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实情和传闻之间的距离


    江虎应了是。


    虽然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夫人一定要见到她妹妹的前夫,但跟了老侯爷大半辈子了,江虎明白自己最重要的是听令行事,不要去追究背后的缘由。


    乔氏和江遐年去了江虎提前包下来的客栈落脚。


    没有直接去乔若衡家,主要是因为她那边还在准备婚事,乔氏带来的人手不少,大部分是侯府的府兵,让人看到一身杀气的府兵进进出出乔若衡家,引人猜疑不说,还容易让乔若衡的前婆婆邵氏紧张担忧。


    邵氏现在还对乔若衡和徐清让即将遭遇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终于安顿下来后,乔氏也顾不上休息,就让江虎赶紧安排下去,她要早些知道妹妹的下落才安心。


    江虎出去后没多久,身边的丫鬟来禀道:“夫人,外头有个自称是乔二老爷的人,想见见夫人。”


    乔氏一听,忙道:“应当是我娘家二叔,快请进来!”


    “是!”


    乔氏暗暗自责,一路上只顾着惦记妹妹的事,倒是忘记尽快去乔家一趟了。


    很快一个与乔老爷子有四五分相似的、身着绸缎衣裳的人被丫鬟领了进来。


    “见过江……”一见面,对方就要见礼,乔氏忙阻拦道:“二叔,您这是在磕碜我么?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怎么上过您家的门?”


    乔二老爷见乔氏这么说,便从善如流地站直了身体,道:“侄女误会我了,这礼节还是要讲的。”


    乔氏请他上了上座,道:“二叔说这话就折煞我了,不说您是长辈,我是晚辈,二叔您是举人之身,而我没有什么诰命品级,哪里敢让您拜我?”


    秀才就有不跪地方官的特权,更别提举人了。


    见乔氏这么说,乔二老爷就知道乔氏是真心的,顿时也放下了心来,道:“这就是你家的小千金吧?长得多喜庆!去年你来江陵,恰好我不在家,没能招待你们,后来我回到家,你婶婶就和我念叨,说你家有个十分漂亮的女娃,让人一见就喜欢,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乔氏顿时笑起来,别人夸自家的儿女,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十分受用,笑着道:“多谢二叔夸赞。”


    江遐年也乖乖喊人道:“二爷爷好。”


    “哦哟!真乖!这才一岁多吧?就这么会叫人了,真是个伶俐的孩子!我大哥有福气啊,有这么招人稀罕的外孙女。”乔二老爷顿时笑得十分开心,笑起来的样子和乔老爷更加相似了,“这枚玉佩,是我偶然间得来的,就送给你做见面礼吧!”


    说着,乔二老爷掏出一枚雕成了莲花的玉,递给了江遐年。


    江遐年立马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接了过来,还不忘甜甜道:“谢谢二爷爷!年年喜欢!”


    这个老人家和外公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他出手这么大方,江遐年一下子就拉满了好感。


    【这玉这般油润好看,玉质这么通透,一看就不便宜啊!好好好,我喜欢!】江遐年表面上是乖乖仔,心里话暴露了财迷的本质。


    乔氏掩饰得很好,但还是抑制不住抽了抽嘴角,幸好二叔听不见。


    乔二老爷见江遐年喜欢,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了:“这孩子不愧是咱们乔家的血脉,眼光真不错!”


    乔氏无言以对。


    气氛和乐了一会儿后,等到说起乔若衡的安危时,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十天前接到大哥的信后,我就派人一直盯着曹庆元了,一直到你们侯府的人来,才交给他们。哼,以前我看曹庆元那厮,是个只会跟在你妹妹身后应声的狗腿,没想到他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时候。”


    乔二老爷在生意上,与曹义春打交道多一些,知道那是个手黑心狠之人,没想到只会跟在爹和媳妇背后唯唯诺诺的曹庆元,也会有如此锋利的爪牙。


    “多谢二叔您这番费心了,待若衡回来,我定会让她好好答谢您。”


    乔二老爷摆手道:“咦!别这么说,若衡也是我侄女,她嫁到这边,离大哥远了,我这个当叔叔的,自然就把她当做自己的闺女看待了。爹和闺女之间哪里需要客气?”


    乔氏应道:“您说的是。”


    “再说了,这些年,若衡也没少帮扶乔家的生意,这里面的人情往来,早就算不清了。我现在心里头就是恨啊,恨我提前得知了这个事儿,却没法帮若衡避开这场祸事,唉……”


    乔二老爷说起这事时,满满都是恼恨和无力,乔氏也心有戚戚焉。


    乔氏安慰道:“能提前知道此事,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了,接下来只需要查明乌梢帮的人要在何时何地动手,打算将若衡她们带往何处,就能把人救下来了。”


    乔二老爷点了点头,道:“我来见你,也是要和你商量这个事。徐清让和若衡是一路同行的,此事我也已经告知了徐家,和徐家商议过后,我打算去见见乌梢帮的三当家的。乌梢帮的三当家与我有些交情,当年他母亲病重,是得了我们乔家的义诊和赠药才好了起来,又多活了三年的。当初他跪在我们乔家门前许下了承诺,说如果乔家有需要,他定会帮我们。”


    乔氏和江遐年都觉得新奇,这个事儿她们倒是不知道。


    “另外,徐家准备让徐清让的五叔随我同去,他为人机敏,巧舌善辩,能助我说服三当家。”乔二老爷道。


    从乔二老爷这一番叙述中,可以看出他确实是在尽力想办法解救乔若衡她们了。


    只是,这让乔氏想起了江玉成的话,乔二老爷毕竟是商贾,用的还是商贾的办法,可她们面对的是匪徒,商人以为的攀交情、花银子那一套,怕是行不太通。


    乔氏并不想用这种法子,但她也不好直接否定乔二老爷,于是她问到:“不知这位三当家,在乌梢帮里地位如何?说话可算得上话?”


    乔二老爷立即就给乔氏分说了起来:“这乌梢帮,其实本是江陵码头上那些讨生活的人的团体,他们聚集到一处,就是为了震慑别人,少受欺负。后来随着人数的增多,野心的膨胀,他们就不满足于在码头卖苦力赚那么点银子了,唉……当然,也是因着江陵城本就富商云集,他们看那些有钱人每日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就觉得这不公平,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富人挥金如土,他们却要累死累活才勉强填饱肚子。”


    乔氏听得满脸叹息和同情,她就是这么心软的人,江遐年却没有多大的感觉,天底下最多的就是这种普通底层人,最后命运的走向,也就那么几种罢了,她听得多了,就有些麻木了。


    “后来有一回,乌梢帮的二当家,也就是大当家的媳妇,外出时被几个纨绔欺辱,大当家去官府求告无门,还有人想用一百两银子摆平他们。当时大当家见民斗不过官,暂且忍了一口气,一直到一个月后,那几个纨绔乘船出游,大当家提前打探到他们的行船路线后,带人埋伏在路上,然后将他们全部杀了,连穿上的侍女和小厮们也没放过。后来,还把那些人的人头,挂回了他们各家的门口,把几家人都吓坏了。做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不可能回码头干活了,正好又因为杀了那一伙纨绔,抢了他们的财物后尝到了甜头,就干脆落草为寇了。”


    这样的桥段,放在话本志怪之类的作品中,是一个畅快淋漓的故事,但放在现实中,就经不起推敲了。


    江遐年一下子就发现了说不通的地方:【所以,二当家就是大当家的媳妇,可如果二当家是个软弱可欺的人,没什么本事的话,恐怕只能当个空有名头的压寨夫人,而不是什么二当家吧?二当家的意思,不就是第二个当家的么?能当家了,会弱到被几个纨绔欺辱?】


    乔氏刚还在同情同样身为女人的二当家,听到闺女这么一说,也回过神来了,是哦,这里好像有些说不通。


    于是乔氏直接问了出来:“二当家定然不是因为她是大当家的媳妇,才成了二当家的吧?若没有一些手腕,这个位置怕是坐不稳吧?”


    乔二老爷点头:“听说那位二当家也是个人物,虽是女子,却颇有计谋和能耐,是大当家极好的助力。”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轻易被几个纨绔欺辱了去呢?”乔氏问。


    乔二老爷顿时愣住了:“这……”


    对于乌梢帮的许多事,他也只是听过传闻,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也没有深思和研究过其中的逻辑,所以这么久都没发现这里面的不对劲。


    乔氏想了想,道:“不过……也不能说厉害的女子就不会被人欺负,只是没那么容易让人得手罢了……”


    也不能百分百就说,这事儿是假的,女人在这方面就是容易吃亏一些。


    不能乔氏和乔二老爷想明白,江遐年就已经在系统中查到了原委:【原来当年的事,确实不是什么大当家的媳妇被纨绔调*戏欺辱,大当家一怒之下狂砍数十人给妻子讨回公道,而是在争夺一个宝物啊?当初乌梢帮的大当家他们,码头船家的要求下,去河底清淤泥,好让吃水深的船能够顺利驶入码头。在清淤泥的时候,大当家吴浩在河底挖出了一枚黄色的玉,被路过的被杀的纨绔之一吴德贤一眼相中了。吴德贤知道如果按市场价买那玉狮子,定是一笔不菲的银钱,于是他与几个好友一起,商定了一套说辞,忽悠得吴浩将玉狮子一百两卖给了他。】


    乔氏一听闺女开始吃瓜,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


    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乔二老爷刚刚说的事,实情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吴德贤以一百两买下珍贵的黄玉狮子,这仇肯定结大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吴浩穷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被吴德贤这么忽悠没了,肯定会不甘心啊,乔氏觉得后面发生那样的血案,确实很符合人性,比什么为了妻子一怒之下报仇而杀数十人的说法,要靠谱多了。


    【本来得了一百两银子,吴浩是很高兴的,一百两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省着点用甚至能花用一辈子,他想好了这钱要买宅子买地娶媳妇,结果正当他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时,那时还和他以兄妹相称的二当家李四妹,发觉了吴德贤一伙人话术中的漏洞,开始怀疑,黄玉狮子不仅值一百两,可能值两百两,甚至三百两五百两!事情这么一闹,吴浩顿时觉得那一百两也不香了,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那黄玉狮子到底值多少钱。只是他们不认识什么有钱人,没渠道去打听,而当铺里的人只看物件儿不给免费做咨询,也没法问。这事儿在吴德贤心里越来越大,弄得他吃不香睡不好,于是他心一横,决定去找吴德贤问个清楚。】


    江遐年感觉这才合理了,大当家吴浩行事粗糙,不拘小节,二当家李四妹心细如发,心眼多的性格也对得上了。


    乔氏暗暗点头,这才符合现实的走向嘛。


    对面的乔二老爷见乔氏陷入思索的状态,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默默地喝茶,他以为乔氏在琢磨乌梢帮的事,想从乌梢帮内部下手。


    江遐年吃瓜吃得正投入,也没注意到乔氏和乔二老爷的谈话已经中断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吴浩蹲了好几天后,终于等到了吴德贤,只是他一个衣衫破旧褴褛的码头苦力工,和衣着锦绣的吴德贤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根本凑不到跟前去,好几次还没靠近前,就被吴德贤手底下的人赶走了。他连跟了好几天,终于让他逮到机会,听到吴德贤跟人吹嘘那黄玉狮子,吴德贤亲口说那黄玉狮子两千两都拿不下来,谁要是想要,没有五千两不要开口,吴浩才知道自己被吴德贤欺瞒得有多惨。】


    一百两对五千两,这确实是天渊之别的差价,吴德贤确实黑心。


    尽管乔氏有些同情吴德贤被杀,但在这个事儿上,实在是不地道,任谁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都会气死吧?


    江遐年也惊叹吴德贤的心黑,欺负吴浩这个穷人没见识,不会辨别玉的品质和工艺水平,才敢用一百两就把人家五千两的东西骗走了,这绝对是诈骗了。


    【啧啧……这个吴德贤,确实是没有德也不贤,这么缺德,取这样一个名字也没用啊!这价值五千两的东西,如果他出个两三千两,或许吴浩就忍了这一遭了,结果他只出了一百两,那么大的价格缺口,只能用命去填了,唉……吴德贤一定以为,以吴浩的本事,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吃了多大的亏,就是仗着自己的阶级地位欺负人吧!】


    乔氏也觉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吴浩虽然穷,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只要回过味来,肯定会想尽办法去了解实情的。


    【吴浩在得知黄玉狮子的真实价值后,确实是气得差点直接冲过去抢回自己的东西,不过当时因为他一心追寻吴德贤的踪迹,想了解实情,连着好些天没吃好没睡好,再加上怒火攻心,没来得及行动就当场晕了过去,运气好被路过的熟人兼小弟,也就是后来的三当家捡了回去,悉心照顾了一番,才醒来。一醒来,吴浩就跟最信任最要好的同乡李四妹商量这个事,三当家也借机知道了此事,三人一致觉得,应该想办法把黄玉狮子讨要回来,将一百两还回去,换个买主肯定能卖更多钱。】


    【三人中以李四妹心眼子最多,所以吴浩和三当家都让她拿主意,李四妹觉得他们都是穷人,要和吴德贤那个富商之子硬碰硬肯定斗不过,说不定还得赔上性命,所以她决定自己去接近吴德贤,去把黄玉狮子偷过来。】


    听到这里,乔氏心中就隐约有些猜测了,所谓的调*戏欺辱,也不是大家传闻中的那样,应该是另有隐情的。


    江遐年皱了皱眉,这该死的熟悉感,不就是后世常见的仙人跳吗?这个李四妹是乡下出身,又没读过书,却能无师自通的想到这样一个法子,确实有几分脑子。


    而且江遐年猜测,李四妹之所以想了这么一个以自己为主的计策,不仅是为了安全,还想她自己在黄玉狮子上多占几分功劳。如果只是简单地抢回来,那大头还是吴浩的,她分不到太多,如果拿回黄玉狮子她占了主要功劳,那她就能分不少了。


    不过,江遐年倒是不讨厌这份心机,李四妹有那个勇气,也有那个脑子,就能从男人嘴里抢下几块肉来。


    【李四妹不是绝色,对付男人的本事也没有吴德贤常去的花楼里的姑娘多,所以她经过谨慎考虑后,选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赛道——扮做柔弱小白花,以被救的姿态出现在吴德贤面前!果然,高端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啧啧,从古至今,男人的这点毛病就没变过,喜欢柔弱无害的女性,害怕强大厉害的女性。这还是真是让李四妹拿捏住了。和吴德贤接触上以后,李四妹就施展了一身的本事,勾得吴德贤神思恍惚,哄得吴德贤恨不得立即将她抬回去做小。】


    具体描述的部分,江遐年觉得有些辣眼睛,所以只瞟了一眼后,就没细看了。


    这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该给的关键信息不给,不该给她这个一岁多宝宝看的限制级,一点都不避讳,真是一点都不把她当孩子看啊!


    乔氏通过闺女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顿时庆幸不已,幸好闺女对那些不太感兴趣,不怎么看。


    乔氏不知道的是,江遐年主要是嫌它们太过于平铺直叙了,毫无美感和氛围感,和她当初在花市、老福等网上快乐老家的粮食完全不能比,才不看的,怕拉低了品位。


    不过,也只这么瞟一眼,江遐年就Get到了关键信息,李四妹为了拿到黄玉狮子,牺牲还挺大的,吴德贤能占的便宜全占了。


    【唉……不得不说,李四妹也是个可怜人,她之所以愿意那么牺牲,是因为她觉得她自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相对于几千两银子的黄玉狮子,她那点付出根本不算什么。她从五岁……等等,五岁?!】江遐年确认了好几遍,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顿时震撼极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从五岁起,就被家中的父亲和哥哥们欺辱……真是畜生啊!她是亲闺女亲妹妹啊!才五岁啊!】江遐年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表达。


    【而且李四妹因为早慧,别人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她已经从邻居和同村们戏谑嘲弄的眼神和话语中,明白了这种事很不好,从那时起,她就下定了要逃的决心。唉……果然聪明、漂亮这些特质,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和背景,也会成为一种负累。李四妹太早慧,在不能承受的年纪就懂得了其中的不堪和黑暗,内心也会痛苦许多。】


    江遐年知道,李四妹只是许多贫穷女孩的缩影罢了,从生下来就被嫌弃被欺负,不被当人看待,她们处在最底层,她们一无所有,身体是她们最后的本钱。


    李四妹在定下以己身引吴德贤入局的时候,应该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她没在意,说明这些事对她来说,都算不上是痛苦了。


    【回到和吴德贤的那件事上来,吴德贤说要纳李四妹做小,李四妹面上万分欣喜,实际上内心毫无波澜,她在男人身上吃过许多苦,知道如果给吴德贤做了小,她以后就只能靠吴德贤一个人了,她才不愿意被一个比她愚蠢的男人拿捏住,所以前面一晚还在和吴德贤甜言蜜语,像柔弱菟丝花一样跟吴德贤憧憬进吴家的好日子,第二天就偷了黄玉狮子跑了!吴德贤直到发现黄玉狮子丢失的真相,才发觉李四妹一直在和他演戏,他一直都被李四妹耍得团团转!】


    啧啧,男人可怜的自尊心啊,本以为是在他手里讨的怜惜,靠他偶尔施舍一些恩德才能活下去的女人,实际上是算计他的心机女,他自己才是被狠狠耍了的那个,立刻就破防了。


    【吴德贤其实是恼羞成怒吧,丢了面子肯定比丢了黄玉狮子还严重,所以才对李四妹下手那么狠。】——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呀~能看到之前的章节了就好~


    第102章 她不是恋爱脑


    在乔氏原本朴素的善恶观里,李四妹这种做法是很不好的,换做是她的话,有人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其实是想偷自己的东西,肯定会觉得对方十分可恶。


    可听了女儿对李四妹的说法,乔氏心中对李四妹是同情大于憎恶了。


    李四妹敢一个人混到吴德贤身边,还能真的偷到黄玉狮子,胆量和脑子都不错,难怪她能成二当家。


    系统说得简单,江遐年却能想象出,当时李四妹面临的情况有多危险和复杂,从吴德贤用一百两银子买下价值五千两的黄玉狮子就可以看出,他心特别黑,特别狠,与那样的人对上,真的十分危险。


    即便江遐年心中已经大致猜到李四妹的后续遭遇,心中十分不忍,但还是努力看了下去:【吴德贤发现黄玉狮子被偷了以后,恼怒非常,不仅是因为黄玉狮子价值十分高,是他捡漏历史上最成功的,也因为李四妹的欺骗。他自认为对李四妹很好了,比对花楼里的姑娘好多了,花楼里有的姑娘跟了他好几年了,他都没有想过要纳人家,李四妹才跟了他两三月,他就愿意纳她入府,这是天大的恩赐,李四妹竟然弃如敝履,偷了东西跑了?!啊,又是个普信男,真以为他愿意纳李四妹,对李四妹来说就是救世主了?以他们吴家后院那复杂的情况,也不是什么富贵安乐窝啊,而是个虎穴狼窝。李四妹没有任何身世背景,就算短暂地像宠物一样得了吴德贤的欢心,长时间下去也不会有多好的日子。】


    江遐年稍稍看了看吴家,只瞟了一眼就眉头大皱,一个商人家的后院里,几乎比后宫还要热闹,天天都要上演大戏。


    这说明,包括吴德贤在内的吴家男人,都十分享受女人对他们伏低做小,为他们争风吃醋的感觉,那样会让他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自信心爆棚。


    【难怪这个吴德贤那么自信,原来是被吴家的女人给惯坏了。以吴德贤那份自信,李四妹这种做法,确实是会让他狠狠破防,他竟然被一个乡下来的低贱女子给嫌弃了!盛怒之下,吴德贤立刻命人满江陵地找人。李四妹和吴浩他们本来也算计好了,特地寻了个偏僻的院子,拿到黄玉狮子后,就立刻去那里藏了起来。李四妹想的还算周到,但她到底见识有些不够,不知道富人的那些手段,吴德贤不仅撒了许多人出去找,还找了衙门里擅长追踪的小吏,还租借了别人家特地驯养的狗来寻人,果然没出十天,就让吴德贤找到了。】


    江遐年暗暗叹息,如果李四妹和吴浩手中银钱多一些,说不定能离开江陵城,能躲得远一些,说不定吴德贤就真找不到他们了。


    他们没有离开,主要还是现实的窘境束缚住了他们。


    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是他们在根据自身的条件和能力斟酌之后,选择的方式。


    只能说,现实的环境限制了李四妹的发挥。


    【三当家出来给李四妹和吴浩买日常所需的吃食等物时,身上沾染了他们的气味,被吴德贤安排的那些狗问出来了,一路跟着找到了李四妹的藏身之处。吴德贤在得知找到了李四妹的藏身之处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亲自去地窖里,将李四妹拖了出来。殴打辱骂了一番还不够,还把她拖进了巷子里,让人叫来了那些因为丢了黄玉狮子的事,而笑话过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看到这里,江遐年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继续看下去:【一起凌辱了李四妹……以至于……李四妹失去了生孩子的能力……嘶——】


    这最后一条,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结果比江遐年想象的还要惨烈得多。


    要有多狠,有多残忍,才能通过外力就让一个女人失去生孩子能力?说明不是子宫坏了就是卵巢坏了,真是残忍至极啊!


