第131章 野猪/蛇咬
“世子,世子,你在哪里?”江蓠脚步踉跄,泪流满面地跑来,一边大声呼唤,一边痛哭流涕。
如果他心爱的世子出了事,他宁愿随他而去。
“世子,世子……”侍卫们焦急万分,汗水淋漓,四处搜寻着世子的踪迹。
江蓠在哭泣的同时,还不忘提醒他们,“你们都给我小心行事,别踩坏了世子的庄稼!”
江蓠深知世子对这些庄稼的深厚情感!
然而,侍卫们和庄子里的居民气势汹汹地赶来,非但没有吸引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反而惊扰了庄稼田中的几团黑影。
这些黑影在庄稼田中横冲直闯,毫无顾忌地朝沈钧钰和柳老汉所在的方向冲来。
“就在这里……”沈钧钰话音未落,便看到黑影狂奔而来,他顾不上穿鞋,立刻拔腿疾跑。
突然想起柳老汉也在场,沈钧钰急忙转身,紧紧拉着柳老汉一起逃命。
柳老汉年事已高,老迈的身躯如何承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拉扯?
“世子,你快走,我老朽无用,拖累你了。”柳老汉试图挣脱沈钧钰的紧扣,他的一条残躯无关紧要,不能拖累了世子。
靖安侯府的唯一继承人,一旦世子遭遇不幸,整个靖安侯府便失去了未来的希望,他们庄子上的庄户们也将无法过上安定的生活。
沈钧钰毫不动摇,他在庄子上与柳老汉相处日久,情同父子,他绝不能坐视柳老汉遭受野猪的致命撞击。
“江蓠,江蓠!”他驮着柳老汉,疾步如飞,嗓音几乎撕裂,“野猪……”
在狂奔中,沈钧钰内心充满了悔意。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用时方恨不强啊!”
童年时,他嫌恶练武那满身的汗水,宁愿受罚也不愿沾边。
若他精通武艺,只需一剑便能将这些野猪斩尽!
何至于此刻如此落魄,四处逃窜?
江蓠听到沈钧钰的呼唤,眼中闪过一丝欢欣,但随即又因他的凄厉声而心惊胆战。
“天哪,可别让野猪伤害了世子!”她在心中默念,世子可是靖安侯府的唯一继承,容不得半点闪失!
“快,快,看到野猪就射杀!”江蓠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沙哑而急切。
侍卫们闻声而动,如飞矢般朝着沈钧钰的方向疾驰而来。
夜幕降临,番麦高耸,视线受阻,他们担心误伤世子。
待到近前,他们终于分辨出高者为人,低者为猪。
十几支利箭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些狂暴的野猪,但野猪并未即刻倒下,反而更加狂暴。
胡老汉挺身上前,手中宣花大斧猛然挥落,准确无误地砍在野猪的脖子上。
章老汉挥舞着重达六十斤的狼牙棒,一棒下去,野猪便被击倒在地。
朱老汉的混元锤紧随其后,追上一头野猪,一锤下去,野猪的脑浆四溅。
……
听到身后传来野猪被击杀的声响,沈钧钰心头一松,得意之下,脚步却是一滑。
沈钧钰出于本能的善良,用尽全力将柳老汉放下,然而他的身形已无法保持平衡,径直滚落沟中。
“啊!”沈钧钰发出一声惨叫,小腿剧痛,满身泥泞,沟中的积水深深没过他的身体。
突然,他感觉屁股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
柳老汉满含感激的热泪,但他内心却宁愿沈钧钰没有救他,“快来人啊,世子掉进沟里了!”他声嘶力竭地呼救。
江蓠与两名卫士急忙飞奔而来,纵身跃入沟渠,将沈钧钰迅速地从泥泞中救起。
沈钧钰被拉上地面后,剧烈地咳嗽着,将腹中的污水悉数呕出,“快,我好像遭到了毒蛇的袭击!”
刚刚成功将世子救出水沟,略微喘息的江蓠听闻此言,心跳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世子,毒蛇究竟咬在了何处?”
卫士们连忙取来火把,其中一人焦急地说:“世子,让我为您吸出毒血!”
沈钧钰一时愣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江蓠见状,心中顿时大急,“世子,此刻可不是讲究颜面的时候,保命要紧!”
话音未落,江蓠与另一名卫士立刻将沈钧钰翻转过来,毫不犹豫地扯下了他的裤腿。
沈钧钰的面颊涨得通红,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尴尬。
他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羞辱,但为了生存,他只能紧闭双眼,放下自尊。
这一夜,对沈钧钰来说,无比悲惨!
卫士迅速将火把凑近沈钧钰的屁股。
柳老汉也艰难地爬了过来,借着火光仔细查看。
江蓠正准备俯身去为沈钧钰吸毒,却被柳老汉一把拉住。
“世子不必担忧,这是我们这里的菜花蛇,并无毒性!只需回到庄子,清洗干净,敷上草药便好。”
尴尬至极的沈钧钰急忙睁开眼睛,“柳老丈,您说的是真的吗?”
江蓠的心如同荡秋千般起伏不定,他的小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柳老丈,我家世子真的没有中毒吗?”
柳老丈在火光的映照下,已经细致地观察了一番,他信心满满地回答:“并非毒蛇,若真是毒蛇,伤口处应流黑血,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精神焕发!”
沈钧钰仔细体会着被蛇咬的地方,那里有些微痛,但没有麻木或眩晕的感觉,看来确实没有中毒。
祖先庇佑,幸未遭受毒害之苦!
“那些凶猛的野猪是否已尽数擒获?务必小心行事,切勿损害我那珍贵的番麦。”
侍卫回禀道:“启禀世子,那些野猪已被尽数斩杀。请您先行返回庄子,待明日我们再详细勘察番麦的损失状况。”
面对这样的局面,沈钧钰无奈只能如此应对。
沈钧钰尝试起身,却发现双腿无力,剧痛难忍,不禁惊呼:“哎哟!我的腿!”
江蓠立刻小心翼翼地卷起世子的裤腿,只见左小腿呈现出骇人的红肿,紫蓝色的瘀斑令人触目惊心。
“世子……”江蓠心疼得泪水夺眶而出,“小的背您回去!”
他们回到庄子内的庭院,径直踏入客房之中。
尽管沈钧钰腿部和屁股疼痛难耐,但意识依旧清醒,“江蓠,这并非我的居所!”
“世子,您的卧室刚刚遭受刺客的袭击,床铺上布满了箭矢,已无法使用。”江蓠解释道,“世子,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为您安排沐浴。”
沈钧钰一时愣住,“刺客?”
江蓠挠了挠头,“小的也不知从何而来,不过已捉住了一名活口,正在审讯之中。”
第132章 受伤/冷漠
丫鬟们迅速备水,江蓠则细心地伺候少爷沐浴,洗净身上的污垢和泥泞。
沐浴完毕,穿着整洁衣裳的沈钧钰刚坐定,住在山脚下的老郎中就被侍卫背着飞速赶来。
颠簸不堪的老郎中顾不上喘息,立刻开始检查沈钧钰屁股上的“伤痕”,“并非毒蛇咬伤,而是本地常见的菜花蛇所致,涂抹一些草药即可。”
“老郎中,世子的小腿是否也无碍?”江蓠一边询问,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沈钧钰的裤脚向上拉,“哎呀,世子的腿怎的愈发肿胀了?”
老郎中定睛一瞧,眉头微微一皱,“世子,请您忍耐一下,老夫需要检查您的骨头是否受损?”
牛郎中轻轻地推了一根柔软的软木棒到沈钧钰的手中。
沈钧钰挥了挥手,拒绝道:“不必了,我还能坚持。”
牛郎中微微扬起眼帘,既然这位世子不知深浅,那就让他亲自体验一番剧痛的滋味!
