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两人联手就是快
第二日一大早,太子刚下朝回来,就看到自家十二弟萧炳熙在东宫门口等着。
看他那笑成了一朵花儿的模样,太子就知道,这家伙是高兴坏了。
“见过三哥!三哥哥朝安!”还未到跟前,萧炳熙就给亲哥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太子点头道:“小十二朝安,可曾禀过父皇了?”
萧炳熙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行了,那你赶紧去吧,既是叔祖的葬礼,你可要守礼一些,不可像平日那般跳脱了。”太子叮嘱道。
萧炳熙乖乖应了,然后迫不及待地领着贴身小太监出宫去了。
萧炳熙赶到王府的时候,第一时间先去给叔祖上了香,正赶上江遐年在用早膳。
江遐年十分自然地跟萧炳熙招了招手道:“小十二,快来一起用膳。”
乔氏的冷汗就不由得冒出来了,小闺女对这个十二殿下也太随意了吧!
萧炳熙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顺势就坐在了江遐年的身边,道:“正好我还没用早膳,和妹妹一起!”
江遐年十分大方地将自己喜欢的小饺子、小南瓜饼之类的,分给了萧炳熙。
“小十二,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在玩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江遐年悄悄和萧炳熙道。
乔氏一听,赶紧吩咐一旁的丫鬟们道:“你们先下去吧,十二殿下这儿有我。”
小闺女倒是一点都不背着人,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小秘密给暴露了,还得是她这个娘来操心。
江遐年浑然不觉亲娘给自己打了补丁,听到萧炳熙果然好奇问是什么游戏,她就绘声绘色地给萧炳熙讲了起来:“淮王爷爷有个大秘密,很多人都想知道,所以他们派了人来王府刺探。我的这个游戏,就是想办法把他们都抓出来,然后交给公主殿下处置!”
一边说着,江遐年还握了握肉乎乎的小拳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冒着精光,一下子就把萧炳熙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听上去好好玩!妹妹我和你一起!”萧炳熙立即道。
江遐年用力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来的正好,到时候咱们一起抓坏人!”
萧炳熙也跟着卖力点头:“好!我跟妹妹一起!”
说着,他顿了一下,问:“我能做什么?”
江遐年嘿嘿一笑:“你是皇子殿下,要抓那些人比我娘顺手。等我找出了哪些人是坏人,你就以他们冒犯了皇子的罪名抓起来!”
萧炳熙的眼睛顿时亮了,没想到自己承担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好!”他立即应道,“妹妹说哪个是坏人,我就抓哪个!”
乔氏暗暗琢磨,让十二殿下出手,确实比自己方便,自己还得去找那个人的错,才能名正言顺地下手,但十二殿下是皇子,又是五六岁的孩子,他说人家冲撞了,即便是假的,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碍于皇子身份,下面的人还必须抓人。
只是这么一来,这十二殿下的名声……
乔氏思虑良多,江遐年和萧炳熙却没想那么多,两个人叽叽咕咕商量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用早膳。
有了一项“伟大”的事业,两个人都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
用完早膳后,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了。
江遐年不用一直跟着乔氏,感觉自由度也大了许多。
两个小家伙在王府来回转悠,一日下来,就抓出了三个探子,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管着摆件器皿的小管事。
慧敏公主如今也知道了,如果是江遐年抓出来的人,那肯定是别家的探子,不用多说,就直接关起来讯问就是。
到了傍晚,萧炳熙用完晚膳后,十分不舍地回宫了。
“明日你还来吗?”江遐年问。
有萧炳熙这个指哪儿打哪儿的帮手,说谁是坏人就抓谁的好伙伴,不要太幸福。和自己亲娘说还得找理由,和小十二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行了。
萧炳熙也意犹未尽,道:“我会禀明太子哥哥,请他放我出宫的!”
江遐年点了点头:“好!”
其实江遐年也想把皇后有危险的信息,传递给太子,皇后又美又和善,江遐年可是很喜欢她的。要是她出了什么事,这前朝动荡,对侯府和自己家也不好。
江遐年送走十二皇子,慧敏公主那边也加紧了审问事宜。
萧炳熙一回到皇宫,就去给太子报到。
见自家弟弟红光满面的样子,太子问道:“今日在王府过得很开心?”
萧炳熙十分用力地点头:“我和年年妹妹做了一件天大的事!”
说着,他十分自如地在太子跟前坐下,给自己倒水喝,太子吩咐身边人去取了点心来。
“什么大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太子直觉和宝藏的事有关,想问问清楚。
萧炳熙喝完水后,立刻就叭叭地从早上讲了起来。
虽然他牢记了江遐年的话,不把自己能听见心里话的事说出来,但言语间难免有所暴露,幸好太子已经将身边人都遣出去了,才没让第三个听去。
太子听着小十二的讲述,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昨日虽然接到了姑母的消息,但不太了解经过,今日听了,才越发觉得,小年年的本领惊人。
“所以今日,我和妹妹一起抓了三个坏人!三个哦!太子哥哥,我们厉害不厉害?”萧炳熙仰着小脸,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模样。
太子十分捧场,大力赞扬道:“确实十分厉害!你们两虽然年纪小,却火眼金睛,一下子洞悉那些人的底细,真是帮了大忙了!”
萧炳熙得了夸赞,十分满足。
“只是这个事情,除了我以外,不要再和其他人提起,明白了吗?”太子叮嘱道,“不然你和年年妹妹都会有危险的。”
萧炳熙瞪大了眼睛,乖乖点了点头。
“太子哥哥你放心,年年妹妹也说了,这个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坏人就要先灭了我们两的!我只告诉你,年年妹妹也说,太子哥哥是可以说的。”
太子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弟弟的小脑袋:“你呀你……”
怎么那么听那小姑娘的话。
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太子道:“今日跑了一日,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萧炳熙高高兴兴站起来,正要行礼告辞,突然想起江遐年的叮嘱,赶忙问道:“太子哥哥,那我明日还可以去吗?年年妹妹说她不能没有我。”
太子差点将口中的水喷了出来,这两小人儿说话怎么怪怪的。
“你想去便去吧。”太子做出十分自然的模样道。
“多谢太子哥哥!”萧炳熙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萧炳熙离开后,又过了大约两刻钟,太子就收到了慧敏公主的传信。
这回抓出来的三个人,比昨日那个婆子来头大一些,“胡家……胡威将军……他家不是沉寂了么?竟然也插了一脚?看来,并非像表面那样啊……”
太子沉思了一炷香后,便起身去求见皇后。
他进去时,皇后刚用完晚膳。
“太子前来,可是有要事?”皇后问道。
太子看了几眼被宫侍们撤下去的晚膳,见只有寒酸的几个杯盘碗碟,心中有些愠怒。
等那些人都退下去后,太子忍不住问道:“他竟然开始克扣母后的膳食了?”
皇后命人上了茶,道:“应当是的,若没有他的吩咐,膳房的人也不敢如此行事。不过你也莫要担忧,饿不着我的。”
太子依旧难以压制心中的火气,这种小伎俩,竟然是一国皇帝用来逼迫皇后的手段,和乡间地主老财没甚区别了。
“我知道,只是这做法未免太有失一国……”
太子话还未说完,皇后便立即打断他道:“太子!慎言!”
太子有些不甘地抿住了嘴,捏紧的手,显示出了他的愤慨。
皇后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太子面前,道:“这次,咱们得了小年年的提醒,占了先机。眼下的境况都算是好的,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而已,何那么生气?”
太子无言,心里知道和会生气是两码事。
“虽然我不知道,淮王为何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但我明白,这东西不能落到那位手里。即便真的要送命,我也会将那东西安顿好的。”皇后的语气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仿佛平日里与太子闲谈一般。
太子苦笑道:“我倒宁可淮王没把它交给您。”
这个宝藏就是个烫手山芋。
皇后倒是很理解淮王的样子:“不交给我,他能交给谁呢?这几十年里,淮王未必没寻过其他的接手人,可能最后都被他否了吧。”
皇后的话没说透,太子却是很明白,淮王看不上如今皇室的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守着那么一笔财宝而不动心,也没有人能扛得起这背后的压力和暗算。
见太子愁眉紧锁,皇后主动转移了话题,问道:“听说小十二今日去了淮王府?淮王府如今怎么样了?”
说起这件事,太子才脸色稍霁,将小十二说的和慧敏公主传来的消息,一起告诉了皇后。
皇后脸上也漾出了些许笑意:“年年那孩子,我只见过一回,就觉得十分喜欢。只是碍于如今形势,不能常召她入宫来。”
太子道:“待岁末宫宴时,母后可以让她来宫里。”
皇后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若是她父亲被立为了世子,她母亲携她入宫就不会那么打眼了。”
太子正要接话,突然听到外头有宫侍禀道:“娘娘,贤妃娘娘因今日燕窝的事,命人抓了膳房管事的张德宁太监去问话!”
第122章 帝后对峙(修)
张德宁太监,是御膳房多年的老人了,也是皇后的重要心腹。往日里,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不仅底下的小太监宫女们,对张德宁恭恭敬敬,宫妃们也要客气三分,皆因知道他身后是皇后。
现在贤妃突然冲他发难,实际上是冲谁来的,十分明显了。
皇后让外面的宫侍进来,让他将事情仔细说明白。
太子静立在一旁,只冷眼看着皇后熟练地询问前因后果,再做出决断。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看到母亲,这般尽职尽责地打理后宫事务,处理一桩桩一件件麻烦,后宫才几十年如一日地平稳安宁。
从母亲的身上,他看到了不逊于前朝官员们的能力,自打接触政务以来,便越发佩服母亲的心细如发,果断坚决,亦从她身上学到了良多。
只是可惜,这一切在他父皇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时不时纵容后宫的一些人惹出麻烦来,让母亲去收拾忙碌。
一如这一次,他的父皇想要给母亲施压了,就指使着贤妃出手。
以前他会以为,父皇是个聪明人,事情会点到为止,但如今他明白了,有了开国的那批宝藏在,此次恐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到这里,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在父皇和母后之间,他永远选择母后。他相信自己和母后定能平安,否则命运不会让江遐年来发出警示。
皇后将事情安排下去后,又看向太子:“你也劳累了一整日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太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告退,反而问道:“母后,君子不立于危墙,若我想让您出宫去,您觉得如何?”
皇后并未意外,仿佛早就猜到了太子会有这样的主意,道:“出宫确实能躲开宫中的明枪暗箭,只是要以何种理由出宫,出宫了又去往何处,需要好生计议。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说服你父皇。”
见自己的母亲如此爽快地答应,太子心中自是十分欢欣,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功夫才行。
皇后笑了笑,一眼看穿儿子的想法。
太子脚步轻盈地离开后,皇后微微轻叹。
初听皇帝会对她这个结发皇后动杀心,她也有些惊疑,待真的被淮王托付了那么大一笔宝藏之后,她当即就信了,江家小小姐说她很快会死是真的,她死后不久,太子也会身死是真的。
因为她太了解作为皇帝的丈夫了,他野心极大却能力平平,不肯承认自己无能,便会将一切阻碍视作血仇,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哪怕是皇后和太子的命。
在与临终的淮王密谈后,她还是冒着危险,接过了淮王的托付。
她想要活着,并不仅仅是作为人的求生本能,还因为要完成淮王移交的使命。作为一国皇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死得有价值一些,而不是死在皇帝那种自私又无情的人手里。
另一边,贤妃看着太监张德宁被打得青紫肿大的脸,恨恨地磨牙,这个太监倒是骨头硬得很,用了那么多刑,愣是不肯认下换燕窝的罪,更别提说一句皇后的不是了。
“好……好……真是好得很!”贤妃不知道是恼怒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为何皇后的人个个都是这样的硬茬子,硬是将皇后护得死死的,让她无法咬下一块肉来。
这次是极难得的机会,皇后似乎是彻底惹恼了皇帝,所以她一定要抓紧这次机会。
就在贤妃咬牙吩咐继续用刑,生死不论时,外面有宫侍脚步凌乱地冲了进来:“禀……禀贤妃娘娘,皇后娘娘说已经查明了燕窝一事,是太监陈明和马奎一起做的,已经将人拉下去杖毙了,若娘娘想要出气,可以前往观刑!”
宫侍虽然口齿还算清晰,但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看上去受了不小的惊吓。
皇后执掌后宫多年,为人公正,从来不会随意要太监宫女的性命,这次却是快刀斩乱麻似的,一次杖毙两个太监!
贤妃猛地站起来:“什么?!杖毙陈明和马奎?在哪里?”
“就……就在咱们锦华宫门口!”
贤妃吃了一惊,她和皇后斗了那么久,对皇后的风格和做事十分了解,有十分清晰的边界和底线,只要不触及边界和底线,皇后都会圆融缓和处理。这次却如此狠辣干脆,在她宫门口杖毙她好不容易安插进御膳房的两个人!
此时的贤妃有些懵,仿若平时只会用掐一掐腰上软肉、扯一扯头发的对手,突然给了她一大巴掌,打得她牙齿松落、口中流血,
“娘娘……皇后娘娘的人还……还从陈明和马奎两位太监的住处,搜到了燕窝……”
贤妃不耐烦地抬手打断宫侍的话,她本就是借题发挥,皇后当然也可以顺手栽赃。而且她也知道,陈明和马奎两个人,仗着她撑腰,没少欺负人,没少捞好处。皇后想要杖毙二人,罪名都不用编,都是现成的。
她现在惊疑的是,皇后还击的手段为何如此凌厉狠绝。
贤妃揉了揉额头,吩咐道:“将张德宁拖下去关起来,过两日再放回去。”
太监宫女们有些犹疑,贤妃竟然要放过张德宁?陈明和马奎可是两条命,张德宁才半条呢!贤妃这是怕了皇后娘娘了?
没想到手下的人都吩咐不动,贤妃更加气怒,又摔了两个杯子。
她明白手底下人的意思,但她是不想杀了张德宁吗?是她不敢也不能!
此时的贤妃,终于回过神来了一些,皇帝又把她当了刀使,但此次又与往日都不同。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在情况未明之前,她不能做的太过,所以张德宁的命得留下,可她又不能让皇帝失望,让皇帝觉得她不好用,所以张德宁还得捏在手里,先观望两日再做决定。
一场声势浩大的后宫争斗,突然戛然而止,连个草草的结果都没有,令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皇宫的风暴,暂时还未影响到淮王府。
淮王府一片哀肃,却透着安稳和宁静,无人敢打扰和破坏。
江遐年和萧炳熙在淮王府日日忙着抓坏人,确实抓了不少各家安插进来的探子,其中不乏一些皇室宗亲和实权大臣指派的,甚至还有两个皇帝的。
只是皇帝更清楚,淮王府的人对宝藏的知情度,还不如宫中的皇后,所以探子们并未有多少动作。
慧敏公主也就顺水推舟,当他们是来盯着淮王的丧事的。
因为淮王辈分极高,皇帝又摆出了十足的尊敬态度,天下人都看皇帝脸色行事,这淮王府每日来吊唁的人数,就如过江之鲫。不管平日里有没有打过交道,见没见过淮王,但凡能搭得上七弯八拐的关系的,都会寻机前来。
因此,淮王停灵整整一个月。
停灵这么久,别的没什么,就是生生把慧敏公主和乔氏两个人都累得瘦了一圈。
在钦天监选了适合下葬的日子,皇帝从中选了一日后,葬礼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阶段了。
连同下葬圣旨一起来的,还有皇帝口谕,他会携皇后一道前来给淮王吊唁上香。
于是,淮王府上下又紧张地忙碌开了。
皇帝来吊唁,可能只待一炷香的功夫,但也要全力接待,不能有任何差池。
江遐年对此十分嫌弃:“这皇帝真是爱演,只是淮王人都死了,演给谁看呢?”
还携皇后一同前来,是要让大家看到他们帝后夫妻恩爱么?可世人谁不知皇帝更宠贤妃啊?
江遐年都怀疑,皇后是被皇帝绑架了。
这一日一到,早早地就净街铺黄土,百姓们被要求待在家中不可出门,而淮王府这一日更是不能让其他人来吊唁上香,要等到皇帝离开以后才行。
江遐年本来以为没有自己的事的,没想到乔氏提前两三天就给她张罗起来,要穿什么衣裳,要做什么梳发,还教了江遐年几句问安的话语。
皇帝会不会见她不一定,但她必须准备好,江遐年只有一个感觉:好累好窒息啊!
江遐年忍不住低声偷偷问乔氏:“娘,皇帝都是这样的么?这么……这么多事?”
乔氏无奈,安抚道:“规矩是如此罢了,咱们按照规矩准备起来,来总不会错的。”
江遐年只敢心里嘀咕:没本事的皇帝,就只能用这种束手束脚的规矩,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和地位了。
乔氏心惊的同时,莫名觉得小闺女的话有几分道理。
淮王府上下紧张等待了半天后,一直到中午时分,皇帝来了。
除了皇后,他身后还跟了几个头发有些发白的人,看上去都颇为有威势。
听慧敏公主招呼了,江遐年才知道,这几个陪着皇帝来的,不是皇帝正倚重的臣子,就是曾经倚重的。
皇帝摆出一副亲和的模样,先给躺在棺木中的淮王上了香,还让太监念了一篇他亲自写的祭文,然后是皇后和其他人上香。
如此一番折腾,时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江遐年的小短腿都快站不住了。
幸好上香完毕,被引入后面院中时,皇后便贴心地给慧敏公主和乔氏赐了座:“公主和江夫人操劳了一个月了,劳苦功高,可得注意休息。”
皇帝也端出营业性笑容,做出温和的神色,让二人同坐,江遐年得以靠在乔氏怀中,歇一歇自己的小短腿。
慧敏公主乖觉地将停灵与出殡的事,对皇帝一一回禀。
江遐年听着无聊,而且也看得出,皇帝对此并不耐烦,对慧敏公主回禀的那些事,是入耳不入心。
江遐年继续嫌弃,这个皇帝真的好爱装好爱做戏。
看到漂亮的皇后,江遐年心念一动:【现在皇帝就在眼前,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让我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对付皇后吧!回头想办法让小十二给皇后或者太子传个信儿。】
第123章 当着皇帝的面吃他瓜
听到江遐年心里这样说,乔氏和慧敏公主不约而同地提起了一颗心。
乔氏坐在一旁微微垂下首,做出谦卑的模样,实则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闺女的心里话上。
而慧敏公主本来还有一大堆事要回禀的,但她听到江遐年要说那么关键的事情了,立即长话短说,将几个重要的事情略提了提,就结束了禀话。
江遐年全心全意地在系统中搜索着,当着面搜索起来就是快:
【哈!找到了!渣男我要把你扒得无所遁形!】
江遐年发出愉快的声音,让慧敏公主和乔氏不仅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觉得这称呼给皇帝正合适,并十分期待江遐年找到了什么。
【啧啧啧……】江遐年忍不住嘲讽,【世界上的渣男果然都一个德行,哪怕是身居高位的皇帝。原来,当初皇帝能在兄弟们中脱颖而出,登上皇位,皇后和皇后娘家镇国公府,都出了不小的力气呢!当初皇后救下中毒的淮王,是一件不小的功劳,再加上她生的嫡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展露出钟灵毓秀的天资;还有镇国公府,明显要比其他皇子妃的娘家人,要懂事识大体得多,而且现在的皇后又兄弟单薄,大大降低了外戚上位的可能……】
听着江遐年的话,慧敏公主也陷入了回忆。
上一届夺嫡的选手们中,并没有像本届夺嫡选手一样,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太子力压全场,皇子们的能力和性情,水平都差不多,真是逼死选择困难症。
当时慧敏公主也更属意现在的皇帝,也是因为有皇后这个聪明且识得大体的皇子妃。皇室内部的事,只要不是涉及像混淆皇室血脉之类的重大要务,许多日常的嫁娶、生辰庆贺、矛盾调和等事务,都是皇后负责处理的。
相对于其他弟媳妇,慧敏公主觉得和当时还是皇子妃的皇后打交道轻松容易多了。
所以,在那次夺嫡过程中,她虽明面上没帮过什么忙,但能敲边鼓的时候,也没少推一把。
令慧敏公主欣慰的是,皇帝那个大猪蹄子没注意到,可细心周到的皇后记在了心里,等到皇帝登上大宝后,她这个长公主的地位,也暗中提升了不少,从四时年节等待遇就能感受得到。
当初像慧敏公主这样的皇家宗室,和前朝大臣的夫人们不在少数。
那是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却在许多细枝末节处,在最隐秘的地方,暗暗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
回想起这些,慧敏公主都暗暗叹气,以皇帝的性情,他是不会注意那些事的,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就像皇后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的后宫中年年都有皇子皇女顺利诞生一样,他都觉得是寻常,是皇后的本分。
这个渣男忘了,他父皇的后宫有多凶险,而他自己要不是有一个强大的母族,根本不可能安稳长大,而他母族被先皇黜落后,如果不是有皇后娘家镇国公府在,他会被牵连得更深。
注意到江遐年数落完了皇帝的渣男事迹,进入到了关于他要对付皇后的部分,慧敏公主忙收回思绪,全心倾听江遐年的心声。
【啊——这个渣男!不仅不把漂亮皇后放心里,连太子都不在意了是吧?!竟然打算,如果皇后不让步,不肯说出宝藏的信息,就要对镇国公府下手了?!皇帝真是一点都不感念为了送他上皇位而出了大力气的镇国公府啊!镇国公府这些年也够低调了,真是无妄之灾!而镇国公府,也是太子的重要队友和助力啊!】
看到这里,江遐年也逐渐明白了,皇后之死,太子之死,都是皇帝全力主导的事,因为皇帝已经把皇后和太子两人,当做自己的仇敌看待了。但凡皇帝有一丝考虑到皇后和太子母子的未来,考虑到整个兴国的未来,都不会这样下死手对付他们。
乔氏紧紧抿着唇,和慧敏公主一样,她们也领悟到了这一层。
也就是说,皇帝和皇后母子的矛盾关系,已经无法调和。
【看来,这次的宝藏,只是一个导火索和契机,皇帝心中积攒了许多对皇后母子的不满和怨气了。不是!这个皇帝有毛病吧!纵观历史,像皇后这样的贤后,还有太子这样优秀的继承人,不说首屈一指,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吧?!这狗皇帝命好,一下子都有了,结果却不珍惜!真是气死人了!】
【我今天非要弄个明白,为什么皇帝这么憎恶皇后和太子!】
江遐年的小倔脾气上来了,就要看看,这皇帝的病情是怎么个事儿。
慧敏公主却是有点着急,这小年年怎么不看点有用的,看看皇帝要怎么对付镇国公府?知道皇帝要怎么出手的话,太子和皇后也能更好地想办法应付啊!
可惜江遐年现在只想知道,皇帝到底哪里出了毛病。
【皇帝喜欢贤妃那样的,而不喜欢皇后,除了有我之前以为的,两个人三观不合的缘故,还有就是,皇帝觉得贤妃身上有自己的影子?!行叭……其实要找共同点的话,确实是皇帝和贤妃的共同点更多,一样爱面子,一样有种小人得志的作风,一样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这确实和雍容大度的皇后是两个方向。】
【原来皇帝其实挺嫉妒皇后的,因为老皇帝在世时,曾多番夸奖皇后,皇帝觉得老皇帝夸皇后比夸他自己还多,这让他有些没面子……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自尊心?自己想被亲爹夸,自己努力啊!哦~后来太子也被老皇帝夸过,皇帝也嫉妒……原来皇帝的嫉妒心那么强?这和那个嫉妒两个舅舅的刘知行,还有嫉妒姐姐的徐琳,有什么区别?更要命的是,皇帝一出生就是皇子,身份比那两个人高多了,更加有一种全天下人都不如自己的心态在。】
听到闺女提到刘知行和徐琳两个人,乔氏背上就冒出冷汗来了。
从江遐年这里听到的刘知行本来的行事作风,从徐琳因为嫉妒江巧年而使的小手段,就看得出这种人有多可怕。那两人还只是普通人,手中没多少权柄,可皇帝是掌握着生杀大权、关系到一国命运的人啊!