    这让江遐年对吴德贤的认知又多了一层,也对这种人的本性,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本以为吴德贤是个过于普信贪心的富家子而已,没想到他能下手如此之狠。


    江遐年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自己没见过的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了。她运气好,在这个世界里投胎成了侯府的千金,如果投胎成了李四妹那样的出身,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极有可能是比不上李四妹的。


    感受到女儿的害怕,乔氏便将她抱紧了一些。


    这就是他们侯府要想尽办法保住根基的原因,如果侯府没了,侯府的孩子们,从高处跌落以后,下场只会被李四妹这样的普通姑娘还要惨,或许杀头还是好的,流放、充妓……不管什么下场,都会生不如死。


    侯府想要孩子们不落入到那样的境地,就必须小心应对每一次危机。


    江遐年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敢继续看下去:【经过吴德贤这次的折磨,李四妹除了还剩一条命,什么都没有留下,好不容易偷回来的黄玉狮子,又被吴德贤光明正大地拿了回去,还跟别人说贱女人偷他的东西。李四妹受折磨辱骂的时候,要不是三当家死死地摁住了吴浩,吴浩就直接冲上去和吴德贤拼命了。等到吴德贤的人走了许久,吴浩和三当家才敢去将浑身是伤,几乎看不出人形的李四妹抬了回去。为了遮掩此时,三当家故意说是那些富家公子看上了他老大的媳妇,但老大和老大媳妇感情很好,并不想跟吴德贤回去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富家公子才来找了麻烦的。原来这个传言是这么来的,二爷爷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的,所以才不知道实情。唉……真是讽刺,这件事里面,明明只有李四妹在拼命,结果重点被模糊成了吴德贤和吴浩争女人,没有人在意她的伤口,没有人关心她受了多大的伤害。】


    江遐年为李四妹的落败而感到惋惜,她有胆气有谋略,步步为营,只可惜在这个男权社会,再多的机巧心思,也只会被阶层的实力碾压成一地碎片,甚至会粉身碎骨。


    可惜李四妹是个底层人,又是个女人,她连吴浩都比不过,如果她是个男儿身,至少吴德贤不敢当着众多人的面就直接施暴,最后一点惩罚都没有受就扬长而去了。


    留了李四妹一条命,不过是因为死了人的话性质就变了,处理起后续比较麻烦,并不是吴德贤不敢杀人罢了。


    【吴浩他们将李四妹抬回去后,就找了大夫医治。李四妹命不该绝,给她治伤的人钱大夫,钱大夫?咦!还真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钱大夫啊!这位钱大夫在妇人孩童的病症上,确实有些本事的,不然胡家那个没□□的孩子,怕是活不下来。】


    江遐年这么一说,乔氏也想起了钱大夫是谁了,那也是个倒霉的。


    【那时候钱大夫正因为被王虎和周氏夫妻讹了一笔钱,被造谣说是庸医,所以几乎没人找他看病。正好这个时候遇到了李四妹,钱大夫有心通过李四妹的情况,展示一下自己的医术,正一正自己的名声,所以即便是知道吴浩他们没什么银钱,也不计成本地给李四妹治了。虽然李四妹没能保住生孩子的能力,但那么重的伤,好几次都高烧差点垂危了,还是钱大夫使劲浑身解数救回来的。】


    江遐年感觉世界真小,没想到乌梢帮的这些旧事里面,还有自己认识的人的身影。


    钱大夫的医术和人品果然不错,要不是他舍得用好药,花精力和心思去救,换任何一个大夫来,稍微要钱一些,稍微急躁一些,李四妹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乔氏也叹息,钱大夫那样的人,不该遭受这等无妄之灾才是。


    这大概也是李四妹的气运,有钱大夫才捡回了那条小命。


    感叹了一番气运和缘分后,乔氏心念一动,这么说来,钱大夫才是对二当家李四妹有救命之恩的人,这一层恩情,可比乔家施医赠药的时候,偶然救了三当家的母亲要重的多。这么看的话,让二叔去找三当家说项,还不如直接去找钱大夫?


    只是,钱大夫又凭什么为乔若衡她们用掉这个人情呢?


    乔氏顿时纠结了起来。


    【李四妹躺了好几个月才真的活过来,而吴德贤这次的行为,属实是激怒了吴浩。他觉得吴德贤的做法实在是太羞辱人了,明明是吴德贤先坑人,他们只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结果就被吴德贤以那么残忍的手段对待,特别是李四妹,丢了大半条命,还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生育能力。吴浩愧疚之下,决定娶李四妹为妻,算是对李四妹的补偿。不是……男人怎么都这个毛病,觉得愿意娶一个女人,就是对她最大的嘉奖了是吧?这做法跟吴德贤想要纳李四妹有什么本质区别?】


    江遐年对这种事无语极了,男人们怎么都是这个德行?


    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子来说,找个男人嫁了,有所依靠是普遍需求,但是对于李四妹这种女人来说,娶了她才是男人走大运了。


    男人不需要多聪明多厉害,只要他愿意听李四妹的,定然会有一份不错的前程。吴浩手底下的乌梢帮,在短短几年里,就发展成了颇具实力的水匪帮,不就是证明么?


    所以李四妹和吴浩成亲这件事,明明是吴浩占了大便宜,结果被吴浩当做是对李四妹的一种补偿和怜惜,真是倒反天罡,占了便宜还卖乖。


    看到后面,江遐年本就不平衡的心,更加生气了:【李四妹一开始不肯答应,因为她觉得,她没法生孩子了,配不上吴浩?啊这……】


    江遐年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给自己调节过来,算了算了,李四妹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再聪明,也难以免除这个世界和社会对她思想人格的塑造。她虽然因为吃过许多苦,受过折磨,知道男人没什么好东西,但在她的观念里,女人嫁人给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一个女人不能生了,那她就毫无价值了。


    李四妹最优秀的地方明明是她的头脑,可受了这封建社会的荼毒后,她和身边人都没认清楚这一点。


    看到李四妹这个样子,就让江遐年忍不住想念起了绣娘陈为己,她的清醒和聪慧,让江遐年都觉得十分过瘾。


    特别是对生孩子这件事的态度,非常清楚如果男人不行,就不要给他生。


    要是陈为己的那些清醒,能分李四妹一些就好了,说不定也能像陈为己一样,找到自己真正的天赋领域,将聪明才智都发挥出来呢!


    乔氏也忍不住跟着惋惜,这个世界上不缺聪明的女人,可惜许多女人都认识不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这会子,乔氏倒是很能够体会妹妹要办个养蚕所,还只招收女工的意思了。


    女人啊,确实是太缺出头的路子了。


    【李四妹刚开始是不愿意答应的,然后吴浩就打着以为李四妹复仇的名义,趁着吴德贤跟狐朋狗友们坐花船游玩的时候,带着人将船上的人都屠了,实际上他自始至终目的都是黄玉狮子。因为李四妹制造出来的波折,让吴德贤更觉得黄玉狮子难得,是他运气和能力的象征,几乎不再离身了,也就让吴浩有了下手的机会。啧!果然,男人干坏事就爱打着为女人的名义,明明是自己想要,结果还拉着女人出来做由头,真是……什么妲己妖妃褒姒祸水的,都是一样的逻辑。】


    这点乔氏略略震惊后,稍加思索就觉得十分有道理了,就算是当朝的宠妃贤妃,许多人背地里都骂她狐媚惑主,在后宫横行霸道,但她能那样做,不也是皇帝宠出来的吗?看看其他宫妃,没有皇帝的偏宠,就格外地懂规矩。


    说白了,即便是贤妃骄纵,主要责任也还在皇帝,更何况那些被拿出来祭旗的女人们,她们又没皇帝的权柄,又不能控制住皇帝的想法,为何皇帝们做了错事,就是她们的锅呢?


    不等乔氏想玩,就听到小闺女又被震惊到了:【天啦噜!李四妹还真相信了,吴浩是为了给她报仇,才对吴德贤一伙人下杀手的?!这这这……】江遐年有些不敢相信,李四妹突然降智那么厉害,她明明本来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来着!


    看完李四妹那部分,江遐年一腔不理解和愤懑,都化作了叹息和无奈:【我早该想到的,李四妹从出生起,就没得到过任何人的偏爱,不仅亲爹亲兄弟欺辱她,她娘还觉得是她勾引了家里的男人们,才做出那些丢人的事,所以不仅会把她指使得团团转,还会找机会掐她打她。从未在至亲们身上得到怜爱的李四妹,内心其实是非常缺爱的,她很需要有人表现出对她的在意,对她的关心和爱护,需要人偶尔替她遮风挡雨。】


    【被吴德贤那样虐待后,李四妹不仅身体受到重创,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十分脆弱,而吴浩这个时候去杀了吴德贤那些人,确实让她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也有了许多安全感,吴德贤那个恶魔真的死了,她就觉得安全了。这份对安全感的渴望,以及寻求保护的本能,驱使着她迫使自己相信,吴浩真的是为了她才杀吴德贤的。如果不相信这点,她恐怕撑不下去了。】


    说白了,就是吴浩有些趁人之危,趁虚而入了,李四妹正是身心都脆弱的时候,吴浩才能轻易让李四妹应下。


    【两个人在逃避官府追捕的时候成了亲,亲事办的很简陋,李四妹当时还不能自己站起来,还是穿着一件一件红衣裳,戴着一根红头绳,其他的什么都么有,就嫁给了吴浩,李四妹还主动和吴浩约好,如果吴浩想要孩子,他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生,李四妹不会拦着他。】


    看到这里,江遐年连吐槽的冲动都没有了。


    李四妹这么做,并不是宽容大度之类的,而是出于一种歉疚心理。


    在她的观念中,媳妇娶回去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如果生不了孩子,这媳妇就是没用的。她怕耽误了吴浩传宗接代,所以才做出这种大度的模样。


    这也说明,李四妹对吴浩的态度中,没有掺杂任何男女之情,男女之情具有排他性,不论男女,都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伴侣在外还有别人的,更何况是生孩子。


    对李四妹来说,吴浩就是她的精神寄托和依靠罢了,她对吴浩的需求,实际上是对安全感和注意力的需求,而不是感情的需求。


    理解了李四妹这个人,江遐年就能理解她的做法了。


    越是理解,就越是为她不值又不甘心,还很无奈。


    乔氏轻轻摸了摸闺女的头,这孩子还从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情绪呢。


    对于这些事,乔氏的接受度就高多了,李四妹和吴浩他们,都已经落草为寇了,寻常的道德与规矩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吴浩嘴上说着没孩子也没关系,生了他也养不起,结果在乌梢帮刚有起色的时候,就开始有女人了,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只敢躲着李四妹行事,等到女人怀孕了,被李四妹知道后,他反而无所顾忌了。】


    这个发展,在江遐年的预料之中,男人在男女之事上的承诺,比狗屎都不如,臭不可闻。


    看到李四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甚至还想办法帮着安置女人,照顾她们安生生孩子,江遐年更加觉得不是滋味了。


    江遐年有点emo,沉浸在情绪中有点难以自拔,倒是乔氏听完这些后,不由得想道:刚刚是想让年年看看什么来着?好像是乌梢帮三当家的事?


    时间过去好一会儿了,乔二老爷第二杯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忍不住问道:“大侄女,你觉得去找三当家这个法子如何?若是三当家肯透露一些,救出若衡她们的希望也就大一些了。只是,我们乔家对三当家的这份恩情,算不得多重,想要无惊无险地把人救出来,怕是难……”


    乔氏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才回忆起,刚刚乔二老爷和自己说了什么。


    她想了想,道:“二叔的担忧是对的,所以我也在等江伯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更有用的消息,就不用迂回曲折地去找三当家了。”


    江遐年从情绪中慢慢抽离,听到乔氏和乔二老爷又说起了找三当家的事,便打起精神,翻过了李四妹的事,开始看其他人的。


    【唔……让我看看……在原本的时间线上,绑架的事还要迟一些才发生的,只是时间会晚一些,事情发生后,消息不是像现在这样,从福京传过来的,而是福京这边的二爷爷和徐家先知道的,所以二爷爷和徐家先想办法救姨妈她们,等到福京得知了消息,派人来救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再加上因为二哥的事,侯府的心神和精力被占据了大半,想要抽出精力来救姨妈她们,也帮不上太多。】


    【福京那边靠不上,二爷爷他们就用了找三当家的这个法子,想让三当家帮忙周旋。可这个三当家说是三当家,实际上要不是他在大当家吴浩和二当家李四妹微末之时,对两人有恩,他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下面的四当家之类的,比他有能力许多,所以其实他在乌梢帮里,算是比较边缘化了。】


    听到江遐年这么说,乔氏顿时觉得找三当家这个路子怕是不太行。


    不过,她记得乔若衡和徐清让后面还继续做生意了的,应该是完好地救出来了吧?乔氏按下焦躁的心,继续耐心听着。


    【因为被边缘化了,没什么话语权,三当家就歇了争权的心思,只想着捞钱,二爷爷他们算是撞在了枪口上,被三当家狮子大开口地要了一笔银子。为了救人,二爷爷忍痛给了,可是三当家收了钱,却不太想办事,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帮里没什么话语权,所以揪着未来姨夫他五叔说错话的由头,发作了一通后,趁机将二爷爷他们的要求降低了许多……咦!等等,未来姨夫这个五叔,好像不太对劲啊!他这是故意惹怒三当家的吧?这么上赶着给三当家递话柄,是和三当家打配合吗?!】——


    作者有话说:谢谢仙女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103章 都没安好心


    【这个未来姨夫的五叔,因为三当家收了钱以后,话里话外在打太极的样子,所以他直接质问人家三当家,是不是办不成事还想拿钱,说人家是骗子。啊这……拿钱不办事,确实该喷,只是这时机有点微妙啊,正好是大当家那边传来消息,要对姨妈和未来姨夫下杀手的时候。】


    这事虽然发生在原来的时间线上,事情也要晚一些,可这个徐家五叔的做法,一样显得很可疑。


    二爷爷说什么来着?徐家五叔机巧善辩?那就是会耍嘴皮子功夫呗!


    江遐年感觉事情不太妙,赶紧往下继续看了下去,才明白人家还真是故意的:【原来这个徐家五叔,确实是想让未来姨夫去死啊!】


    乔氏一整个都转不过弯来了:徐家五叔是哪个?为何会想让徐清让去死?他对徐清让有杀意,那妹妹嫁过去了,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啧,都说徐家门风清正,为人正派,我就说人性复杂,哪有大家族真干干净净的。未来姨夫他爹的填房,说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实际上人家给徐家五叔当了好些年的外室!她生了儿子后,就不满足于当外室了,想要登堂入室,徐家五叔家里还有妻子呢,根本不敢答应。于是,那个填房就威逼说要将两人的事爆出去,让徐家五叔名声扫地,让徐家一大家跟着丢脸!这个女人也不简单,知道徐家最在意的就是形象和名声,所以用这点进行威胁,徐家五叔肯定被逼到了墙角了。也是活该!】


    这个事儿,让乔氏心里像是炸了一个响雷一般,好半晌有些回不过神来。


    清正贤名传遍天下的徐家,也会出这种龌龊的事?


    这实在是……实在是颠覆她的认知了。


    【就在徐家五叔被那女人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想起家里有个哥哥已经丧妻三年,该续弦了,于是徐家五叔决定把这个包袱甩给他哥,也就是未来姨夫的爹!好家伙!真是好兄弟啊!人家当你是好兄弟,你当人家是给你接黑锅的!那女人听了就应了,因为她知道徐家五叔娶她的可能性不大,她的目的也是想进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罢了,这样一来,两个人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一拍即合了!】


    说实话,这个剧情有点老套,江遐年在江陵和福京,都吃到过类似的瓜,什么父子共用一外室,兄弟抢夺一个女人之类的,这种戏码一点都不新鲜。


    只是这事儿涉及到了未来姨夫的家庭,也就是会牵涉到自家姨妈,所以江遐年才将这许多注意力放在此事上。


    乔氏倒是想起,当初乔若衡也提过一嘴,她对徐家的事挺了解了,不管是大的徐家,还是徐清让那个小家,都还算清楚,觉得徐家大体上没什么毛病,就是她那个未来的继室婆婆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当时乔氏还想着,徐家是门风清正的人家,想必娶的媳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难相处也可能是性子比较独,不爱与人往来,这样反倒清净利落,总比面对老夫人那种继室婆婆要好。


    如今看来,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恐怕这两个婆婆就是同款,都是想给儿子争家产了,也不知道妹妹想到应对法子没。


    想到这里,乔氏忙收回思绪,现在妹妹还在危险之中呢,成亲的事都要往后稍稍,要是这回出了什么意外,亲事还能不能成都不好说,还是先把妹妹全须全尾地救出来再说吧。


    【因为徐家家规问题,徐家男子在男女之事上也算洁身自好,虽做不到全家男子都不纳妾,但有妾室的,也顶多两个,还是家中看好且满意的才行。未来姨夫的父亲内宅就很干净,所以他只有未来姨夫一个儿子,比徐家五叔还要好得多,这样的条件,让那个外室十分满意,所以就按照徐家五叔的安排,和被下了药的未来姨夫他爹睡了,“恰好”被徐家五叔抓了个现行,所以这事儿就只能一床被子盖过去了。啧……这个路数真的……太狗血太老套了吧!不过经典套路都是这样的,不在于它老套,只要好用就行。】


    而且,不用这种法子,那个出身不显,又性情为人不出挑的外室,根本没办法跨过门槛,嫁进徐家。


    【算了,这种事太常见了,冤种太多,实在是同情不过来了,说不定人家能好好过日子呢,人家一心想嫁进徐家,得偿所愿了或许从良了……】江遐年刚碎碎念完,往下一看,就被打脸了:【没想到她嫁进了徐家,反而方便她和徐家五叔偷情了?好家伙!果然不应该对这种人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


    看到这里,乔氏也能明白,为什么那个徐家五叔会想让侄儿徐清让去死了,只要徐清让死了,他儿子就成了他哥家里的继承人,没人和他抢家产了。


    若是放在风平浪静的日常中,那位徐家五叔或许不会有这种想法,可是徐清让被乌梢帮绑了,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徐清让死在了水匪手里,是他运气不好,和五叔有什么关系呢?


    想通了这些,乔氏顿感浑身发凉,没想到除了明面上的水匪,暗地里还藏着这样的危机。


    徐家五叔算计他侄儿就算了,关键是会牵连到自家妹妹啊!这是乔氏决不允许的。


    就在乔氏准备劝乔二老爷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丫鬟敲了敲们,在外禀道:“夫人,江虎大人回来了,说有事要回禀!”


    乔氏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话,对乔二老爷道:“这是老侯爷身边的人,能耐手段比一般人强许多,我先去听听他探听到了什么新消息没。”


    乔二老爷忙道:“去吧。”


    乔氏将江遐年交给贴身丫鬟照料,才出了房门来。


    江虎和她说了曹庆元的动向,倒是没有什么很新鲜的消息,乔氏则将江遐年刚刚吃瓜得到的信息,和江虎分享了一番。


    “夫人的意思是,乔家二老爷想去找三当家说项的事,行不通了?”江虎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乔氏点了点头,道:“待会儿你跟我去见我二叔,将这些事当面告诉他,就说是你手下的人探听来的消息。”


    “这合适吗?”江虎问。


    他知道侯爷他们,经常会得到一些十分隐秘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得知的,但江虎从没去打探过,没想到这回大夫人的消息也这么灵通,只是他不好意思抢大夫人的功劳。


    乔氏道:“这些由你来说比较可信,你在江陵这些时日,已经展示了你办事的能力,我二叔会更加信你的。”


    江虎一想觉得也是,便应了下来。


    两人说定以后,乔氏将江虎领进房间,对乔二老爷道:“二叔,江伯刚得知了一些新的消息,您一起听一听。”


    乔二老爷见是江虎的人打探来的,立马就信了三分,忙道:“请讲。”


    于是,江虎将乔氏刚刚告诉他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江遐年在一旁听着,心中没有很大的波澜,她知道这个江虎是祖父非常信任和倚重的人,自己前脚刚吃完瓜,后脚他就打听出了这些事也不奇怪。


    乔二老爷听着听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这么说的话,那找三当家是没用了?”


    江虎看了乔氏一眼,乔氏主动道:“依我之见,还是别找三当家了,找三当家还不如去找钱大夫,让钱大夫帮忙出面去找二当家更合适。二当家虽是女人,但她在乌梢帮里比三当家有话语权得多。”


    乔二老爷有点心不在焉地点头,他没想到,自己对乌梢帮的认知,竟然有那么大的误差,三当家总把他和大当家的关系挂在嘴边,确实挺迷惑人的。


    现在细思一番,确实能发现许多可疑之处,若三当家真与大当家有那么亲密,又何必将这些拿出来说呢?而且大当家也从未有过什么回应。关系真的好的话,不至于只有一方在表现。


    “只是,不知道这钱大夫会不会愿意帮忙。”乔氏忧心忡忡道。


    她和钱大夫不是很熟,能认识还是去年在江陵小住。


    乔二老爷收回思绪,道:“这个我倒是可以出面去找钱大夫,钱大夫的医馆,与我们乔家往来不算少。我们乔家虽然不做药材生意,但也会帮钱大夫留意药材的情况,若有难得的好药材,也会帮钱大夫带一带。若是用这个事情去请他帮忙的话,应该是能请得动的。”


    乔氏顿时一喜:“如此的话,就太好了,此事就拜托二叔了!”


    乔二老爷道:“大侄女不必客气,我这就去找钱大夫,顺便还要去徐家一趟。”


    说着,乔二老爷就要走。


    乔氏忙道:“二叔,还有个事儿,需要告诉您。”


    乔二老爷忙转过身来问:“有什么要紧的事,快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也不用客气。”


    乔氏看了江虎一眼,江虎只好继续道:“二老爷若是想去徐家,只需去寻徐清让的亲爹即可,不要去找他五叔。”


    乔二老爷又疑惑了:“那是为何?”


    江虎便将乔氏说的徐家五叔和徐清让继母的事,说了一遍,乔二老爷顿时感觉受到了暴击:“这……这……”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正直干净的徐家吗?


    见乔二老爷比刚刚受到的刺激还大的样子,乔氏道:“二叔,江伯的手段十分了得,他探来的消息,定不会有错,所以您不可以去找徐清让的五叔,得去寻他亲爹,即便是他亲爹呐言,也比一个想把徐清让害死的五叔要好,知道么?”


    乔二老爷略略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我省得我省得,这么紧要的事,我当然拎得清的。唉……这都什么事啊!”


    想到自己打算带着一个包藏祸心的徐家五叔,去找只想骗钱的家,乔二老爷冷汗都下来了,要是真那么干了,怕是不仅救不出乔若衡和徐清让,还会将他们往绝路上逼吧?


    幸好幸好,还有侯府手眼通天,将这些事儿都查到了,及时制止了他犯错。


    乔二老爷走了后,江虎也继续忙去了,乔氏才带着江遐年有空歇一歇。


    乔氏琢磨着,闺女看到的原本的时间线上,两个人遇到了同样的危机,而自家二叔想帮忙结果帮了个倒的,在那种情况下,乔若衡和徐清让还能活着出来,说明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危险,应该还有未知的转机。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后,乔氏才能勉强睡一会儿。


    而江遐年虽然担心姨妈,但这一路赶路十分疲累,又吃了这么长的瓜,精神上也十分疲倦,没多久就紧靠着亲娘睡着了。


    母女两一直睡过了午膳时分,江遐年突然就被一阵警报声吵醒了。


    江遐年很快清醒了过来,赶紧打开系统查看:【哎哟我去!姨妈和未来姨夫已经被乌梢帮围起来了!百分百要被抓了!】


    乔氏刚跟着清醒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差点脱口而出:“什么?!”