“江蓠,章达,你们牢牢固定住世子!”牛郎中微微点头,随即伸手在世子的小腿上,轻轻地按压下去。
起初,沈钧钰还能强忍。
但当牛郎中触及他骨折的部位时,沈钧钰痛得撕心裂肺,忍不住大声惨叫,牙齿深深咬进了江蓠的胳膊。
“哎呀!”江蓠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快把软木拿过来。”
江蓠接过软木,急忙将它塞到沈钧钰的嘴边,终于将自己的胳膊从那可怕的咬合中解救出来。
他此刻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家的世子就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
每当世子硬是要强,那就意味着他心里其实并无十足把握。
牛郎中检查完毕后,语气深沉地说:“有些骨裂,需要涂抹药物消肿,稍后我会为世子包扎上竹板,务必细心照料,一个月内,切莫尝试下地走动。”
说罢,他细心地为沈钧钰涂抹上药膏,随后用竹板将受伤部位固定住。
牛郎中离去后,沈钧钰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身心俱疲的他在沉入梦乡之前,叮嘱江蓠:“我受伤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家人,特别是我被蛇咬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世子夫人知晓,切记!”
“铭记于心!”江蓠答应了下来,但他心想,世子受伤的事情,是无法向侯府隐瞒的。
天色破晓时,他立即派人返回侯府。
然而,消息传递者尚未抵达靖安侯府,晏菡茱就已经收到了一只信鸽送来的消息,看到信中的内容,她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这真是天赐良机,她可得去庄子上好好“关心”一下沈钧钰!
不过,他是她的夫君,她是贤良淑德的妻子,怎能仅仅是去嘲笑他呢?
她明明是出于对夫君的关心啊!
晏菡茱双眸闪烁着笑意,熠熠生辉。
“世子夫人,早安,今晨您看起来如此愉悦,莫非是有什么喜讯?”白露双手捧着铜盆轻步踏入室内。
晏菡茱轻轻地扬起嘴角,“喜讯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我们赶快整理一下,准备前往庄子。”
白露一脸惊异,能让世子夫人笑出声的坏事,恐怕实际上是一件乐事。
“世子夫人,您昨晚一夜未眠,难道不打算稍作休息,然后再洗漱吗?”
“不必了!”晏菡茱语气坚决,迅速完成了洗漱,换上一身整洁清爽的衣裳,随即向正院走去。
苏氏与靖安侯正在用餐,瞧见晏菡茱再次来临,而且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菡茱,外头现在局势不稳,你最好留在府中。”
晏菡茱款款行了个礼,“母亲,父亲需要处理昨晚事件的后续事宜。祖母年事已高,需要多加休憩,母亲又要忙于侯府的大小事务。女儿担心世子,因此想去庄子查看一番。”
苏氏略感惊讶,转念想到晏菡茱精湛的武艺,眼中流露出慈爱的笑容,“好吧,那你路上务必小心。如果钧钰冥顽不灵,你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晏菡茱轻轻扬起嘴角,愉悦地回应道:“母亲,您何出此言?世子心怀天下,对农事如此关注,正是他精益求进、不懈追求的体现。这哪里是固执,分明是值得我们赞誉的执着。”
“你啊,真是个懂得体贴人的。”苏氏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她内心为儿子感到庆幸,能有如此贤良的儿媳。
晏菡茱俏皮地一点头,如水般温柔地说:“多谢母亲夸奖,儿媳这就告退。”
“记得带些护卫,路上务必小心。”苏氏关切地叮嘱,笑靥如花,目光伴随着儿媳的背影渐渐远去。
沈文渊目睹妻子苏氏对儿媳那般和煦的笑容,不禁感慨:“钧钰这孩子,真是福气盈门。”
苏氏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语气略显严肃:“福气是好,但也要有人懂得珍惜。”
“这……”沈文渊见苏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感觉自己似乎被她的言外之意所刺痛,“夫人,是我不对。”
苏氏缓缓起身,神色淡漠地说:“我有些疲惫,想稍微休息一下。侯爷日理夜操,我这就不打扰了。”
望着苏氏冷漠地离开饭厅的背影,沈文渊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连“妾身”这样的自称都不愿使用了,这显然是不将他放在心上了。
然而,沈文渊没有时间去沉浸在自怜自艾之中,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审问春喜,并将她交到青龙卫的手中。
当贼魁端王束手就擒,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扫除那些无关紧要的“小鱼小虾”。
靖安侯尚无暇休息,须先料理外间的诸多要务,方能回转府中安抚苏氏。
晏菡茱登上马车,背靠车壁,轻轻合目,陷入沉思之中。
白露观察到晏菡茱的一个呵欠,立刻贴心地靠上前,让世子夫人得以依靠在她肩头,稍作休息。
城中的石板路平坦宽阔,马车行驶起来颇为迅速。
然而出了城,官道上有些地方泥泞难行,车轮陷入其中,速度不得不减缓。
一段原本一个时辰便能走完的路程,竟然耗费了三个时辰方才抵达。
此时此刻,沈钧钰只能趴卧休息,由于天气炎热,身上仅覆盖了一层透气轻盈的薄毯。
“江蓠,统计清楚那些野猪毁坏了多少番麦了吗?”沈钧钰心系农事,想要亲自查看,但是屁股伤药涂抹,腿部骨折,使得他无法久站。
第133章 赏金/宰杀
江蓠见世子焦急万分,急忙编造谎言,“禀报世子,野猪出现得及时,只损坏了数十株番麦。”
沈钧钰闻言,脸色一沉,大声斥责,“江蓠,你把我当作无知小儿吗?我难道不懂得数数?昨夜我肩负着柳老丈逃亡数十丈,后有野猪紧追不舍,还有众侍卫奋力斩杀,怎么可能仅仅毁坏数十株番麦?”
他虽然武功不济,但心智健全,不容他人小觑!
江蓠听闻世子的斥责,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世子,请您息怒,小的实在是担心您焦虑忧心,才会出此下策。”
沈钧钰闻言,心中不禁一阵剧痛,损失的财物定然不少。
然而,他渴望听到真相,那些被糟蹋的番麦,并不会因为江蓠的掩饰而减少,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直言不讳,若你再说谎欺瞒,等我康复之后,便要逐个数清,你报的数目与实际相差几何,我就重重责罚你多少!”沈钧钰语气冷硬地说道。
江蓠听闻此言,立刻紧张地夹紧了臀部,“世子,那我就据实以告!总共毁坏的番麦计有七百三十八株。”
沈钧钰一听到这个数字,顿时心痛得脸色都扭曲了,他咬紧牙关,恨声道:“立即召集村里的猎户,将方圆二十里内的野猪悉数猎杀!”
江蓠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如今正是阴雨连绵之际,偶尔放晴,村民们还要忙于农活,哪里有空闲去四处追杀野猪呢?”
沈钧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那些番麦可是他半夜偷偷外出守护的宝贵作物!
那些粗壮的茎秆,定然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本可以成为优质的种子,让更多的农户种植,却被这群贪婪的畜生破坏了。
沈钧钰目光中满含痛惜,那些与夫人共同辛勤栽种的番麦,让他心疼不已。他咬紧牙关,愤愤地说:“传话给庄子上的猎户,捕获一头野猪,赏银十两!不论多少,我通通收购!”
江蓠见少爷仍然无法平息心头的怒火,心中明了,此事绝不能让少爷冷静下来,“遵命,世子。我这就去下达指令!”
庄子上的这些人,都是曾在沙场上历经生死考验的勇士。他们一听世子开出了十两银子一头野猪的丰厚赏金,纷纷放下手中的家务活计,化作一群饿狼,以世子的田地为轴心,向外扩散,寻觅野猪踪迹。
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庄子上便已经送来了五头壮实的大野猪。
江蓠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向沈钧钰报告:“世子,截至目前,我们已经猎杀了五头野猪,五十两银子的赏金已经分发完毕。是否还要继续进行?”
沈钧钰果断回应:“当然要继续,正是因为四周野猪繁多,才会侵害我们的庄稼。若现在不加以清除,将来它们还会继续糟蹋我们的农作物。那些番麦正值生长的关键期,如何能承受这样的破坏。”
江蓠露出一丝苦笑,“世子,我并非心疼那些银两,只是那些野猪已经命丧黄泉,如今天气酷热,我们根本无法消耗掉这么多的野猪肉,很快它们就会腐坏。这该如何处理这些野猪肉呢?”