慧敏公主的脸色也严肃了许多,刘知行她不认识,但徐琳她是知晓的。
在徐琳和江巧年的矛盾闹开后,她还派人稍稍查了查徐琳这个姑娘,没有被翻出来摊到台面上的事儿更多,更让人心惊!
连徐琳这样的小姑娘,只因为嫉妒之心,就能做出那么多令人震惊的恶事。那样的恶意,如果是手握重权的皇帝,那是难以想象的恐怖。
这么看来,帝后之争,完全就是生死之争,若一方不死,便不会休止。
想到这里,慧敏公主感觉心口似乎是压了一块石头,感觉闷闷的。
她不想皇后和太子有事,可是如果要让皇帝去死,她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
生于皇室的公主,从生下来就被灌输了君如天的思想,一切都要遵从君权,其他人只能依附讨好,不能有任何违逆反抗的心思,否则那就是要将天捅破了去!
此时,慧敏公主陷入了天人交战中,纠结着该不该把今日听到的事,告诉太子和皇后。
乔氏与慧敏公主的想法则十分不同,或许是被小闺女“熏陶”多了,此时的她,只将皇帝看做是将侯府和娘家,推入命运深渊的仇人。只要是对她家人不利的人,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要反一反,斗一斗!
她已经将江遐年说的话,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回去就要和江玉成说,让他们尽快传给太子。
在看清了皇帝的真面目,就是一个嫉妒心极强的小肚鸡肠男后,江遐年对他更无半分好感和尊重了,嫌弃到了极点。
【皇位被这种人得了去,真是天下人的不幸。虽然兴国最后被靖国蹂躏,是书作者刻意安排的剧情,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对于这些活生生的人来说,皇帝才是罪魁祸首!】
听到这话,慧敏公主猛然回过神来,她差点忘了兴国那恐怖的结局了。
虽然事情发生在十九年后,那会儿她肯定已经作古,可她的儿孙还会在世啊!
更何况,就算是她死了,到时候靖国人为了她的陪葬,肯定会掘开她的坟墓,掏走那些金银玉器,甚至让她曝尸荒野!
想到王行云最后被野狗分了尸,吃尽了肚子里,慧敏公主心中就生出了恐惧。
贵为公主,她不想活着的时候没受多大的罪,反而是死后要遭遇那样的大劫难。
很快,慧敏公主就做出了决定,她还是要站在皇后和太子这边,至于皇帝……
看着正享受着周围人吹捧,而十分得意满足的皇帝,慧敏公主突然就觉得,这人德不配位!
剥掉他皇帝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狗男人!
这个时候,江遐年已经看到了别的重点:【原来皇帝那么想要那份宝藏,是因为国库里的银钱,已经被他挥霍了不少了。现在不仅国库吃紧,他的私库也吃紧,所以他想用那批宝藏来填窟窿。这也是他一直不点头应允太子的强军扩军计划的原因之一,除了不想让我们侯府这样的武将坐大,还因为缺钱。现在他扣国库的银钱的事,还没被发现,但只要一对账,就会被大臣们知晓了,到时候会有无数的折子来弹劾他……嘶——这个锅不会又被甩到我祖父头上吧?我祖父现在可是户部尚书,管着朝廷的钱粮呢!】
乔氏心里也一咯噔,这事确实十分紧要,回去就得立即告诉侯爷!
慧敏公主心里也十分吃惊,她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从国库里掏钱出来用的举动!就算是她是公主,没有接受过帝王教育,也知道国库的银钱,是任何私人都不准许沾手的!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皇帝之所有有私库,就是为了避免一些好逸恶劳、喜欢享受的皇帝,为了自己享乐就把国家的本钱败光了。
没想到现在皇帝却做出如此不守规矩的事!
这番两人还没震惊完,就听到江遐年继续道:【呵呵……皇帝也没想到,在他的手伸向国库的时候,有些人也趁机借着他的手打掩护,从国库里捞钱。所以有些钱根本不是皇帝花的,记账却被记在了皇帝头上,皇帝也给人背黑锅了,真是活该啊!】
江遐年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皇帝笑话,嘲讽皇帝,慧敏公主和乔氏却觉得心惊不已,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个朝廷已经腐朽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来皇帝不仅有嫉妒心强小心眼的毛病,还有昏聩无知的毛病!
【嗯……尹碧辉、王绪、郑柘铠……这几个名字我重点标记一下,回头要想办法让小十二告诉我祖父,这几个人就是国库的大硕鼠!要把这几个人抓起来,追回他们从国库里捞的东西。】
江遐年细心地将这些人加入了黑名单,慧敏公主和乔氏也赶紧将人名字记下。
【不过……查这几个人的时候,肯定会把皇帝从国库掏钱的事儿,给查出来吧……到时候要怎么才能不得罪皇帝,又把这几只大老鼠定罪呢?】江遐年思索了起来,只可惜她虽然有当社畜牛马的经验,却没有这种政治斗争的经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好主意,最后干脆直接摆烂,【算了,我还是别为难我自己了,我可是一个才一岁的宝宝,想出来的主意别人也不一定会听,还是交给爹和祖父他们去头疼吧!】
乔氏怜爱地摸了摸小闺女的头,这么想是对的,家里人多,不需要她一个人担那么多事儿。
慧敏公主心中也十分认同,可别累着小宝宝了。
今日已经探知了那么多信息,已经很了不起了。
乔氏给江遐年喂了水,特地打断她,让她歇一歇的时候,皇帝已经起身了:“停灵一应事宜,皇姐都处理得很好,此番辛苦皇姐了。”
慧敏公主和乔氏等人忙跟着起身:“能为陛下分忧,是我等的荣幸。”
皇帝又夸了几句,然后让慧敏公主负责好最后的葬礼,就领着人走了。
碍于皇帝和大臣们在场,皇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行止言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当初在昭阳宫时那亲和自如的模样,十分不同。
江遐年被亲娘抱在怀里,看着皇帝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淮王府的大街上,心中十分同情皇后:【唉……这狗皇帝啊,就是压在漂亮皇后头上的一座大山,压得漂亮皇后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日子了。要是太子能早日登基就好了,不仅漂亮皇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我们侯府也会松快许多吧?太子上去后,肯定不会像皇帝那样纵容那些贪官污吏了,福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公的事了,整个福京都会轻松许多了!】
慧敏公主和乔氏不约而同想起,被安国公府之类的人家,搞得乌烟瘴气的福京城。
在王行云案发后,安国公府确实低调了许多,可他们那一帮的人,哪里会痛改前非呢?只是做得更加隐蔽了罢了。
送走了皇帝皇后,乔氏虽然心中着急,却也不能即刻就归家去,想要把消息传回去,又不放心经过别人的手,生怕消息被走漏了。
这次小年年透露出的消息,最好是经她的嘴,直接入江玉成的耳,中间不要经过任何人。
今日提到的事,任何一件都是会在朝堂和福京中,掀起巨大波澜的事。
为了谨慎起见,乔氏派人回去给江玉成带话,说是天气又凉了,让他将自己之前为小闺女准备的大红团花洒金锦被送来,不要让闺女受凉了。
江玉成接到消息,见妻子只是让他送个锦被,让下人代劳不是不行,乔氏却说让他送,再联系今日皇帝去了淮王府,就猜测小闺女当着皇帝的面吃了瓜,还吃出了惊天大瓜,要当面告诉自己。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锦被,还取了几件御寒的衣袄和披风,对人说是自己不放心妻儿,去年小闺女在江陵时,便因天气凉而高热惊厥过,今年要特别小心。
江玉成疼爱小女儿的名声,阖府上下都知道,这番说辞也没人怀疑。
江玉成以最快速度赶到淮王府,淮王府知道他身份,没有阻拦,通报给了乔氏。
夫妻一见面,江玉成便问道:“年年呢?快让我抱抱!”
乔氏让他声音小一些,道:“年年睡着了,在送走了陛下和娘娘后,就很快睡了。”
江玉成明白过来,这是吃瓜消耗了精力,需要休息睡觉补充一下。
江玉成看到瘦了许多的妻子,有些疼惜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待归家后,你可要好好歇一歇。”
乔氏点了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情势紧急,她想歇息也歇息不了啊。
互相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乔氏就赶紧说起了今日小闺女说的事儿。
从皇帝像通过对付镇国公府给皇后施压,到皇后太子与皇帝,已经是生死之仇,再到皇帝从国库掏钱自己私用,且被人钻了空子,也从国库中捞了钱的事,乔氏都细细说了一番,尽量用的小闺女的说辞。
江玉成越听越严肃,没想到最后还和侯府扯上了关系。
现在他爹老侯爷成了户部尚书,那国库被人掏了的事,就成了他爹得管的事儿了,一个没弄好,就全成了他爹的责任了。
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也不太好坐啊!
刚致仕的前尚书胡义昂,真是走运了,没让这个雷在他手里爆了。
乔氏压着嗓子说完后,紧紧抓着江玉成的手,道:“玉成,这些事,你一定要全都原原本本告诉爹,一定要想办法传信给太子殿下。如今知道的事情越多,我就越发觉得,咱们侯府的生死,全都系于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了!换任何人来,都不能让我们全家,让整个侯府,还有乔家,能安然落地!”
朝堂上的事,她不是那么了解,但她知道,今日小闺女透露的每一个信息,都至关重要,关乎生死。
江玉成看得出她的担忧与害怕,忙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安抚道:“茹儿你别害怕,有我在有爹在,我们一定会守护咱们全家的安全,也会护好乔家,咱们的家人和亲人,都会好好的。咱们现在知道了这些,就是有了极大的先机,赢面要大多了。”
乔氏靠着丈夫坚实的胸膛,确实感觉心里要踏实多了。
夫妻两在这一个月里没怎么见面,大多是下人在传递消息,此时有不少体己话要说。
于是江玉成在淮王府一直待到了傍晚,终于等到小闺女醒了,抱着她用了晚膳以后,才打道回府。
江遐年送自己亲爹的时候,还忍不住在心里啧啧出声:【爹娘儿女都一堆了,还这么恩爱,真是难得。】
弄得江玉成和乔氏两个人面皮有点发麻。
自打这闺女出生后,江玉成连妾室们那边都没去过了,就是怕小闺女在她的系统里看到了,然后骂自己渣男。
听媳妇说,闺女骂皇帝是渣男,他觉得暗爽,但如果骂他自己,他就不爽了。
而另一边的慧敏公主,因为江遐年对皇帝用了不少大不敬之词,她可不敢直接用原话,只能斟酌着换一些说法,不显得那么不敬皇帝。
如此修修改改,她费了好些时间和功夫,才将一份措辞没问题的消息,秘密送到了太子手边。
和慧敏公主的消息差不多时间送到的,还有侯府的消息。
太子将两份消息对比了一番后,确信道:“看来,不仅是我与姑姑能听见小年年的心里话,侯府也有人能听见。按照当时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小年年的亲娘。”
太子稍稍思索一番,也就能明白了,自己是被小年年尿了一泡,就能听见她的心里话,而当初姑母在自己寿宴上时,也是被小年年尿了,才听见的。作为小年年亲娘的乔氏,被尿到的机会要多多了,所以乔氏能听见也不奇怪。
再看传递来的消息,太子也明白,一直不站队的威远侯府,这回是站在自己这边了。
想到小年年说过,侯府会被抄家流放砍头,太子也知道了侯府为什么会这样做。
侯府能那般看好自己,自己能获得侯府的助力,太子心中也十分高兴。
第124章 一切都可收束到白马寺
淮王的葬礼,显得格外隆重,福京绝大多数权贵人家,都在门口挂上了白布,以表示送这位老王爷最后一程。
皇室宗亲也大多到场了,送这最后一位曾祖辈的长辈一程。
淮王被皇帝下旨葬在了离淮王的兄弟不远的山头,有人觉得淮王死后能让皇帝如此惦记,这一辈子也算有了个完好的收尾,真是幸事;也有人看到拄着拐、一身缟素的昌运伯,觉得淮王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即便身为王爷也是命苦之人。
而淮王下葬这一日,太子携一众兄弟来为淮王送葬,也让江遐年终于将皇子们认全了。
除了已经出宫建府的大皇子,其他皇子还长居宫中,除了坐在轮椅上的二皇子,其他皇子这么站一溜,还是挺打眼的。
即便是人厌狗憎的八皇子,老老实实和其他兄弟待在一处的时候,也显得人模狗样的。
十二皇子好不容易跟着兄弟们走完了礼程,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江遐年了。
“妹妹!许久不见你了,怪想你的!”萧炳熙热情道。
江遐年还以为自己记错了,这小子不是两三天前还来过么?
听到江遐年心中的话,萧炳熙忙道:“我只有一日见不到妹妹,也怪想的呢!这个夫子说是……说是……”
【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遐年补充道。
萧炳熙激动起来:“是的是的!妹妹你真聪明,这都知道!”
江遐年扬了扬小下巴:“那是当然!”
想起昨日皇帝这里时,自己吃到的瓜,江遐年也不敢多扯闲篇了,赶紧和萧炳熙说了几个要紧的事。
萧炳熙一边听,一边努力记下,只可惜才五岁的小脑瓜子,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一张小脸越皱越皴,江遐年看着都觉得太为难他了。
江遐年只能换了个办法,道:“我先与你说一件事,你现在就去告诉你太子哥哥。”
萧炳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吧!只能这样了!妹妹,你不要嫌我笨,我长大了肯定变聪明!”
江遐年哭笑不得,这是重点吗!现在的重点是,要赶紧把生死攸关的消息传给太子!
于是,江遐年先说了皇帝会通过对付镇国公府,来对付皇后一事,让萧炳熙去传话。
根据江遐年查到的,昨日皇帝回去之后,就已经开始派人去暗中查镇国公府了。
镇国公府这几年颇为低调,因为镇国公身体欠佳,连当值的时候,一旬总要请一两日的假。
可是,即便是镇国公自己持身再正,也难免有几个不知五六的亲戚,有一些利用国公府身份作威作福的下人,更何况这次皇帝还就是特地冲着国公府去的,很多莫须有的事,都会算到镇国公府头上去。
以皇帝的人品,绝对干得出栽赃陷害之类的事儿来。
萧炳熙听完,立即跑去太子身边,凑到太子耳边说了。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并未在意,只当是十二皇子又有什么事儿,太子却是有些惊异。
这两小东西太没有防备心了,竟然直接来告诉自己了。
最后萧炳熙还找补似的说到:“三哥哥,这是我偷听到别人说的!”
太子黑线,这么重要的消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别人肯定不会就在外面说吧?
不过,太子也猜得到,这两孩子是觉得事情紧要了,所以连理由都找得这般蹩脚,就来告诉自己了。
太子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听墙角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萧炳熙郑重地点头:“三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被人发现的。”
其他的消息,江遐年让萧炳熙隔一点时间再告诉太子。
至于太子会怀疑消息来源?江遐年觉得,萧炳熙找的那些蹩脚理由,也比自己有个吃瓜系统更让这些古人相信。
淮王葬礼后两日,就听说镇国公突然在朝堂大口吐血,当场晕厥了过去。
江玉成和乔氏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有避着江遐年,让她听到些后续,好让她放心一些。
“直接吐血了?”乔氏惊异,“若是假血的话,容易被太医查出来吧?”
被发现是假血的话,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反而会被扣上一个欺君的罪名,皇帝如今不是正在抓镇国公府的小辫子么?
江玉成脸色有些阴沉,道:“爹告诉我,镇国公是真吐血,吐得是他自己的血,不是什么鸡血之类的假的。”
不仅乔氏目瞪口呆了,江遐年也震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乔氏语气急切地问。
江玉成轻叹了一口气,道:“镇国公自己准备的毒药,在上朝前服用了,然后就当朝吐了血。但镇国公自己服毒一事,除了寥寥几人,其他人都不知晓,连镇国公夫人都不知道,还以为镇国公真是因为病入膏肓了。所以此事,你也要守口如瓶才是。”
乔氏连连点头,事关重大,她如何不知?
只是……
她看向自家闺女,这孩子随时随地会开始吃瓜,被十二皇子听了去的话,会不会传扬开去?
江遐年也没想到,镇国公得知皇帝要拿他们对付皇后后,竟然用如此干脆决绝的方式,来帮皇后。
镇国公选择当着全朝臣的面吐血,除了想塑造羸弱的形象,也是在逼皇帝退步,毕竟从伦理上来讲,镇国公是皇帝岳父,若将岳父逼到豁出性命都没有活路的地步,皇帝失却的是臣心。
江遐年不期然想起那句:“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不过镇国公牺牲也太大了,他本就身体一般,这次再吐血,真是要把身体底子都掏空了。
【这皇帝可真不做人,当初要不是镇国公显得老实忠厚,不争不抢,而且他女儿确实优秀出色,这两点给他增加了不少筹码,皇帝哪里坐得上这宝座?不过,镇国公当朝吐血以后,皇帝下朝回去,就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好多东西,哈哈……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听说皇帝不高兴,确实让大家高兴了一下。
只是,接下来皇帝会酝酿什么新招,又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
“玉成,你说,皇帝会直接朝娘娘下手吗?”乔氏有些担忧地问。
小闺女关于皇后会薨世的话,一直是萦绕在心头的阴影。
现在就怕皇帝为了那笔宝藏而狗急跳墙。
江玉成道:“就眼前的情势来说,应该不会。他还未从娘娘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宝藏的消息,若是此时就对娘娘不利,恐怕会再也找不到与宝藏有关的线索了。”
乔氏一想,觉得也是,才松了口气。
听到爹娘都知道了宝藏的事,也知道了皇帝要对皇后下手的事,江遐年就感觉压力小了许多。
这个大的事儿,她一个人承受不来!
因为镇国公当朝吐血倒下,皇帝不仅现在不能动他了,还让御医前去府中给他看病,并赏赐了许多贵重药材。
皇帝这一回,算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如今皇帝的私库也紧张,即便是赏赐不出格,也让皇帝出了血。
过两日,本来好不容易等到妻女归家,恨不得日日都粘着母女二人的江玉成,又忙碌了起来,连江达年那边的功课都没抓得那么紧了。
江巧年有些奇怪道:“爹近日里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呢?”
乔氏道:“你祖父手里有些事儿,需要他去做。”
江达年顺口道:“不仅爹很忙,二叔也很忙呢,今日早上去学堂,遇到二叔和江老伯从外面回来,像是一夜未归。”
江遐年看了看系统里:【太好了,原来是祖父发现了国库被人掏了的事,爹和二叔正在忙的就是这个事。越早查到证据越好,免得接锅。】
乔氏对此是知情的,江巧年和江达年从妹妹这里也知道了。
江遐年还看了看查这个事情的过程:【大舅果然厉害!那些掏国库的人,花了大力气和心思做的假账,舅舅只翻了一遍就看出了主要问题了,翻个三四遍,就把账本里的漏洞找全了!大舅真了不起!】
江遐年属于看到数字就头晕的人,对于大舅乔乐安这种,对数字那么敏感的,能在一堆数字中找出逻辑和规律,发现漏洞的人,非常佩服。
听到小闺女称赞自己的兄弟,乔氏心中也十分高兴。
如今乔乐安算是到了最合适他的官位上,心眼直的他,最适合数字这种一是一,二是二的事儿了。
想到乔乐安,乔氏不免想到他在朝中的前程。
之前担忧他这样的性情,在朝中不好过,是因为现在的皇帝不行,但如果换成一个英明的皇帝,知道乔乐安的能力有多强,愿意重用他,官场上的事儿,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那么,换个皇帝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后,乔氏都吓了一跳,她从前哪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现在,竟然也敢想换皇帝的事儿了。
她悄悄摸了摸胸口,但这还真是她心里头最真的想法。
镇国公病倒后,福京中许多人家都上面去探望过,老侯爷也随大流,亲自上镇国公府看望病人了。
没多久,宫中就传出消息,皇后自请去寺庙祈福,一是为兴国国祚,二是为刚下葬的淮王,第三则是为了全她自己一片孝心。
作为镇国公的女儿,父亲在朝堂吐血,她却因为规矩而不能回去探望,便想借祈福一事,来全孝道。
这个消息,还是江玉容从外面带回来的。
“皇后娘娘果然识大体。”江玉容赞叹道,“如此一来,既不会坏了规矩,又能顺了陛下以孝治天下的国策,两全其美了。今日听那些夫人们说起这事儿,都是对皇后娘娘的褒扬。”
进过宫的官夫人们,没有不赞叹皇后气度的,这么些年来,皇后也确实积攒了贤名。
乔氏有些讶异道:“这宫中的事,连后宅夫人们都这般清楚了?”
江玉容道:“那可不?是太子殿下代皇后娘娘在朝会中请旨的。玉成如今不能去上朝,你不知道也正常。”
乔氏心中思绪万千。
一直低调行事的太子和皇后,突然将这个事情弄得这么大,也是想借用舆论压力吧?太子这是想让皇后躲出宫去。
看来,皇帝根本没有死心,依旧想要对皇后下手啊!
“那皇帝是何态度?”乔氏问道。
江玉容并不知其中的水深,更不知此事还关乎到皇后和太子的性命安危,如话家常一般说道:“皇帝说还要斟酌和准备,此事不用着急。”
乔氏的心顿时悬着了,难道皇帝不想放皇后出宫?
“听说此事太后娘娘也颇为支持,太后娘娘自己身体沉疴日重,不能再去寺庙祈福,只能在自己殿中设置个佛堂。皇家已经许久未有人去寺庙常住祈福了,这次皇后娘娘主动要去寺庙清修祈福,太后娘娘十分乐意。”江玉容又补充道。
如今的太后,便是皇帝的母妃,当初她娘家被先帝黜落,一直受宠的她也被冷落,人便有些郁郁了,后来投了佛门,才好了些。
待如今的皇帝登基后,身为太后的她便常去寺庙小住清修,大家都猜得到,是为她娘家的那些亡魂祈福去了。
太后年岁越大,就越信佛。
只可惜,太后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估计也助力不了皇后多少。
相对于乔氏想得多,江玉容显得无忧无虑多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去哪座寺庙祈福?待娘娘回宫后,那座庙必然会成为各家夫人抢着去祈福的地方!到时候绣庄也能跟着赚一波银子!”
对于这个问题,江遐年也好奇,于是她在系统里看了看,【去哪座寺庙,正是狗皇帝和漂亮皇后的分歧点?什么?!狗皇帝竟然想让漂亮皇后去白马寺小住清修?!不是,我姐那个事儿,还没让狗皇帝对这个寺庙起疑心吗?这是奔着毁了漂亮皇后去的吧?就算是漂亮皇后身边防守严密,但到了别人的地方,那些腌臜和尚想做点什么,肯定能找到机会啊!】
江遐年怀疑皇帝对皇后有险恶用心,既然他连皇后的命都不在意了,怎么可能会在意皇后的清白和安全?而且,如果皇后真的被毁了清白,反而会成为皇帝拿捏皇后和太子的把柄吧?真是可恶!
提起白马寺,乔氏就有些应激,即便是王行云死了,帮他的两个和尚也死了,可那座寺庙透露出来的不对劲,让她心慌极了。
决不能让皇后娘娘去白马寺!
后面江玉容还说了什么,乔氏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焦急地等着江玉成回来。
趁着小闺女在里间的炕上烤火,她拉着江玉成在廊下,将声音压得极低,把皇帝想让皇后去白马寺祈福的事说了。
“玉成,这个事儿咱们必须阻止,决不能让皇后娘娘去白马寺!”乔氏坚定道,“你快想想法子!”
总不能让皇后好不容易出了皇宫的狼窝,又去了白马寺那个虎穴吧?