    幸好她在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咬住了牙关闭紧了嘴巴。


    而江遐年的注意力还在姨妈落入了乌梢帮手里这件事上,没注意到乔氏那别扭的反应,乔氏险险避过这一次暴露的风险。


    只是,想起妹妹真落入到了乌梢帮手里,乔氏又担忧了起来。吴德贤还不是匪徒,对李四妹就那么狠,落入了乌梢帮手里的妹妹,怕是要遭受更多的折磨。


    一想到这些,本来浑身酸软疲惫的乔氏,也没法安心躺下去了,赶紧起了身。


    既然乌梢帮那边有了动静,那曹庆元应该很快就要动了!


    果然,就在乔氏命人简单弄了几样菜来,和江遐年吃着的时候,江虎派人来回话了:“夫人,那边曹庆元准备离开绮香阁了!”


    乔氏和江遐年一听,顿时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曹庆元极有可能就要离开江陵城了!


    母女两飞快地用完了午膳,正放下碗筷,就听到第二波人来报:“曹庆元已经被引到了集味楼,若夫人和小姐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去见曹庆元了。”


    江遐年暗暗吃惊,没想到自家娘要去会曹庆元那个老银比?去见曹庆元有什么用?难道曹庆元还能老老实实告诉自家娘,乌梢帮的人把姨妈藏到了哪里不成?


    听到闺女的心里话,乔氏心想着,她当然不是去见曹庆元了,她没傻到觉得曹庆元会告诉她的地步,她是想给闺女提供机会吃瓜,在吃瓜的过程中,找出乔若衡她们的下落喂!


    这点乔氏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虽然此次着急出门,也因为一些准备而耽搁了一点时间。


    江遐年被强健的丫鬟抱着,感觉亲娘行动上飞快。


    虽然她不太懂,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刻,亲娘还愿意带着自己这个一岁多的宝宝,但江遐年心中非常激动,这意味着能见到曹庆元,就能吃到他的瓜了。


    救人心切的江遐年,没去深究自己亲娘的动机,这让乔氏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在她们刚赶到集味楼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江虎派下来的人:“夫人,人刚走!”


    “什么?”


    那人语速飞快道:“那曹庆元刚点了菜,菜刚上来,就有个人跑来和他说了事成了,曹庆元就扔下一桌子菜直接走了!”


    “啊?!那他往何处去了?”


    那人指了指东边:“应当是朝着东门去了,江伯已经牵马准备去追了。”


    乔氏立即道:“既然如此,你去给我弄几匹马来,我也要去!”


    对方本能地想劝阻,可乔氏一瞪眼睛,他就赶紧道:“是!夫人!”


    看到乔氏要骑马去追曹庆元了,江遐年顿时着急起来,忙冲着亲娘道:“娘!娘!别丢下我!”


    她也要跟着去见一见曹庆元,只要见到曹庆元,哪怕是个背影,她都能看出许多来!


    丫鬟有些担心江遐年会碍事,忙道:“夫人,奴婢会照看好小姐的。”


    乔氏没应她的话,她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了目标,直接奔进了一家店里,要了两条披帛来,然后将江遐年接了过去,非常利落地绑在了她的身前。


    江遐年很是惊喜,亲娘还真的愿意带着她呢!


    很快马被牵来了,乔氏因为身前还带着几十斤的女儿,有些不方便,但还是骑上了马背,很快身后跟上来几个府兵:“夫人,我们奉江伯的令保护您!”


    乔氏抓紧了缰绳道:“那就跟上!”


    说完,她用力一夹马腹,手中的鞭子一挥,马就立刻冲了出去。


    乔氏这一套行云流水下来,江遐年都没来及担心她娘不带上她,就已经被风吹了一脸。


    只是因为此事还在江陵城内,不许跑快马,只能慢一些。


    江遐年适应了这颠簸和迎面吹来的风以后,慢慢地努力用小短腿踩在了马鞍上,给自家亲娘减轻一些压力。


    就在乔氏和江遐年以为要追出城去的时候,却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突然看到了江虎与几人守候在路边。


    “江伯,你们这是……”乔氏没有直接问出来,怕被周围的人听了去。


    江虎见是乔氏,立刻上前见了礼,道:“曹庆元在那边。”


    乔氏看过去,只看到一堆店面歪斜破旧的店铺:“那里是?”


    “他进了一家铁匠铺!”


    乔氏疑惑道:“这个时候他去铁匠铺做什么?难道那铁匠铺是乌梢帮的眼线和据点?”


    江虎显然知道曹庆元是去做什么的,但他没直接说出口,而是道:“不是,和乌梢帮无关,他是去取一些东西的。”


    说着,江虎的脸色有些难看。


    乔氏还有些不明白,江遐年已经非常麻溜地去看系统了:【爸了个根的!这曹庆元也是个变态!他在这个铁匠铺定做了许多折磨人的东西,打算用在姨妈和未来姨夫身上!这么一套下来,人不死也得残啊!快拦住他!】


    江遐年非常激动,乔氏听了这些,还有什么不懂的?


    如果能让人不死也残,那她妹妹要经历的事,恐怕比李四妹经历的还要恐怖和凄惨。


    乔氏顿时眼神一凛,直接吩咐道:“派两个人去把他东西给抢了!”


    江虎应了是,很快安排了两个伸手敏捷矫健的人过去了。


    没多会儿,曹庆元一脸喜意地从铁匠铺出来了,想必是那些东西很合他的意。


    乔氏看到他那模样,更是恨得牙痒痒,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过,曹庆元刚走出铁匠铺没多远,突然两个身影朝他冲了过去,以极快的速度将他手里和他身边小厮手里的箱子抢走了。


    曹庆元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等两人跑远了才回过神来大喊道:“抢东西了!快!快给我追!”


    不知情的人见他那模样,还以为箱子里是什么十分贵重的东西呢!有几个热心的路人还真的帮着去追去了。


    没一会儿,城门口附近的巡逻的衙役也被吸引了过来,也在曹庆元的指使下,去追抢了他箱子的人了。


    乔氏知道老侯爷手下没有孬的,可是看到那么多人去追,又忍不住有些担忧:“他们能跑得掉吗?”


    江虎倒是一点都不操心,道:“夫人放心,肯定追不到的。”


    乔氏想了想,道:“能拖延一阵也好。”


    江虎摇头道:“拖延不了多久的。”


    果然,没一会儿,曹庆元就等不住了,他转身返回了铁匠铺,估计是问人家有没有多余的,没一会儿,又怒气冲冲地出来了,不知道是店家狮子大开口了,还是临到头有这么一早糟心事。


    曹庆元狠狠地踹了铁匠铺那趴在门口的狗一脚后,怒道:“走!”


    没了那些工具,他也能折磨前妻,只是让那女人走运,少吃点苦头罢了。


    曹庆元继续出城去,江虎和乔氏等人立刻骑马跟上。


    刚出城门,曹庆元就注意到了乔氏和江虎一行,他稍微愣了愣后,不仅没有慌张和害怕,反而冲着乔氏得意地笑了笑,乔氏被他气得不行。


    曹庆元那狗东西分明是在挑衅!


    乔氏正生气的时候,江遐年却高兴起来:【好耶,终于看清楚了正脸了!赶紧让我吃吃这恶心渣男的瓜,看看我姨妈在哪里!哎哟卧槽!一打开就这么辣眼睛……】


    这个曹庆元,这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花楼里鬼混,可比没和离的时候要猖狂多了。


    想起去年姨妈和离时,曹庆元这狗比东西的亲爹老狗币,还骂姨妈没管好他儿子,他儿子才去青楼,才在外面胡来的,江遐年就很想让那老狗币见识一下他儿子在床上的花样有多丰富,好让他用光滑的大脑想想他儿子的丰富经验是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说:谢谢仙女的营养液~


    第104章 救人超简单?


    江遐年痛骂了这狗日的曹义春和曹庆元父子一波后,也顾不上看曹庆元做的那些辣眼睛的事情了,赶紧看曹庆元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曹庆元是要去……去鸡鸣山!对!就是这个地方!】


    江遐年很快找到了关键点,可惜她没有地图,这鸡鸣山在哪个方向,离江陵有多远,她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她刚发愁了一秒,突然注意到追上来了的江虎,急忙喊道:“鸡鸣山!去鸡鸣山!”


    江虎突然听到小小姐说这个地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乔氏当机立断道:“快!跟上曹庆元,他是要去鸡鸣山!”


    “是!夫人!”


    江虎挥鞭用力一抽,马顿时飞快地窜了出去,而他身后有十几个身影立即跟了上去。


    乔氏驱使着马追到了路口,看到曹庆元的身影隐隐约约消失在那绿树掩映之后,感觉松了口气。


    江遐年的声音也传来:【呼……还好还好,趁着还看得见曹庆元后脑勺的最后时刻,把他给加入了特别关注了,反正我盯死他了!哼!】


    听到她这样说,乔氏也跟着松了口气。


    去年小年年把曹庆元加入特别关注后,无论曹庆元在哪里做什么,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得见,这回肯定丢不了了。


    有江虎率人去追曹庆元了,乔氏不打算跟上去添乱,而是调转马头,带着江遐年回到了城里。


    搞定了曹庆元的事,江遐年才有闲工夫感叹道:【没想到我娘竟然会骑马,看我娘那么娴雅,还以为不会呢。】


    乔氏会骑马还是婚后由江玉成教地,不过她不打算将这个事儿告诉闺女,省得闺女让其他几个儿女也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江遐年就一直注意着曹庆元的动向。


    曹庆元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到了鸡鸣山,但鸡鸣山不是目的地,是他和乌梢帮的人接头的地方,跟着乌梢帮的人,他才能去见到乔若衡她们。


    确定江虎他们一直缀在后面后,江遐年才放心了。


    又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后,曹庆元被带到了倒钟山,接着又路过了猫哭坳,还绕过了下沙村……


    【他们这样绕来绕去的,其实是想甩掉江伯他们这些尾巴,可他们哪里知道,江伯当年可是最出色的斥候,最擅长追踪寻人,即便是短时间内甩掉了他们,很快有能循着踪迹跟上去!哈哈哈……江伯这一手本事真厉害!】看到曹庆元一行被江虎他们追得四处乱窜,就是不敢去乔若衡她们在的地方,江遐年就乐得不行,这些人还真是胆小鬼!


    看了一下午猫追老鼠的情况,江遐年本来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地沉静了下来。


    从如今的形势上来看,乌梢帮那边应该是与曹庆元约定好了,要等到曹庆元去羞辱折磨了乔若衡一番,才能对乔若衡下手,所以在曹庆元见到乔若衡和徐清让之前,他们两还算安全的。


    这一夜,江遐年难得睡得十分安稳,姨妈的安危,不再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剑了。


    第二天醒来,江遐年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曹庆元和江虎他们的状态。


    看完了才知道,曹庆元他们被江虎一行追了一路,要不是后半夜的时候,江虎担心把曹庆元这个引路人给遛没了,还特地放松了一些,没追那么紧,那曹庆元连歇一歇的功夫都没有。


    只是天一亮,江虎又要继续追他们了。


    曹庆元一行人也知道,江虎他们不直接追上他们下手,而是一直缀在他们身后,就是想查出乔若衡一行所在何处,这样他们就更加不敢往老巢里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就玩起了你追我躲的追逐战。


    但业余的肯定玩不过专业的,曹庆元一行一直在尝试着甩掉江虎他们,却死活做不到,有时候他们以为江虎没追上来,结果没多久就发现人家阴魂不散地跟在身后。


    江遐年在系统中看了三四天这样的追逐战,都有些看腻了,可以想象曹庆元他们有多崩溃。


    “娘,江伯好腻害!他们困不困?饿不饿呀?”


    江遐年想起江虎他们去追曹庆元的时候,身上也没带什么干粮,可能带了一些银子,可是一直在山里钻来钻去的,也没地方可以花银子啊,所以江遐年有些担心,他们这样熬得住么?


    乔氏耐心道:“江伯他们最擅长追踪了,饿了就会想办法弄吃的,困了就会安排好休息,年年不用担心他们。”


    江遐年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感叹江虎他们辛苦。


    等到姨妈她们被救回来了,她也要好好感谢一下江虎他们。


    如此在外窜了五六天后,曹庆元一身锦衣都成了破烂,身上戴着的香囊、玉佩、坠子之类的,全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自己不仅狼狈得像乞丐,整个人也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显得格外疲惫。


    乌梢帮的那些人自己都累得不行,更觉得他是个一无是处的累赘,想把他扔下,但是又顾及到他是大当家的座上宾,怕回头被大当家怪罪,只能认命地带着他。


    一个黑色的身影,灵活地像猴子一般悄无声息地下了树,悄悄地回到了江虎身边,问道:“江伯,咱们已经遛了他们好几日了,那曹庆元更是累得像死狗一样,再遛下去,怕是真的要断气了。”


    江虎顿时露出了嫌弃的神色:“这样,就扛不住了?”


    “我们还扛得住。”身后好几个声音忙辩解道。


    江虎轻嗤了一声:“我没说你们,我说他们!”


    听到江虎这样说,大家才松了口气。


    要是此次出门办事不利,让江伯不满意了,回去他们就有的好看了。


    江虎眯了眯眼睛,似乎隔着老远都能看清楚对手的状况,略斟酌了一番后,道:“那今日就放羊吧!”


    “是!”


    放羊就是不像之前追那么紧了,之前或送或紧地追了五六日,已经把对方追疲了,这个时候突然给他们自由,他们就会很想回到心目中的安全之所去。


    对这些乌梢帮的人来说,安全之所当然就是他们落脚点了。


    当然,曹庆元与他们不同,曹庆元做梦都想回到花楼里,回到姑娘们温香软玉的怀里去。


    于是,待到天色逐渐亮起来的时候,乌梢帮的人发现,一直跟在后面紧咬着他们的人,好像不见了。


    但他们不敢放松下来,坚持继续绕来绕去。


    乌梢帮的人还勉强撑得住,但曹庆元早就受不了了,他忍不住大吼大叫道:“你们最好马上带老子去见你们大当家!老子不要在这个山里转来转去了!老子要回去!!!嘎——”


    他突然身体一僵,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了。


    他的身后露出来一个举着锅的人,见曹庆元倒了地,十分嫌弃地呸了一声,道:“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的娇弱,大当家怎么看得上这种人的?”


    “好了好了,”另一个明显是头领的男人皱着眉不耐烦道,“你打晕了他,咱们要怎么赶路?”


    那敲晕了曹庆元的龅牙嘿嘿一笑,道:“反正咱们转了一天了,那些人确实撤了,正好可以回去了。”


    对此,其他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听了这龅牙的意思。


    他们一直等到午夜,派了人去四面八方探查,确定真的没有人缀在屁股后面后,一直等到了午夜,才拖着曹庆元回乌梢帮在这附近的据点。


    “这人死沉死沉的,跟个大肥猪一样!”龅牙拉着曹庆元的腿,喋喋不休地埋怨道。


    另一个脸庞瘦削、气质阴狠的扛大刀的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哂笑:“你既然觉得他像猪,那把他宰了给你吃肉如何?”


    龅牙顿时吓得脸色一白,道:“呸呸呸,我有正经的猪肉吃,为什么要吃他的肉?”


    曹庆元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顿时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一直到被送到大当家吴浩跟前时,曹庆元都还没完全冷静下来。


    吴浩看着眼前这个穿得比自己手下还破烂、身上细小伤口极多、头上还沾满了泥土和枯草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是和自己合作的曹公子。


    只是,把曹庆元折磨成这样,手下人有的是开脱的理由,吴浩也不好为了这么个外人的一点小事,就责罚手底下的人,只能先将人赶下去,然后让将曹庆元带下去梳洗伺候一番。


    此事,江虎已经带着人悄无声息地藏在了山上的灌木丛中,借着微弱的光他们还能分辨出此时的方位:“江伯,乌梢帮那群崽子真的带着咱们绕了好大的弯子!这儿是横梁下坳,离江陵城也只有八十多里!”


    江虎嗯了一声,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山坳中规模不小的匪寨。


    看来这乌梢帮是不仅当水匪,还当山匪,所以才有了这样规模不小的据点。


    而且这还不是乌梢帮唯一的据点,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江陵城中有些名气的匪帮。


    江虎在观察的是整个据点的设置、人员排布、明哨暗哨等安排。


    借着这个匪寨,江虎正好趁机给跟着自己的人上上课,认识一下南边的匪寨与他们常驻的北方有什么不同。


    这可是实地教学的好机会。


    江遐年也在系统中,看到了曹庆元被拖进乌梢帮的样子,心情就更好了。


    看来乌梢帮的人也没把曹庆元当回事,才这么对他的。曹庆元还没能虐到自家姨妈,自己先脱了一层皮,可把江遐年爽到了。


    知道江虎已经摸到了乌梢帮的寨子在何处,虽然只是个分寨,乔氏和江遐年也放心多了。


    这一日,乔二老爷又过来了,这几日他几乎日日都来,虽然乔若衡那边的事还没什么进展,但他每日都要来关心一下大侄女和侄孙女。


    “二当家那边传来消息,大当家不听她的,似乎对赎金也不怎么感兴趣。”说起这个,乔二老爷就愁容满面。


    他带着徐清让的父亲,找到了钱大夫帮忙,钱大夫果然看在昔日的交情上,很痛快地位他们引荐了二当家李四妹。


    李四妹了解了情况后,也觉得大当家吴浩做的不妥,承诺回去后,就会跟大当家商议乔若衡和徐清让他们的事。


    焦急地等待了几日后,结果李四妹传来的消息属实是令人失望。


    乔氏一边给乔二老爷倒了茶,一边道:“二叔你别急,二当家那边行不通,咱们还有江伯。江沓樰獨家諍裡伯已经摸到了他们藏人的地方去了,若是吴浩不识时务,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乔二老爷顿时惊喜道:“已经找到若衡她们了?”


    乔氏摇了摇头:“还没见到人,但是想必快了。二叔你不必太担心。”


    乔二老爷略略有些失望,但是想到已经知道了乔若衡她们的下落,就已经是很好的事了,忙道:“如果那边需要人帮忙,只管与我说,无论是人手,还是钱财,还是去衙门找人,我都能帮上忙。”


    “好的,二叔,我知道了。”乔氏应下道。


    乔二老爷虽然是商人,不如有官府背景的好用,但到底是一直生活在江陵城的人,根基比她们这些从福京来的人要深得多。


    只是,乔氏还在等着江虎那边传信回来,商量要如何救人的时候,才过了两日,就传来消息,乔若衡和徐清让他们已经被救出来了!


    这速度快得,实在是超乎了预估。


    “江伯还真是宝刀不老啊!”乔氏感叹道,没想到他只是稍稍一出手,就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


    江遐年也很受震撼,忙在系统中查看了江虎他们办事的经过。


    看完以后,江遐年满头问号:【就……就这么简单?江伯带着十多个人,就把有一百多个匪徒的寨子给端了?江伯怎么对这个寨子布局那么熟悉?熟悉得好像他是内部人员似的?】


    过程简单得令人发指,连无脑爽文都没法这么写,江虎就是简单地派人堵住了几个出入口,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分做了两队,一队直接朝着吴浩那边杀过去,一队去救人。


    乌梢帮的这些人,大概是平日里对付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从未与兵将出身的人对战过,所以一看到江虎他们那般训练有素,配合无间,还十分能打,立马就放弃抵抗跑了。


    江遐年:?


    别说的那么简单啊,不然我会以为我上我也行的!


    乔氏从闺女这里知道,妹妹已经被救出来了,心中就十分高兴,忙命人去准备洗漱用品和新衣裳,又命人制备饭食之类的,只等乔若衡她们回来后,好给她们接风洗尘,去一去这些天的晦气。


    等到下午的时候,乔若衡等人便十分低调地回到了江陵城,在江虎的手下的引领下,直奔这客栈而来了。


    乔氏看到除了罗裙有些脏污,头发有些散乱以外,没有别的不对劲的妹妹后,顿时激动得眼泪就下来了,一边伸手去摸乔若衡,一边道:“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呜呜……”


    从大半个月前听说妹妹即将被绑架一事,到现在终于看到妹妹好端端地站在眼前,乔氏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乔若衡见乔氏要抱自己,忙推拒道:“姐,别,我好几日没有沐浴,身上有跳蚤之类的,莫要传给你了。”


    乔氏顿时手一顿,很快又收了回来。


    乔若衡:我就知道。


    乔氏将乔若衡和徐清让都赶去沐浴洗漱,又忙着将乔若衡手下的人安顿好,才与乔若衡坐到了一处,说起这些日子的经历。


    见乔氏一脸担忧,乔二老爷和徐清让的父亲也一副后怕的模样,乔若衡反而最先笑起来,道:“让你们为我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其实这些天,我们过得没有那么差,反而挺舒服的。”


    众人顿时露出不信的神情,觉得乔若衡是在安慰他们。


    被乌梢帮那些动不动就杀人的匪徒抓了去,还能落着好?这次要不是江虎这等实力超群的人出马,哪能那么顺利地救出来?


    徐清让忙道:“若衡说的是真的,我们确实没怎么吃苦,你们为我们操的心,大多是多余的。”


    乔氏偷偷看了看自家闺女,想从闺女那里听听,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安慰人的。


    江遐年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姨妈和未来姨夫,等着他们自己说说。


    当事人都在眼前了,还看什么系统呀。


    见大家半信半疑,乔若衡便将这几日的经历说了一遍。


    “我们的船才过了玉女峰那段,就要进入到江陵的地界的时候,大半夜里,突然就有水鬼扒上了我们的船——水鬼就是水匪里,专门潜伏在水下拉人或者给船搞破坏的,船老大他们很快就被他们控制住了,我们的船也被拉到了他们控制的河湾里。”


    “抓我们的时候,确实是对我们挺粗暴的,又吼又叫又打又踢的,一点道理都不讲,有人稍微骂两句,就被砍了手。”


    听到这里,众人都齐齐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匪徒真是够凶狠的!


