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办事被打断


    “霍宴池。”


    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沈君澜把衬衣拉到肩头,弯着眉眼去吻霍宴池的唇瓣。


    尖牙刺过殷红的嘴唇,沈君澜含含糊糊开口:“哥哥, 我今天就可以。”


    他下定了决心,是要和霍宴池在一起一辈子的,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什么关系,是霍宴池就好。


    霍宴池呼吸一滞, 他勾着沈君澜的腰, 指腹摁在他的锁骨上,眼睛抬着,满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只剩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吻。


    早就已经是不归路了不是么, 他早就把沈君澜拉进有他在的泥沼里, 渎神而已,他不怕遭天谴。


    沈君澜买回来的东西还扔在地下室,霍宴池吻着沈君澜的嘴角, 一直到锁骨,到腰侧。


    爱意正浓, 门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两下, 咚咚的声音。


    紧接着,细密的雷声响起。


    霍宴池动作一顿,他蹭了蹭沈君澜嘴角的水渍,把人拉起来, 衣服飞快穿好。


    他现在心情非常不爽,目光里全是被打扰的不满,他随意捡起地上的衣服遮在腰间,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小叶子, 我看看什么情况。”


    门打开时,先是铺面的浓雾,而后一阵阴风传来,霍宴池嗅到了一丝很淡很淡的血腥气。


    眨眼睛,沈君澜就飘到霍宴池身边,警惕地挡在他前面。


    霍宴池勾着沈君澜的手腕安抚了两下,浓雾里的东西还看不清是人是鬼亦或者是妖,他怕沈君澜冲动。


    浓雾在一瞬间变成血色,霍宴池盯着血红色的雾气,脑袋有些钝疼,厌恶恶心的感觉冒出来,霍宴池喉咙紧了紧,强压下不适,默默把沈君澜揽在怀里。


    大雾散去。


    霍宴池恍惚看见粘腻的触手,眨眼间又什么都没有。


    面前站着的,似人非人。


    霍宴池想不出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隐藏在黑袍之下的,大概是一张极好看的脸。


    空灵又纯粹的声音响起,沈君澜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


    “我找人。”


    面对他站着的,就两个人,沈君澜心脏紧了紧,难不成是找他。


    不周山好像没有这样的精怪,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隔着薄雾,霍宴池和那人的眼睛对视上,他心头一紧,忽然觉得是来找他的。


    难以言喻的感情强烈到,霍宴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就像是血脉牵连,很奇妙的感觉。


    “找谁。”


    沈君澜听见霍宴池低沉又压抑的声音。


    他家霍宴池,不对劲儿。


    沈君澜抬眼去看霍宴池,他的眸子变成暗红色,随意看过来时,有极强极强的压迫感,沈君澜不自觉放低呼吸。


    那人没再说话,他目光又放在沈君澜身上,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神情有一瞬间的玩味。


    “有功德的花倒是很少见。”


    功德傍身,金光闪闪的,瞥几眼眼睛都不舒服。


    “你是谁,或者是,是什么东西。”


    沈君澜警惕极了,他生怕是来找霍宴池麻烦的,这样的人,怕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只是,路过。”


    哇哦。


    可真会路过,路过到别人家里,还专挑他快要和霍宴池酿酿酱酱的时候。


    沈君澜情绪也有点不爽,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被这个玩意儿给毁了,他没有一点好脸色。


    那人探了探头,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目光落在阳台的君子兰上,无风摇曳,叶片中间长出来一个小小的花枝,他眼睛眯了眯,又重新审视着面前的两人。


    比他以为的,要厉害的多。


    “你还没有说你是谁,到底找谁呢。”


    沈君澜抬手抓了个空,黑袍像是雾气一样散开,那人借着浓雾消失,莫名其妙。


    留下一句:“还会再见的。”


    “哥哥,好奇怪啊,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在不周山也没见过,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霍宴池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他脑袋又疼又晕,唇色很快就泛了白。


    “哥哥,你怎么样,别吓唬我啊。”


    霍宴池喘着粗气靠在沈君澜肩膀上,他手臂收紧,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像是被刺激到,有些闷闷的。


    “小叶子,没事没事,我就是心口突然闷闷的。”


    跟捏过掌心窒息的感觉还不一样,烦躁更多一点。


    “是不是那个东西做了什么。”


    沈君澜慌乱到整个人手足无措,扶着霍宴池先到床上躺下,他趴下去听霍宴池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乖叶子,别担心,我休息休息应该就没事了。”


    “就是,是我不好,可能今天就没办法了。”


    沈君澜气的拍了霍宴池脑袋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个什么,身体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我给哥打个视频问问,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听柳栖山说,他最近在给林珩的朋友看家里风水,他没有进娱乐圈的天赋,林珩也是放弃了,直接走玄学这条路。


    视频响了好几岁,柳栖山才擦着头发出现在镜头里。


    “小澜,怎么这个时间打视频,有什么事情吗?”


    柳栖山在沙发上坐下,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沈君澜情绪不对,语调也跟着温柔下来。


    “哥,你知道有什么生物出现时先是浓雾缠身,全身黑袍,面具覆面,只露个眼睛的么。”


    “刚刚家里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霍宴池现在不太舒服,是不是他使了什么手段,伤害到霍宴池了。”


    柳栖山蹙起眉头,他压根没听说过。


    “一般浓雾里来的,不是鬼就是海里的东西。”


    不管是哪一样,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就是不正常。


    “他说来找人,也不说找谁什么事情,就是心里慌慌的。”


    柳栖山急忙安慰:“别担心小澜,他没有恶意。照你的说法,他比你们厉害多了,要是想伤害你们,轻轻松松。”


    “你把摄像头对着霍宴池,我看看他怎么了。”


    霍宴池脸色有些苍白,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镜头下很快消失,快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没事,就是被雾气扑到了,休息休息就好了,别担心。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明天去家里看看。”


    “好。”沈君澜提心吊胆的,还是看看比较好。


    挂了电话,小鬼不知何时冒出来,他怂怂地敲了敲大开的房门,目光落在霍宴池身上。


    “小鬼,你怎么来了。”


    “冷,出来看看。”


    浓雾笼罩过来,他一个鬼魂都感觉到刺骨的冷,沈君澜是有功德傍身,感觉不到,普通人和鬼就不行了。


    霍宴池是怎么回事小鬼不清楚,跟他的感觉不同,不像是被雾气伤到了。


    “那个不是鬼,鬼我会知道的,他不是。”


    沈君澜点头,他也感觉不是鬼,如果是厉鬼,霍宴池是能听见鬼哭的。而且,厉鬼伤人,霍宴池就心口疼,也不像。


    “老大,我想出门看看,我这两天心口一直疼,脑袋也疼,想起来一些东西,想出门看看。”


    “老大?”


    这是什么江湖称呼啊。


    “蟒藤说了,要喊老大。”


    沈君澜有些想笑,蟒藤是怕霍宴池,霍宴池占有欲强到蟒藤不能喊名字,这才随便喊的,怎么把家里小鬼都带上了。


    “你跟蟒藤认识了啊。”


    “嗯,晚上无聊,跟蟒藤聊天。”


    沈君澜哇了一声,小鬼还是厉害,能听懂蟒藤说什么。


    “哥哥,我陪小鬼出去一趟,你休息吧。”


    霍宴池揉着眉心,抓住沈君澜的手腕,他轻笑道:“小鬼飘着去,你呢?”


    沈君澜刚想反驳,他忽然想到,他现在没办法变成灵体了,随意用灵力飞来飞去,得吓死人。


    “小叶子,你帮我倒一杯水,我陪你们去。”


    霍宴池心口已经好多了,跟柳栖山打完视频,明显心口一松。


    他捻了捻指尖,没把自己的想法跟沈君澜说,要是让他知道那人是来找他的,怕是会吓到。


    又何必徒增烦恼。


    “哥哥,你慢点喝。”


    沈君澜端着水杯,小心地喂给霍宴池。


    天色暗下来,霍宴池开着车,根据小鬼的描述,一直往城郊走。


    走的地方愈发偏僻,荒郊野岭,霍宴池选了一个地方调转车头,稳稳当当停下。


    “小鬼,你是想起来什么了。”


    霍宴池目光远眺,这地方以前似乎是坟场,他们公司还想过买附近的地,就是说风水不好,不适合搞开发。


    小鬼茫然地扶着一颗槐树,他捧着槐树的叶子,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开口:“这里,应该是有个房子的。”


    三进的院子,槐树就立在前院,他穿着浅蓝色的衣袍,爬在槐树上抓知了。


    “我死了很多很多年了。”


    久到沧海桑田,小鬼故地重游,居然找不到一丝过去的影子。


    “还想起什么了吗?”


    沈君澜见小鬼情绪低落,立马把上一个话题揭过。


    “我应该是生魂被挤出躯体才死的,我的身体被人占了,回不去。”


    他模糊地有些影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房子没了,总要有些遗迹的。


    小鬼发了疯似的,在大槐树附近翻找,他藏了东西,就在青石板的其中一块石头下。


    尖锐的指甲长出来,小鬼把翠绿的杂草翻开,泥土一层层扒开,从一个破碎的石头下找出一个腐烂的盒子。


    盒子应该是有纹路的,金色缠绕,现在轻轻一碰就化为齑粉。


    下一秒,出现在小鬼掌心里的,是半块通体翠绿的玉,鱼尾形状,精致极了。


    呜呜呜的声音传来。


    是鬼哭。


    小鬼成了鬼魂落不了泪,极度悲伤之下,他怮哭的动静几乎要把这片地方掀翻了。


    霍宴池紧紧握着沈君澜的手腕,另一只手把他护到怀里,捂着他的耳朵。


    过了好久,小鬼的情绪才缓过来一点。


    他半跪在地上,手指明明没有一丝脏污,眼睛却没有移开半分,死死盯着玉佩,失魂落魄。


    那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小鬼神情恍惚地扶着槐树站起来,他把玉佩抬高,在月光的映衬下,透出一个小小的字。


    崔。


    那是他的姓。


    崔颉,读xia,是鸟向上飞的意思,家里对他的期许,能读书高中,考取功名。


    沈君澜拍了拍霍宴池的手腕,示意他松手。


    他慢慢走到小鬼身边,用带着灵力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帮小鬼定魂,他的魂看着都快要散了。


    “老大,谢谢你。”


    崔颉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又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难过到心脏抽疼,缓了好久才把玉佩轻轻抓进掌心。


    “那些事,我想缓缓再说。”


    他骤然想起来,整个人精神崩溃,实在是没办法完整地叙述。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说都没关系的。”他们说到底也是外人,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第62章 前尘往事


    车里弥漫着悲伤的氛围, 小鬼一直握着那枚玉佩,哭声断断续续,可沈君澜看过去时, 他还能勉强挤出来一丝微笑。


    沈君澜撇过头没敢多说,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念着崔颉的名字,给他烧了很多很多的香火。


    崔颉周身被香烟笼罩, 眼睛酸涩异常, 他喉咙像是堵了棉花,隔了三百年,有人喊着他的名字,赠了他怎么都用不完的香火。


    良久, 崔颉稳住情绪, 才缓缓开口:“老大,谢谢你们,太多太多了, 我这辈子都用不完。”


    他大概是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人,一个只会吓唬人的小鬼, 沈君澜他们把他当成是朋友, 在自己家里养小鬼,怕是就他们情愿。


    “你喜欢就好,香火可以分么,我不太懂这个, 万一你有什么好朋友没有,你可以大方地分给他一点。”


    之前不知道崔颉的名字,烧元宝时候还有些小鬼凑过来捡过,他以前, 过的应当也是有些辛苦的。


    “我没有什么朋友。”


    恐怖游乐园都是npc,是人,要不然就是厉鬼,他们只配给人家上供,要不然就得魂飞魄散,他被欺负了好久,还是霍宴池帮了他的忙,再也没有厉鬼欺负他了。


    “你现在有了,我和霍宴池,还有蟒藤。对了,你见过一只特别特别可爱的小雀么,他很话唠,说不定你们也可以当朋友。”


    崔颉心头一暖,在沈君澜心里,他从来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是朋友。


    他亲亲开口:“见过的,只不过,我不懂他说话。”


    小雀毕竟不是精怪,听不懂也正常。


    崔颉情绪稳了之后,他把玉佩拿到沈君澜面前,哑然道:“这是我和徐家小姐定亲时的信物,一人一半,我后来进士及第,定了婚期,在成亲的前一晚,我失了约。”


    崔徐两家是当时的名门望族,崔家祖上曾经有人官至宰相,到了崔颉这一辈,崔家嫡系就他一个孩子,是从小宠到大的宝贝疙瘩。


    崔颉自小聪颖,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后来跟是连中三元,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他和徐家小姐算是青梅竹马,是儿子的玩伴,徐家小姐也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惠,刚满十六,家里就给他们定了亲,约定崔颉入了仕途,就立马成亲。


    他也算是不负所托,高中探花,入了翰林院,同年,他爹去徐家提亲,约定婚期就在小满那天。


    三媒六礼,他要和心爱的姑娘成亲。


    崔家张灯结彩,一派欢喜。


    他爹匆匆赶来跟他说,门口来了个云游的道士,看见他家祥云瑞气冲天,想来是有大才。


    崔颉被他爹推出去迎客,请那位道长来家里喝杯喜酒。


    推杯换盏之间,那道士似乎是醉了,他拉着崔颉的手腕,硬说他是福薄之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福祉。