江玉成让她别急:“此事,我会找爹商议的。关于白马寺那边,我们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应该有法子阻止皇后被送去白马寺。”
乔氏点头,听到丈夫这样说,她确实感觉好些了。
这天,江玉成草草用过晚膳后,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忙活,将东西整理出来。
之前元宵节时,白马寺走水,他在寺外救了两个烧焦的人,其中一个没挺过来,另一个却颇为顽强,仅仅是靠着在喉咙处开了个口子,往里面灌汤食粥糜,竟然也活到了现在。
看得出,“她”就是想要看到白马寺的下场,看到操控着白马寺的人的下场。
虽然十分艰难,但这人也提供了一些信息,让江玉成确定,白马寺中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极有可能在进行着男盗女娼的交易。
本来,江玉成是打算等查到更多的东西后,再揭发出来的,因为他发现,隐藏在白马寺背后的人,十分不简单。那种深深隐藏起来的风格,和躲在背后,将老夫人当作棋子,来搅乱整个侯府的那个人十分像。
这又让江玉成想到了老账房秦扬提到过的商会。
于是,他将秦扬、老夫人、七叔爷等人提供的商会的信息,与查到的白马寺的东西放在了一处,进行了交叉比较,在这隆冬半夜里,江玉成却是越看越清醒,越看越觉得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水还要深。
等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江玉成趁着夜色,来到老侯爷的书房外等着。
见他一夜未睡,老侯爷问道:“可是拿到了那些人偷国库的十成的证据?”
江玉成去火盆边将自己烤热了,才敢到亲爹跟前回话,道:“爹,不是的,是有更重要的事!”
说着,他便将皇帝想让皇后去白马寺祈福的事说了一遍。
“茹儿让我想法子阻止此事,我便想着,看能不能从元宵节那次走水的事儿,查出一些什么,可是我将查到的东西,和之前咱们查到的关于‘商会’的东西,放在一起看,就发现了这些……”
老侯爷接过江玉成给的一沓纸,上面写的并不工整,明显是江玉成连夜写出来的手记。
“从这控制人的手法,还有做账的手段,以及两边的人手的重合,爹,我怀疑,这个白马寺,也是被‘商会’控制的,亦或者说,白马寺可能就是‘商会’的产业!”
老侯爷面色凝重了起来,将披在身上的衣裳往上拉了拉,道:“你说的有理,我看这些,也是有八成。所以,那个在背后想搞垮咱们侯府的人,就是白马寺的东家,也就是帮着王行云算计巧儿的人……这安国公,和这白马寺背后,又有何联系呢?”
“爹,你说安国公会是白马寺背后的人吗?”江玉成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老侯爷沉吟了一会儿,踱了两步后,才摇了摇头:“不太像,这背后人的行事十分小心谨慎,和安国公有不小的差别。安国公此人,别看现在上了年纪,沉稳了一些,实际上是有些虚荣心的。让他做如此沉得住气的事,有些难为他了。”
江玉成相信亲爹的话,到底还是亲爹和那些老臣打交道久一些,更了解他们的本性。
江玉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幕后之人也隐藏得太好了。”
老侯爷点头,安抚道:“你莫要心急,幕后之人藏的再深,咱们也会把他挖出来的。年年是咱们家的人,就是咱们最大的依仗。”
江玉成一想到小闺女,顿时心气和胆气信心都回来了:“爹说的在理!”
“等你二弟回来后,此事你先和他通个气吧!近日朝堂也不太安稳,事儿多得很,之前安排的你的事儿,咱们先等一等。”老侯爷吩咐道。
“是,全凭爹的安排!”江玉成应道。
江玉成服侍着老侯爷换上官袍,又送他出了门去上朝以后,才回了摘云院。
等到江玉成去找他二弟江玉群的时候,就发现亲弟竟然正在训他最疼爱的嫡子。
江玉成奇怪道:“这是怎么了?振裕做了什么事,让二弟这么生气?”
江玉群狠狠地盯了江振裕两眼,语带怒气道:“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自己说罢!”
江振裕焉头耷脑的,与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不同,估计自己也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吭哧吭哧了一会儿,才声若蚊蚋道:“我……我去喝了酒……”
“大点声!”江玉群喝道。
江振裕眼一闭心一横,抬起头挺起胸道:“我被爹抓到去喝酒了!”
江玉成忍不住笑了,找了个椅子坐下道:“不就是喝了点酒么?二弟为何这么生气?”
武将大多自诩粗人,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侯府也没有不许饮酒的规矩,连江玉容酒量都不错。
江玉群气咻咻道:“你问问他和谁去喝酒了!”
江玉成又用眼睛去看江振裕,江振裕的语气焉巴了一些:“和……和赵家的几个人……主要是那绿玉酒确实难得,所以想试试……我又没肯去喝花酒……”
还是忍不住要辩解一下。
“赵家?”江玉成想了想,才想起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娘家,因为亲娘生前就和娘家不亲密,死之前也交代了江玉成,不要和赵家人亲近,要多听亲爹的话,江玉成那时候虽不理解,但牢记着她的叮嘱,所以几十年来都没和赵家有多少往来。
后来他到了说亲的年纪,赵家还想蹭上来,他没出面就被当时还是世子的老侯爷给撅了回去。
难道……
江玉成身子往前倾了倾:“难道赵家想招你做女婿?”
江振裕顿时脸一红,立刻道:“我才不会应!赵家的姑娘太孟浪了,我才不喜欢!”
想起春尾宴的时候,赵家姑娘堵得江寻年爬到树上的事,江振裕就退避三舍。
江玉群喝道:“那你还敢和他家的人喝酒?不怕一觉醒来,就和赵家的哪个姑娘躺一处了?”
江振裕有点抓耳挠腮的,“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听到他们提到张家什么的,还说张家不论男的女的,都……都……”
剩下的话,江振裕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玉成拧了拧眉,阻止了亲弟继续发飙,道:“张家最近有什么事?”
自打老夫人死了,张家与侯府的关系就更加淡了,想攀附都攀附不上来。
“我听说……是听说啊!”江振裕强调,“张家现在很穷,在想尽法子弄钱,赵家人说他们张家恨不得直接在府里开窑子……还……”
那些话实在是不堪入耳,江振裕不好意思跟长辈们说。
江玉成道:“没事,你直接说。”
江振裕红着脸,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
张家现在确实捉襟见肘了,所以做的事越发没脸没皮。
江玉成的眼睛逐渐眯起,问江玉群道:“你知道近日四弟五弟在忙活什么吗?”
江玉群毫不犹豫地摇头:“最近在给爹跑腿查那些事儿,哪有时间注意四弟五弟他们?他们亲娘才入土两个月,应该不至于胡来吧?”
江玉成知道江玉群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便问江振裕道:“你这两日,能不能帮我查查,你四叔五叔去哪里晃悠打发时间了?”
江振裕乖巧地应了。
江玉群撇撇嘴,猜到大哥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才这么吩咐自己儿子的,只是他是在瞧不上那两个弟弟,忍不住道:“大哥,那两去哪里鬼混,对不起的是他们自己亲娘,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江玉成摇头:“人死万事成空,老夫人才是事外人。但他们的行止,是可以影响到咱们爹和咱们两的。若是两人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皇帝至少要给爹一个治家不严的名头。”
江玉群这才想起来,又怒了:“那老东西真是留了两个祸害!正事儿没办一件,倒是给咱们找了不少麻烦!”
江玉成没理生气的弟弟,站起身拍了拍江振裕的肩膀:“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务必查清楚他们近日流连何处,与何人走得近。”
江振裕顿时激动起来:“是!大伯!”
江振裕转身快步跑走的时候,江玉群心里还酸酸的,亲儿子对自己都没这么爽快。
江玉成看出他的心情,笑着问:“你不是说,你这儿子任由我差遣么?”
江玉群这才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我今日来,是有一些事要和你通通气,爹让我来说的。”江玉成说起了来意。
江玉群急忙去查看了一下自己书房四周,确定没有可疑的人靠近之后,才将门窗关好,对江玉成道:“爹书房被花匠盯死的事儿,让我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我这儿也不安全,下次有什么事儿,你遣人来唤我一声,还是去你那边说吧!”
江玉成点头道:“行,下次去我那里。”
听完江玉成说,白马寺背后之人,应该就是把老夫人当做棋子,来算计侯府的人,江玉群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次,一定要把背后的狗东西挖出来,切吧切吧剁碎喂狗!”
江玉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你一定要保密一些。”
江玉群点头。
想想反正已经忍了几十年了,再忍忍也使得。
或许是第一次得到这么重要的差事的缘故,江振裕在外头跑了两日,就把老四老五的行踪都查到了。
江玉成带着他去跟老侯爷回禀。
“四叔五叔在大约四五日前,还在府中待着,从四五日前开始,就突然往外跑了,而且常去的地方是张家!”
老夫人百日还没过,两人还是在重孝期间,确实不该往外跑,但是去外家的话,倒没留下什么把柄。
只是,张家现在是一副什么情形,大家心知肚明!老四老五去张家做了什么,也显而易见了!
“这两个畜生!”老侯爷被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即便老侯爷自己十分不待见刚死掉的老妻,但他知道,老妻做那么多事,都是为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结果那两个狗东西,在亲娘百日热孝期间,就跑去外家,和外家的女眷鬼混,说出去真是令人不齿。
江玉群忍不住道:“爹,要不把他们两关在祠堂里,好好守着他们亲娘的灵位呗!”
他和大哥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为家里的事情跑前跑后,绞尽脑汁挖人家的消息,那两个狗货倒好,跑去睡女人,还是亲戚家的亲眷!
也不怕遭天谴!
江玉成摆了摆手,示意让江振裕说完。
江振裕也被老侯爷怒气勃发的样子吓了一跳,此时才稍稍回过神来,继续道:“我跟那附近的人打听了,张家确实……外面的传言没有冤枉他们。据说张家有些适龄待嫁的女儿,还被拿出来待价而沽,学着青楼头牌的样子,要公开出价才能入床帏……”
听到这些的时候,江振裕也觉得难以置信,这竟然是老夫人的娘家人,是那个把大伯一家和他们一家都欺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老夫人的娘家!
这割裂感,让他觉得以前的尊敬和畏惧,都是笑话。
张家脏乱成那样了,老夫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还仗着身份欺负自家!
江振裕忍着恶心说了张家的一些事,把他祖父和大伯亲爹都干沉默了。
这种事和长辈们说起真的是尴尬极了。
江振裕只说说都觉得尴尬,老四老五却是参与到其中去了,更加不知羞耻。
“祖父,大伯,爹,这两日我打听到的就是这些了。”江振裕恭敬道
江玉成点了点头,赞许道:“你干的很不错,先回去歇一歇,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大伯还找你。”
江振裕顿时满心欢喜道:“好嘞大伯!白日里我在校场,晚上我在自己的院子里,你随时可以派人来找我!”
江玉成应了,在禀过祖父后,江振裕知道他们还有大事要商议,识趣地离开了。
只是,在他刚关上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里头江玉成道:“四弟五弟突然出门的日子,有些奇怪,之前他们明明是在认真守孝的。爹,我担心此事,会和娘娘去白马寺一事扯上关系。”
江玉成没有任何实证,就是感觉这时间点太蹊跷了,那个时候,正是太子替皇后在朝上自请去寺庙祈福的时候。
外面的江振裕手一顿,脑中灵光一闪,本被忽略的细节,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顾不上敲门,直接反手推门而入,然后极快地将房门关上,急切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祖父,大伯,我在张家房梁上蹲着的时候,听到张家人也提到了白马寺!”
老侯爷三人惊了一下,江玉成问道:“你听到他们提到了白马寺什么?”
江振裕挠了挠头,道:“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小,我没有听很清楚,要不是刚刚听到大伯提到白马寺,我都没想起来!我记得他们说起白马寺的时候,十分高兴,似乎那是非常了不起的地方,四叔五叔甚至脸都高兴红了!”
江玉成和老侯爷交换了一个眼神,父子两显然想到了一处去了。
这种好色之人,能喜欢什么地方?当然是花街柳巷、秦楼楚馆,寺庙本是清净无欲之地,能让他们这些荤素不忌之人都激动的地方,那说明肯定比青楼还要玩的花。
“好!振裕,你说的这个事儿很重要,幸亏你提了一嘴!”江玉成也有点激动道。
江振裕不好意思道:“多谢大伯,只求祖父和您不要计较我失礼就好。”
江玉成摇了摇头:“你是情急之下才没顾得上,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江振裕再次告辞,屋内恢复了宁静。
老侯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张知荷啊张知荷,你为了两个儿子谋算了半辈子,甘愿给人家当棋子,没想到现在人家拿你最在意的两个儿子当棋子了吧!”
江玉成的预感没错,老四老五突然出门,估计是被引诱出去的,而引诱两人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张家人,张家人背后受谁指使,更是像和尚头上的虱子似的,明摆着的。
江玉群反应慢一些,他思索良久,才猛地一拍桌子:“原来是这样!爹,张家人是不是想要把四弟五弟引到白马寺去?而白马寺,实际上是声色犬马的场所?大哥那边已经查到了吧?其实白马寺中,藏着许多暗*娼!”
老侯爷有点无语地看着他,江玉成都忍笑不已。
侄子反应慢半拍,完全是遗传了自家亲弟的!
“玉成,你与他说罢!”老侯爷显然懒得废口舌。
江玉成应了好,转过来对江玉群道:“张家人想将四弟五弟引诱到白马寺去,可不是让他们去享受的,是让他们去送命的。”
“送命?!”江玉群眉头皱成了疙瘩。
“你想想,我昨日与你说了什么?”
“说了白马寺应当是‘商会’在掌控,说了白马寺幕后之人,就是让老夫人搅得侯府不得安宁的人,说了……”
好一会儿后,江玉群终于想到了关键处:“说了,陛下想让皇后娘娘去白马寺祈福?!”
江玉成点头:“你再猜猜,如果四弟五弟那个时候去了白马寺,会如何?”
“以他们两好色的本性,特别是四弟,恐怕会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儿来,比如冲撞皇后娘娘的凤驾!”江玉群道。
江玉成微微摇头,二弟的想象力不行啊。
“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幕后之人可不只是要他们两的小命,还想要咱们整个侯府呢!你想,若是四弟五弟毁了娘娘清白,咱们侯府,能承受得住这滔天大罪吗?!”
江玉成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江玉群的心上,让他嘴巴越张越大。
那确实是灭门的大祸!
即便是老四老五没有官职在身,就他们以下犯上、亵渎皇后、给皇帝戴绿帽子之类的罪名,就可以让整个侯府都扬了。
江玉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这背后之人,连皇后娘娘都敢算计,太胆大包天了吧?!”
即便知道皇帝想要皇后的命,江玉群都没有这么紧张和吃惊,毕竟那可是皇帝!
可是除了皇帝以外,竟然还有人敢对皇后娘娘下那样的手?!真是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老侯爷道:“看看人家铺这么大的摊子,算计的可不止是咱们一个侯府,不只是一个皇后娘娘,可能太子殿下、皇帝陛下,全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江玉成顿时想起了那个二十年后,兴国被靖国覆灭的事情,难道……背后算计的人,根本不局限于朝堂争斗了?已经是两国交战?!
江玉成觉得,自己只是将白马寺和老夫人张知荷搅和侯府的事,联系到一起,格局有些小了,要把已经发生的事,还有小闺女提到的关于未来的事,都放在一起考虑,才会比较全面!
江玉群已经麻爪了:“爹……那……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玉成和江玉群都看向老侯爷,等着他吩咐。
“接下来,玉群,你传我令,将那两个不孝子关进地牢,把他们母亲的牌位也摆过去,让他们对着自己的亲娘,好好反思一下这几天做的事;玉成,你将白马寺的事好好捋一捋,明日交给我!”
“是!父亲!”
兄弟两离开主书房,立即就忙活开了。
第二日,江玉成陪着妻儿用过晚膳,便抱着小闺女嘬了嘬,道:“爹给我派了一些事儿,今夜不能回来,你们关好门窗。”
乔氏已经习惯了近期江玉成夜不归宿,便点头道:“好的,玉成你也小心!”
江玉成点头:“我记住了!”
江玉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江遐年从系统中知道,她爹今晚干大事去了——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
第125章 太子端了白马寺
夜里,江遐年在系统中查到了,白马寺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太子亲自带人,连夜奔袭,直接杀了白马寺一个措手不及,将许多人都堵在了里面。自从上次王行云一案后,不仅我们侯府一直盯着白马寺,太子那边也暗中查到了很多事。这一次,是太子那边摸清楚了白马寺的明岗暗哨,提前做足了准备,将那些人调开了,才能顺利突袭进去。】
江遐年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她就说嘛,太子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当初大姐在白马寺遇到那种事,白马寺只推出几个和尚做顶缸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原著中被设定成白月光的太子不可能没察觉。
【好家伙!太子还在里面抓了好些官员?不是,祖父和爹每次当值完回来,都‘清心寡欲’了,那些个当官的,是不是工作摸鱼太厉害了,下班后还能去找乐子?!】
这下子,江遐年就忍不住替自己的祖父和爹感到不平起来,兢兢业业干活的人,总被狗皇帝怀疑和打压,而那些摸鱼的尸位素餐的,却被皇帝轻轻放过,真是太不公平了!
这么当皇帝,国家不被搞乱了才奇怪呢!
【算了,不想这些不开心的,看看我爹在做什么?喔……我爹找到了当初那两个被烧成重伤的人逃出来的密道,替太子抓了不少漏网之鱼!这白马寺真是一个蚂蚁窝一样,各种密道真多啊!狡兔三窟在这儿都逊色了,估摸着不低于十八条密道!】江遐年看得有点热血澎湃,【要是我在那里就好了,一定能把所有密道找出来,让那些去寻欢作乐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还有那些顶着佛门的旗号,实际上比土匪强盗还心黑手很的和尚们!】
乔氏看着女儿握紧了小拳头,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嫉恶如仇的。
闺女想去帮忙,乔氏也想让她能去,只可惜这大黑夜的,还是冬天,哪敢让娇嫩的小闺女去那山里?
一直到睡着前,江遐年还叨咕着【要是明天能去看热闹就好了!感觉这个白马寺还藏了好多秘密啊!什么用男色女色迷惑那些官员,都是最低级的业务了,感觉他们还做了更多的恶事!】
江遐年睡着后,乔氏才松了口气,心中也充满着喜悦。
虽然今夜不是丈夫江玉成主办这件事,但白马寺整个都被端了,她就很高兴,这才算是给大女儿真正报仇了!
罪魁祸首王行云死了一年多了,但在白马寺还摘了出去,还有安国公府一门,依旧享受着煊赫荣光,就不算完!
睡觉之前,江遐年还在发愁,怎么才能让乔氏带自己去白马寺看热闹呢,一大早醒来后,萧炳熙就已经来了。
【小十二,你怎么来了?】江遐年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问,昨夜吃瓜吃得有点晚了,今天醒来还有点懵懵的。
萧炳熙被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可爱到了,想偷亲一口,又怕被一旁的乔氏发现,心里纠结极了。
“妹妹!我今天来邀你去白马寺玩!”萧炳熙忙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江遐年的眼睛“噌”地就亮了:“白马寺?”
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她正想去呢!
萧炳熙点头:“是啊是啊!听说那边发生了大事,我想带妹妹你去看热闹!”
乔氏在一旁听得无语,但还是得演那个“扫兴”的长辈,道:“十二殿下,我们侯府与白马寺势不两立,已经许久不去白马寺了,所以我们家不会去的。”
萧炳熙顿时瞪大了眼睛:“江夫人,你不想去看热闹吗?不想看仇人倒大霉吗?”
乔氏更加黑线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可是这个理由真的很充分诶!
江遐年立即上前抓住了乔氏的手摇晃着:“娘!娘!去白马寺!去嘛去嘛!”
乔氏一看闺女撒娇的样子,心就软了,还要再装模作样几句,就听到外面江巧年进来了:“娘!妹妹想去白马寺?!”
这可太奇怪了,妹妹也很厌恶白马寺来着。
“是啊!白马寺出大事了!有热闹看!”萧炳熙立即补充道。
江巧年见他在,赶紧给他见礼,又给乔氏行礼。
做完这一切后,江巧年好奇又激动地问:“白马寺出什么事了?”
“抓了很多坏人!还有一些是父皇朝中的官呢!他们都被当场捉住了!光着屁股的!”萧炳熙努力描述到,可惜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根本抓不住重点。
但这几句话,也已经抓住了江巧年的好奇心和注意力:“那真是大快……大……大事不妙啊!”
江遐年:……
要不姐姐你还是先将脸上的笑容收一收吧!
萧炳熙点头:“那可不!里面还有和尚呢!不过妹妹你不能看那些光屁股的,眼睛会坏掉!”
说着,萧炳熙还捂了捂江遐年的眼睛。
江遐年无语:【笨蛋十二!那是骗人的!眼睛才不会坏掉呢!是他们大人故意骗小孩的!】
萧炳熙惊讶:“竟然是骗我的吗?”
江遐年点了点头,就懒得理他了,继续冲亲娘撒娇:“娘!去白马寺!去!姐姐一起!”
可惜现在口齿还不伶俐,不然她还要掰扯一通什么消除心理阴影之类的说辞。
江巧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道:“娘,要不,咱们去看看罢!带上大姑和雅儿!”
乔氏有些担忧道:“你现在不怕白马寺了吗?”
江巧年立马摇头:“白马寺倒大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只有看到仇人彻底翻不了身,才能出掉这口恶气!”
当初白马寺的事情后,她连着做了好几夜噩梦呢,后来一听到白马寺,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咚咚跳,今日是第一次不觉得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畅快。
乔氏看了看江巧年,又看了看小闺女,终于做了决定,道:“那行吧,咱们就去看看,让巧儿看看那些坏和尚的下场,以后就不会惧怕寺庙和和尚了。巧儿,你去问问你大姑和表姐去不去。”
“好的!娘!”说着,江巧年轻快地行了礼,提着裙子就跑走了。
看着江巧年欢快的背影,乔氏期盼着,这次真的能让她消弭心中所有的恐惧,还她心中一片安宁。
得到乔氏的应允,江遐年也开心极了,飞快地洗漱穿衣裳。
萧炳熙跟在她身边,陪着她转悠,等到换衣裳的时候,就乖乖去外间等着了。
江遐年点头,这家伙,还是挺懂礼貌和规矩的。
早膳顾不得用了,直接在马车上用,江巧年已经十分迫不及待了。
等到江玉容那边也准备好了,姑嫂二人携手,领着一群孩子出门时,就遇到慧敏公主的车马正好停在侯府门口。
慧敏公主吃惊道:“你们这是要出门去?”
见过礼后,乔氏回道:“禀公主殿下,我们这是要去白马寺。”
慧敏公主顿时激动起来:“正好!我正想要邀你们一道去呢!真是巧了!”
没想到慧敏公主也是要去白马寺看热闹的。
于是,众人在慧敏公主的邀请下,都上了她的马车,侯府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
等到坐稳了,马车再次启动后,大家的心依旧十分激动。
“咱们速度得快一些,不然等到福京城的那些闲人们知道后,都会拥去白马寺的,到时候路上可就难走了,”慧敏公主一脸兴奋道。
江遐年感叹:【果然,人类的吃瓜心情是一样的!】
慧敏公主这才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没形象了。
江玉容道:“公主殿下真是有先见之明!”
对于白马寺发生的事,慧敏公主得到的消息要详细许多,这几日,从太子的动作中,她就察觉到,皇帝这么施压下去的话,太子肯定要出手了。
果然,太子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直接以雷霆之势,端掉了整个白马寺!在这之前,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漏!