    见众人吓白了脸,乔若衡忙继续道:“我们刚开始也以为,一上来就这么狠,被抓到他们寨子里去了,肯定更加难,我在路上也想找机会逃跑,可是有两个人偷跑的时候,他们一个后背被砍了一刀,另一个直接被一刀捅心窝子上,全都死了,我们就不敢跑了。这一路就都老老实实的了。一直到了寨子里,我们分成男女两拨被关进了地牢。刚被关进去的时候,没有水也没有吃的,还要被看守的人恐吓和动手动脚,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突然就有人给我们送水来了,还送了吃的来。”


    乔二老爷眉头一皱,算了算时间后,恍然道:“那应当是我们拜见过二当家之后,二当家回去就给你们送水送饭食了。”


    乔若衡也很意外:“原来是二叔您使力了,我是说,怎么会突然对我们好起来?不仅给我们水和吃的,那些看守的人,也不敢动我们这些女眷了,我听他们骂骂咧咧的,说是上头当家的发了话,不准对我们女眷下手。”


    徐清让也点头道:“我们也得到了水和吃的,只是那些看守的人对我们态度恶劣许多,前头有人因为骂他们,不是被砍了手就是直接弄死了,所以剩下的人也不敢吱声了,他们又嘲笑我们都是胆小鬼,弱得很。”


    对于这种嘲讽辱骂,徐清让没怎么在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落到了匪徒手里,乖觉一点能保护好自己,挨点骂总比丢手甚至丢命要好。


    乔二老爷和徐父都露出欣慰的神色,他们想尽办法见到了二当家,还想了许多理由和说辞说服她,这份努力没白费就好。


    乔若衡也笑着道:“我们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二叔和徐伯伯都有功劳,多谢你们为我们奔波说项了。”


    说着,要给两个人行礼,被乔二老爷和徐父一起拦着了。


    “先别讲这些虚礼,快说说你们在那些人手里,都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们可有打骂你们,苛待你们?”


    乔若衡这才继续道:“那倒没有,我们被关在牢里,大当家的来看过两回,又骂骂咧咧地说曹庆元不是个东西,带了一群尾巴之类的,然后就走了。再后来,二当家就每天来看看我们。”


    “二当家?”


    “对,她每日都会来看看我们,虽然坐在轮椅上十分不便,但她还是来。这次数多了,我们还聊了几回。”


    乔氏有些震惊:“等等,你是说,二当家李四妹是坐在轮椅上的?她……她站不起来吗?”


    乔若衡点头:“是呀,几年前那个事情后,她就站不起来了,身体一直虚弱着,也是个可怜的。不过看那些歹人对她颇为恭敬地模样,想必她在帮里还是有些威信的。真是不容易,一个女人,拖着那样的病体,能压住下头那些暴躁嗜杀的歹人,二当家定有她了不起之处。”


    乔若衡的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钦佩之情。


    她作为女人,在男人占主导的生意场上打拼,都吃过许多亏,受过许多气,难以想象李四妹要有多厉害,才能在男人堆里赢得那样的地位。


    江遐年听得眼睛亮亮的,她就知道,优秀的女性能欣赏同样优秀的女性,姨妈一见到李四妹,就能敏锐地感知到她的了不起之处。


    徐清让补充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二当家的照顾,我们这一批被抓的人,才没吃什么苦,除了不能出去,不能洗澡,吃喝什么也不用愁,我竟然觉得这般歇一歇也挺好。”——


    作者有话说:谢谢仙女的营养液哟~


    第105章 还有隐情


    徐清让这话,让众人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乔若衡好笑又嫌弃道:“你倒是个心大的。”


    笑过之后,乔氏道:“回头,咱们还要好好谢谢这个二当家。”


    之前乔氏对二当家李四妹的感觉还挺复杂的,在闺女看到的过往里,她是个可怜人,可是她所在的乌梢帮,又绑了自己的妹妹,就是自己的仇人,让乔氏又挺恨的。


    现在得知妹妹和未来妹夫都受了她不少关照,才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这次劫难,她心中就只剩下满满的感激之情了。


    乔若衡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虽然和二当家才打交道了几次,我却觉得,她不应当留在那个匪寨里浪费自己的,她可以过更好的日子。”


    乌梢帮的二当家,听上去是挺有地位,挺风光的,可乌梢帮是匪帮,藏头露尾的,根本没有安生日子过。以李四妹那样的身体状况,她应该被安置到一处清净舒适的地方,被悉心照料着养身体才是,而不是跟着匪帮这样四处颠簸,还要劳心劳力。


    而且,她丈夫吴浩还公开养女人,还把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带回来养着,一点都不给李四妹这个正妻脸面。


    所以乔若衡觉得她不该过那样的日子。


    乔氏听过前因后果,道:“二当家帮了你们,若衡你记这份恩情是对的。但二当家选择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是你能决定的了。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前两年告老离宫的黄太医,如今定居在余英那边,明日我就让人拿了侯府的帖子去请他,让他给二当家诊脉。”


    乔若衡顿时眼睛一亮:“好!多谢姐姐!我正愁要怎么谢二当家呢!”


    徐清让也跟着多谢乔氏,乔氏道:“你也不必与我多客气,等你们两成了亲,就都是一家人了。”


    乔氏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是哦,乔若衡和徐清让的婚期,只剩不到半个月了!


    乔若衡这才像是醒过神来了一样,惊叫道:“天哪!我的婚期!啊!还有我干娘!我干娘肯定担心死我了!”


    乔氏觉得有些好笑,自家妹妹终于记得这些事了。


    她本想让妹妹再急一会儿的,可是想起这些日子的事,也不是她想耽搁的,还是出言安慰道:“你放心,邵婶婶那边,我替你瞒着了,说你路上遇到了一些事儿,耽搁几日。至于你得婚期……”


    乔氏忍不住笑了一下,才继续道:“反正邵婶婶一直在替你准备着,就是不知道徐家准备得如何了。”


    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徐父忙道:“之前准备的东西都还在,只是这些日子,我忙着与乔二老爷救清让他们的事儿,婚事暂时搁置了……”


    越往后说,徐父的声音就越小,他感觉底气不足,觉得对不住儿子和未来儿媳妇。


    见气氛沉了下去,乔若衡道:“这事儿不是徐叔叔的问题,清让被乌梢帮绑走,你担心他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准备婚事?幸好江伯去得早,让我们还有些时间继续准备。”


    听到乔若衡这么说,徐父才感觉如蒙大赦,十分感激道:“若衡,谢谢你……”


    乔若衡笑着摇了摇头,徐清让悄悄地拉了拉她的手,心中也十分感激乔若衡的体贴。


    大家都默契的略过了徐清让继母,那个继母平日就和徐清让关系不好,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帮着准备婚事?


    说了会儿话后,乔氏让乔若衡和徐清让赶紧吃东西,吃完东西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趁着乔若衡他们吃饭的功夫,乔氏带着江遐年出来见江虎——与其让闺女去系统中看前因后果,不如听人说,这样能省下她许多精神。


    “江伯,这几日辛苦你了。”乔氏真诚道谢道。


    江虎脸上有些疲色,但他精神还不错,道:“夫人客气,辛苦倒还好,就是终于有机会与南边的匪盗们交手,大家都很高兴。”


    这些匪徒,在普通人眼里是十分可怕的存在,但在他们这些侯府府兵眼里,就是极好的练手对象。


    乔氏笑了笑,又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江虎便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此番能如此顺利的突进匪寨,不仅救出了乔娘子等人,还直接捣掉了乌梢帮一个据点,得多谢里面的人送的信……”


    原来,在江虎他们还在外面观察情况的时候,他们突然拾到了一封信,上面绘制的是据点里的布局,以及明岗暗哨的分布,甚至还贴心地标注了关押了被绑的人质的地牢,还有抢来的东西在哪里。


    江虎十岁出头就跟着老侯爷,这么多年里,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好心的送信人。


    如果没有那封信,他们要进去救人确实得多费许多功夫,还不能完全保证人质们的安全。有了那封信,那就易如反掌了。


    “夫人,在最后收尾时,我也试着找了找送信的人,但没有找到。如果夫人有线索的话,还请告知于我。”江虎认真道。


    乔氏道:“我心中确实有些数,不过对方可能不需要你的感谢,你不去感谢她,她反而安全一些。”


    江虎愣了愣,才道:“如此,那此事先到此为止吧。”


    乔氏点了点头,让江虎先下去休息。


    乔若衡和徐清让安全回来了,江虎他们的职责就算是完成了,不日就得回福京去。


    吃完饭后,徐父再三谢过乔氏后,就领着徐清让回去了,婚事还要继续准备,他们父子两还有的是事情忙呢!


    乔二老爷爷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侄女全须全尾回来,他终于能放下心了。


    乔氏正打算送乔若衡回家去,乔若衡抱着乔氏的手臂撒娇道:“姐,你和我一起回去呗!”


    乔氏有些无奈:“我这哪里是能说走就立刻跟你走的啊?还有许多事要善后呢!倒是你,赶紧回去歇着,好好备嫁才是正理儿!”


    乔若衡道:“婚事的事不急,还有十多天呢。姐,我有个事情得告诉你。”


    乔氏眼睛一转,乔若衡特地等到这个时候才说,怕是不能让徐家父子和二叔知道的重要之事,便拉着乔若衡重新坐下,问:“是什么事?”


    乔若衡坐下后,整个人都显得正经认真了不少,道:“姐,这次我和徐清让被绑,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江伯查到是曹庆元与乌梢帮做的,曹庆元不知道和乌梢帮的大当家吴浩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乌梢帮趁着你和徐清让成亲之前,将你们两抓去,不仅要弄走你们此次去川蜀做生意的钱,还要折磨你们二人,让你们两成不了亲。”


    其实主要是江遐年吃瓜吃到的,后续是江虎带着人盯曹庆元去查,拿到了实证才坐实的。


    乔若衡听完,气得咬牙切齿:“曹庆元那个王八蛋——针对我们起来没完了是吧?!”


    去年曹庆元确实安生了一段时间,结果没多久就故态重萌,一直对乔若衡的生意使绊子。


    之前乔若衡自己有许多重要的事,所以没精力应付曹庆元,没想到人家就给她来了这么个大招。


    乔氏道:“这次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应该能长点教训了,你要是气不过,可以趁着江伯他们还在江陵,帮你去教训他一顿。”


    乔若衡恨恨道:“曹庆元那厮当然是要教训的,看来打几顿是还不太够,得来点让他终生难忘的纪念才行。不过姐,我要说的不是他,是另外的事。”


    “另外的事?难道你这次被绑,还另有隐情?”乔氏有些惊讶道。


    乔若衡嗯了一声,道:“我本以为,乌梢帮劫我们船,是因为我们这船上都是商贾,大家不是携带了金银,就是有不少货物。后来才听到二当家模糊地说过,大当家吴浩绑我们,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这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二当家没说,但我敢肯定,不是曹庆元。”


    乔氏若有所思地点头:“若是曹庆元,二当家应该不会用指使这个词儿。”


    曹庆元顶多是勾结,是唆使,而没法指使乌梢帮的大当家吴浩。


    乔若衡十分赞同道:“就是!以曹庆元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他能指使得动谁啊!只可惜,背后到底是谁,二当家没明说,我想了一圈都猜不着。这些年我在江陵,说不上多与人为善吧,也算是长袖善舞,即便是做不成生意的,也不会与人交恶,能上哪里去得罪什么大人物,让人家来这样对付我呢?”


    听到乔若衡这么一说,乔氏本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真正算计妹妹的人还隐藏在暗处,还因为乔氏想起了上一次在望江楼时,闺女吃徐清让的族侄徐庭珂的瓜时,提到过乔若衡和徐清让的事,吃王虎的瓜的时候,也说过王虎和乌梢帮走得近了,后来还成了乌梢帮的话事人之后,就经常针对妹妹和妹夫……


    乔氏越想越糊涂,忙打住了心里的念头,问:“江伯告诉我,他们在外面摸索匪寨里情况的时候,得了别人的报信,才一下子清楚了整个据点的布局,你觉得,会不会是二当家给送的信?”


    乔若衡毫不犹豫就确定道:“那肯定是二当家了,除了她,那个据点里没人有那么好心,也不会那样去做。”


    确实,要了解整个匪寨,又愿意送信帮忙的人,只有二当家满足这个条件。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应该也是有所权衡的,二当家是个聪明的人,在乌梢帮里肯定也成长了许多,不会像当初面对吴德贤那样想得简单了。


    乔氏决定先不去想二当家李四妹的动机,靠自己肯定难想明白。


    姐妹两又说了一些这次绑架的事儿后,乔氏道:“好了,你和徐清让能完好地回来,就是运气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备婚,到时候可是有许多宾客要来的呢!”


    乔若衡点头,对结婚的事倒是没什么忸怩的。


    只是乔若衡有些舍不得姐姐,乔氏允诺她,等江玉容带着两个女孩到了,就一起去她那里住,乔若衡才勉勉强强地应了。


    将乔若衡送到门口,乔氏突然想起前些天,小闺女提到过的徐清让那个继母和他五叔的事,忙拉了妹妹一把,问道:“徐清让那个继母要如何应付,你可有成算了?”


    乔若衡以为姐姐是担心她处理不好婆媳关系,特别是这种和继母的,安慰道:“姐姐你放心,只要我想,就没有处不好的人。要实在不行,我就和徐清让出来住。”


    乔氏微微摇头,她才不是关心什么婆媳关系呢!


    她凑到乔若衡耳边,将徐清让继母和五叔的关系说了一遍,还将徐清让的继弟是他五叔亲生的事也说了一遍,乔若衡惊得捂住了嘴:“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乔氏道:“自然是真的,你姐我是那种随便编排别人的人吗?”


    这事儿她也让江虎去查过,两人虽然隐藏的不错,但也只能瞒一瞒徐父那种普通人了,在江虎这种专门寻迹追踪的人眼里,两个人留下的破绽太多了。


    乔若衡想着也是,自家姐姐可不是那种长舌妇,爱说人谣言和坏话的,没有根据的事儿,姐姐不会乱说。


    “姐,多谢你了,我心里有数了,知道该怎么做。”乔若衡很快回过神来道。


    乔氏点头,对妹妹的头脑和本事,她还是信得过的。


    说完了这件事,乔若衡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乔氏回到屋里,才浑身卸了力似的歪倒在榻上,江遐年则悄悄地凑过去,靠在了亲娘怀里。


    她刚刚用系统看了,查不到二当家说的,背后指使吴浩绑架姨妈的人。查之前做过心理准备,所以江遐年也没有多失望。


    她香香软软的小身子靠近乔氏,乔氏就心软软的,习惯性地轻拍闺女的背起来。


    乔氏脑子里乱的很,她感觉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但是线索太乱了,她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于是她决定写信去福京,告诉丈夫这些事儿。


    除了报信说乔若衡安全的事,二当家提的那句话也要说,事关妹妹,乔氏不敢轻忽。


    接下来两日,乔若衡忙着备婚的事,她和徐清让被乌梢帮绑走的事处理得低调,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还在等着吃两个人的酒席。


    乔氏和江遐年母女两个没了事情要操心,也没有人来打扰,难得清闲了两日。


    过了两日,江玉容就带着蒋雅和江巧年到了江陵,母女两特地去城门外迎接。


    她们这一行带了不少东西来,除了行礼、给乔若衡的结婚礼物,还有一批货物。整个车队都满满当当的,幸好在江陵城这个商业繁华的城市不算显眼。


    看到乔氏和江遐年,江玉容母女和江巧年都激动极了,立刻下了马车来:


    “娘!妹妹!”


    “巧儿!”


    “大姑!表姐!姐姐!”


    ……


    双方一见面,就打量彼此的情况,见双方都状态不错,才安下了心。


    江玉容压低了声音问道:“若衡的事,解决得还顺利吗?”


    在路上她们听说乔若衡和徐清让都安生地回来了,但过程不太清楚。


    乔氏道:“十分顺利,咱们先回客栈,坐下了再说。”


    “好!”


    回到客栈,忙着换洗、吃东西、歇息、说话……实在是忙碌极了。


    就这样,在客栈修整了一夜后,一行人才去了乔若衡家里。


    此时乔若衡和邵氏都十分忙碌,乔二老爷的夫人,也就是二婶也过来帮忙了,才显得没那么捉襟见肘。


    乔氏和江玉容的到来,也添了几分助力,很快都为婚事忙活开了。


    在这忙碌的过程中,众人因绑架一事留下的阴影和恐惧逐渐淡去,喜庆的氛围冲淡了许多不好的回忆和事情。


    不过,乔若衡是个记仇的,趁着江虎和手下的人还在江陵修整时,就请他们帮自己找到了没敢回家的曹庆元,然后……亲手阉了他!


    之前去福京,得知了江玉容的前夫被老侯爷设计自己阉割后,乔若衡一直也想来上那么一刀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仇还没结这么深,她自己又没那么强的底气,所以暂时忍了。


    这回她终于完成了夙愿了。


    要是那个狗东西还来打扰她的新生活,她就要考虑送他去死了。


    忙碌了近十天后,终于到了成亲这一日。


    江遐年在福京时,也吃过几回喜宴,但这样作为新人的家人参加的,还没有过。


    这边的婚庆礼节与福京也不同,在福京,娘家人送女儿出嫁后,除了送亲的兄弟之类的,父母是不能跟着去亲家的,但江陵这边,若父母愿意,可以送嫁送到女儿夫家,观礼吃酒席以后再离开。


    到了出嫁时,乔氏和江玉容才发现,乔若衡在江陵城的交际面还真挺广的,大半江陵富户都来了,有官眷也来了一些,甚至还有从余英等地赶过来的,据说是在生意上交情颇深的合作伙伴。


    这么多人,还得多亏乔氏和江玉容,以及在云开书院读书的兄弟侄儿们来送嫁了,否则光凭邵氏一人真应付不过来。


    江遐年作为毫无争议的喜娃,不仅要陪着姨妈坐轿子,还要去新郎家坐喜床,也是忙得很,以至于没时间吃瓜了。


    其他人都在关注着新娘和新郎,只有江玉容暗暗存了心思,等到徐清让那边结亲的队伍上门后,她就在人群中寻摸乔氏说过的徐庭珂。


    待对上了身量高大、皮肤偏黑、是徐清让族侄之类的信息后,江玉容就锁定了徐庭珂本人,然后默默观察着此人的言行。


    蒋雅和江巧年哪里知道江玉容的心思,只一心欢欢喜喜地参加这与福京大体相似,却处处能见不同的婚礼,十分的高兴。


    这样一场婚礼,倒是所有人都忙得很,所有人都很开心。


    婚礼第二天,乔若衡就领着新婚夫婿回来了,乔氏有些无语:“你就一日都等不得?”


    乔若衡有些大大咧咧道:“哎呀,清让没意见,我公爹也没意见,姐姐你就别在意那么多了。”


    乔氏看在乔若衡新婚的份上,努力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人家没意见,绝对是屈于自家妹妹的“淫威”了,乔氏敢保证。


    “还是咱们家人多,热闹,”乔若衡道,说着,她又突然压低了声音,问乔氏道:“我若是在这新婚期间,就把继婆婆的丑事儿揭了出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乔氏一脸“你也知道?”的神情。


    “怎么了?她惹你不高兴了?让你忍不下去了?”乔氏问。


    乔若衡摇头:“那倒还没,我嫁过去还没一天呢,她还没机会惹我。”


    乔氏有点不信,妹妹算是有仇报仇的人,但也不是看谁不顺眼就想弄人家的小人。


    不等乔氏问明白,就听到闺女已经熟练地吃起了瓜:【昨儿婚礼,徐家人很多很杂乱,姨妈虽然安排得十分周到了,但还是丢了几样首饰。只是那几样首饰不算贵重,姨妈也不想闹大,还在暗中查呢,不过姨妈怀疑是姨夫那个继弟做的。】


    乔氏突然就感觉,自家妹妹没在结婚第二天就发作出来,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第二个反应是,年年改口还挺快,前个儿还在说未来姨夫,成亲了就立马改叫姨夫了。


    撇开乱七八糟的想法,乔氏问道:“你继婆婆没惹你,那就是她带过来的儿子惹你了?”


    乔若衡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她本觉得,姐姐家的密探查事情很快,这么快知道了不奇怪,可是转念一想,不由得悚然一惊:难道昨夜洞房的时候,人家也趴在自家屋顶上偷看了!?


    瞧她表情变来变去的,乔氏也猜到了几分,有些无奈地胡诌:“猜的。”


    乔若衡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她就说嘛,姐姐家的密探不至于那么……那么不懂事,连这种事都要盯着。


    见姐姐猜着了,乔若衡便将自己丢了一副银耳环,一个银簪子的事儿说了。


    “东西不算贵重,主要是意头比较好,在我大喜的日子里偷我东西,不就是给我添晦气嘛?”乔若衡气呼呼道。


    江遐年理解姨妈的心情,对于刚赚了一大笔的姨妈来说,银耳环和银簪子算不得贵重,可大好的日子遇到贼人,属实是触霉头了。


    【姨妈想错了,东西不是姨夫的继弟偷的,他顶多帮着望风了,偷东西的是姨妈继婆婆的娘家侄儿,目的不仅是因为东西能卖钱,还是受了大人的指使,来偷“喜气”和“好运”了。】——


    作者有话说:多谢仙女的营养液~


    第106章 相亲宴


    江陵这边,确实有蹭喜气和运气的说法,就像富商扎堆的香江颇为崇尚玄学一样,江陵这边因为富商多,也会相信一些运气之类的玄而又玄的事。


    本来参加喜宴确实能沾喜气,乔若衡成亲时,就准备了一些寓意吉祥的“红运”分给宾客,寓意将喜气分给宾客们。


    但也有像这种在婚宴上偷摸一些新人的东西,想偷走好运和喜气的做法,这种一般是被人避讳和排斥的,真正的好运谁也舍不得被偷走啊!


