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皇帝病得好啊!
皇后语气平淡道:“在你离开福京去剿匪后没多久,陛下便感染了风寒,那次,我便劝陛下好生歇歇,陛下却是勤政,一日不落地上朝、处理朝政。再后来,你剿匪的战报传回来,他看到你的战果,心中十分激动,又晕倒了一回。”
太子忍笑有些辛苦,自己母后怎么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些讽刺之语的?
勤政?明明是怕权柄被别人夺走好吧?之前就放着自己和威远侯,现在突然发现,郑首辅和安国伯一系也要防着,可不就整个人都得紧绷着?
激动?分明是被吓的!皇后之前在信中,隐晦地告诉太子,皇帝听说太子在剿匪中,用了炸*药这等“神兵利器”,心中十分恐惧!因为这个东西出自威远侯府,却被太子用上了!他这个皇帝却从不知道还有这等厉害的东西!
这说明,威远侯府和太子的合作十分深,这让皇帝更加觉得屁股底下的位置不安稳了。
皇后继续说道:“之前就有大臣提议,提前召煜儿你回来,好做陛下的帮手,免得陛下因为国事过于劳累。陛下却以江陵一带匪患未除,百姓未得安宁为由,否了此事。”
太子明了,皇帝这哪里是担心江陵匪患?去年他提出剿匪的时候,皇帝还各种心不甘情不愿呢!怎么可能会觉得匪患未除他就不能回福京?只是怕他这个太子一回来,就有了理由插手朝政罢了。
刚刚皇帝看到太子时,那么激动,就是感觉自己最大的敌人回来了吧?
太子隐秘地勾起唇笑了笑,这回皇帝还真猜对了!
母子二人回到了昭阳宫,将所有人屏退之后,太子给皇后行大礼道:“母后,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皇后将他扶了起来,道:“你亦是十分辛苦,不要只顾着心疼我。赶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赶紧坐下说话吧!”
“是,娘!”
待坐好后,皇后才道:“你父皇之前一直以为,他自己病倒是得了风寒,却不知是被下了毒。”
太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一点,皇后却未在信中提及过,想必是极为隐秘的消息。
“是何人能将此事做得那么隐秘?”太子好奇道。
皇后笑了笑,道:“你想想你父皇,平日里与谁最为亲近?”
太子稍稍一想,就知道了。
皇帝平时最亲近的人,前朝大臣不算,大臣们虽然和皇帝日日相见,商讨各种大事,却不能用亲近一词形容。
这样一来,范围只能圈定在后宫。
而后宫与皇帝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宠妃,也就是皇帝一直宠爱的贤妃了。
想到往日父皇最宠爱的贤妃,却偷偷给他下毒;父皇最敌视的母后,却想办法在救他,太子觉得,真是世事无常。
“她为何要那样做?”太子感觉,自己不在福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道:“还能是为何?是在你父皇和安国伯那边,都讨不着好了呗!你父皇从去年那次气冲冲离开锦华宫开始,就待她逐渐不如从前那般热络了;安国伯那边,又着急起复,逼着贤妃帮着吹枕头风。可是贤妃越说前朝的事,越说安国伯,你父皇就越烦,就越冷待她。”
也就是受了两头的夹板气了。
“而且,三月份时,安国伯那边又暗中安排了一些新鲜的美人进宫,估计是觉得贤妃那边使不上力了,干脆再派新人进宫,好帮他起复了。”皇后说这些事的时候,轻轻巧巧的,太子心中清楚,安国伯那一伙人和贤妃,把这后宫当他们自家的后花园似的,让皇后有多难做。
其他的事,太子也能猜到了。
安国伯再暗中安排新人入宫,分的是贤妃的宠,贤妃肯定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再加上皇帝对她冷待,逐渐宠上新人,被背叛的感觉有了双重叠加,更让贤妃失去了那不多的理智,本着“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就让大家都不好过”的原则,直接对皇帝下了手。
皇帝病倒了,就没办法宠幸新人了,而贤妃还能仗着更高的位份和八皇子,比那些新人更频繁地见到皇帝。安国公的新美人使不上力了,只能又回头来求贤妃。
贤妃这一招,对她自己来说,确实是一箭双雕了。
“此事,母后应当已经查的明明白白了吧?”太子问道。
皇后略点了点头,她对后宫的掌控,还是很强的,又随意地补充道:“而且你大哥,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贤妃头脑发昏,也有他的一笔功劳。”
太子丝毫不奇怪,这里面有大皇子的手笔。
大皇子的生母是皇帝的教引宫女,要不是怀上龙嗣,与其他宫女无甚区别,在皇帝后宅中没有任何地位。刚开始,她还因为诞下长子之功,获得了一个位份,但皇帝登上帝位,又把贤妃接进宫里后,他那毫无根基的生母,就成了最早的宫斗牺牲品。
后来虽有皇后多加看护,但大皇子已然懂事,只感觉真正有亲情的生母死了,父皇远在天边,宠着别的女人,没有任何亲近之感,所以他长大后就迫不及待地出宫建府,然后成了亲。
如今,大皇子妃和他的女儿,是他渴望已久的亲人,也让他得到了期盼中的亲情,贤妃曾经拿她们做筏子,想挑起大皇子和太子内斗,算是戳到大皇子的逆鳞了。
大皇子能力不算出众,但皇帝的孩子,总有那么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和人脉的,这是他们在薄情皇帝后宫中活下来的必备要素。
在这一事上,太子不仅不责怪大皇子,反而有些感激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么说的话,大哥手里应该也有贤妃给父皇下毒的证据?”太子问。
皇后道:“是有一些,他自己掌握的有多少,我不清楚,不过我后来又‘送’了一些给他,想必他会在必要的时候用的。”
皇后嘴角噙着笑意,有些心疼又有些感叹,还有些欣慰,当初那个需要靠她照拂才能活着的孩子,如今也有护住妻儿、撑起一府的本事了。
“哦,对了,从五月份开始,我就暗中停了你父皇的解读汤剂,”皇后又补充道。
在发现贤妃下毒的事后,皇后就把本来要给皇帝的毒药,换成了解药,贤妃下手没轻没重的,让皇帝倒下太快,反而不美。
皇帝一定要撑到太子回来,撑到太子有机会监国。
所以皇后不会让皇帝轻易就躺下了。
太子心中一紧,忙问道:“五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嗤笑了一声,有点无语地摇了摇头,道:“你那父皇,背后又受了人唆使挑拨,想从威远侯府手中拿到那炸*药的配方。他心里是恐慌威远侯府手中有如此厉害的东西,会对他不利,可是他也不想想,若他真得到了那方子,能守得住吗?”
定会被郑首辅和安国伯那些人,想方设法从他手中弄走,然后送去靖国。
“靖国已经派了许多人,去威远侯府试探了,都没能偷走炸*药的配方,这几个月里,威远侯府也过得颇为不宁静。我想着,若不是小年年有那神奇的能力,那配方怕是早就被靖国人巧取豪夺走了。”
说起威远侯府,皇后也有些感叹,这福京那么多权贵官员,怕是没有一家像他们家那样,一直被水深火热包围的了。
太子也赞同道:“配方放在威远侯府,确实是最为安全的,连如今的我,都最好不要拿到。”
他与皇后身边还有一些探子,不是没发现,也不是处理不了,而是留着有用。
既然身边还有探子,那配方就不宜拿来,免得一个疏漏被偷走了。
皇后欣慰地看着太子,道:“你比你父皇要好得多,身为君主,就不能只为自己一人想,而是要为这江山,这天下人着想,要将江山重任放在自己的私人欲望前头。”
太子起身行礼道:“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皇后虚扶让他起身后,转而说起了后面的安排:“此番归来,你再次立了大功,在朝中的威望会再次高涨,这次咱们就趁势接过监国之事吧!”
太子应道:“是,母后!”
此次江陵剿匪,让太子再次认识到,原来郑首辅那一系,不仅深入了朝堂,而且在民间也布置了许多爪牙,这私开金矿的、买卖人口的、暗中开娼*寮的、转运私盐的……一桩桩一件件惊天大案,都是靖国人和郑首辅在幕后操控的,目的无非是暗中吸取兴国百姓的血肉,来滋养壮大靖国。
这也是为何,当初太子在朝会上提出剿匪一事,安国伯一派就要阻拦的原因,因为太子想打掉的,就是他们的钱袋子,是他们吸血的路子!
要问他们为何不直接做生意?呵!正经的路子,哪有灰*产来钱快?
光是在金陵、余英、涂州一带设下的赌场,一年就能有数百万两的收入进账!
太子从开始的震惊,再到后面对他们的手段慢慢感到麻木,只有对被坑害的百姓的心疼和同情。
他们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想靠自己老老实实的干活赚的口粮和栖身之所,想能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再为儿女谋个好婚事好前程,又有什么错呢?
作为兴国的百姓,他们的血肉不该因为那些凶残恶毒的靖国人,逐渐腐朽凋零!
而一国之君,就是要护佑住他治下的百姓,令万民安居乐业,令这天下承平!
既然他父皇做不好,尽不到一国之君的责任,那就换他来吧!
*
太子的归来,令江陵一带发生的大案,都传开了,福京的人属实也是没想到,金陵的繁华富庶之下,竟然隐藏着那么多黑暗恐怖的事情。
这案子,太子回福京不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处理完毕,而是因为收尾的部分在福京。
在太子回来当日,就领着京兆尹的衙差们、大理寺的差役们,直接上门抓走了福京好些官员,有几个人甚至就是当场抓人抄家。
这番动作极为大,太子那干脆果决的行动,令许多人都感觉,去江陵剿了一趟匪,太子整个人都多了许多铁血之感!
也有人直接喊冤:“冤枉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太子没多搭理,喊冤的人就被一旁的统领踹了一脚:“要喊冤等到审讯的时候喊不迟!此番抓你们,都是太子殿下带着证据来抓的!你们自己屁股有多不干净,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不少人顿时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歇了声。
他们喊冤,不过是猝不及防的惊惶之下,忍不住喊出来的罢了,被一踹一凶恶的提醒,他们终于想起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了,顿时心虚得喊不出来了。
这些人被很快抄家下大狱,问斩的等着问斩,流放的等着流放,太子就没有抓错任何一个人。
当然,安国伯和郑首辅是最坐不住的,他们这边想要拿到的炸*药配方还没拿到手,江陵一带的摊子就整个被掀了,损失巨大。
他们早就想方设法,想说服皇帝给太子施压,让太子别搞得太过,没想到皇帝病倒了,他们作为朝臣,想见皇帝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通过后宫的妃嫔们,去见皇帝,可后宫不能多言前朝政事,否则会引起皇帝惊觉不说,贤妃也是个出工不出力的,见着皇帝后,表达自己的心痛和担忧,远远多过为安国伯和郑首辅一行说话。
在皇后的安排下,郑首辅和安国伯好不容易得进宫探望皇帝一回,皇帝不是刚吃完药,要歇下了,听两人说话的时间不多;就是御医在给皇帝诊治,不能被打扰,需要等上一两个时辰,皇帝清醒一些才能进去问安……
这个时候,郑首辅和安国伯才察觉到,皇后对整个后宫的掌控有多深,他们之前安排的所谓的探子和妃嫔美人之类的,在皇后手下过不了一招;如今皇帝病倒,皇后更是让那些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动弹不得,一动就暴露;那些御医们,更是皇后说什么都听,背后使手段都没用……
之前郑首辅挑唆皇帝对皇后下手,只因皇帝确实是君主,手握着唯一的权柄,他才有对皇后施压和生杀予夺的大权,但没了皇帝,皇后简直就是金刚不坏之身,谁也没法得手。
郑首辅和安国伯都扼腕不已,皇帝躺下后,他们才发觉,错失了多么重要的机会!