    崔爹一听就慌了神,急忙向他寻找破解之法,那道士跌跌撞撞起身,在天地底下做了法事。


    崔颉感觉心口有些疼,也没有当回事,只当是他最近操劳累的,他爹花了三百两,买了道士的符,在家里四处贴上,说是过了今夜子时,由他再做一次法就了事。


    一直到亥时,还是风平浪静,不存在道长说的风雨交加,可奇怪的很,一进子时,雷点密集地能把人劈死。


    崔颉躺在床上,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他的意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想挣脱又被死死按住。


    明明眼睛闭着,却看见崔家起了火,大火一直从柴房烧起来,烧到了前厅。


    家里那些杂役都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个个没有反应,崔颉有心无力,想喊怎么都喊不出来。


    眨眼间,他看见那个道士朝他走来,痴迷地抚摸着他的脸,抚摸着他的身体。


    “呵呵呵,好新鲜的身体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躯壳了。”


    道士脸上那张皮松松垮垮,竟然在眨眼间苍老了数十岁,他压根不是什么正经道士,是吃人的恶魔。


    看上了崔颉身上的气运,也看上了他年轻的躯体。


    在大火的笼罩下,崔颉的灵魂被硬生生挤出来,只能看着那个道士把喜服换了,自己装成崔颉,大摇大摆出去。


    火势蔓延,赶来救火的人越来越多,崔颉拼命呼喊,却被无情地穿过。


    道士的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崔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俯身到了道士身上,他把定情信物装在匣子里,那具身体只支撑他走到槐树下,他把匣子埋起来,躯体被活活烧死。


    一夜之间,崔家几乎被大火烧了干净。


    人人都惋惜,崔家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崔颉身死,连骨头都捡不全。


    徐小姐听闻此事,穿着嫁衣匆匆赶来,就是崔颉身死,她生是崔颉的人,死是崔颉的鬼。


    她抱着那堆尸骨,不顾徐家反对,硬是和他拜了天地。


    崔颉什么都做不了,拼命呼喊徐小姐的名字,看着她拜完天地就吊死在崔家门前。


    极度的崩溃之下,徐小姐投胎转世,崔颉受不了直接疯了,前尘往事忽然就忘了干净,成了孤魂野鬼。


    他浑浑噩噩在世间磋磨了三百年,才终于找回来自我。


    可怜他的徐妹妹,也白白丢了性命。


    崔颉的哭声让周身的磁场都在振动,霍宴池紧紧握着沈君澜的手腕,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的小叶子是心软的花花,听到这么悲惨的故事,哭的不能自已。


    沈君澜吸了吸鼻子,他握紧了霍宴池的手腕,万一霍宴池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是一定要陪着去死的。


    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最痛苦的,守着回忆过一辈子,太折磨人了。


    霍宴池等崔颉的情绪平复一点,才轻声问:“紫月,就是那个道士对不对。”


    “嗯。”


    所以崔颉看见那把剑反应才那么激烈,这也是为什么紫月的大阵会把他牵扯进来。


    紫月抢了崔颉的肉身,占了他的因果。


    都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怎么紫月坏事做尽,还能安安稳稳。


    不公平,真的是很不公平。


    “紫月应当活了很多很多年了,他的皮囊是抢来的,撑不了多久。他就只能一直去抢,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身份。黑袍包裹,是他抢来的肉身腐烂枯萎,他老的太快了,只能不停地换。”


    沈君澜心提到嗓子眼,扣着霍宴池的手腕一阵阵后怕。


    小时候紫月就是想抢霍宴池的肉身,没成功才放了一个阵。


    现代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紫月不能随随便便去抢把人的身体,又把注意打到换运身上。


    换了运,就是全新的人,又能多活一段时间。


    太可怕了,这种人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单单是崔家就一百一十口,徐家小姐,徐家郁郁寡欢,早亡的徐家父母。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别说是崔颉只是疯了,正常人早就变成厉鬼了。


    “是我无能,把前尘往事忘了干净,白白让他在世上这么多年。”


    沈君澜听出来一丝不对,他急忙开口:“崔颉,你不要冲动。紫月活着的时间太久了,别说你现在就是个小鬼,就是厉鬼,在紫月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咱们从长计议,不能白白送人头,那不是报仇,是浪费。”


    崔颉情绪稍稍平复一点,他嗯了一声,老大说的对,他根本对付不了紫云。


    “我不能接近他,我想他还不知道我还在游荡,上次给了他重创,是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的。他这段时间肯定非常虚弱,是最好对付的。”


    崔颉不清楚他练的是什么,只知道反噬特别严重,每次换运或者换肉身,都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还有紫云道长,我哥,我们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崔颉重重地点头,他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能让老大的辛苦浪费。


    “老大,我想再去静静。”


    崔颉飘了几步又顿住,他有些无措地站在沈君澜面前,垂着眸子,轻声道:“老大,我是鬼魂,没办法给家人烧纸钱,能不能请你帮帮我。”


    “好。”


    沈君澜二话不说,招呼霍宴池一起,把家里的香火都找出来,听崔颉念着名字,一点点烧过去。


    念到徐小姐时,崔颉喉咙已经干涩异常,他哑声道:“鸢妹妹,崔哥哥对不起你,你现在应该已经过的很好很好吧,下辈子,你要是还愿意,我一定娶你。”


    香火味道散开,崔颉久久不能平静,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崔颉飘回了他的屋里,捏着玉佩,想起来那些往事,算是又死了一次。


    人怎么能坏到那种地步,沈君澜握着霍宴池的指尖,不寒而栗。


    总觉得他就在暗处盯着,随时都有可能伤害霍宴池。


    霍宴池看出端倪,不敢刺激沈君澜敏感又脆弱的神经,只能尽量说些轻松愉快的话题。


    “哥哥。”


    沈君澜一个眼神,霍宴池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担心和无措,还是瞒不过小叶子的火眼金睛。


    “乖宝,别怕,咱们肯定能把紫月打倒,让他回十八层地狱去。”


    沈君澜闷闷地应了一声,他紧紧抱着霍宴池的脖颈,酸涩的眼睛眨了眨。


    “哥哥,你必须好好的听见没有。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一定不会独活的。”


    “好,我一定爱惜自己的命,我的小叶子早就把我的命也预订了,我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霍宴池敛起眉眼,他拍着沈君澜的后背,他的小叶子还在发抖,安慰的话一箩筐,对上小叶子的眼睛就都吞了回去。


    好好活着,就是对小叶子最大的承诺。


    第63章 你怎么不碰我


    月亮高高挂在树梢, 银辉从窗帘的缝隙透到床铺上,沈君澜放轻呼吸,观察着霍宴池的一举一动。


    许是睡着的霍宴池柔和温柔, 沈君澜靠在他身边,纷繁复杂的情绪也安稳下来。


    霍宴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泰山不崩于前,就是有再大的压力, 都能被他轻飘飘化解。


    他不免想起临睡前的对话, 霍宴池超绝不经意提起未来,他说话时明明是笑着的,可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沈君澜心口上插刀子,不能深思, 每一句都能要了沈君澜的命。


    霍宴池揽着他的腰, 粗粝的掌心蹭过腰窝,沈君澜屏住呼吸,眼睛微微眯着, 等着霍宴池的吻,好久之后, 霍宴池才笑了一声。


    “小叶子, 你在期待什么呢。”


    沈君澜的巴掌拍在霍宴池的额前,算是给霍宴池的一个小小小教训。


    “哥哥,你好烦哦,你说我期待什么。”


    哼, 要不是崔颉来敲门,他俩都那个什么了。


    氛围氛围没了,感觉感觉没了,连霍宴池的浓情蜜意都没了。


    “小叶子, 你乖乖躺好,我有些私密的话,只能你躺好了说。”


    沈君澜竖起来耳朵,动作迅速到仿佛是开了倍速,一秒就板板正正躺好,还不忘把手指塞进霍宴池的掌心。


    “哥哥,你要是觉得太私密,可以小声一点哦。”


    沈君澜脸颊微微泛红,他捏了捏发烫的耳垂,那不错他家霍宴池开窍了,有什么骚话想在被窝里跟他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他已经准备好了,不管霍宴池说什么,他都能波澜不惊。


    等啊等,霍宴池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难不成,这个话刺激到需要他用意念才能听得到嘛。


    沈君澜戳了戳霍宴池的腰,低声道:“哥哥,你是不是偷偷跟我的心说了,心接收到了,耳朵也要哦。”


    泛着薄红的耳朵凑过来,霍宴池侧身吻了一下。


    他只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罢了。


    霍宴池比谁都清楚,那些话一旦说出来,他的小叶子又要想东想西,可是他想了好久,不能太自私,更不能让小叶子像崔颉一样,疯不是疯,鬼不是鬼。


    “乖叶子,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你陪我一起死。人的寿命短短几十年,你不一样,你有千年万年的寿命,我努力赚钱,给你赚个够花一千年的钱。”


    “就是你可能需要辛苦一点,要是谁认识你,你的模样偏偏又一直不变,事情发展比较困难,所以我想着好几个城市给你买些房子,随便你以后住的哪一个去。”


    “之前我还担心你一个人会孤单寂寞,现在好了,至少还有柳栖山,你们还能做个伴。”


    “钱你不用担心,你学不会还有柳栖山,不行我就求求他,让他陪你一起。就是不知道一千年以后的科技要怎么样发展,你还能不能适应。”


    “小叶子,你说,我回乡村找个地方,再给你盖个庄园怎么样。到时候让老龟,蟒藤,小雀都住进去,有几个陪你说话的。”


    再找一个或者是类似的话,直接卡在霍宴池的喉咙里,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以后也有会有像他一样的人么,知道小叶子喜欢多少度的水,知道他晒太阳的姿势,知道他所有的小习惯。


    他很想活千年万年,但是在岁月面前,他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霍宴池,你抽什么风,说的是什么话。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图一时新鲜,我大可不必喜欢你。”


    沈君澜憋着一股气,想哭又觉得丢人。


    霍宴池担心来担心去,唯独担心的还是他没了以后,沈君澜一个人要怎么办。


    “霍宴池,那你呢。一千年以后,你呢。”


    “我啊——”霍宴池停顿了一下,故作轻松道:“其实我是想着我们了,以后你把我烧了,骨灰做成首饰,项链可能比较好,吊坠就挂在你心脏的位置,我也一直陪着你。”


    “当然,你要是觉得有点害怕,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我的骨灰带到不周山,回到你出生成长的地方,也算是换了一种方式跟你在一起。”


    呵呵呵,沈君澜揉了揉酸胀的眼尾,霍宴池早就打算好了。


    那是一个没有他的以后。


    心脏疼到抽搐,沈君澜强忍着泪,没有掉下一滴来。


    他和霍宴池背对着背,心紧挨着,却没有看彼此一眼。


    霍宴池怕什么呢,怕忍了半夜的泪,会在接触到他目光的那一刻簌簌落下吧。


    他也怕,怕说些让两个人都难过的话。决定跟霍宴池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开玩笑说说而已。


    到时候最好把两个人的骨灰掺在一起,洒向不周山,霍宴池都没机会回他不周山的家里看看,感受一下他吹过的风,嗅一下他闻过的花香。


    “行啊,庄园还是大一点比较好,万一我以后的朋友越来越多,庄园太小了,装不下怎么办。”


    唯心的话说出口原来这么疼的,心脏抽疼,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好,我的小叶子亲自监工,一定完美。”


    “小叶子,很晚了,休息吧。”


    霍宴池闭上眼睛,有一滴泪不偏不倚砸进掌心,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听着崔颉的往事,忽然生出一种恐怖的心思,既然能抢别人的运气永生,他是不是也可以。


    念头升腾起来一秒,就被霍宴池飞快掐灭。


    霍宴池做不出这种损人利已的事情,他能做的,真的就只是骨灰陪着沈君澜了。


    紫月该死,被他随意抢夺了气运的那些人有多可怜,霍宴池自小被家里人忽视,他忽然觉得,紫月说不定也出了力。


    人一旦利欲熏心,那就是走向一条不归路。


    脑子里各种想法转了好几圈,霍宴池察觉到腰侧的手一松,是小叶子很轻很轻地翻了个身。


    是他的话伤到小叶子的心,可被崔颉一刺激,他是真的很怕小叶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三百二十三岁,对一株花来说,算是生命刚刚开始。


    霍宴池克制着没有去触碰沈君澜的手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月色渐浓。


    窗台之上覆上一团黑色,沈君澜目光清明,淡定地朝着蟒藤挥了挥手。


    他上次其实没太清楚霍宴池到底怕什么,那就再让蟒藤带他入梦一次。


    “老大,我真的是舍命陪你。”


    霍宴池有多厉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他上次进去差点就没了,这次还愿意纯粹是看在沈君澜的面子上。


    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有什么办法呢。


    “废什么话,你直接开始,发现不对就跑。”


    沈君澜是铁了心的,他可不想霍宴池每天跟他在一起都战战兢兢的,一直在心底数着要别离。


    霍宴池此刻的梦和上次来大相径庭,没有蔓延的黄沙,也没有干涸的裂土,放眼望去,是一株又一株的君子兰,还是复制粘贴的那种。


    “哇哦,老大,你男朋友又进化了,已经不满足唯一的你了,全是你。”


    沈君澜小心翼翼跨过花枝,压根没有下脚的地方,他朝蟒藤挥挥手,能再入霍宴池的梦就很不容易了,他把人打发走,一直往前。


    君子兰生机勃勃,艳丽翠绿地似乎能掐出水来。


    他扭了下头,目光落在躺在摇椅上的霍宴池身上。


    墨色的西服,身边放着一根拐杖,他看见沈君澜走过来,颤颤巍巍起身,似乎是想躲开,他手掌挡着脸,几秒后又放下。


    “你是谁。”


