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仇人过得不好就好!
姨夫那个继母,那么掏心掏肺地对娘家好,换来的就这?
江遐年啧啧两声,虽然那个前继母总是盯着姨妈的东西很讨嫌,但她被她为之全心全意付出的家人这么对待,江遐年还是觉得有些同情她的。
算了,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江遐年很快就丢掉了那份同情,这是人家自找的。
【以姨夫那个前继母对娘家人讨好的态度,别说是侄儿引诱儿子去赌了,哪怕是把她儿子牵出去卖了,恐怕前继母也不会说什么。】江遐年暗暗撇了撇嘴。
尊重他人命运,这种一般都是自找的。
江巧年和乔氏也跟着惊叹了一番,甚至觉得小年年那随意的吐槽,还有几分道理。
乔氏思忖了一番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妹妹,这次妹妹借着徐氏家族的手,将她那个继婆婆赶走了,焉知王虎不会用其他的法子暗算妹妹一家?
王虎和那贼眉鼠眼的人在街角站了一会儿后,就一同离开了。
江遐年见没什么瓜可以吃了,就回来乖乖坐着了。
不过,这次吃瓜,也给乔氏提了一个醒,回去以后,她就唤来去查王虎的行迹的密探,询问查到了什么。
“王虎近些时日的行踪,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从前他会一日去两三次鱼饼铺子,近些时日,一天至多去一次,有时候甚至隔一日才去。之前鱼饼铺子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还会生气,痛骂店铺里的厨子和小二他们,近日却没有那么在意了,似乎是寻到了什么新的来钱的门路。鱼饼铺子赚钱不如之前了,但王虎的手头却比从前宽绰了许多。”密探兢兢业业地答道。
想起徐家那一出事,乔氏冷笑了一声,问道:“近日他是不是日日去赌坊,而且大半时间都泡在赌坊里?”
密探应道:“是的,因着时间都花在了赌坊里,连青楼和养在外头的那些相好,他也去得不那么勤了,那些女人还怀疑他是有了新欢呢!”
这个王虎,就算是为了周氏,害得原配焦氏沦落到了乞讨的地步,闹得那样轰轰烈烈的,也不妨碍他继续找别的女人。
他就是一个不会安分的人。
乔氏从前在福京就听说了许多男人的风流事,这一年多又跟着小闺女吃瓜,算是“见多识广”了,所以并未觉得很意外。
“王虎自己会赌吗?”乔氏问道。
密探:“会赌,但是不像真正的赌徒那样疯。时常见到他带着一些新认识不久的人去赌坊,然后他陪着赌。”
这点倒是不意外,如果王虎是个嗜赌的,那他不可能靠赌稳定地赚到钱,他应该不是靠赌在赚钱,而是靠赌徒们赚钱。
乔氏依稀想起,去年的时候,闺女吃瓜的时候就说,那个王虎一直想掺和进赌坊的生意中去,还说想靠着乌梢帮的势力,在江陵开赌坊,事实是乌梢帮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和本事。真要有的话,乌梢帮何至于龟缩在城外,而不敢随意进江陵城来?
开赌坊确实是暴利,王虎想发大财的心思很明显。
只是不知道他是得了什么机缘,发现想开赌坊是不可能的,所以干脆靠着“拉新”,开始往赌坊的生意里插一脚了。
“你们继续去盯着王虎,每三日就来汇报一次,若有什么新的动向,就立即来报!”乔氏吩咐道。
“是!夫人!”密探领命而去。
乔氏陷入了深思,她感觉王虎身上发生的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乔若衡嫁入了徐家后,又肃清了徐家内宅,没有别的事情绊手绊脚了,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生意中去。
而江玉容便随着她日日一大早出门,到了傍晚时分才归来,主要是跟着乔若衡去各处看货选品去了。
才涉足这绣品生意一年,江玉容感觉需要了解的事情还很多。
过了几日,乔若衡百忙之中还留下来坐了坐,告诉乔氏道:“上回姐姐说的,清让那前弟弟被舅家表兄诱赌的事,我和族里说了,族里就安排着将他送到外地去了学一门手艺。”
乔氏稍稍一想,也能明白徐家这么做的原因。
即便那孩子是个私生子,但毕竟是徐五叔的血脉,也是徐家子弟。
徐家不接受不鼓励这种无媒苟合搞出私生子的行径,所以不会给他多好的待遇,但也不想看他被外人算计,被拉下深渊,免得带累徐家,所以干脆把他送走,远离舅舅一家,就能避免灾祸了。
“徐家这安排是没问题的,就是那孩子自己愿意走么?”乔氏有些担心地问。
乔若衡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道:“那傻小子有什么不愿意的?他见我和徐清让出去几个月,就能赚银钱回来,早就想出门去干大事,族里一安排,他连跟他娘说一声都顾不上,就直接应了,还担心他娘不准他走,还说让族里先不要和他娘说,等他走出几十里地了再告诉也不迟。”
“这可真是……”乔氏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说好。
亲母子都有那么深的隔阂,可见这日子确实过不到一处去了。
到此为止,乔若衡在徐家的一些难题,算是解决了大半了,她一边喝茶一边道:“外头说我是个厉害的,才进门一个月呢,就把继婆婆给赶出去了,呵……”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些人说得好像她们自己不讨厌自己的婆婆,和自己儿媳妇关系很好似的。
“她们嘴上是那样说,心里头怕是羡慕你极了。那徐清让除了家中钱财比曹庆元少了些,处处都比曹庆元强出不少。而且有你在,家中的钱财迟早会超过曹家的。”
乔若衡听罢,粲然一笑:“还是姐姐会说话,我这心里头舒服多了。”
说完这些,乔若衡又说起了生意上的一些事,也让乔氏知道她近日在忙些什么。
说着说着,乔若衡就忍不住倒起了苦水:“我之前跟姐姐你说过王家吧?”
“就是那个开着最大染坊的王家?”乔氏问道。
乔若衡苦笑道:“是啊,他家的染布水平是最好的,说是整个兴国最大的染坊也不为过。当初曹家和他家的生意,还是我去谈的呢,现在王家和曹家合作得亲密无间了,反倒把我撇到一边了。”
乔氏心疼地看着妹妹,曹家的大部分合作伙伴,都是乔若衡一家一家谈下来的,这么多年的伙伴关系维护,也是乔若衡负责的,乔若衡离开曹家后,那些就都成了曹家的了。
“你想和王家合作,但王家不肯?”
乔若衡抿了抿嘴,还是道:“就是我想弄几个新颜色和花样,只有王家能帮我染出来,但他家似乎得了曹家的意思,我这边寻求合作的话,一律要拒绝。”
说起这个事,乔若衡就有些牙痒痒,曹家那边对自己赶尽杀绝就算了,这王家也有些不讲旧情了吧?
和曹家的生意,与和她做生意又不冲突。
乔氏在这生意场上的事,有些爱莫能助,只能拍拍乔氏的手以示安慰。
乔若衡哭丧着脸道:“姐,你说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乔氏道:“当然不算,以前的你怎么会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形呢?那个时候你是一心一意为曹家好,你没有错。再说了,你有本事拿下王家一回,肯定能拿下第二回了。”
乔若衡想了想,点了点头。
乔氏却有点心虚,她这真的是安慰妹妹而已了。
乔若衡带着江玉容为了生意忙得脚不沾地,迫使江玉容很快对丝绸生产的整个流程熟悉了起来;蒋雅和江巧年姐妹两个,时常往养蚕所去,有时候去看看缫丝和织布,一边学习,一边为乔若衡分担一些,如此懂事贴心的女孩,让乔若衡想要一个女儿的心更加强烈了。
江遐年只能和亲娘待在家里,顶多趁着早上和傍晚稍微凉爽一些的时候,出去转一转。
实在是无聊了,江遐年便继续吃瓜。
乔氏一边亲手给她缝制着小衣,一边听她吃瓜。
【上次姨妈和姨夫被乌梢帮绑走,两个人回来后还能开开心心成亲,继续扑在生意上,倒是曹庆元吃了不小的亏,回来后不仅被姨妈教训了一顿,直接成了废人,还大病了一场,啧!真是活该呀!】
看到系统里,形容曹庆元是面色惨白,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江遐年就感觉高兴得很。
这次绑架案,姨妈和姨夫两个真正的受害者没受很大的影响,倒是曹庆元吃了一个大教训,这就叫自食恶果。
跟着乌梢帮的人在山里遛了好几天,养尊处优的曹庆元身体当然扛不住了。
听到江遐年这样说,乔氏也忍不住笑,曹庆元倒霉她就高兴。回头她一定要说给妹妹听,让妹妹也高兴高兴,缓一缓她因为生意的事而着急上火的问题。
【因为这事儿,曹义春把曹庆元臭骂了一顿,当然不是骂他故意害姨妈她们,是骂他太没能耐了,实在是丢人。骂得好啊!果然亲爹才最懂怎么戳心窝子,曹庆元可不就是个无能又懦弱的狗东西?有这样的儿子,是曹义春阴得的!】
曹家父子关系的恶化,怎么不算是一桩喜事呢?
当初曹义春逼着乔若衡和曹庆元和离了,以为乔若衡离开曹家,肯定没有好结果,没想到在曹庆元兢兢业业地使绊子下,乔若衡的生意还是蒸蒸日上了。
【嘻嘻……曹庆元果然恨死了姨妈和姨夫,也恨死了他爹,还恨死了乌梢帮的人,特别是吴浩和他几个手下。哟哟哟,还真是爱记仇呢,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还想着等自己好起来就一一报仇,哈哈哈……难道变成阉人会使男人强大起来吗?好像不行吧?蒋毅真不就直接扑街下去了吗?】
这曹庆元真是典型的人不行还怪路不平,他恨的这些人中,哪个不比他强几分?
想起蒋毅真,江遐年就觉得,那个前姑父的现在,就是前姨夫的未来,想想都美得很。
蒋毅真刚开始也恨死了侯府,恨死了老侯爷和江玉容,暗暗发誓等他爬上去了,一定要狠狠报仇,可惜还没等他好起来,他只在家养伤了半个月,外面就完全变天了,本来按照惯例给他的晋升机会成了别人的,挂职在家养伤,也被同僚们找茬扣帽子甩锅,结果就是那有实权也有油水的职位直接丢了,一下子比他那些只能弄个边缘职位的兄弟们还不如……
江遐年也看到了蒋毅真的后悔,但她毫不在意,蒋毅真后悔的是他因为失去了侯府女婿的身份而失去了很多东西,而不是后悔伤害了姑妈江玉容。
这种男人,埋进坟里了都不会老实。
不过,江遐年很期待,曹庆元像蒋毅真一样,认识到自己是被妻子带到了自己本身达不到的高度这件事后,产生的后悔之情。
就算不是后悔伤害了乔若衡也没关系,反正后悔的滋味很不好受就是了。
而且后悔中还会清醒地认识到,那种坠落是无法逆转的,然后加倍后悔。
江遐年想象着那一天,都忍不住傻笑了起来,乔氏有点无语。
【曹义春还想因为姨妈把曹庆元弄残了的事,找姨妈麻烦,结果被曹庆元发疯拦住了,他不是护着姨妈,而是担心曹义春在找姨妈麻烦的时候,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了!难怪!亏我还盯了他那么久,生怕他想办法报复姨妈,没想到人家是真怂了啊!这种人果然要狠狠教训才能老实一点。好了,看来曹家最近是暂时老实了,曹庆元要养伤,也没心思找姨妈麻烦了。而且乌梢帮那边也不想和他合作了,觉得他是个没用的废物,只会拖累人,嘻嘻……果然仇人狗咬狗最好看。】
乔氏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年年说得对,只要仇人过得不好,就安心了。
【接下来看看谁的瓜呢?唔……最近身边太平无事,天气又热,富商们办的酒宴都少了,要是去吃席就好了,肯定能吃到大瓜。】
江遐年扒拉了一下名单,最后目光落在了王虎的名字上:【决定了,今天就吃吃王虎的瓜!顺道看看,能不能搜出周氏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哪个猛士给王虎戴的绿帽子,嘿嘿……】
江遐年忍不住搓了搓肉乎乎的小手,乔氏感觉真是没眼看,闺女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崽崽,怎么会露出有些猥琐的模样来的啊!
【啧啧!王虎的事儿还真不少!一搜就是这么多啊!每天行程竟然这么满,乍一看还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呢!仔细一看啥也不是!这哪里是什么瓜田,明明是王虎的犯罪记录啊!这丫的是坑蒙拐骗偷一个都没落下,好一个五毒俱全的狗东西!带着打手去找渔民收购鱼,结果仗着人多势众半价强买,还故意当场摔死鱼,说是渔民卖死鱼只能给半价?!客人吃了他的铺子里的鱼饼泻肚了,他还反讹人家,说人家损害了他鱼饼铺的声誉,影响了生意,要人家赔钱?!同一条街的包子铺比他的鱼饼铺生意好,他就觉得是人家抢了他的生意,还故意去掀了人家的摊子?!……这王虎怎么搞出这么多害人的花样的?】
江遐年感觉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有的人真的可以每天做坏事,每件事都是坏事,走路都能踹无辜路人一脚,吃饭能故意吐别人身上,喝水都能故意烫人家店小二,真是绝了!
这人真是天生坏种!
【这么多鸡零狗碎的坏事,王虎都没做腻,我的看腻了!这人活着就是来祸害人的!嗯……?等等,这是什么?】
江遐年一边划着王虎的页面,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的,老天怎么允许这么个祸害活着的?
突然她瞥见了一些新鲜的东西。
【五月十三,王虎听说做纸生意的秦家的小少爷,在绮香楼一掷千金包下一名头牌花娘,便找上那个花娘,让她给自己引荐了秦家小少爷,然后将人引诱到了赌坊,先说只是随意玩玩,还主动提供本金给秦小少爷,串通了赌坊的人,先让秦小少爷一直赢,一夜就赢了几万两银子,顺势就往死里吹捧秦小少爷,说他是天命赌神,所以才能赢那么多,然后秦小少爷就信了,对赌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很快将赢来的几万两输了进去,还又拿了家中许多钱去参赌……】
【五月二十五日,王虎在酒楼安排了一出喝酒闹事,然后自己挺身而出救人的戏码,结识了家中做玉石生意的杜家少爷,同样先组局说只是玩一玩,并不深入,一样地提供本金,先让人大赢特赢……】
【六月初四,王虎让手下的人偷了王家十六少爷的本命玉佩,然后自己亲自还回去,立了拾金不昧的人设,和十六少爷熟识起来,然后用老套路引诱十六少爷参赌……】
江遐年忍不住挠了挠头,这个王虎是有什么KPI要完成吗?怎么那么努力地给赌坊拉人头啊!
江遐年忍不住数了数,从四五月开始谋划,一直到现在七月底,王虎已经算计了七八个富家公子进赌坊了!
不仅江遐年惊诧,乔氏也很吃惊,原来徐清让那个便宜弟弟不是唯一一例啊,人家不仅是针对徐家,还针对许多富户人家的子弟下了这样的手!
听着闺女述说的名单,乔氏感觉王虎这是要把江陵城的富商子弟们都一网打尽呢!这些人家都是乔若衡给她介绍过的,虽做不同的生意,但个个都是巨富之家,家家都是一门生意中数一数二的人家。
这个王虎不仅心黑,胆子还大,就不怕那些富商们知道后,一起对付他吗?
乔氏一边震惊,一边将名字都记了下来。
这个事儿要告诉妹妹,不仅让妹妹警醒一些,如果可以,也可以让妹妹趁机去提醒一下人家。
不过……乔氏也有些为难,以王虎那流氓做派,若是让他知晓了自家妹妹在后面告状,会不会对自己妹妹不利?