在慧敏公主的准允下,侯府众人一边吃着点心充当早膳,一边听慧敏公主得到的消息。
这一路上,还时常有人来回禀,在白马寺谈查到的消息。
“真没想到,这次大理寺竟然出了少卿以外,其他人都被一锅端了!”慧敏公主十分惊奇。
侯府众人只觉得一震畅快,今年上半年,就是大理寺一直追着侯府咬,导致侯府众人提心吊胆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架不住外界的压力,也担心别人会捏造一些证据来扣黑锅。
“那位少卿向学明向大人,竟然出淤泥而不染?真是难得。”乔氏有点感叹道。
之前因为他一直盯着侯府,让侯府人都挺怨憎他的,没想到他竟是大理寺唯一干净的。其他人黑到什么程度,可见一斑了。
慧敏公主笑了笑,道:“这向学明确实是有些不同,只是这一次,他怕是也走不脱,整个大理寺都要被好好处理一番了。”
就在众人深以为然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江遐年的心声:【呵!没想到这次公主也想岔了,虽然太子将大理寺那伙人抓了个现行,皇帝却仍旧没有下狠手惩治他们,只会不痛不痒地处理几个六品的寺正和七品的评事。】
不仅是乔氏等母子讶异,连慧敏公主都震惊了:怎么可能?!
江遐年也奇怪,继续查了查:【这大理寺是原先的郑首辅发家的地方,他牢牢把控了整个大理寺,所以大理寺根本难以动弹,可以说,大理寺的任免皇帝说了都没用,完全看郑首辅的意思。嘶——那个退休了的郑首辅还真有些手段哈!不在朝中了,竟然还能如此把控朝堂,难怪致仕的时候,退得那么爽快!】
乔氏和江巧年江达年没有意外,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郑首辅表面上是个老实尽责的老臣,实际上他的家族,在这些年里,已经积攒了十多万亩二十万亩的良田!
如果郑首辅真像他表面上那么光风霁月,他的家族怎么可能崛起那么快?!
还有王行云一事,如果他真是个持身正、讲道理的人,怎么可能养出安国公夫人那么偏激且高人一等的女儿来?后来王行云要被处死了,他竟然还想李代桃僵,让无辜之人替王行云去送命!
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慧敏公主真被震惊到了,她知道郑首辅在朝堂影响颇深,因为满朝堂都是他的门生故旧,但没想到,他竟然能死死地把控住朝堂的一个部门大理寺。
除了大理寺,那其他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慧敏公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会不会,这个朝堂,明面上还是皇帝的朝堂,实际上已经是郑首辅的朝堂了?!
这个念头,让慧敏公主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此时,她吃瓜的心情,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有满心的忧虑和恐惧。
慧敏公主的车马速度十分快,平日里需要近半个时辰的路途,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等到了山脚时,就发现此地与想象中的不同,并没有重兵把守,而且守卫们都没有多盘查,就直接让人上山了。
慧敏公主让人去打探,手下人回来回禀道:“禀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有令,现在的白马寺宽进严出,只需要看好出来的人,进去的人不需要多管。”
慧敏公主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严出好理解,免得一些人跑了,宽进也是因为,现在往白马寺去的人,要么是不知情的无关人员,要么是来看热闹的,就算是有些相关人员,也是来探查情况的,正好可以把人引诱进来,然后一网打尽。
本以为会被拦在门口的众人,这一路上出奇地顺利,只要亮出公主府和侯府的令牌,就通行无阻。
一行人到了白马寺门口的时候,还有些恍恍惚惚,感觉不像真的。
白马寺门口已经有一些人了,不过他们不是像慧敏公主一样,听了消息来看热闹的,而是平日里来上香的信众,还有一些就是身份不好说的人了。
众人正在门口踌躇,是要在门口等着看热闹,还是想办法进去看看,就看到太子身边的随侍太监陈安出来了。
陈安行礼道:“见过十二殿下,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江夫人,江小姐、江少爷,蒋小姐。殿下命奴婢来迎诸位进去。”
原来,她们一行出现在山脚的时候,就有人上报给还在白马寺的太子了。
慧敏公主还有些不明所以:“啊?我们都可以进去吗?”
萧炳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走吧走吧!别让三哥哥等急了!”
陈安躬身做出请的姿势,慧敏公主就不再犹疑了,在其他人目光中,踏入了白马寺大门,乔氏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太子并未在主殿中,而是选了一处偏殿办事。
双方见过礼后,太子笑着道:“听说姑母与江夫人、江小姐一众前来,想必是来看热闹的,所以干脆请你们进来,更看得近一些。”
大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在办正事,自己眼巴巴地凑过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过,太子给大家看座的时候,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来都来了,那就得好好吃吃这个瓜。
太子瞥向乖乖坐在乔氏身上的江遐年,这个崽崽才是他特地请进来的主要原因。
慧敏公主注意到太子的眼神,心中一动,便主动问道:“太子殿下,不知你们昨夜都有何收获?”
若是太子主动说起,就显得有些可疑,这个话头由慧敏公主开始最为合适。
太子不着痕迹地道:“或许你们已经听闻了,昨夜我们在白马寺抓了一些在此淫宿之人,竟然连朝中官员都有,这令本宫十分惊诧,也十分痛心。”
江遐年心里悄悄跟萧炳熙吐槽【小十二,你哥咋突然这么官腔?】
萧炳熙看了看自家的三哥,回过头来冲江遐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妹妹,咱们不管他们,你快看看,这里有没有我三哥没发现的事儿,我好告诉他!”萧炳熙有些迫不及待道。
他虽然不懂朝堂中那些弯弯绕绕的,但他看得出,他给太子哥哥传递的那些消息,十分重要,他是非常自豪的,因为也更加依赖和喜欢妹妹了。
江遐年点了点头,果然翻看起了系统里的信息。
而其他人则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原来昨夜太子不仅抓了很多来眠花宿柳的官员和有钱人,还救了很多人呢!被白马寺控制起来待客的男子女子都不少,而且不管男女,都过得不好,还不如青楼里的那些女子和小倌。外面那些开在城里的青楼,到底还是在大众的视野下,所以不敢做得太过分。而白马寺这边,因为藏在暗处,藏在地下,所以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天哪!虐待竟然还只是小菜?!他们竟然玩得那么脏,那么恶心!】
中间有些部分,江遐年有些不忍看,感觉和那些东西比起来,连暗&网上的那些东西都显得清淡了。
那么血腥恐怖,江遐年不敢多看,怕看了后自己心理上承受不了。
而且也怕吓到萧炳熙,萧炳熙到底才五岁,是个真正的心灵幼小的崽崽。
【小十二,这部分太恶心了,我就不看了,你只要知道,他们做的比王行云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行了。】说着,江遐年还伸手拍了拍萧炳熙。
萧炳熙乖巧点头,妹妹看了不舒服的东西,就不看了,妹妹最重要。
江遐年让系统略过这一部分,直接打了码,心里琢磨着【既然那些人那么狠毒,估计造成的死亡人数也不在少数吧?那些尸体会怎么处理呢?】
太子顿时提起了一颗心,这就是他忙碌了一晚上后,一直没找到什么线索的问题。
他已经审问了一些和尚,但那些和尚虽然惊惧恐慌,但嘴巴都颇为严实,只互相推诿,不肯说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江遐年这个时候想到了这个问题,真是急人所急啊!
要将白马寺的事情闹大,就需要将更加深层的黑暗揭露出来,否则皇帝那边只会想着草草敷衍过去。
江遐年也想到了,自己在马车上查到的,大理寺的人竟然能完全脱身,就觉得必须把那些人命官司都挖出来。
【在这里!白马寺做暗*娼生意,有二十多年了,刚开始还只是用俊俏的和尚,来吸引福京的女眷们来上香,那时候尝到了美色的好用之后,就开始将魔爪伸向了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刚开始女孩还主要是靠买来的,而招待的客人也是往来的一些客商之类的,并不敢有太大动作,就怕传出风声去,被人知晓了……】
【直到十六七年前,有人花重金收买了寺庙中的主持和方丈,还有那些执事和尚等人,这白马寺暗处的生意,就立马膨胀了起来,他们不拘泥于买人了,还掳平头百姓家好看的姑娘和小伙子!啊这……他们守着寺庙,可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人家来寺庙上香,不少人都会找和尚算一算什么八字,说一说最近生活中的问题之类的,这个年代的人,又没有保护自己隐私的意识,真是给了那些坏和尚好大的便利!】
想到那些受害者,是自己把信息透露给恶人的,江遐年就觉得浑身发寒。
乔氏也不由得抱紧了小闺女,原来名字、住址、家中人口和关系之类的,都是要注意藏好的,不只是八字要收好,落到坏人手里,确实是不堪设想。
江达年听着,心里有些打鼓,自己好像平日里是什么都爱往外说,这样不会已经被坏人盯上了吧?!
原来那些坏人想做坏事的时候,是不会分男女的啊!江达年有些明悟了。
太子则在奋笔疾书,将江遐年透露的时间和作恶手段相关信息,都记下来,交给下面的人去查证。
不知那背后是何人,竟然如此大手笔。
毕竟白马寺这样的寺庙,临近福京,来上香的达官贵人不少,富商乡绅如过江之鲫,每年能收到的香油钱和供奉就十分丰厚,更何况白马寺名下还有诸多田产,每年产出不少,作为主持和方丈的那些和尚,胃口可不小,不那么容易拿下。
花了那么大手笔,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拉拢朝中官员?获得朝中信息?或许是有这个目的。
可是总还是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让太子觉得,收买整个白马寺的人目的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撒花]
第126章 白马寺的产业链(修)
【自打十六七年前开始,白马寺的地下生意经营,就开始与福京中的那些青楼区别开了,他们不仅搞青楼那种高端的经营,搞花魁头牌之类的,还走上了极端,不仅可以满足一些变态的凌&虐爱好,甚至可以杀*人……当初王行云就在白马寺中,玩过这个……】
江遐年的声音渐渐地低了,却让听到的众人都齐齐一抖。
国公府里挖出了十几具尸骨,还不是全部,大家都猜到了王行云肯定还有更多的恶行,手里还有更多的冤魂,只是没想到,国公府里的怕是小头,在这寺庙里,死在他手里的才是大头。
江遐年深吸了好几口气,赶紧跳过了这部分,这部分虽然是对白马寺那暗处生意的直白描述,但仅仅是看文字,都让人觉得接受不了。
【不看这个了不看这个了,这个比爱泼斯坦的□□还恶心,比加拿大那埋在臭水沟里的一百多具孩童尸体还惊心,没想到那些有钱有权人中,竟然有那么多汉尼拔之类的……】
江遐年有些心慌手抖的跳过那些不堪入目的片段,张家那些事儿,在这些面前都是小清新了。
【从最早期开始,白马寺就有被欺负的受害者死掉,那个时候,白马寺处理尸体就是把尸体直接扔在山里,顶多挖个浅坑埋一下。后来因为被人发现了尸骨,报了官,要不是和尚们花钱打点了管这一片的县令和县衙,事情怕是不好瞒不过。】
太子表情有些阴沉,没想到这种事二十多年前就有了,却因为底下的贪官污吏,就被隐瞒了过去。
他记下此事,一定要查查当初任职的县令和县丞都是谁,不把蠹虫都处理掉,心中的气难以平顺。
【直到十六七年前,那个神秘人收买了白马寺后,让白马寺的人想办法好好处理尸体,只要不出大事儿,他就能给白马寺兜得住……嘶……看来这人来头不小啊,竟然能放出这样的话来。那说明这人十六七年前,就是个大官了啊!】
十六七年前就是大官了,而且现在还能影响到朝堂,范围一下子变小了许多。
而太子心中,已经隐隐圈定了人选了!
【白马寺有了钱,又有了那人发话,便修建了更大的膳堂,说是用来招待香客,其实是为了帮助毁尸灭迹!死在白马寺的人,一部分被投入到膳堂相连的小塔中烧掉了,他们的骨灰被埋在了山上来的石板路下,寓意着千人踩万人踏,永世不得超生!好歹毒的手段!】
这方法,连不信奉佛教的江遐年,都觉得歹毒了,更何况是对那些教众。
要知道来白马寺上香的普通百姓,都是信佛的啊!他们每一次踩过那些石板,就是不知不觉间帮着作恶的白马寺镇压了那些冤魂,真是无意中造孽了!这对信众是多大的心理打击!
慧敏公主和乔氏都忍不住庆幸,幸亏他们不那么信佛,也幸亏他们往日不爱来白马寺,否则就成了助纣为虐的一环了!
太子听着,忍不住悄悄握紧了拳头,这些畜生!不仅要害人性命,还要让人死后不得安宁!将他们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慧敏公主心里犯嘀咕:难怪白马寺的规矩是,从山脚爬上山顶,一步一步走上来更虔诚,还以为是佛家觉得要受肉身之苦,才能凸显真诚呢。
这让她想到了京中不少贵妇,为了求儿女姻缘,为了求丈夫前程,为了求长辈康健,放弃坐轿子坐马车,亲自一步一步爬上来,结果踩踏的是别人骨灰!这事儿要是传开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气死吓死过去。
光这一点,就会让许多人恨毒了这白马寺吧?
【刚开始那个塔还够用,后来‘生意’规模做大了,被折磨死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小塔从早烧到晚,都烧不完。于是他们只能选择掩埋一部分。为了避免尸体又被别人发现或者被野狗刨出来,他们选了一些出身贫苦的孩子当外门俗家弟子,以修行的名义骗他们在后山上挖坑;然后对外说,后山地形复杂,还镇压着邪祟,普通人千万不能靠近,靠近就可能消失!其实那些人哪里是消失了,实际上是被他们灭口埋在那些坑里了!在后山失踪的人越多,后山有邪祟需要镇压的传闻就越可信,就越没人敢靠近后山,也就越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秘密了……真是好拙劣的掩藏手段!十多年里,竟然没人发现!苍天无眼啊!】
江遐年哀叹不已,这么大的事,那么多人失踪不见,竟然没有人当个事儿,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甚至相信了白马寺后山后邪祟,需要白马寺的和尚们镇压的传闻!
这实在是刷新了,江遐年对古代人口管理的认知,她早知人命如草芥,但不知道,那么多人的命,加在一起也会不如草芥,无人在意,无人关心。
慧敏公主、乔氏等人,也觉得心惊不已,福京是天子脚下,有那么多人没了,竟然没有任何波澜!不知道是白马寺隐藏的好,没被人发现;还是被发现了,却被人压了下去?
想到前面提到的那个神秘人说的话,众人心中觉得,定是有人在后面善后了。
唯有太子,听到江遐年心中的诘问和质问,觉得万分羞愧,这是在他父皇的治下!
圣贤书说要爱民如子,大臣们说百姓为先,却没有一个人做到的!这偌大的朝堂,到底有多少蝇营狗苟之辈,占据了本该为百姓谋福祉的官职,才让天子脚下也是如此地藏污纳垢?!
此时的太子,心中又羞又恼,对朝廷大臣们的看法,又低了三分。
那么多读了圣贤书的读书人,学过那么多大道理,却还不如一个一岁多的奶娃娃关心人命,关心百姓,关心这天下!
太子脸色不好看,抬手写下了一张指令,命人去后山找那些被挖出来的坑,看看里面到底埋了多少尸骨!
旋即,他便不露任何异色地,和慧敏公主等人,聊起了昨夜的发现,“昨夜救出来的人中,不少还在甄别和查找身份,不过大多数是良家子,有些甚至是富人家的千金,是官家的小姐和少爷,曾经锦衣玉食,被家中娇养的他们,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太子叹息不已,像王行云那种狗东西,就喜欢富家养出来的公子姑娘,因为皮肤细嫩,面目光洁,五官端正,越是这种别人家当宝一样疼爱的孩子,那些禽兽就越想要毁掉。
“他们有些被毒哑了,有些被断了手脚,还有些被打得痴痴呆呆疯疯癫癫了,许多人都想不起,或者不愿意说起来处,估计是怕被家里人知晓,不想被看到如此窘迫狼狈的模样。所以还有许多人,身份难以查证。”
想起那人间地狱般的情形,太子同情心疼的同时,也理解他们的一些想法,谁敢保证,以那样的面貌回到家人身边,家人还会没有一点芥蒂地接纳自己呢?
听了太子的话,江遐年就立即在系统里搜了搜,还真有受害者名单!
【系统!这回你终于不狗了!竟然给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看看人数统计……好家伙,竟然有四五千个受害者!要抓这么多人也是个大工程吧?!好些受害者的名字叫狗蛋二牛臭丫来娣啊,这咋区分?……还有些人的名字取得很好,比如这个于诗婉,还有这个池韫竹,家中显然是有读过书的,说不定还是哪个人家的千金或公子呢!啊——还有这个,张平安、李顺、李康乐、朱鹤龄……这些名字都是因为他们父母或亲人,期盼他们能平安健康长寿的吧!】
他们的名字有同有异,有些不识字的农民给孩子取名牛屎狗蛋之类的,并不是不爱孩子们,是想贱名好养活罢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父母大多是希望孩子平安健康顺遂的,结果他们去遭遇了这样的苦难。
这些名字说出来,也让当了娘的慧敏公主、乔氏两人心有戚戚,那些做爹娘的,要是知道自己孩子遭遇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还不知道会多心疼呢!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江遐年也有些苦恼【这个名单,要怎么告诉太子呢?小十二记不了那么多名字哇!】
萧炳熙伸出一个手掌,说:“妹妹你可以先和我说五个……”突然感觉还是有点多,于是他又放下两个手指,“说三个!说三个我肯定记得住!”
江遐年点了点头:“只能先这样了。”
名字虽然多,但每个名字后面都是一条人命。
太子记下了江遐年刚刚说的几个名字,然后将名单递给身旁的陈安,让他转呈给慧敏公主等人:“这是暂时获得的名单,有些可能是出身富家或官家,请姑母和两位夫人帮着看看,有没有熟识的名字。”
慧敏公主接过名单,扫过一眼后,摇了摇头,递给了身旁的乔氏,乔氏看后,也摇了摇头,交给了江玉容。
本以为江玉容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却见她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这名字我好似在哪儿听过……却不大想得起来了。雅儿,你看看?”
蒋雅看了看那个名字,道:“娘,咱们应该是在蒋家那边听过。老夫人手下有个管事的,就姓这个酱,正好管的也是个酱料铺子。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和娘说,竟然有人姓这个,后来听二表哥说,其实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有人姓的。这个姓酱的管事做的不错,老夫人还挺喜欢他的,他家有个小儿子,好似就叫酱韬!”
太子听到蒋雅的话,便道:“烦请蒋小姐写一下你知道的事儿,回头我好派人去查。”
“是,太子殿下!”
听说江玉容和蒋雅竟然知道其中一人,大家便感觉,白马寺做的坏事儿,离自己和家人并不远。
或许那些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没有听别人说起的人,就是遇到了这种灾祸。
这种安全边界被侵犯的感觉,令大家都感觉到不舒服。
没多久后,就有人来禀报道:“禀告殿下,末将等人在后山上,发现了好些小山包,那些小山包挖开以后,可以看见里面是累累白骨!”
有了如此进展,太子心中并未感到喜悦,只有一种无力,吩咐道:“常超去将此事回禀父皇!另外,陈安取本宫手令给吉祥,吉祥你去刑部调人来,命京兆尹将福京和附近各县的仵作都召集来,除了各处留下两名待命,其他的都送到白马寺来!”
“是,殿下!”几人齐声领命。
萧炳熙有些惊讶,自己还没告诉三哥哥这个事儿呢,三哥哥的人就发现了,真厉害!
紧接着,太子又命人去京兆尹和福京周围各县的案卷,先将已经被上报失踪的人,和白马寺这边的发现对比看看,能找到多少个家人们报了官的失踪者。
除此之外,又让人去京兆尹调捕快人手来,负责给受害者的家属们报信。
太子一道一道命令发出去,江遐年就敏锐注意到,即便是都是去京兆尹或者刑部要人要东西,但太子都是给不同的人派的活儿,并没有让一人身兼多事。
这样虽然有点费人手,但胜在权责分明,谁的事就是谁的事。
就给受害者们寻找家属这一件事,江遐年就发现太子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每一个命令都是十分清晰且重要的。
曾经被听不懂人话,也说不清事情的上司,和老板折磨过的牛马江遐年,对太子的好感度更是上升了几个层次【果然是我看好的太子,做事真是太有条理和章程了,在他手底下当牛马都要开心多了吧?呜呜……如果在太子手底下当驴,我都愿意多拉几圈磨!】
乔氏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去看儿女们,果然江巧年和江达年都被妹妹这“大胆”发言给逗得偷偷闷笑。
一旁的慧敏公主忍不住抬手用帕子遮了遮嘴角,这小年年真是……可爱至极。
听到这样的童言稚语,太子那本来因为案情而有些沉重心情,竟然有了一些缓解,这小姑娘说话怪怪的,但是颇为有趣,很容易让人开心。
在自己的手底下当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么可爱的驴子,自己也舍不得让她拉磨啊!
太子微微摇头,真是被她带偏了。
萧炳熙听了这话,立即道:“妹妹,你不要给三哥哥当驴,你给我当妹妹吧,或者当媳妇也可以。”
虽然萧炳熙还不懂媳妇是什么,但他知道长大后每个人都要有的,如果要有媳妇,他想要妹妹。
江遐年也知道,这小子根本不懂什么是媳妇,所以懒得理他。
对于那些发生在白马寺中,累累的害人虐人的罪行,江遐年没有多看,她转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白马寺害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供那些官员富人们取乐,那应该赚了不少银钱吧?让我看看赚了多少……】
太子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白马寺的账册他还没来得及看,只粗略知道白马寺敛财不少,具体有几何却是不知了。
等了许久,才听到江遐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嘶——这数字有点长,让我数数,个,十,百,千,万,十万……千万?折合成银子竟然有三千多万两?!妈耶!我记得古代的时候,朝廷一年的收入也才几千万两银子吧?让我再数数——】
江遐年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数错一个数,才确信自己没数错,然后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别说江遐年,就是嫁妆丰厚、见过巨资的乔氏;还有出身皇家,资产不菲的慧敏公主,也都被深深震撼住了,而江巧年江达年则是想象不出那到底有多少钱,萧炳熙则是完全没概念,他现在算术都没很入门呢,只能算清十两银子以内的事。
最为有定力的太子,此时也不由得暗暗抽气,三千多万两!现在兴国要年景好的时候,国库收入才能达到这个水平,若是年景差一些,下面的官员再贪一些,就只能对半折了!
虽然这三千多万两是白马寺这么多年的总收入,但什么行当能如此赚钱啊?!
想到白马寺招待的,是贪官污吏,是那些攀附着贪官们奸商巨贾,是那些夺人田地、卖人妻女的豪强乡绅……太子心中就恨极。也只有这些人,才能让白马寺轻易攫取了三千万之资!
这些人用的都是民脂民膏,但他们从未为那些钱财出过太多力气,来得太容易就不珍惜,挥金如土就成了他们习以为常的事!
这白马寺,不仅事实上吸了四五千青年男女和孩子的血,背地里更是吸了整个兴国百姓的血!
想到这里,太子命人将还未来得及看的账册呈上来,他自己翻了翻。
没一会儿,他就皱起了眉头,问道:“这账面上的银子,为何只有十几万两?”
若是直接看账本,太子估计觉得十几万两也挺符合白马寺的情况,可他听到了江遐年说的实情!
有账房上前回话道:“回禀殿下,这些账本小的暂时没有看出什么漏洞来,而且白马寺库房中的金银宝物,也与账本上的记录与出入对得上。”
乔氏心中了然,既然“商会”给老夫人的账房,做账十分厉害,那给白马寺的账房应该更是高了几分,太子带来的账房一时半会看不出问题,很是正常。
江遐年听到太子和账房的对话,并不觉得意外【人家这账本,是好几个注册会计师水平的账房做出来的,而且这个时候又没计算机和联网,做手脚可容易多了。让我看看,这白马寺的钱都藏哪里去了!】
三千多万两啊!可没有那么容易藏起来的!