    苍老的声线还带着颤音,沈君澜眼里夺眶而出,他想,霍宴池的演技真的很烂。


    但凡他遮住那双过分神情的眼睛,都可以装出陌生人来。


    “霍宴池,我是你男朋友。你的,小叶子。”


    霍宴池脚下生了钉子,怎么都挪不开一步。


    他怕自己容颜老去,沈君澜还是青涩的少年模样,是不相配的。


    沈君澜往前走了几步,霍宴池似乎是被吓到了,捂着脸节节后退。


    原谅他是个胆小鬼,真的没办法把这一面给沈君澜看。


    “霍宴池——”


    沈君澜发了疯似的跑过去,他死死扣住霍宴池的手腕,把他的脸颊掰过来。


    细嫩的手指抚摸过霍宴池眼尾的皱纹,他唇角勾起来,低声道:“我的霍宴池就是老了也是帅老头啊,很帅很帅。”


    霍宴池抬起来的手掌放下,他不能去触碰沈君澜,那是对他的亵渎。


    “哥哥,你怎么不碰我呢,你摸摸我啊。就是变成老头,我也喜欢。”


    霍宴池眼睛半阖上,他低声道:“我九十多就是这个样子了,要是运气好我还能活几年,这样的我,怎么能跟你在一起呢。”


    “我想了很多很多,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死在我最帅的时候,变成鬼跟你在一起也可以。”


    这样说着,周遭的模样开始变化,出现一个坟冢,葬着的,大概是30岁的霍宴池。


    沈君澜抬手扑了个空,他没办法抱到变成鬼的霍宴池。


    天人永隔,相见却不能相碰,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崩溃吧。


    沈君澜蹲在地上,再起身时,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形佝偻,口齿不清。


    “霍宴池,我这样,咱们就相配了。”


    下一秒,霍宴池抱着沈君澜跌入深深的池水里,沈君澜没有抵抗,任由水流冲刷。


    大不了死了好了。


    在快要窒息的瞬间,霍宴池的吻扑过来,肺里重新有了氧气,沈君澜立马焕发生机。


    “小叶子,你是不是疯了。”


    “对,遇见你,我早疯了。”


    不就是死,不就是变老,那他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第64章 小叶子开花了


    缺氧又窒息的梦只持续了几秒, 眨眼间,沈君澜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后背紧紧抵在床上, 大口大口喘息。


    月色还是和睡着之前那样美,丝丝缕缕的光芒打在霍宴池身上,沈君澜委屈地撇了撇嘴。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从未想过, 霍宴池那么害怕他变老之后自己会不要他。


    还没来得及张口, 微张的唇瓣就被霍宴池的吻堵上。


    他吻的很急,带着失而复得的急促,又有一丝说不清的潮意。


    哒的一声,霍宴池滚烫的泪落在他的眼窝, 沈君澜呼吸一滞, 轻颤的手指缓缓碰上霍宴池的眼尾。


    那一滴泪消失的很快,快到沈君澜都怀疑眼窝的潮意都是错觉。


    “哥哥,你怎么, 哭了。”


    霍宴池指尖蹭过沈君澜的唇角,哑然道:“睡觉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唯心的, 小叶子, 你跟我在一起了,就得生生世世在一起,要死一起死。”


    他不觉得沈君澜会嫌弃他变老的模样,是他从心底透出来的自卑缠着他。


    沈君澜如皎皎朗月, 他是粘了污垢的泥水,有些不相配。


    可梦里沈君澜不厌其烦的神情,让霍宴池忽然就想通了,他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十年, 能和小叶子朝夕相处的时间很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小叶子患得患失,对他,对小叶子,都不公平。


    “霍宴池,吻我。”


    激烈的吻从嘴角一直到喉结,霍宴池叼着沈君澜的喉结研磨,另一只手扣在他的睡衣扣子上,漫不经心解开。


    带着薄汗的皮肤被霍宴池轻轻捻过,他的下巴被霍宴池捏着,目光对上时,皆是疯狂。


    “哥哥,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说过的,你想对我干什么都可以。”


    “霍宴池,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君子兰了,在一起做这些事情是非常非常正常的,是霍宴池尊重他,怕他不喜欢,才一直忍着。


    “哥哥,我东西都买了,总不能浪费吧。”


    火气被整个撩起来,霍宴池转身下楼,再回来时,两盒不一样的东西被扔在床头。


    不是他买的那个。


    “哥哥,好像,不一样了。”


    “嗯,我换了,上次就说了,尺寸买小了,我换了一下。”


    霍宴池眼眸里似乎都染上燥意,他笑着捏了捏沈君澜的耳垂,抓着他的手腕摸上去。


    “乖叶子,选一个。”


    沈君澜也不懂什么区别,随意抓了一个,在昏黄的灯光下,霍宴池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我的小叶子真会选,是最贴肤的。”


    见沈君澜有些茫然,霍宴池凑到他耳畔低语,解释完,他整个人烧起来,有些羞赧地砸了一下霍宴池的胸口。


    “男朋友,你是不是不行啊,只会说嘴,其实根本不会。”


    激将法比任何情绪都管用,霍宴池哦了一声,眉毛扬了扬,盒子暴力拆开,他单手摁在沈君澜脖颈,牙齿咬着包装袋拆开。


    嘶的一声,沈君澜被他这个动作迷得心跳骤然加快,他手掌握上霍宴池的手腕,全然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哥哥,轻.一点哦,我怕疼。”


    “嗯。”


    含糊的回应都揉在密密麻麻的吻里。


    沈君澜想,他终此一生,都不会遇到像霍宴池一般的人了。


    哼闷声在暗夜里有些许明显,沈君澜指尖蹭过下巴上的细汗,迷离的目光死死盯着霍宴池。


    “哥哥,我好爱好爱你啊。”


    嗯~


    沈君澜咬紧牙关,把不合适的声音都吞回去。


    他只是忽然想到,他每次跟霍宴池说话,都说喜欢,从来没有说过爱他。


    爱啊,怎么会不爱呢。


    沈君澜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霍宴池,是他教会自己,应该怎么样像人一样生活。


    “小叶子,我也很爱很爱你。”


    黏黏糊糊的吻落在沈君澜脖颈,霍宴池眼睛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移开。


    他的小叶子美到只是看着他,都有片刻的失神。


    屋里的风何时起的,霍宴池想不起来,他盯着沈君澜身上凭空出现的花瓣,一时失神。


    好像,是从小叶子的发顶开始的。


    “哥哥,你怎么,不.动了。”


    霍宴池不可置信地捡起一片,花瓣覆盖在沈君澜的眼睛上。


    “小叶子,你开花了。你没骗我,多贴贴真的会开花。”


    嘶。


    霍宴池跟他贴的更近了。


    负数。


    “不,不是,哥哥,我真不会开花啊。”


    三百二十三年,压根没有开花的迹象,而且,他是男的,男的不会开花。


    沈君澜闭了闭眼睛,一定是错觉,是错觉,都说了不会开花,是霍宴池从哪里找来的道具骗他。


    “是嘛。”霍宴池指尖碰在沈君澜的发顶,真真切切是花。


    “既然我的乖叶子觉得这样还不算,那就再换个姿,方式。”


    霍宴池抱起沈君澜,缓步走到浴室。


    在明亮的镜子前,霍宴池抚摸着沈君澜微微闭起来的眼皮,示意他抬眼看着。


    簌簌的花瓣落下,颜色越来越深。


    艳丽的红色铺满霍宴池整个身体,沈君澜张着嘴巴,掌心的小嫩芽冒出来,他这次看清楚了,新长出来的不是叶片,是花骨朵。


    小嫩芽叛变似的缠绕在霍宴池身上,小小的花瓣也跟着掉落。


    他甚至比沈君澜还要激动,不对,准确来说,是小嫩芽把沈君澜压抑的情绪一股脑儿表现出来。


    霍宴池碰了碰那朵小小的花,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乖叶子,我想过无数种可能让你开花的办法,没想到,需要的是浇灌。”


    沈君澜脸红的已经没办法见人了,他吞咽着口水,被迫承受。


    小嫩芽也是,不论他怎么喊,就是缠着霍宴池不动弹,脸面都让他丢尽了。


    “乖宝,你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


    其实,比喜欢还要多一点,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洗完澡,沈君澜躺在床上。


    满床的花瓣几乎要把他和霍宴池淹没了,他有些茫然地捂着眼睛,好像那个什么,也被他吸收了。


    之前那次他咽了就觉得不一样,现在更是,灵力充沛到没办法用言语形容。


    咳咳,难不成,他还是什么能吸人精气的君子兰。


    花瓣越掉越多,霍宴池站在阳台上,目光柔和地盯着那株花开得正艳的君子兰。


    他的小叶子开花了,在养了八年之后。


    霍宴池拿起手机全方位无死角拍了很多,多到沈君澜干咳两声。


    “霍宴池,你能不能矜持一点。有点常识可能不,花是植物的那个什么啊,一直拍拍拍的。”


    沈君澜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死,真的很想死。


    眨眼间,霍宴池揽着沈君澜躺下。


    他扣着沈君澜的手腕,抓着他的掌心吻了又吻。


    “我的小叶子好美好美,你放心,我哪里舍得欺负你,你第一次开花,要记录一下。你看,我上了锁,谁都看不见。”


    沈君澜哼哼唧唧嗯了一声,他抓了一把花瓣砸向霍宴池,有些无措道:“你不把这些花收拾了再睡觉么,你不是不喜欢这样。在床上可能会弄脏床单。”


    霍宴池无所谓地亲了亲沈君澜的眼尾,这里因为低沉的哭腔泛红,还有些微微红肿,霍宴池心疼地吻了又吻。


    “我的小叶子这么干净,不收拾,等明天起来再说。”


    霍宴池强硬地把沈君澜抱进怀里,手掌抵在他眼睛上,示意他闭上眼睛睡觉。


    他睡不着,怀里的小叶子睡得安稳,霍宴池低头看着,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小叶子终于完完整整属于他了。


    他在沈君澜身上打上了属于霍宴池的标签,谁都不能抢走。


    ***


    天光大亮。


    霍宴池蹑手蹑脚起身,把床上掉落的花瓣尽数收集起来,连浴室里的都没有放过。


    他从网上下单了能永久保存鲜红的机器,把花瓣投进去,再出来就是完美的永生模样。


    花瓣搁在精致的礼盒里,被霍宴池小心翼翼藏进保险柜,一并藏起来的,还有霍宴池那颗飘忽不定的心。


    心落在实处,关上柜门的那一刻,所有的不确定都烟消云散。


    “唔。”


    霍宴池守在床边,一发现沈君澜有点击,加了蜂蜜的水就递到沈君澜手边。


    “小叶子,伸出小嫩芽,喝点水。”


    花盆里都要浇透了,他象征性地喝了两口,怕霍宴池有想东想西。


    “霍宴池,我喝好了。”


    “好。”


    霍宴池可是看了攻略,他小心翼翼把沈君澜扶起来,后腰贴心地垫上抱枕。


    “乖宝,腰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不。”沈君澜回答的坚定,丝毫没有给霍宴池机会。


    霍宴池哦了一声,厚着脸皮把手掌抵在沈君澜的后腰,细细的按摩。


    腰不酸不疼,不应该啊。


    网上都是骗人的吗?


    还是说,他几个小时对于沈君澜来说,就是不行。


    霍宴池脸色微变,表情变化相当丰富,痛心疾首啊,他居然真的不能满足沈君澜。


    哒一下。


    沈君澜把一侧的枕头扔在霍宴池身上,气呼呼道:“霍宴池,你是不是又在想东想西,我告诉你,不许胡思乱想。我没事是因为我有灵力啊,我是花,又不是你。”


    顿了好久,沈君澜眼睛看向一旁,他嘀咕道:“哥哥,你行的很。”


    不是沈君澜会读心,是霍宴池的失落表现的太过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因为什么。


    人和花还是不一样的,但凡他是个人,腰酸背疼喉咙哑,一个也跑不了。


    霍宴池点了点头,指尖碰在沈君澜颈侧的红痕上。


    隐藏在被子里的,密密麻麻的,都是红痕。


    “这个呀,你喜欢我就留着。”


    霍宴池特别喜欢在他身上留下属于霍宴池的印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更加确定,沈君澜不想他难过,那就干脆都留着。


    “咳咳,倒是也不用。”


    “昂,那我……”沈君澜盯着霍宴池所有的动作,眉眼不自觉弯起。


    “别。”霍宴池捏了捏沈君澜的耳垂,“你啊你,就会吓唬我,好了好了,留着吧,我喜欢,很喜欢。”


    “哼,谁让你不真诚,我就是专门治你的毛病。”


    沈君澜从床上爬起来,花瓣已经没了踪影,他以为是霍宴池扔了,也没当回事,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刚走了两步,双腿一软,直接倒在霍宴池身上。


    欸?