江遐年没有通风报信的念头,没牵涉到她家人,她就很淡定。
不过,王虎这行径也十分可疑,让江遐年耐下了性子,将他的瓜从头到尾详细地吃了一遍,努力摒除掉那些无用的信息,终于发现,这个事情的苗头,好像是从四月左右开始的。
【以前的王虎主要靠鱼饼挣钱,坑蒙拐骗偷都是顺手而为,不知道他是搭上了谁,突然改换了路子,开始引诱富家子弟们去参赌了。这个王虎为了能成功钓到那些大鱼,每次下手之前,还会摸清楚这些富家公子的秉性,弄清人家是喜欢听吹捧的人,还是谨慎的人,是在意钱财的人,还是喜好美色美食美酒的人……嘶……这还个性定制服务呢!不得不说,这王虎真要做一件事的时候,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只是这份心思用在什么行业不好,非得用来害人呢?】
江遐年感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王虎也算是个人才,能迅速地分析出一个人的秉性,并且投其所好,以极快的速度拿下人家,也是本事。这份能耐用来谈生意交朋友什么的,依旧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好处。
可惜人心思不正,有本事也只会用在歪路上。
乔氏觉得也是,有些人的心思和聪明劲儿不用在正途,就很可惜。
【原来这个王虎,一直是在为开赌坊这个梦想努力着啊?幕后之人答应了,只要他能为赌坊带来一千万两的收益,就帮他开个赌坊,让他财源广进!嘶——这也算是为了梦想在努力拼搏?只是,他为啥就非要开赌坊呢?鱼饼铺子不也挺好的吗?好好做生意,一个月数百两的声音都有啊!哦,原来是小时候,他快冻饿死的时候,路过一个赌坊的后门,看到那里扔了许多普通人吃都吃不着的好饭好菜,赌坊里还传来兴奋的呐喊和快乐的欢呼,那个时候就觉得,如果能一辈子生活在赌坊里,肯定是永远不用挨饿受冻,还能永远快活地活着,所以开赌坊成了他的执念了。】
这个理由真是让江遐年无语了,因为这,就对赌坊的滤镜那么深了?!
乔氏也表示不理解,即便是小时候,乔家子弟们都说想要做大生意,挣大钱,也没有听说过谁的梦想是开一个赌坊的。
【对于王虎这种,大概只能说,有梦想是好的,但是请先别梦想了吧。能开赌坊的都是黑*恶势力,人家真的会那么好心吗?肯定是有所图谋吧,总不能是看上了王虎那恶劣的人格品性啊!】——
作者有话说:多谢仙女的营养液哦~多谢多谢~
第112章 沾上人命官司也能脱身?
了解了王虎真的是在为了完成KPI以后,江遐年就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卖力了。
不得不说,这开赌坊确实不是开鱼饼铺子能够比得了的,鱼饼铺子一个月能赚数百两银子,那开赌坊一天的流水就是几万两几十万两。
江遐年扒拉了一通后,觉得有些奇怪:【其他的富家子,显然都是十分受家中宠爱的,拉他们下水,人家付不起钱的话,家中也能掏出十几万几十万两来赎人,唯独我姨夫继母带来的弟弟,在家中算不得受宠啊,他怎么盯上我姨夫家的?】
想起那日在看到王虎和那个便宜表兄在街头接洽,看上去挺重视那表兄的模样,江遐年心中又生出了疑团。
想起之前吃瓜吃到的,后来王虎成了江陵一带的恶霸,一直针对姨妈和姨夫的生意,江遐年怀疑,王虎就是和徐家或者乔家有仇。
亦或者,是和侯府有仇?
侯府后来的结局,让江遐年忍不住要多想。
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些事之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乔氏也不由得深思,这个王虎好像真的有盯着乔家,或者说盯着乔若衡的感觉。
这狗东西真的是个坏种,他现在还没在明面上来,是因为他如今还没那个实力,若等他真的成长起来了,成了赌坊的老板,或者成了江陵一带的恶霸,妹妹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乔氏立马放弃了心中的犹豫,准备将被王虎已经拉下水,或者准备拉下水的富家公子名单交给乔若衡,她现在不能直接朝王虎下手,但是她能够借别人的手,痛击王虎一番。
打定主意后,乔氏有些等不及了,她干脆带着闺女直接上徐家等着,等乔若衡回来。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乔若衡才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进了门。
看到乔氏,乔若衡眼睛一亮:“姐姐怎么来了?”
乔氏道:“有些事儿想和你说。”
乔若衡一听,就知道姐姐又要告诉她重要的消息了,真是不知道侯府的密探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许多隐秘的消息都能探听得到,如果手下有那样几个人,做生意将是无往不利啊!难怪贵人们都要花大价钱养密探和死士。
见乔若衡一个人回来,乔氏问道:“妹夫呢?他没随你一起回来?”
乔若衡道:“今日那王家的管事有些空闲,好不容易约着喝酒的,我就让他去了。”
乔若衡还在死磕开染坊的王家,之前和乔氏的抱怨只是抱怨,以她的性子,才不肯轻易放弃。
乔氏看了一眼在院中玩耍的闺女,才压低声音道:“我这儿有些消息,或许能帮上你。”
乔若衡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姐姐快说说!”
乔氏也不玩笑,先从自己两个闺女那日看到了,王虎与乔若衡前继婆婆的侄儿在街边见面的事儿讲起,一直说到王虎引诱多个富家少爷下水赌博的事。
乔若衡听得脸色越来越严肃,皱起了眉头。
她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之前每次姐姐告诉她的事,都是真的,只是她没想到,前面那个弟弟的事,竟然是有人在算计他们家,而且那个人还是之前并没有多少交集的王虎。
虽然乔若衡一直在看王虎的笑话,但两个人明面上的往来确实是不多的。
最后乔氏道:“这个王虎,一肚子坏水,做起恶事来,比乌梢帮的那些匪徒还坏。如果他真的盯上了你和你的生意,现在他势力还不行,所以不敢下狠手,等以后他壮大了本事,肯定会对你下死手的。”
只是从年年那里吃瓜听说的事,还没有完全验证的情况下,乔氏也不好直接说王虎会如何,只能以猜测的口吻来提醒妹妹。
乔若衡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有道理,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和他没有什么冲突,为何王虎还要针对我?”
乔氏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因为你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女商,将王虎那种自命不凡的男人比到了泥里;或许是他觉得你一个女人竟然敢和离,所以就恨上了你;或许……跟背后允诺帮他开赌坊的人有关?不过猜到了也没用,王虎一直都是个心狠手辣的。”
乔若衡觉得也是,猜王虎的动机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说不定就是看不顺眼罢了。
“姐姐你说得对,这种人没必要去深究他做这种事的原因和目的,摁死他就对了!”乔若衡略道。
很快她眉目一转,思索起了这些消息要怎么用。
这里面除了王家,还有好几家也是她想过谋求合作的人家,既然都是生意人,那就要把利益最大化。
很快,乔若衡心中就有一个计划逐渐成形了。
天已经黑了,乔氏要回去了,乔若衡一边送她去乘马车,一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们隔壁那家有卖宅子的意愿,我在考虑买下来,让我干娘住进去。现在离得有些远了,有什么事儿,我不能及时照顾,也不安心。”
乔氏道:“那你手头的银钱还趁手吗?若是不够的话,我先借你一些。”
乔若衡道:“确实还差了一些,只是不确定差多少,要的话我会跟姐姐开口的。到时候咱们跟外头一样算利息。”
乔氏没有推辞,直接应了。
亲姐妹明算账,她们从来对彼此都很大方,但钱财的事也分得很清。
送走了姐姐,乔若衡立即回到了屋里,将心中酝酿的计划逐渐详细和完善,等到徐清让在外头喝完酒回来,她拉着对方说起了今日得到的新消息,又说了自己的计划。
徐清让喝了酒,脸色有点绯红,但意识还清明。
听了乔若衡的话,赞扬道:“这么快就做出了这样的计划,若衡你真了不起。”
乔若衡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
“这事儿开头最重要的,就是拿到证据,这事儿交给我?”徐清让问。
乔若衡见这个男人主动揽活儿,心中十分舒坦,这也是徐清让比曹庆元强出许多的地方,曹庆元不仅不会揽活儿,还会找理由推拒,说乔若衡更有能耐,为了不出意外,还是乔若衡去做比较好。
男人的好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乔若衡戳了戳徐清让的胸膛,道:“当然!不过王虎那人,虽然现在实力不行,但为人有几分机灵和谨慎,你要小心一些。”
徐清让捉住她的手,低哑着嗓音应道:“我会注意的。”
夜里吃饱了,第二天起来精神满满,努力干活去。
这种事,王虎为了能攀上那些富家公子,然后哄骗他们下水,已经是费尽心机了,自然不太顾得上善后,徐清让要找证据,也并不难。
大约七八日后,乔若衡春风满面地来找乔氏:“姐姐!走!我请你们出去吃饭!”
见妹妹眼角眉梢都是喜意,乔氏心中就有数了:“可是办成了什么事儿?”
乔若衡心中的得意都按捺不住了,神采飞扬道:“王家松了口,愿意帮我试试染色印花的想法了!这得多亏了姐姐你给我的消息,没有姐姐这帮助,我可能至少需要两三月才能说动王家。如今这生意上的事是瞬息万变的,两三个月后,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乔氏也笑着点头:“王家愿意松口,也是若衡你的想法不错。那个十六公子的事如何了?”
乔若衡耸了耸肩,道:“当然是被他家里人好一顿教训,然后严加看管起来了。那十六公子是王家老太太最小的儿子的独子,老太太的小儿子去世后,就一直将这个孙子捧在手心里养着,要什么给什么,那个本命玉佩也是老太太担心他会像他爹一样短命,费了大功夫秋来的。”
王虎盯上的人,果然都是各家的小命根子,可见王虎是真的很想开赌坊了。
“那王家对王虎有什么打算吗?”乔氏好奇地问。
说到这个,乔若衡就忍不住笑了,道:“这个我没敢问,不过以王家的手段,王虎肯定没好果子吃。”
王家能做到兴国第一染坊,能是吃素的么?
这个事也没让乔氏她们等太久,过了两日,就听说王虎的鱼饼铺子吃死人了。那人路过鱼饼铺子,顺道买了两个鱼饼吃,一边吃还一边和同伴们说笑,结果突然就脸色发青,然后口吐白沫死掉了。
事情发展得极快,等到王虎接到消息,赶到铺子里的时候,不仅一堆人围观了此事,衙门的人也已经赶到了那里,控制住了铺子里的所有人,还搜到了店里的砒霜。
王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回是遇到真正的硬茬子了,和他之前随意侮辱咒骂的普通人可不一样。
鱼饼铺子里为什么有砒霜,因为砒霜是最常见的用来药老鼠的毒&药,鱼饼铺子里不仅有半包未用的,各处耗子洞口还放了一些沾了砒霜的鱼饼,显然就是用来药老鼠的。
只是这砒霜却被用在了鱼饼中,让人觉得奇异,一直到差役在铺子里发现了被老鼠爬过的面粉。
差役还没确定面粉有毒时,围观的人就对那有些发黄的面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想到鱼饼铺子的面粉竟然是发黄的陈面!难怪吃着越来越难吃。”
“我记得之前焦家用的是白面粉来着,雪白雪白的,一看就是上等的好面粉。”
“哎呀,这铺子落到王虎手里,就越来越不行啦!我老娘以前每隔几天都要吃一次焦家的鱼饼的,大半年前就不惦记了,说不好吃了。”
“何止是面粉,鱼都是用的死鱼,发烂发臭的鱼!”
“已经听说好些人吃得拉肚子了,王虎还不肯认账,还说别人讹他,现在好了,直接吃死人了,还能是讹他不成?谁用命来讹人啊?”
……
王虎瞪着发红的眼睛,对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看过去,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知道,之前那些普通人可能不是讹他,但这回死人了,绝对是讹他的!
那些围观的人里,有些即便是对上王虎那凶狠得要杀人的眼神,也不见怕的,甚至还更加大声地说着王虎的坏话,将他作的恶宣扬了出去。这些人不是别人安插在人群中搅浑水的,王虎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只是,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是之前被他骗了把钱两银子的赵公子,还是被他坑得断了一条腿的祝老爷?
王虎心中拉了长长的仇人名单,看哪个都像是这次的幕后黑手。
就在王虎心中还在琢磨谁冲自己下手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哗然一声:
“这么说,他家的面粉不仅是快发霉的陈面,还有老鼠爬过啊!”
“老鼠还是因为留下了爪印之类的痕迹,没有留下痕迹的虫子之类的,怕死更多!”
“完蛋!我前两天还吃过他家的鱼饼!哕——”
“我昨天吃的!现在感觉肚子有点痛!”
“原来是老鼠爬过了沾了砒霜的吃食,然后把砒霜带到了面粉里?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我就说故意下毒的话,也不合常理了。”
……
本来鱼饼铺子下毒吃死人的事,显得有那么些玄乎,谁无缘无语会惹这种麻烦啊?不想活了吗?
但如果是意外的话,大家就完全信了。
鱼饼铺子之前就吃坏了许多人的肚子,不少人都泻肚了,但王虎每次都说是人家讹他,可实情如何,周遭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回吃死了人,就十分正常了。
差役们将死了的人的尸体抬去给仵作验尸了,那袋面粉也被封存了起来带走,然后是王虎被差役们押解着,要被关进牢里审问去。
不少人还追着衙役问:“官差大人,我之前吃鱼饼泻肚的事,能一起报官吗?”
“我也是!我还有大夫给我作证!可以让王虎陪我看大夫和买药的钱吗?”
“还有我,我之前吃他家的鱼饼泻肚,生气之下宣扬了一番,结果就被王虎故意带人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有点瘸!”
……
一群人追着差役们走了,还有一些看客留下来看热闹。
没出半天的功夫,鱼饼铺子吃死人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江陵城。
这鱼饼算是江陵的名吃,不仅往来的商客会品尝,江陵城的人也挺喜欢,焦氏鱼饼更是其中独一份,是难得的外地人和本城人都喜好的美食。
不过自打王虎接手了焦氏鱼饼的铺子,越来越多人吃坏肚子,越来越多人觉得味道越来越差后,江陵人也逐渐不认它是焦氏鱼饼了,只说是鱼饼。
江陵城无论男女老幼,谁没吃过焦氏鱼饼呢?听说焦氏鱼饼铺子吃出了人命,无一不震惊,只是不少人还帮着解释:那不是焦氏鱼饼,是王虎的鱼饼铺子,和以前的焦氏鱼饼没得比!
更多的是江陵人惋惜和难受:江陵城传承上百年的名吃,竟然出了这种事,难道以后再也吃不到焦香酥脆美味的焦氏鱼饼了吗?
不少人忍不住咒骂王虎,当初以不干净的手段抢到了焦氏鱼饼铺子,又不肯好好经营,闹得焦氏鱼饼上百年积累的美名,就这么毁了!果然是作恶多端!这种人牵扯进了人命官司,就赶紧以命抵命吧!
乔若衡带着乔氏和江玉容等人,在不远处的茶楼上,将整个事情的经过看了个分明。
这王家的手段真是又快又狠,完全不给王虎留后路,有一种秋风扫落叶的无情和干脆利落,让憎恶王虎的人看得直呼爽快。
乔氏看到王虎被差役押解走了,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问乔若衡道:“现在还只是王家出了手,其他几家还没出手呢,王虎这回应该不死也脱层皮吧?”
乔若衡道:“我也不知道王家下手会那么快,看来十六少爷的情况不是很好啊。如果其他几家一起出手的话,这王虎肯定会更加惨了。”
虽然给其他几家提供信息,也获得了不少的回报,但没打击到王虎,实在是有些遗憾。
不过姐妹两猜着,这回王虎肯定没好下场了,心中都十分愉悦。
一旁的江遐年也好奇王虎的结果会如何,这种惹上人命官司的事,确实不好脱身。
她捧着小点心咬了一口,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然后将剩下的点心放在盘子里,拍了拍小手上的点心渣,在系统里搜索起来。
【王虎会吃什么苦头呢?让我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哈?他进了监牢以后,竟然还是住上等牢房?上等牢房里,不仅有舒服的床、桌椅等家具齐备,甚至还有花瓶、挂画之类的装饰!我去!这和住客栈有什么区别?!甚至比客栈还清净呢!而且上等牢房的狱卒就像是客栈的小二一样,只要银钱到位,要什么有什么,还能点外面的姑娘进去服侍?!】
要不是看王虎进牢房,江遐年还不知道,在这江陵城坐牢竟然这般舒服,享受到那么优质的服务,这和现代的某些国家,为一些有钱人提供优质的坐牢服务有什么区别?