“这……”沈钧钰微微一怔,他满心只考虑着如何守护那片珍贵的番麦,却未曾深思如何妥善处理这些突如其来的野猪,“便交给章屠户处理,将肉分发给庄上的居民。”
“遵命,世子!”江蓠领命后,匆匆忙忙地着手安排一切。
然而,刚踏出屋门,江蓠便目睹几个庄户合力抬着两头硕大的野猪而来,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热血,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野猪真的如此之多,捕捉起来竟如此轻而易举吗?
章屠户得知世子的吩咐,立刻召唤家中儿孙,开始忙碌着烧水准备宰杀野猪。
晏菡茱抵达时,正巧遇见村口处正在忙碌宰杀的章屠户,以及面露愁容的江蓠。
白露瞥见江蓠,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提起裙摆轻快地跑过去,“江蓠哥,捕获了这么多野猪,本该是件喜事,你怎么反而显得心事重重呢?”
江蓠见到白露,原本沉重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白露,世子夫人是否已经抵达?”
世子虽能下达命令,但对于后续的处理办法却显得无所适从。然而,世子夫人却不同,她经验丰富,智慧卓绝,定能想出巧妙的应对之策。
晏菡茱听到外头的喧嚣声,轻轻掀开车帘,只见外头正上演着一场生动的宰猪戏码。
如此刺激且充满趣味的一幕,仅限于马车中观赏岂不辜负了这等乐趣?
她示意袁嬷嬷取来木屐,小心翼翼地穿在脚上,然后缓缓步下马车,准备亲自审视这场生动的场景。
如果不是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晏菡茱简直想一把夺过章屠户手中的屠刀,亲自上演一出庖丁解牛的好戏。
“世子夫人挂念世子,早餐过后便匆匆赶来了。”白露如此答复,一见晏菡茱步下楼梯,急忙上前搀扶。
晏菡茱硬生生压下了内心那一股想要操刀解猪的强烈愿望,声音轻柔地询问:“这儿的野猪怎么这么多?”
江蓠恭谨地解释:“夫人,昨晚这些野猪糟蹋了咱们的番麦。世子立刻下令,要求将周围二十里内的野猪全部捕杀。为了激励村民们参与猎杀,每捕获一头野猪奖励十两银子。”
“今早才过了一半,就已经捕获了七头野猪,这根本不是咱们能吃完的。世子吩咐下来,将这些野猪宰杀后分给村民们。”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村民抬着三头野猪走来,江蓠的面色不禁有些尴尬,心想野猪的数量实在太多,宰杀和分配都成了难题。
晏菡茱注意到这一幕,美目中闪过一丝俏皮的灵动,轻声笑道:“江蓠,不必担忧,只管收下便是。我开个清单,你便去城里购置些盐、生姜、大蒜、葱和干茱萸。”
江蓠一时愣住,疑惑地问:“生姜、葱、大蒜我们庄子里自给自足,这几日正准备收割生姜,庄子里的盐也还有十几斤,干茱萸的数量是否充足?”
晏菡茱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肯定不够。这些野猪肉我们吃不完,若是用盐、生姜、大蒜、葱和干茱萸腌制一番,再烤制成干肉,风味独特,而且保质期更长。”
她略一思索,又追加了一句:“为何,这些野猪不直接运送到城里出售呢?”
第134章 腌制/探望
由于野猪肉的腥膻味浓烈,肉质又糙又柴,村民们并不懂得如何腌制以去除腥气,除非腹中空空,否则无人愿意品尝这道野味。
在庄子里,当江蓠提出无偿赠送时,庄户们却毫无兴趣,他们反而觉得观看杀猪的场面,要比品尝野猪肉来得更有趣味!
尽管京城周边遭遇了洪涝灾害,但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许多受淹的村庄已经得到了粮食的救济,因此村民们并未陷入饥饿之苦。
即便是那些贪官污吏,在这个非常时期,也不敢胡作非为。
毕竟这里是天子的脚下,一旦查实,必将遭到严厉的惩处,乃至株连九族,无人敢轻举妄动。
尽管江蓠心中充满疑惑,但他还是命令侍卫前往城中购置数百斤食盐和干茱萸粉。
江蓠还向庄户们收购了生姜、大蒜和青葱。
庄户们心中不禁生疑,这位世子夫人究竟有何妙手,能否将这粗粝的野猪肉变得美味可口?
晏菡茱只是动动嘴唇,其余的工作都交给了庄户们来完成。
他们先将野猪肉上的筋膜和肥油剔除,切成如指头般粗细的细长条,每条约一拃长,然后放入大瓷盆中。接着,他们撒上适量的盐,加入拍碎的大蒜、切碎的青葱和姜片,再倒入少量的酒和酱油,以及茱萸粉,共同进行腌制。
“世子夫人,这需要腌制多久呢?”江蓠好奇地问。在加入如此多的调料后,野猪肉的腥气似乎已经大大减轻。
晏菡茱才刚刚示意下人加大了盐的分量,便随即宣布:“只需一个时辰,将这些肉块烤至金黄即可。或许口感略显干硬,但保存起来绝无问题。”
“尽管干食可能会让牙齿承受些许考验,但风味却是相当美妙。若将肉干切成细块,与豆角及各式素菜一同炖煮,无需额外加盐,便能品出浓郁的肉香与肉质的鲜美。”
听闻世子夫人的这番话,众人皆觉得这肉干必定美味可口。
于是,庄子上的女人们纷纷走出家门,齐心协力地投入制作。她们取野猪身上那细腻的肥油,辅以大量的葱段和姜片,精心炼制成醇厚的荤油。
在这荤油中仅加入少许盐分,便能使它保存得更久。
柳大娘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却显得和蔼可亲,“世子夫人,此处颇为腌臜,不必亲自操劳,以免污损您的华服,我们这些人在这儿处理即可。”
晏菡茱微微点头,温言道:“好,事情料理完毕后,每家分配二十斤肉干。剩余的部分,我将会安排人手运至城里出售。无论有多少野猪,我们都欢迎。”
“感激世子夫人的慷慨。”实际上,这些劳作原本就是她们分内之事,但世子和世子夫人宅心仁厚,每当家里的男人猎得野猪,便赏赐十两银子一头。
如今,世子夫人更是亲自出资购买食材,制作肉干,并将成品分发给众人享用。这份仁爱之举,令人无不感动。
江蓠引领着晏菡茱与白露踏入庭院,步履间,三人皆笼罩在清晨的静谧之中。
“那么,世子现在何处?”晏菡茱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明知顾问。
江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仿佛夏日残存的苦瓜味道,“启禀世子夫人,不幸得很,世子昨夜在守护番麦田之际,不幸遭遇野猪的追逐,导致跌倒,伤及了腿部。牛郎中诊断说是轻微骨裂,现正在屋内静养。此外,尚有一事……”
“还有何事?”晏菡茱的眉头轻轻一挑,眼神中流露出探寻之意。
江蓠急忙用手遮住嘴唇,心中暗自庆幸,差点就口不择言,透露出世子被蛇咬伤屁股的尴尬事。他深知,若是世子得知自己差点泄密,定会严惩自己。
“昨晚庄子不幸遭遇刺客潜入,幸亏世子未在庄内,而是外出守护庄稼,否则恐怕凶多吉少。虽然不幸骨折,但亦可说是因祸得福,避开了那场刺杀。”
晏菡茱的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刺客是否被擒?”