    不对吧,不是都用了灵力了,怎么还这样。


    霍宴池眉眼弯了弯,直接把沈君澜抱起来。


    “乖宝,还是我抱着你洗漱比较放心,我都怕我的小叶子摔倒在卫生间里。”


    沈君澜脑袋后仰,他也是服了,这都是什么事啊,还以为真没事呢。


    忙活了一个早上,沈君澜可算是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他自己,中间的根茎是一夜之间长起来的,他之前也注意到了,还以为又是叶子,没想到啊,是□□。


    “乖宝,是不是超级漂亮。”


    沈君澜毫不吝啬地点头,“那当然了,我可是最独一无二的君子兰,肯定漂亮啊。”


    小嫩芽不甘示弱,也跟着冒出来。


    他没话说了,给沈君澜暗示了好多次,他还觉得自己长的是叶子呢,奇奇怪怪。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能分清楚的,别生气哦。”


    霍宴池要哄,小嫩芽怎么也要哄啊。


    “乖,我也不对,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跟你道歉。”


    听到霍宴池道歉,小嫩芽这才满意地缩回去。


    沈君澜和霍宴池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


    “哥哥,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陪你比较重要。”


    小叶子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他除了陪着,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他想象中需要做的那些事情,压根不需要。


    欸,毫无施展之地啊。


    咚咚咚。


    小雀忽然出现在窗前,沈君澜诧异地把窗户打开。


    “小雀,你怎么来了。”


    “我在树上好像看见你开花了,来看看。”


    小雀好奇地绕着花盆飞了好几圈,真能开花啊,他以为沈君澜就是不会开花的品种呢。


    “恭喜呀君澜,你真漂亮。”


    恭喜是一语双关的意思,小雀能感觉到,沈君澜和霍宴池之间有些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他称之为结合。


    两个人成了一个人,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谢谢,你也超级漂亮的。”


    说起来,他那些知识还是小雀传授的,小雀是他的老师,很棒的老师。


    “对了君澜,那个小鬼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萎靡不振的,我喊他都没有反应。就呆呆地缩在柜子里,捏着一块玉没有反应。”


    沈君澜情绪低落地嗯了一下,他揉了揉小雀蓬松的毛发,低声道:“他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情,情绪不太好,等它缓缓就好了。”


    小雀识趣地没有多问,他那个模样,怕是以前也很辛苦。


    “君澜,有什么需要你喊我就行,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


    “好哦,谢谢你小雀。”


    小雀极其有眼色,他没有多待,跟沈君澜说了几句就飞走了。


    沈君澜叹了口气,小雀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都觉得头疼。


    “霍宴池,要不然,我再跟我哥打个视频问问吧。”


    他好歹比他活的就多了,应该有些经验。


    “好,问问也行。”


    沈君澜拿起手机,坐到沙发上,刚拨通柳栖山的视频,发现对面的眼神有些奇怪。


    “哥,有什么问题吗?”


    沈君澜心头有些发毛,他正襟危坐,有些害怕地避开柳栖山的注视。


    柳栖山啧的一声,哪怕隔着屏幕,沈君澜的样子也作不了假。


    满面桃花。


    “你们,做了。”


    靠,沈君澜被这么直白的话一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就,好直接啊。


    第65章 去往不周山


    “哎呀, 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要是没事就过来一趟呗。让林珩喊上紫云道长, 我们有重大发现。”


    沈君澜显然不是转移话题的好手,生硬地转过去,没有一点铺垫。


    “嗯,知道了。”


    柳栖山手机一直没挂, 他上下打量着沈君澜, 红光满面,倒像是只餍足的花,吸入精气的那种。


    “那个,哥, 我就挂了哦。”


    柳栖山向后微仰, 眯着眼睛盯了沈君澜好久,才慢慢吞吞嗯了一声。


    等在霍家齐聚时,屋里的氛围奇怪的可怕。


    霍宴池脖颈上的红痕半遮半掩, 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眼底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任谁都知道, 霍宴池这是开荤了。


    屋里的窗帘骤然拉上,霍宴池硬着头皮打破沉默。


    他把崔颉的事情交代了几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紫云道长。


    “你的意思是,跟我朝夕相处了三十年的师弟, 其实是个靠着别人苟活的畜牲。”


    人人都知道他师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好多年前,无数人踏破道观的门槛,都是为了求他出山办事。


    紫月有自己的规矩, 凡是不和他眼缘的,一律不管,哪怕给再多的钱,不管就是不管。


    他现在忽然明白,眼缘这两个字的意思。


    找气运极佳的人一边抢人家气运,一边物色下一个可以抢夺的肉身。


    十八年前,他以为紫月死了,其实是他又找到了可能寄宿的新肉身,顺理成章假死,然后安安稳稳活着。


    紫云揉着眉心,心口堵的厉害。


    他到底伤了多少人,才能活几百年,一家几十口几百口,人命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蚂蚁么,随意就能碾死。


    “我认识的紫月行为乖张孤僻,很少与人交往,他是突然衰老加速,后面在大阵里心脉受损,无力回天,是天人五衰之相。”


    一夜之间,紫月就苍老了十几岁,他怕紫月误入歧途,询问他是不是用力什么功法,紫月只说是反噬,别的绝口不提。


    直到紫月身死,他收拾遗物时发现,他早就再练师门禁术,那是抢人气运的大阵。也是那会,紫云才知道怎么破解那个阵。


    沈君澜顿了好久,忽然开口:“对了,我记得之前算到崔颉身死十八年,是不是因为他跟紫月还有因果没有了。”


    抢占肉身,崔颉上下一百多口,因果怎么会了。


    “紫云道长,我想请问一下,他既用了崔颉的肉身,那他后来是不是也能官运亨通,享受一辈子都荣华富贵。”


    紫云摇了摇头,“崔颉的身份不能再用了,顶多在别的方面,我猜他会继续用道士的身份,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让他轻而易举找到目标。”


    不过既然有因果,那就一定跑不了。


    紫云目光一转,直勾勾盯在柳栖山身上,他可是听说最近帝都多了一个有名的风水先生,各种疑难杂症手到擒来,还是林珩介绍的。


    至于身份,怕是不言而喻。


    紫云压根看不透柳栖山,就像他的名字,厚重的像一座山,怎么都测不出来他的命格。


    “柳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柳栖山掀了掀眼皮,他朝崔颉伸手,低声道:“借你的玉佩一用,找人。”


    玉佩上沾了紫月的血,不过是耗费一些灵力,还是能找到人的。


    “给。”


    这玉拿在手里,冰冷刺骨,怨气冲天,它积攒了崔家所有的怨气,见证了一切,自然能记得仇人的气息。


    柳栖山在半空画了符,玉佩悬起来,鱼头的方向指向西北。


    西北,深山。


    哒。


    玉佩稳稳当当落在柳栖山掌心,他抿了抿泛白的唇瓣,眉头皱起来。


    “小澜,他躲到不周山去了。”


    霍宴池脸色一变,不周山是生养沈君澜的地方,他会不会看出来端倪,从而对他们不利。


    不周山压根没有进山的路,他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哥,那怎么办。”


    沈君澜也有些犯愁,不周山太大了,大到厉害如柳栖山,在那样的环境里,也没办法准确无误找到他。


    “等等,这个不周山是哪,是我知道的那个么,神话故事。”林珩听的云里雾里,好不容易才插上话。


    “不是。”


    紫云似乎是想到什么,神龟最初就是从仙山来的,自带灵气,给道观注入了新的希望。


    所以,沈君澜和柳栖山都不是普通人。


    想来也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功德傍身。


    “柳栖山,去不周山找不行吗?”


    柳栖山回答的飞快:“不行,不周山瘴气丛生,蛇毒环绕,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


    他们是精怪没事,普通人绝对不行。


    “如果,我们能等他出来呢。”紫云不抱希望的一问。


    “我不确定紫月到底活了好多年,又知道多了,一旦他在不周山待久了,想对付他就难了。”


    灵力充沛,紫月既然敢进去,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小澜,你陪我去。”


    “好。”


    下一刻,霍宴池的掌心直接握上来。


    “哥,小叶子到哪我到哪,更何况是这种事情,我是一定要去的。”


    而且,他也是看看小叶子自小生长的地方,感受一下不周山到底是何种美景。


    “柳先生,请你一定要带上我,我想跟他做个了断。”


    浑浑噩噩三百来年,他是绝对不能放过紫月的。


    “唉唉唉,你们都去了丢下我啊,我也去。”


    柳栖山:“不行。”


    沈君澜:“不行。”


    霍宴池:“不行。”


    欸。


    纳了闷了,三个人异口同声不让去,什么情况。


    带上林珩,身份早就暴露了。


    那还怎么搞,绝对不行。


    “林珩,我陪着一起就好,我还能知道怎么对付他,我说实话,你跟着可能没什么用处。”


    紫云的话像是刀子,不软不硬插在霍林珩心口。


    他目光一阵,指着沈君澜道:“君澜呢,还有比我更弱的,一定是君澜。”


    沈君澜露出来一个死亡微笑,他是真的很想让林珩见识见识,什么叫厉害。


    “哦?”


    霍宴池玩味地笑了一声,“林珩,不是我笑话你,你真的不如我家小叶子,你真的小叶子能单手拎起来一个一百八十几的壮汉么。”


    “什么东西?”林珩看着沈君澜小胳膊小腿的,力气那么大啊,离谱。


    “就这么定了,明天收拾好东西就出发。”


    柳栖山从霍家翻出来一把伞,抬手捏诀,做出来一个小小的庇护所。


    “崔颉,你明天就躲在伞里,不害怕太阳。”


    “好,谢谢你。”


    具体计划商议好之后,沈君澜收拾着东西,喋喋不休地说起不周山的云,不周山的月亮。


    他猛地一停,后腰被霍宴池圈着,他的下巴抵在上面,贴的严丝合缝。


    “乖宝,明天,会不会有危险。”


    紫月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会的东西太多太多,他怕会制服不了。


    “不会,有我哥在,不周山是他的主场。”


    如果硬要说不周山有什么神明,大概是柳栖山,他护住了很多植物,救了很多动物,人人都知道山坳的槐树是神,是不周山的山神。


    “唔,你大概不知道,我哥是有信徒的,受过他庇护的动植物都信仰着他,回到不周山,所有动植物,都会帮忙的。”


    霍宴池真是开眼了,他还不知道可以这样。


    一直到翌日清晨,霍宴池才从紧张地情绪里挣脱出来,他一晚上推演了很多种方法,总有一样可以保护沈君澜。


    “哥哥,你怎么都有黑眼圈了。”


    沈君澜踮脚吻在他的眼底,扣着霍宴池的手腕安抚。


    “哥哥,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有问题,你躲我身后,我保护你。”


    沈君澜都拍着胸脯保证了,霍宴池只能把思绪压下去。


    他开着车,拉上一行四个人。


    霍宴池透过后视镜,来回扫射,心想这车里就他是普通人。


    回不周山车子只能停在外面,他们徒步上去。


    “哥,好像不一样了。”


    原本充满生机的草木都蔫蔫的,回去的路也很模糊,不像是他们待了那么久的不周山。


    “看来,他确实知道怎么办。”


    吸收草木灵力,给自己延缓衰老。


    可怜了这么花花草草,都被那个奸贼吸干了。


    紫云识趣地闭嘴,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会突然有风险。


    霍宴池抓着沈君澜的掌心挠了挠,大概意思就是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地方嘛。


    “不是的,还在里面。”


    一个眼神,霍宴池心领神会,没再多言。


    紫月走的位置很深,他们也跟着花草凋零的痕迹往里。


    一路上,沈君澜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听不到花草的声音,一片死寂。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霍宴池警惕地看向四周,到底是什么东西,像是爬行动物。


    霍宴池眯了眯眼睛,不对,是湖里的东西。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田螺从一侧的沼泽里跑出来,他凑到沈君澜身边,兴奋急了。


    “沈君澜,你是沈君澜啊,你真的变成人了啊,你雷劫度过了,真好。”


    “田螺兄弟,好久不见。”


    久到,有几十年之久。


    他最初报恩的想法,都是田螺兄弟教的。


    “他们呢。”


    田螺的目光暗淡下去,它漏出后背上的伤口,低声道:“几天前,不周山来了个不速之客,把周遭的灵力都要吸干了,我跑的快,逃了。”


    沈君澜难受地摸了摸田螺的后背,田螺家里很多兄弟姐妹,难不成……


    “我们就是来找他的,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往树爷爷在的那个地方。”


    一瞬间,柳栖山的脸色冷下来,风雨欲来。


    第66章 解决紫月


    柳栖山所在的山坳灵力最浓, 他表情阴冷下来,语调也比平常要冷的多。


    “小澜,你让田螺他们躲起来, 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好。”沈君澜摸了摸田螺的脑袋,安抚着它的情绪,保证一定会帮忙的, 这才跟着柳栖山一起离开。


    越往里走, 灵力越稀薄。


    沈君澜扣着霍宴池的手腕,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好熟悉的味道,是不是树爷爷回来了。”


    “树爷爷,树爷爷。”


    草木感受到柳栖山的气息, 纷纷回应起来, 各式各样的花瓣飘起来,包裹在柳栖山和沈君澜四周。


    “我回来了。”


    空灵的声音响彻整片天空,倦鸟起飞, 都朝着这个位置聚集过来。


    紫云拿在手里的伞剧烈地晃动,他不受控制地扔出去, 藏在伞里的崔颉飞身而出, 站在树荫底下。


    “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


    腥臭的味道他不会闻错,是从紫月身上冒出来的。


    一瞬间,所有人的精神紧绷, 紫云寄出来阵法,准备随时对抗紫月。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现在不是他的巅峰时期,以他对紫月的了解, 应该是好对付才对。


    “霍宴池,你一会儿躲我身后。”


    紫云已经在附近布置好了阵法,如果紫月暴起或者控制不住,他们还能有阵法护身。


    又拐了个弯,走在最前面的柳栖山抬眼看见了一个黑袍包裹的人影。


    影影绰绰的,藏在树下。


    紫云抬头时,只瞥见一个粗大的树干,那树遮天蔽日,只一眼就知道灵力充沛。紫月就靠在上面,哪怕穿着黑袍,还是能感觉到他呼吸局促。


    “呵呵呵,好久不见啊师兄。”


    还是熟悉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苍老。


    紫月心口疼的厉害,哪怕吸收了再多的草木灵力,还是止不住衰老的速度,他的手指胳膊已经成了白骨,可怖的很。


    “你好像还是老样子,意气风发。”


    紫月嫉妒的快要疯了,明明他才是那个少年天才,为什么后来所有人都更加喜欢紫云,凭什么呢,就凭他是师兄,就有这样的待遇么。


    “你可不一样,你早就该死了。”


    又是一阵冷笑,紫月的目光盯着霍宴池,动作像狗一样在地方爬来爬去,他贪婪的注视着霍宴池,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好香好香啊,霍宴池,咱们终于见面了。”


    过了好多年,紫月才第二次见到霍宴池,他嗅着霍宴池的味道,比小时候更香了。


    霍宴池又想起脑子里的鬼哭声,他听着紫月的声音,恶心的要命,他低声道:“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占了别人的身体,凭什么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凭你们吗?这个世界上,能够阻止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你们真当我是小孩子啊,我比你们可厉害的多。”


    紫月催动阵法,想借着身后这颗巨树的力量,把这些人的运气都吸收过来。


    阵法运作到一半,忽然停滞下来,紫月发了疯似的运作,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一棵树而已,为什么会发现这种情况,像是有人在和他抗衡一样,无形的力量阻止,不能撼动半分。


    紫月目光转向在场的那几个人,有几个他不认识,是他们搞得鬼么。


    “谁,是谁。”


    半晌,柳栖山才出声:“是我。”


    “你?”