这让江遐年对江陵的官场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连坐个牢都能分出三六九等来,那这些衙门在其他地方捞油水赚外快的方式,怕是更多吧?
难怪别人都想来江陵这样的富庶之地当官,瞧瞧这挣钱的门路,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江遐年大呼长见识,大概是她还太小,所以没见识过这些。
乔氏和江巧年也无语,不怪小年年惊讶,她们也没见识过!
【王虎能住进……不是,被关进上等牢房,应该不是靠他自己吧?是靠他背后的人?真是可惜了,系统中搜不到那人是谁。】江遐年满满都是遗憾,【至于王虎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的原因,因为他是销冠吧?这几个月里,他拉了七八个富家公子下水,一下子就给赌坊增加了数百万两的营业收益——带进赌坊的钱,没几个子儿是能带出来的。】
乔氏和江巧年心中赞同,从四五月到现在七月底,王虎一个人就让赌坊收益数百万,放在哪里都是吸金石一样的存在。
这么一个人,背后的人当然舍不得他搞钱的能力,花点小头打点一下,让王虎在牢里享福,也不奇怪。
【啧啧……而且这次王虎会好端端脱身出来,因为他店里的人会替他担下这份责任,他顶多有个监管不严的罪过,而且还会被卖惨洗白成受害者,说因为店里的帮工犯了错,他这个老板却跟着吃人命官司……真是会颠倒是非,明明是王虎自己惹来的祸事。】
江遐年从系统中看过了,背后搞王虎的人是王家,看到十六少爷被王家绑回去,严密看管了起来,江遐年就当时王虎引诱十六少爷沉迷赌博的事,被王家发现了。
乔氏顿时心中一凛,没想到这狗日的王虎运气那么好,背了人命了,还能在牢里好吃好喝享受一番就出来,一点责任都不沾。
要摁死这王虎,光靠王家还不够啊!
于是,乔氏对乔若衡道:“我看这事没有那么容易让王虎倒下去,你最好还是按照先前的想法,让其他几家继续出手。”
见姐姐突然改了口风,乔若衡不禁问:“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乔氏道:“确实想到了福京中曾经发生的一些事,去年王行云杀了十几个人的事儿被发现后,还差点被安国公府掉包,躲过死刑,王虎的身份虽然比王行云差远了,但江陵也是个钱能通鬼神的地方……”
乔若衡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了,露出了严肃的深思:“姐姐你考虑的有道理。”
“要是不确定,咱们可以先探听一下王虎在牢里的情况如何。”
怕妹妹不信,乔氏又补充道。
乔若衡也觉得此时有些必要:“若王虎在牢里过得不好也就罢了,如果过得好,就说明事情怕是不会如咱们所愿了。查证一下也好,也可以给王家和其他几家一些刺激。”
要弄王虎,乔若衡也不想自己出钱,反正另外几家比自己跟王虎的仇大多了,让他们出钱出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岂不是更好?
这回没有动用密探,而是乔若衡通过徐家在衙门中的官吏,探听王虎的情况。
因为焦氏鱼饼的人气,来打听王虎的人不少,这些官吏们也不意外乔若衡的打探,看在乔若衡是本族人的份上,不仅说了实情,还透露了一些对别人不会透露的事情。
乔若衡知道王虎在牢里过得那么舒坦后,十分不满,转头就将消息传给了王家、秦家、杜家等几大富户。
这些有钱人家也没让乔若衡失望,江遐年每日在系统中吃瓜,看王虎在牢里被各方人马“热情款待”,像追电视剧似的停不下来。
第113章 王虎脱罪离开江陵
乔氏从闺女那里,知道王虎在牢里过得不好,也就放心多了。
她跟着江遐年吃一遍瓜,然后乔若衡在百忙之中,还会抽空来找她和江玉容再吃一遍瓜,这小日子可真是因为王虎的事而变得“有滋有味”了。
江遐年在一旁听着,一起跟着乐。
还暗暗可惜,系统知道的更加全面的瓜,了解更多内情,不能拿出来和亲娘她们分享真实太可惜了。
这次说完王虎的事,乔若衡叹息了一声,道:“虽然那几个在衙门里的徐家族人没明说,但我也看得出来了,王虎背后的人,确实是在保他。”
乔氏补充道:“而且是权力不小,地位不低的人。这人抓大放小,王虎在牢里被送进了下等牢房,吃不好睡不好的事,他没有怎么管,但在王虎沾上了人命这事儿上,极为强势。如今这江陵城中,已经有人开始说,王虎对自己店铺中的事监管不严,但正好也说明,砒霜毒死人的事儿,和他关系不大,是下面的人做的。”
乔若衡恨道:“说这话的人,和王虎都是一路货色,面上是为王虎说话,实际上是为了可能会害死人杀人的他们自己说话。”
乔氏拍了拍乔若衡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江玉容嗑着瓜子,好奇道:“王虎背后的人,得是多大的官儿?巡抚?知府?”
乔氏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乔若衡思索了一番后,才道:“我觉着,王虎背后的人,不像是江陵这儿的地方官。虽说因江陵富庶,商人们送礼之类的,将江陵的官胃口养大了许多,会比别的地方的官儿收钱更多。”
这点是她和徐清让去了川蜀以后,和那边的官吏们打过交道,才发现其中的差别的。江陵城这边的官吏们收钱,是川蜀那边官吏的一半多,有时候甚至翻个倍。
她和徐清让特地对此研究了一番,就发现这送钱送礼的事,各地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玄机,要把握好那个度,才能又不至于当冤大头,又能办成事儿。
“但江陵这边还没有哪个官儿,有几个月就能吞几百万的胃口,一年几百万都算的是胆子大的官了。”乔若衡给两个姐姐解说道。
这话不仅让乔氏和江玉容觉得新鲜又震惊,江遐年也觉得突破认知。
【没想到我姨妈她们做生意,还要研究这个事情,真是又真实又荒诞。从姨妈这个事情来看,兴国各地的官吏们,从上到下都是会收受好处和贿赂的吧?】江遐年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靖国南下的时候,有种摧枯拉朽的感觉了,这官场真的挺腐朽的。
乔氏和江玉容好一会儿才逐渐回过神来,收拾起了乱七八糟的情绪,回到乔若衡说的核心意思:“按照若衡你的意思,这背后的人不是江陵本地的官员的话,那就只有福京的官了?”
乔若衡道:“其实我也不是很能确定,只是从收钱的胃口上来说,感觉江陵的官吏们做不到这个水平。你们想想,若背后的人几个月就能吞掉几百万两而不满足,让王虎这么干一年的话,岂不是能搞到千万两?而且人家定不只有王虎这个搞钱的路子,咱们保守一些估计,他别的搞钱的途径,是王虎的一到两倍,那幕后之人一年就能吞下两三千万两。这个水平,相当于咱们国库的一半收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背后得是多大一只吞金兽,才敢这样弄钱啊?
这回乔氏和江玉容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遐年也啧啧惊叹:【这种搞钱水平,恐怕也只有历史上的巨贪和珅,能压他一头了。不过感觉姨妈还是估算得保守了,王虎不可能一个人就完成那人手下三分之一到一半的KPI的,如果王虎那么重要,人家应该会花费更多的力气来保王虎才是,甚至会把王虎包装成大好人,大善人,以便于他在江陵继续活动啊。】
许久以后,江玉容才略略缓过来,随口道:“怎么感觉这人,大当家吴浩背后的人类似呢?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让吴浩和王虎都觉得,能跟着平步青云的大靠山。”
乔氏心中已经隐隐有这样的猜测,跟着闺女吃瓜的时候,就听说了王虎会接手吴浩的乌梢帮,成为江陵一带的恶霸,听到江玉容这么说,没觉得意外。
乔若衡却感觉像是被点醒了一样,忍不住轻拍了一下江玉容:“大姐,你说的很有道理诶!咱们兴国能容得下几个这样的大佛啊?如果他们两背后是一个人的话,就很能说得通了。当初吴浩绑我们过去,不也是为了要钱么?虽然江伯帮我们把银子都弄回来了,还把乌梢帮的私库都掏了,但人家的目的是一样的啊!”
乔若衡显得十分兴奋和激动,感觉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就是福京有个隐匿在背后的位高权重的人,看中了江陵一带的富庶,想从这边搞钱,所以同时收了吴浩、王虎两人,一个以水匪的方式绑人抢钱,还要赎金,一个负责引诱富家子弟们下赌博的深渊,好从他们身上弄钱。结合起来一看,就是软硬兼施,想尽办法搞钱。”江玉容努力将两个事情结合到一起说道。
乔若衡一边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一边点头道:“应该就是像大姐说的这样。所以吴浩突然转性了,不仅不怕派人来江陵城了,还对我们这些和他无冤无仇的商户下手了,王虎也有了高枝儿,一心要往上爬了,所以连鱼饼铺子的生意都顾不上了。王虎确实做的很不错,几个月就弄到了几百万两,但吴浩就完全不行了,虽勒索了一些商人,还弄到了他们的货物,但加起来估计不到五十万两。”
乔氏终于忍不住了,将之前听到的事用猜测的方式说了出来:“所以,如果吴浩这么下去,被王虎比到了泥里,背后的人可能会直接放弃吴浩,将吴浩手里的人和东西,都交给王虎。王虎可能会如愿以偿地,成为乌梢帮的人,甚至成为他们的大当家。”
不说乔若衡和江玉容如何为乔氏这个想法而惊异,江遐年已经忍不住赞叹万分道:【真的诶!这样就说得通了啊!不然王虎怎么就从被乌梢帮拒绝了无数次的小喽啰,一下子成了掌握了乌梢帮这个匪帮,横行江陵一带的土匪恶霸了呢?!肯定是有人帮他拿下了乌梢帮啊!我娘可真聪明!我娘没有系统都猜到了走向,我却没有联想起来,这大概就是差距吧。】
听到闺女的称赞,乔氏瞬间觉得颇为羞耻,这不是她完全凭自己猜测出来的,而是因为有闺女的提醒的。
可她又不能说出来,直接默认的话,感觉又有些受之有愧,所以她在心里调整了好久,才压下不适感。
“当然,这都是我瞎猜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乔氏想要描补一下,结果谦虚中显得更加不对劲了。
乔若衡立马道:“怎么会?姐姐你想来脑筋转得快,这些猜测不无道理。”
江玉容也跟着连连点头:“就算是猜的,也是有可能的。若真的让王虎取代了吴浩,成了乌梢帮的大当家,不说二当家她们结局会如何,就是若衡她们这些在江陵的商户,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乔若衡得了江玉容的提醒,一下子就感觉紧迫了起来:“正是!所以我要告知一下二当家,让她防备一些。”
江玉容也道:“茹儿,咱们也告诉爹他们吧?虽然江陵这边的事,侯府不太管得着,但那人藏在福京,我就感觉不是很对劲。”
乔氏也有此意,点头道:“之前乌梢帮的事,我已经写信告诉玉成了,想必爹也知道了,王虎的事我也会写信回去的。”
除了已经发生和发现的事,还有年年在系统中吃过瓜的事,乔氏打算全都写出来。
她和前朝官员接触不多,但丈夫和老侯爷日日与那些人打交道,说不定能看出些端倪来。
几个人聊了一番后,江玉容揣测道:“依我看,福京中能有这么大能耐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你们觉得,会不会就是安国公在背后搞的?”
乔若衡和乔氏听后,第一反应是真有可能!
光是从吃穿用度一项来看,安国公府就颇为奢侈,不过之前大家都觉得,那是因为安国公受皇帝宠爱,又家底丰厚,才能那般享受,但仔细想想,安国公肯定也没少受人孝敬,才能过的奢靡。
只是,细思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太符合。
“安国公府可能是福京中,日常用度最为阔绰的,但认真想想的话,一年也花不了几千万两,能花个几百万两都顶天了。”乔若衡做生意最擅长寻找目标客人,对许多有钱有权人家的用度消耗,是有一些数的。
乔氏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想此事的:“若衡说的这个我不太了解,但平日里听爹和玉成和我说过安国公府的事。安国公不像是能着眼那么远,进行暗中布局的人。安国公并不耐烦于挑选吴浩、王虎这样的人帮自己敛财,他更喜欢直接收下面官员们的钱财。”
江玉容也反应过来了:“茹儿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从我之前与安国公府的人打交道的感受来看,安国公府从上到下都十分傲慢,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要比旁人傲慢几分。安国公想必是他们家的翘楚,所以他定舍不下身段和吴浩这样的草莽土匪,以及王虎这等赘婿上位的人多来往的。和他们打交道,安国公会觉得丢面。”
既然安国公不是那个人选,那还能是谁呢?
三人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懒得想了,幕后之人藏得深,岂能让她们这样轻易猜到?
乔若衡和乔氏都按照打算的,分别给二当家李四妹和福京去了信。
只是,在两个人的信发出了以后没多久,就传出消息,说王虎铺子的鱼饼吃死人的案子,有了结论了,鱼饼有砒霜不是意外,是店里的伙计故意的,因为不忿王虎平日里对他们吆三喝四的,还克扣他们的工钱,甚至对他们打骂,才给鱼饼下了毒,想整垮王虎的鱼饼铺子。
这个说法和当初听到的传闻是一样的,看来是王虎背后的人使力到位了。
大家对此十分不高兴,乔氏叹息道:“这么一来,鱼饼铺子里的那些伙计全都死了,倒是王虎那个祸害逃过了一劫。”
乔若衡道:“姐姐,你也别急着心软,那鱼饼铺子里还能有几个好东西?当初王虎谋夺焦家的鱼饼铺子时,有几个伙计是帮了不小的忙的,真当他们自己是抱上了大腿了,结果全都送了命!这是他们应得的。”
听妹妹这么一说,乔氏心中的同情和怜悯,顿时就散去了一大半。
“这样一来,那鱼饼铺子只能关掉了,真是可惜了焦家,兢兢业业经营了一百多年了吧?这个世道,有几个手艺是真能传上百年的?挂着百年老字号的匾额的那些,没有几家是真的。”江玉容跟着乔若衡学了许多做生意的事,知道一个东西要打出名气,要深入人们的心中,让人们无条件地信赖和出钱买,是多么难的事。
乔若衡撇嘴:“这就是他们焦家重男轻女的报应,竟然信一个赘婿也不肯信亲闺女。”
“好了好了,鱼饼铺子的事,以后再说,就是王虎这人,他还会留在江陵吗?王家杜家秦家那些富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吧?”乔氏好奇地问。
乔若衡点头道:“王虎在这金陵城是混不下去了,极有可能会出城去。”
“他背后的人费了不小的力气将他捞出来,应该还想继续用他吧?能让他去做什么呢?”