“刺客确实被拿下了,已经遣送回府,或许是跟世子夫人走岔了道。”江蓠回答得恭谨,“那些刺客身手矫健,不畏生死,小的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会对世子不利?世子夫人,莫非府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晏菡茱微微点头,神色坚定,“确实发生了不测!现在,快告诉我世子的具体所在,我要去探望他。”
江蓠领命,将晏菡茱引至院门前,正待一同入内,晏菡茱却突然停下脚步,“白露,你在此地向江蓠详述昨晚府中发生的变故,我先行一步去探望世子。”
“遵命,世子夫人。”白露立刻应声,同时轻轻扯了扯仍在愣神的江蓠的衣袖。
江蓠心领神会,世子夫人似乎有几句私密话语欲向世子倾诉。
“多谢世子夫人。”江蓠谦逊地回应,内心对昨夜府中发生的变故充满了好奇。
晏菡茱莲步轻摇,如风中摇曳的柳枝,缓缓行至门前,随即轻巧地脱去笨重的木屐,露出那双精致而洁净的珍珠绣花鞋。
此时,沈钧钰正趴卧在床,神情迷蒙,仿佛沉浸在梦乡之中。
沈钧钰被脚步声惊动,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江蓠,快来帮我换药。”
晏菡茱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趴在床上的沈钧钰,他身着的中衣虽因趴卧而有所变动,但依旧整洁有序,从脖颈至衣摆,端的端正无比。
沈钧钰下半身的臀部覆盖着一条透气的细薄毯子,两条腿裸露在外,其中一条裹着竹片,另一条则修长挺拔,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真是令人怜惜!
晏菡茱未发一声,她轻轻地、偷偷地掀开了沈钧钰身上的薄毯子。
她生怕一旦开口,沈钧钰便会拼尽全力,不肯让她看到伤口。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原以为会看到沈钧钰臀部上的伤口,却发现里面还有一条宽松舒适的亵裤。
晏菡茱轻抬玉手,试图解开亵裤的腰带,以便查看伤口。
就在此时,沈钧钰在迷糊之中,竟然嗅到了那股熟悉而芬芳的玉兰花香,他喃喃低语:“菡茱?”
不仅如此,他还敏锐地察觉到,那只轻抚他后腰的纤手,与江蓠那粗糙的触感截然不同。这双手细腻柔滑,仿佛春日里初生的嫩芽。他自然而然地翻转手腕,紧紧握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第135章 夸奖/换药
这份亲密接触太过真切,沈钧钰微微睁眼,眼前便是一幅娇媚动人的画面——他的俏夫人正含羞带笑地注视着他!
然而,小夫人的手却毫不安分。
一只手被捉住,另一只手却还大胆地试图解开他的亵裤。
沈钧钰猛地回首,目光与晏菡茱相遇。他心头一紧,瞬间回想起自己那副尴尬的“屁股”景象,不由得浑身一颤,敏捷地侧身,将屁股紧贴床内侧,面部朝外。
然而,这个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啊!”沈钧钰痛得眉头紧皱,面部扭曲,但一看到晏菡茱就在眼前,他立刻强忍痛苦,努力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夫人,我真的毫不在意!”
晏菡茱望着这个总是顽强不屈、却又异常脆弱的世子沈钧钰,轻轻地侧身坐在床沿。
她看到沈钧钰忍受痛苦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笑意,但她迅速压制住了。她深知,沈钧钰那颗高傲而又敏感的自尊心,会因为她的笑容而瞬间崩溃。
她是他的贤良淑德之妻,怎能忍心嘲笑自己的夫君?
此时,沈钧钰必须强忍内心的欢愉,将笑声压抑在喉咙深处。在晏菡茱轻柔的言语中,隐藏着对他的无限关切。
“世子啊,您为了那些产量丰盛的番麦,实在是劳心劳力。既要防范野猪的侵袭,又不幸摔断了腿,您为充实百姓的粮仓,可谓殚精竭虑。”
晏菡茱手中轻摇着细帕,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她轻轻地擦拭着沈钧钰额角渗出的汗珠,却巧妙地避开了他被蛇咬伤的屁股,只字未提。
她一味地赞誉沈钧钰为百姓和西魏国的繁荣所做出的不懈努力。
事实上,沈钧钰能达成此等成就,确实令人惊叹。在西魏京城,作为名门望族的公子,他能于深夜亲自巡守田地,这份心意实为罕见。
尽管他守护田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他的赤子之心却足以让人敬佩。
沈钧钰聆听晏菡茱的夸奖,心中暗自庆幸,显然夫人对他的屁股伤势一无所知。
“全是那些狂妄的畜生所致!”沈钧钰紧握着晏菡茱的纤手,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与庆幸,“幸亏是有惊无险,只是骨折而已,并未完全断裂。牛郎中说只需休养些许时日,便无大碍。夫人不必担忧。而且,我可谓是因祸得福。若非前往庄子,昨晚我已遭刺客毒手。”
虽然江蓠曾提及此事,但晏菡茱依旧震惊不已,“没想到端王竟然要对我们整个靖安侯府赶尽杀绝!”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与不安。
“究竟发生了何事?府内是否遭遇了不幸?”沈钧钰焦虑不安地询问,“菡茱,你切勿对我有所保留,靖安侯府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
晏菡茱将昨晚的惊心动魄之事,详尽无遗地叙述给沈钧钰听,“昨夜真是惊涛骇浪!世子务必珍重,切勿遭遇意外!”
沈钧钰眉头紧蹙,深思熟虑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裴姨娘和春喜显然是端王的棋子,他们企图通过控制祖母、母亲以及你,来全面掌握令尊和靖安侯府的大权。至于禁卫军包围侯府的行动,我认为并非端王的手笔。”
晏菡茱赞同地点头,继续说道:“昨夜,我与祖母、母亲一同藏身于祠堂,也在仔细分析昨晚的事件,试图揭露背后的阴谋。端王篡位,行事诡秘,其手段也颇为隐蔽,绝不敢轻易动用禁卫军。即便他能够指挥部分禁卫军,也不会将其用于对付我们靖安侯府,而是在篡位的关键时刻才会动用。”
“唐旻和章祥的身份尚不明朗,但纪胤礼最近投靠了梁国舅,备受重用。在夜幕降临之际,纪胤礼如何得知禁卫军已包围靖安侯府?我们祭出太祖御赐的金牌,纪胤礼又恰好现身,为唐旻解围,这一切显得过于巧合。”
此外,我决心挑战梁国舅,他那心胸狭窄、眶眦必报的性情,必定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一旦发现那被禁用的“八牛弩”武器,便会借此机会诬陷靖安侯府意图叛乱。即便不能彻底摧毁靖安侯府,我和父亲也必然深受其害。
晏菡茱轻轻颔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同样的忧虑,“夫君的推测与我们的如出一辙。今晨,父亲便匆匆入朝,处理端王的事务,同时打探昨晚禁卫军的异动。祖母年事已高,昨晚那场惊吓让她在家静养。母亲负责家中琐事,我担心世子的安危,一大早就赶来了。”
“幸亏世子安然无恙,若是……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晏菡茱该如何是好?今后,世子务必多加小心,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有贴身侍卫相伴。”
望着晏菡茱眼中闪烁的泪光,沈钧钰轻轻将她的纤手捧至唇边,“往后,我定会随身携带侍卫。夫人,切勿哭泣,我的腿伤真的无碍。”
晏菡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真的吗?没有骗我?”
“千真万确,比金子还要真实。”沈钧钰郑重承诺,“夫人,我有些饿了,能否劳烦你去厨房吩咐下人熬制一些清热解毒的荷叶粥?”
晏菡茱闻言,轻轻点头,“世子喜爱荷叶粥,我这就去厨房安排。世子请稍候片刻。”
沈钧钰的额角渗出汗珠,显然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那难以言说的痛楚。
或许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中,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晏菡茱立刻领会了其中的含义,没有多做停留,体贴地退了出去,为沈钧钰敷药提供了私密的空间。
她轻抬莲花般的步伐,悄无声息地离去。
沈钧钰目送着晏菡茱离开,终于忍不住痛苦的表情,疼得脸部扭曲,“江蓠……”
然而,江蓠并未在院子里。
一名侍卫听到世子的呼唤,连忙跑步过来,“世子,江蓠和白露姑娘一起出去了。”
“这……”沈钧钰咬紧牙关,心中暗骂这位因美色而忘却职责的家伙,“快去把他给我找回来,我要更换药物。”
侍卫立刻答应,疾步而去,“遵命,世子!”