如果能早之前干掉皇后,太子没了皇后的支持,没了皇后如此严防死守地把控着皇帝,他们现在也不会这般束手无策了!
早知如此,崇云寺那次刺杀,他们就自己派人去了!
现在的皇后和太子,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褪掉了一直以来求稳、求不出错、求占住规矩大义的风格,一直猛烈进攻着。
半年前,办白马寺一案时,太子还规规矩矩的,每一步都会向皇帝禀报,皇帝吩咐他不许追责太过,太子便会轻轻放过一些人;皇帝命他不许挖太深,太子也就放过了一些真相;皇帝放过了他们这些实打实的通敌叛国之人,太子也就真的没有再追着他们问责……
原来,皇帝才是那个套住太子的囚笼,皇帝一倒下,这种全程亲自抓人,才是太子的作风。
以前的太子可真能忍啊!
郑首辅心惊之余,也发现了不对:“不好!接下来,皇后和太子会控制住皇帝,让太子顺利监国!若太子监国,包括你我等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安国伯也终于明白了皇后和太子的目的,顿时冷汗下来了,难怪太子现在抓人已经无所顾忌,原是打着皇帝再也起不来的主意!
“这……这可怎么办?若是那样,太子定然不会放过咱们,咱们可就都完了!”安国伯急得直拍大腿。
对于这个向来没什么脑子的女婿,郑首辅也没抱过什么希望,只道:“既然皇宫里咱们插不进手,那就只能把水直接搅浑,咱们才有机会出手。”
没多久,朝中就有传言说,怀疑皇帝不是自己病倒了,而是被下了毒。
虽然这传言没说,是谁下的毒,但是看皇后对皇帝掌控那么严的情况,不就是想替儿子夺权吗?
皇后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一下子让皇后和太子在朝中的口碑,又有了翻转了。
皇后知道后,也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慌,道:“郑首辅那挑动舆论、挑拨人心的本事,依旧还是这么出众。”
郑首辅可太懂大家的痛点和关注点了。
这种说法一出现,哪怕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也会给皇后和太子造成极大的困扰。
因为从目前的情势看来,皇帝病倒后,就是皇后和太子母子掌握了大权,是最大获利者。
大朝会,皇帝因起不了身而无法出席,但派了贴身太监陈永江来代天子听询。
陈永江站在御台上,轻轻甩了甩拂尘,提声振气道:“诸位大人有何要事相禀,请陈因递折吧!”
宁国伯还在给安排的人手使眼色,太子却突然出列,恭敬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陈永江应了声,太子才继续道:“臣近日在朝中听到传闻,说陛下病倒,并非因勤政所致,而是有人下毒,臣恳请陛下着人查清此事,是否真有人暗中戕害一国之君!”
这话,不仅让其他人愣了,安国伯也愣了:这不是我安排的人该说的词儿么!为什么太子会跳出来说了!
不等安国伯反应过来,大皇子也站出来道:“臣附议!陛下龙体,事关江山社稷,必须要查清!无论是谣言,还是真有此事,都须得给众臣、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心!”
老侯爷等人虽不太明白,太子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既然太子敢主动提出调查此事,自然就有应对之法,便也出列声援。
这可是关系皇帝的健康,不是别的事,是最好表态的朝会议题了。
有了老侯爷的带动,更多的大臣开始赞同此事,而安国伯一派若是不应声附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好像他们不关心皇帝的龙体一样。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跟着附和,这……这应该也算是完成了郑首辅的交代吧?
很快朝臣们达成一致,要求彻查皇帝病倒一事。
当然,嫌疑最大的太子不能沾手,虽然他从二月开始就不在福京,但皇后在啊,所以他脱不了干系,不能让他负责查这个案子。
老侯爷也不行,老侯爷巴不得不沾手这种事,皇帝本来就不待见他,这种事是上赶着找麻烦。
安国伯倒是想插手,最好直接全权负责此事,但外臣如何方便得入皇帝后宫?此事不深入宫中,难以查明白,但也要尊重皇帝,不能和他的后宫有所牵扯。
最后选来选去,事情就落到了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见推辞不过,便道:“此事其他人不便沾手,我作为陛下的儿子,确实应当为陛下尽这份孝心。只是我能力有些不足,身份上也有些不便,但我会去后宫请太后娘娘为此事做主,诸位觉得如何?”
一听是太后这尊大佛,从婆媳的角度,还有后宫身份的角度,都压得住皇后,大臣们就忙不迭应了。
大皇子呵呵一笑,别人以为很难的活计,在他这儿却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他不能查太快,也不能让证据出来的太刻意,否则容易被怀疑了。
大皇子亲自去跟太后禀报了此事,一直在宫中为皇帝诵经念佛,祈求佛祖保佑皇帝快点回府的太后,听说皇帝可能是被人下了毒,自然坐不住了,立即应允了和大皇子一起查下毒的事情。
后宫之中,一下子风声鹤唳起来。
太后对皇后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事,是十分满意的,只是每每想到皇帝竟然是中了毒,又觉得皇后不够尽心起来。
皇帝是中毒这一消息,在福京传开后,又是一阵热闹,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竟然下毒下到皇帝身上去了!
这皇家,如今真是不安宁啊,不是皇后外出祈福时被土匪截杀,就是皇帝在宫里都被下了毒……
在大皇子的悉心引导下,太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查到了贤妃身上。
气得太后当场就甩了贤妃两个嘴巴,将贤妃扇得牙齿都松动了几颗,口中冒出血来。
太后指着贤妃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你……你怎么如此狠毒!这么些年来,皇帝宠着你,纵着你,你一点都不感念皇恩,竟然还下此毒手!你要下十八层地狱!”
贤妃被扇得晕头转向的,她在皇帝病倒之后,就没怎么给他下过毒了,怎么现在全成她的责任了?
她想要喊冤,可惜被扇得口中出血,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在一旁扶着太后的大皇子,微微垂下了眼眸。
所以,太后也是知道,皇帝宠溺贤妃,纵容贤妃,是做过了头的,可是太后虽一心向佛,却未把后宫中的人命当做人,没有劝诫过皇帝一分!
身边的恶事都不管,太后还想求得佛祖的保佑?佛祖会保佑才怪了!
这回,不用皇后出手,太后自己就直接把贤妃给办了,至于皇帝的意见?太后才懒得管了,都害到她亲儿子身上了,害到皇帝身上了,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帝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夜之间,不仅锦华宫的繁华恩宠不在,连带着贤妃封了爵位的亲生父亲,和领了职务的亲兄弟,都被下了大狱,等候处斩。
当年贤妃以庶充嫡、亲爹宠妾灭妻、亲母妾室扶正不符合礼法等乱七八糟的事,全都被挖了出来。
这些事,增加的罪状是次要的,毕竟暗害皇帝本就是全家消消乐的大罪,只是让贤妃娘家更加不堪了。
至于那些没有查出皇帝中了毒的御医,太后本也想好好整饬一番的,但皇后劝住了她:
“母后,他们是有失察之罪,但眼下皇帝离不得他们的救治,若是将他们关进大牢,甚至处斩,天下就难找出几个像他们一样医术精湛,能救得了陛下性命的人了。”
太后一听,觉得也是,死了几个御医不要紧,但皇帝的小命可不能有事。
于是她带着不满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皇后耐心道:“那怎么能行?既然有罪,那就要惩罚,像罚俸、让他们子孙代为罚跪等,都是可以的,不一定要用那些得不偿失的法子。”
太后这才心气略平顺了一些。
“你说的有道理,就按照皇后你说的办法去做吧。”
“臣妾替诸位御医谢过母后的宽宏!”皇后行礼道。
太后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起来罢!皇后你也真是的,这皇宫,看起来被你打理得处处好,结果还出了这么大纰漏。”
皇后知道太后心里的气还没发完,从善如流道:“母后教训的是,只是锦华宫与贤妃的事,陛下发过话,命臣妾不可多管多问多看,所以臣妾也不敢……”
若是放从前,还需要隐忍的时候,这个锅皇后就接了。
但是现在,皇后才懒得替皇帝背这个锅,是皇帝自己沉迷美色,沉迷贤妃提供的虚妄美好,是他应得的。她可是贤良淑德、能力出众的皇后,能有什么错?
太后被堵得无话可说,皇帝后宫什么情形,她还是知道的。
之前只觉得,皇帝宠着个把女人,也不算什么,只要能讨的皇帝开心,让皇帝舒服了,就不是什么大事,至于皇后?她可是正宫娘娘,合该贤惠大度的,不该计较这些事才是。
现在好了,皇后确实没计较,也没敢多管,结果就成了最大的纰漏,差点要了皇帝的小命。
送走太后,皇后轻轻拂了拂衣袖,脚步轻盈地回了昭阳宫。
太后自己没当过皇后,哪里知道她们作为正宫的辛苦?体谅体谅她吧!
接下来的日子,太后佛经不念了,佛豆不捡了,除了早晚在佛前上香,其他时间都守在皇帝的寝宫中,盯着御医给皇帝治病解毒。
至于大臣们想要见皇帝?全被太后挡了回去。
看到皇帝那青紫的脸色,太后就忧心得不行,哪里还敢让大臣们用各种政事来打扰?
于是,太后亲自下旨,由太子监国,眼下皇帝要专心治病疗毒,不要用任何事情去打扰!
太后的旨意发出没多久,郑首辅就在自己的别院中,吐了一口血。
没想到一出下毒的戏码,不仅没有搅乱皇后和太子的节奏,反而助力她们真的得到了监国得权力!
“蠢货!蠢货!贤妃那个蠢货!太后那个蠢货!统统都是蠢货!”郑首辅猛地将桌上的棋盘全都扫落在地。
此事的他,也回过味来了。
皇后肯定早就发现了贤妃下毒一事,只是一直隐忍未发,因为皇后很清楚,此事由她自己或者太子揭露出来,可信度都会大打折扣,大家都会先怀疑,是不是皇后故意栽赃陷害贤妃的。
一直到他们这边要提出查皇帝中毒一事时,太子才跳出来先提,并且事情落到了看上既不是太子那边,也不是自己这边的大皇子手里!
大皇子或许是出于自保,也或许是受人指点,就想到了请太后出山处理。
皇后和太子只需悄悄送出证据,自己一点都不沾手,不仅没有沾上一点嫌疑,还成功地干掉了贤妃这个后宫里最大的阻碍!
现在,还利用太后爱子心切,得到了监国之权!
这些,都是手底下那些蠢货干的好事!贤妃就是最大的蠢货!她为什么要去毒害皇帝!皇帝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郑首辅不承认是自己的失败,他执着地觉得,自己就是败在了蠢人的愚蠢之下!
现在太子掌权了,他们在朝中的人手已经丢掉了大半,在民间的那些,好不容易打通的、用来敛财的路子,也被太子捣毁了不少,短短时间里,竟然有如此大的损失。
但郑首辅不能退,因为他身后没有退路。
从当年选择走上这一条路开始,他就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言。
虽然往前走,他极有可能粉身碎骨,但也别无选择。
八月底,太子得到太后旨意准允,开始监国。
事情走到这一步,令两岁多的江遐年,大大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是太子,侯府和大家都有救了!