乔若衡眼睛微微眯了眯,道:“那不好说,王虎这人虽然这次惹下了大麻烦,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说明他不仅心黑手狠,还脑子够好使,就算离开了江陵城,依旧有很多地方用得了他。”
说心黑手狠,其实就是做事没底线,什么脏活狠活都愿意干,而且不需要上头的人命令,他就自己做了。
用这种人做脏事,省力省心。
王虎虽然低调地离开了江陵城,但不少人都关注着他的去向,等他一离开,“江虎”被赶出了江陵城的消息,就传开了,许多人拍手称快,这人简直就是一个大毒瘤,祸害了无数的人,搅得许多人不得安宁。
江遐年有些好奇,查了查系统,看王虎的去向:【他虽然出了城,但是没离开江陵城很远,就在城外二十多里的一座庄子上落脚的。这个庄子的主人……是个平平无奇的地主啊,应该只是明面上的持有者吧?良民百姓哪敢接收王虎这种恶人?看来王虎确实是要蛰伏起来了。】
听说王虎潜伏在了金陵城外,乔氏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王家、杜家、秦家等近十户江陵富户联手都没能把他摁死,以后怕是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王虎自己跑路了,他那怀孕的妻子周氏怎么办呢?喔,王虎本想带周氏走的,毕竟周氏肚子里是他第一个孩子,可是周氏不愿意,她找的理由是她现在都怀胎八个月了,临近生产,经不起颠簸劳累,但实际上是周氏不想跟着王虎去吃苦。她可舍不得这江陵城的繁华和热闹,外头可没有江陵城这么多又贵又好吃的酒楼饭馆,没有那么多胭脂水粉可选,也没有那么多绫罗绸缎可买……嗯,这很符合周氏追求享乐的性格。王虎也担心周氏这种情况,好不容易平平安安熬过了五个月,要是临生的时候出了事儿,就白费了,所以王虎将绝大多数身家都交给了周氏,自己没有携带多少银钱就离开了江陵了。】
江遐年数了数那笔身家的位数,都有些羡慕周氏的好命了,无痛获得几十万两的银子!
乔氏无奈摇头,这孩子,一听到银钱这些,就走不动道儿,人家王虎那几十万两的银子,都是黑心钱,脏钱,拿在手里会遭报应的。再说了,周氏一个无权无势没有家庭依靠,也没娘家照拂的怀孕女人,有那么多银钱在手上,能躲得过那些有心人?
不说别人,就周氏通奸的对象,恐怕就不好应付了吧?人家以通奸一事要挟,就能讹走不少银钱。
江遐年羡慕了一下周氏变成了手握巨款的单身富婆,不愧和王虎是同父的亲兄妹,两个人是绝配!
王虎被江陵城议论了一阵,又关注了一阵后,就没有后续了。
除了焦氏鱼饼令江陵人惋惜和怀念以外,大多数人都不再提起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二当家李四妹又来到了江陵,明面上的目的,是让徐大夫和钱大夫等人给她针灸,并且买下一个疗程的药,实则是为了乔若衡给她传的信而来。
李四妹与众人才说了一会儿话,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信息,还没来得及深入探讨,王虎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吴浩想要攀附的那个大人物时,就听说黄太医来了江陵,要见见李四妹。
乔若衡惊奇道:“黄太医怎么没有提前传个信,就突然来了?人可进了江陵城了?我们去迎一迎?”
对方也是徐大夫派来传信的伙计,忙道:“这些恕小的不知,只是黄太医十分着急见二当家的模样,应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能是有了新的治病方子,想看看二当家的情况?”
大家一想,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有可能,于是乔若衡赶紧推着李四妹去见黄太医。
此时黄太医正在钱大夫的医馆里坐着,钱大夫见到乔若衡带着李四妹来了,忙压低声音道:“黄太医看上去十分着急上火,还十分生气,你们小心着些,顺着他一些,莫要顶着他了。”
着急能理解,为什么还会生气?这让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
乔若衡推着李四妹,去了钱大夫特地给黄太医准备的待客室。
黄太医一见到李四妹,就十分愤怒地看了过来,愤怒中还夹杂着怨恨和焦躁。
“乔老板,我有些事要和二当家说,请你先出去吧!”黄太医的话语中,明显带着火气。
乔若衡察觉到了黄太医的情绪不对劲,立刻就起了警惕之心,将钱大夫刚刚的叮嘱抛到了脑后,道:“黄太医,不知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黄太医盯着李四妹,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你确定要我当着乔老板的面说吗?”
李四妹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便道:“当然可以,我相信乔老板。”
黄太医见她这么说,就点了点头,道:“好,那我问你,你们乌梢帮把我孙子绑走做什么?也是要勒索银钱吗?!”
乔若衡和李四妹都吃了一惊:“您孙子?被绑了?”
乔若衡吃惊黄太医不奇怪,李四妹也一副震惊的模样,让黄太医更加生气了:“你是乌梢帮的二当家,乌梢帮都绑了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别跟我装模作样!”
乔若衡忙道:“等等等等,黄太医为何认定是乌梢帮绑了您孙子呢?”
李四妹也道:“我今日才从帮里过来,帮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还是清楚地,最近乌梢帮内部有许多问题还没解决,吴浩那边也暂时收了手,不太可能会绑人回去。”
黄太医哼道:“你怎知不是吴浩那厮背着你做的?”
给李四妹看诊那么久,黄太医对李四妹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下意识地就相信李四妹不是在撒谎,但他并不信乌梢帮是清白的。
“今日随我来的有几人,正好是大当家的信任的手下,不如问一问他们如何?”李四妹主动提议道。
黄太医想了想,点了点头。
很快几个人被叫了进来,还是那副瞧不起人又没耐心的模样,可是一听黄太医说,吴浩绑了他孙子,几个人就立马急了:“你少冤枉人!”
“你个老家伙,不要乱编排我们大当家!”
“你要是再这么乱说,别怪我手里的刀不客气!”
“别以为你名气大,我们就怕你!要不是大当家吩咐了要给你几分面子,哥几个早就把你揍开花了!”
……
几个人吵得乔若衡头疼,赶紧上前去调停——
作者有话说:多谢仙女的营养液哟~么么啾~
第114章 乌梢帮替王虎背锅了
乔若衡骂了乌梢帮几个人一顿,又安抚了黄太医几句,然后捡着重点道:“我相信黄太医这般着急的从余英过来,定不是为了诓我们几个,他孙子确系被人绑了。但我也相信二当家她们的话,不至于在这等事上撒谎。”
见黄太医脸上还有愤怒和怀疑,乔若衡又劝了两句:“黄太医您和二当家是打过交道的,难道还不信她的为人?您对她来说可是有救治之恩的,二当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吧?”
黄太医紧紧地抿着嘴,颌下的胡须因为他的紧绷的下巴而微微颤动。
他认同乔若衡说的话,可是这样一来,心底反而更加没有着落了。
如果不是乌梢帮的人,还能是谁绑了自己的孙子?
孙子在乌梢帮手里的话,可能靠自己的面子,靠自己对二当家的恩情,还能把人捞出来,可要是落到别人手里……
黄太医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乔若衡见黄太医没有反驳,便继续道:“如今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到底是谁绑了您孙子,才能救人。”
李四妹也没有犹豫,直接道:“若太医您觉得不信我和乌梢帮,可以把我绑起来,然后去跟我们大当家谈谈。”
李四妹这是主动要求做人质了。
黄太医还没应答,吴浩那几个手下就不干了,都不肯李四妹如此冒险。
李四妹阻止他们吵吵嚷嚷的模样,道:“黄太医是讲道理的人,我待在他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只要证明了咱们乌梢帮没有绑黄少爷,我就没事了。黄太医给我诊治了那么久,难道这点信任都给不了他妈?”
黄太医见李四妹这般坦然,对乌梢帮的怀疑又去了两分。
只是这么一来,他心中的焦虑反而更深了,所以孙子的下落到底是在哪里?
乔若衡看出了黄太医的着急,道:“既如此,那咱们就一边向大当家那边求证一下,另一边就派人去打听打听?只要不是仇家干的,那道上的消息,肯定是道上的兄弟们能打听到的。”
黄太医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很快李四妹根据乔若衡的建议,将事情安排了下去,道上的消息,当然还是他们道上的人去打听更快。
接下来就只能等了。
黄太医心情浮躁,焦虑不安,也没法看诊,李四妹的针灸开药之类的,也只能由钱大夫徐大夫他们负责了。
乔若衡陪着黄太医坐了一会儿,听黄太医讲了才知道,他儿子在学医一事上天赋不高,所以早早地就被他安排去做药材生意了,有他这个做太医的爹在,他儿子的生意也算是顺风顺水。
而这个儿子,既有他爹经商的本事,又比他爹有学医天赋,这让黄太医很是高兴。
以后孙子无需做太医了,只要有这个传承的头衔,以后也能做个不错的医者,有不错的前程就行了,黄太医的期盼也不高。
他那孙子也十分听话,学医也颇为用功,黄太医一直看好他,告老还乡后隐居余英,一方面是为了整理这大半辈子接触过的病症脉案,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教导这个孙子,尽量将自己的学识和心得,教给他。
在讲述中,黄太医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一些,而乔若衡和李四妹,也理解了黄太医着急的心情。
这个孙子不算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但是他乖巧听话,又努力上进,确实是祖父们心中最好的孙子。
两个人从刚刚的因为承情而为黄太医担心忧虑,变得更加感同身受了。
乔若衡陪坐了一会儿后,就告辞离开了,要打听是谁绑了黄少爷的事儿,她帮不上太多的忙。
回到乔氏和江玉容这边,见两个姐姐问起,乔若衡便把黄太医孙子被绑了的事儿说了一遍。
江玉容第一反应也是:“难道是乌梢帮的人干的?”
乔若衡和徐清让被绑的事,让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乌梢帮了。
乔若衡苦笑了一声:“大姐一下子就想到是乌梢帮,也难怪黄太医第一时间就跑来找二当家兴师问罪了。但二当家说不是他们乌梢帮干的。”
“不是乌梢帮?”乔氏和江玉容有点意外。
乔若衡点了点头:“二当家对此毫不知情,问了吴浩那几个手下,他们对此十分生气,因为觉得冤枉了他们老大。我偷偷看了,那几人的反应不像是作伪。”
乔氏和江玉容还是相信乔若衡的判断的,只是如果不是乌梢帮的话,还能是谁呢?
两个人问起来,乔若衡也只能摊了摊手:“这我也不知道,还在等乌梢帮那些道上的人打听呢。黄太医着急的很,余英那边还是他儿子在撑着,他不太放心,可是又放不下这边的事。”
乔氏亲历过妹妹被绑的事,很能理解黄太医的心情,立即道:“这样罢,我让密探们也帮着去打探一下,黄太医的孙子到底是在谁手里。”
乔若衡顿时眼睛一亮,道:“我也有此意,只是没好意思开口,密探毕竟是侯府的人,我也不能拿姐姐家的人去做人情。姐姐你真好!”
乔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自己妹妹果然最最好。
很快密探撒了出去,但乔氏并没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在乔若衡又带着江玉容去忙活生意的事的时候,乔氏感觉也有些闲不下来,干脆将前些日子买来的棉布拿出来,进行剪裁,准备给在福京的丈夫也做一些新的贴身小衣。
这布是乔若衡带她们去买的,都是十分舒服的料子。
正忙活着的时候,内间一阵响动,没一会儿,就看到穿着白色小衣裳的闺女,抱着一个娃娃,睁着迷蒙的眼睛出来了。
“年年睡醒了?”
江遐年喊了一声娘,又说渴,立刻就有丫鬟端上了温度适宜的温水。
喝完水,洗漱一番后换了衣裳,江遐年乖乖地在一旁坐着,看乔氏裁布料。
“娘,姨妈去看黄太医了吗?”江遐年问。
本以为姨妈会很快就回来呢,没想到一去就是大半天,连午饭的时候都没赶上。
乔氏心中略略一动,嗯了一声,道:“去见了又回来了,说是黄太医的孙子被绑了。”
江遐年顿时清醒了过来:“像之前姨妈那样?”
乔氏摸了摸她的头,道:“是啊,不过这回不知道是谁干的。”
江遐年看了看系统,果然黄太医的部分,就更新到了他孙子被绑的事情了。
不过是谁绑了他孙子,没当着他的面吃瓜,还看不出来。
乔氏略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晓闺女的这个本领有些受限,也没很难受。
乔氏盘算着,要不要让闺女见黄太医一面,毕竟黄太医与老侯爷算是故交,老侯爷一封信就让他放下成见来给李四妹诊治,而且他孙子也是一条人命。
可乔氏又担心这个事情背后曲折太多,过于消耗精神,让闺女难受。
只是,还没等乔氏做出决定来,当天夜里,江遐年突然身上起疹子,一片一片红红的,发出来十分快,将乔氏吓了个好歹。
乔氏感觉这像是上天的安排一样,她还没想好呢,闺女先出了这个事儿。
于是她心一横,让人去请黄太医过来。
黄太医虽挂心孙子的事,但听说是威远侯府的小孙女,也没多犹豫,立即就起身过来了。
见到江遐年本来白白嫩嫩的皮肤,已经是通红一片,上面还长了一些小小的疹子,已经蔓延出了一大片,快长到脸上去了。
“娘,好痒!娘让我挠一挠,保证轻轻地!”江遐年带着哭腔喊道。
她明亮的眼睛里含着一泡眼泪,看上去格外可怜,别说乔氏这个亲娘,连黄太医都心疼得不行。
这么小的娃娃,受这样的折磨,真是太可怜了。
乔氏哄了两句,忙让黄太医帮忙看看。
黄太医只稍稍摸了摸脉,就知晓了情由了:“这是湿邪之气入体了,才要发出来。先涂一些我秘制的草药膏,再喝几回去邪湿温和药剂,就能好了。”
乔氏接过草药膏,给江遐年涂上,江遐年只感觉那草药膏看上去黑乎乎的,结果抹开了才发现是绿色的,抹匀了以后,是一层淡绿色,气味也是草药味儿。
更重要的是,这药一涂上就是冰冰凉的,应该是加了薄荷,再过了一会儿,冰凉之感褪去后,虽然还有点点热意和痒感,但比之前要好多了。
江遐年真是大大地舒了口气,这疹子真是太折磨人了,不会多伤她身体,就是痒得很。
【这草药膏比清凉油还有用,比什么泰国青草膏好使多了,果然中医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江遐年感觉很长见识,再看黄太医,感觉跟自己的救命恩人似的。
乔氏听着她心里的嘀咕,觉得有些好笑,抱着她出来感谢黄太医。
黄太医面对江遐年一岁多的奶娃娃,还是藏起了心中对孙子的忧虑,对她十分地和颜悦色。
江遐年心中越发同情这位老人了,忍不住当着面就翻起了系统:【既然黄太医最着急他孙子的下落,我就帮他找找看吧!黄太医……孙子黄携……于昨日在看诊后回家途中被绑走,啊?还真不是乌梢帮,是王虎干的啊?】
即便是在“心里”看系统,江遐年也忍不住眨巴了几下眼睛,【王虎离开了江陵城,并不打算蛰伏,只安生了几天后,就拉扯起了一些人,想要继续搞钱,因为一千万的目标还没完成……】
看到这里,江遐年都服气了,这个王虎还真是够执着啊!
【所以现在绑人要赎金、打家劫舍之类的,就是他搞钱的方法吧?而且他还想了个毒计,就是把他们自己做的事情,都扣到乌梢帮的头上。天啊!所以他其实没打算让黄携活着回家?!】——
作者有话说:多谢仙女的营养液~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祝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今天稍稍歇一下~
第115章 他们也抓住了王虎的把柄
王虎想要通过绑人拿赎金的方式,赚到一千万两,这份执着劲儿和事业心,也是令人佩服。
只是他赚钱的方法就是坑害别人,实在是坏得流脓!
乔氏听了闺女的惊叹,很快也反应过来了,王虎想要将绑人拿钱的事儿干下去,只有好生遮掩自己的真实身份,才能持久下去,否则他一个才靠着不光彩手段,从人命官司中脱身的人,恐怕会被江陵城的富户们,联起手来弄死。
而江陵城的衙门,恐怕也会迫于压力,对他下死手。
所以人质不可能从他手里活着出来,他要杜绝任何暴露身份的可能。
想明白这些,乔氏再看黄太医故作无事地安抚闺女,还夸闺女乖巧的样子,就生出了许多同情和担忧来,如果黄携真的死在王虎手里,这位老太医怕是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乔氏差点没忍住,直接将闺女吃瓜吃出来的消息说出来了。
幸好药已经煎好了,乔氏赶紧先哄着闺女喝药。
一直忍到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乔氏才借口是密探查到的,将实际是王虎带着人,绑了黄携的事,告诉了乔若衡,并着重说了王虎可能的打算。
乔若衡气得柳眉倒竖:“怎么又是那个狗东西!我还以为他被赶出了江陵城,会吸取一些教训,老实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干起了比从前更加恶劣的脏活儿,真是该死!”