听到江遐年要找那些银钱的去向,大家都竖起了耳朵,连萧炳熙都侧耳凝神,要把事情仔细记下来,告诉太子哥哥。
【哈!真的能找到!狗系统,我还以为这次你又要隐藏关键信息呢!白马寺竟然在十里以外的山上,找了个天然的山洞,用来藏金银宝物?方圆十里范围也不小了,要翻找起来可不容易,让我看看,这路子要怎么找过去……】
这白马寺确实把金银财物藏得极深,不仅入口藏在方丈院子里的假山中,就是这路上,都是半里一岗,一里一哨的,一路上还要不断对暗号,有一点不对劲都会被当场斩杀,反正白马寺已经杀人如麻,他们的小塔中,他们后山的坑里,不怕多几具尸骨。
而且,这一路上还布满了各种陷阱,若有人不小心闯入,也会命丧黄泉,根本坚持不到发现藏宝洞的时候。
江遐年通读一遍下来,已经是头晕眼花了,这里面设计得也太复杂了,不过那么巨额的财产,确实需要谨慎对待。
不仅是江遐年,萧炳熙更加晕晕乎乎的,只记得入口就在方丈的院子里,其他什么都没记住。
慧敏公主和乔氏倒是用心记了一番,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全记住。
只有太子,在听完江遐年一遍通读之后,微微闭目了一会儿,便提笔写字,一气呵成地将路线和这一路的陷阱岗哨都记了下来。
在太子将那张纸交给自己最心腹的人时,江遐年还在呜呼哀哉【这么复杂,我怎么把消息传递给太子啊?那山洞里,现在还有价值两三百万白银的东西呢!寺里发生的事,已经传到山洞那边去了,他们已经在转移财物了!情况万分紧急啊!】
想到那么多钱可能要下落不明了,江遐年就心痛得无法呼吸,哪怕那些金银财物不会落到她手里,可是交给太子她也很高兴啊!太子一定会好好运用这笔财物的。
对于江遐年的信任,太子心中感动万分,这世上除了母后,怕是没人会这般无条件地相信他了,连血脉相连的父皇,都对他猜忌和防备甚深。至于小十二……他这年纪,连信任是什么都不懂。
于是,太子低声交代,前进了任何一步,都要派人回来禀报。
心腹虽然不明白,但老实按照命令做事。
很快,就有人来回禀道:“启禀殿下,在方丈院里的假山中,发现了一个地道入口!”
江遐年激动得绷直了身体:太子的人发现了入口了!
“启禀殿下,那地道中有触发箭矢的机关,属下等已经拆除!”
“启禀殿下,地道中的巨石机关,属下等已经关闭!”——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27章 突进藏宝洞
“启禀殿下,属下等已经找到了地道的出口,暗中解决了守在洞口的人,没有惊动任何人!”
“启禀殿下,属下等已经拆除了路上铁刺栅栏障碍!”
……
听着太子的属下前来回禀,江遐年心都跳得飞快,没想到太子的人速度这么快!
【太子真厉害!他手下也都是能人干将,竟然将这个事情推进得这么顺利!】想到那些人没办法把东西全运走,江遐年心里就安心多了。
听到江遐年的夸赞,太子微微有些羞耻,这都是靠江遐年的心里话,才得知的信息呢!
萧炳熙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三哥哥好像并不需要自己传消息?自己好像没发挥什么作用?
江遐年一边听着太子的属下禀报,一边在系统中查看对方的情况。
等到太子的人前进了两三里地的时候,江遐年突然发现了一些情况:【糟糕!山洞那边的人,好像察觉到路上的岗哨和陷阱被太子的人发现了,为首的人在准备带着心腹和几个重要账房跑路了!】
慧敏公主和乔氏等人提起了一颗心,太子暗暗咬牙,这些人的嗅觉也太敏锐了,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但太子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急不得,否则不仅恶人会逃脱,自己还会损失人手。
于是太子平静了一下心绪,先命令人将库房中找到的、价值十几万银子的东西清点好,封存起来。
考虑到江遐年这种一岁多的宝宝,为这种事担忧对她身体不利,太子还特地命人将一些价值贵重的宝物,拿上前来,说是自己要过目,其实是想给江遐年转移一下注意力。
果然,那一个个古玩、一尊尊金塑的菩萨像佛像、一串串玉佛珠、一本本孤本古籍经书……江遐年只打眼一看,就能报出它的名字和价值,堪比鉴定机器!
【……这个是失传的《佛说十王经》的复刻版本,是三百年前校订的版本,十分接近原经文……等等,这个《佛说十王经》竟然是讲地狱的?果然,这白马寺的和尚肯定没有好好读过这本经书,不然哪里还敢做出这种滔天罪行?】
太子一听手里这个是三百年前的经书,手上更加小心了一些。
太子虽不信佛,但这种孤本经文,也是重要的宝物。这种东西的价值与金银那些不同,它的作用在于,你掌握着它,就掌握了一部分话语权,话语权是多少金银都换不来的东西。
在太子正要将经文放回陈安手中的托盘上是,突然听到江遐年又惊呼起来:【什么?!这份经文古籍里,还藏着一份消息?是关于淮王的那个宝藏的?!哎呀!狗系统,刚刚才夸过你,你就搞这种事!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用这么小的文字标注,还用括号括起来了?好像那是什么不重要的注脚一样!要不是我心细灵敏,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了!】
太子的手顿时一顿,手中捏着不算厚的经书,心中感觉有些奇特。
这么薄薄一本,竟然藏着宝藏的消息?
就在太子手上还掂量着的时候,江遐年在心里对萧炳熙道:【小十二,快去告诉你哥,那本经文的书页中,有些字体有修改的痕迹,与其他字不太一样,那些字组合在一起,就是经书中藏的宝藏的信息了!】
萧炳熙忙点头,跟江遐年又低声复述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哒哒哒跑到太子身边,凑到他耳边,把消息悄悄说了一遍。
虽然说的有点七零八碎的,但好歹将意思传达了一个七八分。
太子点头:“我知道了,回头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着,状似随意地将经书放回了托盘中,只有贴身伺候的陈安知道,太子微微曲了曲小指,意思是将这东西截留下来,偷偷保存。
在价值十几万两白银的宝物都过了一遍后,太子派人去要来的仵作、衙役等人,陆陆续续来了。
太子手底下的人将那些人清点了一番后,便按照太子的命令,安排仵作们去后山验尸,安排差役们,根据不同人对不同区域的熟悉程度,去寻受害者们的家属亲人。
将事情安排下去后,太子提笔,开始写一份历数白马寺从方丈主持这些元凶,到下面那些普通和尚甚至是居士之类的帮凶的罪状,呈递到皇帝跟前去时,就听到江遐年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藏宝洞那边去了。
【太子的人,已经突进了八里地,只差两里就要找到山洞了!那些守卫的人,还在殊死顽抗,完全不知道,躲在他们身后的人,已经偷偷潜藏走了!】看到这里,江遐年都气得拍了一下自己肥嫩的大腿,虽然知道那些人大概率会跑掉,但真出现这样的结果的时候,江遐年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那山洞里的大部分金银宝物都没有被带走,可那些作恶的人走了,焉知不会有下一个“白马寺”?那种人就是有毒啊!走到哪里害道哪里!
罪魁祸首不得报应和惩罚,江遐年心中就难平衡,凭什么呀!做坏事的人就该去死,还这世间太平和清净!
听着江遐年嘀嘀咕咕地咒骂那逃走的恶人,觉得他们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应该将每一层的苦难都受一遍,大家就万分赞同,只有经历过受害者们经历过的,才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依旧抵消不了他们的罪恶!
受害者本不该经历那些痛苦的!
就在大家觉得,应该想法子安慰一下江遐年这个小崽崽,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乔氏正要提议去白马寺转转的时候,突然听到江遐年语气来了个大转弯:【咦~~?!】
众人正疑惑间,就听到江遐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大声:【那些人没跑掉!因为他们撞上了我爹!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我爹牛,我爹棒!我爹赛大象!】
乔氏:……
慧敏公主:……
江巧年:看出来了,妹妹为了押韵,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江达年:自家老爹确实力气赛大象,打人可疼!
萧炳熙忍不住拍了拍手掌:“妹妹真会说话!”
江遐年只听得到萧炳熙夸奖,所以她得意地勾了勾唇。
看到那些人落到了自己亲爹手里,江遐年的心就彻底落地了,【我爹目光如炬,应该能看出那些人身份不一般吧?为首的那个人,可是幕后黑手的重要心腹啊!肯定能从他身上挖出好多东西来!】
乔氏摸了摸江遐年的头,这孩子还挺崇拜自己亲爹的呢!
在考虑了一下后,乔氏悄声唤来齐嬷嬷,低声吩咐她,让她将江玉成抓到的那个人的身份信息,给传递过去。
齐嬷嬷已经习惯了江玉成和乔氏二人的“神秘传话”,很快就悄没声地亲自去办这事儿了。
太子注意到了这个动静,猜到乔氏应该是派人传消息去了,并未阻拦。
没多久,太子的属下就来回禀,声音颇为激动:“启禀殿下!属下等找到了白马寺的藏宝洞,擒住了一些守卫,还请殿下示下!”
这些东宫下属们也没想到,太子给的指示竟然那么清晰准确,他们按照太子给的方法推进,竟然没有费一兵一卒,就顺利找到了山洞,还擒住了不少人,这功劳来得可太轻松了,以后多来点!
太子想了想,道:“本宫亲自去探查一下,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等回宫后好跟父皇回禀。”
“是,殿下!”
江遐年眼睛一亮,心中悄悄期盼:【要是能跟着太子去看看就好了!】
萧炳熙得到明示,立即上前一把抱住亲哥的大腿:“三哥哥,我要跟你去!我还没见过藏宝洞呢!我们带妹妹去好不好?”
太子无奈,虽然知道这两小家伙好奇心很强,自己也很想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但那到底是案发现场,说不定还有作恶之人留下的陷阱,这两小的过去不太安全,当然不能应允了。
于是太子微微俯身,摸了摸萧炳熙的头道:“三哥这是要去办公务,你跟着去不方便,等回头那边清理干净了,确定没什么事了,再让你们去看看,好不好?”
萧炳熙知道自家三哥说一不二,再纠缠也没有用,只好不舍地放开太子的大腿:“那好吧,那三哥你让你的人快点!我和妹妹都等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太子带着一些笑音道。
太子离开时,还吩咐陈安,让膳房那边给慧敏公主、乔氏、江玉容一行做些斋饭。
众人起身恭送了太子之后,感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意犹未尽,心有一半跟着太子飞走了,她们也好想去看看后面的藏宝洞啊!
太子刚走没多久,就有下面的人来报,说门口有几位国公夫人和公主等贵妇,递了拜帖进来给太子,也想进来看看。
估计是慧敏公主一行人进了白马寺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慧敏公主想都没想就拒绝道:“白马寺乃重案案发之地,哪里是让她们看热闹的地方?直接拦在外面,除了给太子办事的人,谁都不许进来!”
“是,公主殿下。”
听到慧敏公主拒绝,乔氏和江玉容等人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一来,显得她们就特殊了,乔氏和江玉容都是没有诰命的,结果比那些诰命夫人和有身份的公主还有特权。
见乔氏和江玉容似乎有些不安,慧敏公主安慰道:“是我拒了她们,与你们无关,回头宫里头问起来,我自有话去应对。”
乔氏和江玉容顿时心中大安,对慧敏公主更加感激和信服。
江遐年在系统里看了看:【嚯!来的人可真不少!公主还真说对了,白马寺出了大事的消息,在福京一传开,就许多闲着没事做的人赶过来了,大多是想看热闹的,当然也有满怀担忧的,比如安国公夫人郑氏……嘿!这郑氏真有意思,王行云都死了一年多了,她还在担心白马寺的事,会不会连累那死鬼,我看还不如操心一下,王行云在地狱里,被放进油锅里煎、被放进碾子里碾的事。】
没想到郑氏竟然来这么快,慧敏公主和乔氏都有些意外。
而江巧年和江达年听到妹妹说的,王行云在地狱的待遇,心中万分期待是真的,王行云受那些刑罚千万遍,都抵不过被他害死的人所遭受的伤害,因为那些人本该还活着的!
太子不在此处,慧敏公主便让人寻了一处不影响办案的地方,先等等斋饭什么时候好。
待坐下后,慧敏公主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才状似无意地开口道:“那些人也真是的,竟然好意思递帖子想进来,这白马寺哪里是看热闹的地方?说不得,任何一处,都有什么罪证,万一让她们踩坏了怎么办?”
乔氏和江玉容稍微附和了几句,但不敢像慧敏公主说的那么厉害,人家毕竟是公主,除了皇帝皇后太后之类的她得恭敬一些,其他人她都没必要太在意。
但这话确实如慧敏公主的意思,提醒了江遐年一些,她赶紧让系统将罗列的案子,在白马寺的三维立体图中标注了出来。
结果白马寺各处都被点满了,她们所待的这间厢房,都有几个绿点,代表着强迫女子男子做那等不堪入目的事。
江遐年顿时感觉自己落脚的地方都脏了,赶紧伸手让乔氏抱抱。
乔氏也无奈,她也不想自己的脚沾这个地儿啊!
于是,听到江遐年心声的众人,都默默地将脚抬到了椅子下面的横梁上。
江玉容和蒋雅见乔氏母子几人和慧敏公主整齐划一的动作,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默默跟随模仿。
在系统中,江遐年又看到了几桩可能会被忽略的恶性案件,比如白马寺和尚帮着官员除掉官场上的竞争对手,却装作是在山里被狼吃掉了;还有白马寺帮着继母坏嫡女名节,害人自杀明志;更有甚者,弟弟为了侵吞意外身故的哥嫂家产,买通和尚做掉侄子侄女……
慧敏公主和乔氏、萧炳熙都默默努力记下,这些与白马寺做淫*窝生意的事直接关联不大,却也是害人性命的大案,要一起查清楚才是!
就在慧敏公主等人一边装作闲话,一边倾听引导江遐年吃瓜的时候,外面的人又来通禀道:“公主殿下,安国公夫人和董老夫人等,再次递上拜帖,请求进入寺里来!”
慧敏公主有些不耐烦地摆手:“直接说我不许!”
“是,殿下!”
如此拒了两三次,一般人便知晓,公主确实不待见她们,根本不会放进来。
可安国公夫人是个例外,在被慧敏公主坚决地拒绝了好几次,最后公主还派出了自己最贴身的嬷嬷去说以后,她依旧不依不饶地,不肯放弃。
“这安国公夫人真是……年轻时就脾气不好,本以为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能长些脑子,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慧敏公主气咻咻地将帖子撕了,干脆不还了,然后将碎片扔进了炭盆里。
那精美的、甚至还镶有金箔的帖子,立即就化作了灰烬。
听到这话,乔氏也叹息着摇了摇头,当初王行云算计江巧年的事,让她见识到了这位养尊处优多年的国公夫人,内里有多粗鄙有多不讲道理。
“公主莫要放在心上,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乔氏安慰道。
慧敏公主摇头:“都是福京的老人了,大家谁不知道谁啊?当初郑首辅还没做到首辅的时候,她可不敢如此嚣张。我不怕她是因为蠢和傲慢而故意的,就怕她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
安国公夫人郑氏,身后不仅有安国公府,还有她爹郑首辅,还有那些像八爪鱼一样的联姻亲戚。
“莫不是她家有亲戚牵扯进这事儿里了,她想来说个情之类的?”没听到心声的江玉容,猜测也十分保守。
大人们的聊天,提醒了江遐年,让她从看直播太子检查藏宝洞的事儿里抽出神来,道:“让我看看这郑氏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
慧敏公主、乔氏和江巧年江达年都精神一震:来了!
那位安国公夫人,江遐年是见过她的面的,所以要查她的事儿不难。
【喔,她还真的是来探听消息的啊。】这一点都不意外,江遐年点了点头,她儿子的丑闻,就是和白马寺有莫大的关系嘛,【啊?!除了王行云的事,还和安国公那老小子有关啊?】
连萧炳熙都努力竖起耳朵,想要把消息记下来,待会儿告诉太子。
【虽然安国公没明说过,但郑氏很清楚,安国公府和白马寺牵扯很深!王行云在白马寺杀人取乐的事,郑氏完全知情,所以当初算计我姐的事,郑氏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因为白马寺干过这样的事太多次了!】
江遐年第一次知道,在这古代,侯府千金的身份也不好拥。江巧年可不是什么不受宠的女儿,她是受亲爹和嫡母重视的女儿!
【哼!说白了还是看不起我们侯府!才觉得我姐是侯府千金,是我们这一辈的庶长女,他们也可以算计!郑氏甚至还觉得,如果娶了我姐,王行云毛病能好一点,我姐死了也是值得的!哎哟我去……当初我就知道这人跟脑子有病似的,比太子妈还太子妈,现在看起来还是好气啊!】
乔氏悄悄伸手拍了拍长女的背,江巧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回应乔氏的安抚,示意她很好。
她现在敢坐在这白马寺的厢房里,表明她心里没在怕的了。
【让我看看这白马寺和安国公有什么牵扯……安国公和白马寺主持通智和方丈通善虽然见面不频繁,但私下书信往来不少……诶?就这?说得这么简略吗?什么?怪我没见过安国公的面,所以只能查出这么多?我好像真没亲眼见过安国公,离安国公最近的那次,是王行云算计姐姐那事,闹到了皇帝跟前,我听到过安国公的声音,但被我爹抱在怀里的时候,没看到安国公本人,后来我还睡着了……哎呀!】
江遐年又是一顿拍大腿。
后面出门应酬什么的,男宾女宾本就要分开招待的,而她亲祖父和安国公是摆在台面上的政敌,两个人都极少在私人场合见面,更何况是江遐年了,更难有机会见到安国公。
萧炳熙还凑到江遐年耳边悄悄问:“去年咱们在珍馐楼给九哥庆生的时候,安国公和那个姓张的像绿□□和紫茄子一样滚出来,你也没看到吗?”
江遐年更是苦了脸:【看到了身影,但没看到脸,他们用簸箕簸箩之类的挡着脸来着……哎呀,原来我本来有那么多机会看到安国公正脸的!】
要是看到了安国公正脸,系统录入了他的关键信息,现在肯定能查到更多更详细的信息,比如他为什么和通智通善两个和尚来往那么紧密,他靠着白马寺做过什么恶事,害过什么人之类的。
慧敏公主和乔氏也有些失望,没想到在这儿限制住了。
过了一会儿后,慧敏公主道:“要不,我还是见一见安国公夫人吧,免得回头留下话柄。待会儿你们都去屏风后坐着,万勿出声!”
当着郑氏的面吃瓜,应该能够知道多一些。
关于白马寺的信息,实在重要!总要多试一试。
慧敏公主派了几个粗壮的仆妇和嬷嬷,去请郑氏:“就说是本宫的命令,只许安国公夫人一人进来,不管是其他什么身份的公主郡主夫人之类的,还是她身边的下人,一个都不许带,多一个人就都别进来了!”
“是!殿下!”
有慧敏公主这话,都不用公主的人多说什么,郑氏自己就霸道地把其他人都撇开了。
乔氏和江玉容领着孩子们躲到屏风后面没一会儿,郑氏就被慧敏公主的嬷嬷领了进来。
郑氏一进来,眼睛就扫了一圈屋内,看到那屏风时,目光顿了顿,问道:“臣妇听说,威远侯府的女眷随公主一到进了寺庙的,怎么不见她们?”
慧敏公主看都没看那屏风,语气淡漠道:“我见别人,何须她们在场?倒是你,递了四五回帖子,到底是有何要事,非要进来瞅瞅?”
郑氏脸色微微一变,道:“没甚要紧的,就是好奇得紧,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惊动了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您。”
江遐年暗道:【这郑氏虽然蛮横霸道不讲道理,但脑子还是有的,竟然没露出什么破绽。】
名利场打滚久了的,再蠢也会长点脑子的。
【不过,她一定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我和系统在,嘿嘿……】江遐年笑得像个反派——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
第128章 安国公牵涉甚深
江遐年的话,让大家觉得好笑又可爱,不仅乔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外面的慧敏公主,脸上也漾起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但慧敏公主的笑意,很快隐了下去,她语气变得严肃尖利了不少:“仅仅是好奇?这是你能够好奇的事情吗?太子是在此处办案,不是在这里办赏花宴!”
郑氏立即低头恭敬道:“公主所言极是,是臣妇的错。”
江遐年对郑氏的表现嗤之以鼻:【这个郑氏,对着我娘和我姐是张牙舞爪的,对着公主就这么低声下气,真是双面人……不对,应该是多面人,面对不同的人,她的态度差别可太大了。】
其他人暗暗点头,可不是嘛,这郑氏不愧是安国公的夫人,两个人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是一样一样的。
慧敏公主故意道:“既然你没什么要紧的事,那就出去吧,不要搅扰了太子殿下办案。若是这里丢了一样证物,或者走脱了任意一名关键人员,都可能牵连到你,你说呢?”
郑氏立即道:“公主的关切与教导,臣妇铭记于心,万分感激,只是公主殿下不惧,臣妇亦不会担忧,相信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能秉公办理,不会让臣妇吃亏的。”
这拍马屁和打太极的手法还挺高超的,让乔氏和江玉容更加觉得惊异,她们只见过用鼻孔看人的郑氏,何尝见过这样的郑氏?
难道,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为和安国公做夫妻久了,连安国公变脸的本事,都学了十成十?
【郑氏嘴上对公主恭敬又讨好,心里却对公主和太子十分不屑呢!因为太子算得上是安国公的政敌,也是她爹郑首辅头疼的人。原来郑首辅在朝堂的立场,和太子不一致吗?嘶——难道郑首辅想推八皇子上位?毕竟贤妃能进宫,能在宫里宫斗那么厉害,倚靠的势力不是她娘家,而是安国公府。】
这个时候,乔氏和慧敏公主都想起了,小年年说过,贤妃是在皇帝还未登上高位之时,就已经和皇帝勾搭到一起了。
难道,贤妃与皇帝的事,并不是简单的攀附,而是一场精心谋划的算计?
两个人还没想明白这个事情,就听到江遐年继续道:【不对不对,原著中,成了白月光太子替身的不是八皇子,是九皇子萧炳炆。八皇子在书里出场都不多,最后结局好像也是死了。如果郑首辅目标是推八皇子上位,自己在后面把控朝堂,做隐形皇帝,剧情就不会那么发展了,而且以郑首辅的年纪,恐怕活不过皇帝吧?】
得知郑首辅并不是太子一派的,江遐年并不意外,只是郑首辅到底支持谁,就把江西年给难住了。
要是能见一见郑首辅就好了,就能把他的秘密都扒出来了。
可惜上次淮王的葬礼都没让他现身,说是病倒了,在疗养,所以江遐年也没能见上那人。
惋惜了一会儿后,想不明白的事,江遐年直接放一边不想了,先紧着眼前的郑氏要紧。
【这个郑氏,人生经历还挺丰富的,小时候郑首辅还没考出来时,她不仅要做许多家务,还要和她娘一起做一些针线活补贴家用,完全是穷书生的女儿的既视感。后来,郑首辅得到富商的欣赏,以近三十的年纪,去了白桐书院读书,才有后来的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一路顺利为官。在进入白桐书院之前,郑氏的娘被贬妻为妾,郑首辅迎娶了那个富商的女儿?!嘶——这么大的瓜,我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江巧年和江达年也忙去看乔氏,乔氏微微摇了摇头,她也没听说过这个八卦啊!