    就凭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他有什么力量阻止他。


    说话间,柳栖山祭出自己的剑来,他跟着剑修那么多年,把剑修的功法学了七八分,对付紫月绰绰有余。


    “你是谁,到底是谁。”


    紫月似乎惧怕极了,他不停地后退,还想用符咒阻挡柳栖山的剑意,可在柳栖山抬剑的那一刻,紫月就知道必败无疑。


    “啊——”


    凄厉的惨叫喊出来,紫月只是断了一条胳膊。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想跟柳栖山拼了,却被崔颉挡在前面。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崔颉滔天的恨意冒出来,他手指甲缓缓变长,轻而易举就抓住紫月的脖颈,手指不停用力收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们崔家一百多口人命,你打算怎么还。”


    崔家,好像是有怎么一回事,时间太久太久了,他哪里还能记得清楚,只知道好像是那个崔什么的新婚,气运极佳,他抢了他的身体之后,安安稳稳过了好多年。


    “死的人多了,难不成还要我每个都记得清楚么。死了就死了,咳咳咳咳。”


    崔颉的力气加重,要是直接掐死紫月,也太便宜他了。


    “紫云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把之前吸收的灵力都吐出来。”


    不周山的生灵也需要交代。


    “有,把紫月布的阵反着来,让他当阵眼。”


    刹那间,柳栖山就把紫月控制住,他的剑好久没见血了,饥渴的很。


    “崔颉,你按住人,默想着那天的事情,把所有的因果,一件一件讨回来。”


    阵法启动,紫月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厉害,沈君澜眼看着情况不对,掌心的小嫩芽探出来,变成枝条,把人按住。


    几个人合力,用了十成十的灵力,才让紫月挣扎的幅度小下来。


    他身上的衣袍炸开,露出累累的白骨,只剩下脸上还粘连着皮肉,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眼窝深陷,恐怖异常。


    “我告诉你们,你们杀不了我的,只要我还有灵魂在,你们就杀不了我。”


    灵力尽数被逼出来,恹恹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摇曳生姿。


    白骨骤然倒塌,在紫月灵魂出窍的那一刻,崔颉及时把人按住。


    “今天,我就要替崔家,替那些被你吸走气运,抢走身体的可怜人报仇雪恨。”


    崔颉到底是几百年的鬼魂,对付紫月还是可以的,他不想让紫月痛痛快快的走,要让他受尽煎熬,折磨而死。


    最厉害的手段都用到紫月身上,他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跪地求饶,崔颉没有心慈手软,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


    “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你怎么活,你可以当人的。”


    紫月是真的怕了,他所有的手段在他们前面都施展不开,仿佛是专门克他的。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当人也好,鬼也好,不像你,半人半鬼,不人不鬼,是阴沟里的臭虫。”


    “柳先生,我需要你帮忙。”


    “好。”浓重的剑意聚集,柳栖山对着紫月的鬼魂狠狠劈下。


    魂飞魄散。


    崔颉猛地呼出一口浊气,心口轻了很多很多,缠绕了他好多年的怨气,终于散了。


    他的身形变得很淡很淡,虚弱地蹲在地上,脸上却挂着笑容,报仇了,终于报仇了。


    “老大,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们了。”


    他心口的怨气消散了,他的鬼魂也快散了。


    “你,去哪?”沈君澜声音很低很低,害怕崔颉是要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了。


    “投胎。”崔颉捏紧了手里的玉佩,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哑声道:“鸢妹妹等了我三百年了,我不能再让她等着了。”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还要浑浑噩噩在这个世界上停留好多年。”


    崔颉临转世前,沈君澜拍手把自己的灵力给崔颉分了一些。


    “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你的,希望这个灵力能够保佑,下辈子平平安安,能够早日和你的鸢妹妹汇合。”


    “谢谢。”


    崔颉的身形彻底淡了,在天空留下一抹星光,从此,再也没有崔颉了。


    沈君澜眼框有些湿润,他靠在霍宴池怀里,这么久以来,他早就把崔颉当成了朋友。


    “乖宝,别哭别哭,这不是好事么。”


    “嗯。”


    对付紫月比他们以为的要简单的多,紫云把阵法撤开,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柳栖山。


    “前辈,冒昧的问一句,你的真实身份……”


    柳栖山的目光停在遮天蔽日的槐树上,他一抬手,槐树哗哗作响,他勾了勾唇角,“你不是看见了。”


    怪不得紫月没必要催动阵法,他的阵眼比他厉害的多,还是来对付他的。


    “那,沈君澜……”


    掌心都能直接探出叶子来,他这一天算是开了眼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识过了。


    “是,君子兰。”


    沈君澜小声回应,他声音还有些喑哑低沉,既然都到了这种地步,没什么不能说的。


    “还请道长能帮我们保守秘密。”


    “好,今天的事我一概不知。”紫云震惊归震惊,经历了紫月死而复生,已经没有什么能震惊他的了。


    不周山的精怪纷纷为他们送行,自动让出路来。


    “君澜君澜,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等有时间就经常回来。”沈君澜拍着开的正艳的小花,语调温柔。


    “你们都要好好的哦,没有什么能威胁你们的。”


    从不周山出来,沈君澜明显感觉有功德加持,他扣了扣霍宴池的手腕,低声道:“哥哥,是崔颉的功德。”


    他那么好的人,应该能投胎转世去个好地方。


    “乖叶子,你放心吧,他一定会幸福的。”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崔颉本身就是有气运的人,不至于下辈子过的不好。


    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才和一直打电话的林珩联系上。


    “怎么回事,一直打不通电话,你们怎么样。”


    “没事了。”霍宴池握紧手机,到底还是把崔颉投胎转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气氛忽然有些凝重,林珩顿了几秒,还是挂断了电话,顺带去给崔颉又烧了一些纸钱。


    他们不知道是,此刻的霍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第67章 脐橙


    霍家。


    霍衢刚燃了三炷香, 他听紫月大师说了,要想把霍宴池的气运抢过来,需要每天给他上香供奉。


    他也不明白, 一个活人,怎么还需要供奉。


    原本应该是霍曜阳和他一起上香,这几天霍曜阳的状态很差,吃了好多药, 跟以前的情况大相径庭, 从未出现过,整个人恹恹的,看起来都老了一圈。


    上香前,霍衢还专门去敲了霍曜阳的房门。


    “爷爷, 我只觉得紫月不靠谱, 你还是少跟他接触吧。”


    霍曜阳比谁都想抢霍宴池的气运,他还想要霍宴池那样健康的身体,霍宴池现在爱情事业双丰收, 他嫉妒的要疯了。


    恨不得霍宴池立马去死,但是他比谁都清楚, 单靠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道士, 怎么有信心仅凭上几柱香,就能把另一个人已经刻好的气运抢过来。


    啧。


    面对霍衢明显低沉的目光,霍曜阳捂着心口低咳了两声。


    “爷爷,你们认识好多年了么, 你好像很信任他。”


    霍衢不紧不慢嗯了一声,他是见识过紫月厉害的,一个已死之人都能死而复生,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小阳, 你还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看人不能只用眼睛看,也要用心。”


    他淡淡地看了眼霍曜阳,他总是用最关爱的心去看霍曜阳,可他之前隐隐约约查到霍曜阳的病有些问题,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严重。


    每次一到关键时刻,总有各种各样的情况打断他的调查,一开始他以为是意外,是巧合,意外巧合多了,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那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霍曜阳,霍曜阳坦然地和霍衢对视,调查那又怎么样,他就是有办法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爷爷,我知道了。”


    僵持了几秒,霍衢还是放弃了让霍曜阳一起上香的心思,反正到最后受益的都是他,或早或晚罢了。


    他能指望的也就这么一个孙子,难不成他跟霍宴池说两句好坏,他就能回心转意,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一个完全两条心的孙子,只是换一个气运,他家小阳的气运又不是不行,身体差一点怎么了,没什么不满意的。


    “小阳,爷爷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你可要懂得感恩。”


    霍衢的手掌轻轻拍上霍曜阳的肩膀,看似语重心长的回答,眼底却没有一丝温情。


    檀香味在屋里蔓延开,霍衢目光深沉的盯着丝丝缕缕的香烟,烟在屋顶散开,尽数粘在他的衣摆,那种感觉像是他又年轻了几十岁。


    哒的一声。


    香灰突兀地落下,燃到一半的檀香忽然在中间截断,三根齐齐整整。


    霍衢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心口微微一疼,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遭的空气凝滞,他迈出去的步子也逐渐缓慢,耳畔传来凄厉的惨叫,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他揉着耳朵,慢慢的向外走。


    房门一开,管家立马迎上来。


    “老爷,您快来看看小少爷吧,小少爷,小少爷他……”


    管家没有办法描述那种场景,血从血管里直接炸出来,鼻子嘴巴不停的往外渗血,他已经第一时间叫了120,也不敢去碰霍曜阳,听着他的惨叫,却无可奈何。


    “小阳,小阳,你怎么了?”


    霍衢跌跌撞撞跑出房间,他跪在地上,单手捧着霍曜阳不停出血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恐。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霍曜阳似乎就苍老了十来岁,他的嘴角隐隐有两条皱纹,眉眼间的眼皮也耷拉下来。


    “爷爷——”


    霍曜阳艰难的喊了一声,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来,他的脑袋疼得厉害,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人,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的疼,又像是有什么在争夺他的生命,撕扯着,想要把他的命夺过去。


    “救护车,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霍衢已经完全慌了,他从未想过疼爱的孙子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紫月是紫月做了什么对不对。


    贱人,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害他的孙子。


    “老爷,他们马上就到,您先放开小少爷吧,不要对他产生二次伤害。”


    霍衢心里门清,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生病受伤,是紫月用了邪术,害了他的小阳。


    “小阳,你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到。”


    霍曜阳疼到浑身肝胆俱裂,他掌心紧紧攥着,试图把疼痛压下去,可脑袋晕的厉害,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伴随着呜呜呜的声音,救护车立马把他送到医院。


    在急救室门口,周嘉芸哭到眼睛红肿,她几乎要跪在地上,求老天爷把她的命换给霍曜阳。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时就你们两个人在家。”


    “我可怜的小阳,自小命运多舛,这两年情况刚好转一点,为什么要受这种痛苦。”


    周嘉芸的心几乎要被撕碎了,她不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就因为他们自小冷落另一个儿子,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江临到小儿子身上。


    霍衢缄口不言,诡异的沉默让周嘉芸心里更加难受,她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


    “爸,我知道这些年一直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东西,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我也没有资格反对。可是,小阳是你最疼爱的孙子,你怎么忍心伤害他。”


    “我没有,我都是为了他好。”在周嘉芸的指责下,霍衢也有些口不择言。


    “是他自己命薄,承受不住,我都打算把霍……”


    霍衢忽然闭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懊恼的扭过头,再也不跟周嘉芸搭话。


    “爸,你到底做什么了?”