从年初太子剿匪,用了炸*药后,来侯府刺探的各路探子、刺客、细作就络绎不绝,累得侯府的人半年没过安生日子了。
要不是江遐年的系统反应警觉,江遐年自己个儿说话利索了,能婉转地提醒一下自家祖父和父亲了,怕是难以应付。
【之前二哥和表哥他们考上了秀才,府里都没有敢好好庆祝一下,这回二哥哥下场考举人,应该能好好庆祝一下了吧?】
上半年时,江寻年、徐庭珂以及乔家表兄他们,考试都十分顺利,都考到了秀才,姨妈乔若衡的大儿子,也考上了秀才,让曹家父子好一顿惊喜,只可惜新晋秀才曹乃文自己不想庆祝,不然曹家早就大摆三天流水席了。
杨春生差了一点,在院试的时候没考上,所以没成为秀才。
但此时他心境开阔了许多,对此也没有多沉郁,在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后,继续努力读书去了,准备三年后再战。
江寻年的信中说,杨春生已经去信给家里,让家人们到金陵来求生,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童生的身份,算不得很金贵,但总比在家乡那边无依无靠的好。
想起原本的剧情中,一家人为了给杨春生的死伸冤,在仇家每户人家门口吊死一个的结局,再看现在的情形,真是令人无比欣慰和开心。
帮助了别人,最大的开心不是获得多大的回报,而是看到人家度过了劫难,走向了更好更光明的未来。
乔氏抱着闺女亲了几口,这都是可爱的小年年带来的福报呀!
乔氏相信,这些福报也会帮助他们侯府改运的。
太子监国以后,整个福京城都消停了许多,连江遐年都明显地感觉到了。
最明显的就是,来侯府刺探和偷东西的人少了,几乎绝迹,好像之前那半年的骚扰是错觉似的。
江遐年想了想,应该不仅仅是太子监国,百官慑于太子比皇帝更加公正和不偏不倚的办事态度;也因为郑首辅一系受到重创,不仅损失了朝中许多重要官职,商会也在太子的追查下,丢盔弃甲,不得不关闭了许多赌场、暗娼娼*寮、人口拐卖之类的活儿,龟缩了起来。
那些干恶事的人少了,社会也逐渐恢复了少有的平静安宁。
江玉成在九月时,终于丁忧期满,如今朝中空出了不少官职,还没有提拔官员,太子又以皇帝还未恢复,一切等皇帝康健后再行定夺为由,没急着安排人,导致整个朝廷都忙得飞起。
现在的朝中的官员们,不仅要完成自己的工作,还要身兼两个三个,多的甚至是四个同僚的活儿。
譬如老侯爷,他手下的右侍郎就被抓了,而左侍郎又要管手底下一些主事和员外郎的活儿,所以老侯爷不得不兼干着右侍郎的活儿,都丢给左侍郎的话,把左侍郎累病了,老侯爷就得自己一个人干左右侍郎的活儿,还得干下面主事们的活儿。
幸好户部还有大舅乔乐安这个金算盘,算账又快又好,免去了不少繁琐的事儿,其他各部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不过太子不愿揽过人事任免的活儿,也可以理解,当初皇帝对太子防备甚深,太子谨慎也不奇怪。
要说怪谁,只能怪皇帝呗,在朝中任用了那么多屁股不干净的官员,一查就被牵连起一大片。
大臣们只能互相安慰:“再坚持坚持,明年春闱,能选拔出不少新士子来,到时候将各地的官员提拔到福京来,而新考中的进士们,就可以派去各地填萝卜坑了!”
“是啊,到时候新的同僚们来了,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以前朝中的官职,一个五品六品的就要打得头破血流,现在倒好,到处都是没人占的坑。
也细心的人,通过总结后发现,空出来的官职,大都是原先安国伯一系的人!
原来,那样惊世骇俗的大案,安国伯都牵涉其中啊!
这么看来,他和他身后的岳父郑首辅都沾不得,指不定就什么时候被下大狱砍头,抄家流放呢!——
作者有话说:谢谢琉璃月海的营养液~[比心][比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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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被牵连进舞弊案
接下来的几个月,福京难得有了一段太平日子。
江遐年将安国伯加了特别关注,只要他有任何一动,江遐年就会发现。
而且,江遐年养成了每日早晨醒来,就看看系统中的更新情况。
只是,除了一些内宅的事,在工作上安国伯倒是安安分分的,没有打什么坏主意,甚至显得有点老实;连郑氏都没那么闹了,之前还以为安国伯降官降爵的事,闹得很凶呢。
看来,这郑氏不是管不了,而是她家里人之前故意纵容。如今气短的时候,就知道让她要低调一些了。
【这个郑氏,还真有点像躁狂型人格障碍,可惜了现在没有心理医生给她诊断一下。她那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死了,竟然吓到她了?哈哈……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郑氏,最怕的事情是送死啊?那她怎么好意思纵容儿子害死那么多人的?】
看到郑氏又拿安国伯的妾室们出气,江遐年就无语地摇头。
福京安安宁宁的,一直到了腊月初,两个舅舅就回福京了,比往年都早一些。
是因乔氏在江遐年那里,知道了两个弟弟考运不好,极有可能是被刘知行这个同窗暗中下绊子搞得,她就提醒乔老爷子和老夫人,让两个弟弟在春闱之前早些回福京来,最好是不要提前透露,而是突然回来。
虽然刘知行,早已经因为勾结匪盗、暗算同窗的罪名,不仅被夺取了功名和学子身份,还被送去了矿上做苦力,但谁也不敢保证,两个弟弟身边没有别的“刘知行”。
江寻年等年轻的一辈没有一起回来,是因着他们自觉水平还不够,此次先不参加春闱了,等三年后的春闱再参与也不迟。
相对于周围人的紧张,两个舅舅倒是一如平常,见到江遐年这个小外甥女,就抢着要抱。
二舅乔幼安不知道又从哪里学来的,他的表情更加丰富了,两个眼珠子竟然能分别在眼眶里乱转,还琢磨出了瞳颤这个技能,看得江遐年哈哈大笑。
如果二舅生在现代社会,恐怕会成为一个大明星了,他这样的天生颜艺技能点满的人,实在不多见。
看到小外孙女被儿子的搞怪逗得笑那么大声,乔老爷子只好将到了嘴边的劝诫咽了下去,算了算了,儿子开心就好。
考不上进士,也比年纪轻轻丢了命要好。
转过头去看一旁安然沉静的三儿子,乔老爷子心中想得更开了。
要是这个儿子考几次都考不上,就让他去云开书院当个治学的教习好了,反正小外孙女说了,这儿子的喜好和长处,都是在书上。
对于两兄弟此次下科场考试,大家都寄予厚望,江遐年也不例外。
那个刘知行现在已经去矿上当苦力了,没了这等小人,两个舅舅应该顺利许多吧?
没想到这一夜,江遐年又开始做噩梦了。
梦中,江遐年只觉得自己像一抹幽魂,能从高高的视角俯瞰整个福京城。
只是,还没等她好好欣赏一下福京的景象,突然从空中坠落下来,落在了一大群吵吵嚷嚷的人群外围。
江遐年张望了一下,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是穿着青衫的举子们,他们激愤地喊着什么。
江遐年忍不住凝神听了听,才听清楚了: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他们竟敢做出这等胆大包天之事!应当活剐!”
“竟然敢在会试中作弊,应该直接枭首示众!”
……
举子们狂热的杀意,令江遐年胆战心惊,没想到这群自诩斯文的读书人,竟然会这般凶残。
她有些好奇,被众人围在中间殴打的倒霉鬼是谁,视线就像镜头一样,如愿的穿过了激愤的人群,拉到了被围殴的人面前。
等到江遐年猛然看清,被所有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人,竟是自己两个舅舅的时候,不由得惊叫一声:“不要!”
然后她仿若一脚踩空了一般,腿猛地一抽,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抱着自己柔软的小被子,只感觉小心脏在砰砰砰乱跳,梦里见到的情形,也依旧历历在目,此时稍稍回忆,就发现两个舅舅早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青紫,而且任由别人拳打脚踢的模样,没有任何反抗,似乎已经被打死了!
就在这时,外面灯亮了,是守夜的丫鬟发现她醒了,便起来查看。
看到江遐年有些惊魂甫定,脸上还布满了泪水,丫鬟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又忙端来温水让她喝下,问道:“小小姐,可是魇着了?”
江遐年轻轻点了点头,她现在还心里怕怕的呢!
“我想要娘。”江遐年声音有些嘶哑道。
丫鬟立即应道:“我这就去给您请夫人过来。”
很快,乔氏就披着衣裳急匆匆赶来,后面跟着一样满脸担心的江玉成。
乔氏在江遐年的小炕边坐下,将她揽进怀里安抚道:“年年,别怕,娘来了,不怕了啊!”
江遐年顺势钻进亲娘怀里,快三岁的崽崽,亲娘抱起来都有点吃力了。
闻着亲娘身上的味道,感受到温暖柔软的怀抱,江遐年的心跳很快就恢复了,感觉没有那么恐惧了。
江玉成从丫鬟手里接过水和帕子,又让人去外面候着,问道:“年年是梦见什么了?可以告诉爹!要是有坏人,爹就给你打跑坏人,要是有鬼,爹就去给你炸了那鬼,要是不小心落水了,爹去水里拉你上来……”
江遐年在乔氏怀里蛄蛹了两下,才慢吞吞道:“我梦见,二舅和三舅被好多人打……他们说……说二舅和三舅作弊……二舅和三舅被打死了,呜呜……”
二舅三舅那两张鼻青脸肿、似乎没了生机的脸,又浮现了出来,江遐年忍不住又落下眼泪来。
江玉成和乔氏两个人都一惊,猛地看向对方,这是小闺女很久没做的预言梦了!
眼下会试就在来年开春,小闺女梦见的,应该是那个时候的事。
只是,乔幼安和乔康安会作弊?乔氏和江玉成一点都不信。
乔家家风严格,不仅是读书上卷,对做人也要求很高,家法十分严格。
因此,不仅在福京的乔家内部十分和谐,福京和金陵的乔家相隔甚远,却依旧亲厚。
排除掉两个人主动作弊的可能,就只有是被诬陷的了!
乔氏搂紧了女儿,做那样的噩梦,这孩子肯定被吓坏了!
“年年别怕,那都是梦,明天咱们就驱噩梦,把这个坏事赶走好不好?把噩梦赶走了,两个舅舅考试就会顺顺利利!好不好?”
江遐年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所谓的驱噩梦,只是一种求心安的形式,但她已经把这个信息告诉爹娘了,他们应该会想办法的。
乔氏轻声哄了江遐年一会儿,江遐年才感觉噩梦的恐怖感逐渐褪去了,困倦又逐渐涌了上来。
见江遐年打起了哈欠,乔氏轻柔道:“今夜娘陪你睡好不好?娘陪在你身边,你梦见什么都不用怕了。”
江遐年点了点头。
乔氏给江玉成眼神示意,让他去外间睡。
江玉成哪里放得下心,立即道:“爹也守在你身边,什么坏人都靠近不了年年。”
一个也是陪,两个也没差,江遐年就都应了,反正她会把水端平。
这一夜,有爹娘陪着,江遐年又安然地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光。
醒来时,乔氏还在她身边,虽然已经醒了,却并未起身。
江玉成倒是已经走了,他还要去上早朝。
乔氏陪着江遐年一直没起身,反正她没有婆母捧着,公公那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她,作为实际上的当家主母,也没人管得了她。
江遐年一睁眼就看到亲娘在身边,迷迷糊糊中就钻进了她怀里,感觉安心又幸福。
此事,乔氏和江玉成都没急着告诉乔家,想等着看看,江遐年这边有没有更多的消息。
果然,江遐年在起床后,用过早膳,又在乔氏的陪同下,去猫房和鸟屋玩了一会儿,彻底挣脱了噩梦的阴影后,江遐年自己就先忍不住了,在系统中查看起来。
乔氏也熟练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假装有事在忙,一边分一半的注意力在偷听上。
【开春舅舅们就要参加春闱了,看两个舅舅的状态,准备得挺不错的样子,如果顺利参考,应该都能考中上岸吧?】
没有了小人作祟,两个舅舅现在的水平,才是他们应该有的水准,毕竟他们天赋并不弱,而且家中从小培养,算是先天后天都做到位了。
看到两个舅舅状态很放松,江遐年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越放松越容易出成绩。
【啊?舅舅们这次考不上?还真卷进了舞弊案里啊?】江遐年觉得太不对劲了,幸好昨夜噩梦带来的惊吓已经舒缓,现在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赶紧看看,好提醒舅舅们避开!】
江遐年一下子就沉浸到了系统中去了。
乔氏让丫鬟们先退下,自己一个人守着她,免得让外人看出什么端倪。
系统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效率也高了不少,江遐年很快查到了情况:【嗯……考试的过程中还挺顺利的,因为家就在福京,二舅三舅吃好喝好睡好,没有别的烦恼,进考场也准备得充分,答题时也下笔如有神,非常丝滑顺畅。事情的突变,是在会试放榜以后,刚开始,大家只觉得,这次云开书院的学子厉害,竟然占了近一半的名额。但很快,就有举子上京兆尹敲登闻鼓,说云开书院作弊?!】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遐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记得当初看徐庭珂的命运时,就说他因为云开书院舞弊案被牵连,即便是后来中了进士,也一直坐冷板凳,得不到重用,难道和这次是同一次?