乔氏道:“人家一心想攀高枝儿,想挣到一千万两,怎么可能甘心老实猫着?背后那人捞王虎出来,也给了王虎一些信心,让他继续铤而走险。”
就算是大家都看得出,背后之人就像用胡萝卜吊着驴拉磨一样吊着王虎,可那又怎么样?王虎已经对胡萝卜志在必得,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进展到了一半,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乔若衡也没多磨蹭,立即就去了客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黄太医和李四妹。
黄太医十分震惊,他长居余英,对王虎的事并不了解,忍不住喃喃道:“这是为何?为何是我孙呢?”
乔若衡有些不忍,道:“王虎这并不是看身份绑人,而是看谁应该是有些家底,就直接绑了。”
黄太医当太医的俸禄不高,但他儿子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下了一些家当了。
李四妹了解王虎的事,因为乔若衡给她传递过王虎的信息,所以她也派人查过这个王虎,几分确定,吴浩背后那人,恐怕和王虎背后那个就是同一个。
两个人给黄太医说了一下王虎的事,黄太医一边听着,一边慢慢冷静了下来,虽然手还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但人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想要把黄少爷救出来,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王虎现在手下的人,就是他收拢的一群乌合之众,人心并不齐,破绽自然也多,咱们好好备齐人马,摸清他们的情况的话,定能成事!”乔若衡分析道。
听到这话,本来听说了王虎此人心狠手黑、不拿人命当回事的黄太医,心中终于安定了一些。
“乔老板说的不错,我这辈子别的没有,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正好这江陵的官府中,就有与我私交不错的人,我这就去找人帮忙!”
凭着他这么多年为他人看诊治病的人情,想找到帮忙的人不难。
李四妹立即将他拦住了:“黄太医莫急,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找官府的人。”
黄太医不解:“这是为何?”
李四妹斟酌了一会儿,道:“我怀疑,江陵城的官府衙门中,就有王虎背后那人的,您这一去,怕是提前给王虎通风报信了。”
“这……”黄太医满脑子都是救人,听到乔若衡说要备齐人马,他第一个想到了最有能耐的衙门中的故交,倒是忘了这一层了。
乔若衡也认同道:“二当家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不能用衙门中的人。背后那人还不知道是何等人物,万一你找的人,就是他的门生和旧友之类的,焉知不是逼王虎狗急跳墙?到时候黄少爷的性命才危险了。”
黄太医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这要怎么办才好?”
李四妹道:“若您不嫌弃,我可以从乌梢帮中,调取一些身手出色的人来帮你。”
“亦或者,您发布悬赏令,只要钱财到位,定有英雄好汉愿意出马。”乔若衡也说出自己的建议。
关于王虎的事,不惊动官府是最好的,万一有人觉得王虎是上面那人看好的,暗中提点帮扶,哪怕只是稍稍透露一点消息,对黄携都是致命的。
黄太医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们说的有理,道上的人只认钱不认其他,比官府那些讲人情讲关系的人好打交道许多。另外,我还认识一些镖局、武馆之类的人,也是会一些拳脚的,这么多人出手的话,想必让我孙安安生生回家不难。”
接下来,黄太医就根据自己的人脉,选一些可以找来帮忙的人,再参考乔若衡和李四妹的建议进行筛选,确定好要找的人以后,就由乔若衡派手下的伙计去跑一趟。
在计划逐渐清晰后,黄太医的内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气氛也随之轻松了许多。
乔若衡特地派人去望江楼叫了一桌菜来,再叫上了在外忙了一整日的徐清让过来。
本想让徐清让陪着黄太医喝两杯的,但黄太医没什么心情。
吃着饭,黄太医又忍不住叹道:“这个王虎,做了那么多恶事,却没有一点报应,真是老天不公。”
乔若衡笑了笑,道:“怎么会?他的报应已经来了,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桌上几人顿时好奇了起来:“哦?他遭了什么报应?”
总不能是焦氏鱼饼铺关门吧?那本就是他靠赘婿身份巧取豪夺的产业,原本也不是他的东西,恶果是焦家的,而不是他王虎的。
乔若衡问:“你们可知道,王虎和他媳妇周氏,一连三次怀孕都在五个月的时候滑胎了,第一个被讹的就是钱大夫,第三个是徐大夫,差点就让他们讹成了?”
这事徐清让最清楚,黄太医听钱大夫和徐大夫提过一嘴,但知晓得并不详细,李四妹就更不知情了。
于是,乔若衡从连续三胎都滑胎说起,说了周氏其实是王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才致使两人的孩子留不住,再到周氏如今怀的是别人的孩子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黄太医听完,立即道:“血亲不婚是对的,我行医多年,见过不少这类事,血缘越近者,生育的孩子越容易出问题,虽然有些人家会侥幸生下健康的孩子,但生出不好的孩子的情况不少。”
黄太医除了给一般正常的病人看过诊,还因为看诊而知道了不少内宅私事,违逆人伦的事见过不少,也发现他们造下的孽还挺多,旁人都觉得这是报应,但黄太医清楚,这和报应关系不大,就是血缘亲近就会如此罢了。
李四妹难得笑得畅快:“王虎为人精明,又出手狠辣,在外都是别人在他手里吃亏,没想到让他吃亏最大的是他枕边人。所以恶人就该恶人磨!只是可怜了焦家姐姐,被这样的人毁了大半辈子。”
听到李四妹提起焦氏,乔若衡心念一动,道:“王虎那厮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毁掉焦氏后面一辈子。咱们先等着王虎的下场,只要他死了,焦氏就能重新过上好日子。”
李四妹有些意外地看向乔若衡,见她双眼发亮,笑意深邃,转念便领悟到了乔若衡的意思,心中也高兴又激动。
几人笑话了王虎如此拼命,结果自己在外风餐露宿,得来的好处,都让周氏和给他戴着绿帽子的孩子占了去这事一番。
黄太医福至心灵提议:“你们觉得,我们可不可以以周氏肚子里的孩子为由,将王虎引出来?”
周氏如今八个多月了,半个月后就可能要临盆,这期间确实紧要。
既然王虎敢绑他孙子,他用王虎儿子做文章,算是礼尚往来了吧?
乔若衡想了想后,摇头道:“比较难。周氏如今还安安稳稳地待在江陵,说明王虎已经将她安排好,可能背后还有人照拂她,若是以周氏的名义送消息给王虎,王虎很快就能识破。”
黄太医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乔若衡说的有道理,王虎不好骗,周氏也不好弄,王虎是恶人,周氏也是一肚子坏水的,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约定好的方法。
陪黄太医用完晚膳,乔若衡亲自将李四妹送回房后,与徐清让一起回了家。
接下来两日,黄太医都在四处联系可用的人手,顺道给留在余英与绑匪那边周旋的儿子去了信,让他尽力拖延一些时间。
没想到第三日夜里,黄太医就收到儿子的信,说匪徒那边送了一只黄携的耳朵到家里,耳朵背面那颗红痣,让黄携他娘一眼就认出,那确实是儿子的耳朵,当场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黄太医接到这信的时候,好险也差点直接晕厥,他靠在椅背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等他镇定下来后,心一横,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王虎如此迫不及待,那他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他拿着信出了门,去找了这两日赶过来的帮手们,很快将酝酿的计划安排了下去。
等到乔若衡、李四妹她们得知消息时,黄太医已经安排人把周氏绑了,还让人给王虎送了信去。
听说王虎割了黄携的右耳送到了黄家,逼他们出钱的事后,乔若衡和李四妹她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逼急了王虎,王虎会狗急跳墙,但逼急了黄太医的话,黄太医也会兔子急了咬人。
这次王虎是割的耳朵,只是影响了外貌,没损伤听力,但万一下一个剁手剁脚呢?这让学医的黄携怎么办?后半辈子也毁了啊。
黄太医道:“这也算是我对王虎的震慑,对于这种恶人,求饶顺从没什么很大的用,只有一样凶恶,才能让他顾忌!”
乔若衡和李四妹顿时都惊醒了过来,是啊,黄太医如今只是个隐居乡野的大夫,但他从前可是混迹于皇宫和深宅大院的,甚至在一些明争暗斗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么多年还能全须全尾地退下来,说明他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之前有些莽撞,也是被气愤和焦急蒙蔽了脑子,现在事情清楚了许多,他当然就不会像之前那么被动挨打了。
“您这对付王虎的法子,我们都没意见,只是接下来,您是不是要回去了?”
黄携被割了耳朵的事,可以看出王虎有些不耐烦了,周氏固然能要挟他一段时间,可万一他想通了,觉得周氏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就生下一个,或者找别的女人生,那黄携会再次陷入危险中。
黄太医点了点头:“情况紧急,我要带着这些人先回余英去了,这次的事情我有冤枉过二当家,又承你们二位的襄助,待救出我孙儿后,再来赔礼道歉和感谢二位!”
“这些都是小事,救出黄少爷最重要。”乔若衡忙道。
李四妹也跟着点头。
黄太医的时间紧迫,没有多寒暄客气,就带着人走了。
乔若衡和李四妹在窗口看着,心中不免为之担忧。
等到黄太医一行走后,李四妹对乔若衡道:“乔老板,我也要回帮里去了。”
乔若衡觉得这十分突然,劝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再待一些时日呗,为何要急着回去?”
李四妹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得尽快回去,和吴浩商量此事。从此次的事情中可以看出,王虎是个胆大心细,又心黑手狠的人,只要给他一点点机会,他就会不择手段往上爬。吴浩在智计、谋略、心性上差了他一大截。他们两背后的人,有八成的可能是同一人,你觉得,那人会需要两个人去做一样的黑活吗?”
乔若衡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李四妹直接道:“乔老板心中有数就好,不要说出来。所以我只能辜负乔老板你的美意,先回去了。”
乔若衡心中怪不是滋味的,江陵一带只需要一个地头蛇给幕后之人敛财干脏活,既然王虎是更合适的人选,那吴浩肯定会被牺牲掉。
对于曾经绑自己的吴浩,乔若衡确实是巴不得他倒大霉,没长眼睛的东西,还敢对她下手。
可是把吴浩和王虎放在一起比一比,乔若衡就感觉王虎要危险多了,要选一个的话,还是王虎去死吧。
王虎虽然还没直接对她出过手,可背后的小动作可没少做。
见李四妹急着要走,乔若衡忍不住问:“你为何把吴浩看得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李四妹顿住了,似乎被乔若衡问住了,可是她自己好像也想不出答案来。
李四妹带着人走了,客栈包的几间房就空了下来,乔若衡让掌柜的先记着,下次有贵客过来再安排客人住。
李四妹很快回到了乌梢帮,去见了吴浩。
吴浩还没来及质问她怎么在江陵逗留那么久,李四妹就单刀直入地将王虎绑了黄太医孙子的事说了。
吴浩带着几分嘲弄和不可思议道:“你这么着急跑回来和我说这个事,不会是想让我派手下的兄弟去帮忙吧?”
李四妹没在意他的语气,道:“不是去帮忙,是帮你自己。”
吴浩顿时笑出了声:“那个黄太医是帮你治病,又不是帮我,怎么帮他也成了帮我了?”
李四妹静静地看着他,临走之前,乔若衡问的那个问题,又浮现在她的心头。
她继续道:“因为王虎可能是冲着你手里的乌梢帮来的。”
吴浩越发觉得李四妹是在胡扯,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更加明显:“我与他毫无关系,之前也并不相识,他怎么冲我乌梢帮来?帮里的兄弟,可都是跟着我一路拼杀过来的。”
李四妹也笑了一声,道:“你说的没错,可如果人家盯上了乌梢帮呢?如果你想攀附的那个人,觉得乌梢帮确实是一把好刀,但你这个作为刀刃的大当家不够利,用起来不合心意呢?人家为什么不想着给刀铸一个更好的刀刃?事实上,哪怕乌梢帮已经成立好几年了,但在绑人要赎金一事上,王虎可比你显得熟稔多了,人家似乎天生就会干这些。”
吴浩听到李四妹提起那位大人物,不由得浑身一僵。
上一次,李四妹回来就说,他想攀上的大人物,好像还看中了江陵那个靠赘婿身份上位的王虎,还替他摆平了人命官司,江陵城那些富户联手想弄死王虎都没成。
他当时并未全信,可打听来的消息越发佐证了李四妹的说法。
王虎惹出那么大的事,大人物都给他擦屁股,换做是自己……
吴浩立刻就猜到,肯定不会。
他在李四妹跟前嘴硬,但他心里清楚,他的分量,是比不过王虎的。王虎几个月就在江陵城捞了几百万两的水平,他就没有。换做是他,他也更倾向于王虎。
可是他是吴浩,是辛辛苦苦创建并拉拔乌梢帮的人,他就算是理解,也没法甘心。
吴浩已经背过身,不让李四妹看见他的表情,道:“你这是想借我的手,去报答那个黄太医的恩情?”
李四妹知道,他这是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又如何?报恩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看你想不想保住你自己,保住现在的乌梢帮。”
如果乌梢帮真的落入王虎手里,现在跟随吴浩,对他忠心的人,必然会被清洗掉,吴浩就算自己舍得死,也舍不得那帮兄弟去死。更何况,他最大的儿子还不到两岁,当父亲的怎舍得他去死?
所以,即便是吴浩猜到了李四妹有利用自己的嫌疑,却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因为她这是阳谋。
吴浩已经动摇,李四妹也见好就收,自己调转了轮椅的方向,离开了这里,让吴浩自己去考虑。
她心中也有那个问题,自己为什么要把吴浩看得那么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当天夜里,就有浩浩荡荡一百多人,围住了王虎藏身的地方,除了黄太医请来的四五十人,还有吴浩带着一队,迟了一点赶到了那边。
黄太医命人将挺着大肚子的周氏,捆绑着送到最前面,拿掉了她嘴里的布,周氏就立即大喊大叫着王虎救命,还用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一边博同情一边装可怜。
黄太医感觉到,乔若衡说的真对,这个周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样大场面,江遐年自然不会错过,她早早地就洗漱好了,歪倒在塌上通过系统吃瓜。
【王虎那边只有二十多个人,但黄太医带去的人就有四十多个,还个个都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和王虎收留的那些地痞流氓可不太一样。外头还有吴浩领着几十个人蹲着,王虎这回肯定得吃亏了。】江遐年幸灾乐祸道,她可太想看王虎倒霉了。
这人就是个祸害。
果然,听到周氏的叫声没多久,王虎就露面了。
看到周氏那垂着的大肚子,王虎也是一阵心焦,那可是他儿子!
王虎不由得痛骂黄太医没有医德,竟然对一个孕妇做出此等事,黄太医冷笑连连:“我的医德,是对好人,对真正的病患才有的!在这里,我不是大夫,我只是一个被你这个恶人绑走了孙子的可怜老人罢了!莫要以为我会在意这等虚名,就被你拿捏。王虎,你可要想好了,你妻子周氏大约半个月就能生产,半个月后,你就能喜获麟儿,圆你做父亲的愿望,你确定要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断送苦等多年的结果?”
