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没有人比秦晟更懂得哄老婆……
许照熠戳了戳‘神仙老婆’清俊的脸, 随即就看见对方眼皮微颤,顿了顿,之后动作更肆无忌惮了。
“骗子!”他轻声骂了句。
“………”
秦晟刚睡着就被闹醒, 就问他什么时候在许照熠这儿受过这种待遇?一朝翻车, 他老婆的‘爱’就消失了大半。
连最开始的客气都没有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许照熠发现他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病秧子,别折腾他了。
可就怕他老婆觉得他是装病,虽然他确实是打算装病来着, 但清汤大老爷,他身体不好是真的啊!
还没被冤枉,光是设想一下,他就已经觉得冤死了,恨不得六月飞雪再大旱三年, 终于理解了原身憋屈到极致恨不得无差别创死所有人的精神状态。
事情发展脱离掌控,秦晟烦的不行, 一时间什么礼义廉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伸出手臂用力一拉, 把作乱的许照熠当做抱枕抱进怀里死死困住。
许照熠完全挣不脱他的桎梏,秦晟则装作没发现自己使了多大劲的样子,头埋进许照熠的颈窝, 迷迷糊糊地卖惨:“别闹了, 我晚上睡不好,第二天容易头痛。”
“…再信你我就是傻子!”许照熠闻言心头一紧,嘟囔了一句, 还是不情不愿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借着这姿势,再次扫描了一下秦晟的健康状况。
结果和前几次一样, 确实都显示秦晟身体不好,但一个身体不好的人怎么可能修炼得出筑基的实力呢?
心里没办法不怀疑,身体却也诚实的不再动弹,任由秦晟抱着他,呼吸渐趋平稳。
面条在秦晟脑子里幽幽感叹:[要不是你们只是朋友……哦,现在恐怕连说是朋友都有点够呛了,我真想感叹一句小爸爸真是个挖野菜的好料子。]
就,有点善良过头了吧?这都不给他宿主一顿胖揍?虽然打不过,好歹意思一下呀!结果人家只说了句真假难辨的睡不好头痛,他居然就这么妥协了!
秦晟默了几秒才老实承认:[他是个纯粹的好人,是我在欺负他。]
[所以呢?]面条瞅着他可是一点没有撒手把人松开的意思。
[什么所以,所以什么?]秦晟甚至还收紧手臂抱得更实了点,他一个反派坏蛋,欺负一下好人主角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面条给他回了个猫猫大脑加载中的表情包,无话可说。
许照熠白天睡多了,加上脑子嗡嗡的心事太多,睁着眼睛在秦晟怀里待了小半夜,最后秦晟睡熟了,无意识地放开了他,结果他竟然更睡不着了。
隔天秦晟神清气爽地醒来,就看见许照熠双眼无神地盯着他,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了,多半是一整夜。
“脸色怎么这么差?”秦晟这下真的有点良心痛了,忙问道:“狐果的药力清除出去之后,难道还有后遗症,不舒服吗?”
“没有。”许照熠只是提不起精神,而罪魁祸首还有脸凑这么近问他怎么了。
秦晟几乎都能看见一道裂缝在他们之间意图扩大,这时候绝对不能放任许照熠自己越想越气,找点事和他一起做才是正解。
“有件事我本来想秦家的事解决了再处理的,但既然现在咱们闲的没事干……”
“什么事?”许照熠直接问。
秦晟神情微顿,撇撇嘴,好的,对他的耐心也不如以前了。
他说重点:“许家出事之后,按理财产应该是都归你的,包括那栋房子,别的还好说,一些手续委托律师办好,最后你签个字就行,问题在那栋房子,死了那么多人,还曾经养过两个尸鬼,懂行的人一进去就知道怎么回事,根本没法住人,只能封起来。”
不是闹鬼,而是成了个煞气尸气怨气混合在一起的培养皿,好好的人,竖着住进去,能躺着被抬出来送医院。
这事说急也不急,秦晟之所以想着解决秦家之后再处理,是因为往里面灌入大量灵气就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但这肯定瞒不住。
只是拖着的话,总有出意外的机会,譬如外边看守的人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有什么野生动物跑进去,沾染了尸气再跑出来咬人,那恐怕就要上演现实版生化危机了。
当然,这概率其实很低,动物灵台蒙昧,可要说在趋利避害上,直觉却比人类灵敏得多,它们压根不会想靠近许家那栋房子,更别提偷跑进去了,这会儿许家怕是‘干净’得连蟑螂蚂蚁都已经举家挪窝。
秦晟就是在危言耸听吓唬他老婆。
果然许照熠听完,原本对许家那些资产去向安排无可无不可的心态原地失踪,立刻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他不是不明白秦晟的假设发生的可能性不高,但这是能赌一个万一的事吗?!