就在侍卫即将离开时,沈钧钰又叫住了他:“别告诉她我是为了换药,就说我有事情找江蓠。”
侍卫稍作迟疑,随即明白了世子的意图,不想让世子夫人知晓此事,“我明白了,世子。”
第136章 裂开/胡须
侍卫迅速地离开了,他找到了正在花园中与白露姑娘愉快交谈,笑得脸上肥肉抖动的江蓠。
“江蓠,世子找你,说有事情需要你处理。”
江蓠听闻这话,微微一愣,急切地询问:“世子夫人也在吗?”
世子忽然提出想要品尝荷叶粥,夫人闻言,立刻亲自下厨,亲自操持起来。侍卫急匆匆地跑来传话,声音中透着催促,“世子此刻心情焦躁,江蓠,你快去,否则世子若真动怒,责罚下来,休怪我事先未曾提醒。”
江蓠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慌乱起来,“白露,我手头有急事,待会儿再来陪你闲聊。”
“江蓠哥,你忙你的,我这就去为你准备韭菜盒子。”白露微笑着,声音如同蜜糖般甘甜。
这一声“江蓠哥”,宛如春风拂面,温暖了江蓠的心房。
江蓠疾步返回沈钧钰的房间,焦急地问:“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沈钧钰咬紧牙关,情势紧迫,此刻也来不及责备江蓠私自离岗,“快去洗净双手,为我敷药,看来伤口又裂开了。”
江蓠的目光落在世子屁股,那里果然有斑斑血迹,心中不禁紧张起来,边洗手边劝慰道:“世子不必焦虑,小的这就为您更换药膏。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世子夫人一出现,伤口又裂开了呢?”
沈钧钰提醒道:“菡茱尚未得知我屁股受伤之事,你务必守口如瓶,不可泄露分毫。快些为我敷药。”
江蓠嘴角微微一抽,心想世子夫人如此机智聪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深知世子爱面子,故意没有揭穿罢了。
“遵命!”江蓠细致地为世子敷药,声音柔和而关切,“世子,您务必小心。若您总是挣扎,恐怕伤口难以愈合。”
沈钧钰挥了挥手,语气淡然,“明白了,铭记于心,无需多言。”
沈钧钰整理完毕,侧卧于床榻之上,感到江蓠的存在变得多余,“你可以退下了,菡茱即将来临。”
“遵命!”江蓠转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世子真是忘恩负义!
在更换衣衫、涂抹药膏之时,他犹如贴心的侍从,无微不至!
然而一旦恢复清爽,便将他视为眼中钉,心生厌烦!
江蓠步出院落,刚至门口,便与赏花的晏菡茱相遇。他立即行礼,“世子夫人安康!”
晏菡茱扬了扬秀眉,轻声巧笑,“世子屁股之伤势如何?”
江蓠闻言,嘴角不禁上扬。
世子太过天真,想要欺骗过机智过人的世子夫人,真是异想天开!
“世子夫人请放心,世子屁股之伤势可控。行动需轻柔,以免大幅度动作导致伤口裂开。”
“再者,世子面皮细腻,竟以为世子夫人未曾察觉,还请世子夫人继续装作不知。”
晏菡茱微微抿唇,笑意盈盈,“嗯,我确实不知。”
江蓠露出一抹欢快的笑容,“世子正盼望着世子夫人呢,奴才这就告退,不再打扰。”
晏菡茱轻轻地颔首,柔声应道:“嗯,白露打算购置些许鱼虾,想要亲手为你烹制美味佳肴。地面湿滑,千万莫让她独自前往。”
“夫人请放宽心,小的必定会精心呵护白露。”江蓠笑靥如花,心中明了,这是夫人特意为他俩创造的亲近机会。
白露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眼中流露出羞涩之光,螓首低垂,不时偷偷地瞥向江蓠。
江蓠亦笑得如同痴呆儿一般,圆润的脸庞洋溢着喜悦,显得尤为讨喜。
晏菡茱步入室内,轻坐在床畔,手持轻罗小扇,轻轻地为沈钧钰扇起微风。
扇子上飘散的玉兰幽香,随风轻拂,弥漫开来。
沈钧钰微微侧身,往里挪了挪,轻拍着床沿外侧,温言道:“菡茱,昨夜你未曾安寝,白日又匆匆赶来探望我,必定十分疲惫。”
晏菡茱美眸朦胧,轻轻按住唇角,打了个娇嗔的哈欠,“我确实感到困顿。”
袁嬷嬷步履轻盈地走进屋内,细心地为晏菡茱摘下头上的珠宝,轻脱去她的外袍。
晏菡茱便在沈钧钰身畔躺下,小脑袋温柔地依偎在他的脖颈之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沈钧钰嗅着愈发浓郁的玉兰芬芳,温香如玉,佳人入怀,他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自然难以把持。
他的手掌,轻轻滑过晏菡茱的峨眉,精致的鼻梁,诱人的樱唇,最后停留在那令他朝思暮想的柔嫩之上。
他将脸庞缓缓凑近,轻柔地触碰晏菡茱光洁的额头,轻嗅她秀发间的芬芳。就在他的唇即将覆盖上晏菡茱如樱花般娇嫩的唇瓣时,她却用手挡住了他的攻势,带着一丝嗔怪的语气低语:“你的胡须刺到我了!”
沈钧钰一时愣住,随即玩笑般责怪起身边的江蓠,“都是你的错,江蓠,你偷懒不肯帮我修整胡须!”
晏菡茱的双眼明亮如星,唇角含笑,眼波流转间满是柔情,她轻轻地戳了戳沈钧钰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你再这样扰我清梦,我可是要考虑离去了!”
你这个顽皮的家伙!
难道你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吗?
就算腿伤已愈,但屁股难道就能闲置不用吗?
沈钧钰被晏菡茱那充满爱怜的语气挠得心痒难耐,低声嘟囔着,“都怪这变幻莫测的天气,还有我不小心的一跤,让我腿部骨折!”
他那遥不可及的圆房啊!
晏菡茱轻轻用额头抵着沈钧钰的额头,宛如一对交颈的鸳鸯,她柔声细语,“亲爱的夫君,不必焦急,此生此世,你是我唯一的夫君,我是你唯一的妻子,这份情意永不改变。”
沈钧钰的手轻轻地在晏菡茱瘦弱的背上游走,满含愧疚地说,“我真是对不起你,夫人,为了我,为了靖安侯府,你不得不日夜操劳。”
在这一刻,所有的冲动都沉淀为深沉的爱意,浓烈而真挚。
晏菡茱轻轻地扬起嘴角,语音柔和,“世子何出此言?能够成为靖安侯府的一员,是我莫大的荣幸。家祖母对我呵护备至,婆婆待我如同掌上明珠,乃至公公也对我关怀有加。我的夫君对我情有独钟,我在靖安侯府的每一天都充满了甜蜜与幸福。”
“近段时间,侯府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多亏我们全家团结一心,才得以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段艰难时期。世子您只需安心休养,既然事已至此,便是天意使然。这也正好给了您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第137章 守身/肉干
沈钧钰想到晏菡茱自从嫁入靖安侯府以来,所承受的最大委屈竟然来自于他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惜与愧疚之情。
“夫人,我能够迎娶到您,对于我们靖安侯府来说,实乃三生有幸。您的美好,无人能出其右,我沈钧钰若对您有所亏待,必将遗臭万年。”
晏菡茱轻轻地捂住沈钧钰的薄唇,眼中满是柔情,“切勿胡言乱语,生死之事切勿挂在嘴边。世子认为我好,我也同样觉得世子无比出色。”
这番话真挚而深情!