    乔若衡气哼哼地骂了好一会儿,乔氏算是知道,为何徐清让这个新出炉的妹夫,今日就显得十分愧疚的样子了。


    “唉,可惜江伯他们走得太早了,不然能请江伯帮我查一查就好了。”乔若衡十分惋惜道,这次江虎营救她和徐清让的事,算是让她见识到了侯府手中的人有多厉害了。


    这次被偷的东西不贵重,但是它膈应人啊!乔若衡也有意想拿住这个把柄,这样就能压她那个继婆婆一头了。


    乔氏道:“让江伯来查这点小事,有些大材小用了,江伯留了几个人在这里给我用,我让他们给你查一查,应该两三日就会有消息了。”


    见姐姐都这样说了,乔若衡便应了下来。


    没多会儿,江玉容带着蒋雅也过来了,一下子就更加热闹了起来。


    眼见时间到了午膳时分,江玉容就让蒋雅和江巧年去厨房看看。


    支走了两个女孩,乔若衡问:“大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江玉容笑了笑,还是主动说明了来意:“之前茹儿就和我提过,你夫家那个侄儿,名叫徐庭珂的,说与我家雅儿相配,所以我想请若衡你帮着安排一下,让我们相看一下行不行?”


    江玉容此番特地来到江陵,主要就是为了女儿的亲事。


    乔若衡听完后,忍不住将徐庭珂和蒋雅放在一处想了想,不由得眼睛就亮了:“我姐说的还真不错,这两孩子确实挺配的!这事儿大姐你别担心,这事儿由我来安排!”


    江玉容一听,就放心下来了:“有若衡安排,我就不担心了。昨日你出嫁,我也趁机看了看徐庭珂那孩子,确实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孩,就是这品性上,你可得帮我仔细把把关。”


    乔若衡立刻就应下了:“那是自然!大姐你是我姐的姑姐,也就是我姐了,你的女儿也就等于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替她好好相看的!若是有幸能成这样的好事啊,日后我就是雅儿的娘家人,替大姐照看着雅儿!”


    “好好好,我就知道若衡你是个爽快人!”江玉容笑得更开心了。


    既然江玉容有心将女儿嫁进徐家,乔若衡也趁机与她说了说徐家的事。


    徐家有数百年的传承,还出了徐首辅那样的名臣,家族中的规矩也不少。徐庭珂算是旁支出身,但他是小一辈中读书较为出色的那一撮,所以族中对他也颇为照料……


    因为女儿的亲事,江玉容也听得格外认真。


    回来一趟后,乔若衡的情绪好多了,徐清让果然就显得没那么鹌鹑了。


    乔若衡回去后,就开始准备以家宴的名义,安排江玉容母女和徐庭珂一起吃个饭,最好能让蒋雅自己接触一下徐庭珂,看她喜欢不喜欢,若是蒋雅自己不喜欢,乔若衡就要再劝劝江玉容了。


    在这期间,乔氏将真正在她婚礼上偷了东西的人是谁,告诉了乔若衡,顺道将密探们弄到的证据也给了她。


    这等小事并不用太费心力,只是乔若衡心中疙瘩罢了。


    她和徐清让好不容易度过了绑架那一劫难,也想用这次亲事冲冲喜,结果就有人非要来搞事。


    乔若衡拿到乔氏给的结果,回去就发作了一番,因着她占礼,徐清让又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徐父也不欲插手此事,乔若衡算是给了继婆婆一个狠狠地教训,一下子就将徐家内宅的权力都拿到手了。


    她继婆婆见丈夫不帮自己,自己亲儿子还被乔若衡借机修理了一顿,哪里会忍气吞声,立刻就哭着跑去族长家告状去了。


    乔若衡才不怕这些,她有丈夫撑腰,又占了理,根本不怕继婆婆去闹,更何况,她恐怕比继婆婆这个嫁进了徐家好些年的人,还要了解徐家的情况,知道徐家一直以端正做人为家训,不会为了婆媳那点规矩而让家规让路的。


    再说了,乔若衡和徐清让才给徐家公中交了一笔银钱,让家底越来越薄的徐氏一族终于能缓口气了,在这个时候,族里怎么也不会打她这个新媳妇的脸的。


    不出乔若衡所料的是,族长果然将她继婆婆教训了一顿,让她少与娘家那些人品败坏的亲戚往来,若再出类似的事,族里就要请家法来惩戒她了。


    如此一来,那继婆婆果然安生了许多。


    她倒是想找徐五叔帮忙,可徐五叔再族中分量也不重,更何况他哪敢为族嫂说话,难道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两的关系么?


    乔若衡大获全胜后,自然又要回去跟姐姐好好说说这个事情。


    她一见乔氏,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姐姐似乎有些发愁,便问道:“姐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了?”


    乔氏道:“是啊,是有点事。我之前说,要请黄太医给二当家看诊,可是……”


    乔若衡一下子猜到了缘由:“可是黄太医听说了二当家的身份,就不愿意出手了?”


    乔氏点了点头,其实黄太医何止是不愿意出手,还教训乔氏这个侯门媳妇,说她交友不慎,竟为二当家那种祸害百姓的匪徒求医,真是抹黑威远侯府的门脸之类的。


    乔氏理解黄太医不清楚李四妹的事,只因乌梢帮做的事就对她印象极为不好,她更为担心的是,没有黄太医那样的圣手出手,李四妹的身体怕是越发地衰败下去了。


    乔若衡顿时也觉得为难了起来,姐姐是为了她的事才去求人的,结果黄太医那边不肯,她可没有姐姐侯府媳妇那份脸面啊。


    见乔若衡也跟着操心起来,乔氏反过来安慰她道:“你不要担心,我会继续想办法的,我这边正要写信给玉成,让他亲手手书一封给黄太医,若玉成的书信用处也不大,那我就亲自登门去。总之,这事儿我会办妥的。”


    乔若衡顿时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抱住乔氏:“谢谢姐姐!”


    乔氏轻拍她的手臂道:“你还和我客气什么?”


    “对了,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乔若衡这才说起了正事儿:“我借着办家宴的名义,在望江楼定了五日后的席面,到时候不仅干娘和你们都去,我公爹也会去,人多一些,才会显得自然。”


    “行,我知道了。”乔氏应道。


    江玉容要相看女婿的事,乔若衡那边也只告诉了徐清让,免得没有看对眼,传出了闲话去。


    不过江陵这边的风气是开放一些,这种宴席是十分常见的,而且席间少男少女多接触接触也无伤大雅。


    对宴席的安排,乔若衡还特地给江玉容详细说了说,江玉容对乔若衡的安排十分满意。


    等到了五日后,众人便一齐去赴宴了。


    江遐年到了以后才发现,与去年在望江楼楼上吃饭不同,这回定了流水回廊边的一个房间,一拉开推拉门就能看到外面人造的小河,小河弯弯曲曲,流经了许多房间门口,然后汇入了不远处的大江。


    为了保证客人们的私密性,小河边还利用山石、花木、花墙等材料,打造了一个十分具有江南风格的园林,正值入夏时分,园中的树木葱茏,百花盛放,景致秀美宜人。


    就是这样的景观打造,也值一回饭钱了。


    和太平楼那样以美色吸引客人的做法相比,望江楼这种就显得用心和有诚意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江遐年还不忘在心里拉踩太平楼一回。


    没多久,大家人到齐了后,酒楼就按照乔若衡定好的席面开始上菜。


    这望江楼的河鲜属实不错,去年来吃过一回后,乔氏等人就念念不忘了,今年江遐年终于能吃一些更有嚼头的菜色了,更是吃得十分欢快。


    乔氏见小闺女忙着吃东西,也顾不上吃瓜了,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既然这孩子喜欢,那日后可以多来几回。


    其他人都在享受美食,江玉容则顾不上了,借着这个机会,和徐庭珂熟络了起来,然后开始打探他家中的情况。


    徐庭珂的基本信息,江玉容在乔氏信中了解过一些,又听乔若衡说过更详细的,其实她都知道,只是她想趁机和徐庭珂交流交流,从他的谈吐中看看这个男孩到底如何。


    宴席过半时,就算没有明说,大家也看得出江玉容的目的了,蒋雅顿时脸色有些绯红起来,她娘什么都没和她说,她还以为今日真的就是个家宴呢!


    江巧年还悄悄捅了捅她,笑嘻嘻的样子,闹得蒋雅更加不好意思了。


    徐庭珂也逐渐明白了江玉容想做什么,他对生得秀美娴雅的蒋雅确实颇有好感,因此应对得也颇为用心。


    见双方聊得十分熟稔,渐入佳境了,大家便知晓事情进展十分顺利了。


    等到宴席进入尾声时,乔若衡道:“望江楼这园子,也是十分有我们江陵意趣的,巧儿,雅儿,你们可以趁现在去转一转,看一看。”


    江巧年立刻应道:“好啊好啊!”


    蒋雅也正觉得呆在这儿实在是有些羞涩,于是便与江巧年手挽手,去园中逛去了。


    等到江玉容与徐庭珂聊得差不多了后,她对徐庭珂道:“雅儿她们对这里不太熟,你能去帮着看看她们吗?莫让她们在这儿迷路了。”


    徐庭珂立即明白,这是江玉容给他机会,去亲自接触蒋雅了,他忙站起身道:“请夫人放心,我这就是看看。”


    看着徐庭珂离开的身影,大家都露出了笑容来,如果这桩好事成了,那就算是亲上加亲了,作为长辈的,都挺看好这对呢。


    江遐年吃饱了后,也想出去逛逛,就指着外头说要去玩。


    乔氏唤来齐嬷嬷,让齐嬷嬷领着两个丫鬟去照顾闺女。


    江遐年牵着齐嬷嬷的手,捣腾着小短腿往外走,趁着天色还有些亮光,好好看看这园子的景致。


    这南边的风格与福京十分不同,江陵这边富人多,又离皇帝远,规矩上的约束少许多,园林就更舍得花钱,也更为用心了。


    在园中溜达时,远远地也看到了徐庭珂正与亲姐和表姐在一处寒暄聊天,江遐年识趣地没凑过去。


    上次吃瓜的时候,两人算是有缘无分,这一次事情改变了许多,两个人应该不会走上从前的命运了,江遐年也舍不得去影响两个人的好事。


    眼看着天逐渐黑了,园子里的灯也逐渐被点亮,江遐年感觉有些凉了,便对齐嬷嬷道:“嬷嬷,咱们回去,回娘那里去。”


    齐嬷嬷笑呵呵地应道:“好,奴婢这就带小姐去找夫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声尖利的喊叫:“救命——”


    所有人一惊,都张惶地四处看,寻找声音的来源。


    齐嬷嬷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将小小姐抱起来,护在自己怀里,顾不上别的就想赶紧往回跑。


    江遐年攀住齐嬷嬷的脖子,左右张望了一番,才看到身后那楼上,有一个慌慌张张的白色身影。


    江遐年立即道:“嬷嬷,我想看热闹。”


    齐嬷嬷头都大了,忙哄道:“小小姐还是先回夫人那边去吧!万一遇到危险,奴婢万死都难赎罪啊!”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那个仓惶奔逃的身影,突然发现前面也来了一个人,见自己被前后夹击了,惊慌之下,竟然直接跨过了二楼的栏杆,站在了屋檐上。


    园子中的宾客们顿时发出惊呼,站在那上面太危险了。


    但那白色衣裳的男子显然顾不上了,见追自己的人依旧不肯放弃,他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想要逃跑,结果脚下一撇,直接一骨碌从上面滚了下来。


    围观的人惊叫声更大了。


    江遐年扭头看过去,发现徐庭珂正护着亲姐和表姐往这边撤,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只是,她刚放下心来没多久,就发现那个白色衣裳的男人摔下来之后,很快又跑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继续奔逃,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令江遐年惊讶的是,那两个追他的人,在注意到园中有好些客人后,也不害怕,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继续追着白衣男子跑。


    两人已经用黑布蒙住了脸,手中拿着的刀寒光闪闪,看上去十分吓人。


    江遐年从未亲眼见过这种追杀的情形,只感觉凶险至极。


    齐嬷嬷抱着她想往回跑,结果跑到了尽头发现慌乱之下竟然跑错了路,只好又赶紧回转身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江遐年扭过头就发现,那逃命的男子竟然朝着江巧年她们那边去了!


    “姐姐!表姐!”江遐年忍不住喊了起来。


    齐嬷嬷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也忍不住大喊了起来:“救命啊!夫人救命啊!快救大小姐和表小姐!”


    那男子已经撞上了江巧年她们,惊慌之下还直接躲到了江巧年和蒋雅的身后!


    江巧年和蒋雅被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想要躲开,却被来势汹汹的凶手给堵住了,顿时失声惊叫起来。


    这个时候,徐庭珂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赶紧上手去拉女孩们,想将她们从对峙中拉出来,结果那躲藏的白衣男子实在是鸡贼,竟然死死地跟在两个女孩身后。


    徐庭珂见此,更加着急生气了,刚刚有两次要不是他及时拉开了两个女孩,凶手的刀就已经砍到两个人身上了。气愤之下,徐庭珂抓准间隙,直接一脚踹到了那个白衣男子身上,将他踢进了白玉石栏下的水流中,水中的荷叶一下子遮住了他的身形。


    追杀他的两人见此情形,立刻就要跳下去,没想到刚站上石栏,就被闻讯赶来的侯府府兵一脚踢飞,府兵们很快拦截住了两人,没过几招就把两人拿下了。


    徐庭珂赶紧趁机护着两个女孩往回跑,远远地躲开了去。


    一直到看到府兵们终于出来后,江遐年才松了口气。


    今日这是家宴,又是在江陵城最为有名的望江楼,乔氏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所以没带多少人出来护卫,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么吓人的事。


    江巧年和蒋雅跑回各自的母亲身边后,都被吓得钻进怀里,浑身直发抖了。


    一直护着两人的徐庭珂也有些狼狈,鞋子掉了一只,发冠也歪了,显得没有那么沉稳了。


    见两个姑娘吓坏了,徐庭珂十分歉意道:“是我的错,没有看护好两位妹妹。”


    乔氏道:“你已经尽力了,不要自责。”


    江玉容也道:“是啊,你一直护着她们两,差点自己挨一刀,我们瞧得分明。若没有你,她们两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这事儿要谢谢你才是。”


    徐庭珂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道:“多谢两位婶娘宽宥则个。”


    江巧年和蒋雅被两人的母亲安抚了一番后,逐渐平静了一些,又跟徐庭珂道谢,徐庭珂自是又谦虚一番。


    没多久,府兵就将两个蒙着面的凶徒抓了过来,掉进水里的白衣男子也捞了起来。


    乔氏见江巧年和蒋雅看到凶徒就发抖,忙让府兵们离远一些,又让邵氏先将两个被吓坏了的姑娘带下去,正想让小闺女也下去呢,结果就看到她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来看去,胆子真是大得出奇。


    乔氏想着既然歹人已经被抓了,便宽容这一回,装作忘了小闺女还在一旁,就吩咐道:“拉下去审一审,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儿追着被人砍。”


    “是,夫人!”


    望江楼的掌柜的也恰好赶了过来,慌里慌张地赶紧致歉,赶紧说免单之类的,还命人去取好酒之类的礼来压惊。


    乔若衡看那掌柜的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他这是想求咱们,不要把事情捅出去了,想把这个事儿按下去呢!不然这望江楼出现追杀的事儿传出去,这生意得冷清好几个月。”


    乔氏等人还没想好要不要做个顺水人情,毕竟这凶徒看样子也不是望江楼的人,望江楼只是倒霉地遇上了这种事儿,那本来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白衣男子听到掌柜的话,就直接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老子的命只值那么几桌破饭菜,只值你几坛酒吗?!老子缺你那几口吃的!”


    掌柜的又急忙去安抚激动的白衣男子,因为不占理,掌柜的急得头上都冒汗了。


    那白衣男子不依不饶的,一副非要跟掌柜的讨个公道的架势。


    江遐年忍不住堵住了耳朵,他好吵!


    乔氏听到了闺女的心里话,也十分憎恶嫌弃白衣男子,要不是他拉着巧儿和雅儿挡刀,两个孩子不会吓成那样。


    她正要开口,就听到乔若衡爆喝道:“金斗满!我们还在这儿站着呢!你当我们不存在吗!我外甥女的事儿,你要怎么赔!”


    乔若衡这一声威势十足,吓得名叫金斗满的男子差点腿又软了,掌柜的也被吓得浑身一抖。


    对上乔若衡一行,金斗满的气势顿时就萎了下去,想起他自己刚刚的行径,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理亏了。


    见乔若衡似乎认得白衣男子,乔氏便道:“若衡,问问他为何会被人追杀,甚至是在这望江楼里。”


    望江楼能占据这么好的地段,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这些凶徒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顾忌的样子?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很深的仇怨?


    乔若衡转述了乔氏的问题,金斗满顿时露出十分委屈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和朋友来望江楼喝酒,结果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对我动手动脚,我睁眼一看,人家是要绑我啊!吓得我酒都一下子醒了,赶紧逃命啊!”


    乔若衡十分嫌弃地看着金斗满,他怎么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这么蠢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乔氏也有些不信,看刚刚凶徒那模样,就跟和金斗满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正在几人疑惑的时候,刚刚将两个凶徒拉下去的府兵来回话道:“禀夫人,已经问清楚了,他们是乌梢帮的人。”


    乔氏等人震惊不已,乌梢帮的人胆子竟然这么大了吗?


    乔若衡忍不住快嘴问道:“他们真的不是冒充的?”——


    作者有话说:多谢仙女们的营养液~飞吻~


    第107章 事情很不对劲


    府兵认真应道:“回徐夫人,是真的,我们验过他们的身份,确实是乌梢帮的人。”


    乔氏没有怀疑府兵的话,这些人是从侯府出来的,办事能力和忠心程度都是值得信任的。


    “他们为何要对这位金公子下手?”乔氏问道。


    “回夫人,他们说是奉了他们当家的命令来绑人的。”


    “这个当家的是哪个当家的?”


    “是大当家,他们言辞之中,只对大当家有敬意,对其他人并不在意。应该只有大当家能使唤得动他们。”


    金斗满一听,又着急了起来:“我和那个什么大当家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


    想到自己竟然被乌梢帮的大当家盯上了,金斗满就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就是一平平无奇的花花公子而已,什么时候惹到那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见府兵们不吭声,给不了他答案,金斗满慌不择路之下,又赶紧转向乔氏和乔若衡等人:“乔娘子……啊不,徐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呀!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我可是好人!”


    乔若衡还记他的仇呢,气咻咻道:“你还好意思说?!刚刚你还用我外甥女挡刀,还说自己是好人?我看你连人都不是!”


    “我……我……”金斗满张口结舌,对此话无法反驳,此时他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用那两个小姑娘给自己挡刀了,现在想求人都没理由。


    乔氏显得镇定一些,但也是很生这金斗满的气的,语气强硬又冷漠道:“我们也救不了你,你还是赶紧去报官吧,此事只有衙门才管得了。还有,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巧儿和雅儿,都是她们的宝贝姑娘,刚刚看到这狗东西拉他们去挡刀的时候,她们几个做娘做姨妈舅妈的,都快吓死了。要不是还惦记着更重要的事,她们定要好好找金斗满的麻烦。


    赶走了金斗满,乔氏等人让徐清让留下来跟掌柜的交涉,她们先带着几个女孩回去了。


    接下来又是请大夫,又是煮安神汤地一番忙活,才让两个被吓坏的小姑娘慢慢地缓了过来。


    想到今天的事儿,江玉容就觉得有点愧疚:“唉……你们说今天这事儿……啧——要不是我要相看徐庭珂,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女儿被吓坏了,还连累了侄女,江玉容心中很难受。


    乔若衡立马道:“大姐你说什么傻话?你要相看女婿,这是多正常的事儿。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责任更大了,这日子和望江楼都是我选的,家宴也是我安排的,我若安排在别处,或者选别的日子,也不会遇上这事儿了。”


    “这……哎呀若衡,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大姐你别瞎想了,现在两个孩子总算是能睡会儿了,咱们还有许多事儿要干呢!”


    乔氏也点头道:“大姐你别忙着怪自己个儿,咱们只是恰好遇上了这个事儿罢了。也不知道这吴浩是什么失心疯,竟然在望江楼里杀人。”


    望江楼是江陵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一点点小事都会引起极大的风波。


    这吴浩难道一点都不怕别人知道吗?


    他自己就因为当初杀了吴德贤一行人的事,到现在都不敢回江陵城来,只敢在周边打转,就是怕衙门把他捉住。


    乔若衡的神色也不太好,心中有些害怕,这事儿和二当家李四妹有关。


    江玉容对江陵城的格局不太了解,也只知道吴浩是乌梢帮的大当家,乔若衡她们就是被他劫走的,闹得侯府的人来了才救出来的。


    “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有什么依仗了吗?”江玉容若有所思道。


    乔若衡一下子就想起了二当家提过的,吴浩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才对自己下手的,顿时联系了起来:“难道这次杀金斗满,也是背后那人的要求?可金斗满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子啊,杀他有什么用?杀他还不如杀了他爹呢!他爹做生意才叫心黑手狠,应该得罪了不少人。”


    乔氏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道:“不,你们记得金斗满怎么说的吗?他说他是喝酒喝醉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对他动手动脚,才被吓醒了,吓醒了之后,就发现有人要绑他,吓得他就赶紧逃跑了。所以那两个凶徒最开始没打算杀金斗满,不然在他的酒里下点毒,或者趁他醉酒的时候要了命,岂不是更省事?何必让他跑了出来,将事情闹这么大?”


    乔若衡和江玉容一听,都觉得十分有道理,忍不住点头赞同。


    “所以,那两个凶徒最开始,只是想绑了金斗满?”


    “应该是绑回去做人质吧?就像若衡她们一样,将人绑回去给然后要钱。这才符合他们作为匪盗的做法。”


    乔若衡一下子想通了前因后果,立即道:“大姐说的十分有道理,这个金斗满虽然一无是处,只会吃喝玩乐,但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他爹金玉堂娶了十多房小妾,外头还养了外室,结果除了他这一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儿。如果金斗满被乌梢帮绑走的话,他爹肯定愿意花重金赎他!”