可是徐庭珂没有参加这次的会试,而且时间上也有点对不上。
而且如果这舞弊案是这次就爆发了的话,那二舅和三舅哪里还有机会参加下一次会试呢?
这里面有些矛盾,但江遐年一下子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反正舞弊案这事,是一定会发生的,这次可能是时间线上提前了而已。
毕竟在那条时间线上,郑首辅一脉的势力十分强盛,和现在萎靡的情况完全不同。
在情势不同的情况下,时间发生改变也不奇怪了。
想通之后,江遐年不再纠结时间的事,继续看了下去,【科考舞弊向来都是大案,所以有举子敲登闻鼓,朝中就格外重视,大理寺很快受理了此案——哦,差点忘了,皇帝还躺着起不来呢!而那个举报的举子的证据,就是在年前,云开书院做过和这次会试试题一样的题目,而且书院教习和夫子们还详细解说过此题,所以云开书院的学子们都考的极好,甚至占了一半的名额。】
江遐年挠了挠头,这个理由……好像还有点可信?
主要是这古代的考试有点坑,不像高考那样,试卷有许多题目,如果老师押题押中了一道两道,别人不会觉得是泄题舞弊,只会觉得是老师厉害,押题押的准。
这科举考试,虽然也有许多考较经义的题目,但占比最大的,还是根据出题人从四书五经中摘取的经典句子,来解析和写文章。
有点类似命题作文,但这个最后的文章,不仅要全了书里的意思,还要联系当下朝局和时政,同时又表达出自己的独到观点和见解,还不得罪皇帝和朝中的官员,这个难度就挺大了。
这个占比最大的部分被透了题的话,确实是对其他举子十分不公平。
可江遐年不信云开书院会做出这等事。
云开书院本已经是天下两大书院之一,教学实力雄厚,每年考上进士的人数不少,再加上最近的两任皇帝都梦想再来一个徐首辅那样的草根大员,对云开书院的学子们也偏爱一些,云开书院没必要做这等风险大的事。
【在那个举子举报时,就拿出了云开书院做过的题目,优秀的范文还集成了小册子,啧……不知道这人是哪里的举子,竟然能拿到只在江陵一带发售的真题集?事发后,引起了朝廷的重视。如今朝廷也正处在缺人用的时候,恨不得立即给这些中了进士的举子们,每个人发一个官印和一身官袍和一纸委任状,然后赶紧走马上任。】
【太子亲自接手了此案,并且亲自查阅了每一个举子的答卷,发现一部分云开书院的举子,确实是按照范文集上写的,但也有人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了文章,一样考中了。太子又从礼部下手,想查一查有没有提前泄题,可查来查去,竟然没有一点透题的痕迹,甚至时间还有点对不上。云开书院的题目出来,是年前的事,礼部确定考卷题目的事,也是在过年前后,中间有个时间差,无法确定是云开书院的题先出来,还是礼部那边先确定题目。】
江遐年的小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时间差真是打得妙啊!
这么一来,其实很难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云开书院确实提前得到了泄题,但也无法证明,云开书院没有作弊,对于云开书院来说,真是黄泥掉□□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最后太子公布了调查结果,举子们对这个结论不认可,但云开书院这边,因为远在江陵,无法对福京的舞弊案做出及时响应,更无法为自己辩解,于是舞弊的帽子就这么扣住了。而太子为了维护科考的公正性,平息学子们的不满和怒火,便罢榜重考了。】
江遐年觉得,太子处理的方式没有大问题,既然大家对结果有疑议,那重新来一次。
在这朝廷忙作一团的时候,对于这种罗生门一样的案子,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可是,太子这举动,在一些举子眼中看来,就是太子也不想得罪云开书院,无法治他们的罪,又不想便宜了云开书院,所以重新考一场?!啊?!这些人的脑回路真是……太子又没在云开书院读过书,云开书院又没什么太子得罪不起的人,为啥太子会害怕云开书院?】江遐年托着秀气的小下巴想了想,这大概就是有罪推定?已经相信了云开书院舞弊的事,再看云开书院和太子的任何举动,都会自动解释成,是因为云开书院真舞弊了。
江遐年继续看下去:【二舅和三舅的悲剧,就发生在第二场考试出来的时候,两人在出了考场后,讨论着新出的试题难度,不知怎么的,被跟在不远处的举子断章取义地听了去,就认定他们两作为云开书院的人,肯定做了弊,然后就大声嚷嚷着两个人是作弊者,引得群情激奋之下,一堆人围了上来,对着两人拳打脚踢……】
【不是,这描述也太笼统模糊了吧?而且就这样,我二舅三舅就被那些举子拳打脚踢死了?死的也太憋屈太无语了吧!不说两个舅舅肯定没作弊,没有证据就能直接将人这样打死吗?!】
江遐年感觉这个世界的恶意真是无处不在,两个舅舅不因为大火而一死一重伤,就要被那些疯狂的举子们围殴死,死的原因还是莫须有的罪名,太冤屈了。
乔氏也揪紧了一颗心,都是读书人,本应该是同朝为官的人,怎么会如此下得去狠手?!两个弟弟本就一肚子冤屈,结果又被那些人那么泼脏水围殴,死之前肯定憋屈极了!
想到这些,乔氏就心痛得不行,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江遐年注意到她突然用帕子擦眼睛,忙关心道:“娘,你怎么了?”
乔氏调整情绪后,掩饰道:“没什么,可能是炭灰飞进眼睛里了,所以擦擦眼睛。”
江遐年有些狐疑,这上好的银霜炭,号称无灰无尘,难道也有细小的烟灰飞出来了?
于是,江遐年主动给乔氏吹了吹灰,见乔氏很快恢复如常,江遐年就没多想了。
系统里的资料,到两个舅舅被举子们围殴死时戛然而止,对于第二场考试的结局,以及太子如何处理这件事的,都没有说。
江遐年有些无语,多给点消息,说不定能推测出一些真相呢!
两个舅舅死的太冤枉了,江遐年决心想办法给他们改改命。
她不敢想,如果两个舅舅真那么死了,外公外婆会有多伤心,她娘会有多伤心,乔家简直是天塌了。
算算时间,离春闱会试还有一些时间,应该来得及找小十二。
而乔氏这边,她将听到的更详细的消息,交给了江玉成后,侯府这边也很快和太子通了气。
眼下,朝廷正为来年的春闱紧张准备着,听说这次的试题,竟然会和云开书院的试题撞上,被有心人利用扩大成了舞弊案,太子就十分重视。
这是他监国以来第一次要办的大事,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从透露的信息来看,太子第一直觉就是,郑首辅那一伙人,又坐不住了。
想想也是,考进士、选拔官员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掺和一脚才奇怪了。
相对于江遐年和乔氏最关注的是,乔家两个舅舅的安危,太子想的更多的,是幕后之人的目的。
那个敲登闻鼓的举子,定不是普通举子,应该是早就安排好的,不然不会一出考场就发现,云开书院做过同样的题。
而且敲登闻鼓,是非常需要底气和依仗才做得出的事,没有人安排指点,一般举子都全心在自己的答卷和前程上,一下子还想不到敲登闻鼓,直接把事情闹到最大的地步。
难道,郑首辅他们目的是想破坏会试?
想到这里,太子摇了摇头,破坏会试,对郑首辅那种人来说,就是出工出力没收益的事,是他那种精于算计得失的人,不会愿意做的。
太子的视线,移到了那戛然而止的两人之死上,很快提笔写下:二次考试结果如何?云开书院学子中进士的人数?顿了一会儿后,又补充道:白桐书院中进士人数?
白桐书院和云开书院,是兴国并称第一的书院,虽位于一南一北,但两方人马的比斗就没有停止过,因为一方代表的是已经有了世交交情的权贵,另一方代表的,更多是出身一般的读书人和官员。
云开书院被牵扯进舞弊案,白桐书院的人没出来写诗嘲讽吗?没有趁机踩着云开书院来宣扬他们自己吗?这不符合白桐书院学子的行事风格啊!——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38章 好多隐情!
太子将心中的疑问都整理出来后,就立马派人,秘密去江陵打探云开书院的真题。
如今,负责出会试考题的官员们,还没有将考题完全定下来。若云开书院在这个时间,就已经出了真题,那说明云开书院是清白的,背后确实是有人想借此生事。
同时,太子又安排人去打探郑首辅和安国伯等人的动向,若此事真是他们安排,那必然有所动静和痕迹。
乔氏那边,也没急着将此事告诉乔家,一个是怕吓到年事已高的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另一个也是怕影响到两个弟弟备考的心情。
谁能在自己可能会死的事面前,能保持镇定和淡定呢?
侯府这边,也派人去查郑首辅和安国伯去了。郑首辅依旧像以前一样,一动不动像王八,安国伯倒是比那安静的几个月里,显得活跃了不少,又开始拉着一些官员们吃酒玩乐了。
这个倒也正常,年前年后就是社交的黄金时间嘛。
乔氏心中焦急,日日都要问一问进展,只是事情还未发生,没有具体的动向可查,只能捕风捉影,进展却并不大。
江玉成也只能安慰乔氏道:“这消息已经传给太子,太子定会一样十分上心,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会试的。”
乔氏点头,心中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还是忍不住会担忧。
江遐年这边,她也如愿见到了小十二,然后让小十二将消息传递给了太子。
相对于乔氏,江遐年在传消息给太子后,就安心多了,她对太子的能力格外信任,现在已经提前预告了消息,太子肯定能处理好的e
太子的人速度也极快,在江遐年传递了消息几日后,就收到了前去江陵的人带来的消息,云开书院年末确实出了一套真题集,而且只来得及在江陵一带的书铺中贩售。这套真题集要传播到兴国各地,最快也需要半年的时间了。
太子翻阅了一番真题集,集子中的选题确实十分经典,很契合这一两年里,朝中发生的大事,以及一些举措。白马寺一案、剿匪、私盐案、私矿案等,都有所涉及,可见云开书院虽不在福京,却对朝廷的动向是十分关注的。
花了半天的时间,太子翻阅完集子后,趁着晚膳时分去找皇后。
皇后见太子到来,亦颇为欣喜,道:“煜儿来了!我本以为,这年末的时候前朝忙碌,你没有空闲来与我一道用膳了。”
太子行礼后,有些羞愧道:“确实是有事了,才分出闲来找母后的。”
皇后并不意外,道:“身担监国之责,你带着目的来见我,也正常。”
待晚膳上来后,母子二人入座,将宫人们都遣了下去,两人像寻常人家的母子一般,坐在一起用膳。
闲话了一会儿朝中之事后,太子问道:“娘,父皇还有再起来的可能吗?”