慧敏公主也十分震惊,看向郑氏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福京人都知道郑氏是郑首辅的嫡女,没想到她也是以庶充嫡的?或者是庶女记在了嫡母名下?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若是郑氏的娘,因为她的嫡母而被贬妻为妾,她不应与那个抢了她母亲位置的女人,不共戴天吗?可之前郑氏嫡母活着时,郑氏还挺孝顺的啊!
要不是两个人关系太像其他人家的母女,大家不至于一点疑心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慧敏公主和乔氏等人虽然震惊,但没有怀疑过江遐年的说法,小年年从没说错过!
这里面必然有一些蹊跷!
江遐年也好奇心爆棚,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在郑首辅搭上了那个资助他的富商后,郑家的日子一下子就有了质的飞跃,郑氏不仅不用做家务和做针线补贴家用了,还穿上了以前喜欢的漂亮衣裳,用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漂亮首饰,周围的亲戚们,再也不酸言酸语了,都翻过脸来讨好……郑氏感觉,这才是她一直想要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到从前的苦日子去了,所以,对于外人鸠占鹊巢,抢了亲娘正妻之位的事,她不仅不反感排斥,反而十分乐见其成?!看上去合理,但是实际上有病!这一家子人都病得不轻!】
江遐年看出来了,这个郑氏身为女儿,从没有和亲娘站在一边过,她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过好日子,所以亲娘被亲爹背叛,被亲爹贬谪欺辱,她都视而不见,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郑氏她娘真惨,不仅遇到了郑首辅那样的负心汉,还生了郑氏这么个有毒的女儿。
众人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个郑氏,真是绝无仅有的自私啊!
江遐年还是有点不死心:【难道郑氏她娘小时候虐待过她?也没有啊!郑首辅还是穷书生的时候,她娘忙里忙外支撑起一家人的生活不说,对儿女也颇为疼爱,甚至做到了女儿和儿子一碗水端平!从没有说,只让郑氏姐妹干活,而不让儿子干活的,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也没有说只给男孩吃,不给女孩吃,她甚至还更偏疼女孩一点!郑氏她娘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结果被女儿如此背刺,看来是因为郑氏遗传了她爹的劣质基因!】
听江遐年说,郑氏母亲对郑氏十几年的关爱和教化,都抵不过一朝一夕的好处收买,大家都些唏嘘,看来有些人生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底子就是坏的。
而且,根据小年年的说法,郑氏并不是被教坏或者宠坏的,她是本身就坏!
众人再看郑氏时,厌恶更深了几分。
之前还只觉得她霸道偏激不讲道理,现在看来,她纯粹就是个恶人。
慧敏公主对郑氏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于是她对郑氏道:“既然你没什么事,又不想走,那就在这儿坐着罢!”
郑氏觉得有些奇怪,慧敏公主好像突然不高兴了,看自己的演眼神还有几分不屑和鄙夷?
慧敏公主不搭理她了,郑氏也不好直言相问,只能尴尬着陷入沉默。
郑氏是抱着打探消息的目的来的,可是没想到,一进来就被慧敏公主亲自看守着了,只能心中暗道晦气。
外间里间都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但江遐年丝毫未察觉,骂了郑氏一回后,继续吃瓜:【郑氏的娘在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也逐渐郁郁而终,而郑氏竟然连亲生母亲去世都不知道,等到她听说这事儿时,她亲娘已经被草草埋葬到不知名的小山坡了,郑氏除了第一年给烧过纸钱后,就再也没有烧过,只因担心她的新嫡母知道了会不高兴……】
看到这里,江遐年都忍不住停下来,缓了缓,才敢继续看。
郑氏她娘真是不如生块叉烧啊!
【郑首辅得到富商岳父的资助,在白桐书院读了两年书后,参加了乡试,就一举考中了秀才,后来更是一鼓作气考上了举人、进士……就有人说,郑氏那死掉的亲娘晦气,克了郑首辅的前程,幸好郑首辅时来运转,换了个妻子立刻就三连中了;郑氏亲耳听到别人这么贬低辱骂她亲娘过,却从未反驳,心中还有些认同?什么?!她竟然还认同?!郑首辅之前考不中,是他自己没学到家,没达到那水平,和她娘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她娘,郑首辅早年别说安心读书了,怕是吃穿都难吧?!郑氏她娘,付出了全部,只因为不如富家女出身好,能托举得更高,就被如此嫌弃和埋汰,真是可怜极了……】
江遐年不由得想起那句: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郑首辅还没上岸,就先斩了发妻;郑氏自己都没机会上岸,只是沾了点光,就迫不及待帮忙“递刀埋尸”……这一家人的自私和绝情,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应该说自私和绝情,就是他们的骨架子!
郑氏就已经如此绝情冷性,那作为她爹的郑首辅,到底会有多冷血自私呢?真是不敢多想!
这个问题,众人都不敢深思,只是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仔细辨别和远离郑氏这样的人!
江遐年继续翻,后面就是郑氏在闺中之时,为了讨好嫡母,主动成为嫡母手中的一把刀,帮着她对付郑首辅的妾室和其他子女的事;为了出嫁能嫁入高门,主动配合郑首辅,去靠近和引诱当时权贵人家少爷的事;以及出嫁之后,如何在安国公府与妯娌斗,与小妾斗,与婆母斗的事……
【这么长的宅斗人生,难怪统计字数有百万!这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完了,留着以后慢慢看吧!咦,这还有标红的部分,是什么?哦!是郑氏帮着安国公出谋划策,害得安国公兄弟们,不是丢命,就是瘸腿瞎眼,抢夺国公爷爵位的事?这是个好东西,我要标记一下,回头想办法告诉我爹和我祖父,参这老匹夫几本!哼!】
江遐年直接记了小本本,安国公作为郑首辅的女婿,肯定是不站太子的,还是侯府的仇人,这种仇人,就算一时半会弄不死,也要多给他几刀,放放血。想必血条再厚的人,也经不起这种攻击的。
乔氏与江巧年江达年,只能先按捺住好奇心,郑氏做的事实在是又脏又罔顾人伦,短时间内听太多了,小心脏承受不住,还是留着以后慢慢听吧!
唯有慧敏公主心中扼腕惋惜不已,等小年年回家去了,她就听不着那些事儿了啊!
可惜她又不能以公主之尊,住到侯府去!
第一次觉得当公主也有不太方便的地方。
江遐年忙碌着将郑氏的内容标记和收藏好,郑氏从闺阁中开始,到当了十多年国公夫人,手上就沾了不少人血,但现在说出来也扳不倒她,只要郑首辅和安国公还安然无恙,郑氏就是闯再大的祸,做出再恶的事,也顶多是小惩大诫,没法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忙活完这件事儿,江遐年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吃瓜的众人才有点回过神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太子走之前还吩咐了膳堂做斋饭,这个时候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慧敏公主正要将郑氏打发走,然后领着众人去用膳,就听到江遐年突然又拐了个弯:【对了,安国公和白马寺的联系还没看呢,这个消息十分重要,待会儿太子回来了,就让小十二去告诉太子。小十二你听好了哦!】
萧炳熙忙点头,捂着嘴巴,眨巴着眼睛看着江遐年,意思是:妹妹我准备好了!
江遐年满意,这小十二真乖,随叫随到真不错。
慧敏公主和乔氏等人,也收敛了心神,听江遐年讲这最重要的部分。
【让我找找看……郑氏的内容真不少,真可谓是坏事做尽啊!】江遐年对这些内容都有些麻木了,没有多做停留,只尝试着从字里行间,找到和白马寺有关的字眼。
【嗯?原来白马寺每半个月,都会派和尚去安国公府一趟吗?这个是安国公亲自交代的,郑氏不明白,但作为主理内宅之事的主母,她倒是很清楚。那些和尚半月一次,十分准时,刚开始郑氏以为是安国公想听佛理佛法,毕竟皇帝为了显得孝顺母亲,也做出了一副对佛学感兴趣的样子,安国公为了讨好皇帝,想听和尚讲经也正常。】
【后来,郑氏知道了自己小儿子,在白马寺做的那些事后,她便以为,那些和尚是定时来收取贿赂的,毕竟要保守这个秘密,保住王行云的命,是需要和尚们闭紧嘴巴的。有了把柄在别人手里,郑氏也对那些和尚客气了许多,和尚们对她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通过王行云,郑氏知道了白马寺背地里的勾当,也知道自己小儿子的毛病,根本改不了,于是对白马寺也更加倚赖推崇了……果然神经病啊!她竟然觉得白马寺挺好的,给了她儿子一个隐蔽的途径发泄?为了儿子,她不仅不透露半分事实,还故意建议圈中许多贵夫人带儿女们去白马寺,特别是儿女生得漂亮的那种?!】
江遐年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这是人干事?就是不把别人家的孩子当人呗!
不过转念想想,郑氏对那个,抢了她亲娘嫡妻位置的女人投诚的速度,换到她儿子身上也不奇怪。只要白马寺别把主意打到她儿女身上,别人家的孩子,只是她眼中不值钱的物件儿,可以随意欺辱凌*虐。
因此,郑氏隐瞒白马寺真相、甚至主动做伥鬼,引诱别人前去,根本不奇怪,完全符合她的本性;而她觉得王行云弄死安国公的庶子庶女是孝顺,也就不奇怪了……
在她心中,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对自己有利和不利之别。
慧敏公主看着眼前华服美饰的郑氏,只觉得她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但慧敏公主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要捉鬼打鬼杀鬼的冲动!
【看来安国公对这个夫人并不亲近,很多重要的事都没告诉她啊!安国公和白马寺到底有什么PY交易?安国公有什么需要白马寺的地方……白马寺又有什么需要安国公的地方呢?安国公和十六七年前,收买白马寺的人,是一伙的吗?】江遐年冒出了许多疑问。
乔氏和慧敏公主也想问类似的问题。
联想起安国公在朝堂中的派系,想到安国公在朝中几乎一呼百应的情形,再想到这白马寺中,招待的那么多朝中官员,慧敏公主和乔氏几乎同时想到,难道安国公和白马寺的交易,就是拿捏朝中官员的办法?!
那些官员只要来过白马寺,必然会做一些不利于官声,甚至算作是把柄的事,安国公只要掌握那些证据,就能轻而易举地威胁到有了污点和错处的官员!
能够作为把柄的东西,是银钱都难买到的,关乎到身家性命,银钱也要矮一头,所以白马寺与安国公能合作无间,说明背后之人与安国公关系匪浅!说不定……安国公和白马寺一样,都是那人手底下办事的棋子罢了!
很快,江遐年就说道:【啊!郑氏还撞见过白马寺的方丈主持与她爹,面对面而坐相谈!只可惜,郑氏没有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不过这倒是让郑氏安心了,她还担心小儿子会因为性情不一般,被她亲爹所不喜呢!】
【郑氏发现安国公与白马寺往来密切,又发现亲爹郑首辅与白马寺方丈和主持相谈甚欢,在她心中,白马寺就是自家的地盘了,这寺里的和尚们也是自家的属下和下人,所以此番前来,就是要打探一下寺庙里的消息。在她的心目中,这是自家的营生被太子查封了,自家的下人被太子抓了啊!】
江遐年几乎要绝倒了,这个郑氏竟然这么拎不清,还将寺庙和和尚看做是自家的产业!
难怪她急吼吼的,非要进来了。
看到这里,江遐年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响了,她摸了摸肚子,心中叮嘱萧炳熙道:【小十二,待会儿你太子哥哥回来了,你记得告诉他,这白马寺和安国公关系很深,可能在帮安国公做事,也在帮郑首辅做事,他们翁婿对白马寺的掌控很深。】
萧炳熙用力点头。
慧敏公主听到江遐年心里说肚子饿,怕饿坏了这个小宝宝,便吩咐道:“国公夫人既然进来了,就去厢房中好生呆着吧,本宫就不陪你在这里修‘坐禅’了。”
慧敏公主说完,她身后的嬷嬷就上前做出请的手势。
郑氏不想动,她还什么都没打探出来呢,要是离了公主身边,她怎么打探消息?
于是她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嘴上道:“就让臣妇随在殿下身边,伺候殿下吧!”
慧敏公主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的,哪有本宫身边的人伺候得好?让你下去就下去!”
有了慧敏公主的吩咐,郑氏再不乐意,也被健壮的仆妇们半扶半拖出去了,安置的地方嘛,当然是又偏僻又寂静的小破院了。
慧敏公主让人看好了,别让她给跑出来了。
下人们知道,此时太子殿下正在办案,连慧敏公主等人都不能随意乱走,若是让郑氏跑出来了,她们也得被重罚,便没有不上心的。
等郑氏被拖出去,乔氏和江玉容才领着几个孩子出来。
江玉容和蒋雅心中奇怪,公主让郑氏进来,却没和她说几句话,反而相对枯坐了一会儿,又让人把郑氏拖下去了,不知是什么用意。
不过两人有自知之明,知晓公主的心意是不能随便打探的。
慧敏公主领着大家去用斋饭,想着那善堂背后的厨房,离白马寺烧受害者的尸体的小塔不远,众人默契地寻了个干净的院子用素斋。
至于郑氏也饿着肚子,什么都没吃,大家才不放在心上呢!
用素斋的时候,太子已经从藏宝洞回来了。
萧炳熙顾不上吃饭,赶紧凑过去,努力做出悄悄又无意的模样,将江遐年说的消息,告诉了太子。
太子并未意外,在他心中,能掌控白马寺到这种程度,并且将白马寺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十几年而不暴露的人,只有那一伙人了。
只是那一伙人,在朝堂已经经营了几十年,老奸巨猾,对朝中规矩了解甚深,想要抓他们的把柄和证据可不容易。
而且,就算是抓到了证据,他们也有成千上百种法子逃脱罪责,甚至把无辜之人拉下水,给他们背锅。
更何况,作为皇帝的父皇,又有心偏袒那群人……
太子深知其中的艰难,但他不会放弃。
“怎么样三哥哥?这个消息有没有很重要?”萧炳熙用气声问。
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当然很重要,辛苦小十二记住那么多事情了。”
萧炳熙立马高兴地摇了摇头:“不会辛苦!”
慧敏公主招呼道:“殿下,现在让膳堂那边给您做斋饭?”
太子看了看她们正在用的素斋,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这些就挺好,我与你们一道即可。”
江遐年顿时两眼发亮地看向太子:【太子一点都不娇贵诶!竟然能半途入席,不嫌弃我们已经吃了一半了,一点架子都没有,人也太好了吧!】
太子被江遐年夸得有些羞赧,他只是因为这个案子太复杂,不想花时间继续等罢了。没想到这么点小事,都被这孩子夸成花了。
萧炳熙一脸荣有幸焉,这可是他三哥哥!妹妹夸他三哥哥,等于夸他!
待坐下后,太子又道:“那藏宝洞里,情况复杂,有多条通路,而且里面的东西还未清点完毕,不方便让你们过去玩。待日后案子明了了,那边清理干净了,我再让人安排你们过去玩罢!”
事涉如此大案要案,江遐年也懂孰轻孰重,萧炳熙见妹妹没说一定要去,便也乖乖应了好。
慧敏公主将郑氏还被关在偏院的事儿说了,太子表示了解,人交给他处理就行。
看热闹应该看的差不多了,慧敏公主提出了要回去的事宜。
太子道:“山前那条上山的路,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和打探消息的人挤满了,你们走那边不方便,我安排你们从另一条路离开。”
江遐年再次为太子的贴心和周到点赞。
【哎呀……白马寺的恶行,太子已经都有数了;白马寺藏宝的地方,也被找出来了,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可以回馈一下他呢?】江遐年皱起了小眉头,【真是可惜了没见过安国公,否则能挖出更多消息来,比如他利用白马寺做了什么,比如他知道真正控制白马寺的人是谁么,那人花费那么大力气培植白马寺的势力,是想要做什么?】
听着这个话,乔氏思量着,回去以后,要不要让丈夫带着闺女去看看安国公?不用正面打招呼的那种,只需要看清楚长相就行。
太子心道,这小姑娘真实诚,自己已经从她那里得到许多消息了,照顾着些也是应该的。
用完素斋,太子很快继续忙碌去了,剩下的人在厢房中休憩了一番后,就在太子的安排下,顺着一条偏僻无人的道路下了山,绕了一个圈子回福京了。
在马车上时,江遐年就沉沉睡去,一直到乔氏等人随着慧敏公主进了宫,都没有醒来。
皇帝果然细问为何太子让她们进去了,慧敏公主早已经与太子商议好了说辞,将皇帝应付了过去。
从宫里出来,慧敏公主依旧将他们送到了侯府门口,并叮嘱道:“此案牵涉深广,定会有许多人来打探消息,你们只闭门不出就是。”
“是,殿下。”
侯府的门,也不是那么好登的。
江巧年只在摘云院略坐了坐后,就去了江玉容和蒋雅的院子里。
蒋雅有些迫不及待道:“巧儿,是不是密探那边又有什么消息传来?”
江巧年点了点头:“是有好多!”
从妹妹那里听来那么多炸裂的事儿,江巧年真是憋不住了,需要和人分享一下!蒋雅就是她最好最可信的八卦搭子!
江玉容也忍不住凑过来听。
果然,在她们回府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来拜访了。
都被乔氏找借口挡了回去。
如预料中一样,真正交好的人家,此时根本没有上门来打探,都知道要避嫌,上门来的都是平日里关系并没有多亲近的。
人多了,乔氏也烦了,直接让管家江信去打发那些人,自己连传话都不让下人去传了。
此时低调才是王道。
一直到了夜里,上门的人才稀疏减少了下去。
乔氏那边正焦急,如果江玉成今夜不回来,自己是不是得去和老侯爷回话的时候,没想到江玉成一身黑色劲装悄悄回了府,似乎在前院忙活了一番,才抽空回到后院。
“听说,你们今日去白马寺了?”江玉成问道。
乔氏点了点头,再次确认小闺女睡熟了,将下人们遣出去了后,才低声将白马寺里的事说了一遍。
“我本以为,白马寺里和尚做那男盗女娼的生意,已经是颇为惊世骇俗的事情了,没想到……没想到背地里还有那么骇人的勾当。”乔氏说着,下意识地用手拍了拍胸口。
江玉成忙一手揽住她往怀里带,另一手攫住她的手,安抚道:“幸好巧儿躲过了那一劫,也幸好现在事情都被揭露出来了,以后白马寺的和尚不能那么害人了。”
乔氏连连点头,只有这么想着,心里才能安宁一些。
“对了,年年说,你今日抓住了那个幕后之人的心腹?可有问出点什么来?”乔氏问道。
江玉成道:“那些人打扮十分褴褛,装作是不知情的对等守卫,幸好你派人给我送了消息,我才知晓那人的重要性。不过那人的嘴不好撬开,到现在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能做人心腹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能轻易开口。只要背后之人没被抓到,没有倒台,他们就还抱有希望。
乔氏点头:“不要着急,慢慢来,若实在不行,找爹想想办法也使得。对了,还有一个事……”
说着,乔氏将自己猜测安国公与白马寺的交易,是利用白马寺的营生,去抓朝中官员把柄的事说了一遍,江玉成觉得乔氏猜测的可能性不小。
“要挟持住人,无非威逼利诱两法。白马寺既可用美色利诱,又可以抓住把柄威逼,确实是极好用的双刃剑。”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细枝末节,越发觉得可信,江玉成便道:“此事十分紧要,我要立即去与爹说一说,再商议一下,明日在朝堂上,爹要如何应对。”
乔氏点头:“明日皇帝也可能试探,我在寺庙里到底看到了听到了多少,你也要让爹小心,莫要露了痕迹。”——
作者有话说:多谢开心小丸子的营养液~[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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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当着心腹的面挖老底
江玉成去找老侯爷商议时,也没忘了捎上江玉群。
江玉群那边,还在为了抓那些从国库贪污的人,奔忙个不停,结果一跟着他大哥到亲爹书房,就听说了这么大个事儿。
“爹,大哥,太子此番动作为何如此迅速?倒像是已经把白马寺的老底都摸清楚了一样。”江玉群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感觉老爹当了户部尚书以后,事情反而越来越复杂了。
老侯爷只神秘地笑了笑,江玉成告诉他道:“当然是上次,爹让我梳理了白马寺、商会与老夫人七叔的事后,将消息传给了太子殿下了。”
江玉群抱着脑袋挠了挠,才反应过来,原来背后有自家侯府的推动!
他忍不住有些埋怨道:“大哥呀,你为什么没有早点知会我一声,吓我好大一跳,还以为这福京的局势,又发生了什么大变化。”
老侯爷道:“你的感觉也没错,福京的局势啊,又要有一番大变化了。”
在老侯爷的示意下,江玉成将乔氏所了解到的,和猜测的安国公与白马寺的关联,说了一遍。
江玉群有种茅塞顿开地感觉:“我是说了,那些个当官的,也是自己拼命考上来的,怎么那么轻易就被安国公收买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江玉群还在那里感叹万分,江玉成问道:“爹,茹儿提醒了我,明日朝堂,皇帝对您必然有所试探,所以您万万要小心。”
老侯爷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与皇帝打交道这么多年,老侯爷也摸清了皇帝的性子,哪怕坏事都是别人做的,和侯府和他没有半分关系,皇帝也会先怀疑他三分。
这也是为何,明明江玉成查到了不少关于白马寺的事,如果让江玉成去捅开,定然是功劳一件,恰好江玉成又是刑部的人,更加能为丁忧后重返仕途积攒功劳,老侯爷却没有让江玉成去做,而是转了一道弯,交给了太子。
“太子殿下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危,定然会将此事查个底朝天。而且,太子殿下在朝中有更多人拥护,能与安国公一系形成对抗,咱们能省了许多力气。这回,咱们只帮着太子殿下敲敲边鼓就行了。”老侯爷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江玉成应道:“爹说的是。不过,爹,我今日在白马寺后山抓了几个人,茹儿给我传了消息,说其中一人是幕后之人的心腹,只是这半日下来,他还不肯开口。”
江玉群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那岂不是,就是在背后算计咱们侯府几十年的人的心腹?”
江玉成点头。
江玉群激动地一拍巴掌:“那可好啊!咱们定然能挖出幕后之人是谁,也能知道他的许多把柄了!”
江玉成摇了摇头:“二弟,你想的太简单了。”
老侯爷也道:“幕后之人是谁,我与你大哥有了八成把握,但要说能从这心腹口中,问出幕后之人的把柄,难度不小。这人咱们顶多留一两日,就要交给太子殿下了。”
太子看在他们侯府给了关键消息的面子上,能容忍他们留人一两天,但不会容忍太久的。
太子也想抓幕后之人的把柄。
江玉成也认同老侯爷的说法。
江玉群顿时有点急了,道:“要不,让我去给他上刑?我就不信了,一套招子下去,他能扛得住。”
江玉成否决道:“咱们不能交给太子一个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人。对于这种心腹人物,用刑是下下策,攻心才是上策。”
“可是咱们没那么多时间去准备攻心计了啊!”江玉群两手一摊道。
江玉成摆摆手:“二弟你别急,此事有爹和我呢!”
江玉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就像乔氏和江玉成,为了给江巧年报仇,恨不得将整个白马寺轰得稀巴烂一样,江玉群也想把幕后那个算计他嫡子小命的狗东西大卸八块。
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胡来。
见亲弟满心不甘,江玉成也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道:“你今日的收获如何?”
江玉成去了白马寺那边,找那几个蛀虫证据的事,就落到了江玉群身上了。
江玉群更加一脸晦气了,语气都有点哀怨:“他们几个不愧是敢从国库捞油水充自己腰包的,没一个省油的灯,狡猾至极。”
江玉成就更加同情弟弟了。
老侯爷也对这个老二无语,不想看他那丧气的模样,道:“我还要与你大哥商议一下,如何和太子那边打交道,你先回去吧。”
江玉群站起身来:“是,爹。”
结果,刚走了几步,他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又转身问道:“爹,你刚刚说,你和大哥对幕后之人有了八成把握,那幕后之人是谁啊?”