    霍什么,是霍宴池还是霍鸿清。


    看霍衢闪闪躲躲的样子,怕不是霍宴池。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的亲生骨肉,你都是当爷爷的,就是再不喜欢宴池,你也不能害他吧。”


    霍衢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气急败坏地踱步,大声道:“我哪里害他的性命了,不过是换个运而已,他都已经有那么大的气运了,换给小阳一点怎么了。”


    怎么了,现在小阳直接进了急救室。


    “爸,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周嘉芸觉得浑身冷的厉害,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后背死死抵着墙,尽量和霍衢拉开距离,避开他阴冷的目光。


    霍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她接触的这么多年,都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常年出轨的丈夫,冷漠自私的公公,命运多舛的儿子,还有一个连认都不认他的孩子。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承受这些。


    抢救室的灯一直不灭,周嘉芸的心也七上八下,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老爷,霍总还是联系不上。”


    管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霍鸿清打电话打了几次,刚开始还通,后面直接关机,他给秘书打去电话,今天他压根没在公司。


    这些话管家不敢说,可在场的两个人,谁能不明白。


    可能又找了个地方鬼混去了,压根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手机,给小陈打。”


    霍衢呼吸愈发粗重,他青筋暴起的时候捏着手机,开口就是一顿怒骂。


    “你当特助的不知道领导去哪,那还干什么工作,直接辞职,直接去死。”


    “我告诉你,今天你找不到霍鸿清,晚上就给我滚蛋。”


    小陈已经吓懵了,他捏着手机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嗯了两声,立马给霍鸿清的备用手机打去电话。


    彼时,霍鸿清正在风月场所欢天酒地。


    电话一遍一遍的打过来,他烦的要死,又喝了一口酒,呸了一声,才把电话接起来。


    “干什么,有屁快放。”


    霍鸿清正在兴头上,最近店里来了几个漂亮小姑娘,他正打的火热,这个时间来电话,不是告诉他不去公司,不去公司。


    “霍总,算我求求你了,你快回公司吧,董事长找你好久了。不对不对,不是回公司,是去医院,少爷好像又不舒服。”


    啧。


    不舒服不舒服,天天是不舒服。


    “霍总霍总,董事长真的很生气,他都要开除我了,您就去医院看看吧。”


    “知道了。”霍鸿清挂了电话,身边的女人直接围上来了。


    “霍总,再跟人家喝一杯,好不好嘛,别着急走呀。”


    “滚滚滚。”


    霍鸿清正烦着呢,他发走那两个人,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也顾不上是不是满身的酒气,直接去了医院。


    匆匆忙忙赶到抢救室,霍鸿清才知道自己又闯了多大的祸。


    霍曜阳生病严重,生死未卜,他当爸爸的居然不在现场。


    “畜牲,你还知道回来。”


    霍衢看着满身酒气的霍鸿清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举起巴掌,狠狠地扇下去,不仅霍鸿清转了一个圈,他也跟着一口气没上来。


    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气。


    “畜牲,畜牲。”


    “霍鸿清,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他为了不让霍家丢了面子,好不容易才跟周嘉芸商议好,最近这段时间暂时不要离婚,免得影响霍氏的股价。


    一个当公公的,为了不让儿子儿媳离婚,已经要跪下来求他了,他还要怎么样。


    “爸,误会了,我是出去谈工作。”


    又是一巴掌。


    霍鸿清脖颈上还带鲜红的吻痕,跟谁谈工作需要接吻。


    “嗬——嗬——”


    霍衢手指哆哆嗦嗦的伸着,他指着霍鸿清,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直接被他气晕过去。


    “医生,医生快来啊。”


    霍鸿清现在才知道慌了,他喊着周嘉芸的名字,可人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顾着去扶地上的霍衢。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霍家接连倒下了两个人,周嘉芸承受不住打击,瘫坐在地上。


    她不懂霍衢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只知道这个样子,应该是失败了。


    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嘉芸,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我真的是去谈生意的,生意场上的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难免有些女的在场,她当时亲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推开了。”


    “呵呵呵。”


    周嘉芸捂着嘴巴笑到眼泪直流,禽兽不如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霍鸿清,你脸皮可真够厚的,说成这样也不脸红,骗我有什么意思,反正咱们离婚已经在走程序了,你跟谁卿卿我我,跟谁上.床都跟我没关系。”


    “你只需要记得你还姓霍,是儿子,是父亲,不要昧着自己的良心办些脏事。”


    “我恶心,我看见你就恶心,别碰我。”


    周嘉芸情绪太过激动,她一把推开霍鸿清,和医生一起把霍衢送进了抢救室抢救。


    刹那间,周嘉芸突然觉得,这日子也不过如此,死了跟活着没什么两样。


    ***


    霍宴池他们一行到家时,林珩已经等在门口,他换下以往花里胡哨的衬衣,穿了一件纯黑色。


    林珩的目光落在柳栖山手里的伞上,顿了一下才开口:“崔颉,他,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


    其实他走的时候挺开心的,柳栖山能理解那种感觉,放下一切,坦然赴死。


    他被困在那场噩梦里好多年,是时候解脱了。


    当年剑修陨落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天下的宴席本来就是散散合合,没有什么能够一直陪伴你到最后的人,只要问心无愧相处过就好。


    “林珩,你应该为他开心才对,他去和他的亲朋好友相聚。一个游魂,浑浑噩噩这么多年,应该魂归故里了。”


    有玉佩陪着他一起,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昂。”林珩不尴不尬的回答,到底是没有问他们几个是制服的紫月。


    气氛一直沉默,直到柳栖山开口:“林珩,回家吧。”


    林珩似乎是愣了一下,半晌才哦了一声。


    柳栖山不是会安慰人的,能说出回家这样类似于温情的话,算是很大进步了。


    “霍总,我也先回去休息了,脑袋有点晕。”


    紫云的世界观被冲击了一次又一次,需要捂着脑袋回家静静,当然,可能需要静好久。


    树能变成人,花也能变成人,人死还能复生,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家里又归于安静,呼吸纠缠。


    沈君澜抬了下眼睛,他盯着霍宴池,而后轻轻把门关上,他拽着霍宴池上楼,拉上窗帘,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霍宴池不明就里,手指刚碰上衬衣的扣子,就被沈君澜拽住,看神情,他还有点疑惑。


    “乖叶子,怎么了。”


    沈君澜也不言语,抓着霍宴池的胳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看了好久,最后甚至压在他的身上,捧着脑袋仔细查看。


    “小叶子,我哪里不对劲吗?”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霍宴池彻底懵了,他的小祖宗这是又怎么了。


    “嗯?”霍宴池捏了捏沈君澜过分担忧的眉眼,拽着他的掌心轻摁。


    “霍宴池,你怎么能挡在我前面呢。”


    怕不是傻了。


    沈君澜气急了,也只舍得拍了几下霍宴池的脑袋,他跟紫月拼的是灵力,霍宴池可是拼命啊。


    “乖宝,我是你男朋友,我不挡在你面前谁挡在你面前。”


    “那也不行……唔。”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被霍宴池温柔的吻封缄,沈君澜的下巴被捏着,霍宴池亲的用力又认真,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霍宴池……”


    又是密密麻麻的吻,沈君澜肺里的氧气尽数被攫取,无力地靠在霍宴池怀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哥哥。”含含糊糊的,这次沈君澜学聪明了,知道把嘴巴捂上再说话。


    “乖宝,你松开手,我保证不亲你了。”


    哼,霍宴池是骗子,一句话都不能信。


    “好了好了,我不是担心你嘛。乖宝,你浪费了那么多灵力,需要补充一下吗?”


    霍宴池已经不是暗示,直接把领口的衬衣扣子解开,示意沈君澜去咬。


    咕咚。


    沈君澜吞咽着口水,眼睛偏向一旁,他一定能抵制住诱惑,一定一定。


    嘶,好香好香好香。


    沈君澜干咳一声,他就亲一下好了。


    他偏过头,啃咬在霍宴池的脖颈,酥酥麻麻的吻,一直落到锁骨上。


    沈君澜目光迷离,心口酸酸胀胀的,他太担心了,生怕霍宴池会出事。哪怕知道有他和柳栖山,再不济还有紫云,还是担心。


    其实,沈君澜现在发觉,补充灵力最快的办法,是那个什么。


    就是,霍宴池的东西。


    前后纠结只有一秒,沈君澜扯开霍宴池的衣服,把人轻飘飘推在床铺上。


    他跨坐在霍宴池身上,捧着他的脸颊亲吻。


    “哥哥,可以吗?”


    艹。


    名为理智的东西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哪还有什么理智,霍宴池猩红的眼睛里,都是沈君澜的影子。


    漂亮的,诱惑的。


    一个眨眼,他的小叶子又成了长发美人。


    发丝滑落在腰间,半遮半掩。


    霍宴池的手指按在他的腰间,稍稍用力,都被头发挡了去。


    “哥哥,我感觉这样好,我喜欢,能看见你的脸,随时和你接吻。”


    沈君澜爱极了耳鬓厮磨,爱极了霍宴池那双动.情的眼睛。


    他的吻落在霍宴池的眼皮上,手指搭在他的肩膀,稍稍用力,把所有的呼吸声咽回去。


    “乖叶子,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细密的汗珠被霍宴池吻干净,沈君澜摇了摇头,顿了几秒,他听见霍宴池说:“堕仙。”


    沈君澜忽地笑了,就是堕仙,那也是被霍宴池引诱,堕入邪魔道的仙。


    “哥哥,你知道不,像你这样的,在以前最差也是魔尊。”


    “魔尊好啊,去仙宫里抢人,抢小叶子当我的男朋友。”


    沈君澜哼了一声,眉眼弯了弯,离经叛道的事,怕是只有霍宴池满不在乎,还觉得理所当然。


    灵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沈君澜趴在霍宴池肩膀上,餍足地舔了舔唇瓣。


    “哥哥,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好,抱,抱你一辈子。”霍宴池指尖上缠绕着沈君澜发丝,他抵在鼻间嗅了一下。


    那是和他一样的味道,用着相同的沐浴露,洗发水,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是他喜欢的味道。


    “小叶子,你说,好人死后的灵魂归天,恶鬼下地狱这个说法对不对。”


    “不对,是好人长命百岁,坏人坎坷一生。”


    目光相接,霍宴池轻笑了两声,跟着应和。


    长命百岁,一百年还是太少太少了。


    他想一千岁,一万岁,长长久久和沈君澜在一起。


    第68章 没有耕坏的地


    翌日清晨。


    沈君澜醒来时霍宴池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手里握着他自然垂落的发丝,目光缱绻到了极致。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耀在霍宴池的侧脸,他抬眼望过去的那个瞬间, 居然在霍宴池的脸上看见了一丝神性。


    心脏忽然就被揪了一下,沈君澜扬起脑袋,去吻霍宴池的眉心。


    “哥哥,好幸福的日子啊。”


    幸福到沈君澜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他爱上的这个人, 完完全全的爱着他。


    “小叶子,我昨天梦见崔颉了。”


    霍宴池明白,那是崔颉最后的告别。


    “他跟我说,在院子的花园里埋了东西, 希望咱们能帮他这最后一个忙。”


    沈君澜愣了一瞬, 语调不免染上一丝忧伤,“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有,他说, 你是他最好的老大,不管到哪, 他都会记得, 有人在他浑浑噩噩难得清醒的时光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君澜闷闷的嗯了一声,心口有些堵的慌,他突然就明白了霍宴池纠结难过的那些夜晚, 是不是也是这样,一遍一遍计算着自己的生命,数着还剩下多少时光,然后难过不能一直陪着他。


    心口密密匝匝的疼, 沈君澜不想在霍宴池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揉了揉烦红的眼睛,努力挤出一抹浅笑来。


    “哥哥,他有说了是什么东西么。”


    霍宴池摇了摇头,他扶着沈君澜准备起身,就听见沈君澜嘶的一声。


    “乖宝,哪里不舒服吗?”


    沈君澜老脸一红,他狠狠瞪了一眼霍宴池,娇嗔似的轻哼。


    “霍宴池,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说了我一字马不行,感觉好像抻着了。”


    霍宴池唔的一声,手掌自然地摁在沈君澜大腿上捏了捏,“不是吧,我的小叶子厉害的很,比一字马还厉害呢,比小说里写的厉害多了。”


    回应霍宴池的,是沈君澜的拳头。


    “停停停,这个话题就揭过吧,我都那么配合你了,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


    沈君澜期待地望着霍宴池,他想好了,奖励一定要够新奇,要不然他就一直不满意。


    “我想想……”霍宴池勾着沈君澜的指尖,吻在他的发顶,调笑道:“奖励你晚上再奖励奖励我。”


    “去你的,你想把我累死呀。”


    霍宴池摆了摆手,哑声道:“小叶子,你肯定没有听过一句话,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艹。


    沈君澜要不行了,他仰面躺下,直挺挺的,好好好,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了。


    “乖宝,起来。”


    “求求你了,起来跟我说说话。小叶子,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呢,就是,洗澡时候为什么没东西。”


    霍宴池不懂,但是吧,他也是看过一些实践书的,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啊。


    咳咳咳。


    沈君澜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他歪过头,根本不敢看霍宴池的眼睛。


    “嗯?”