监国几个月,虽然比之前要累一些,但太子感觉舒心极了,矫正了朝中一些从前看得见,却不能碰的弊病,朝臣们也不像从前那般懈怠了,上值不敢迟到早退,更不敢缺席了。
皇后反问道:“你的意思是?”
太子想了想,还是将会试会被人搞出所谓的舞弊案的事说了一遍。
“娘,此次会试,关系到咱们兴国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将来,郑首辅和安国伯搞这么一出,虽目的并不十分明确,但想要毁我兴国根基是必然。既然他们要出招,我便不能躲过去,我想要反过来,将此次危机化作我们的良机。”
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借此次会试完成朝中的官员任免,但你担心,你费心费力干完以后,待你父皇重新掌权,又把你的心血毁掉?”
太子点头。
皇后笑了笑,道:“煜儿你无须担心,若你不想这大权回到你父皇手里,那就会永远在你手里。”
太子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心中的想法顿时坚定了起来,忙起身要行礼,被皇后摁住了:“诶!好不容易安安生生陪我用一顿膳,不要搞这些虚礼。”
太子从善如流地应道:“好的,娘。”
对于太子要怎么做,皇后并没有过问,转而说起了今年宫宴的一些安排。
听皇后说,要请郑首辅也来,太子就忍不住有些紧张:“郑首辅肯定会想办法与父皇说话,到时候怕是……”
不怕皇帝能见人,就怕皇帝能说话,万一皇帝吐露了不符合他们利益的意思……
皇后道:“此事我有计较,煜儿你不用担心。”
听皇后这么说,太子便不再多说了,后宫是他母后的主场,他战斗的地方在前朝,这里的事,就交给他母后好了。
这一次的新年,不像去年一般,被白马寺大案的阴云笼罩着,大家都显得喜气许多。
当然,除了劳累得像孙子似的大臣们,今年真是被当驴使了。
太子还比皇帝要精明和仔细太多,往年可以糊弄过去的总结和来年安排,今年是被打回来好几次。
其中,被抓得最狠的,就是安国伯。
安国伯怀疑太子是在公报私仇,但太子并不觉得,因为他这是在公报公仇。他与安国伯没多少私人恩怨,全是政斗和朝堂矛盾。
整个朝堂,一直忙到封印才松了口气,大臣们连和同僚们拉关系应酬的心情都没了,回到府里就赶紧先把吃喝睡安排上。
此时,江寻年也已经回来,大房一家人坐在暖融融的屋子里,说到了远在雄关手边的老大江祁年。
“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好起来,咱们什么时候能跟太子求个恩典,让老大回来娶个亲?”乔氏想来想去,除了长辈去世,就只有婚嫁这等大事必须江祁年亲自到场,才有充分的理由召他回来了。
江玉成道:“祁年这事儿先不急,他回不来,在福京娶了媳妇又要赶回去,难道让他媳妇日日守空房啊?”
乔氏一想,觉得也是,当初江玉成跟着祖父和父亲去抗击靖国大军,她在后面守着,确实整日吃不香睡不稳的,十分煎熬。
若为老大娶一门媳妇,那岂不是和她自己当年一样了?
可是不娶的话,又没理由召老大回来了。总不能让老大一辈子都在那边呆着吧?
江玉成也心疼大儿子,上过前线的,才知道军中的艰苦。
“祁年在雄关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好事了,你不要太担心他。若他的缘分到了,自然就能遇到适合他的人了。咱们说点开心的事,小年那天封印后,安国伯为了庆祝,特地去珍馐楼定了宝顶,邀了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官员,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说起安国伯的坏事儿,江玉成就显得兴奋多了。
“怎么了怎么了?”江达年忙追问道。
在宫中伴读了一年的他,确实稳重了一些,但本性依旧没改,是个爱凑热闹爱听热闹的。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江玉成也松了口气,继续道:“当然是没一个人去了!寻欢作乐这事儿,也是需要精力的,这次年底封印,大家都一个人要干三四个人的活儿,安国伯这种能力一般的,不仅帮不上太多忙,反而会添乱,同僚们对他还一肚子怨气呢,怎么可能愿意去赴宴?哈哈……”
听到这里,其他人也笑了起来,只要仇人吃瘪,大家就开心。
这一年朝廷繁忙也不奇怪,去年的白马寺大案是草草收尾的,今年年末太子再来个彻底总结也不奇怪;今年太子又在江陵一带破获多桩大案,不仅要对地方官员的贪腐和地方黑势力的遏制进行反思和纠错,还要将查抄的钱财入库,要计算这些势力造成的损失……
“说起来,这次当官的大人们和下面的小吏都那么忙,也是托了安国伯的福呢!”乔氏笑道,“若不是他们搞出那么多事来,何至于发生那么多大案需要朝廷处理。”
所有人都用力点头,就是都怪安国伯!
借着说安国伯的事,江玉成又和江寻年说了一些,如何和同窗、同僚相处的事,如何应对不同的人等,江巧年跟着旁听,也觉得获益匪浅。
说到安国伯,江遐年突然想起,自己将人家加了特别关注,因为他太老实,就没怎么看他的消息了,会试的那个案子,会不会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江遐年一边忙不迭打开系统,一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如果两个舅舅在会试中被指为抄袭,最后被围殴致死,是有人幕后操纵,那是谁干的就不用多怀疑了啊!
郑首辅在学生士子中的声望,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他煽动起那些一心钻进仕途的读书人来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之前只顾着郑首辅在朝堂的势力,和在民间的地下势力,忘了郑首辅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了。
有许多次,皇帝不就是碍于郑首辅在仕林和学子中的威望,慑于他能引导读书人的嘴和笔,才不敢对他下重手吗?王行云没有被活剐,而是被五马分尸,也是因为读书人觉得活剐之刑太违背人伦了。
想起梦里面,那些举子们群情激奋地喊着,要剐了两个舅舅,江遐年都气得想笑,敢情两个舅舅莫须有的舞弊,比王行云虐*杀十几个人还可恨呗?
说白了,还是没动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大嘴一张,就是活剐太血腥可怕,一旦沾上了他们的利益,无论真假,就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这也是双标啊,还是掌握了话语权的读书人的双标!
带着一股子怒气和怨气,江遐年在系统中查看了起来。
【……郑氏又折磨死了两个小妾,还把一个庶子赶出了家门,一个庶女送给了有怪病的脚夫当老婆……这些人真惨,落到了郑氏手里。自打郑氏不是国公夫人,成了伯夫人,以前那些讨好、谄媚、吹捧的嘴脸,不少都转为了鄙夷、轻视之后,郑氏就觉得日子十分难过了,不找一些发泄途径,根本过不下去……哎呀,系统,给我抓重点!只有把安国伯干倒了,才能把那些可怜人救出来!】
得到江遐年的指令,系统果然刷新,将郑氏的部分隐藏了,只剩下安国伯。
再次刷新后,就把安国伯眠花宿柳、与狗腿子喝酒、纵容下人欺负人之类的污糟事屏蔽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重点信息。
江遐年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好家伙!这个安国伯,不是干坏事,就是干垃圾事,反正正事和好事是一件都不做是吧?】
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信息,江遐年忍不住扶额:【教训郑氏哪里算做好事?郑氏在他那里吃了瘪,回头又要在他后院的人身上找回场子!】
然后那条消息又隐匿了下去。
【算了,正事要紧,让我看看安国伯最近做了什么坏事?安国伯与郑首辅的见面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似乎是得了郑首辅的吩咐,在忙活什么事……这还用说?肯定是安排会试搞事呗!我查过了,云开书院的题,比朝廷出的题早出来,总不能说云开书院的夫子们有预言的能力,能猜到主考的大臣会出什么题吧?哦……太子那边已经查到,其实是有人故意,把云开书院的题拿过去,放在会试题里的?这样确实符合逻辑许多。】
这下子,江遐年觉得云开书院和两个舅舅更加冤枉了,明明是会试用了书院的题,结果反过来他们成了舞弊的人?
乔氏和江玉成等人也豁然开朗,只有这样,才能说明这种巧合的情况,也才能解释后面越来越失控的发展方向。
这本就是被人安排好的!
只是,这舞弊案的安排,和一般的舞弊案还不太一样,一般的舞弊案就是透题泄题,然后提前准备好代笔文章,这样就能大大提高考中的几率。
可这种舞弊案,并不能保证让选中的人考中,目的是什么呢?打击云开书院?
从徐庭珂原先的命运可以看出,云开书院确实被舞弊案打击得很惨,后来云开书院的学子,即便是没被禁止参加科举,考上了也只有坐冷板凳的命运。
所以从中获利的是……白桐书院?
两大书院并立的说法,江遐年听说过太多次了,云开书院受挫,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最大获益者是白桐书院。
这种受益人推断法,虽没有证据,但大多时候很准确。
江玉成和乔氏也很惊讶:这事儿,还有白桐书院牵扯到了其中?
江遐年却是轻轻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幸好我二哥早就转学了,要是真和白桐书院有关,二哥也不会沾上关系……】
想到这里,江遐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当初梦到的画面,江寻年是在白桐书院的后山跳了崖,最后尸骨都没有寻回来。
之前一直以为,二哥江寻年是在杨春生被人校园暴力而死,他们家一家人为伸冤而集体在仇人门前吊死后,才在白桐书院后山坠崖的,以为这些事就是前后脚发生的,但是万一不是呢?万一二哥并不是在杨春生一案结案后就坠崖死了,而是隔了一两年的时间呢?
江玉成和乔氏也很快想到了这点,江寻年自己也觉得豁然开朗。
这些事,他虽然躲过去了,但是一直没想明白,虽然自己会因为自己告知了杨家,关于杨春生死掉的真相,导致他们全家惨烈决绝赴死而歉疚后悔,但不会为此事跳崖,他了解自己的做事风格。
一定是因为,他必须用死,才能阻止更坏的事情发生,才会那样做。
如果,原因不是因为杨春生一家,而是因为白桐书院内的事,江寻年就觉得说得通了。
但最大的疑问是,会是什么事呢?难道与这次的舞弊案有关?
大家都感觉,白桐书院里的这个秘密十分重要,是关键的一环,只要知道了这里面的真相,就能把逻辑链补充完整。
只可惜,系统现在也给不出这个关键部分。
回到会试舞弊案上来,这舞弊案,就是安国伯与人在背后操弄的,白桐书院也牵扯其中。
但白桐书院与安国伯等人的关系,十分清楚明了,就是在那里上过学读过书,郑首辅是那里出来的,安国伯也是,但朝中还有许多大臣也是,福京里的权贵们,大多会把走科举路子的孩子送到白桐书院读书。光凭这一点联系,无法断定他们有何牵扯。
【嗯……现在已经确定了,就是安国伯派人去了江陵,取了云开书院最新的习题集子回来,然后想办法把上面的题目,塞进了会试题中。会试题虽是选做,但安国伯他们算的就是人心,在会试卷子上,遇到了做过的熟悉题目和陌生题目,大多数人无法拒绝回答做过的熟悉题目,谁不想提高考中的几率?哪怕只是一些微。】
云开书院的举子们,选择做自己熟悉的题目,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这么一来,就刚好踏入了陷阱里了。
江遐年叹息:【其实以云开书院举子们的水平,上岸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哪怕拿到的是陌生的题,也会答得挺好。安国伯那些人以有心算无心,云开书院的举子们太惨了。】
这安国伯等人,用心真是险恶至极,毁掉了真正有才学有能力的举子,断了他们的仕途,就是要毁掉兴国的未来啊!