    这样一捋,就让事情符合逻辑了许多。


    那两个人是奉了吴浩的命令,来绑架金斗满的,应该是为了绑回去跟金斗满他爹要赎金,但没想到在干活的时候,金斗满突然醒了,还让他跑了。


    两个人一看要坏事,就赶紧追上去要弄死金斗满,没想到金斗满这人运气还挺好,不仅摔下来没受伤,还抓了肉盾挡住了他们。


    “那两个人真蠢!”乔若衡嫌弃道。


    要不是他们一根筋,非要追着金斗满砍,何至于将自己两个外甥女吓到?乔若衡真是又嫌弃又憎恶他们,没见过那么蠢的人,难怪会跟着吴浩那种老大。


    江玉容依旧带着些愁容道:“这么说是很有道理,但都是咱们推测出来的,也不知道猜对了几分,唉……”


    乔若衡也有些担心,主要是她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二当家李四妹会牵扯到这件事中去,她感觉李四妹是不喜欢乌梢帮这种行径的,可想到她是乌梢帮的二当家,亲口说过要为整个乌梢帮着想,乔若衡又放不下那份担忧,


    乔氏道:“这事有几分真几分假,咱们等着就好了,金斗满回去后,他爹定会去衙门告状的。”


    “真可恨,想弄死吴浩给巧儿雅儿她们出气。”乔若衡咬牙切齿道。


    两个姑娘都是娇养着长大的,平日里多吹了会儿风,多晒了会儿太阳,都会让人担心她们会不会病着,结果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乔氏也很气,道:“咱们且等着,若吴浩一直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活到头了。”


    见乔氏这样一说,乔若衡反而紧张了起来,如果吴浩继续作死,乌梢帮肯定要倒大霉,那二当家岂不是……


    刚刚还担心李四妹牵扯进了这种事,乔若衡很快又反过来担心她了。


    见时候不早了,乔氏让江玉容和乔若衡都赶紧回去休息。


    “今日虽有些意外,但幸好两个孩子运气不错,而且当时徐庭珂的第一反应也是护着两个姑娘,自己差点被伤着了,我觉着这也是个不错的迹象,说明徐庭珂确实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大姐这个女婿,可以想办法尽快定下了。”


    江玉容只是笑了笑,今日的事太混乱了,她连相亲的事都没来得及细思和斟酌,回去后要好好盘算一下这个事。


    送走了乔若衡和江玉容,乔氏去看了看睡得极香的小闺女,这孩子倒是稳得住,经历了那么大的事,也没被吓着,还能这般安稳地睡觉。


    她拿出笔墨纸砚,连夜给江玉成和老侯爷写了信,说了今日在望江楼发生的事儿,其实她还是存着一些告状的心思的。


    之前乌梢帮绑了她妹妹的事,江虎他们也只是毁了一个据点,把人救回来了,这仇是还没报的,今日吴浩的手下竟然猖狂到要在望江楼杀人,乔氏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了。


    写完了信,将信交了出去,乔氏才躺下。


    今日的事实在是有些凶险,她闭上眼睛也有些睡不着,关于乌梢帮的事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让她总觉得背后恐怕是有什么十分吓人的事情。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努力回想也没想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乔氏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密探们道:“你们去查查,王虎这近一年里做了什么,和乌梢帮的关系如何?”


    “是,夫人。”


    乔氏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吩咐人准备早膳的事,她昨夜好不容易睡着,梦中突然听到了自家闺女的声音,是去年她们在江陵时,江遐年吃王虎那对奇葩夫妻的瓜说的,王虎会进入乌梢帮,逐渐掌握乌梢帮的大权,成为一方恶霸,为祸江南,而妹妹乔若衡她们,成了王虎主要针对的对象。


    昨夜她脑子里转来转去的,是最近发生的事,还有小闺女说的关于徐庭珂的一生,一时之间忘了王虎的瓜了,半梦半醒之间,才突然想起来了。


    那个王虎,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而现在的吴浩,已经暴露了自己许多短板,如果对上王虎这样的心机深沉又歹毒的人,恐怕真斗不过吧?


    乔氏又去看了看江巧年,见她虽然还卧床,但精神头好了许多,除了小脸有些发白,没有别的不对劲之处,才安心了许多。


    乔若衡一大早就来找乔氏了,她提议道:“待过两日,巧儿和雅儿都好一些了,就让我带她们去养蚕所看看吧?给她们找些事儿做,分分心,也能好的快一点。”


    乔氏觉得这提议不错,去年两个姑娘就挺喜欢去养蚕所的,还学了不少养蚕的本事,回福京后,还时常想起这个事儿。


    “这事儿,我先替巧儿应下了,雅儿那边,你还得问问大姐和雅儿。若衡,你有没有注意过王虎?他后来在忙什么?”乔氏问道。


    见乔氏突然问起王虎,乔若衡还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只道:“他倒是喜忧参半,去年年末周氏又怀孕了,这回顺利熬过了坐胎五个月,所以他很高兴,只是他的鱼饼铺子生意越来越差,他又心烦怎么搞钱的事。”


    自打周氏又怀孕了以后,乔若衡抱着吃瓜的心理,也回偶尔关注一下王虎一家的情况,王虎越高兴,乔若衡背地里就笑得越开心,王虎自诩聪明又有本事,并不以谋夺了焦家的家财为耻,结果被人戴了绿帽而不自知,还为周氏怀孕的事傻乐,乔若衡越看越觉得他像个笑话。


    乔氏又问道:“那他还想法子和乌梢帮接触了吗?”


    去年听说他很想加入乌梢帮来着,但是乌梢帮那边对他并不热络,估计是知道了他靠着赘婿的身份,抢走了焦家的鱼饼铺子不说,还为了外室将原配害得五个月流产后,沦落到乞讨的事,王虎越放低姿态,乌梢帮那边反而越怕吧。毕竟焦家的例子就在眼前。


    乔若衡努力回想了一番,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他私底下做了什么,我没有去在意过。”


    她自己手头上的生意都忙得不可开交,偶尔关注一下王虎和周氏的动向,也是为了看笑话。


    乔氏表示知道了,看来只能等密探们查到的结果了。


    这一日,金斗满他爹金玉堂不仅带着金斗满去衙门报了案,还带着金斗满过来请罪致歉了。


    乔若衡的姐姐是福京威远侯府的儿媳,她的女儿当然就是侯府的千金了,这点福京的富人圈都知道,所以金家父子不敢有任何想法,只能乖觉地上门请罪。


    这金家不愧是做开金楼和当铺的,送的礼十分贵重,诚意十足。


    乔氏做了主,能收的就收了,不能收的全都退了回去,人家赔礼道歉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乔若衡趁机跟金满堂打探了一番,问他有没有得罪乌梢帮之类的,金满堂一脸惶恐道:“徐夫人你也是生意人,咱们没少打交道,也知道咱们最讲究和气生财,我吃多了去得罪乌梢帮做什么?定是那乌梢帮见我金家家业丰厚,所以才对我儿子下手的!”


    金满堂听说儿子被乌梢帮追杀的事,也吓得没了半条命,昨夜连夜对儿子威逼利诱了一番,确定这小子没背着自己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才安心了一些。


    乔若衡说的没错,金满堂将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这次可是把他给吓坏了。


    问过了金满堂父子,又有密探去查探了一番,确定双方真的没有什么仇怨,那就确定了乌梢帮,或者说吴浩的目的就是冲着钱去的。


    “最近吴浩的行事作风变化真大!以前他们也会抢东西,但主要盯着商船和商队,而且只要不是吴德贤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家族,大多是能活命的,如今却是画风突变,开始搞起了绑人杀人的勾当了。”乔若衡回想了一下乌梢帮这几年的变化,也生出了许多疑心来。


    要不是乌梢帮做事不算过分,拿到钱就不会伤人性命,也没法在江陵城附近一带活跃那么久了。


    而且他们一般不会进入江陵城,吴浩对江陵城有些畏惧,这次会派人直接到江陵城来绑人,风格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江玉容表情严肃道:“就怕他还会继续这样。要是他还会继续绑人,甚至杀人,江陵城的安宁就会被打破了。”


    她还挺满意徐庭珂这个女婿的,可如果真招婿了,蒋雅就要嫁到金陵城来。金陵城外有乌梢帮那个大个祸害,江玉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呢?


    可是让江玉容放弃徐庭珂这个女婿,她又有些下不了决心,徐庭珂这人确实挺不错的,放弃这一个,又去哪里找一个会下意识护着自己女儿的人呢?


    而且还有乔若衡这一层关系在,能像半个娘家一样照顾自己女儿。


    乔若衡听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道:“不行,我得问问二当家是怎么回事,吴浩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乔氏和江玉容精神一震,忙问:“你和二当家有来往?”


    乔若衡摇头道:“也不算是有来往吧,只是我之前说要感谢二当家,请她给我一个能传消息给她的方式,她给了我一个城外纸扎铺子的地点,说只要把信送到那里,她就能收到。”


    乔氏和江玉容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二当家竟然用纸扎铺子做送信的地方,真是……


    不过这种让人觉得晦气的铺子,确实会少有人关注,也不会太多人去,免除了许多危险。


    乔若衡心中惴惴的,一时之间觉得吴浩那歹人做的事,二当家应该不知道,一时又觉得,二当家在乌梢帮里地位不低,说她不知道又好像不太可能……她的心在两个想法之间摇摆不定,弄得她自己都坐卧不宁了。


    为了求一个安宁,乔若衡赶紧写了信,命人悄悄送到了那个纸扎铺子,然后等着二当家李四妹的回音。


    过了两日,江巧年和蒋雅确实恢复了不少,乔若衡提议带她们去养蚕所看看,两个人也应了。


    去了两回后,两个人的精神果然恢复了不少,逐渐能说笑了。


    “娘,你猜我在养蚕所看到了谁?”江巧年故意问道。


    乔氏不想扫兴,配合着她猜测了起来:“应当是你去年认识的人吧?难道是你夸过胆子很大的金花?”


    江巧年摇头:“不是!”


    “那就是你说的那个干活很麻利,但是一说话她就转身跑的秀妹?”


    “也不是!”江巧年果然乐了,“我看到了焦氏!也就是王虎的前妻!她变化好大,我都没敢认!去年姨妈带我们学养蚕的时候,焦氏就在那里,人又瘦又胆小,跟个猫儿似的,看她一眼都能吓到她。可是我今天看到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长了许多肉,人也会笑了,还会细声细气地和人说话了!”


    说起焦氏,江巧年就有说不完的话,她实在是太震惊了,去年吃她家的瓜的时候,江巧年就很为她抱不平,一个从小衣食无忧的姑娘,被王虎那种恶人害到那个地步,真是太可怜了。


    看到她变好了许多,江巧年十分为她高兴。


    乔氏笑眯眯的听着,看到这个闺女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她心中也高兴着呢。


    “……娘,姨妈真的做了件大好事,我看到好多人,因为有了活干,能挣到工钱,日子都要好过多了呢!娘,我也想像姨妈一样……”


    乔氏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你是要跟你姨妈多学学,这样做又能帮到别人,又能自己挣钱,是个大好事。”


    “只可惜了王虎那厮,现在还过着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只有他死了,我才信这世上有报应呢!”


    乔氏安抚道:“会有的,报应只是晚一些到而已。”


    江巧年因为王虎还活得好好的而生气了一会儿后,很快又说起了养蚕所的事。


    乔氏见她兴致高,便耐心地听着,顺道了解一下养蚕所的情况。


    接下来的日子还挺平静,但这份平静就不太对劲,金满堂拉着金斗满去衙门报了案,乔氏这边也将那两个匪徒送去了衙门,本以为这个事情不说闹得轰轰烈烈的,至少也要有个让人满意的答复吧,金家在江陵城扎根多年,与官府往来不少,平日里也没少了孝敬,官府多少要给他们一些面子的。


    没想到过了几日,就出了结果,说想要绑走金斗满的事,是那两个凶徒自己的主意,目的是要用金斗满的小命威胁金家要钱,这事儿跟大当家吴浩没什么关系,吴浩甚至不知道这事儿,他的做事风格不是这样的。


    逻辑上是说得通,但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那两人当着侯府府兵的面,是亲口承认了是大当家吴浩吩咐他们做的,怎么人到了官府手里,突然改口了?


    金满堂当然不服气这个结果,要是没有吴浩的指使,那两人能有那么大胆子?他信了就是傻子!


    可是他去衙门要求重新审理,公开审问两个凶徒时,却被告知两人已经死在牢里了。


    “乔老板,你说说,这事情是不是很蹊跷?他吴浩什么时候在官府有那通天的本事了?”金满堂跑来找乔若衡,跟她吐苦水埋怨,顺便想听听她这儿有没有新消息。


    乔若衡面无表情:“金老板说的有道理。”


    至于消息,她是不会透露的,要说也只能告诉姐姐,毕竟根据二当家的回信,吴浩背后的人可能不仅是江陵城的官府,还牵涉到福京了——


    作者有话说:多谢仙女们的营养液哟~


    第108章 二当家进城


    看到金满堂义愤填膺的样子,乔若衡想到大家怕是都被那个吴浩给盯上了,不免有点物伤其类,还是忍不住好心叮嘱道:“现在看来,福京会越来越不太平,金老板还是回去好好约束儿子和家中的人,不要出来招惹是非。”


    金满堂顿时脸色一肃,压低了声音问道:“徐夫人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乔若衡看到金满堂凑过来的大脸,脸上带着一些谄媚,眼睛里却闪着精明的光,心中不由得一哂,这金老板可是开金楼的,家底厚,人脉广,本事也比自己大,哪里还需要自己同情和担心?


    “没有,”乔若衡惜字如金道。


    金满堂顿感失望,本还想从这儿探听一些消息呢,结果乔若衡守口如瓶,果然是个精明的。


    “徐夫人的叮嘱,我记下了,多谢!”说完,金满堂就识趣地告辞了。


    乔若衡看着他胖墩墩的背影,心中哀叹,这死胖子也不好糊弄,他们金家应该是有消息渠道的,可惜和金家关系一般,人家不可能共享。


    金斗满在望江楼被绑被追杀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金满堂这个浸淫商场多年的老狐狸,或许是从乔若衡的话里品出了什么,或许是从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了什么,总之他也安生了下去,不敢再闹了。


    连苦主自己都不吭声了,其他人更加不会在意。


    *


    “姐!我听说了!黄太医要来江陵城了,可是真的?!”乔若衡从外头一回来,第一个事儿就是跑来询问乔氏。


    乔氏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姐夫信中说了,他本想自己手书一封给黄太医的,没想到老侯爷得知此事后,主动揽下了此事。当初黄太医在太医院任职时,和老侯爷打过不少交道,也承老侯爷情过多次,此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乔若衡一听,高兴极了,一把楼主乔氏道:“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乔氏才不信她呢:“是谁天天都要叨咕黄太医老古板,不懂变通的?”


    乔若衡脸色微微一僵,很快就糊弄了过去。


    很快黄太医就从余英到了江陵城,乔若衡自是给他安排了最大最好的客栈的上房。


    钱大夫、徐大夫等江陵城的大夫们听说后,也是闻风而动,纷纷来找乔若衡,想让她帮自己引荐一番。


    乔若衡少不得又要为这事儿忙活。


    黄太医一看那送过来的一摞名帖,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徐夫人,我只应了老侯爷的事,来给那个二当家看诊,可没说要见这些人啊!”


    乔若衡第一次见黄太医的时候,看他全程板着脸,还以为他本性便是冷漠之人,如今听他开口说话了,那不悦的语气都直接冲脸而来了,乔若衡哪有不明白的?这黄太医虽然应了老侯爷的托付,但他有一肚子怨气呢!


    “您说的有理,只是江陵城的大夫们得知您来这里之后,全都坐不住了,几乎人人都来找我,说想要见见您,请教一下医术上的事儿。您是医界泰斗、杏林圣手,他们这么想见您也不奇怪。当然,以您的医术,也不是想见就能见您的,这位钱大夫,他是几年前救下二当家李四妹的大夫,最清楚二当家当时的身体状况的,莫过于他了,我想您会用得到他,所以就应了他的请求;这位徐大夫,出身徐氏一族,因读了徐家族中收藏的医药孤本,有许多难题恐怕只有您能解答,我托大揣测,您会对那些孤本典籍有兴趣,才带了他过来……”


    黄太医态度不好,乔若衡才没放在心上,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难缠的客人没见过?黄太医没有直接撕破脸,破口大骂,都算得上是态度温和了。


    黄太医捏着茶杯,听着乔若衡语速极快又条理清晰地介绍了几位大夫的情况,不得不承认,乔若衡说的点,确实是会勾起他的兴趣。


    听完了乔若衡长篇大论的介绍,黄太医有些不耐烦地弹了弹衣袖,道:“那就一个一个来吧!”


    见黄太医终于松了口,所有人顿时一喜,还真让黄太医松口了!乔老板的口才果然好!


    这几个大夫都承了她一份情,往后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的。


    在黄太医抵达金陵城这一日的夜里,二当家李四妹也到了金陵城。乔若衡亲自去接的她。


    看到李四妹似乎又瘦了一些,乔若衡有些不满,忍不住问道:“可是吴浩为难你了?本说好下午就到的。”


    跟来的人中,有几人对乔若衡怒目而视,乔若衡这么直呼大当家的名讳,实属不敬。


    乔若衡只瞟了一眼,将他们是谁记在心里了,对吴浩的人都要防备一些。


    李四妹拢了拢身上薄毯,道:“和大当家无关,是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看到她才二十多,就像七老八十的老妪一样,在这夏日里还要披着毯子防风防寒,乔若衡就十分怜惜,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温婉了几分:“黄太医已经到了,这回定能好好替你看诊一番。”


    李四妹笑了笑,并未因为有圣手要为自己治病而激动,乔若衡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是对自己的身子骨不抱什么希望了,就忍不住叹息。


    到了客栈,那几个大夫还没离去,都磨磨蹭蹭的,努力赖下来,想看黄太医出诊。


    黄太医看到被推进屋的李四妹时,见她竟然是一个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女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完全不似想象中的匪徒那般凶恶,面上露出意外的神色时,也闪过一丝不忍。


    只是再看到李四妹后面跟着的几个气势汹汹的人,那扑面而来的匪气,一下子让黄太医心中的同情悄然消弭。


    被这些凶徒簇拥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有些人,别看身体病弱枯槁,做起坏事来也厉害得很呢!


    乔若衡敏锐地注意到了黄太医脸色的变化,担心那些人会影响到黄太医给李四妹看诊,便道:“你们先去外边等着吧,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大夫,能给二当家看诊,你们留在这儿有什么用?”


    几个人听了,毫无动静,李四妹声音有些虚弱道:“你们先出去吧,就在门口守着,我还能跑了不成?”


    那几人露出几分不情愿的神色,但到底顾忌李四妹还是二当家,在目光黏腻地扫视了屋子里的所有人一眼后,才有个领头的发号施令道:“走!”


    他们一出去,整个屋子里不仅亮堂了许多,连呼吸都舒坦了不少。


    乔若衡将李四妹推上前,给双方做了介绍,李四妹主动问了好,黄太医十分冷淡地点了点头,并未做过多回应。


    乔若衡心中有些不高兴,倒是李四妹很淡然很平静。


    在黄太医的示意下,她伸出细细的胳膊,将细瘦的手腕放在了引枕上。


    在此之前,黄太医已经听钱大夫详细说过当年的情况,现在他一边诊脉,一边观察李四妹的脸色。


    左右手换诊几个来回,黄太医摸脉摸了近两刻钟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脉象属实是难摸,还颇为奇怪,一不小心就会看错了。”


    徐大夫有些好奇,恭敬地请教李四妹道:”这位夫人,我可以给您诊脉看看嘛?”


    李四妹没什么感觉,大方地让徐大夫摸了脉,其他几个大夫立刻也跟着上手诊了一番。


    在其他大夫诊脉的时候,黄太医看了钱大夫一眼,道:“先前我小瞧你了,还以为你将她的伤情夸大了几分,没想到还真是你从阎王手里抢回了她这条命。”


    钱大夫露出恭敬的神色,道:“面对前辈,晚辈不敢胡言。”


    几个大夫轮流摸完脉,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每个人诊完后都眉头打了结,可见李四妹的情况复杂。


    接下来就是大夫们的讨论了。


    听着他们的争论,乔若衡都忍不住打哈欠,这事儿怕是一晚上都出不了一个结果来。


    事实证明,乔若衡还是保守了,何止是一晚上没商讨出来,黄太医和几个大夫连着几天都没一个确切的结果。


    见大夫们还有的争吵,乔若衡就把李四妹带到出嫁前的家里去了。


    李四妹微微有些动容,道:“这么一来,吴浩那些手下就知道你住哪里了。”


    乔若衡道:“那又如何,难道我这么大的宅子,还能藏起来?若是他想,一下子就能打探出来了。”


    李四妹想了想,觉得也是,叹了口气道:“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样,上别人家串门做客了。”


    让李四妹觉得心中更舒坦的是,乔氏和江玉容等人,没有将她当做二当家看待,而是当成了乔若衡的一个普通朋友招待。


    乔若衡在中间牵线,很快就让几个女人熟悉了起来。


    待时机差不多了,乔若衡笑眯眯地跟几个随李四妹过来的人道:“府中还准备了酒菜,你们先过去用吧,二当家有我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那几个人交换了几个眼神,有些犹疑不定。


    他们住的客栈也是乔若衡安排的,每日的饭菜就比在帮里时好得多,现在乔若衡又特地准备了一桌酒菜,那肯定比客栈里的还要好吧?


    只是,他们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又不敢轻易离开李四妹身边。


    乔若衡的笑容逐渐淡去,这几个人真是好没眼力见儿!


    正当乔若衡有些不悦,感觉自己这几天的用心招待都喂了狗的时候,乔氏出声道:“若衡你这就不对了,哪有让客人自己去吃席面的道理?江胜,你带几个兄弟,陪这几个乌梢帮的朋友去吧,好酒好菜厨房都备着,吃完了喝完了就让厨房送过去。一定要让这几位朋友吃好喝好!”


    江玉容也配合道:“难怪若衡前些天买了那么多上好的酒,原来是要招待他们的。要我说,若衡就是对客人大方,别人想喝都喝不着呢!”


    那几人本有些抗拒,可看到侯府府兵那明显高他们大半个头的身形,还有那逼人的气势,就有些紧张起来了,听到江玉容这般说,又有些馋好酒,于是在这半推半就下,就被带下去吃酒去了。


    见那一群人被勾着肩拉着手臂弄走了,乔若衡才松了口气,嫌弃道:“真是没规没矩的,拿了吴浩的鸡毛就当令箭!吴浩调教出来的人就是这样的?”