    “小叶子,为什么不说话。”


    沈君澜支支吾吾的,怎么说啊,说他都吸收了。


    好像有点……尴尬。


    “而且,乖宝,你昨天怎么没有开花啊,我还想着你的花瓣那么漂亮,味道那么好闻,我多闻闻,多亲亲呢。”


    靠,这才是真变态呀。


    花就是植物的生.殖.器,霍宴池说这个话的意思是不是暗示他什么。


    想多跟他亲近亲近。


    “我真的不知道,我300多年来第一次开花,哪里懂那些呀。”


    沈君澜把掌心的小嫩芽探出来,上面那个花骨朵已经完全开了,小小的一朵,特别可爱。


    “哥哥,要不然你亲亲这个。”


    霍宴池捧着沈君澜的掌心,虔诚地亲了又亲。


    实际上,养花和养老婆没什么两样,都是养,怎么养不是养。


    “小叶子,别想着转移话题,开花的事情说清楚了,那个呢。”


    沈君澜盯着霍宴池的眼睛,眼看着瞒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道:“好哥哥,你知道的,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而且我还是花,肯定跟你们人不一样,没有不是很正常么。”


    啧。


    霍宴池露出了然的目光,小叶子看起来精力非常充沛,说不定这就是之前说的双修,不不不,是炉.鼎,他是那个炉.鼎。


    “小叶子,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你男朋友,双修还是怎么样都行的,只要你用得上我。”


    眼看着霍宴池越说越离谱,沈君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气鼓鼓道:“说的什么啊,不是那样的,是我那天晚上发现,那个什么比跟你贴贴还能增加灵力,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吸收了。”


    “哥哥,我觉得我很奇怪,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就是,就是不受我控制。”


    沈君澜急得眼眶都有些红,他不想让霍宴池产生一丝一毫难过的情绪,怕他以为自己是利用他的。


    “怎么会呢小叶子,我求之不得。”


    “乖宝,你大概不知道,一个开了荤的男人,有多喜欢跟你那样,我还担心你会受不了我。”


    毕竟,霍宴池说句不要脸的话,他感觉他还可以。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就略过了,怎么样?小叶子,不是要看崔颉留的东西嘛,你起来咱们去看。”


    沈君澜闷闷地嗯了一声,在刹那之间,又变成清爽的短发,整理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两下就下了楼。


    花园紫藤萝架子往右的第三块青石砖对面。


    霍宴池拿着铁锹,这块地的颜色跟别的不太一样,想来就是崔颉翻过的。


    轻轻往下铲了三四下,铁锹发出和硬物碰撞的声音,霍宴池把包裹严实的东西抛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哥哥,好像是什么植物的种子,但是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不是很懂。”


    霍宴池静了两三秒,低声道:“是鸢尾花的种子,看时间,崔颉收集了好久,咱们家花园里是没有鸢尾花的。”


    一个神志不清,连自己都记不住的小鬼,还记得鸢尾花,记得和他定亲的那个姑娘,单字名鸢,最喜欢鸢尾花。


    “他想让我找个地方帮他种下,小叶子,咱们回崔家旧址一趟,留一点种在咱们家。万一哪天崔颉回来,让他别忘了回的路。”


    “好。”


    沈君澜捧着花种,心头一暖,他的霍宴池总是这样温柔。


    “嗨,老大。”


    蟒藤摇晃着藤蔓,跟大蟒蛇似的瘆人,差点没给沈君澜送走。


    “哦哟,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差点给我吓死。”


    蟒藤委屈,蟒藤不说。


    他还是个宝宝啊,家族特性,长十几米也正常啊,更何况他才不到三米。


    蟒藤自闭了,缩成一团,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好无聊啊,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你们知道那个小鬼去哪里了么,之前还能跟他说说话,现在也没了,急得我都想跑出去入别人的梦。”


    “他投胎去了。”沈君澜把手里的花种朝着蟒藤晃了晃,“这样,你挖点坑,咱们把花种到你旁边,说不定花能开的艳一点。”


    沈君澜喜欢重情重义的人和植物,有爱有情,这个世界才如此美好。


    从崔家旧址那边回来,沈君澜情绪才好了很多,堵在心口的石头放下,难得露出一个笑来。


    “哥哥,回公司还是去哪啊。”


    霍宴池捏着沈君澜的下巴,失笑:“我亲爱的小老板,你是不是忘了还有花店的生意,我给你当一会保镖,然后再去公司。”


    花店的生意其实挺好,主要是老板去的少,开门时间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倒是积累了不少熟客。


    “老板,能不能多送我一束小花,尽量一模一样。我家里是双胞胎女儿,这一束花我回家就得被坎成臊子。”


    沈君澜捂着嘴巴笑了两声,被顾客的描述逗笑,双胞胎就是这样。


    “给,要是两个小朋友不满意,你可以带着她们来花店,我免费请她们挑。”


    “谢谢谢谢。”


    等人走远,沈君澜戳了戳霍宴池的腰肢,他咕哝道:“哥哥,你喜欢小孩吗?”


    霍宴池一愣,他的小叶子低着头,来目光都不敢放在他身上。


    “小叶子,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是打算孤独终老的。孤独终老四个字明白吧,一辈子一直一个人。”


    “不喜欢小孩子,你就是我的宝贝。”


    “小叶子,你不许有别的负担,更不能想东想西。你觉得,我这个情况能当好一个父亲嘛。霍家什么样你清楚,一家子精神病,其实一开始就不能生孩子。”


    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在我所有的计划里,从来没有孩子这一项。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好不好。”


    “嗯。”


    沈君澜就是钻牛角尖了,有那么一瞬间想不开,霍宴池解释了他就明白了。


    “我也不喜欢小孩子,不想有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两个人的爱就够拥挤了,实在没有地方腾出来给第三个人。


    “霍宴池,你去给老龟换个水,我把花整理一下,没啥事咱们就去公司。”


    老龟的存在感不强,等霍宴池去了里屋,沈君澜才听见他的声音。


    “什么叫更厉害了,老龟,我不懂你的意思。”


    心声听起来模模糊糊的,沈君澜只听到几个关键词,霍宴池,更厉害。


    沈君澜紧张地凑过去,蹲下跟老龟对视,“有什么话你跟我直说,我能承受的了。”


    “是这样,我感觉霍宴池身上的帝王气更盛了,他走过来,压迫感特别强,我受了那么多年的香火,一时间都有些承受不住。”


    “啊?”沈君澜懵了,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硬要说,那就是霍宴池身上的味道更香了,他好喜欢好喜欢。


    “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好事。”


    再问什么,老龟是一句都不透露了。


    沈君澜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好事就行。


    “小叶子,好了。”


    “好。”


    回到公司,赵齐已经等在门口。


    “霍总,我听说霍老和霍曜阳同时进了抢救室,情况比较危险,现在,霍氏高层人心惶惶,都怕跟上霍鸿清要完蛋。”


    “什么时间。”


    赵齐说了个大概,霍宴池和沈君澜对视一眼,是紫月去世的那个时间。


    所以,真的是霍家搞鬼。


    他们是想要霍宴池的命。


    “嗯,消息散出去,让媒体跟进一下。”


    “明白明白。霍总,我马上去办。”


    沈君澜勾着霍宴池的手指,低声安慰:“哥哥,都过去了,以后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小叶子,我需要你的安慰。”


    霍宴池假意低落,用了几秒钟就让沈君澜心疼不已。


    “好好好,哥哥,抱抱。”


    “晚上,小叶子,你好好表现。”


    沈君澜:“嗯?”


    话题怎么由转到不可描述了!


    第69章 银链子


    跑是跑不了的, 沈君澜想给霍宴池栓起来,栓到门口,他在屋里。


    啧, 沈君澜仔细想了想,霍宴池可能会发疯,怕是到时候还是他遭殃。


    “霍宴池,我突然想起来, 你的工作是不是还有特别多?”


    “不, 跟抱着你比起来都没有什么工作。”


    得,他家霍宴池还是个恋爱脑。


    “好吧,只能最后再抱一下下,你得工作知道不, 要赚好多好多钱, 我很费钱的。”


    确实,他的小叶子现在已经进化到花肥都不吃了,就等着吃他。


    养老婆不费钱, 养不爱花钱的老婆才费钱。


    霍宴池强迫自己把沈君澜拉起来,装模作样在办公桌上挡了两个文件盒, 美名其曰是隔绝沈君澜看过来的视线, 实际上是隔绝自己偷瞄的小心思。


    公司最近的股票已经大幅上涨了两次,形势一片大好,原本在跟霍氏竞争的项目,霍氏都因为霍衢生病搁置, 现在基本上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也意味着,最近的工作会越来越多。


    咚咚咚。


    “进。”


    赵齐进来时,人都差点蹦起来,他满面春风, 走路都带着得瑟。


    “霍总,我有重要事情要汇报。”


    “找到霍曜阳贿赂医生的证据了。”


    欸,不愧是霍总啊,霍总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这都能知道。


    “不是我会读心,是你表现的太过明显。我想最近应该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你高兴的事。”


    当然,霍宴池其实都无所谓了。


    他最开始想要收集这些证据,只是为了证明,他们所宠爱的那个宝贝疙瘩,不过是用谎言堆积起来的。


    但他所没有得到的爱里面,他想要戳穿那层泡沫,露出霍曜阳原本的模样来。


    遇到沈君澜之后,他那些心思就淡了,他已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爱,霍家那些鳄鱼的眼泪不要也罢。


    “霍总,要不然,您先看看。”


    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辗转好几家侦探公司,甚至连医生的家庭情况都调查的一清二楚,真相真可谓是触目惊心。


    沈君澜先一步接过来,他翻看着调查到的证据,眉头越皱越深。


    最开始确实是罕见的基因病,也需要近亲的血液换血来救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沈君澜想,大概是霍曜阳忽然发现,只要他索取的血越来越多,霍宴池就越虚弱吧。


    他早就不是霍宴池记忆里的那个弟弟,或者说他记忆里的那个弟弟也是霍曜阳扮演出来的。


    从一开始,霍曜阳就嫉妒的要死,他从来没觉得霍宴池把血给他是救命,他觉得是理所当然,就应该这样,全家人都宠着他,爱着他,包括不亲近的哥哥。


    霍曜阳十五岁,就知道威逼利诱,硬生生把一个副主任逼到不得不跟他合作的地步,手段让沈君澜看着都觉得难受地地步。


    沈君澜捏着文件,心想,霍曜阳都能淡定地把可爱的小动物直接剥皮抽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哥哥,你要看看吗?”


    沈君澜捏着文件的手很紧很紧,紧到霍宴池拽了两次,都没有拽过来。


    跟那双澄静如水的眸子对上,霍宴池眉眼间柔和下来。


    “不看了,我的小叶子不想让我看,那就不看了。”


    “赵齐,走司法程序吧,顺便把这个资料给霍家发一份,尤其是还清醒的那两个。”


    霍衢至今昏迷不醒,霍曜阳刚抢救过来,据说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医院病房里。


    霍曜阳神情灰败,他拿着镜子反复照自己的脸,他才20多岁,眼尾居然已经布满了细纹,就连嘴角都有些不太明显的纹路。


    “小阳,把镜子给妈妈好不好。”


    他看的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周嘉芸都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滚,滚——”


    “什么?”周嘉芸惊诧到连连后退,她捂着心口,脚边是碎裂的镜子,玻璃碎片扎在腿上,她毫无所觉。


    滚,他那么温柔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小阳,医生说了,是因为五脏六腑受到了损伤,所以暂时出现了衰老的情况,只要咱们积极配合治疗……”


    “我说,滚。”


    霍曜阳此刻跟疯子差不多,他疯狂地打砸着病房里的东西,手上的针也因为暴力出血脱落,整个人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霍衢,是霍衢要害死他。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变成这样,霍衢,为什么不能是霍衢。


    “小阳,妈妈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但是妈妈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


    “不要说了,出去,你们都出去。”


    霍曜阳需要冷静一下,他掌心的纹路慢慢变黑,看着可不像是好兆头。


    周嘉芸强忍着腿上的不适,一瘸一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手机一直响,她揉着发紧的眉心看了看消息,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份匿名文件,记录了霍曜阳贿赂威胁医生的全过程,以及他曾经虐待小动物,把霍宴池的小猫剥皮抽筋,图片记录,每一项都是能让人直接心梗的程度。


    周嘉芸捂着心脏,她不敢想象,这会是她的儿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都是捏造的。


    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她的曜阳,她儿子她最清楚,温柔有同情心,是最好最好的孩子,他最心软了,不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周嘉芸眼前一黑,她扶着墙,站都站不稳,一时间想到的是把这个证据销毁,只要销毁了,就没人知道。


    [周嘉芸:你是谁?]


    [周嘉芸: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要多少钱,只要你开个价,我立马转过去。]


    [周嘉芸:当然,你得把原件全部销毁,以后都不能流露出去。]


    消息发出去之后石沉大海,对面一直没有人回复。


    [周嘉芸:这个是假消息吧,你故意发出来,哄骗我们的,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赵齐把人手机递给霍宴池,聊天记录明明白白展露在霍宴池面前。


    对霍宴池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周嘉芸不信也就罢了,她想到的居然是包庇,想要买断。对霍宴池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嗯,不用管了,等在警察上门就行。”


    周嘉芸六神无主,一直等不到回复,直接推门进去,把内容给霍曜阳看。


    “小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嘉芸死死盯着霍曜阳,没有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她捏着掌心,心一点点被凌迟,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他的否认。


    “小阳,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周嘉芸已经要疯了,双目猩红,情绪激动,她扯着霍曜阳的衣领,试图亲耳听到他的否认。


    “是。”


    “我就是嫉妒霍宴池,就是想让他死,抽四管血都是我仁慈,也是他命大,那么多次都活的好好的。他怎么就平安健康,我就要忍受病痛,该死的人是他。”


    霍曜阳呵呵呵地笑起来,他把手机摔的粉碎,那又怎么样,能装这么多年,这点还是有的。


    “小阳,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周嘉芸喃喃自语,记忆里的儿子从来不是这样啊。


    “我一直都是啊,是你们识人不清。对了,花生是我自己吃的,湖也是我自己跳的,你们不相信霍宴池,我有什么办法呢?”


    爱啊,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嗤之以鼻,偏偏那么多人都爱他的伪装。


    没人真的爱他,别人爱上的不过是皮囊,是他自己最讨厌的霍曜阳。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他需要的,是家里人明知道他是什么模样,还爱他的人。


    “妈,你不是说,最爱我了。我出现了这种情况,你怎么办?”