执行这个事情的,是还在朝中的安国伯,但策划的,应该是郑首辅。
只有他,竭尽全力、想尽办法要挖断兴国的根基,好像兴国的皇帝和全国上下都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挖了他祖坟似的。
可事实是,江遐年从系统中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事件,她还打听了一下,郑首辅就是一普通人家出来的,不是什么前朝血脉,也不是什么本朝背负了血海深仇的冤死鬼的后人。但他一心搞死整个兴国的决心,实在是强烈得令人震惊。
会试舞弊案一事,因为才起了个头,系统中能提供的消息也不多。
但这些消息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十分惊人。
现在,最让人头疼的是,郑首辅和安国伯那伙人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们的势力大大萎缩了,也已经龟缩不动好几个月了,蓄力那么久,突然要利用会试做文章,更深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破坏会试,毁掉真正优秀的人才们的前途?还是毁掉云开书院?亦或者,是对太子半年里毁掉了他们多年布置的反击和报复?
看完消息,江遐年又忍不住担心,太子得到了消息后,会有很好的办法来应对吗?二舅三舅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至于不让两个舅舅参加会试的事,江遐年想过,但是很快否决了,她用什么理由说服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呢?她一个不到三岁的崽崽,在这种大事上,真的没什么话语权啊!
江遐年打定主意,等到宫宴的时候,她要和小十二打听打听。
在江遐年强烈地期盼中,大年二十九终于到了,例行宫宴要开始了。
这一年的宫宴,终于是皇后准备的了,流程上和内容上与去年没多大差别,但是皇后就是厉害,不仅进入宫门时的检查和等候安排妥当,给大家安排了躲风雪的棚子,还安排了取暖的火炉等等,十分周全。
进门的检查也是有条不紊的,不需要在宫门口等太久,就会轮到那些人检查。
听了慧敏公主的解释才知道,皇后在给各达官权贵们下帖子的时候,不仅写明了宫宴邀请的人员、开宴的时间地点等,还根据路途的远近、受邀人员的多少、家中孩童情况、身份高低等,安排了不同的时间来赴宴。
有了这份指示,大家就错开了出门的时间,自然就不会拥堵在宫门口挨冻了。
江遐年一边赞叹着漂亮皇后的聪明和体贴,一边双眼忙着看宫内的装扮。
去年江遐年觉得很漂亮的新年装扮,在今年这儿一比,确实太热闹太暴发户了。
等到入了宴会的大殿,大家才发现,不仅慧敏公主与威远侯府一众人被安排在了一桌,这桌子还离主位上的皇后之位,以及侧面的太子之位十分近,大有宠臣待遇的感觉。
而且今日,皇后和太子早就来了,并不像去年那样,一直到开宴之前才来。
看得出,这次的宫宴,是这对母子的主场,江遐年隐隐感觉,皇后和太子母子似乎有了些变化,但看不出来。
众人上前给皇后见礼,给太子见礼,皇后让老侯爷和江玉成他们去找相熟的同僚们,自己留下了慧敏公主和乔氏说话,乔氏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她现在只是个五品官夫人,没有诰命在身,也没有世子妃的身份,皇后却在那么多诰命夫人和皇家女眷中,留下她说话。
江遐年却没想那么多,只放肆地看皇后:【漂亮皇后生得真美!只可惜她身居宫中,等闲人见不着,我也只有这等稀少的进宫机会,才能好好欣赏一下她的美。】
相对于普通宫装的皇后,盛装的皇后更加光彩夺目,好像今夜的星星少了许多,就是因为它们的星光都落在了皇后身上似的。
太子看到江遐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后,心中溢美之词滔滔不绝,就觉得好笑,这孩子才这般大,就懂得那么多夸人的词儿了,难怪小十二都被她夸得晕头转向。
那些甜美的夸奖,若是让皇后亲耳听到了,也会忍不住笑出声吧?
过了一会儿,乔氏也注意到自家闺女肆无忌惮的目光,赶紧不动声色地遮了遮,这孩子咋就那么着迷皇后了?用那么直接的眼神看皇后,是大不敬的!
幸好皇后是个宽宏的人,注意到了却什么都没说,也没表现出来。
江遐年也后知后觉自己有些没礼貌了,忙收回了目光。
等皇后去招待其他人的时候,慧敏公主和乔氏才带着她们回到桌边坐下。
小十二萧炳熙立即凑了过来:“妹妹!今天九哥也和咱们一起!”
江遐年看了一眼九皇子萧炳炆,他依旧显得老实安静,只是身上的怯弱和不安感减少了不少,难道贤妃被处死,八皇子低调下去,让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九殿下赏脸,我们当然欢迎啦!”江遐年客气道。
九皇子萧炳炆露出笑容:“年年别和我客气。”
之前萧炳炆也叫江遐年妹妹来着,可是小十二不许,萧炳炆只好改叫年年了。
没一会儿,萧炳炆就和江达年凑一起去了,没想到江达年比老九和小十二大了几岁,当起陪读来却毫无压力,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皇子都处得不错。
没想到不擅长文也不擅长武的三哥,最擅长的是搞人际关系。
萧炳熙凑到江遐年耳边,悄悄接头道:“妹妹,我和三哥哥打听过了,他说他有办法解决的!”
江遐年眨了眨眼睛,她之前传信给萧炳熙,问他会试的事太子有没有办法,萧炳熙这是给她回答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就是担心我二舅三舅!”江遐年也小声道。
萧炳熙拍着她的小肩膀低声安慰道:“都交给三哥哥,三哥哥肯定保住他们的小命!”
“还有仕途前程也要保住!”江遐年补充。
萧炳熙点头:“那是当然!”
乔氏听着两个小人儿,稚声稚气地讨论着家国大事,就觉得好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大殿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正在热闹的时候,突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刚正听别人说的起劲的江遐年,发现其他人都住了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顿时有种赶不上趟儿的焦急感。
萧炳熙道:“妹妹你别急,我扶你站到凳子上去!”
说着,就要让江遐年爬上凳子。
乔氏一听,赶紧将闺女抱起来,这种场合可不能随便乱来的啊!
一旁的慧敏公主,也吩咐人将萧炳熙抱了起来。
两个腿短的小娃儿,终于能看到了,原来是久不露面的郑首辅,竟然出现在了这热闹非凡、锦绣成堆的宫宴上!
不怪大家惊异,像白马寺的案子,大家嘴上不说,心中都猜到了,背后肯定和郑首辅有关,朝中能有那样的能力和手段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只有郑首辅才能把整件事从自己身上摘干净,还保住了安国伯的爵位和官位,使得安国伯没有被一撸到底。
而江遐年,也目不转睛地看向郑首辅。
这个一直躲在幕后,让她心惊胆战,生怕失去如今这躺平的千金生活的人;一直在针对他们侯府,一直在针对整个兴国的人;这个恶贯满盈,却装得最好最隐蔽的人……
郑首辅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进入了大殿,他身着青色长袍,已经白了大部分的头发,被一根简单的白玉簪簪住,和周围珠光宝气、珠环翠绕的达官贵人们比起来,显得十分清隽出尘。
江遐年盯着他,一眼都没错,郑首辅在众多视线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十分强烈的注视,他忍不住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名美妇怀中,抱着的一个穿着洒金大红袄子、浑身饰金缀玉的女娃,那女娃虽然披金挂银的,却不会像别人一样显得累赘不好看,反而像是被金玉堆出来的瓷娃娃一般。
最让郑首辅在意的,是那双眼睛,明明是孩子的黝黑明亮的双眼,却似乎蕴含了许多内容。
郑首辅心中惊诧,那竟然是一个孩子的眼神?
只是,这样的情形下,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他还要全心应付皇后和太子,要想办法见到皇帝,最好能让皇帝表达自己的意愿。
在郑首辅给皇后和太子见礼时,江遐年收回了目光。
郑首辅的突然现身,让江遐年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很快心里就狂喜起来,她终于见到了这个罪魁祸首!这意味着,自己就能在系统中,挖出郑首辅的秘密了!
想到这里,江遐年都忍不住激动得有些发抖,这个老登,肯定藏了很多很多的秘密!
看着郑首辅跟皇后与太子虚与委蛇的模样,江遐年心里得意地轻哼,到时候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让小十二转告太子,然后自己也要告诉祖父和爹,到时候给老登来个双面夹击,让他感受一下被人反击的痛苦!
江巧年、江达年和江寻年几个人,互相偷偷使眼色,要吃郑首辅的瓜了!刺激!真期待啊!
希望妹妹趁大家都在的时候吃瓜,不要自己躲起来吃!
慧敏公主也格外激动,这个老狐狸,终于让小年年抓到机会,要扒了他的皮了!
这几年来,福京,甚至是整个兴国,都不太太平,就是这个老家伙搞的鬼啊吧?早点让他现行!
大约是大家心中的愿望太强烈,真感染到了江遐年。
在走完了一系列流程,宫宴终于开始,能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地吃东西后,江遐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系统,查阅起了郑首辅的生平和事宜。
系统这回十分给力,直接给甩出了许多资料,江遐年看了一眼字数统计,好家伙,竟然有三四百万字。
郑氏那恶贯满盈的宅斗人生,都只有一百万字,这郑首辅有三四百万,是郑氏的好几倍了啊!
不过郑首辅年龄高那么多,又在朝堂纵横了几十年,做过的脏事儿,知道的隐秘,比郑氏多那么多也正常。
江遐年挠了挠头:【这从哪里看起?要不系统你给我推个爆点吧!】
系统不负期望,有一段文字亮起来,江遐年一看就惊住了:【郑首辅当年贬妻为妾,又娶新妻的事,根本不是什么负心汉的事,而是娶了个靖国人?!那个新妻子还是靖国皇室中人?!】——
作者有话说:多谢琉璃月海的两次营养液~谢谢~[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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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郑老登天生是坏人!
虽然早就猜到郑首辅的事会挺炸裂,但没想到会如此炸裂啊!
而桌上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地就淡了,如果郑首辅那个妻子是靖国人,还是靖国皇室之人,那事情就比他们之前想的,郑首辅是里通靖国还要严重了!
不远处的太子,笑容也淡了一些,郑首辅那个已经死掉的正妻,竟然是靖国皇室中人?
太子心中暗暗可惜,他身为男子,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机会与那样的女眷打交道,看来,回头得问问母后。
皇后暗暗地观察着江遐年那一桌的情况,见众人脸色齐齐有变,心中就猜测,难道小年年又开始“吃瓜”了?
见太子都似乎若有所思,皇后就觉得有些遗憾,为何自己听不到?
这第一个爆点,就勾起了江遐年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继续往后看:【啊!那个女人还是一个王爷的嫡女?那算起来还是个郡主呢!郑首辅还没考上一点功名,完全是个白身的时候,人家就下嫁了,还背着夺人妻位的罪名,牺牲真大啊!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江遐年看来,一个二婚男,还读书科举屡试不中,家里还穷,连县官的女儿都不一定看得上他,更何况是一个郡主。
对于小年年的吐槽,所有人都赞同。
江达年和江巧年还忍不住扭头去看郑首辅,好看的人老了,依旧会好看,但郑首辅那张脸,怎么看都是资质平平啊!