老侯爷:……
江玉成:……
这儿子/弟弟在外面的时候,没显得这么呆啊!
知道如果不告诉他答案,他怕是一夜都睡不着了,江玉成好心地直接告知:“是郑首辅。”
江玉群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再次告辞离开。
让江玉成没想到的是,他这个二弟还是一夜都没睡着,在翻来覆去地想同一个问题:不是,郑首辅他为啥啊?为啥要针对自家?为啥要设计自己那半大的嫡子的小命啊?
当然,这一夜陪着江玉群一起失眠的,还有福京城一半的权贵和官员,有的是担忧,有的是害怕,有的是高兴与激动……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白马寺发生的事,已经开始在福京中传开了,那些去给受害者的家属们报信的差役,不好隐瞒真相,于是消息也就这么传开了。
尽管传言中的事,只是白马寺大案真相的冰山一角,依旧在福京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因着江达年也跟着去了白马寺,怕他被人套话,于是江玉成让他先别去学堂了,这几日先在校场练一练。
江达年立即就和臭味相投的堂表兄弟混到了一起。
对于这两个兄弟,江达年什么都不瞒着——当然,除了自己和家人能听到妹妹心里话,妹妹还有个吃瓜系统这个事儿。
蒋利和乔以朝都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白马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看着两人的表情,江达年就感到十分满足,就喜欢看到他们这副大吃一惊的模样。
江达年还神神秘秘道:“我娘叮嘱我了,不能往外说,你们两不算外人,算我兄弟,所以我才说的,你们可不能往外说哦!”
蒋利和乔以朝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不往外说。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查的怎么样了,那些被抓了现行的官会怎么处置?”乔以朝有些好奇地说。
乔家一家子都卷,哪怕乔以朝非常不喜欢读书,但耳濡目染下,也十分关心朝堂的变化。
蒋利坏坏一笑:“肯定很多人要被罢官,被抄家流放!”
虽然他是侯府的外孙,但那些知道他娘和离的小孩,还是仗着身份欺负他,要不是有江达年和乔以朝两个人相帮,他恐怕早就被欺负死了。
所以蒋利很想看那些高高在上欺负人的人倒大霉。
说起这个,江达年也挺好奇的,最大的坏人,就是和他们侯府有仇的安国公!他也想看国公府倒大霉!
可惜,昨天太子和妹妹都没有提到这个事。
江达年越想,越觉得心里有猫爪爪在挠似的,痒痒极了。
于是他提议道:“走!我们去看看我妹妹去!”
如果当着妹妹的面,假装不经意地问出这些问题,妹妹可能能在她那个系统里面,找到答案呢!
乔以朝哀嚎:“哥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我们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蒋利也道:“哥,好不容易站桩快半个时辰了,万一被教头发现我们中断了,又要重来!”
江达年无语,道:“那行,那我把我妹妹带过来。”
说完,他就转身跑了。
乔以朝和蒋利在后面喊都没喊住。
蒋利有些无奈地看向乔以朝:“你说他为什么要带年年妹妹过来?万一妹妹被冻着了怎么办?”
乔以朝摇头,有些老气横秋道:“大概这就是老侯爷说的,心性未定吧……”
江达年一口气跑到摘云院,正发愁要怎么和娘说,想带妹妹去前院转转。
结果他进了院子后发现,除了丫鬟在守着妹妹睡觉,娘不在院子里。
见江达年来了,两个小丫鬟忙起身行礼。
江达年摆了摆手,凑上前看了看,发现江遐年正悠悠转醒了。
“喝水!”江遐年道。
小丫鬟忙端了温温的水来,江达年立刻抢了过去,亲自给妹妹喂了。
江遐年喝完水后,整个人醒神了不少,喊道:“三哥!”
江达年立即就感觉心窝软软的,忙应道:“诶!年年!哥来带你出去玩!”
江遐年疑惑,这个不着调的三哥,堂哥表哥都不够他玩了,要加上自己这个妹妹了吗?
见妹妹误会了,江达年忙道:“三哥带你去前院玩玩,你表哥和堂哥都想见你。”
说着,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手忙脚乱地给江遐年穿好衣服,又拿了披风裹了裹,考虑到如今已是隆冬,怕妹妹冷,又让带上手炉,还让带上水……
两个小丫鬟被他指使得团团乱转,晕头转向。
一直到离开了院子,两个丫鬟才想起来:忘记禀报夫人了!
江达年也顾不上那么多,扛着妹妹就到了前院,嘴里还抱怨道:“妹妹,你长胖了好多,比从前重了许多了,三哥都快抱不动你了。”
江遐年被气得翻白眼:“不重不重!”
【我这哪里重了!我这是一岁半宝宝的标准体重!蠢三哥自己太虚,扛不动我,就说我重,哼!】
江达年:完蛋咯!
他偷逃练武的事,被妹妹抓包了!爹和娘都听得到妹妹的心里话,回头爹娘就要知道他连妹妹都抱不动了!
只是,这个时候来不及想办法为自己开脱了,先让两兄弟见见妹妹,问出他们心中的问题吧!
于是,江达年抱着妹妹闷头赶路,一个不查,就和自己亲爹撞了个对脸。
“达年!你不在校场练武,在这里做什么?你怀里抱着……”看清楚江达年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江玉成顿时一个爆喝:“臭小子!你竟然把你妹妹偷出来了!”
江达年顿时感觉自己耳朵被“炸”得嗡嗡的,江遐年也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爹声音好大好吓人!】
江玉成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吓着闺女了。
于是他大步上前,一只手就把江遐年从江达年怀里抄了过去:“这大冷天的,怎么抱着妹妹在外跑?你娘呢?”
江达年嗫嚅着:“娘不在……”
江玉成直接踹了他屁股一脚:“到那墙边上去给老子扎马步!这几天你都别学什么新招式了,都扎马步!真是越发地无法无天了!”
江达年捂着屁股跑了,江玉成赶忙检查了一下闺女,见她没什么大碍,小脸还红扑扑的,身上也暖暖的,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让江云去安排人,去告知乔氏江达年那小子做的好事,自己依旧亲自抱着闺女,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江遐年趴在亲爹怀里,确实感觉安稳多了,被江达年抱着的时候,她老担心自己会被砸到地上,摔个屁墩。
江遐年看了一圈,看到江玉成身后跟着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府兵,还有被他们围在中间押送的几个人,顿时明白自家亲爹在做什么了。
【哦!我爹押着的这几个人,就是昨天在藏宝洞外抓到的那几个吧?我爹竟然把人带回来了?我还以为会直接交给太子呢!】
江玉成面不改色,心中知道,这孩子又开始吃上瓜了。
他和老侯爷本没打算靠闺女的能力的,没想到这么巧就给撞上了,难道老天就是要让他们靠闺女?
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江玉成干脆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专心听闺女吃瓜。
下人们和府兵们不知江玉成心中所想,只听令行事。
【我爹抓他们回来,是想问出幕后之人的事?这几个人嘴挺不好撬开的,威逼利诱都没用,因为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兴国人,是靖国人哦!人家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听到闺女说,这几个人竟然是靖国人,江玉成的眼神猛地锐利了起来,看向几个人像是刀刮一般。
对于江遐年说的,江玉成没有丝毫怀疑,令他震惊和担忧的是,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其实靖国人和兴国人长相上还是有一点差异的,这几个人就是精心挑选出来,与兴国人别无二致的靖国人,而且他们学了兴国的话,了解了兴国很多事情,从外表看,完全就是土生土长的兴国人,他们自己不说出来,外人根本不会怀疑。天哪!这就是古代版的潜伏间谍吗?虽然以前挺爱看谍战片的,可是真发现自己身边潜伏着间谍的时候,还是觉得好可恨!】
江遐年知道,影视剧和现实是不一样的,影视剧里的间谍心向正义,能力高超,聪明睿智,而眼前的这几个靖国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包藏祸心……完全是大祸害!
江玉成则暗暗心惊,靖国人准备如此周密,这背后的时间和精力投入,都十分不小,他们如此耐心,所图的肯定不仅仅是白马寺那些财宝,恐怕是兴国这万里江山啊!
难怪十八九年后,靖国能直接南下,长驱直入,完全压着兴国打,蹂躏整个兴国。
虽早就作此猜测,但越多的证据佐证心中猜想时,就会越胆寒。兴国正慢慢滑向危险的边缘,却无人察觉!
【这几个人嘴那么紧,恐怕我爹和太子那边都问不出什么来,我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扒一扒他们的老底!回头让小十二偷偷告诉太子去!】
江遐年打定主意,很快就在系统中翻找了起来。
当面吃瓜就是快,【先看那个为首的中年人,他看上去长得平平无奇的,其实是这些人的老大,他二十多年前就偷偷来到了兴国,在别人的安排下,他学会了兴国做账的方式,成了一名账房……在这期间,为了隐藏身份,他还在兴国娶妻生子了?而且,他在兴国也有妻儿,而且妻儿知道他来兴国做事了,还另外成了家?!我去……你们靖国人还挺开放啊,这样都能接受?】
虽然早已经接受,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但那些人做出的事,还是常让江遐年感觉到吃惊,并怀疑这真的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吗?毕竟她连想都想象不到。
【这个叫阙振的人,到了兴国改名方砚秋,在七八年时间里,辗转不同的地方做账房,除了为了学做账房的能力,也是为了隐藏行踪,免得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到了十六七年前,他就被派到了那个收买白马寺的幕后黑手——也就是郑首辅身边做事!哇哇哇!虽然我有些猜想,但系统还是第一次给了我确定的答案!】
追寻了那么久的始作俑者,那个利用老夫人搅乱侯府内部、利用七叔爷搞乱江家的人,今天终于被系统直接说出来了。
江遐年有一种,苦心人天不负的感觉。
从满月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停止过对自己和侯府命运的担忧,天知道她用着小奶娃的身体吃瓜,找幕后之人多难吗!
江遐年为自己撒一把激动地泪水。
江玉成轻轻拍了拍闺女的背,他当然知道自己闺女操了多少心,小小的崽崽,就没安安心心过过几天,真是难为她了。
擦干了眼泪的江遐年,还记得自己的目的,继续往下看:【十六七年前,就是他在管白马寺的账目,白马寺的财务权都在他手里,那些和尚没什么机会沾手,也主要靠他手里漏一些出来……不是,那些和尚图什么呢?没钱还给人当狗吗?我怎么不信呢?……好吧,原来他指缝这么宽,每次漏都是几十两上百两地漏。】
这个猝不及防地小转弯,让江遐年差点闪了腰,她就说嘛,那些和尚可不是好相与的,大多手上有人命,没钱能镇得住他们?
【虽然方砚秋只是个账房,但他受郑首辅的信任,所以地位颇高。在他的管理下,白马寺的业务分了几个板块,明面上有香油钱、信众供奉和寺庙的田地收入,私底下有地下娼*寮、买卖官场和商场信息、卖和尚身份度牒、赌博、放印子钱、雇凶杀人、买卖人口……】江遐年将这一部分做了重点标注,打算逼十二皇子萧炳熙一定要记下来,因为这些罪状,少一条都是会害了许多人的。
白马寺涉及的黑*产太多了,江遐年念了好一会儿才念完,苦了江玉成,苦苦地记忆这些重要信息。
【等等……让我看看,怎么有几个事儿触及我的知识盲区了呢?这和尚的度牒也是能卖的吗?】江遐年有些惊奇。
系统贴心地给她科普:【在古代,寺庙卖和尚度牒是一份利润十分高的生意。出家当和尚,并不是简单地到寺庙中说要剃度,就能当和尚的,而是要拿到证明和尚身份的度牒,才算是真和尚,才能享受和尚身份带来的权益。度牒是官方对和尚身份的认可,每年朝廷会定量发放和尚度牒,而寺庙拿到度牒后,自然不会轻易给人,而是要看谁出价高。于是,许多杀了人、放了火等,犯下了各种罪行,又想逃脱律法和官方制裁的恶人,就想办法买个度牒,出家当和尚。小说《水浒传》中,鲁智深打死了镇关西,就是靠着赵员外获得的五花度牒,躲避了官府的追捕。而且宋朝时,岳飞就收到过朝廷给的两百个度牒当军饷。】
江遐年稍微想了想,就发现了华点:【那当年朱元璋家人都饿死了,他自己走投无路去当和尚了,难道不是真和尚?】
【朱元璋当和尚时确实没有度牒,所以他只能算临时工。因为当和尚期间,处于这个系统的底层,是被剥削和压迫的对象,所以他十分憎恶和尚这个群体,当皇帝后,明确了要考《心经》《金刚经》等佛教典籍,才能获取度牒。】
江遐年没想到,吃个瓜里面还有这么多知识点。
和尚度牒也能卖,那岂不是很多东西都能卖了?江遐年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这个世道,果然是有钱人畅行无阻,穷苦人寸步难行。
听到闺女还会举一反三,江玉成有些骄傲,这聪明劲儿,真是随了自己!只是听到江遐年心中的恐惧和难过,又赶紧安抚了一番,这孩子真是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啊,大概是因为,她前世是普通人,才能对普通百姓的苦难感同身受吧!
江遐年忍不住又问了问度牒的价格,系统根据不同年代,给出了120贯到800贯的价格,也就是120两到800两银子,果然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江遐年无语了好一会儿后,才逐渐回过神来:【差点被度牒的事儿带偏了,这个生意,也是郑首辅划给白马寺的吧?只有他这种高官,才有那么大的话语权。】
系统给了肯定的答复。
江遐年感觉郑首辅大概是穷疯了,什么都要把在自己手里。
【算了,咱们继续,我看到哪里了……哦,对了,是这里,传递情报……等等!】刚刚一路念下来,江遐年都麻了,没注意到这点的怪异之处,直到再看到这个“传递情报”,她就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个传递情报,是传递的朝廷的情报吗?】
除了朝中的事,江遐年也想不到别的事会用情报这个词了。
【还真是啊!这个情报包括:兴国朝中官员任免调动、兴国各地税收水平、兴国每年灾害情况、兴国每三年科举试题……连皇帝这一日宠幸了哪位后妃、皇后对后宫管事的任免、太子与何人往来,竟然都有关注?!】有一种,朝廷和皇家都活在别人的监控之中的感觉!
江遐年心里都起毛毛了,赶紧查找起来:【让我看看我们侯府是不是也被渗透成了筛子?!呼……还好还好,除了当初老夫人管家时,侯府里被安插过一些探子,其他的时候倒是没有了。要是有人盯着我和小十二,怕是会发现小十二能听见我的心里话,然后发现小十二帮我传消息了!天哪!那样我怕是会被靖国人绑回去关起来,然后天天给他们提供情报吧?我可没有革命先烈的铮铮铁骨啊!给我两下子我肯定啥都招了!】
想到那凄惨的画面,江遐年感觉恐怖极了。
幸好幸好,自己投胎的是侯府,算是这福京城里,难得门户安宁、后院安全干净的人家。
江遐年拍了拍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肝,差点给吓晕了。
江玉成觉得好笑又心疼,这孩子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明确,虽然不知道“革命先烈”是何许人也,但有铮铮铁骨之人,定然都是了不起的英豪了。
【看来,以后给小十二传消息的时候,要谨慎一些,还要叮嘱小十二谨慎一些,还有太子和漂亮皇后也要提个醒,对了,还有慧敏公主……】江遐年和自家关系亲近的人家都想了想,然后把这个事儿当个重点记了下来。
【靖国人的爪牙和触手真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难怪我们侯府会被抄家杀头流放,这就是他们眼中不好掌握的绊脚石啊!难怪兴国会落到那个下场,整个国家都被渗透挺厉害的。这作风,和小日子一样阴险!】江遐年骂骂咧咧的,明刀明枪她不那么怕,因为她有祖父和爹给她挡着,可是这种在阴暗角落里窥伺的脏东西太恶心了。
整理好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后,江遐年才能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白马寺十几年攫取了价值三千多万两白银的金银宝物,也主要是靠这个方砚秋经营有方,在他的管理和带领下,白马寺的生意刚开始一年只能挣十几万两,然后是几十万两,到现在,一年能挣几百万两了!看这个收入折线图,一直都是往高了走的啊!哎呀!看得我心痛肉痛!】江遐年忍不住用肉乎乎的小拳头,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这三千多万两,都是兴国百姓辛苦劳动创造出来的财富啊!全都被这些靖国人偷走了!怕是都偷到他们靖国去了吧!那么多钱啊,能让多少人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能装备多少军队人马,能修多少利民工程啊!】
江玉成也被江遐年说得心痛肉痛了,不仅仅是财物金额极大,重点是它落到了靖国人手里啊!靖国是兴国的死敌!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实在是太堵心了!
【兴国后来亡国不冤枉,靖国既从兴国这边搞钱,又搞情报信息,人家靠着兴国强大了起来,最后想一口吞下兴国,也不奇怪。只是,这一切真的没有任何人察觉吗?没有人来阻止过吗?连皇帝都没有一点察觉吗?】江遐年忍不住想要质问。
这么大的阴谋,那么大的摊子,郑首辅又不是诸葛孔明,不可能处处都算无遗策,一点马脚都不漏吧?
听到小闺女的诘问,江玉成苦笑,只能说,郑首辅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在于,他发迹起来时,正是皇帝们渴求像徐首辅那样,出身普通百姓之家,又能干忠心的贤臣之时,再加上他们这种勋贵之家,不是子孙不争气没落了,就是引得皇帝忌惮防备;地利在于,他背后有人给他花钱铺路,让他一路十分顺遂,更像极了以前的徐首辅;人和在于,如今的皇帝自私又偏执,缺点短板明显还暴露无遗,被郑首辅轻而易举地就掌控住了心思……
说来说去,还是皇帝的责任最大。
江遐年心中噼里啪啦问了一通,也知道系统没办法给自己回答。
但江遐年自我调节很快,这大概就是牛马的优点了,【算了,靖国现在还只敢躲在背后,让郑首辅偷偷搞事,没有明着南下,说明时机还没到,他们的实力还没积攒够,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要多找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传递给太子。太子现在就是我们所有人,就是这个国家的希望了。】
对于现在的皇帝,江遐年真巴不得明天早上他就起不来了。
那么大个奸臣他没发现不说,还万分信赖和倚重,这是昏聩到了什么地步啊?!
算了算了,小宝宝不要改变别人,只做挑选,所以这一波江遐年选太子救自己小命,救这个国家——
作者有话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130章 努力给太子传消息
这个时候,不是发散思维的时候,也不是抱怨的时候,江遐年稳住心神,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尽可能获得多一些的信息,好传给太子。
太子赢了,她就能保住这侯府千金的安逸小日子啦!江遐年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方砚秋的个人信息,让我看看……路子怎么和郑首辅那么像?到了兴国后,娶了个老账房的女儿当媳妇,他在兴国的账房之路第一步,就是这个账房岳丈扶持走稳的。】江遐年又忍不住叹气,【这些人可真迂腐啊!宁愿相信一个外人女婿,也不愿意相信亲闺女,一如焦氏的亲生父母。这个方砚秋倒是没像王虎一样,霸占岳丈家产后休掉发妻,另寻新欢,但他身上的雷更大啊!】
方砚秋是靖国探子和细作,绝对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老账房家什么都不知情,甚至被方砚秋当做遮掩身份的工具人,却最终要送了命,还连累家族。
【这个方砚秋,心里根本没把兴国这边的妻儿当家人,在他心中,只有靖国那边的才是他的家人与血脉,这边的妻儿是他忍辱负重、潜伏兴国的耻辱衍生物。哟呵!他还渣出新方式,渣出新类别来了?这个方砚秋,在给白马寺当账房的期间,没少揩油偷东西,但那些东西,都被他偷偷托人送到靖国妻儿手里了,兴国这边的妻儿,他只装作一个颓废不得志的账房,所以家中都靠他妻子养?】
江遐年感叹,自己再次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
【这边的妻儿没有受他的好处,却被他连累,这次肯定要丢掉性命,说不定要被灭族;被他偏爱的靖国妻儿,不仅享受到了他送去的金银等物质好处,还不用受他连累,这种情况好眼熟哦!啊……这不就是,民法典对婚姻部分的新规定吗?领了证的原配妻子和儿女要承担男人作恶带来的后果,不仅要分担债务,如果犯了法还要被影响到不能考公之类的;外面第三者的孩子不仅要用夫妻共同财产养,还不受生物学父亲的负面影响?真是太不公平了!啊——】
熟悉的既视感,让江遐年有些应激了。
她再次为阙振在兴国的妻儿们默哀,一踩就踩了一个绝世天坑,直通粉身碎骨的结局啊!
江玉成皱起了眉头,世上竟然有如此奇特的律法吗?闺女来的那个世界,听上去颇为文明讲道理,为何这律法却这般怪异?说起养外室的事,江玉成第一个想到的是姐姐江玉容,和她那垃圾前夫蒋毅真。如果蒋毅真养外室,坏处都让自家姐姐得了,好处都让外室得了,那江玉成绝对会让蒋家和外室都没好下场,按照闺女的说法,就是全都扬了!
这个时候,江玉成突然有点理解,为何闺女对婚嫁之事极为不屑,心中想着点八个男模,却从不想着找个好男人嫁了,那样的律法,他也不愿意让闺女嫁人。那不是存心给闺女找气受吗?
【不行,我这口气咽不下去,这边的妻儿怕是救不了了,我得找找靖国那边的妻儿,把她们也拉下水!】江遐年一股意气冲上头,立即就在系统中翻找了起来,很快将阙振在靖国那边的妻儿家小都翻了出来。
原来,不仅是他那边的妻儿,连带着他的兄弟姐妹和父母等人,都因他在兴国这边当细作,而得了不小的好处呢!
江遐年真是越看越气,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将阙振的家庭和家族信息保存好,不能让这些吸血兴国二十几年的家族跑了!
江玉成微微垂眸,觉得闺女这个想法很对,得想个法子,完成闺女这个心愿。靖国人可以这么搞兴国人,兴国人当然也要还回去了!这种细作,让他们一切打算都落空,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江遐年也将阙振的生平扒得差不多了,连他的上线和下线也摸清楚了。
从阙振的信息中可以看出,靖国派到兴国的细作,不止他们几个,白马寺只是靖国侵吞兴国的大计中,非常细小不起眼的一部分罢了。只是其他人是谁,负责了什么事,靖国还对兴国哪些方面下手了……这些问题,是阙振这个等级的人无法得知的。
至于商会,白马寺虽然与之有关联,但往来并不多,阙振负责的白马寺,是直接受郑首辅管辖,而且可以直接和靖国那边来往的。
为了保密性,靖国将每一部分分得很开,估计是为了避免被兴国发现后,整个渗透网络都被连根拔起。
对此,江遐年颇为失望,【靖国人还挺鸡贼的,竟然搞单线联系!靖国亡我兴国之心不死啊!阙振都不知道那些事,看来只能找郑首辅了,我一定要找机会见到郑首辅,把他掌握得那些消息全都扒出来!一定要让靖国这个恶毒的计划失败!】这么想着,江遐年还用力握了握自己肉肉的小拳头。
江玉成失望之余,也对闺女的计划十分期待,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从旁协助。
至于剩下的几人,都是阙振的手下,也都是靖国人,算是阙振的心腹。但他们所知道的,还不如阙振多,而且和阙振一样,都在靖国那边有妻儿家小。
江遐年毫不客气地将他们也扒了个底朝天,然后将每个人都建档记录下来。以为牺牲他们自己,就能让一家老小过好日子?想得美!做了那么多恶事,害了那么多人的罪孽,他们自己怎么可能承担得起呢?还是全家老小用命来赔吧!