    从霍曜阳近乎疯狂的眼神里,周嘉芸不费吹灰之力,就明白了霍曜阳的意思。


    他需要一个能替他顶罪的人。


    “妈,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我也想活着像一个人一样活着,我不是畜生,不是猪狗,我是人,活生生的人。”


    “我恨这个病,恨这个世界,可是我真的爱你们,爱咱们这个家。”


    歇斯底里的霍曜阳在一瞬间消失,周嘉芸忽然觉得害怕,这到底是多么危险的一个人啊,还是她的儿子嘛。


    温柔可爱的小阳,会在病床上偷偷给他们做手工礼物的小阳,什么时候就死了呢。


    “妈,我想着,十七岁就死的。”


    都是霍宴池,凭什么他那么成功,他舍不得死了,要把霍宴池杀了,他才能安心闭上眼睛。


    “这个东西,一定是霍宴池发的,他已经知道了,现在警察肯定也知道了。”


    霍曜阳在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周嘉芸还不表态,那就是霍曜阳住进去。


    “小阳妈妈最爱你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话音刚落,霍曜阳手里的电话就拨了出去,他联系好医生,做手术不舒服的原因骗过来,还是熟悉的那一套威逼利诱。


    只不过,犯罪的人成了周嘉芸。


    警察来的很快,原本要带霍曜阳回去调查,周嘉芸却抢先一步道:“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用他的名义做的。”


    警察不管这些,涉及到的人都带回去调查。


    对三个人轮番询问,不管怎么问,霍曜阳都一口咬定不知情,时不时还要咳出血来。


    周嘉芸说是她的主意,医生也这样说,跟举报人的材料有出入,只能先调查。


    不能确实是不是霍曜阳的问题,再加上他确实病的很严重,只能先让他回了医院24小时监控。


    霍宴池得到消息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他捏着手机,眼底难得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真是母慈子孝啊,顶罪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霍总,咱们现在怎么办?”


    “查,继续查,既然能留下蛛丝马迹,那就一定有问题。”


    霍氏的股票动荡不安,霍衢生死不明,周嘉芸刑事犯罪,霍曜阳病秧子,霍鸿清又是个不着调的,员工人心惶惶,集体辞职的都不少。


    霍鸿清焦头烂额,他向来是甩手掌柜,根本不懂怎么管理公司,只能眼睁睁看着。


    霍曜阳的事情他是最震惊的那一个,他比谁都清楚,周嘉芸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只会是霍曜阳。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能由着他了。


    保,只能保。


    跟霍氏的风雨飘摇不一样,霍宴池把工作安排好就下班了,他还等着回家跟小叶子酿酿酱酱呢。


    “哥哥,你好像知道她会顶罪。”


    “嗯,霍曜阳就是她的命。”


    沈君澜心疼地捏紧了霍宴池的手指,他轻声道:“霍宴池,你是我的命。”


    他愿意用命保护的人。


    “乖宝,你都这么爱我了,就答应我吧。”


    啧。


    不是他不答应,是他不好意思答应。


    霍宴池说的那是什么话,哪有真拴在床上的,他就是想想,霍宴池都想付出行动。


    见沈君澜不言语,霍宴池只当他是默认了。


    银链子拿出来的那一刻,沈君澜心都燥热起来。


    这这这,蓄谋已久啊。


    “乖宝,你先去洗澡。”


    [霍宴池:哥,请问你哪里有双修的功法吗?]


    [柳栖山:嗯?]


    [柳栖山:小澜跟你说的?]


    [霍宴池:没有,是我自己想的,小叶子不知道这些。]


    [柳栖山:你跟小澜在一起是为了这个吗?]


    柳栖山一头雾水,霍宴池不像是会双修去吸小澜灵力的人,难不成是他们看错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霍宴池:哥,你误会了。是我想着怎么样对小叶子有好处,他跟我那个什么,就增加灵力了。]


    哦,柳栖山并不是很想懂那个什么是什么。


    [柳栖山:你确定?消耗自己成全小澜。]


    [霍宴池:嗯,我爱他。]


    短短三个字,柳栖山哑然。


    霍宴池比他以为的,还要爱小澜。


    [柳栖山:这都是看你悟性的事情,不是我给你你就会的,拿去。]


    [霍宴池:谢谢哥。]


    霍宴池看了又看,很快就都背下来,等小叶子洗完澡,他立马冲洗完就出来。


    “乖宝……”


    沈君澜半倚在床边,已经规规矩矩地扣上了银链子,衣服半遮半掩,魅惑异常。


    “霍宴池,我好看吗?”


    咕咚。


    霍宴池抿了抿唇,低声道:“好看。”


    沈君澜手指勾了勾,霍宴池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挪动到沈君澜面前,低头和他接吻。


    含含糊糊道,霍宴池听见沈君澜的回答:“哥哥,我其实一点都舍不得拒绝你。”


    霍宴池喜欢,那他也喜欢。


    链子上的铃铛叮铃当啷作响,霍宴池手指紧了紧,沈君澜跟着靠过来。


    他心底念念有词,虔诚地吻上沈君澜的喉结。


    双修,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第70章 哪里来的触手啊!


    灵魂仿佛在一瞬间出窍, 沈君澜绵软的四肢缠在霍宴池身上,他葱白的指尖抵在霍宴池的唇瓣上,无力地咳了两声。


    简直是要疯了, 霍宴池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狐媚子手段,简直是想要了他的命。


    已经不单单的身体,是灵魂纠缠。


    沈君澜微微闭着眼睛,灵魂似乎被霍宴池捧起, 纤细的小嫩芽冒出来, 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触手缠上。


    等等,触手。


    老天爷啊,沈君澜要疯了,霍宴池好好的一个人, 哪里来的触手?


    八根, 八根啊!


    “哥哥,你等等,等等。”


    沈君澜半眯着眼睛, 他似乎看见霍宴池灵魂上附着的灵力,准确来说, 跟他身上的灵力还不一样, 更接近于……神力。


    霍宴池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么,不像啊。


    “乖宝,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对,大错特错。


    灵魂还被纠缠着, 沈君澜挣脱一分,霍宴池的触手就紧一分,穷追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要他的命。


    “霍宴池, 我觉得你需要先冷静一下。比如,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双修的功法。”


    霍宴池扬了扬眉头,其实,显而易见吧。


    懂这个的,除了柳栖山,还是柳栖山。


    “小叶子,你喜欢么,我特意去找哥学的。”


    靠。


    脸没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去请教别人的,何况还是长辈,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那是他喊了两百多年爷爷的人。


    完犊子了,他以后在柳栖山心目中的形象绝对是不一样了,怎么直视他。


    “不是,这不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问题,是你不应该去请教哥。”


    丢人啊,会不会柳栖山因为是他食髓知味,想缠着霍宴池,在费尽心思去找他要这些。


    “乖宝,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我跟哥说过了,主要是对你好。”


    好好好,越描越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霍宴池,你不用这样的,我其实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


    霍宴池回答的太过坚定,倒是让沈君澜没了法子,他根本拒绝不了,尤其是,霍宴池不管哪一步,都是为了他好。


    “哥哥,那你知道他给你的这个功法,其实灵魂都在纠缠吗?”


    霍宴池摇了摇头,慢慢吞吞道:“就是感觉很不一样,我不知道灵魂也会有感觉。”


    沈君澜昂了一声,犹豫纠结了好久,到底是没有跟霍宴池说触手的事情。


    他毫不知情,如果突然把事情告诉他,可能会吓到。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出触手来了。


    “乖宝,还是我不够努力,你居然还能说话。”


    啊——


    不是啊,他能说话是个奇迹,不是霍宴池不够努力呀。


    在霍宴池的不懈努力下,沈君澜确实是没力气说话了,身心俱疲,灵魂出窍,像是不行了一样。


    霍宴池拨开沈君澜额头的湿法,轻轻吻了两下。


    “小叶子,很晚了,休息吧。”


    呵,沈君澜感动的都要哭了,休息,他居然能休息了么,太好了。


    ***


    沈君澜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浑身上下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神清气爽。


    霍宴池躺过的那一侧冰冰凉凉,想来是起来很久了。


    “哥哥,你在家不。”


    沈君澜嘟嘟囔囔喊了一声,没指望霍宴池回应,他眼睛微微闭着,很快察觉身侧一紧,腰肢被霍宴池勾着,他轻吻在他的额头上,湿漉漉的。


    “早上好,我亲爱的男朋友。”


    “早。”


    两人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吻,沈君澜的腰还被霍宴池握着,轻轻揉摁。


    “小叶子,腰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还可以,你怎么没去上班。”


    霍宴池干咳两声,还不都是因为昨天晚上闹的太狠,他的小叶子怎么都醒不了,霍宴池担心的团团转,差点就给柳栖山打电话了。


    考虑到小叶子对这个特别在意,霍宴池硬是忍下来。


    “乖宝,我担心你。”


    “一边去。”沈君澜推开霍宴池凑过来的脸,担心他应该停下来,不是说些行不行,你还行不行类似的话。


    “你快上班去吧,我休息休息再说。”


    沈君澜还等着霍宴池走了偷偷跟柳栖山发信息呢,他想问问出现那种触手是怎么回事。


    “乖宝,你是不是嫌弃我,怎么好好的就让我去公司啊。”


    “霍总,此刻马上十点了,你应该上班。霍总,我哪里敢嫌弃你啊,你快去。”


    霍宴池抱着沈君澜的腰没有反应,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小叶子,你陪我去公司好不好。”


    唉呀,真是的,霍宴池难得这样撒娇,他哪里能拒绝啊。


    “行,我收拾收拾。”


    医院病房内。


    霍鸿清双目无神地盯着霍曜阳,一夜之间,霍家分崩离析,他怎么都想不通,最温柔地儿子,居然私底下会是那样的人。


    病房里还有人监视,有些话霍鸿清不好明说,他握着霍曜阳的手腕,面上无所谓,实际上用力极了。


    “小阳,你还好吗?”


    霍鸿清语气冷的能冻死人,他目光冷冰冰的,心口全是怨气。


    “小阳,你猜猜你妈妈好不好。”


    谁都明白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霍曜阳看向霍鸿清时,目光依旧平静温柔,他嘴巴一张一合,说的却是能伤死人的话。


    “爸,妈妈那样,都有责任。”


    谁有,霍鸿清气急了,他恨不得直接给霍曜阳一巴掌。


    一个凶手,还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那是他妈妈啊,最爱他的妈妈。


    “如果你能多爱她一点,给她点关系和爱,她就能心态平和一点。她爱我,愿意为我做所有的事情,包括犯罪。”


    “爸,你怎么就不能多爱她呢,这个家里,有你关系和在乎的事情么。你不爱妈妈,爱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不爱霍宴池,他太强势,也不爱我,我有病。你怕爷爷,又怕爷爷不把公司给你。”


    呵呵呵,霍曜阳笑起来,他冷声道:“对了,你可能喜欢那个私生子。可惜了,他废了。”


    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霍曜阳不想那样的,可是吴耀宗为什么要想着来公司掺和,来公司抢他的那一份,既然想不开,那就教训教训好了。


    “你干了什么。”霍鸿清情绪骤然激动,他胳膊被霍曜阳拽着,用力拉下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霍曜阳。


    “爸,你怎么了,情绪不要激动呀。”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霍曜阳比他以为的还要可怕,随便哪个人都在霍曜阳的掌握里,先是霍宴池,又是吴耀宗。


    耀宗耀宗,霍鸿清忽然想起来,耀宗的病,他以为是霍宴池的问题,实际上都是霍曜阳干的。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是命啊。


    “爸,我想好好休息了。你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照顾好爷爷。”


    霍曜阳有信心,医生和周嘉芸的口供不会有问题,那就是看谁能忍住,只要没有证据,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霍曜阳——”


    “嗯?爸,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种目光落下来,哪怕是霍鸿清这么大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了。


    阴恻恻的,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我,我先走了。”


    霍鸿清双腿有些软,他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喘气,手心都是冷汗,他怕霍曜阳会想直接杀了他。


    那个目光,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对,耀宗,他得先看看耀宗的情况,废了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还是别的方面。


    病房里重归安静,霍曜阳揉着眼尾的细纹,恨意升腾,他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霍家人。


    他们都健健康康的,只有他,既然如此,那就都生病都难受好了,陪着他,他就不孤单了。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耀进来,霍曜阳身上泛起诡异地黑气,在阳光下好像还有噼里啪啦的动静。


    那是,死气。


    ***


    霍宴池到公司时,已经临近中午,霍宴池简单吃了午饭,喝了几口水,才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工作太多了,霍宴池忙的焦头烂额。


    沈君澜给他放了几杯水,又站在他身后轻轻按摩,时不时亲他一口,霍宴池又跟核动力驴似的,贼有劲儿。


    “哥哥,加油哦。”


    加油加油加油!


    霍宴池看文件的动作都快了不少,他心情愉悦,耳畔是沈君澜不着调的曲调,心口暖洋洋的。


    “小叶子,你休息休息吧。”


    唔,一个劲儿亲他,他有反应了。


    沈君澜目光下移,又很快移开,干咳两声,直接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翻来翻去。


    他抬了抬眼,看见霍宴池在忙,才偷偷跟柳栖山发消息。


    [小澜:哥,你说一个人会出现触手吗?]


    [哥:嗯?]


    [哥:你跟霍宴池又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play啊,不要刺激我了。]


    沈君澜诡异地沉默,他想了好久,得到一个结论,他哥比他有文化,知道play。


    [小澜:哥,不是那个,是灵体有触手。]


    [哥:不可能,人不可能有。估计是霍宴池不是正常人,说不定他可能是怪物之类的。]


    怪物,他的霍宴池才不是怪物。


    [小澜:他不是怪物,他是霍宴池。]


    [哥:抱歉,我说错话了,是邪神之类,但是也不好说,不应该,也不可能吧。]


    沈君澜想也是,霍宴池哪里像邪神了,那是谪仙。


    [小澜:哥,不要跟霍宴池说哦,我再观察观察,他不知道。]


    沈君澜把消息删了干净,才若无其事地蹭了蹭眼角。


    他想,他的霍宴池一定是好人,是全世界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