沈钧钰身上虽带有文人的酸腐之气,但不得不承认他正直善良,一心为民,且能守身如玉。
在靖安侯府之中,所有的侍女皆无法接近沈钧钰,那些意图讨好、想要获得晋升机会的侍女,要么受到严厉的惩罚,要么被逐出府去。
在当今靖安侯府之中,那位姿容出众、才智兼备的侍女,便是府内最为耀眼的存在,却无一人胆敢逾矩,对沈钧钰的床榻有所觊觎。
她们或勤奋积累银两,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获得主人的青睐,获得自由之身,远嫁一位家境富足的小乡绅或许身家丰厚的商贾;或选择与府中那些才干出众、仪表堂堂的男仆结为连理。
尽管两条道路迥异,但都能确保她们拥有一个平静而幸福的未来。
最令晏菡茱感到欣慰的是,沈钧钰的忠诚与爱国之情早已根深蒂固,绝无反叛之心。
晏菡茱只需与靖安侯府的其他成员通力协作,共同应对官场和贵族间的纷争。
这种争斗,往往只是表面上的剑拔弩张,实则并不会真正破裂。
就在昨夜,梁国舅意图陷害靖安侯府,竟然真的在府内发现了“八牛弩”的踪迹。
然而,梁国舅却未曾察觉,那八牛弩仅在府内稍作停留,便被迅速拆卸,运往他处。
当梁国舅目睹那枚金牌时,他不敢贸然闯入。
毕竟,斗争可以有,但必须师出有名,这名义绝不可虚假,不可颠倒黑白。
毕竟在这京城之中,众多贵族官员虎视眈眈,若无确凿证据,便随意陷害他人,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若今日能诬陷靖安侯府,那么明日他亦能以此手段对付他人。
在朝堂相对稳定的时期,维持平衡与规矩是至关重要的。
沈钧钰紧紧拥抱着夫人,内心充满喜悦,然而身体的疲惫最终战胜了意志,他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晏菡茱亦复如此,方才拂晓之际,合眼未满两个时辰,此时耳畔传来沈钧钰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随即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待到两人再度睁开双眼,已是午后时光。
他们洗漱完毕,换上洁净的衣裳,沈钧钰身披一件宽松的袍服。
由于身体不适,沈钧钰不能落座,便漫步至庭院之中,手捧粥碗,倚靠在江蓠之畔,边品尝着粥食,边吟咏赞叹。
“世人皆求长生不老,却不悟长寿之秘便在眼前。我得到了宛丘平易之法则,只需食粥便能延年益寿,宛如仙人。”
晏菡茱并未询问沈钧钰缘何不坐下用粥,而是效仿他的样子,轻声念道:“细心慢煮粥,热气腾腾稠。小菜轻夹一口,醇香粥水腹中流。”
沈钧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夫人非但没有嘲笑他附庸风雅,反而随他一同吟诗作对,心情顿时愉悦起来,放声大笑。
“妙哉,妙哉!夫人真乃才女!令人敬佩。”
晏菡茱听闻沈钧钰的夸赞,佯怒道:“世子真会取笑人,总是调侃我!你学识渊博,吟得出佳诗,我虽不识几个大字,难道就不能凑合一首打油诗吗?难道这就让你说出违心之语,来讥讽我不成?”
见到晏菡茱佯作生气,沈钧钰轻轻摇头,哑然失笑,连忙解释道:“夫人误会了!你方才那首诗,虽然看似简单质朴,实则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听到这番话,晏菡茱反而感到十分惊讶,她确实只是即兴创作了一首打油诗,未曾想到其中还包含有这样的深意。
“世子,那你就细细道来,这首诗究竟妙在何处?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可不轻易放过你!”
沈钧钰察觉到晏菡茱脸上泛起的愠怒,立刻转变态度,温言软语地哄慰着她,“熬制粥品是一门需要极大耐心的艺术,因此心态必须平和。若是心浮气躁,又怎能熬煮出浓稠可口的大米粥呢?”
“这不也正是我们为人处世的哲学吗?不应急躁,不应急进,方能洞察事物的本质,从而找到解决问题的良策。”
“无怪乎娘子往昔总是感叹,急躁无益,急有何用?原来娘子早已领悟了熬粥的真谛,因而能够洞察事物的内在。”
晏菡茱听罢沈钧钰的这一番解析,陷入了沉思,觉得他的话确实字字珠玑,感到对沈钧钰的理解与体谅。
“嗯,你的话我接受了。”晏菡茱微微点头,语气中透露着宽容,“世子还是快些用完粥吧,及早休息。虽然可以倚靠在江蓠的肩头,但终究还是需要自己用力,这对腿部恢复不利。”
沈钧钰闻言,迅速地几口吞下了粥,将碗交予侍女,简单漱口之后,轻轻拍了拍江蓠的肩膀,“背我回房内歇息。”
江蓠依言照做,沈钧钰便又躺回了床榻。
晏菡茱则走出屋外查看悬挂的肉干制作情况。此时,一炉肉干刚刚烤制完成,虽然味道略咸,带有一丝野性的腥膻,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味。肉干散发的诱人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勾起了人们的食欲。
晏菡茱轻轻咬了一口肉干,眉头微微一挑,赞许道:“确实,如此制作,置于干燥通风之处,存放半月绝无问题。若是寒冬季节,其保质期更是延长。”
柳大娘脸上笑开了花,“夫人所言极是,这肉干的味道的确美妙。我牙齿不济,含一片在口中,便能悠然享用一下午。而这些孩子们,牙齿锋利,吃得津津有味。”
此刻,孩子们每个人都握着一根肉干,喜笑颜开。
晏菡茱目光细致地扫过每个孩子的手,微微点头,“让孩子们多吃些肉干,有益于身体发育,长得更高更壮。但切记,进食之前,必须洗净双手,以防疾病侵袭。”
第138章 回报/青睐
柳大娘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今年遭受洪涝,他们村子却能幸免于难。
“世子命令让村中百姓饭前便后必须洗手,且饮用煮沸的水。鸡舍猪圈要及时清理,撒上生石灰消毒。其他村中疾病流行,我们庄子却能安然无恙,这全是主人的恩赐。”
晏菡茱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浮现出沈钧钰深夜起身巡查番麦田的情景,足以证明他确实将村民和庄稼放在了心头。
如今,村中百姓都已深知世子对番麦的重视,纷纷在番麦田周围筑起防护栏。若有积水,便用盆子一一舀出。
正因如此,尽管其他庄稼因水淹而显得萎靡不振,但番麦却生长得格外茂盛,生机勃勃。
意外之中,野猪的肆虐令沈钧钰和村民们心疼不已,他们的心血竟然遭受了如此无情的破坏!
晏菡茱特意前往番麦田进行察看,心中充满了欣慰与满足。
沈钧钰的辛勤付出和不懈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晏菡茱在外逗留至夜幕低垂方才返回,陪伴沈钧钰稍作休息,“夫君,我夜间睡觉颇为不宁,若是不小心踢到了你,那便不好了。我决定去客房安歇。”
“娘子早些安寝。”沈钧钰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意,但身体的不适让他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晏菡茱离去。
待他的伤腿痊愈,他绝不会再虚度时光。
首要之务,便是重温洞房花烛!
连日来,晏菡茱因事务繁忙而休息不足。
如今问题已解决,庄子里的气候宜人,她很快便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靖安侯府中,得知沈钧钰小腿骨折的消息,但听牛郎中称并无大碍,老夫人和苏氏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这位牛郎中曾是军中良医,对于疑难杂症或许不甚精通,但在处理刀伤骨伤方面,却是技艺高超。
有了晏菡茱的细心照料,更让人安心。
而昨晚,景仁帝在御书房中彻夜未眠。
直到青龙卫许宸回报,已成功擒获端王及其亲信投诚,景仁帝才长舒了一口气,“许宸,你给我严加审讯,所有南唐和端王在京城的大小党羽,务必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许漏网。”
“遵命,吾皇。”许宸欠身退出。
“且慢!”景仁帝的声音突然响起,“靖安侯何在?”