江达年还低声和江巧年吐槽了几句,江巧年出于矜持没吭声,但头是忍不住点了点的。
【嘿!系统你现在真不错,这些陈年旧事都查得到了!原来那个郡主的亲爹,本是个王爷,但因为犯了大错,冒犯了靖国皇帝,所以被囚禁了起来。而这个郡主为了救亲爹,就接受了这份差事……哦,还因为他们家男丁被囚禁,女眷被充入了靖国皇宫的掖庭做苦力,日子不好过,这个女人才争取来兴国的……行叭……是个有胆子也有谋划的女人。】
相对于郑首辅这个背叛者,本就是靖国人的女人,显得没有那么可恨。小人可比仇人可恨多了。
对于这个女人的过往,江遐年没兴趣深挖了,权力斗争嘛,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事儿,那个女人的亲爹应该是肖想皇帝的权柄了,才受到那么重的惩处的。
【既然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那郑首辅那个所谓的富商岳父,肯定也不是真岳父了,让我看看……果然,是和白马寺那个账房阙振一样,被靖国早年派来潜伏在兴国的细作,不过人家的主要任务确实是搞钱和做生意。只是,他们做生意的头脑不如兴国人,再加上发现更赚钱的灰色产业,没有当官的做靠山,很难做起来,做起来了也难长久,所以才有了策反和培养郑首辅的计划?】
这下子,大家就明白了,虽然有钱人招个读书的女婿不奇怪,但这些靖国人的目的,还十分不同。
乔氏忍不住低声和江玉成道:“这靖国人,还怪有耐性的。一个人能不能考出来,都不好说,更何况,还要在官场往上爬,都是耗时耗力又说不准的事儿。”
江玉成应道:“或许,郑首辅不是唯一的那个,人家也选了别的读书人当‘女婿’呢!”
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成了郑首辅这么一个,不仅能回几十个上百个“女婿”的本,还大赚特赚了!
江遐年心里也犯一样的嘀咕,他们那个时候怎么就知道,郑首辅一定会身居高位,成为他们在兴国的最大靠山的?
【好家伙!好家伙!】往下看了看,江遐年就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这下子,不仅勾得同桌的大家停杯顿箸,忍不住竖起耳朵凝神倾听,连太子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地瞥了过来。
江遐年真是被惊得一跳一跳的:【这郑首辅从最早的县试开始,就是靠花钱的啊!县试买了题,府试买了题,院试也买了题!天啊!我还以为,郑首辅这人,既然能坐到首辅的位置上,怎么都会有些真才实学的吧?竟然连最早的县试,这个考童生的考试都过不了?!】
老侯爷忍不住吃惊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郑首辅,这个对手,当年竟然连童生试也考不过?
慧敏公主差点被刚咽下去的食物呛到,郑首辅?竟然是个连县试都过不了的蠢蛋?!
江寻年也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掉下去,郑首辅当年不是在白桐书院读书吗?白桐书院都没能让他考上个童生?白桐书院里,还留存着许多郑首辅的文章,夫子们也常拿出来,让他们学习,结果他们学的是个连童生都考不上的人的文章?
江寻年摸了摸胸口,难道,这就是妹妹说的,三观被颠覆的感觉?都要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乔氏忍不住掐江玉成,差点惊呼不说,江巧年也忍不住踩了江达年一脚,才掩盖住了自己内心的震惊。
江达年被突然踩一脚,叫声刚冲出喉咙,就赶紧用手捂住了,可不能打扰到了妹妹!
连上首的太子,都忍不住用拳微微抵住了嘴,轻咳了两声,才压住心中的震惊。
皇后坐在上头,将一桌人乱七八糟的反应,都一一看在眼里,又听到太子都忍不住咳嗽,不免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太子应了句:“没什么。”
应完后,太子突然发现,皇后眼中不是关切的神色,而是急切和好奇,心里一顿,凑到皇后那边,挡住嘴用气声说道:“刚刚小年年查到,郑首辅的亡妻是靖国的一个王爷的女儿,本应该是郡主,被亲爹连累了才来靖国嫁给郑首辅的!”
皇后略感惊讶,郑首辅的第二任夫人,来头竟然那么大?
她还没消化完这个事儿,太子又继续补充道:“然后,小年年又查到,郑首辅从县试到院试,全都是靠买题才考上的!他本人的真才实学连童生试都考不过!”
这下子,皇后都忍不住惊讶得美目圆睁、轻掩檀口了,这……这确实是令人想不到!郑首辅的能力和才学,是无数人都吹捧夸赞过的!
所以,那些人是抬了个连童生都不如的人?!
想到这种滑稽的事,皇后惊讶过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心中却感觉十分悲凉。
这就是先帝和皇帝都信任倚重的首辅大臣!这样无德无才的人,忝居高位二三十年,被皇帝重用多年,难怪兴国越来越走下坡路了!
太子的感受,和皇后差不多,想到这种人被重用,想到这种人戕害了多少良臣能人,太子就心底又怒又心寒。
对于这个事,江遐年的感叹连连:【没想到啊没想到,掌权了几十年的郑首辅,为国家做出了那么多重大决定的郑首辅,竟然是个草包!有种我三哥这个水平的人,掌握了生杀大权的荒谬感!】
江达年被踩了一脚之后,感觉自己又被创了,为什么是自己!自己这一年进步很大好吗!才不是郑首辅那种人能比的!
【对了,之前吃瓜不是还有人说,是郑氏她亲娘不旺夫,才让郑首辅屡试不中,一直到娶了新妻,才时来运转吗?这种旺夫,一般女人还真做不到。可怜咯,那个倒霉的女人,又背了一堆不是她的黑锅。】江遐年为那个死了多年的女人,有点抱不平,明明是男人自己不行,结果还要甩锅到她身上!
【这后面说,他考举人和考进士,也都是走了一样的路子,靠着他那个‘有钱岳父’出钱买题透题,才一路连中上来,我一点都不意外呢!哦!还有呢!当初进士们开始被委派官职的时候,也是花钱打点了,才不像那些没根基的进士们一样,被派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当县令,反而留在了福京。郑首辅这是,自己一点力都没出,全靠金钱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啊!】
这么爽的人生,真是绝了!
这话说得,连老侯爷和江玉成都羡慕了。
他们虽然出身更好,但从小也受了不少磨砺的,没有实打实的军功和功绩,根本出不了头!
而且,侯府要不是有二十年前死守雄关的功绩,估计也和福京许多高门贵府一样,门庭没落下去了。
所以这人的时运,还真不好说,郑首辅这就是大运如此,连科举一路靠舞弊上来,几十年都没有露馅,要不是有小年年这个系统,估计这个秘密会被郑首辅带进棺材里去!兴国人也永远无法知道,他们的国家,就是被这样一个小人给搞垮的!
可能史书上,郑首辅的形象还颇为正面呢,毕竟史官都慑于他的权势,根本不敢写什么坏话。
父子两想起江遐年说过的,侯府七八年后的下场,想起兴国十七八年后的结局,心情十分复杂,又觉得庆幸,幸好幸好,小年年果然是福星,不仅仅是侯府的福星,也是整个兴国的福星!
即便是现在,局势还未完全反转,郑首辅也还没完全倒台,但形势已经大不同了,而且他们已经洞悉了郑首辅一系的下一个阴谋。
从会试下手,是因为郑首辅早就摸透了考试的规则,才敢下手吧!
坐在上首的太子,将江遐年查到的消息,言简意赅地转述给了皇后。
皇后也终于体会到了一点,所谓的吃瓜的乐趣。
江遐年也忍不住感叹了起来:【郑首辅真是运气好,自己没出什么力,却达到了人生本达不到的高度。就算是日后,太子将他这些老底都查了出来,也挡不住人家会历史留名了,虽然留的是臭名。对于郑首辅这种人来说,也根本不在意死后的事吧,否则他怎么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死后,儿孙们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了?精明如他,总不会觉得,靖国会善待他的后人吧!】
果然郑首辅这种极端自私的人,就会有超绝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日子和将来,哪怕是自己的儿孙血脉。
他不是断情绝爱了,是天生没有那种感情。
所以他可以十分干脆地放弃发妻,贬妻为妾;对后院那些倾轧,什么小妾死了,子女夭折了,也不十分在意。
【可是,王行云的案子爆发出来后,他不是还给皇帝施压,想让王行云躲过死刑么?哦……是因为王行云的事,影响到了他的形象和面子,还觉得如果让皇帝真处死了王行云,就会让皇帝觉得他好压制好对付?啧……搞了半天还是为了打压皇帝,结果那傻叉皇帝还真吃这套!竟然敢PUA皇帝,真是个鬼才!】
对于郑首辅清奇的脑回路,神奇的精神状态,以及异于常人的动机,江遐年感觉真是长见识。
他的精力,真正展示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一个童生试都考不过的人,本应该庸庸碌碌一生,结果他胆子大到想控制皇帝了。
【靖国是怎么选中郑首辅这个人的?眼光也太精准了吧!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自私自利到这种极致,还心性强大到没边的?估计靖国人也没想到,郑首辅不仅能完成他们的目标,还超常发挥了。】江遐年就觉得,这命运也是弄人。
听到江遐年的话,大家对郑首辅的认知,又再一次刷新了一些。
原来人还能这样?
江遐年感叹了一番后,又继续看后面的事:【果然,科举舞弊的事,还真就只是前菜而已啊!在花了许多金银买通了吏部官员,郑首辅得以留在福京后,他去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户部?难道一开始,他本是冲着国库去的?从屡试不中,再到青云直上,这种爽飞天灵盖的人生逆袭剧本,应该让郑首辅深深体会到了钱财的好处吧?钱财能通鬼神啊!】
太子和老侯爷都回忆了一下几十年前的卷宗记录,郑首辅好像还真进过户部。
只是他是从大理寺发迹的,所以大家极少会在意他之前如何,只会将注意力都放在大理寺部分上。
既然大家都没印象,那说明干的不怎么滴。
老侯爷甚至生出了一些隐秘的快意和骄傲感,户部这个地方,郑首辅都干不好,自己却干成了尚书,说明自己还是比郑首辅厉害些的。
【只可惜,官场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即便是有钱,也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无法像在科举上一样,助力他一路通关。郑首辅在户部干了三个月就想跳槽了,可是京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有些坑被别人早早就盯上谋划了,根本轮不上他,所以他在户部干了三年……嘻嘻……】
看到郑首辅吃了瘪,江遐年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有能力就是没能力,人不行不能怪路不平。
大家本来是不想笑的,只是听到江遐年嘻嘻的时候,大家就都忍不住了。
慧敏公主先“扑哧”了一声,又赶紧抿嘴忍笑。
其他人在带动之下,也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江达年一个没防备,口中含着果酒,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子就呛住了,顿时就咳得惊天动地的。
不仅桌上的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连附近桌的人也看了过来,皇后还派身边的嬷嬷来关切了一番。
这样一来,倒是把大家忍不住笑出声的破绽,给掩盖了过去,让江遐年都以为,是自家不省心的三哥呛着了。
默默背锅的江达年:好吧,又是我!果然还是得靠自己扛!
江遐年吸取了自家三哥被呛到的教训,吃东西的时候小心了一些,没有一心只顾着吃瓜了。
【在户部的三年,郑首辅是一点成绩都做不出来,就算是有了功绩,也会被更有背景的人抢走——当然,那些抢了他功劳,还甩锅和推活儿给他的人,在他上位之后,都没有好下场——这老登还挺记仇,只是一些职场比较常见的小事,结果他就让人家仕途尽毁,甚至家破人亡?啧啧……那我们侯府命还挺硬嘞,和郑首辅敌对了那么多年,又被皇帝打压着,竟然还好端端的。不过,后来下场那么惨,也是正常,郑首辅就是把敌人往死里整的人。】
之前还以为,侯府的结局,一个是因为皇帝的故意打压,另一个是靖国人的努力,现在看来,郑首辅的私心也是重要原因。
老侯爷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曾经同朝为官的人,好像不少确实和郑首辅不大对付,然后因为各种问题被抓了把柄,大多是杀头抄家流放的结局……
嘶——想到这里,老侯爷不由得心里一紧,背上一寒,难道这就是郑首辅给他所有的敌人准备的套餐?原来侯府不是唯一那个,也不是第一个,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
只是因为侯府根基深,民间威望高,不如其他人家好下手,所以才坚持了那么久。
想到最后,老侯爷握了握拳,没想到还是托了祖宗的福,侯府才能坚持,只可惜后辈们不够警觉和聪明,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幸好小年年来了,提前了十年给他们报信,否则侯府真的难以挽救回来了!