只能说他俩的道德水平就不在一条线上,许照熠觉得秦晟的话简直像是恶魔低语,秦晟则是料定了许照熠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这就过去一趟。”
许照熠手忙脚乱的就要下床换衣服,都忘了先洗漱,还是秦晟拖住了他。
“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我让风李理派了人在那儿看守,就算看守的人疏忽,也还有护生在那附近种的分体看着情况,上了双层保险的,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毒不顾所有人死活。”
许照熠嘴巴嗫嚅几下,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秦晟也不是真的在意他有没有这么想自己,没给他道歉的机会。
他转而道:“先说说你打算怎么解决吧,总不能一把火都烧了。”
“为什么不能?”许照熠觉得可以:“那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别这么简单粗暴嘛。”秦晟让他稍安勿躁,循循善诱道:“那里到底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有你和你爸妈相处的回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许照熠闻言沉默了一阵,其实他对那栋房子的负面情绪远大于怀恋,七岁之前的小孩能有多少美好记忆,足以覆盖他这些年在自己家里‘寄人篱下’的心理创伤?
但秦晟显然为他花了心思,他也不至于不知好歹到一句也不肯听。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秦晟拉着他一起并排靠坐在床头,见他冷静下来了,便笑笑道:“我原本打算用大量灵气灌进那栋房子,这样只需要两三天那里就能恢复得比原来更宜居。”
许照熠一下就听明白了秦晟为什么打算解决秦家之后再处理,这主意操作起来动静太大了,许家的事本来无人在意,否则他也不至于一点也不知道,可是用这么多灵气填坑,反倒引人注目了。
许家不是秦晟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庄园,哪怕是庄园这么大,动静传不出去,秦晟也只给许照熠和护生的房间灌灵气,还用阵法围了,许家就是一栋稍微大点的别墅,外带前后两个院子,用阵法围了那也是露天洗澡。
且这不是谨慎点不让查到痕迹就行,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只有他俩有动机。
秦家一定会警觉的。
只是他刚刚表现得闷闷不乐,秦晟不知道原因,以为他是闲的没事干不适应,才把这不大不小的事挑出来让他‘开心一下’。
许照熠都有点不忍心给他脸色看了,虽然他本身也没忍心给,只是心里头总有点过不去这才提不起劲。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头绪,只是看你无聊,我让凌幻陪你去看看吧!”
“为什么不是你陪我去?”
许照熠不太理解秦晟的脑回路,无缘无故又提凌幻做什么,反正都是一个人,陪他出去还得换个装,什么毛病?
秦晟这回是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陪你去,身体情况不允许啊,普通人进去都得脱层皮,我进去,你就准备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
本来想说守寡来着,到底没敢。
“………”许照熠的第一反应是他又在骗自己了,可是想到昨天再一次扫描对方的健康状况,又有点犹疑。
可为什么换成凌幻的身份就能去?这也说不通,还是更像骗人的。
秦晟没让他疑惑太久,而是真假参半地感慨了一句:“其实凌幻的身体也不好,只是他能用修为撑起一道防护,百邪不侵罢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身体不好?”许照熠听他越说越离谱,嗤道:“身体不好的人能筑基?你家老太爷知道该哭了!”
老人家身体倍棒的家族天骄蹉跎大半生黄土埋到脖颈了也才半步筑基。
秦晟眨眨眼,问他:“你和凌幻好歹交过手,你就没发现他的修为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许照熠想那一下午的陪练,除了炼气和筑基中间隔着天堑的感想外,没有其它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还记得他塞给你的阴阳环吗?”秦晟笑了笑道:“你不会觉得是因为他够强,所以阴阳环才对他没影响吧?那是秦家的底蕴宝贝,老物件了,在以前那个还有金丹遍地走的时代传下来的宝物,怎么可能连筑基都对付不了。”
许照熠闻言一顿:“我看不透他的修为,我以为是因为我们实力差得太远。”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秦晟含笑看了他一眼,没说出来,但他的眼神已经很明显,许照熠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突然冒火,没忍住抓着身后的枕头,不由分说照着秦晟那张好看的脸使劲儿拍了上去。
爽了。
强忍着身体条件反射没躲,被物理攻击拍了个七荤八素的秦晟,扒拉了一下头发,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他滤镜失效的老婆真是惹不得,今天他怎么也得把这滤镜给续上!