许宸恭谨回应:“启禀吾皇,靖安侯在端王被捕之后,急急忙忙返回了府邸。府中尚潜藏一名内奸,将于明日遣送至青龙卫衙署。”
“嗯!”景仁帝微微点头,“此事,你与靖安侯功不可没,待此事尘埃落定,朕定当重重赏赐。”
“臣感激不尽。”许宸深深一拜,方才毕恭毕敬地退下。
许宸离去不久,赢朔便步入殿堂,“陛下,奴才有一事需禀报。”
“讲!”景仁帝眉宇间透出一抹轻松,既然心腹大患已被擒,他终于可以安枕无忧。
赢朔恭谨地禀报:“启禀陛下,国舅竟然指使禁卫军副统领章祥,出具一份搜查靖安侯府的命令,命禁卫军右卫唐旻执行搜查。”
闻言,景仁帝的面色顿时剧变,霍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放肆,他怎敢如此擅自行事?”
就在不久前,靖安侯还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却被禁卫军横加抄家。
赢朔见景仁帝怒火中烧,连忙接着说:“陛下请息怒,国舅的阴谋并未得逞!就在唐旻即将动手搜查之际,靖安侯的老夫人出示了太祖皇帝御赐给老侯爷的忠勇金牌。”
“国舅心中毕竟存有忌惮,未得陛下圣旨,见到金牌者仍然擅闯,乃等同于谋反大罪,立即下令撤回了搜查!”
倾听赢朔的声音,景仁帝长舒了一口气,宛如卸下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若真的对靖安侯府进行地毯式搜索,即便搜不到八牛弩,也必定会使忠臣心灰意冷。
让靖安侯府的女眷受到惊吓,其负面影响不堪设想,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景仁帝沉思片刻,随即语气沉重地宣告:“禁卫军副帅章祥及唐旻,贬秩三级,务必严惩。”
“至于国舅,仍需闭门思过,为期一个月。此外,散播消息,昭告天下,此事乃国舅所指使。”
在端王与南唐的勾结事件中,梁国舅明明知情,却选择了缄默不言。
他出于私心,趁机对付沈文渊,企图排除异己。
尽管太子需要这位舅舅的扶持,但外戚权势过大,又有谁能确保太子的舅舅不会萌生篡位之心呢?
帝王的智慧,在于掌控平衡之术。
这一次,景仁帝并未为梁国舅提供庇护,既然他敢于付诸行动,那就必须面对靖安侯府的反击。
同时,朝廷中也应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智慧卓越,足以抗衡国舅。
让双方相互牵制,最终景仁帝稳坐钓鱼台,如同渔翁在波涛中巧妙得利。
听到这话,赢朔的心如风中残叶般颤动不已,这一次,皇帝陛下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遵旨,陛下,臣即刻着手安排。”赢朔恭谨回应,此刻的他,也觉得梁国的这一步棋走得极为糟糕。
眼下的局势,梁国舅不慎自投罗网,献上了把柄。
靖安侯府立下赫赫战功,获得陛下青睐,备受恩宠。
与此同时,靖安侯世子沈钧钰也吸引了陛下的目光,被选中作为太子的辅佐之臣。
昨晚的事件,京城中的显赫世家与权贵高官,凡有几分权势的,都已有所耳闻。
禁卫军副统领章祥与右卫唐旻连遭三级贬谪,足以彰显陛下坚定的立场。
梁国舅在朝堂上遭到皇帝的严厉斥责,面子里子尽失。
他心中不仅对沈文渊怀恨在心,甚至对景仁帝也生出了不满与埋怨。
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令众人胆战心惊。
许多人开始觉悟,这是皇帝有意扶持靖安侯府,以遏制外戚势力的膨胀。
至于端王的事情,尚未传入众人耳中。
然而,一些身处权力顶峰的权贵已经洞悉内情,特别是得知端王最终被靖安侯与青龙卫联手擒获之后,他们对沈文渊既心生羡慕,又充满了忌惮。
靖安侯将春喜的事宜上报朝廷,此刻,青龙卫队伍分作两翼行动。
一队人马负责剿灭端王残存的力量,另一队则全力追查那神秘的“毒药”。
退朝之后,景仁帝单独将沈文渊留下,两人一同步往青龙卫管辖下的天牢。
第139章 藩王/施压
此时的端王,头发蓬乱,神情萎靡地坐在阴暗的牢笼之中。尽管身处囹圄,但作为皇室的一员,他的居所依旧保持着整洁。
“老六,朕已经给了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景仁帝伫立在牢笼之外,目光凝重地望着那张孤高自负的脸庞。
端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给我机会?这只是将我当作笼中兽一般囚禁罢了。若是如此,我宁可选择死亡。”
景仁帝眼神如冰,寒意逼人,“想要一死了之?很好,朕便遂了你的愿。昔日的贤王,如今的你,皆非朕之对手。”
“哈!哈!哈!”端王仰天大笑,面容扭曲,目光凶煞地瞪着景仁帝,“先有贤王,现有我,未来更有无数人将起而反之,反抗你的暴政,反抗你的子嗣。你既然无法根除后患,我死后一切皆休,而你却要日夜担忧,不得安宁,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听到这番话,景仁帝眼神一凝,痛楚之情溢于言表。
他自信对各位藩王已尽显仁德,治理国家也勤勤恳恳,却为何依旧无法消除这些藩王的反叛之心?
沈文渊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斥责道:“端王,你辜负了皇上的深厚恩泽,竟仍执迷不悟。你心怀异志,却无远大之才。你疑神疑鬼,用毒计操控众人,便以为胜券在握吗?”
“并非如此,你的阴谋已被揭露,没有一个愿意为你效命,你不觉得这多么可悲吗?你如此卑劣,又如此残忍,还想与英明睿智、勤勉爱民的陛下相提并论?你有什么资格?”
端王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冷笑连连,“沈文渊,你就等着痛苦万分、全身肿胀难耐,追悔莫及的那一天吧。”
沈文渊扬了扬眉梢,一举击溃端王的心理防线,“春喜,是你倚重的爪牙。她的胞姐参与了解毒剂的研制,我们已然掌握了解毒之术。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党羽,已被我们彻底铲除。”
“不……”端王话未说完,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沈文渊,你不会有好下场!”
靖安侯语气冰冷,言辞铿锵:“我沈文渊忠于君主,热爱国家,对百姓仁爱关怀,与同僚齐心协力,怎么可能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这样的命运,你不妨留给自己享用。”
端王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神涣散,身体一软,就此昏厥过去。
景仁帝原本被端王的言辞所困扰,心情颇为郁闷,犹如寒风凛冽中的枯木。
然而,在听到沈文渊激昂斥责端王的一番言辞后,他的心情犹如冰雪消融,渐转暖和。
步出阴森的天牢,景仁帝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轻轻地抚摸着修剪整齐的胡须,深邃地询问:“文渊,你可曾知晓这些藩王为何要揭竿而起?”
在他的治理之下,虽说民众的生活并未达到奢华的水平,但也能算是安宁康泰。
除了这次梁国舅在救灾事宜上的不力之外,其余时刻他均处理得妥善得当。
景仁帝对此困惑不解!
沈文渊略作沉吟,“陛下,某些藩王欲望无边,贪得无厌。他们总认为身为皇室血脉,都有资格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却忽略了皇位非但要有德,更需有能者方能胜任。”
“陛下,自您登基以来,您勤勉不懈,励精图治,使得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四邻宾服,万国来朝。追溯往昔,陛下您的辉煌政绩,显而易见,举世瞩目。”
景仁帝原本略显迷茫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澈明亮,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朕哪有你所形容的那般英明?你这是见我情绪低落,特意来逗我欢愉吧!”