    被吴浩派来盯着李四妹的,定然是他信得过的手下。


    李四妹笑了笑,丝毫不介意乔若衡的抱怨,吴浩这个人确实没什么脑子——她早就发现这点了。


    乔氏道:“时间要紧,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二当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要抓紧些时间才是。”


    乔若衡点了点头,李四妹也点了点头。


    李四妹突然开始解衣服,乔氏忙命人用布将这院子遮一遮。


    李四妹笑了笑,她这么枯槁的身体,还有人帮着遮羞,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可是这样的举动,确实让她心窝子暖暖的,在乌梢帮里久了,许多人都已经不把她当女人了,也不是当做了男人,更像是一个能解答许多问题的物件儿。


    李四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里衣中掏出两封信来:


    “这两封信,是我趁吴浩不注意的时候,从他屋子里拿的。”


    乔若衡和乔氏、江玉容三人都十分惊奇,本以为李四妹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就不错了,没想到她还拿到了吴浩的信件。


    见三人一副意外的模样,李四妹道:“吴浩当了几年的大当家了,许多毛病还改不掉,不如这爱乱放东西的毛病。以前身体好的时候,我还能帮着收拾收拾,后来我身子不行了,就是他手下那些人帮着收拾了,可是一群糙老爷们,能收拾得多齐整?还不是东拉下一些,西拉下一些,我就趁机收起来了。”


    李四妹说话的时候,江遐年已经凑了过来了,听到李四妹的话,有些惊讶:【果然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吴浩这种丢三落四的人,都能成为乌梢帮的大当家。】


    和亲爹祖父他们接触久了,还以为手中有权力的人都比较谨慎呢。


    乔氏听着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头。


    乔若衡道:“那就好,你这身子骨还是尽量不要冒险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李四妹将信递给她,道:“我心里有数的,拿这两封信来,是想着除了我在帮里听到的那些真假难辨的消息,这信纸,还有这上面的字迹什么的,你们可能能看出些什么来。”


    乔若衡赞道:“二当家果然想得周密。姐,你看看这个纸和字迹,还有这印鉴,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乔氏接过了那信纸,一眼就认出来道:“这纸是有钱人家通用的云纸,上面有精美的云纹,但不明显。这字迹也是常见的行书,连街边代写信件,或者书局中帮着抄书的人,都能写一手这样的行书,旁的我就看不太出来了。”


    写信的人还挺谨慎,用的都是比较常见的东西。


    江遐年在一旁睁着眼睛看着,心中遗憾连连,只可惜她只能对着人吃瓜,不能对着东西吃瓜,不然对着这两封信,也能吃瓜吃到背后是谁了。


    乔若衡颇为失望,正要将两封信交还给李四妹,就听到江玉容突然道:“可以给我看看嘛?”


    乔若衡立即将两封信递给她,江玉容接过去以后,就细细地查看了起来,不过她看的不是纸张也不是字迹,而是下面印章部分。


    没一会儿,江玉容就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取我常用的那个奇镜来。”


    “是,夫人。”


    江遐年好奇什么是奇镜的时候,没多久就看到江玉容的丫鬟小心的捧着一块透明像玻璃一样的东西过来。


    江玉容熟练地拿起那个圆盘一样的东西,对着信纸上的印鉴仔细看了起来。


    江遐年这才发现,原来大姑说的奇镜,其实是一个放大镜,没想到在这玻璃还没出现的时候,大姑竟然有这样一个宝贝。


    不仅是江遐年,乔氏、乔若衡几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东西,江玉容晃了晃手里的放大镜,道:“这个是我用来看这种印鉴的东西,它能把细微的地方放大一些,看得清楚一些。”


    其他人顿觉十分惊奇,这确实是个新奇的物件。


    每个人拿着看了两眼后,满足了一下好奇心,就赶紧怀给江玉容了。


    乔若衡见江玉容似乎对印鉴颇有研究,便好奇地问:“大姐,你还懂印章和印鉴呢?”


    江玉容一边手上的活儿没停,一边道:“以前因为……因为蒋毅真的关系,在这上面花过一些心思。”


    乔若衡和乔氏知道蒋毅真的事,都识趣地没发问,只有江遐年依旧好奇地看着自家大姑,希望她能多说一些。


    江玉容对上小侄女那乌溜溜充满好奇地眼睛,本想轻描淡写过去的心突然就散了,继续道:“之前在蒋家,我轻易出不得门,成日里闲来无事,正好看到蒋毅真收集了不少印章和刻章石之类的,就想着若是我能了解这个,以后就与他多一些话可以说了,就这么……”


    回想起过去的事,江玉容还是觉得心口有些发堵,当初她真的以为,蒋毅真就是她这一辈子的归宿了。


    想到自己一腔真心被人利用、践踏,江玉容就很有些难受。


    看到江玉容这般反应,李四妹觉得很意外,没想到江玉容这样的侯府千金,也会遇到被男人辜负的事。


    看来,这种事不仅是会落到她这种穷苦的女人头上,也会落到有尊贵身份、有丰厚家底的女人身上。


    乔若衡和乔氏忙安抚了一番,江玉容的情绪很快便平复了下来,道:“好了,没事了,我也不是惦记蒋毅真,我就是一想起来就为自己不值。”


    江遐年看到大姑这样子,吃瓜的心思全都没了,剩下的只有对大姑的心疼。


    她知道江玉容并不是怀念过去之类的,蒋毅真的背叛,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她的心里,平时的时候不痛不痒,一旦触及,就会直接让人情绪失控,甚至是崩溃。


    这根刺也只能靠时间去消磨淡化,没有别的办法。


    江玉容不是祥林嫂那样的人,很快她就收拾好了情绪,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枚印鉴上。


    “这枚印鉴是私人印鉴,上面的字体并非任何一种常见的字体,所以它应当也是一种辨别的依据……”


    为了能看清楚这枚印鉴的情况,江玉容凑得很近,恨不得能将这印鉴看出一朵花来。


    就在她看的眼睛珠子都发疼的时候,突然闻见了一股味道,江玉容忙凝神,又小心地抽动着鼻子闻了一会儿,惊喜道:“这印泥里,有一股松香味!”


    “有松香味?”


    乔若衡和乔氏都有些意外,凑上去闻了闻,好像闻到了,又好像没有,给李四妹闻了闻,她什么也没闻到。


    江玉容吩咐道:“给准备一杯清水来!”


    水端上来,江玉容沾了一点点,滴在那印鉴上,令人意外的是,那印泥没有化开,只出现了十分细微的晕染,这种不晕不散的印泥,绝对是最上等的。


    点了一点点水以后,再闻那印鉴,松香味明显多了。


    乔氏立即道:“这是宝章印泥!”


    乔若衡也点头道:“我也觉得是宝章印泥,只有宝章印泥才能印出这样的效果,才有这种松香味。”


    见小侄女还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乔若衡便解释道:“宝章印泥是一种特供印泥,每年出产不到八十盒,其中绝大部分是要上贡给皇家的。福京的宝章印泥,大多只有一个来源,就是皇帝御赐。当初爹被皇帝赏赐了一盒下来,还被我软磨硬泡要走了,送给了蒋毅真。我把那盒宝章印泥送给他的时候,他给我讲了许多这个印泥的特性,说这个印泥如何难做,如何好用。”


    这次再提到蒋毅真,江玉容的情绪就稳定多了。


    李四妹听了后,道:“吴浩和京中的人有联系的事,是咱们早就知道的事。”


    乔氏摇了摇头,指着印鉴道:“但这个印泥,能帮咱们缩小一些范围,许多人得了宝章印泥,并不会这样随手用,只有在读一些孤本古籍,或者欣赏名家字画时,才会用来郑重地盖印,而能随手用在这种私人印鉴上的,此人官职定不下于三品。”


    为了避免李四妹没有概念,江玉容补充道:“我爹才被皇帝下旨擢升为二品户部尚书,而他在三品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待了近十年。”——


    作者有话说:多谢仙女们的营养液哦~


    第109章 得让狗主人主动松手


    李四妹怔愣了一会儿后,才道:“这么看来,吴浩背后的人,还是福京有权有势的人。”


    乔氏三人都点了点头。


    乔若衡还道:“既然是权力不小,地位不低的人,这背后的图谋就更大了。”


    之前见吴浩劫持乔若衡等人,还以为他是图谋钱财,那他背后可能是江陵这边的某位高官;可是他手下的人竟然敢在江陵城最出名的望江楼绑人,甚至杀人后,就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目的肯定也不是简单地为了钱财。


    李四妹不禁问道:“除了钱财,还能图谋什么呢?”


    虽然当了乌梢帮二当家好几年,对江陵一带的形势也了解多了,和几年前那个敢只身潜伏到吴德贤身边的少女相比,她有了非常大的进步,但她的见识依旧限制了她的思维。


    江玉容语气有些发沉道:“除了钱财外,能图的东西更多,比如图官位,图权利,甚至……图皇权。”


    她们这些在福京长大的人,时常能听到宫里和皇族里的明争暗斗,十分清楚钱财都是权力的附庸,而权力也是皇权的附庸,这东西对人的诱惑太大了。


    李四妹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吴浩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的?那种事岂能掺和?”


    乔若衡担心她被吓到,忙安慰道:“也可能没那么大的图谋,吴浩能拉起一个乌梢帮,还有一大半是你的功劳呢!他哪敢图谋什么皇权啊!”


    听她这么一说,李四妹反而更害怕了,吴浩自己不敢图谋,但他背后的人敢啊!


    吴浩这种没有根基,又没有多少脑子的人,在那种人手里,不就是一条狗?


    李四妹很担心吴浩把他自己的小命玩进去了。


    “我要回帮里去了。”李四妹突然道。


    说着,她就着急地想要控制着身下的轮椅转身,可是她本身力量不太够,试了两回都没能成。


    乔若衡忙扶住她的轮椅,道:“二当家你这么急做什么?就算是你现在赶着回去,就能劝得动吴浩吗?”


    李四妹顿时僵住了,双手颓然地垂了下去。


    乔若衡蹲下来,耐下心劝道:“想必在二当家你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的时候,就劝过吴浩了,可他没有听,对吧?说明光是劝没有用的,二当家不如换个法子,让背后的人不再信任吴浩,主动抛弃吴浩,才有可能让事情平缓圆融一些地解决。”


    吴浩现在确实是别人手里的一条狗,狗如果想自己挣脱链子,只会被牵着狗链的人打死,因为那意味着背叛,更何况吴浩自己不仅不想挣脱,甚至还幻想着靠着狗链子爬上去。


    想要安全脱离狗链子,就只有让牵着链子的人,主动放手。


    李四妹陷入沉默之中,似乎是在思索乔若衡的话。


    江遐年像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挖了一块冰酪塞进嘴里,【果然人太重情了不好,李四妹这个情况,比恋爱脑还难搞。】


    恋爱脑会气人,但李四妹并不是因为全心全意付出,才一心想着吴浩的,是因为两个人的利益牵绊有点深,再加上李四妹还顾念整个乌梢帮,顾虑太多,才想救吴浩的。


    乔氏忍不住捏了捏闺女的小脸,她倒是懂得不少。


    见李四妹逐渐平静下来后,乔若衡才状似云淡风轻地转移了话题道:“二当家你不是还想去看看我的养蚕所,看看我的缫丝处和织布坊吗?难得出来一趟,不去就太可惜了。”


    李四妹略略回神后,嗯了一声,算是松口应承了。


    那边,住在客栈的黄太医见李四妹的情况确实棘手,也就不急着回去了,天天在翻看典籍,顺道把徐家收藏的孤本医药典籍翻了个遍,还写信给了之前太医院的几个老友商讨,一副不拿出个有用的法子不放弃的架势。


    这会子,乔若衡也回过味来了,黄太医因为个人好恶问题,对李四妹的身份十分不喜,但作为大夫,他又是个有医德的好人,所以他对李四妹会态度恶劣,但是对她的病情会十分用心。


    只要黄太医愿意认真治,乔若衡就放心了,至于态度不好什么的,人家作为宫里出来的太医,有些傲气有些坏脾气,那不是理所应当么?


    黄太医日日在翻阅典籍,各种煎药试药,也不赶徐大夫他们几个走了,反而将他们支使得团团转,这样的情形,任谁都无法说是在偷懒了。


    于是,李四妹逗留江陵的时间又延长了许多。


    她果然按照乔若衡的安排,去养蚕所、缫丝处之类的地方看了看。


    看到小姑娘大婶子们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一副热火朝天,且充满着希望的景象,李四妹的情绪有些复杂。


    她怜悯这些女性忙得脚不沾地,可她又为她们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挣钱,又羡慕她们可以过这种平淡安宁的生活。


    如果当初,她也有这样的机会……


    在乡下长大的李四妹,太清楚在家中被当做牛马一样驱使,却最没有地位的女性的处境了,在她们每一个人身上,李四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没有的那一面。


    等到出来时,李四妹紧紧地抓住乔若衡的手,强调道:“你做了一件很好的事,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乔若衡点头:“我知道,所以只要可以,我就会坚持做下去的。”


    李四妹的眼睛都有些湿润,心中翻涌的情绪很有些复杂,有遗憾有欣慰有庆幸,庆幸自己因为不赞同吴浩的做法,所以想办法保住了乔若衡她们这批商贾,还结识了乔若衡,看到了女性有过上安稳日子的机会。


    察觉到李四妹的心态有些变化,乔若衡也暗暗吁了一口气,幸好李四妹不是一心只想着吴浩,她心里还是装着别的事的,还是有能打动她的东西的。


    为了预防李四妹无止境地为吴浩付出,连自己都不顾,乔若衡还特地选了几个手下的女工,与李四妹见了见,全都是被男人辜负的那种,其中最典型的当然就是焦氏了。


    听说焦氏竟然是焦氏鱼饼家的后人,李四妹激动地对焦氏道:“你家以前那个鱼饼特别香,我每次路过时,都会特别馋。我记得有一回,你们家有个新学徒第一次上手做鱼饼,把鱼饼都炸糊了,气得老板大骂,然后把鱼饼直接分给我们这些路过的穷苦人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特别开心,就算是糊了的鱼饼,也觉得特别香,特别好吃。”


    焦氏听到李四妹说起旧事,也有些动容和恍惚,这事儿也只是发生在几年前,但回想起来,却恍若隔世了。


    “你吃过做得好的鱼饼吗?”焦氏忍不住问道。


    李四妹想了想,道:“吃过的。”


    那是她攀上了吴德贤的时候,听说她很馋焦氏鱼饼,就连着好些天派人去买,她也如愿地吃了许多天。


    刚开始还觉得挺好吃,后来就觉得一般般了,或许是她吃腻了,也或许是惦记了那么久的东西,突然满足后,就不再是念想了。


    焦氏内心摇摆了许久后,才鼓起勇气道:“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做。”


    李四妹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乔若衡很惊讶。


    焦氏刚来的时候,别说做鱼饼了,就是鱼饼这个词儿都听不得,一听就眼泪哗哗掉,弄得身边人都不敢提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做鱼饼的事。


    李四妹应道:“好啊,多谢你了。”


    很快乔若衡命人去买了新鲜的河鱼,焦氏便提着鱼进了厨房,熟练地剖鱼去腹中内脏和鱼鳃,刮去鱼鳞后,就准备鱼肉糜……


    乔若衡看着她那一套熟稔极了的动作,也很惊讶,还以为焦家真的没有传一点本事给这个女儿呢。


    焦氏很快做了一盘鱼饼出来,让乔若衡和李四妹吃。


    这盘鱼饼看上去焦黄酥脆,闻上去也十分香,让李四妹都觉得有点恍惚。


    乔若衡有些意外道:“认识你这么久,从不知道你也会做你家的鱼饼。”


    焦氏做完了鱼饼,又恢复了平日里低垂着头有些瑟缩的模样,道:“我爹是不肯教我的,但我娘见我想学,就偷偷教了我……”


    说起自家爹娘,焦氏的眼眶又有些发红了。


    有爹娘庇佑的时候,她才是过得舒心惬意,爹娘一去,连本来最为信任倚重的丈夫,也很快就翻了脸,将她逼到了绝境。


    李四妹招呼乔若衡趁热吃,这鱼饼就是要趁着刚出锅的时候才滋味最好。


    李四妹吃过后,道:“几年没吃了,现在又吃到,果然不错。”


    乔若衡却道:“你这做的,果然比店里的要好吃许多,更像你爹娘在的时候的味道。”


    焦氏嗫嚅着,没有说话。


    李四妹有些不懂,乔若衡便将王虎夺了焦氏鱼饼的铺子后,就偷工减料、态度敷衍,甚至直接用死鱼做鱼饼的事儿说了一遍。


    李四妹皱眉道:“难怪我以前吃着,虽然刚开始觉得吃着挺香,后来很快便腻了,定是因为鱼肉不够好罢?”


    焦氏忍不住道:“正宗的焦氏鱼饼,是吃不腻的,从前我家老客人有许多的,还有一些商客会特地来吃。若是吃着腻了,一定是没做好。”


    乔若衡也道:“她说的没错,之前她爹娘在的时候,焦氏鱼饼我吃了十多年都没腻过,直到铺子逐渐落入王虎手里……唉……这样下去啊,焦氏鱼饼的招牌铁定会砸到王虎手里了。”


    最后那话,饱含着惋惜和不舍,焦氏忍不住背过身去,她心中十分难受,爹娘好不容易让焦氏鱼饼美名远播,结果才这么几年,王虎就要把它给败了。


    李四妹听到这话,再看那一盘焦氏鱼饼,心中也感受十分莫名了。


    乔若衡撇开了心中的消极感受后,问道:“如果我请你去我家做鱼饼,你愿意吗?我姐姐她们,还有侄女们都没尝过真正的焦氏鱼饼,一直引以为憾,很想试一试我说的那种当得起江陵名吃头衔的焦氏鱼饼。”


    焦氏肩膀抖了抖,低声道:“待我休息之日时,可以随夫人去府上干活。”


    乔若衡体谅她是不想耽搁了干活的时间,毕竟每月满勤的人都有额外的奖励,若能坚持一年满勤,年末也有奖励的。


    李四妹离开时,还有些惋惜焦氏鱼饼,就这么走向了下坡路。至于乔若衡想让她体悟的,心疼男人没好下场的事,她是一点都没感受到。


    黄太医领着几个大夫研究了十多天后,终于拿出了一套给李四妹调养的法子来,除了吃药以外,还要针灸,所以李四妹过段时间就得来江陵城一回才行。


    对此,乔若衡叮嘱得比黄太医还殷勤:“你一定要准时来啊,治病这种事,不能糊弄的。”


    李四妹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赶紧应下了。


    “回去后,我还会好好盯着吴浩的,有新的发现的话,会及时告诉你们的。”李四妹努力岔开话题道。


    乔若衡点了点头,反正在她眼里,吴浩肯定不如李四妹重要就是了。


    那两封信,已经被乔氏夹在寄往福京的信里面了。


    纸张和笔迹看不出什么来,但那个印鉴却可以多加摸索。既然确定了背后之人在福京,自然是侯府那边查起来更快。


    对于相看女婿的事,江玉容也没有放下,只是有了上次的事儿,她也不想去外头了,直接让乔若衡将地方安排在徐家,她和乔氏带着女孩们上门拜访就行。


    乔氏也正好趁机看看,妹妹在新夫家的日子过得如何。


    徐清让家这一支,算得上是嫡脉,是百年前徐首辅的直系后辈,只是表面一层颇有光荣,底子下却不太行。


    最主要的,就是手上的银钱不趁手了。


    有郑首辅那个当官几十年,让家族狂占田地二三十万亩的贪官对比着,一辈子从未离开过权力中心的徐首辅真是太清廉了,更何况在他身故之前,还将大部分家财都用在了云开书院上,走时更加两袖清风,除了许多重要的文稿和书籍,以及名满天下的清誉,就没有别的了。


    徐家子孙后辈,受此荫蔽,也受此束缚。


    江遐年看到徐家院子里还养了不少鸡鸭,两边还种了不少菜,就知道徐家确实是表里如一的没钱。


    幸好姨妈乔若衡在嫁入徐家之前,就和徐家族中约定好了,她和徐清让会定期交一些银钱到公中,也会带一些有营商能力的徐氏子弟做生意,但族里也要保证族人不以各种名目来找他们要钱,占他们便宜。


    有了明确的约定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毕竟,乔若衡嫁给徐清让,除了看上了徐清让这个人,还有他简单的家庭,也看上了江陵徐家这个招牌。


    只需表明江陵徐氏的身份,做生意连讲价都容易许多,更别提一些签单、压货、预定之类的事儿了,着实省事儿。


    有曹家对比着,乔若衡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一个好名声有多重要。


    大人们在忙重要的事,江遐年被安置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摆着好吃的好喝的,她就安安生生地自己吃东西。


    别人看她模样十分乖巧,一点都不让人操心,只有乔氏和江巧年知道,这孩子又吃上瓜了!


    【嗯,姨妈好像知道她继婆婆和徐五叔那点破事儿了,但她还没有揭露出来,应该是有别的打算吧?算了,姨妈的家事,我们也管不着太多,姨妈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让我看看,姨妈家最近有什么瓜,嘿嘿……】


    听到小闺女那笑声,乔氏很有些无奈,只能在心里让妹妹和妹夫自求多福了。


    江巧年却期待得很,最近遇到的事儿多,妹妹都没怎么吃瓜,今天可算是又开始啦!她面前花生瓜子已经备好,茶也泡得正合适,正是吃瓜的好时机啊!


    【姨夫这边,嗯……姨夫最近好像有点烦心事?刚娶到我那又美又厉害的姨妈,姨夫还有什么好愁的呢?原来是被他继母私底下要钱了!不是,她怎么好意思的啊?暗地里谋划着害我姨夫的命,结果转过身来又找他要钱,我这姨夫是什么大冤种吗?】


    乔氏提起了一颗心,徐清让这继母也是有意思啊,明明和继子关系不亲近,好意思要钱的?


    江巧年也嫌弃地撇了撇嘴,她刚刚进门时就注意到,姨妈那继婆婆笑得就很勉强,转过身就变了脸,显然不欢迎她们上门来!


    这样的人,还好意思找姨夫要钱?要知道姨夫手里的大部分钱,都是靠自家姨妈挣来的呢!