江遐年觉得黄太医说的很有道理:【有些人值得人释放善意,但有的人就是不值得,黄太医的医德看人下菜碟也没毛病,因为王虎和周氏不配!两人怕是忘了靠着前三个孩子讹人家大夫的事了。黄太医这是替同行们出气!还讲医德,王虎好意思提这个词儿?】
有些时候,就是要放下这种道德束缚,才不会被人绑架。
黄太医还聪明地给自己弄了个“被绑走了孙子的可怜老人”的人设,一下子就把王虎这一招给破了。
毕竟身后站的都是来助阵帮忙的人,他不在意王虎的看法和态度,但那些人的想法和感受,还是要注意的——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国庆节假期玩得开心呀~忙碌中稍微放松休息一下是很好的~
第116章 王虎被多方人马追击
黄太医的话,让王虎陷入了沉默,他没有拿捏住黄太医,倒是让黄太医反过来将他拿捏住了。
王虎有多想要一个儿子,是大家都知道的。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作恶多,会遭报应,所以王虎也很担心自己会断子绝孙,现在周氏肚子里这个是离他最近的儿子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王虎终于回应道:“黄太医说的有道理。”
这是态度软化的迹象了,只是大家都不敢放松,因为对王虎这个人没有什么信任感。
双方你来我往地试探了一番后,终于定下了要交换人质的约定。
江遐年看得有点打哈欠了,但当事人双方还在紧张地推拉。
好在王虎虽然想要挖坑,但黄太医也是留了后手的,王虎本安排人趁着周氏到手后,就把黄携再抢过去的,但黄太医那边的人明显身手更快,王虎的人没有得逞。
救下了孙子后,黄太医立刻就带着人撤了,他孙子黄携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得赶紧回去救治。
王虎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这几天黄携在他手里没少吃苦头,没吃东西没喝水都是最基础的,连睡觉都没有好生睡过,才几日功夫,整个人就瘦的格外厉害,可见王虎一行人对他折磨得有多狠。
王虎眼看着黄太医等人带着黄携离开,气得直接锤击身边的树。
再看挺着大肚子、整个人都显得颇为狼狈的周氏,王虎只剩下嫌恶和厌烦,没有一丝心疼。
周氏心里一凉,要不是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个男人肯定就直接不管自己了!她可太了解王虎这个人了!
只是她面上一点都不显,反而露出庆幸又感激涕零的模样,道:“幸亏有相公,呜呜……要不是你,我今日可就遭殃了!那些人可真是心肠歹毒,对我这个孕妇都粗暴蛮横极了,要是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儿没了,我非要跟他们拼命不可!”
王虎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并没有因为周氏的话而有所动容。
“老实生下孩子是最要紧的,不要东想西想了!”王虎语气不善道。
周氏忙老实应道:“是,相公。”
知道黄携是追不回来了,王虎再不甘心,也只能暂且放弃,让人扶起周氏,准备回返藏身之地。
就在这时,突然周边林子里一片火光大亮,一阵杀声响起:“杀!杀掉王虎!”
不说那些乌合之众,就是王虎都愣住了:这怎么还有人来伏击自己了?
江遐年看到王虎愣住,刚刚还因为黄太医没让人给王虎一些教训而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
【本以为吴浩也会带着人离开,没想到他就直接冲着王虎去了!想想也是,要是再任由王虎发展下去,吴浩就真的只能以死收场,好给王虎让位了。】
吴浩这回是下定了决心的,虽然李四妹没有拿出什么证据,证明他和王虎两个人正在被选择,而王虎很有可能会取代自己,但他十分信任李四妹的判断,也不想让自己陷入任何风险中!
激动之下,吴浩大声道:“谁能砍下王虎的头,赏金二十两!”
很快手下们将他的话传递了出去,让乌梢帮的人更加激动了,那是二十两金!不是银子!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二十两银子,更别提二十两金了!
王虎听清了吴浩的话后,顿时脸色大变,立即大喊道:“跑!”
他一把扯过还没回过神来的周氏,拉着她寻了个火光最弱的方向跑!
吴浩手下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离得越来越近,鼓噪声也越来越大,吓得周氏面色发白,面容失色,手脚发软。
“相……相公……我……我跑不动……跑……”周氏被颠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虎又气又急,恶狠狠道:“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撑住了!”
要不是怕这个女人带着他的孩子,落到吴浩手里,用来威胁自己,王虎根本不想带上她。
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的马的旁边,颤抖着手解开了系在树上的缰绳后,王虎咬着牙奋力将几乎爬不起来的周氏,推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赶紧爬了上去。
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就赶紧催促着马拼命奔逃。
结果才跑出没多远,葱茏的杂草中突然冒出来一根绳,王虎发现这根绊马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马的前蹄已经撞向了绊马索,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不仅马直接狠狠侧摔在地,周氏和王虎也飞了出去。
被用力地摔在了地上的那一瞬间,王虎已经闭过气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上气,胸腔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般,不仅让他有些喘不上气,还剧痛无比。
但王虎是个狠人,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很快就努力站了起来。站起来后就感觉右腿一阵钻心的痛。
他看了两眼才发现,右腿已经骨折了。但王虎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忍着剧痛赶紧去拉周氏。
周氏已经晕厥过去了,裙子上还有一大片血迹。
王虎看到那血迹时,瞳孔一缩,心中难以抑制地慌乱了起来,要是周氏这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他的期盼可就真的落空了!
这么想着,他拼命拉着周氏往前冲,整个人像发了疯的老虎,第一个人迎面冲来的时候,他直接用右手臂挡住了第一砍,很快就夺过了对方手里的刀,一刀就结果了对方。
有了这把刀开道,双眼猩红的王虎,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拉着周氏冲出了乌梢帮一众人的包围圈。
江遐年看到到了这个地步,王虎都还逃掉了,还带走了双身子的周氏,就忍不住焦虑起来:【不会吧不会吧,王虎的命怎么那么硬啊?难道逃过了这一次,后面还能再想办法杀回来?那姨妈岂不是依旧很危险?!】
江遐年盯了许久,看到吴浩亲自带着人追了许久,都没有追上有重伤还拉着周氏的王虎,顿感这个吴浩真的是太没用了!
难怪他会被王虎取代,丢掉整个乌梢帮,甚至自己的命。
江遐年想不通,二当家李四妹为什么要帮这么一个蠢东西。
他当初杀吴德贤那些人的时候,倒是挺干脆利落的,怎么轮到王虎他就拉胯了呢?王虎又不是主角,总不至于有主角光环吧?
江遐年怀疑,是吴浩在帮里受吹捧、在高位养尊处优久了,连当年的锐气和麻利都丢掉了不少。
对于追杀王虎失败这件事,吴浩也十分气愤,回到帮里狠狠地惩罚了好些手下。
“大当家,这次虽然没能要了王虎的命,但看他手上的模样,至少是断了一条腿的,以后他就瘸了,再想要杀他就没那么难了。”手下劝说道。
吴浩并没有觉得好受一些,不管王虎变得多么瘸,都不如一命呜呼了让他放心,只要王虎还喘气,吴浩就担心他会取代了自己。
手下的人不了解他心中的想法,也无法安慰道点上。
王虎顺利逃走的事,不仅吴浩和江遐年生气,黄太医、李四妹、乔若衡等人也颇为生气,这人就是个毒瘤祸害,一日不除,难以安心。
黄太医接回了孙子黄携后,就亲自照料,把脉看诊、抓药煎药都不假手他人,全部亲自上手,连黄携的父母都抢不过他。
黄携父亲见亲爹一心照顾儿子,自己就去负责善后了。
两日后,黄携恢复了许多,黄携父亲也给黄太医带来了一个消息:“爹!有消息了!有个郎中是来自下水村的,听说咱们在寻一个右腿断了的男子,带着一个孕妇的事,就传来消息说,那两人藏匿在他们村子了!听说王虎的右腿是骨头断了,又疾行了挺长一段路,很难恢复了,日后只能当个瘸子,但是他周氏痛了两天两夜后,生下了个儿子!爹,咱们要不要带人过去?”
黄太医听完儿子的话,只是略略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们夫妻两命还挺大的!”
他们当时撤得快,但是从乌梢帮营造的声势来看,是挺厉害的一场围杀,这样都只是让王虎断了一条腿,周氏还能顺利生下一个儿子,这两真难杀,真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
黄携父亲道:“谁说不是呢?爹,咱们要去了结了他吗?还是把王虎那厮抓出来送官府去?”
黄太医立即否决了他的提议:“不,咱们不杀也不抓他。”
想杀他的话,不用自己动手,直接把消息透露给乌梢帮的吴浩就好;抓他进衙门?想想王虎在江陵城惹下了人命官司,却还能安然脱身的事,送去衙门怕是让他得到更多的助力吧?
“那咱们……”
黄太医眯了眯眼睛,道:“我现在手书一封,你派人送去给王虎就是,他看了后,就算不被气死,也会让他没好果子吃。”
还有什么,比趁着王虎正因得了儿子而高兴的时候,给他泼一盆冷水更带感呢?
黄太医很快将周氏之前三胎滑胎的缘由,以及终于生下的这一胎其实是她与别的男子通奸的孩子,而不是王虎的孩子的事,全都写了下来,封好了以后让他儿子送出去。
想到王虎会如何懊恼,如何暴怒,黄太医就高兴了起来,只是不能当面看王虎的反应,实在是有些遗憾。
这个事儿,江遐年倒是没错过,王虎接到黄太医的信后,知晓了实情,整个人都气得要死,这比他被人栽赃鱼饼毒死人、比在牢里被从上等牢房换到下等牢房、比看到周氏一次又一次滑胎,要生气得多,甚至比这些事加起来还要生气。
他当即不顾腿还伤着,直接从床上下来,先是摔死了那孩子,然后又要掐死周氏,整个人处于一种狂暴的状态。
江遐年看着王虎那反应,觉得十分酸爽,王虎这人果然暴戾,竟然毫不犹豫就把孩子摔死了,黄太医这一手也够狠绝的,王虎得罪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姐姐,你看这是我帮焦氏选的新铺面,看看位置如何?”
乔若衡的话,吸引了江遐年的注意力,她忍不住凑了过去。
乔氏看着那画着市集坊市的图,点头道:“位置是不错,甚至比焦家之前那个铺子还要好。”
江遐年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乔若衡给她解释道:“姨妈想支持焦氏重新把鱼饼铺子开起来,这样至少能让焦氏鱼饼传下去。”
这些天,乔若衡让焦氏来给姐姐和外甥女们做过两次鱼饼,虽然和她父母做的还有些差距,但比之前王虎接手后的铺子要好吃多了。
这手艺多练一练,总能赶上她父母的。
江遐年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鱼饼回来啦?!”
乔若衡点了点头:“是呀,江陵城最好吃的鱼饼要回来了!这毕竟是江陵城的标志之一,往来客商都要吃上那么一口的,我也不想它就那样毁在王虎手里了。而且,有焦氏这个招牌在,这生意肯定稳赚不赔,我已经入了股了!”
乔若衡并不是无偿帮焦氏的,而是以出资入股的方式,帮焦氏重新开店,这样算得清不说,也免得因为人情人心随时间变化,反而出现麻烦。
乔氏又就王虎会不会来捣乱、焦氏的手艺能不能服众、焦氏那性子适不适合招呼客人之类的,让乔若衡好好分说了一番,才认同了此事。
王虎的位置暴露后,黄太医不仅传信给了吴浩,还传信给了江陵城中的富户,当初富户们都是想要置王虎于死地的,要不是他背后的人撑腰,王虎哪里还能继续行凶?
富户们没能完成报仇的目标,应当是还会继续的。
在多方人马追击下,王虎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更别提跑回江陵城来找焦氏麻烦了。
“当初你能救下焦氏,说不定就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要你救焦氏鱼饼一回。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做吧,大不了损失一点银钱罢了。”乔氏道。
乔若衡点了点头。
没了王虎作乱的日子,平静了许多,江玉容也趁机与徐家约定了徐庭珂与蒋雅的事,虽还未走什么礼节流程,但事情总算是放在了明面上了。
二当家李四妹那边,因为在黄携被绑一事上被黄太医误会,后又证明是冤枉的,黄太医也一改从前对李四妹有偏见的态度,对李四妹,甚至对乌梢帮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
毕竟王虎的腿是乌梢帮弄瘸的,也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难得的平静时光中,福京来的一封信打破了难得的安宁:“老夫人病危,速归!”
第117章 老夫人还没死但是可以安排了
接到这封信之后,乔氏没有半分犹豫,立即就让人开始收拾东西,顺便让人去云开书院去给江寻年送信,让他也做好准备。
江遐年在江陵待了几个月了,虽然经历了一些险象环生的事情,可是这边有那么好的姨妈,还有比福京宽松许多的社会环境,让她有些不舍。
“娘,为什么咱们要回去啊?”
老夫人又不是爹的亲娘,还对自家爹做过那么多恶事,她病危了和自家大房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吗?
乔氏耐心地给她解释道:“在外面人看来,老夫人到底是咱们侯府的夫人,是祖父的妻子,她若身故,江家子孙是都要回去的,这是规矩,更是孝道大义。”
尽管老夫人和两个继子的矛盾,几乎都快实质化了,侯府外的人也能感受到,但规矩就是规矩,他们这样的公卿豪门,更是不能违逆。
江遐年明白了过来,无奈道:“好吧,娘你要给我准备个软一点的垫子。”
乔氏笑着应了好。
很快消息传开,蒋雅和江巧年等人也万分不舍,乔若衡更是恨不得将姐姐一行钉在江陵城,但侯府主母病危这个理由,还真是没法破解,大家也只能依依惜别。
“若衡,你莫要难受,反正今年过年你要回福京了,到时候咱们又能见着了。”
乔若衡点了点头。
她今年新婚,这女婿也是得带回娘家去,给娘家人看看的。
从江陵城启程后,路过云开书院时,接上了已经等候在路边的江寻年,一行人一路紧赶慢赶地回到了福京。
回侯府时,发现府里没有多大的变化,江巧年一度怀疑老夫人是不是又活过来了。
乔氏听到闺女的心里话,有些无语,生死大事,哪里是那么轻易说得准的。
江玉成知道,小闺女的问题,也是大家伙儿的疑惑,等进了屋将下人们都遣出去干活后,江玉成才压低声音解释道:“之前爹对外放出风声,是把老夫人送到南边去了,所以尸体和棺椁都要从外面回来才对。”
江玉成这么一提醒,江遐年随即才反应过来:【是哦,既然老夫人是被送到了南边去了,那肯定是在南边病危了,才往福京运的,差点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不过,娘和姐姐怎么也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乔氏和江巧年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她们从年年那里知道老夫人被关在府里后,就忘了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老夫人被送到南方偏远的庄子上去了这事儿了!
幸亏祖父和爹做事周密,不然就会让有心人发现问题了。
乔氏暗暗庆幸了一番后,忙问道:“可有来信说,会什么时候到?”
“大概五日后,”江玉成道,“已经安排人了去三十里外等着迎接了,到时候接到了尸身和棺椁,就让四弟五弟出城去迎接。”
这老四老五,还一位他们亲娘的尸身是在南边呢,这些天听说亲娘已经病危的事,都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在这府上,要不是有他们亲娘帮着撑着,兄弟两还真没什么立脚的位置。
特别是自打六七月后,老侯爷稳稳接班户部尚书的位置,对江玉成这个长子明显器重了很多,而且之前还一直和大哥江玉成闹别扭的二哥,也突然态度大变,变成了无脑追随和迎合大哥,前头两个兄弟突然好得比一个亲妈生的还要亲密,这让周围人吃惊的同时,也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什么也探听不出来。
本来老侯爷的眼里,就没老四老五两人什么事儿,现在亲娘没了,两个人怕是连庶子都要不如了。
这样的情况下,说老四老五的天塌了,也不为过。
因为老夫人还没到侯府,而且听说还没咽气,所以侯府还没有挂上白幡,没有装扮成办葬礼的样子,也不奇怪。
乔氏眼睛一转,又问道:“那……老夫人如今怎么样了?”