让他们一家子去地府团聚,江遐年觉得自己人还怪好的,为他们考虑得特别周到。
就在江遐年忙得像个小蜜蜂的时候,乔氏终于姗姗来迟。
“玉成,我来了,大姐那边有点事,我正好过去帮忙了。”乔氏解释道。
江玉成抱着江遐年迎了上去,道:“都是江达年那臭小子,竟然趁你不在院子里,就把年年偷出来了,回头我要给他加罚!”
乔氏劝道:“达年才八岁,你也注意着分寸些,莫要弄坏了他身子。”
江玉成心道:我八岁就能提枪上马了!但嘴上仍旧应道:“我知道了。”
乔氏抱着江遐年回了摘云院,而江玉成则继续带着人,将那几个靖国人押去了侯府的牢中。
那几个人本以为,江玉成会想尽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便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就算是为了在靖国的家人,他们也不能说。
但江玉成根本没在意他们吐不吐口供,只吩咐手下给他们尝尝侯府的“特色”。而他自己,则在一旁奋笔疾书,尽快将江遐年说的那些事儿,都记下来。
待到写完以后,他挥开了下属们,自己再亲自“招待”了几人一番,否则无法发泄心中的怒意与愤恨。
待到江玉群回府,来看看审问进展的时候,看到挂在架子上的几个“血人”,吃了一惊:“大哥,你不是说,不能把人弄得太难看,否则不好跟太子交待么?”
江玉成轻哼了一声,道:“若太子知道这几人是靖国人,就会理解我的做法了。”
江玉群蓦地瞪大了眼睛:“什么?!靖国人?!”
架子上几人也忍不住呜呜了几声,他们什么都没说啊!江玉成怎么就知道他们是靖国人了?!到底是哪里漏了马脚?!
江玉成将自己写的那份“口供”递了过去,江玉群看了几眼后,就交还给江玉成,然后取了那带血的鞭子,也亲自“招待”几个人去了。
他在外跑了一天,都没什么进展,正有些憋气,碰上这几个包藏祸心、祸害兴国百姓和江山的靖国人,算是找到了“救赎”了。
“二弟,不要折腾得太难看,留些气力给太子那边问话。”江玉成叮嘱道。
江玉群头都没回地应道:“我知道的,大哥。”
江玉成带着“口供”去找老侯爷。
老侯爷看着上面的信息,是频频皱眉。
他知道,这消息是儿子从小孙女那里听来的,绝不会有错,这几个人的身份,是让他最为意外,又觉得合理的。
“如此看来,郑首辅与靖国人勾结一事,是确凿的了。”
江玉成点头:“是的,爹。只是咱们虽有这消息,却是证据不足,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会不会拿到什么证据。”
老侯爷轻叹一口气,道:“不要抱什么希望,郑首辅那人做事小心谨慎至极,不可能留下什么太多的把柄等人去抓。这白马寺的案子,能让咱们侯府发现,对手到底是谁,为何要那么做,就是极大的收获了。而且,就算有了证据,摆在了皇帝跟前,皇帝也不一定会信。”
皇帝对老侯爷和侯府防备甚深,老侯爷又何尝不是对皇帝极度不信任?
江玉成表示明白了。
“我也没想着,这一件事就能扳倒他。”江玉成道。
老侯爷欣慰地点头:“你早年性子还有些急躁,现在倒是沉稳多了,我也就放心多了。那几个人,你今夜就送到太子那边去吧,白日里人多眼杂,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另外,这些消息,你择一些重要的、可以说的,誊抄一份给太子。”
“是,爹!”
江玉成赶回摘云院,陪着乔氏和江遐年用了有些迟的晚膳。
趁着江遐年去院子里消食的时候,乔氏才找着机会问江玉成道:“玉成,那几人真是靖国人?”
下午的时候,她其实早就从江玉容那边赶到外院了,在一墙之隔的外头,听到了小闺女在吃瓜的心声,就没急着进去,怕打断了小闺女,让丈夫错失重要消息。听多了才知道,那几人竟然是靖国人!
江玉成道:“咱们闺女发现的事儿,就没有错的。”
乔氏心中有些乱,她感觉这个事儿,真是越来越大发了。本以为侯府被针对,是朝堂政斗,再大不了,是皇帝出了手,打压了侯府。现在才发现,背后还有靖国这只黑手在搅弄风云,让局势更为复杂了。
江玉成安抚道:“你别担心,局势越乱,对咱们越有利,那样才有机会除掉那些对咱们侯府的威胁。现在总比原先不知道背后是谁动的手、被动挨打的时候,要强得多。”
乔氏觉得也是,至少知道对手和仇人是谁了,也能更好更从容地应对了。
和妻子闲话了一会儿,让她安心了一些后,江玉成又趁夜离开院子,带着人悄悄地将几个靖国人转移出侯府,送到了太子的手里,同时还奉上了那份有所删减的“口供”。
太子有些意外,他从江遐年心里话中,就听说了,江玉成抓到了幕后黑手的心腹,也猜到侯府定要拿人审问一番的,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把人送过来了。
“太子殿下,这些是下官今日审问出来的,确认没有假消息的,才誊抄一份,交给殿下您。”江玉成恭敬道。
乔氏和闺女等妇孺在太子面前自由一些,江玉成则要恭敬得多。私对私与公对公,是很不一样的。
太子接过一看,也一眼就被那几人是靖国人的事,给惊了一下。
太子早已猜到,这幕后之人是郑首辅,只有他这种在官场经营多年,身居高位的人,才有如此能量和手腕;只是郑首辅手底下的人,竟然是靖国细作,那意味着郑首辅还勾结了靖国?
若此事为真,那整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江玉成本以为,太子要问问,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太子直接就信了,这让江玉成准备的一肚子说辞都没了用处。
太子当然猜到,侯府应该是通过小年年知道这些的,不然这些靖国人,怎么可能将自己在靖国那边的家小,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啊?人家隐瞒都来不及呢!
“你们侯府,还真是有些能人,竟然这么快,就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都审出来了。”太子真心夸赞道。
江玉成汗颜,“能人”是自己的小闺女。
“太子殿下谬赞了。”江玉成打哈哈道。
太子点头道:“这几人身份十分重要,让白马寺的案子,更明朗了几分,这次你立功了。只是,鉴于你和侯府的情况,此事暂且不宜公开。那本宫便先送你一些东西,算作临时的谢礼吧!”
江玉成忙恭敬作揖道:“多谢太子殿下!”
他本以为,太子会赏点财物之类的,没想到太子直接交给了他一封信封:“这些消息,对你们侯府应该有用。”
江玉成忙双手接过,再次拜谢太子。
等到回到了侯府,江玉成才敢拿出信封来看。
刚看了个开头,他便被惊到了,赶紧将近十张纸飞快地浏览完,然后快步去找老侯爷。
此时老侯爷刚歇下,又被亲儿子吵了起来,心里感觉,今日夸他稳重了是白夸了。
“可是太子那边有什么示下?”老侯爷问道。
江玉成忙将那几张纸呈给老侯爷:“爹,您先看看这个!”
老侯爷接过一看,立即就“噌”地站了起来,“尹碧辉……王绪……郑柘恺……太子殿下给的,竟然是他们偷盗国库的证据线索?!”
不怪老侯爷惊讶,这个事情,从江遐年那里听了后,他们侯府就马不停蹄开始查这个事。
结果是,事情好查,但是证据难抓!
这些天,江玉成和江玉群兄弟两人,一直在跑这个事情,只是任由兄弟两想尽办法,都没有多大的进展,江玉群更是天天都空手而归,积攒了一肚子的气。
老侯爷的手有些颤抖:“太子殿下真是急人之所急啊!”
江玉成十分赞同,太子回的这份礼,可太好了!
老侯爷让江玉成当场誊抄了一份后,道:“明日你和玉群就顺着这上面的线索去查,想必三五日就能有结果了。”
江玉成也有些激动:“爹说的是!”
真是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第二日,江玉成早早地就带着江玉群出门办事了。
江遐年在屋里守着炭盆,十分想念小十二这个嘴替。
昨日她已经把那几个间谍的底都摸透了,就等着小十二来帮着传消息呢。
乔氏听到她的心里话,也有些无奈,此时外面因为白马寺的案子,正闹得沸沸扬扬呢,萧炳熙作为皇子,待在宫里不出来,避开这些是非才是正经,哪能直接就上侯府来?
就在乔氏想着,怎么旁敲侧击地安抚一下闺女,让她别担心送消息的事儿时,门子上来禀报道:“大夫人,九殿下和十二殿下派人来传令,两位殿下往侯府来了。”
乔氏也是没想到,真让自家闺女念叨来了。这回不仅有十二皇子,还有九皇子。
没多久,两个小豆丁的车马就到了侯府门口,乔氏带着江遐年在门口迎了两人。
一见到乔氏,萧炳熙便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妹妹站在这门口,被风吹坏了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乔氏真是无言以对,只能谢过皇子对自家闺女的关照。
九皇子萧炳炆显得要稳重许多,看得出他在东宫过得不错,不仅身量长高了一些,脸也长开了一些,能初见小说男主的风姿了。
萧炳熙见江遐年对着自家哥哥打量个不停,就有些醋了,忙挤到江遐年跟前:“妹妹,你想我没?”
江遐年有亿点无语,“才见过的。”
【前天才见了面,但确实挺想见你的,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太子哥哥。】
听到妹妹说想了自己,萧炳熙就高兴极了,还伸出手来搂着江遐年,生怕她跑了似的。
至于江遐年是为了让他传消息,才想见他的,他才不在意呢!妹妹想他了就行!
回到了摘云院中,乔氏命下人们将准备的茶水点心都拿了上来,然后萧炳熙又让下人们都下去。
等到下人们都走了后,萧炳熙问乔氏:“夫人,我想和九哥只跟妹妹玩,你……”
年纪太小,还没学会委婉地赶人走。
乔氏有点哭笑不得,只好道:“正好大姐那边需要我帮忙,我去看看。你们要照看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外面的下人。”
萧炳熙拍着胸口保证:“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乔氏带着一些不放心,还是离开了摘云院。
总得要留空间给他们传消息吧,不然闺女怎么安心,太子又怎么尽快铲除那些人,还侯府安宁呢?
把人都清走了,萧炳熙才放下了心,道:“妹妹,咱们来玩学写字的游戏吧!”
江遐年没什么感觉,九皇子萧炳炆却忍不住吃惊地看向自家十二弟,今天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十二弟生病了
震惊之下,萧炳炆忙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生病啊,那为啥不爱读书习字的十二弟,跑到侯府了突然要玩学写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炳熙才顾不上他哥怎么想,妹妹这边消息重要,必须要靠写才能全部记下来。
“妹妹,我今天特地将九哥叫来了,他会写的字比我多,”说起这个,萧炳熙还有些羞赧,这样会不会让妹妹觉得,他不如九哥厉害啊?于是他又补充道:“我也会好好读书识字的,以后会和三哥哥一样识字那么多!”
说着,萧炳熙张开双臂,比了一个大大的姿势。
江遐年点头,这点她从不怀疑,萧炳熙只是有点懒散,智商又没问题,以皇家的精英教育,能学会很多字很正常。
九皇子萧炳炆默默地将弟弟这大话记下来,回头弟弟要是再耍赖不肯读书写字,自己就用几天的话来督促他!
萧炳炆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很快笔墨纸砚准备好,萧炳熙让江遐年说字,他和萧炳炆来写。
萧炳炆拿着笔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这就是弟弟说的,写字游戏?这和夫子让默写文章和字词也没有多大区别啊!为什么十二弟在宫里就不愿意做,到了这外面就上赶着了?
他怀疑的目光看向江遐年:这么小的妹妹,会觉得写字好玩吗?
只可惜他有些心眼子,但是不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懒得多想了。
于是,江遐年就开始用磕磕绊绊的口条,给两个小皇子报要写的字,实际上她想要传递的信息。
萧炳炆倒是觉得很习惯,他读书认真,这一年多里,识字水平突飞猛进,已经会写许多字了;一旁的萧炳熙有些抓耳挠腮的,但是不敢表现太明显,怕年年妹妹发现他不太会写字。
江遐年倒是发现了,这个九皇子不愧是男主的配置,不仅识字写字多,连写出来的字也是漂亮工整的,不像小十二那样,有些四仰八叉的,跟树枝一样。
因为江遐年要说的多,写得慢的萧炳熙有些跟不上了,江遐年就主要让萧炳炆来写了。
“妹妹,这个阙振的阙我只识得,不会写。”萧炳炆有些不好意思道。
江遐年耐心地奶声奶气道:“没关系,你……你写一个……一个音一样的字,就行。”
真是脑子跟得上,嘴巴还不利索。
萧炳炆想了想,写了一个“却”字替代。
后面萧炳炆不会写的字,也这么处理。
看到江遐年和萧炳炆越来越凑一块去了,萧炳熙心里栓栓的,妹妹和别的哥哥玩得更好了!
不行,他以后读书不偷懒了,一定要好好识字学写字,这样,妹妹就不用找别的哥哥帮忙了!
萧炳熙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个事儿,花了整整一天,除了关于那几个靖国细作的消息,江遐年还让萧炳炆写了一下受害者名单。
那么多名字,这一日也只写了两三百个,还远远不够。
只能等下次找机会了。
离开之前,萧炳熙仔细地将萧炳炆写的厚厚的一摞纸,都叠好收拾好了。
“谢谢十二弟,我自己来吧!”萧炳炆忙道。
萧炳熙摆摆手:“弟弟帮哥哥做事,没关系的啦。这些字,咱们带回去给三哥哥看看吧,看到九哥能写这么多字了,三哥哥肯定很高兴!”
萧炳炆想起太子这几天忙得连东宫都极少回,有些为难道:“还是不了吧?太子哥哥那么忙,怎好去打搅他?回头我跟夫子做了别的功课,再给他点评过目。”
萧炳熙才不肯呢,这个是妹妹要传达的消息,一定要给太子哥哥看看的!
看到自家十二弟,将自己写的字都小心地收进了盒子里,九皇子颇为感动,没想到弟弟比自己还爱惜自己写的字,他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
临走之前,萧炳熙还是忍不住,趁机抱了抱妹妹,信誓旦旦道:“妹妹!我会好好习字的!以后我也和你玩这个游戏!”
江遐年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背:“那你加油哦!”
小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要多多鼓励。
萧炳熙顿时感觉自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上了马车就拿出三字经来读,恨不得立即将书读烂。
东宫里,等到太子收到那厚厚一叠写字练习的时候,有些震撼,久久不言。
他平日里传递消息,都是注意着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所以将纸条都做得极小,字也写得很小,没想到这两弟弟,竟然借着练字的事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把消息带进来了,还光明正大地交给自己看。
萧炳炆注意到太子的神情,以为太子确实累了,心中有些忐忑,道:“太子哥哥,这些只是我们与年年妹妹游戏的习作,您不用太在意……”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能不在意呢?这可是你们写了一日写出来的。今夜我就好好看看。”
萧炳炆应了好,又叮嘱道:“太子哥哥要注意身体,莫要太劳累。”
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道:“放心罢!我心里有数的。”
这一夜,太子连夜将上面的信息誊抄了一遍,又将纸张的顺序全都打乱,再在上面写下了自己对萧炳炆那些字的指导和建议,将这些习字之作,弄得完全看不出是传递消息的之后,才还给萧炳炆。
萧炳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眼睛一酸,眼眶立即就红了:“多谢太子哥哥!”
太子见他如此容易感动,心知这是因为他往日极少得到关爱,才如此这般的,道:“你是我弟弟,不必这么客气。看到你这般努力上进,我也心中十分欢喜,盼着你早日成长起来,日后好给我助力呢!”
萧炳炆用力地点点头,太子哥哥救了他,对他还这么好,他难以回报,只能等长大以后,为哥哥效犬马之劳,才能报答了。
有了江遐年的这些消息,太子查起这个案子来,犹如按图索骥一般,十分轻松便捷。
对方没想到太子这边查的那么快,在善后的时候,正好被抓了个正着。
太子这边的收获,比预期中的还要大得多,不仅追回了一些没来得及被转运走的财物,还抓了更多的靖国细作,摸到了白马寺传递情报的线索和路径,直接捣毁了整个通道。
太子这边一路高歌猛进,白马寺案子的消息,也很快传开了。
福京中和福京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家,被衙门的差役通知去认领尸体或者家人,这受害的人数,从第一天的十几人,到第二天的几十人,再到后来的几百人,几千人……数字越来越惊心,也让百姓和权贵们越来越恐慌。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流言就滋生了出来。
有人传说,白马寺的那些和尚就是邪祟变得,他们借着寺庙,吸人血,吃*人*肉;有人说,白马寺就是那些鬼怪的道场,需要很多人命献祭,才能帮助他们飞升;有人说,白马寺里供着的是邪佛,去拜过的人,都被吸了气运和寿命……
这些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的,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乞丐流*氓,都陷入了恐慌中。
白马寺作为福京附近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有几个权贵没去那边礼佛过?没去合过八字、求过姻缘?有几个普通百姓没去白马寺拜过佛许过愿?有几个乞丐流*氓没喝过白马寺施的粥?
这几日,走在街头,听到百姓们议论的是白马寺的事;进到店铺里、酒楼茶楼里,听到那些老板、小二与客人们谈论的,也是白马寺的事;连街边的乞丐都在说:“我记得,宣和八年还是九年的时候,白马寺元宵施的粥里,还有肉糜!当时大家可高兴了,直夸白马寺真是好心肠,现在想来,不会是人&肉吧?”然后周围的乞丐们吐了一地……
文氏从马车的窗户上,看到这一幕,心中越发地忐忑了。
在乔氏和江巧年在白马寺遇险后,乔家也没去过白马寺了,但那之前,也是会每年去添香油钱去求神拜佛的,这让文氏有些担忧,那些晦气不会反噬到自家身上吧?
等到了侯府,通禀了一声后,很快就被引了进去。
一见到乔氏,文氏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她的手,道:“可算是见着你了,我这几日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宁。”
乔氏忙将她引入院子里招待,问道:“可是外面风风雨雨的传言,吓着你了?”
文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作为乔家长媳,她应该更大胆一些才是。
乔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要信那些瞎传的事,哪有那么玄乎?都是人作恶罢了,只是这恶行实在是惊人,满天神佛都不敢直接看呢!”
乔氏语气中饱含着叹息。
进了屋里,文氏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以朝回去以后,跟我和乐安说了一些,可是那孩子不着调,前言不搭后语的,把你大哥和我说得又害怕又迷糊的。”
乔氏略一想,就知道又是江达年那个嘴巴没怎么把门的,把事情给说了出去了。
上了茶水点心,将下人们屏退后,乔氏才捡了一些能说的,给文氏说了。
从白马寺买人掳人招待权贵富人,到杀人取乐,再到十多年前害了数千条性命,敛财数千万之巨的事,都给说了一遍。
至于更加详细的,乔氏就没细讲了,办案的细节不能随意透露。
而且,文氏和乔家关注的,都是白马寺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太子在白马寺如何查案的,所以乔氏就避重就轻地隐了去。
文氏听得惊叹连连,又怒气一丛丛的:“他们还是人吗?怎么能如此对待别人?那些都是娘生爹养的,都是爹娘的宝,怎么能那般折辱他们?!”
乔氏应和道:“可不是嘛?所以外头说,白马寺的和尚是妖魔鬼怪,是披着人皮的精鬼,我觉得也没差,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如何做得出那些事?对了,以朝回去后,没有做噩梦吧?达年那小子也真是的,嘴上得上把锁才行,怎么什么事都往外秃噜,万一吓着弟弟们了怎么办?”
文氏摇头:“以朝还好,他自己噼里啪啦说完,晚上睡得贼香,倒是骇得他爹和我都没睡个整觉。”
乔氏安慰道:“他心大也好,不会被吓着,这些事儿传来传去,那面落到老人和孩子耳朵里,不知道会吓着多少人呢!这个事儿背后情由复杂,案情很大,你们都只管顾好自己,不要多说什么,也无需做什么,置身事外就好。”
文氏自然没有不赞同的,这么可怕的案子,脑子有病了才掺和进去。
“你大哥近日被老侯爷支使得团团转,也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掺和了;爹年纪大了,这种大案也轮不到差遣他,你只管放心,我们定不会沾染半分的。”
乔氏听着这话,觉得十分心安。
只要婆家娘家都好,妹妹好,几个交好的人家也好,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很快,两个人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儿女和一些婚丧嫁娶的事,说起了年末来福京的妹妹乔若衡,还说到了江玉容相看好的女婿徐庭珂。
也说起了来年就要春闱的事。
乔氏想起白马寺的靖国细作,在各府都安插了不少眼线,又提醒大嫂回去查一查,清一清家里的下人奴仆们,要尽快将钉子拔掉。
小闺女梦中的那场大火,若没有人里应外合,如何能那么快将乔家里外烧个透?那一场火,直接毁掉了整个乔家。
相对于乔家这种没沾边的人家,更多的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被太子抓了现行的一些官员,不是被投进了京兆尹的牢房,就是被下令禁足府中,不得外出,后续要如何处置,还要看皇帝的意思;还有一些运气好,刚好逃过太子突袭的人,也是日日惴惴不安,生怕太子查到的证据,会牵连到自己,把自己挖出来……
京中鲜有人家,能够像侯府和乔家一样,能安然地隔岸观火;就算是自家的老少爷们没有去过白马寺,但女儿嫁去的夫家,嫁来媳妇的亲家,难免有人去过,即便是他们狡辩说,自己只是去喝了几次酒,抱了抱美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其他人也难以相信了。
于是,这段时间,不仅案子的事闹得大,各家各户的后院中也不得安宁。不少夫人得知自己的丈夫去了白马寺寻欢作乐,天都塌了,只要沾了白马寺,焉知有没有沾上人命?白马寺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一个一个查清楚,是谁的罪责?
因此,各府闹着要和离的夫妻不少,从青壮年夫妻到老年夫妻都有。
眼下的福京,真可谓是乱成一锅粥了。
而身居皇宫的皇帝,看着每日太子递上来的新折子,禀报着案情的新进展,心情十分不美丽。
这个案子,牵涉的官员太多,对朝堂的影响极大,他如果重罚那些官员,那这朝堂就要瘫痪一半;可是如果从轻处置,保证了朝堂的运转,他的名声,还有民心臣心,怕是要失去不少。
皇帝甚至有些恨上太子了,为什么要给自己弄来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为了不让皇后去白马寺祈福,他就把整个白马寺都掀了?至于么?
在皇帝看来,太子如此勤勤恳恳地追查白马寺的案子,就是为了和自己作对!
虽然拔除白马寺这样一个毒瘤,是大功劳一件,但别扭的心情,让皇帝看不得太子做出这样的好事。
就连太子从白马寺运回来了数百万之巨的金银财物,也没能让皇帝开心多少。
就在福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太子正在办的白马寺大案占据的时候,在一个普通的朝会上,老侯爷主动出列,躬身行礼后对皇帝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心情有些糟糕,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得接话道:“呈上来。”
老侯爷将奏折转交给太监陈永江,陈永江转呈给皇帝。
其他大臣心中暗暗猜测,难道这威远侯,是要在白马寺案一事上,再添一把火?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被威远侯抓住了把柄了。
所有人都提起了一颗心,生怕这个雷落到了自己身上。
皇帝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眼下最火热的,就是白马寺的案子,大臣们都想撇清干系,又想把政敌拉下水,所以这个时候动手脚的人不少。
直到他拿起折子,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就精彩极了。
没想到老侯爷在奏折中说的,是国库账目对不上,有人偷窃国库的事。
有一瞬间,皇帝都怀疑,老侯爷就是要指证他这个皇帝了。
幸好,看到奏折中的内容,皇帝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发现了几个蛀虫。
看到奏折中,将皇帝自己个儿挪用的国库银两,都算到了那些人身上,皇帝竟然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多谢琉璃月海的营养液~[点赞][点赞][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