沈文渊赶紧谦逊地回应:“臣下岂敢居功,这一切皆为臣下内心的真实感慨。”
景仁帝微微含笑,信步前行,徐徐道:“文渊,此番南越之乱,还需你亲自操持。即便需动用武力,亦无不可。”
沈文渊轻轻摇首,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战争耗财折兵,乃不得已之策。俗语有云,上兵伐谋,不如先让臣下与南越周边的数个小国进行秘密协商。若协商无果,再诉诸武力,亦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景仁帝微微一怔,随即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他回忆起年轻时的往事,那时沈文渊不过一介书生,与友人在西北边陲游历,不幸遭遇一小国劫掠。
沈文渊在被劫后,并未匆忙逃回西魏境内求援,反而凭借其非凡的口才,就近向周边三国借兵,一举荡平了那个小国,成功救出了被困的友人。
他归来时,不仅带来了那个小国国王的首级,还有满载两百辆马车的珍贵宝石与黄金等财物。
正是从那次事件起,景仁帝便见识到了沈文渊运筹帷幄、合纵连横的卓越才能。
岁月流转,周边的番国多达数十个,时有野心勃勃者欲对西魏图谋不轨。
沈文渊便开始积极行动,总能以最少的代价,巧妙联合周边的小国,共同对抗那些崛起的大国,为西魏争取到最为有利的局面。
这是先帝遗留给他的一位贤臣,当初先帝曾对他赞誉有加,言沈文渊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在军旅之中,老侯爷的威望如日中天,他特意安排自己唯一的儿子走文治之路,同时逐步而稳妥地将手中的兵权移交。
太祖皇帝感念老侯爷不居功自傲,特赐予“忠勇”金牌,以示嘉奖。
先帝的预言果真精准,为他留下了一位忠诚可靠的股肱之臣。
景仁帝想到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太子,又想到了在农司勤勉不辍、成绩斐然的沈钧钰。
或许,沈钧钰正是他留给太子的得力辅佐。
景仁帝心中暗喜,不禁脱口而出:“妙哉!”
送别景仁帝至宫门口,夜幕已缓缓降临,靖安侯便启程返回府邸。
刚一踏入家门,靖安侯便接到了一份密报,揭露昨晚指使禁卫军包围搜查靖安侯府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梁国舅。
章祥和唐旻,不过是梁国舅的忠实走卒罢了。
靖安侯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帝陛下已开始对梁国舅施加压力,那么他也就不必客气了!
靖安侯前往老夫人处请安,恰好遇到了他的结发妻子苏氏。
第140章 警示/怀孕
“你们也都辛苦,早些回去歇息,不必为我担忧。”老夫人挥了挥手,看着这对显得有些别扭的儿子和儿媳,心中不禁感到烦恼,索性眼不见为净。
“遵命,母亲。”苏氏和靖安侯便一前一后地退了出来。
回到正院,靖安侯便在温热的浴水中,洗净了一身的尘埃,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袍,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苏氏步履轻盈地踏入室内,眼前的一幕让她心中不免泛起阵阵酸楚。她瞧见靖安侯正坐在床榻之上,疲惫的神情下难掩连日来的辛劳,不自觉地打着盹。
本想将他驱赶,但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以来,靖安侯的确劳心劳力,苏氏实在难以吐出那些冷漠无情的言语。
她轻柔地将靖安侯手中的书册取下,轻放在桌几之上,温言细语道:“侯爷,您辛苦了,里面躺躺吧。”
在柔和的推移之间,两人又一同回到了那温暖的床榻。
苏氏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却未曾察觉靖安侯嘴角那一抹得逞后的狡黠上扬。
与自家夫人相处,单靠强硬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唯有适时示弱,才能软化夫人之心,让她心生怜惜。
来日方长,他定要好好教导儿子,不可遇事便梗着脖子,硬要与夫人争个高低。
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不必要的争执?
争不过,失了颜面;即便赢了,也是赢了寂寞。
毕竟在家中,无论夫人说什么,总是言听计从;而到了外面,终归还是他们男子说了算。
纪胤礼今日并未参加朝会,他不在朝堂之上,而是在外忙碌公干。
归途中,他得知禁卫军副统领章祥与唐旻被连降三级的消息,面色顿时变得苍白,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梁国舅又一次遭到了禁足的处罚。
他悔不当初,昨晚就不该踏足靖安侯府。
显而易见,皇上已然知晓梁国舅的阴谋,这是在警示梁国舅。
皇上既已知情,靖安侯得知真相的日子还会远吗?
尽管昨晚的举措本是为了向靖安侯府释放善意,但显然,靖安侯府并非易于糊弄之辈。
纪胤礼满怀忐忑地踏入了自家的府邸,心中忐忑不安,深怕最终的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此刻,晏芙蕖正坐在屋内倾听管家汇报外界的大小事务,她的眉头紧蹙,显然心中有所忧虑。
店铺的盈利每况愈下,若再无起色,恐怕不久便将面临关门大吉的命运。
“管家无需慌张,连绵的阴雨天气不久便会结束,届时或许生意便能有所起色。”晏芙蕖缓缓吩咐,“若你有闲暇,不妨去打探一下靖安侯府近来的商业动向。”
管家抬头望向晏芙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并未多言,只是应声答道:“遵命,大小姐。”
管家退出后,心中默默感慨,主人的财务吃紧,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过得紧紧巴巴。
晏芙蕖轻轻揉着眉心,最近她感觉颇为疲惫,“芒种,你可知你妹妹菡茱最近情况如何?”
芒种答道:“今日清晨,马夫传信过来,说是菡茱小姐一早便前往了庄子上,去探望靖安侯家的世子。”
“继续密切关注,一旦有新的动向,立刻回来禀报。”晏芙蕖语气坚定地吩咐,心中却暗自感叹,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岂料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遵命,大小姐。”芒种领命,心中却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提及一件事,“大小姐,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晏芙蕖微微皱眉,对芒种如此吞吐不禁感到好奇,“你我主仆多年,有何事不可直说的,但讲无妨。”
在微弱的晨光中,芒种略显忐忑地低声诉说:“大小姐,仆婢心中惶恐,既担忧您动怒,又生怕您被蒙在鼓中。”
晏芙蕖闻言,立刻端坐得笔直,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快说,别吞吞吐吐!”
“遵命,大小姐。”芒种恭敬地回应,随即便凑近了些,“就在不久前,老夫人擅自取走了账上的一百二十两纹银。”
晏芙蕖闻言,怒火中烧,愤然拍案而起,“明日便是发放月银之期,她竟将全部银两一扫而空,纪家上下几十口人的生计如何维系?”
“那账房先生呢?我早已叮嘱过他,无我的亲笔对牌,任何人不得擅动银两。”
芒种答道:“账房先生此刻正外出与商家核对账目,老夫人却手持利斧,强行砸开丈夫的房门锁,将银两劫走。”
“这……”晏芙蕖气得面色铁青,胸中翻涌,“家贼难防!何等无耻之徒竟敢如此行事?”
她痛苦地干呕,呕吐物洒了一地。
芒种见状,慌忙呼喊:“快来人啊!速速请大夫。”
“不必了,请大夫又要破费。”晏芙蕖无力地挥手,心中满是苦涩。
她觉得自己犹如一个笑话,连请医问药的费用都需节省。
芒种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大小姐,您上月月事未来,如今又频繁干呕,莫非是怀有身孕?”
听到这话,晏芙蕖顿时愣住,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再次感到一阵恶心,“去我首饰盒里取些银两,延请一位名医来。”
丫鬟迅速清理了现场,晏芙蕖清理了口中的异样,随即上床静养。
不久,医生莅临,仔细把脉之后,确定无疑地告诉她确实有孕在身。
就在这个时候,纪胤礼恰好归来。
“爱妻,你身体不适吗?”纪胤礼关切的询问。
晏芙蕖脸上泛起一抹羞红,“相公,你即将成为一名父亲。”
纪胤礼闻言,开怀大笑,“好极了,府中上下都将得到奖赏!”
晏芙蕖对芒种递了一个眼色,神色凄然,目光低垂,并未因为怀孕的消息而露出喜悦之色。
芒种立刻领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夫人,即使您对我心生愤怒,责罚于我,我也要说出心中的实话。”
“芒种,你这是在胡闹,快出去,不准再提此事。”晏芙蕖眼眶泛红,急忙阻止。
纪胤礼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怀胎是喜事,芙蕖,难道你不期待为我诞下后代吗?”
晏芙蕖喉咙发紧,连忙摇头,“官人,我心中只有你,怎么会不愿意为你孕育孩子呢?只是……不说也罢,官人,你最好不要知道,以免动怒。我再坚持坚持,总会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