再看向小孙女时,老侯爷的眼神更加慈爱温柔,虽然不能直接说,但他心底里已经认定,这来历奇特的孩子,就是福星!哪怕她是异界之魂,与旁的小孩不同,那也是福星!
江遐年对自家祖父那浓得化不开的慈爱,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吃瓜和对郑首辅的嫌恶之中,【这人不仅记仇,还心黑手狠,毫无底线,兴国这朝廷,被他这么瞎搞了几十年还没直接塌掉,真是祖上积累深厚啊,否则还经不起这么造。他在户部混了三年,熟悉了朝廷各处的职责和运行方式之后,为自己选了一个好去处——大理寺。这事儿,靖国那边本来不同意的,相对于户部,大理寺显得没有那么多肉眼可见的好处。还觉得是郑首辅无能,所以在那么好的地方混不出个名堂——这话没毛病啊,科举从县试开始就靠着买题的人,确实无能!】
抓到机会,江遐年就要骂几句,让大家一边生气一边爽,还怪上头的。
【不过,郑首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合作者——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富商岳父’说服了,然后人家就背着上峰的命令,帮着郑首辅换到了大理寺。嚯!郑首辅果然是个拿捏人心的人才,竟然说得忠于靖国的细作,都违背了自己的行为准则!不过,既然在户部混不出来,那在大理寺的时候,应该使用了非常手段吧?系统,将郑首辅在大理寺做的那些事,先提出来看看!】
系统智能了一些,江遐年越发把握住了吃瓜的精髓了,那些细枝末节的可以慢慢看,先吃这些主要的瓜,免得自己吊着心,吃不香睡不好。
其他人对这个做法十分赞同,特别是太子和慧敏公主,要是不及时吃瓜,等到宫宴散了后,小年年回去了,他们可就什么瓜都吃不着了!
系统将大理寺部分点亮了,江遐年一眼扫过去,又忍不住发出了于谦的“嚯,好家伙!”
【这郑老登果然是个损人利己的天才!他到了大理寺,大理寺本来是负责复核案子的,京兆尹等处查完的案子,大理寺负责审查查案的证据、结果和判决,但郑首辅过去了后,就凭着一手‘自己制造案子自己查’的技能,把别家查案的活儿都抢过来了一些……】
江遐年也是没想到,原来现在京兆尹—大理寺—刑部这样的格局,是在郑首辅的影响下形成的,不是本来有的格局。
【不是,原先的皇帝就没发觉问题么?本来几大司法衙门,各司其职,各负其责,这个系统就能正常运转,被郑老登这么一搞,本来没什么大漏洞的司法系统,岂不是权责不明起来?这样就给了那些恶人多好的钻空子的机会!难道皇帝只想追求破案率,根本不在意司法系统紊乱后,对整个国家的运行造成的影响?】江遐年表示不解。
太子和老侯爷也深思起来,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朝廷从上到下都没发现不正常吗?
只是那个时候,老侯爷还在军中,而太子还没出生,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多少头绪来。
这些老黄历,只有一些老臣还记得,但朝中还存留的老臣可不多了,不少人还没机会成为老臣,就被郑首辅——不对,该叫郑老登,给打压下去了,甚至被搞死搞得家破人亡了。
太子放眼全场,发现如今朝中确实人才凋零,连今日的宫宴上,老面孔都少了许多。
所以这次会试,对整个朝廷都格外重要!
江遐年看了看郑首辅在大理寺做的那些事,真正的案子,他是破不了的,而他的所谓政绩,全都是靠着躲在背后的靖国人制造,然后郑首辅顺着他们给的线索,查到被他们选中的倒霉鬼、替死鬼身上。
在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无辜卷进了冤假错案,有多少人被算计到死前还以为自己真杀了人,有多少人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有钱商户,亦或者一些小官小乡绅地主,被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郑老登的杀伤力可真强!一个人相当于一个白马寺!他在大理寺期间,被他安排进冤假错案的人,堪比十几年死在白马寺的人数。而背后的靖国人,终于发现郑老登到了大理寺的好处——那就是只要他们看上哪个赚钱的门路或者产业,就让郑老登安排各种案子,将人坑害进去,然后那人的产业和路子,就落到他们靖国人手里了!好家伙!原来还是郑老登反过来教靖国人怎么坑自己同胞的?绝了绝了!】
听到江遐年揭开郑老登当年立功的真相,所有人又目瞪狗呆了一回,没想到郑老登被吹了一辈子的功绩,竟然是这么来的!不是,他真就一点正事儿都没干过吗?!
太子都忍不住挠了挠头,看来等开年后,人手充足一些,他要把各部的卷宗都理一理,清一清,将郑老登经手过的事情,全都再查一遍,以郑老登的作风,那些所谓的功绩,背后怕是还有什么骇人的真相和黑暗。
这个郑老登,给兴国造成的破坏力,远超他们的预期和想象啊!
接下来,江遐年选了一些典型的案子,仔细看了看,就感觉在郑老登面前,贾雨村都算得上是慈眉善目包青天了!
江遐年只能再次怪先皇和皇帝昏庸,郑老登这么搞,纰漏那么大,竟然没有怀疑过。
当然,这也和郑老登和身后的人擦屁股擦得好有关。
对于江遐年骂先皇和皇帝昏庸无能的事,太子和慧敏公主眉峰都没动一下,反正骂得不是自己!而且小年年骂得有理有据!要不是这两人没用,何至于害得他们这些本该躺平享受的皇室成员,还得和郑老登斗智斗勇?!
太子甚至还有些高兴,小年年不仅没骂自己,还对自己寄予厚望,将拯救兴国和她们侯府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在接下来的宫宴时间里,江遐年狠狠吃了一波瓜,都是关于郑老登在官场上如何用一些肮脏手段给自己捞政绩捞好处,如何打压同僚,甚至挟制上官的。
有表面光鲜的政绩,再加上还有银钱开路,郑老登这一路顺利晋升,最后还当了十多年首辅,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我发现郑老登这人,能力确实没多少,县试都考不过是真实水平,但他实在是太会做坏人做坏事了,太会揣摩和拿捏人心了,所以这一路当官当得顺顺当当的,还深受两代皇帝的信任和倚重。这做坏事也是需要天赋的,偏生郑老登天赋惊人啊!】江遐年最后总结道。
这话引得所有人的共鸣,听完郑首辅那花样百出的手段之后,就对江遐年这话,体悟很深!
原来,不仅读书习武是需要天赋的,做好人做坏人也是需要天赋的!
所以,不可小看一个人的天生本性!
等到宫宴散去,准备出宫归家的时候,江遐年还有点恍惚:“咦!都快子时了吗?今天的宫宴竟然持续了那么久?!”
太子心道:还不是为了抓住机会,多听一些关于郑首辅的秘闻,好抓他的证据!
临走前,皇后还特地拉着江遐年的手,道:“这孩子越长越漂亮了,而且这么久的宴席,竟然没有哭闹一点,真是乖巧极了!日后江大夫人可以多带进宫来,与我说说话,陪我坐坐!”
乔氏更加受宠若惊,而江遐年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她毕竟是个大人的灵魂,怎么能像小孩子那样哭闹呢?
不过,皇后拉着她的手,又软又暖,再仔细看看,那手才是真正的手如柔荑、指如削葱,精致极了!
江遐年盼着皇后再多拉一会儿!
最后还是太子轻咳了一声,道:“母后若是喜欢,常召江大夫人和江小姐入宫伴驾就是。”
皇后微笑着颔首。
一出皇宫,江遐年就累得睡着了,但这一夜,听了她心声的人,都睡不了,老侯爷和江玉成等人忙着记下江遐年讲的那些事,慧敏公主和太子也不例外,江寻年和江达年、江巧年则激动得根本睡不着,干脆就在摘云院里,在江遐年保证听不到的厢房中,激烈地讨论郑老登做的那些事。
憋了一晚上,差点把他们给憋坏了。
太子凭着记忆力惊人,竟然将江遐年吃过的那些瓜,记了个十成十,而侯府则是靠人多力量大,将那些事儿都记得差不多了。
有些消息虽然久远了,但不少还能查证到,到时候都是能扳倒郑老登的好东西。
第二日,老侯爷就找机会,将消息给太子递了一份,太子将之与自己回忆的信息比照了一番,发现侯府这次竟然没有任何隐瞒,顿时感觉,侯府与他有着高度统一的目的,就是要尽快扳倒郑老登!
太子突然发现,小年年取得这外号,还怪解气的。
对于听到的事,太子也没有瞒着皇后,皇后是拧着眉看完的,看完后,眉头打成了死结。
“早之前,我就感觉郑首辅不太对劲,但一直以为,他是想扶八皇子上位,毕竟贤妃也是靠着他们,才得以入你父皇后宫的,没想到……他竟然不能以常理推之。”
太子也深有感触道:“郑首辅此人,正如小年年说的那样,是个自私自利到极致,又心性强大的人,是个损人利己的天才。与一般人不同的是,他心中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任何人。他并非忠于靖国,而是因为靖国给了他天大的好处,又拿捏了他的把柄,他不想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吃任何亏,所以心甘情愿为靖国做事,甚至连儿孙后代们,都没有考虑过。”
兴国覆灭,郑老登的那些儿孙们,能讨着好处?必定很难。
靖国为了能顺利占据兴国,也不会把郑老登的细作身份揭露出来,因此外人眼里,郑老登的后人都是兴国人,兴国人就不会得到靖国人的优待。
当然,不排除他的血脉,继承到了他的自私绝情和冷酷,直接投敌,给靖国带路,这样就能保住自己,但那也和郑首辅无关了。
“按照小年年的说法,这自私冷血的性子,是会遗传的,就像郑氏也一样自私,传到王行云身上,就像是毫无人性的怪物一样,拿同类的痛苦和血肉取乐。娘,你说,这么看来,除了家学影响,血脉影响是不是也很深?”
皇后点头:“可以这么说。”
这个年,看上去过得十分祥和喜悦,了解真相的人,才能觉察到底下的暗潮涌动。
对于朝廷官员们来说,最期盼的事,就是今年的会试了,会试取士后,就能多出许多同僚来分担他们的活儿。
过完年后,福京很快就热闹了起来,无数的举子们都齐聚这里,为了参加接下来的会试。
有些人半年前就从家乡出发了,赶考一次实属不易。
这次,由太子亲自主理会试一切事宜,不仅钦点了出题官和主考官,还着人为举子们安排们统一的住所,提供一般的饭食和热水、棉被等一应用品,且不收任何费用。
这样的法子,让许多举子都感激得泪流满面。
因为许多人家中贫困,类似杨春生那样的读书人不算少数,能考上举人,都是靠着出众的天赋和过人的毅力才做到的。
福京春天依旧挺冷,若不能吃好穿好住好,会影响到考试的状态的。
太子此举,无意是为许多贫穷的举子解决了最重要的问题,也拉拢了一波人心,许多人已然决定,若能中进士,日后要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至于福京的考生,可以选择住在家中,也可以选择去举子聚居点落脚,一应待遇与其他举子相同。
福京大多数举子都选择留在家中,乔家二舅和三舅商量过后,决定去聚集点,因为两个人觉得,和同窗们在一起,能沉浸到学习的氛围中,还能和人讨论一些问题,便利许多。
至于生活上的不便,他们就没那么在意了,反正能从家里带被褥过去,家中还能定期送些吃食,不会过不好。
随着会试日期的临近,福京的氛围也逐渐焦灼了起来。
江遐年也十分关注,不知道太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避免会试出岔子,保住自己两个舅舅的小命?
虽然无比信任太子的能力,但是没确切答案之前,根本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