江玉成道:“都还好。”
两人说话跟打暗号似的,几个儿女听不太懂,但夫妻两是明白了的。
其实老夫人的生死,不在她自己手里,而是由老侯爷把控着,什么时候“去世”,也是老侯爷说了算。
对于老夫人要死了这事儿,大房的人都没什么感觉,这些年来,老夫人可没少给大房吃瘪,没少给大房添堵,现在她要死了,大房没又唱又跳的,都是因为为人的基本素养和规矩在这里。
更何况,老夫人本来在偷炸药的时候就该死了,是老侯爷让她多苟活了几个月而已。
了解了老夫人的现状后,乔氏转而问道:“此时有些突然,之前没有一点风声,现在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老夫人被关押了起来,也算是没了一个祸害,不用再拿她出来做文章的,乔氏这是怀疑有什么事,需要来这么一场。
按规矩,本应该将几个孩子赶出去后再说了,只是想到回头这几个孩子,还能从小闺女那里听到心里话,说不定试探的时候反而把能听见心里话的事儿暴露了,所以夫妻两没让几个孩子走。
“确实是需要这么一招,爹的意思是,他虽然顺利当上了尚书,但侯府的压力也就更大了,所以咱们侯府需要稍微退一退。”
“退一退?”乔氏露出思索的神色。
侯府的境况如何,大家心里都有些数,皇帝一直对侯府又倚重又忌惮,老侯爷成了尚书,这是往前大大进了一步,侯府一好,皇帝内心就不安了。
江遐年都忍不住轻嗤:【真是个玻璃心皇帝,竟然那么害怕我家?这么害怕是没有信心,还是因为心虚啊?不如让别人来做这个皇帝好了。】
对现在这个皇帝,江遐年嫌弃得直翻白眼,做人一点都不大气,没格局,没有一点帝王该有的心理素质。
听到小年年吐槽皇帝,一家人是觉得又爽又担心。
小年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也担心她哪天不小心说漏嘴了,被别人听去了,那就大发了。
“老夫人去世的话,你得守孝,虽然她非你亲母,守孝期可以缩短为一年,但是一年也挺长了。”乔氏有些担忧道。
朝堂的局势就是风云变化的,要是等一年再回去,都不知道会是一个光景了。
虽说有老侯爷这个尚书爹在,可江玉成想要的值缺,不是一般权贵子弟们领的那种没多少实权的值缺,是真正需要人去出政绩的位置。
江玉成安慰道:“这个你放心吧,爹已经都考虑并安排好了。”
至于详细的,江玉成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不方便说。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过早地说出来。
乔氏懂这个规矩,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江玉成又继续说了一个重大的消息:“这次如此匆忙地把你们叫回来,是因为太子殿下已经在朝堂上提议了要剿匪。”
“剿匪?!”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怎么会突然说要剿匪了?”
这个时候江遐年也突然回过神来,在古代,土匪可是很常见的,山匪水匪路匪……在任何人烟稀少的地方,都可能出现劫道的人。
只是她运气好,投胎到了侯府,所以出行的安全有保障,才没什么机会遇到那些人。
淮王的重孙女,也就是昌运伯第一个女儿小茶花,之前一直没有查到是王行云下的手,就是因为王行云手下的人伪装成了土匪。
江玉成摇头道:“也不算是突然吧,这次你们从江陵传回来的消,朝中别的官员也通过自己的法子知道了,太子殿下听闻消息后,特地派人去江陵一带等南边查探了一番,发现匪盗远比朝廷预想的要猖獗许多。”
其中当然少不了侯府给太子那边传消息。
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江玉成继续道:“各地匪盗突然猖獗起来,不仅太子殿下觉得事有蹊跷,爹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匪盗从来不少见,但在如今看似太平的情况下,各地的匪盗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突然活跃了起来,这低下的缘由,就让人不得不警惕起来了。
乔氏道:“即便是太子殿下提了,也不一定会十分顺利吧?”
太子这两年一直在提强军扩军的事,结果皇帝一直没怎么松过口,估计是还在忌惮威远侯府这样的武将。
这回太子提议剿匪,皇帝会怀疑他这是换了个法子想强军扩军了。
毕竟剿匪也是靠军队的。
江玉成道:“整个兴国开始剿匪的可能性不大,但江陵一带,十分重要,是每年税收的重要来源,所以皇帝已经有所意动了,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会有所动作。”
“所以这么急着召你们回来,也是考虑到这件事。”
要是兵匪打起来,可能待在江陵城里不太受影响,但官道和各种小道是要被管控一段时间的,想要回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此事你们暂且不要往外说,事涉朝堂的事,不能外传。”
尽管只是十分粗略地提了一嘴,但这个消息还是十分重要的。
乔氏等人忙应下,没一会儿后,乔氏又有些担忧道:“剿匪当然是好事,这次乌梢帮绑了若衡的事,还有王虎绑了黄太医他孙儿的事,着实令人害怕。只是……之前在信中也和你们说过,我们怀疑,王虎和吴浩背后那个大人物,可能是朝堂上某个地位极高的实权大臣,若朝中要剿匪,他岂不是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样一来,匪徒们岂不是会提前得到消息?那还怎么剿匪?!
第118章 大哥能通敌?
乔氏的话,让大家跟着一惊,也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江玉成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道:“这等大事,皇帝和众臣自有计较,你们无需操心太多。”
众人只得点头。
过了几日,侯府派出去的人来传话,老夫人已经到了城外三十里了,请孝子去迎接。
老四老五听闻,当场悲恸失声,直接骑上马就跟着出城去迎接了。
大房二房的人,从从容容地去了城门口迎接。
等到老夫人的棺材到了城门口时,福京城的人就都知晓了,威远侯府的老夫人病丧了。
侯府很快挂起了白幡,灯笼也都换成了白灯笼,整个府邸上下忙做一团,却忙而不乱。
乔氏虽然心中不乐意,但作为长媳,她还是得出来主持整个丧礼事宜。
江巧年就接下了照看妹妹的事儿。
江巧年乐意极了,跟着小年年有瓜吃!
江寻年和江达年只能跟着爹在前面迎送前来吊唁的客人,心中十分不愿意。
两个人吊着脸,倒是让外人误以为,是在为老夫人的去世而伤心,无意中竟然也得了几分美名了。
老夫人治丧,江玉成也很快上了告假丁忧的折子。
皇帝拿着江玉成的告假折子,看了几遍,确定是真告假后,冷哼了一声,随手扔下后道:“倒是挺干脆,不愧是老狐狸的儿子。”
下首那低着头的江玉成上峰,已经是冷汗连连,没想到江玉成那样一个小官的丁忧假折子,皇帝还要亲眼看看才放心。
太子在一旁,笑了笑道:“这天理伦常,自是不能违背。”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心中莫名轻松了几分,别说是江玉成、威远侯府,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违逆天理伦常。
这事算是就此揭过了,只有被随意打发走的江玉成上峰,觉得腿有些软,背上有点凉。
在老夫人丧事的第二日,一黑衣少年骑一匹黑马入城,飞驰到了威远侯府,飞身下马后,就快步朝着大门口走去。
守在门口的小厮忙上前接迎道:“敢问公子贵姓?”
少年还未出声,后面一个小管事忙挤了上来:“大少爷!您回来了!快里面请!”
说完,又吩咐刚刚那小厮道:“还不快去给大爷和大夫人通禀,大少爷回来了!”
小厮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行了个礼,朝府内跑去。
江祁年看着那管事笑了笑,道:“多年未归,你竟然能一眼认出我。”
管事忙躬身更低道:“大少爷的面貌,小的从不敢忘。”
很快,江祁年被管事的亲自领进门去给老夫人上了柱香,幸好此时清晨,没什么宾客来吊唁,江祁年那随意的动作,并没有外人看到。
上完香,江祁年就迫不及待地往大房的院子里去了。
听说老大回来了,大房的大大小小都立即起了身,全都聚集到了主院里。
江祁年一眼就看到了还没完全醒过神来的江遐年:“这就是小妹妹吧?比我想的还要漂亮。”
说着,就把江遐年抢到了自己的怀里。
江遐年叫了一声哥,江祁年顿时就高兴得眉毛都舞动了起来:“诶!小年年真聪明!”
结果,江祁年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他爹以他没换衣裳为由,把妹妹抢了过去。
江祁年换了衣裳,又和家人们用过早膳,才跟着江玉成去见老侯爷。
见完了老侯爷,江祁年已经换上了乔氏给他准备的粗布白衣和麻布,趁着去大门迎客之前,又抱起了小妹妹。
这一年多里,他在家书中读到了许多关于妹妹的事,一直想好好抱一抱妹妹,陪她玩一玩。
江达年看着都心里酸酸的:“二哥,小时候大哥对咱们可没这么好。”
江寻年斜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小时候有多讨厌,还好意思和年年比?”
江达年顿时没了脾气,确实比不过年年。
大约是血缘亲情,江遐年很快就和这个才见没多久的大哥亲密了许多。
【侯府要被砍头抄家流放,一家子结局都不好,好大哥的结局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趁他在这儿,我看看他是不是也被砍头了?】
江祁年顿时浑身一僵,小年年那奶声奶气的可爱奶音,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什么砍头抄家流放?皇帝再忌惮自己一家,也不至于下那样毒手吧?雄关不想要了吗?
他扭头问道:“娘——”
却见她娘脸色有些发白,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江祁年立刻止住了嘴,在军营久了,他早就养成了令行禁止的习惯。
江遐年满腔对大哥的关心,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互动,很快就搜到了大哥江祁年的部分。
【大哥常年待在雄关,不仅是以侯府的威名震慑靖国,也是因为皇帝不放心祖父和爹,才让大哥这个还未完全长成的少年将军去守关,啧……我就说这皇帝不行,既要又要的……】
江祁年听着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妹妹说得对!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皇帝就是垃圾!根本不懂守边将士的苦!
【咦?侯府被砍头抄家流放,大哥的事还是主因?说大哥与靖国勾结到了一起,通敌叛国?!这不瞎扯淡么!】江遐年直撇嘴,完全不信。
江祁年嘴角扬得更高了,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高兴,不愧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么信任自己,自己打死都不可能通敌卖国!他们威远侯府就是靠杀退了靖国犯军才起来的,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祖宗和家族?!可不就是瞎扯淡么?
江遐年扭头看了自家大哥一眼,【以咱大哥的本事,怕是通敌叛国不了啊,他能卖个啥?】
江祁年的笑顿时僵住,忍不住看了一圈家人们,发现不仅娘和妹妹忍俊不禁,两个弟弟都背过身去,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江祁年:……
拳头硬了,想打人!
可是,又小又软的妹妹他完全下不去手,也舍不得。
于是,江祁年把杀人的目光投向两个弟弟:“待晚上的时候,我在校场考验考验你们两个的功夫!”
这下轮到江寻年和江达年笑不出来了。
“镇压”了两个弟弟,江祁年心中才感觉舒服一点。
江遐年没注意到哥哥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挠了挠自己的小下巴,继续看了下去,【啊?我就说嘛,原来我哥是被栽赃陷害的。大哥身边有个小跟班,也是他的小幕僚,是大哥在雄关附近被屠了的村子里救回来的。那个小跟班其实是靖国人,还身份不简单?!不是,身份怎么不简单你说清楚啊!】
江遐年被气着了,这可是关乎到自家大哥生死的大事儿,结果吃瓜系统在这么关键的信息上含糊。
江祁年见妹妹生气,忙轻拍她的背顺气,妹妹这么小,就记挂着他的安危,真是让人心窝子暖暖的。
乔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儿子身边竟然有靖国人?
当初大儿子小小年纪就被迫到雄关去,明面上说是历练,是继承祖宗遗志,是承担家国重担,实际上又要吃当兵的苦,又要做人质,还要当诱饵。
为了避免靖国人将江祁年作为报复侯府的对象,他身边的人选,侯府也是精心筛选的,没想到还是让靖国人混到他身边去了。
好在现在乔氏已经学会了沉住气,等回头和丈夫一起想办法。
【大哥被那个小跟班和人里应外合,进行了栽赃嫁祸,被皇帝下令就地车裂,还暴尸三个月……】
这死法,大概是全家最惨了。
乔氏和弟弟妹妹们都担忧心寒不已,江祁年面沉如水,想的却是,自己被扣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那侯府确实会被抄家砍头流放了,没想到侯府的弱点是在自己。
因为离的时间就,还要好几年才会发生,再加上只有江祁年一个当事人在眼前,吃瓜的很多信息都不详细,弄得江遐年又气又头大。这叫她怎么提醒大哥和爹娘嘛!
见江遐年急得开始啃手指了,乔氏率先打破低沉的氛围道:“祁年,把妹妹给我,你们去前头跟爹迎客吧。”
兄弟三人同时应道:“是,娘。”
江祁年将妹妹递给乔氏后,率先出了院子,江寻年和江达年紧随其后。
待走得远了一些,江祁年忍不住问:“你们听没听到……不对,你们两偷笑了,肯定也听到了年年说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寻年和江达年交换了一个眼神,江达年迫不及待地问:“我们告诉你,那今晚可以不去校场吗?”
江祁年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你们两可以不说,我待会问爹也一样。”
江寻年深吸了一口气,道:“问爹还不如问我们,我们比爹知道得多,今晚我们可以去校场,但你要轻一点。”
江祁年应了下来。
“咱们现在先确定晚上要怎么考较,然后你签字画押,我们就说。”江寻年补充道。
江达年暗暗叫好,还是二哥想得细致,这样大哥就无法抵赖了。
兄弟三个写好约定,画好押,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江寻年才从江遐年满月那日说起,将他们所知道的事说了一遍,江达年在一旁补充。
江祁年听后十分震惊,然后是生气:“这等要事,为何你们没早告诉我!”
感觉被全家人排挤了!很不爽!
江寻年白了他一眼:“我的好大哥,这事儿怎么告诉你?用书信吗?咱们家的书信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到你手里的时候,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了。而且,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回来帮我们啊?年年这个能力有限制,你若不在跟前,她并不能知晓太多关于你的事,今日已经是极限了。”
第119章 慧敏公主相邀
虽然知道二弟说的有道理,但江祁年还是觉得手有些痒,想胖揍两个弟弟。
听到江祁年将手指捏的嘎巴响,江达年直接一个蹦跶,和大哥拉开了几丈的距离,拔高嗓音道:“大哥!你别忘了你签了文书的!”
江祁年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自己签了文书,他早就上手了。
一堆事儿在心里转了一圈后,最后都化作了一腔叹息,“年年要得知这些事,怕是会耗费不少心神,她还那么小,却总是为咱们一家担惊受怕的。”
江寻年和江达年难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娘才让他们不要事事都想着用年年的能力。
可是侯府的危机一日不解除,年年就免不了要操心的。
气氛一下子低迷了下来。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见过大哥!大哥好久不见!”
扭头一看,来人是同样一身粗布麻衣的江振裕。
二房对老夫人的死的感想,估计和大房差不多,所以江振裕虽一身重孝,脸上却没有半点哀色。
见三兄弟神色都不好看,江振裕道:“怎么了?你们兄弟三人多久没见了,又闹矛盾了?”
江祁年神色微动,明白二房这是因为解除了误会,才对大房如此热络。
既然江振裕摔断脖子的命运能改变,那侯府的命运,必然也能转变。
这么想着,江祁年心中才略安稳了一些,道:“振裕弟,可是前头要开始迎客了?”
江振裕应道:“是快开始了,大伯说还有些事要交代你,想叫你早些过去。”
江祁年应了好,站起身,拍了拍江振裕的肩膀道:“回头咱们校场练练。”
江振裕眼睛一亮:“好!那我就等着大哥赐教了!”
兄弟几人一起去了大门口,这一日来吊唁的人更多了些。
老夫人的葬礼办的规规矩矩的,不出挑也不太差,让皇帝挑不出毛病,让外人也没处说嘴。
停灵了几日后,就被老侯爷以不应铺张浪费为由,下葬了。
老夫人的葬礼一结束,江祁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雄关。
侯府上下,除了老侯爷不用丁忧,就只有江祁年了。
江遐年只感受到了两个字:双标!