    江巧年感觉又长见识了,世界上还有这种没脸没皮的人。


    【姨夫平日里跟继母不亲近,但在钱财上还算是大方的,他念在继母伺候自己亲爹的份上,钱财上也不太计较,所以让他继母得寸进尺了,这次竟然跟他要五千两?!】


    这个数额不算特别大,江遐年估摸着,姨夫想拿是能拿出来的。


    【可是凭什么啊!给得起就得给吗?姨夫纠结的地方在于,他继母是借口他弟弟在外惹了事,需要这笔钱平事,否则就会被人打断腿,姨夫一方面觉得他这个继弟实在是太能惹麻烦了,心中不高兴,可是又担心这个继弟真的会被人打断腿,腿断了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爹会操心……而且姨夫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姨妈说这个事。】


    江遐年啧啧两声,难怪这姨夫满头包,如果不知道这继弟是他五叔的儿子,不知道继母一直和他五叔保持着不正当关系,以这份亲情关系,姨夫的顾念是正常的。如果他对继弟的事漠不关心,甚至幸灾乐祸,江遐年反而要担心自家姨妈了,那么冷漠和恶毒的姨夫,对家人都那么狠心,能对自己姨妈好么?


    江遐年同情了姨夫一会儿,突然想起关键:【诶?不对啊,难道我姨妈知道了她继婆婆的事,都没告诉姨夫的吗?】


    一看系统,自家姨妈还真没说,江遐年就无语住了,不过原因也好理解,这段时间刚忙完婚事,又在给表姐蒋雅和徐庭珂拉红线的时候,遇到了金斗满被乌梢帮追杀的事,然后又为二当家李四妹来江陵看诊的事忙前忙后的,姨妈没顾得上和姨夫说也正常。


    【啧,这就是夫妻沟通不到位的结果了,要是姨夫知道了他继母的事,哪里还会纠结给不给钱,恐怕只想着将这个继母扫地出门了。】


    想到姨夫和他爹被蒙骗了好些年,江遐年还挺同情他们父子两的。


    回到要钱的这个事儿上,江遐年还有些疑虑【开口就要五千两,胃口还挺大,想我七叔爷当初,收了五千两的话,都得平不小的案子呢,这继弟是惹了多大的麻烦啊?难道是杀人了不成?喔,说是被人设计参与了赌局,输了五千两进去。那这钱就不能出了,赌狗的事,绝对不能管!与其填五千两进去,还不如让他打断一条腿呢!这样才会吸取教训,不敢沾赌了!】


    乔氏听说是赌博,顿时惊得茶碗盖都叮铃一声掉了回去,江巧年手中的瓜子都吓掉了。


    好家伙,竟然是沾了赌了,赌徒的五千两,它能是五千两吗?它是五万两五十万两……是个无底洞啊!


    侯府的子嗣们,都是绝对不能沾这东西的,老四老五再浑,也明确地知道,只要沾了赌,老侯爷就会无情地把他们扫地出门,所以根本不敢伸手,这继弟倒是胆子大得很!


    乔氏决定待会儿就找机会催一催妹妹,将她继婆婆的事儿捅出去,妹妹婆家绝不能有赌狗!


    江巧年略略回过神后,抿了一口茶压了压惊,忍不住有些怀疑,这时机也太凑巧了吧?怎么刚好是姨妈和姨夫挣了一笔钱回来,刚好要通过川蜀这条商路开始起飞的时候,家里人就沾了毒呢?总感觉这事情里面有点刻意啊!


    江巧年倒是想让妹妹查证一下,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正当乔氏和江巧年逐渐收拢心神的时候,突然又听到江遐年猛地道:【等等!事情有些蹊跷!】


    乔氏和江巧年瞬间竖起了耳朵提起了心。


    江遐年瞥了几眼在一旁上不了桌的姨夫继弟,才继续看下去:【这小子虽然平时招猫逗狗的,也没什么读书的本事,全靠沾了徐家的光,走出去才有两分脸面,可他不像是那种好赌之人啊!更何况他才因为帮着他外婆家表兄,偷姨妈银耳环和银簪子事,被姨夫和姨夫他爹教训过,转身就敢做这种事?看上去也没那个胆子啊。】——


    作者有话说:谢谢仙女的营养液呀~飞吻啦~


    第110章 徐家直接休妻


    听到江遐年说徐清让那便宜弟弟的话,乔氏和江巧年也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看得对方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母女两觉得小年年说的有道理,这人看着虽不太靠谱,自打她们进了门以后,那双眼睛就一直往他们身上遛,但瞧着胆子也不大的样子,会敢去赌吗?


    【果然如此!】江遐年的声音显得十分得意和高兴,她真为自己的吃瓜敏锐度而自豪,【实际上欠赌债的不是姨夫的这个弟弟,而是姨夫的便宜表弟,也就是继母娘家的侄儿!我就说嘛,这人看上去挺胆小的,哪里敢去赌?姨夫和姨夫爹教训他一顿,他都会老实好久。姨夫这继母也真是的,将侄儿的罪过扣到自己亲儿子身上,不会觉得对不住亲儿子吗?】


    想想这个女人的手段,江遐年觉得她真是可恨极了。


    她对姨夫父子两很下得去毒手,但对娘家却是舔到了极致,帮扶到了极致了。


    吃瓜吃到这里,江遐年看自家姨夫那便宜弟弟都带了几分怜悯,他娘让他出生就是奸生子也就罢了,还拉着他一起讨好娘家那些人,他那胆小懦弱的性格,与他娘这种做法关系很大。


    乔氏和江巧年听完,都一脸震惊,不是,上次在成亲当日就偷乔若衡的东西都只是小事了?没想到人家背地里还敢搞更大的事!


    乔氏很快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妹妹的夫家,和这个继母撇清关系,否则将来,妹夫一家都会被拖下深渊的。


    妹妹已经受过一次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品性和家世都还不错的夫家,不能让事情继续坏下去了。


    【这个继母的娘家,也是黄赌都沾的东西,一家子都是混不吝,难怪当初她攀上了徐五叔后,全家都支持她死死扒着这个男人,也难怪徐五叔拿她没办法,那一家子都是臭狗屎一样的存在,沾上就是恶心啊。】


    江遐年边看边叹气摇头,果然有时候不要脸的人会活得更好。


    吃完这个瓜,除了那个继母暗地里想作妖又成不了事,只能暗地里咒骂徐氏夫子和乔若衡的事以外,就没有别的瓜可以吃了。


    看来,这徐家确实是家风不错,所以奇葩事少,徐五叔算是好竹出歹笋了,才给他亲哥引来了这么个妇人。


    听完小闺女吃的瓜,乔氏趁着吃饭前后,赶紧找了空隙,给乔若衡说了,还苦口婆心地劝道:“妹妹,你和妹夫新婚,有些事该说还是得尽快说,该提醒的早些提醒,莫要等到事情挽回不了了,再来着急啊!”


    乔若衡也很吃惊,没想到她在外面忙的时候,家里还发生了这等事。


    于是她二话没说,就拎着徐清让的耳朵回房“审问”去了。


    徐清让本就不是有意隐瞒,乔若衡一问,他立刻就全说了,听到乔若衡说,犯的事是欠了赌债的时候,徐清让差点没直接跳起来,去修理弟弟一番,再听说赌债不是弟弟欠的,而是继母娘家侄儿欠的,扣到弟弟身上,只是想逼迫徐清让出钱的时候,徐清让整个人都麻了。


    “若衡,还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一并和我说了罢,我还受得住。”


    乔若衡又无语又心疼的看着他,道:“还有,欠的赌债不是五千两,而是两千两!另外三千两,实际是你继母的亲兄弟想要。人家恨不得从你身上剁下几块肉来!”


    这次去川蜀,两个人确实挣了一些银钱,但填进去的也不少,各种疏通和拉关系,都费了不少银钱和精力,要挣钱还得看以后。


    人家一开口要五千两,还真是剁手剁脚的程度。


    乔若衡本来不想说继母和徐五叔的事的,怕徐清让承受不来,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这次要钱的事被戳破了,人家没要到钱,也指定会有下次,还不如像姐姐说的那样,不出手则矣,出手就必须做彻底,斩草除根。


    于是乔若衡又继续道:“还有一个事,是挺早的事情了。其实你那个弟弟,不是你继母和死掉的前夫生的,而是和你五叔生的。你五叔挺觊觎你爹的家底的,想让你那个便宜弟弟继承,一直没对你安什么好心。”


    怕徐清让不相信,乔若衡还将乔氏交给他的证据都拿了出来,让他自己验看。


    此时徐清让整个人都混乱了,前面他还能理解,因为他早就知道,继母是个什么都想往娘家扒拉的,狮子大开口地将两千两加价到五千两,也符合他们贪婪的本性,但……他的弟弟竟然是五叔的亲儿子?!


    徐清让脑中轰隆隆了好一会儿,见乔若衡要出去,让他自己静静,他赶忙一伸手,抓住了乔若衡的手臂,有些艰难地问:“所以……我弟他……是继母前夫还活着的时候,和五叔生的?”


    乔若衡这才知道,徐清让又误会了,摇头道:“不是,你继母之前就是五叔的外室,没有成过亲。她生了儿子后,就更加不肯放弃你五叔了,五叔为了摆脱她,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声誉,就把她设计给了你爹。不信你可以仔细问问你爹,他有没有发现当年和你继母睡到一处的蹊跷?”


    看到徐清让整个人更颓了,乔若衡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个男人还真是挺单纯的,把一些人看得太好太简单了。


    不过……谁叫她也喜欢上了这份单纯呢?


    等到江遐年她们一行离开的时候,徐清让都没出来送客,乔若衡道:“他大约是还没缓过来,请姐姐们见谅了。”


    江玉容不太明白,乔氏倒是很清楚,任谁知道了背后那些龌龊事,都会不好受的。


    乔氏十分理解道:“若衡你记得多安抚劝慰他,这些事儿处理好了,你们家以后都是舒坦日子。”


    乔若衡笑得灿烂:“姐姐说的是,我记住了!”


    等上了马车后,江玉容一头雾水地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乔氏轻叹了口气,将徐家那些糟心事儿说了一遍,江玉容和蒋雅听得震惊连连。


    许久之后,江玉容才缓缓回过神来:“那……那徐庭珂家……”


    乔氏拍了拍江玉容的手安抚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徐庭珂家只有他和一个寡母,没有娶继母的机会,当然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而且徐庭珂母亲的为人,不是早就打听过几轮了吗?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之前徐庭珂幼年丧父,靠寡母抚养长大的情况,让江玉容顾虑挺深的,她前婆婆也是个寡妇,即便是她有几个儿女,也将儿子们看得十分紧,喜欢磋磨儿媳妇。


    这回来江陵,就是特地打探了一番,才愿意与徐庭珂继续接触的,否则,她早就断了和徐家做亲家的念想了。


    因为自己的事,江玉容对徐庭珂的考察是方方面面的。


    江遐年在一旁听了,倒是不惊奇她娘知道了这个事,只高兴姨妈和姨夫他们终于没有被蒙在鼓里了。


    姨妈嫁入徐家后,看似靠着徐家的名声,能让她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实际上却是危机重重的,盯着她的产业的人不少。


    姨妈先将家中的忧患解决掉了,就能更好地应付外面那些风雨了。


    想到这里,江遐年心满意足地打起了瞌睡。


    她相信,以姨妈的手段,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的。


    而乔若衡也没有辜负小外甥女的期望,连着几日没有出门,但江遐年能从系统中看到事情的进展如何,乔若衡那边也会每日传消息回来,让姐姐安心。


    要钱的事好解决,戳破了继母的谎言后,乔若衡直接让人去舅家,也就是继母娘家打砸了一通,警告了一番,将那一家子混不吝都给镇住了。


    不好处理的是继母和徐五叔的事。


    这个事情一揭出来,徐清让父亲的想法都得先放一边,族中要处理的是徐五叔,偷养外室,连私生子都出来了,这对徐家的清誉是极大的损伤,族中对他的处置,也会比旁人家要重的多。


    继母和徐父的亲事,当然做不得数了,不管徐父是什么态度,族中都会做主,直接将继母休掉,把她赶回娘家去。


    徐家不能接纳这种做过人外室,还设计本家子弟嫁进来的人。


    那继母十分不忿,辱骂道:“我是个二手的破鞋,她乔若衡又好到哪里去了?不也是曹家不要的二手的?!凭什么我就要被休掉,她就能风光进门?!”


    在乔若衡和徐清让成婚当日,继母看到那盛大的排场,流水一般的宾客,还有富贵堂皇的嫁妆,心中早就妒意滔天了。和乔若衡这架势一比,她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太寒酸了!她觉得这是徐家的偏心!


    徐清让一听就气炸了,顾不上族中教导的,不许与人冲突争辩的教训,直接回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若衡比?!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连若衡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乔若衡忍不住微微摇头,这男人真是太斯文了,骂人都骂得不痛不痒的,还骂不到点子上。


    不过,谁叫她第一眼看上的就是他的斯文温和呢?


    乔若衡将丈夫往后拉了拉,自己缓步上前,道:“我确实是二婚,但我前面嫁进曹家的时候,你在哪里呢?哦——你在忙着勾搭五叔,生怕五叔不上你的床呢!你以为,你生了个儿子就绑死了五叔,可我还给曹家生了两个儿子呢,我还不是想要和离就和离了?清让说得对,你和我比?你拿什么和我比啊?我不用靠啃婆家来贴补娘家,也不用拿我儿子来讨好兄弟,我想踹掉男人就踹掉了,我想嫁的男人也嫁了……你说你哪里比得上我?”


    听到乔若衡这番话,那继母果然气得脸直接通红了。


    现在嫁进了徐家,乔若衡也随了徐家的风气,不说粗话了,但说出来的话也是字字句句地扎心,比直白地骂人还要刺激人。


    这可比直接骂脏话骂祖宗十八代还要诛心。


    这个继母活了大半辈子了,不就是一直活在怕被人抛弃,怕别人不要她的惶恐中么?


    继母听到乔若衡的话,气得指着她的手都忍不住发抖:“你……你……”


    她心里知道,就算是她心里觉得乔若衡和她一样,也是破鞋,但乔若衡是那种丝履缀明珠的破鞋,即便是破了,也有的是人宝贝,甚至有人会费尽心思将它修好;可是她自己就是那种坏了就会被人抛弃的破鞋。


    乔若衡的话,撕掉了她平日里自我欺骗的假话,让她不得不直面这种残酷的事实。


    那继母你了半天后,终于往后一撅,晕了过去。


    早已经候在一旁的徐大夫上前把脉了一番后,道:“怒急攻心,且惊恐过度,所以晕厥了。这种是能自发醒来的,所以不用担心。”


    显然是这继母用过这一招,徐家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特地让徐大夫一直在旁边候着。


    事实不出大家所料。


    继母被送回娘家,徐五叔被族中惩戒,离开了富庶的江陵,被安排到了偏远的地方打理产业去了,徐五叔的妻儿自然不会受什么牵连,她们还是受害者呢,族里还会给予安慰和关照。


    这种处理有点虎头蛇尾的,乔若衡觉得还有点不过瘾,她还没怎么和那个继母骂几个来回呢,就这么过去了,以后没怎么好的机会骂她了,实在是可惜了。


    至于自家那受了不小的打击,又受了许多气的丈夫,就回家去关起门好好安慰吧,还有公爹那边……


    乔若衡只稍微想了一下,就抛到了脑后。


    那只是公爹,又不是自家男人,管那么多做什么?那么大个人了,还栽到那样一个拙劣的坑里面,不好好难受一回,是吃不进教训的。


    江遐年吃着瓜也觉得,这处理也太简单了,只是徐家这种人家,也不可能像安国公府那个,背地里一刀一个,徐氏族里能快刀斩乱麻地主持了休妻,又直接将那个继母和私生子扭送走,又把徐五叔“发配”了,算是办事利落的了。


    这几天,除了乔氏天天跟着闺女吃瓜,江巧年也见天往乔氏这院子里来,江玉容看得十分眼热,江巧年不是乔氏亲生的明白,比亲生的都还要亲近黏糊。


    于是,江玉容就亲近自家闺女去了。


    想到如果亲事定下后,闺女不久就要出嫁,嫁到这江陵来,便不能这样日日和她相处了,江玉容又十分舍不得。


    这一日,趁着天气凉爽的时候,江玉容又带着蒋雅来乔氏的院子里了,语调轻快昂扬道:“茹儿,你妹妹说有好事要庆祝,想请咱们去吃饭呢。”


    乔氏笑着应道:“大姐,若衡已经知会过我了。还说金家的金楼近日有些首饰会便宜许多,想带雅儿巧儿和年年去逛一逛,给她们买些首饰。”


    江玉容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道:“有便宜的话,确实可以去看看,但不能让她出钱,咱们当娘的还在呢,哪里轮得到她那个姨妈。”


    “她呀,就是馋人家的闺女呢!”


    见乔氏手中还拿着信,江玉容好奇地问:“可是福京来信了?”


    乔氏点了点头:“玉成信里说,昌运伯夫人顺利生下一个男孩。”


    江玉容道:“这是一件喜事啊!这是差不多六十年来,淮王府第一次添丁吧?有了这样的喜事,说不定淮王一高兴啊,身体都会好起来了。”


    乔氏道:“淮王这般大的岁数了,还能看到重孙的降世,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了。至于他的身体……”


    后面的话乔氏没有明说,江玉容也意会到了。


    而且乔氏没有提的是,小闺女已经说中了昌运伯这一胎是男孩,那么她说的皇后娘娘明年薨世的事怕是真的……


    一想起这个,乔氏就有些感觉喘不上气来。


    倒不是因为她和皇后的关系有多亲密,而是担心后宫局势。就像前朝皇帝用安国公府牵制侯府一样,后宫中,皇后也是平衡贤妃独宠的第一人,有她在,后宫的规矩才能稳稳得立得住,贤妃才不至于一家独大,在后宫只手遮天。


    前朝后宫向来有着深厚的牵扯,若皇后去世,前朝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好不容易稳定住的侯府,恐怕又要面临无数的危机了。


    江玉容不知道乔氏心中装着这样的事,她很快又道:“不管怎么样,添丁都是好事。对了,若衡有什么好事,你知不知道啊?”


    乔氏将皇后的事先放到了一边,应答道:“这事儿,等若衡给咱们说吧,咱们等着她给咱们一个惊喜。”


    江玉容一想,觉得也好。


    这一回,乔若衡没有再定望江楼的位置,而是换了一个普通一些,但擅长做福京菜色的酒楼。


    望江楼那件事,虽然金家都没有追究,直接淡化了下去,但造成的影响还是难以消除,望江楼的生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待到了酒楼里,乔若衡让江玉容和乔氏点了菜后,就说起了这些日子徐家发生的事。


    乔氏和江巧年都知道了其中曲折,再听一遍还是觉得津津有味,江玉容和蒋雅第一次听,两个人都被乔若衡的讲述给牢牢吸引住了。


    “你那个前婆婆,确实有些贪得无厌了,要是她只说了两千两,甚至是三千两,说不定你家那口子就真的给了。”江玉容犀利点评道。


    乔若衡连连摇头:“不要说前婆婆,她才不是我前婆婆,我只有一个前婆婆,就是我干娘!”


    坐在一旁的邵氏温和地笑了笑,其实她也不太在乎什么前婆婆不前婆婆的称呼啦,反正她现在是若衡的干娘了,以前的婆媳关系也没那么紧要了。


    听到徐家竟然也有着等事,邵氏也有些心疼乔若衡,尽往她碗里夹菜。


    “还有,就算是两千两,三千两,清让也会和我说的,他连一两银子的事都会和我招呼一声,更何况是几千两。”乔若衡道。


    江玉容和乔氏听出了她这话语里的炫耀,有些无奈地看了彼此一眼。


    江巧年和蒋雅在一旁听得有点不好意思,两个未嫁的姑娘,还没听人这样炫耀过自家男人呢。


    但两人心中也有些懵懂地意识到,在外说丈夫的好,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男人惧内,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江遐年支起了一个耳朵听着,剩下的一半注意力都在吃食上。


    自打长出了更多的牙齿,能自己吃东西后,江遐年感觉这生活的幸福度,真是大大地提升了啊。


    吃饱了后,江遐年就趴在窗户上看外头的景色。


    这里的风景不如望江楼的好,但能清楚地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对面酒楼的揽客小二在摸鱼,看到斜对面那包子铺的桌底下藏了一只小狗,看到屠夫啪啪啪地剁骨头,格外爽利,看到……


    江遐年眨了眨眼睛,街角那人是个老熟人啊,那不是王虎吗?


    这次来江陵城,虽然没怎么见过王虎,但他的瓜江遐年没少注意啊,现在周氏也已经怀胎七个月了,看样子是坐胎坐稳了,这个孩子肯定能安安稳稳生下来。


    终于能顺利得一个孩子,王虎感觉整个人都志得意满了。


    之前周氏滑胎三次,被人说闲话,说是他对前岳丈和前妻做下缺德事的报应,他虽然面上不信,但心里难免疙瘩和怀疑,难道真的就真的注定没儿子了?


    这第四回总算是熬过了五个月,已经到了七个月了,王虎一下子就把心中的怀疑和忐忑抛掷到了脑后,比先前更加得意猖狂了。


    江遐年看到王虎心中所想,当然是好不客气地笑话了一通,这种人就该遭报应,就该断子绝孙让他难受。


    谁投生成他的孩子才是真倒霉。


    江遐年自以为暗自偷着乐了一会儿后,才发现王虎身后跟着的人也有些眼熟:【那个贼眉鼠眼的是谁来着?我在哪里见过?啊呀,想不起来了,看看系统知不知道吧!】


    【啊?!他就是姨妈前继婆婆的娘家侄儿啊!难怪我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就是在姨妈成亲那日见过,又不熟,所以想不起来了。他们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听到这里,不仅乔氏有点坐不住了,江巧年干脆直接站起来,来到窗边看妹妹说的人。


    【那个侄儿和王虎说的就是徐家的事,说……说他姑妈被徐家休了……说他那个表兄弟不是徐家人了,还要引着他去赌场吗?啊这……王虎想引着姨夫之前的那个弟弟去赌场玩?想通过这种手段掏空姨妈家吗?!】——


    作者有话说:叠甲注:本章中的“破鞋”论,不是作者的观点,是描写的配角心理活动!并非作者认为女性没了贞操就是破鞋!(带着强烈求生意志的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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