【皇帝要用孝道压人的时候,孝道就是他的大棒子,当孝道不利于皇帝的时候,他就把国家拿出来说了,生怕大哥多留一会儿。】
老夫人的葬礼,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江祁年回来了一趟。
一家人依依不舍地将江祁年送到了城外。
看着大儿子,乔氏万分不舍,又满腔担忧,虽然老侯爷和江玉成都知道了奸细的事,也想到了好几个应对之法,可一想到大儿子在自己鞭长莫及的雄关,她的心就落不到实处。
“祁年,娘说多了,也会让你厌烦,可娘还是想说,多小心身边的人。”
这几天,乔氏确实叮嘱过江祁年多次了,江祁年耐心道:“娘,我记住了,我身边的人会再筛查几轮的。而且妹妹说的指向性很明显了,我身边暂时没有这样的,若是有,我会注意打发走的。”
在雄关久了,确实会对那边生活难以安宁的百姓产生同情和怜悯,若没有妹妹的提醒,他还真有可能会着了道。
“娘,我身上背负着全家的性命和前程,还有咱们侯府百多年来的清誉和名声,我也不敢大意的。”
乔氏捏了捏儿子的手臂,含泪点了点头,这个儿子,小小年纪就承受太多了。
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中,江祁年利落上马,很快驱策着快马离开。
老夫人葬礼后,整个侯府都低调了许多,江玉成因为丁忧在家,不仅有了更多时间陪乔氏,也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儿女。
当然,陪亲亲小闺女江遐年是真的陪,但两个儿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特别是江达年,相较于两个哥哥,他真算得上是“文不成,武不就”。于是,江玉成这个当爹的,在小闺女身上得到了温馨快乐,在小儿子身上得到了为严父的成就感。
虽然依旧有事情,沉沉地坠在心头,但这样平静快活的日子,也让人暂时放松了许多。
很快寒风四起,让秋老虎草草收场,天气似乎一眨眼就转凉了。
江玉容拿了几件狐裘之类的送了过来:“这是和北边的商客换的,我瞧着比库房里和庄子上送过来的都要好,所以特地留下给咱们家里人做了几件御寒的衣裳。”
乔氏也没和她客气,直接接了过去,寻到最小的那件白狐裘的,给江遐年套在身上试了试,十分满意道:“十分的合身,大姐有心了。”
江遐年也感觉到衣裳软软的,还暖和得很,忙道:“多谢姑姑!我喜欢!”
江玉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江遐年白皙滑嫩的小脸蛋儿,难掩喜爱道:“咱们年年可真聪明,才这么一点大,说话就这般利索,还这么知礼。”
乔氏听了小闺女那么多心里话,自然知道她来历不凡,与一般孩子不同,避重就轻道:“这都是应当的,我记得雅儿小时候也十分乖巧懂事的。”
江玉容笑了笑,道:“可不是嘛,所以还是闺女好。”
乔氏听出了她话里有话:“可是两个孩子淘气了?”
江玉容之前生的两个儿子,被蒋毅真送到了外室身边养,与她这个亲娘反而不怎么亲近。
后来接回来了,又主要由老侯爷照管着,江玉容与两个儿子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也不是淘气,”江玉容脸上的笑容淡去,“只是觉得不像母子似的,我刚刚去送衣裳,他们甚至比不上年年对我亲昵。”
看着江玉容满脸落寞,乔氏十分心疼,这都是蒋毅真造的孽啊!
就在乔氏想着要如何安慰江玉容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急匆匆来禀报道:“夫人!外头有淮王府的人来报丧了!”
“淮王府的人报丧?”乔氏忙扬声吩咐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带着孝布的人进来了,一来还是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乔氏和江遐年颇为熟悉的,是慧敏公主身边的嬷嬷。
原来,因着近日天气突然转凉,一直吊着一口气的淮王,撑不下去了,于今日天拂晓时落了气。
待应付完王府报丧的人后,慧敏公主的那个嬷嬷上前道:“见过江大夫人,江小姐。大夫人,奴婢奉了公主殿下的命,来请夫人您前去淮王府,协助公主殿下操持淮王葬礼事宜。”
乔氏三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亲王的葬礼,还是皇帝爷爷辈的长辈,乔氏作为一个外人,还是女眷,去操持他的葬礼的话,合规矩吗?
“嬷嬷,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处用得上我的?”乔氏委婉地问道。
嬷嬷回道:“回大夫人的话,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公主殿下偶尔赞叹,大夫人将老夫人的葬礼操持得井井有条,想必是因此而萌生了请大夫人襄助的意思。”
话倒是说的挺漂亮的,但乔氏也不能直接应下,道:“还请嬷嬷回去禀告公主殿下,此事我须得跟老侯爷回禀后才行,不敢擅自做主。”
“是,大夫人。”
等到报丧的人走了,乔氏忙安排了人去告知其他各房,并禀告老侯爷。
忙完了一圈,江玉容还未离开,她十分好奇道:“慧敏公主怎么会突然想到请你去帮忙操持的?”
乔氏想了想,道:“我也不知,淮王这位老王爷的葬礼,没有让鸿胪寺主理,反而交给慧敏公主,已经有些奇特了。至于慧敏公主想让我帮忙,大约是昌运伯身子不便,伯夫人又来自民间,与福京中的权贵们都不熟识,一些礼节上也不完全,才需要人帮忙的吧?”
江玉容一想,觉得有几分道理。
江遐年已经吃上瓜了:【让慧敏公主主理自己的葬礼,是淮王自己要求的,难怪了……这老淮王真是一片慈爱之心,怕自己的外孙不熟悉皇家规矩和礼仪,怕他们太过操劳,还怕他们吃亏,特地交待丧事不用过于隆重,一切能从简的就从简。还知道自己的葬礼,全京城的权贵是要上门吊唁的,所以特地将这个事托付给了慧敏公主。】
听到闺女说的,乔氏心中略安了一些。
等到老侯爷他们回来,斟酌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让乔氏应下此事。
侯府虽然要低调起来,但这种后宅夫人们的社交,还是要有的。
最主要的是,老淮王远离朝堂多年,和朝中各方势力没什么牵连,前去帮忙不仅不会影响到前朝的动向,还能暗中收集到一些消息。
接到侯府的回音后,满头珠钗都换成了银饰和白花的慧敏公主,重重的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纸笺递给帘后的人,道:“幸好不负殿下所托。”
只两息的功夫,纸笺便被退了回来:“接下来的事,就拜托姑母了。关系到母后的安危,还请姑母多多用心。”
“请殿下放心。”慧敏公主微微躬身应道。
不一会儿,帘子后的人影消失,人已经离开,待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慧敏公主才让人进来收拾。
很快,一身素的伯夫人前来,道:“公主殿下,给江大夫人和江小姐的院落,已经收拾停当了,还请您过去掌眼。”
慧敏公主嗯了一声,抬脚朝着隔壁的院落走去。
她特别注意了一下,乔氏和她小闺女即将下榻的院子,与她所住的院落极为接近,想来是能轻易听到这边的。
确定这一项后,慧敏公主又特地查看了一番床榻被褥、妆奁洗漱等各色用具,确定皆是上品后,才点了头。
第120章 抓到第一个探子
“娘,你可以将妹妹留在家中,我可以照看好妹妹的!”江达年见乔氏将江遐年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忙开口道。
乔氏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你爹给你安排了不少课业,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照管年年?”
江玉成见大儿子已经担起了重担,二儿子也颇有文秀,假以时日,必能长成侯府支柱、朝廷栋梁,再看小儿子成日瞎晃悠,和几个堂表兄弟瞎玩闹,就下了决心,要好好扭一扭几人的性子和习惯。
待日后他再忙起来,又没这个时间和机会了。
江达年一听这话,就感觉眼前一黑又一黑的。
乔氏想了想,摇头叹了口气:“是你姐姐,我还放心一些,只是你姑妈那边也需要她搭把手。”
江遐年忙道:“娘,年年会乖乖。”
江遐年也想去淮王葬礼上,多见见人,多吃吃瓜。更何况,淮王身上那个最大的秘密,也就是宝藏的事,还没弄明白呢,江遐年也想去弄个清楚。
宝藏似乎和皇后的生死还有关联,江遐年就更要去看看了。
这一点,倒是和老侯爷、江玉成他们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收拾好东西后,乔氏带着小闺女,低调地从侧门进了淮王府。
一进门,昌运伯夫人已经在等着了,还亲自上前来扶乔氏下车,然后引着乔氏去了安排好的院落。
路上,两个人闲话了几句孩子的事儿,伯夫人显得颇为客气。
安置好后,乔氏带着江遐年去前面给淮王上了香,慧敏公主才有空见到两人。
见过礼后,慧敏公主也没有客气,直接说起了她想让乔氏负责的事情。
“昌运伯他们两口子,才回王府没多久,平日里又深居简出,不与他人多来往,对京中的人情往来一概不熟悉,所以这方面需要你帮着提点一些。”
乔氏一听,果然与她猜想的差不多,爽快地应下。
慧敏公主虽然也要迎客,但她贵为公主之尊,不可能什么客人都会招待亲迎的,三品以下的官眷,还有伯以下爵位的人家,都不是公主能纡尊降贵的。
“还有各处规制陈设,何处点什么香,添什么油,烧什么纸和钱,由何人负责,是由伯夫人盯着的,但我心中不放心,便麻烦你帮着盯着一些,莫要出了差错。”
这个活儿,没什么难度,只是有点繁琐,乔氏也应下了。
慧敏公主又交代了几项不十分要紧,又不能出错的事宜后,道谢道:“这些事儿,就都麻烦夫人了,待葬礼后,我会禀明皇帝,为你请功的。”
乔氏站起身道:“臣妇多谢公主殿下。”
很快,乔氏就忙活了起来,江遐年对王府不熟悉,便老老实实由丫鬟带着,跟在乔氏身后。
淮王府很是不小,但人手不多,慧敏公主很是带了一些人过来,才将这葬礼运转了起来。
王府的景致没什么好看的,江遐年就跟在乔氏身边看别人。
乔氏见小闺女跟在身边,又自己给自己找了事情干,便由她去了。
探听宝藏的事不着急,慢慢来。
“这个婆子,在打昌运伯的主意,想找机会让她闺女扮做伯夫人,和昌运伯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花匠觉得,老王爷一去,王府要改换门庭成伯爵府,他估计要被发卖出去了,想要找门路去别家。”
……
江遐年有些意兴阑珊,这些下人们的事,都是大差不差的,大多是在为未来担忧,等葬礼后,还不知道昌运伯会怎么处理他们。
就在江遐年感觉无聊到要打哈欠的时候,突然有个婆子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扫洒的婆子,竟然是冲着传闻中的宝藏来的?!”
这个发现,不仅让江遐年精神一震,也让乔氏一个激灵,王府的下人中,已经有人潜进来了?
江遐年看完了那婆子的事儿,就忙嗯嗯着,示意要乔氏抱抱。
乔氏顺势接过闺女,江遐年就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道:“娘,那个婆子眼神贼贼的,让公主抓住她审一审吧!”
乔氏:……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
不过她听见了闺女的心声,又涉及到宝藏的事,是得找个由头将那婆子抓起来。
等了半日,乔氏终于寻了个错儿,将那婆子拿住了,送到了公主面前。
只是,对着公主,乔氏也不好直接说这婆子是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只能道:“公主殿下,臣妇在巡查的时候,发现这婆子偷藏了好些香油,怕被发现,又在香油中添了好些桐油,这是诚心不让老王爷走得安心呐!”
那婆子脸色一变,忙跪下求饶道:“公主殿下明鉴,奴婢只弄了一小壶,蔡婆子才是拿大头的那个,加桐油的也是她啊!”
慧敏公主已经为了葬礼的事十分操劳,不想再为这样的事多费心,正要说把这婆子搜了身发卖了出去,就听到江遐年心中道【嘶——娘这么说,公主会不会不重视这人啊?我觉得应该把她拉下去拷打一番,问问是谁派来的。不管宝藏的事是不是真的,但她背后的人值得警惕。】
慧敏公主一下子不敢累也不敢困了,没想到小年年以来,就发现了一个别人安插来打探宝藏消息的人。
话到了嘴边,慧敏公主忙改口道:“将她先关押在王府的牢里,等晚些时候我来审问!”
听到公主这样吩咐,在场的下人们顿时浑身一紧,这等小事,公主殿下还要亲自审问再处理,看来是对这老王爷的葬礼十分重视啊!看来皮还要绷得紧一些!
乔氏母女两倒是齐齐松了口气。
【希望公主搞快点,看看这人还有没有同伙,嘿嘿……专属于我的狼人杀游戏,开始了!】
慧敏公主和乔氏都不懂什么事狼人杀,但听这意思,是江遐年要继续抓潜藏在王府的细作了。
有年年在,果然安心啊!
乔氏回了院子以后,想了想,命身边的丫鬟去给侯府送了信,让他们记得将慧敏公主发卖的王府下人都买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倒不是侯府对宝藏有意,而是此时牵涉太深,侯府需掌握各方动向,才不会陷于被动。
而慧敏公主这边,她在处理了几项重要事情后,就迫不及待地亲自审问那个婆子去了。
那婆子见到慧敏公主亲自驾临,还心存侥幸,立刻做出可怜模样哭道:“公主殿下,看在奴婢是初犯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慧敏公主笑了笑,道:“你才来王府不久,是初犯也不奇怪。你的上一家,是董家?”
婆子不知道慧敏公主怎么突然说起上一家的事,只能含含糊糊道:“奴婢喝醉了酒,犯糊涂事,才被撵出来了。幸而好命,遇到了王府新主家,日子过得比从前还舒坦……”
慧敏公主见她想借机转移话题,心中更不高兴,截断话题道:“是啊,你就看准了王府里老王爷病重,伯爷和伯夫人又不擅理家事,才钻了空子来王府的吧?”
婆子顿时张口结舌,忙否认道:“不……不是……不……”
“不是的话,怎么没有一家人一起卖过来,而是你一人卖进了王府,你男人你儿子,都还在董府当差?”
慧敏公主平平淡淡的话语,却像是在婆子头上扔了个炸雷,她糊弄过了淮王府的主子们,就以为不会有人来查这件事了,没想到慧敏公主百忙之中,还过问她这个小小婆子的过往。
见那婆子汗如雨下了,慧敏公主冷哼了一声,语气骤然严厉起来:“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老实交代,谁派你来王府的?让你来做什么?!”
那婆子咬着牙,浑身发抖,却轻易不肯吐露一个字。
慧敏公主也不急,语气恢复了平和,道:“你不说也无妨,想来本公主跟董家要几个下人,董家也不会小气的。”
……
另一边,江遐年正在系统中看直播。
那婆子被慧敏公主用家人威胁后,很快就招了,顿时觉得太没悬念了。
【看来这个人还只是个小虾米,以前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婆子,所以当细作也当不好,还没上刑就全都说了。派这么一个人来,也是董家对这个事情不重视吧?】
这个婆子太好对付,让江遐年的成就感打了一些折扣。
不过她转念想想,董家那种二流门庭,都能往王府安插人手,其他各府恐怕也差不多,明天要瞪大眼睛仔细瞧了,肯定能找出更多的细作来。
乔氏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真会替自己找开心。
慧敏公主在审完后,也不敢耽搁,很快将结果送到了太子手中。
太子只扫了一眼,见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烧掉了字条。
“小年年这孩子,果然非同寻常,才第一日,就抓了个别家的细作出来。”太子阴郁了多日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些明朗。
看来,冒险将乔氏请来帮忙处理葬礼是对的。
他微眯着眼睛,盯着烛火看了一会儿,召了贴身太监过来:“明日早上,让人送小十二去淮王府吊唁,并让他留在王府陪江小姐。”
“是,殿下。”
那太监出去了一会儿后,很快又回来了。
太子很快吩咐伺候安寝,小太监敏锐地觉察到,太子心情好些了,与十二皇子要去淮王府有关,便顺着这个话头道:“十二殿下得了您的吩咐,定然开心坏了。”
太子弯了弯嘴角,道:“他如此这般,也挺好。”
小十二还小,不懂那些利益冲突与人心肮脏,所以快乐得很纯粹,看到江家妹妹就会很开心,他不仅想让弟弟能如此,还想让母后也能这样,肆意开心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