他轻呼出一口气,坚强地接着道:“阴阳环对他没用,是因为他的法力不属于五行之中的任何一种。”
“难道是天灵根?”许照熠诧异道,那可是修行界的濒危物种了。
秦晟摇头:“不,他是没有灵根,准确来说是他身体太差,灵根没觉醒,他的法力不是依托灵根修炼的,而是使用了点科学手段。”
这还真不算说谎,春秋笔法算是让他用明白了,以后和盘托出时,许照熠大概也只会觉得被糊弄,而不是毫无诚意的欺骗。
其实这个说辞,也端看许照熠愿不愿意信,不过昨天的翻车虽然是意外,但他经过一晚上冷静,好好想了想后,却发现这个解释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却也正好被凑齐了。
首先他的外挂并非一开始就是筑基,而是逐步成长的,且成长的速度和许照熠修炼的速度完全成正比,如果一开始就用这个借口,许照熠绝对会怀疑他,而且这份怀疑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现在则不一样,许照熠的修为已经稳稳卡在了炼气九层,这期间再有变化,也都不会像从零到筑基那样,那么明显了。
其次就是时机问题,如果他是被拆穿了才这样解释,可信度就要打对折了,但许照熠没有选择捅破窗户纸,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发现了他在装睡。
所以在许照熠看来,他只是在对自己的暴露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这种代指的方式倾诉自己的苦衷,而且他刚刚说起这个话题过渡得也很自然,没有可疑的点。
这样一来,他和许照熠之间就只剩下一个昏迷不醒的系统,这个是不能碰的雷,秦晟还不打算动。
“科学?”许照熠心里咂摸了一下,从秦晟嘴里说出来的科学,和他认知中的科学大概不是一回事。
所以如果这番话秦晟没有骗他,那么秦晟身体不好就是真的,和他扫描结果一致,他是真的体弱。
“呃,刚刚那一下…还好吗?”许照熠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忙掰过秦晟的脸看,果然看见对方右边脸颊有点红。
“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秦晟得了便宜还卖乖,装作不知道许照熠为什么变了态度,嘶了一声道:“也还好,枕头打的能有多痛?”
“我拿点药给你擦擦?”
坦白说这有点夸张了,只不过是许照熠过意不去在胡言乱语。
秦晟先是愣了愣,随即失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给我吹吹呢!”
很好,这下他也爽了。
许照熠没好气地放开了他,说拿药擦擦的事也没影了,转移话题道:“既然他也身体不好就别劳动他了,我自己去看看吧!”
“没关系,他能发挥出筑基的实力,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昨天不是说了他正好缺个陪练,不管事情解没解决,你就当和朋友出去玩一趟散散心就是了。”
“前几天怎么不见你这么大方?”许照熠总觉得秦晟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对家人有占有欲,这话还是秦晟自己承认的,许照熠心里也清楚,秦晟口中的家人总不会是秦家那群只有血缘关系蚂蟥,除了面条,或许加个护生,也就只有他了。
秦晟则淡然地耸了耸肩,答非所问:“有些花养在光线不足的房间里,照顾得再精心也会逐渐萎靡,我知道它需要晒晒太阳。”
许照熠被他说得心头猛地一酸。
意识到话中深意,竟有些难受。
——秦晟是认为凌幻那样的人,才是他精心养护的花需要的‘阳光’,尽管凌幻也是他伪装出来的,但显然他并不认为凌幻能代表真实的他自己。
“要去吗?”秦晟余光觑着他的反应,看起来应该是哄得差不多了。
许照熠垂着眼眸,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他自然还是要去的,许家房子的事摆在那里,事情不解决他实在不能彻底放心。
秦晟想用凌幻的身份陪他一起,就由着他吧,总归这人不是个冲动的性格,不会真的不顾身体乱来的。
最后许照熠独自出了门,等他驱车到达许家的时候就看见凌幻已经等在那儿了。
对方还是那身街溜子一样的皮衣破洞牛仔裤,双手抱怀靠在许家大门口。
不知道那是秦晟时,他看见凌幻的第一反应是尊重每个人的审美,可现在,他不受控制地想象了一下秦晟不戴面具穿成这个样子……
许照熠在心里跟自己狡辩,他会喜欢上秦晟这个骗子,也是人之常情。
正想着,耳边咚咚两声,是凌幻在敲他的车窗,他把车窗降下来,就听见对方带着笑意问:“坐在车上一直不下来,想什么呢?”
许照熠定定看着他风格张扬的涂鸦面具,随后低头笑了声道:“没什么,就是刚刚突然发现,你这身打扮…还挺辣的。”
秦晟:“………”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一个问心无愧的直男罢了……
[他是什么时候瞎的?]面条大惊失色。
秦晟原本听了这个评价就心情复杂, 他怀疑他老婆在讽刺他,但他没有证据,结果面条这臭小子还搁这儿胡咧咧。
他戴了面具, 垮着脸这会儿也没人能看见, 只能瓮声瓮气表达不满,并试图一脚踩中直男死穴。
他歪了歪头认真问道:“你们gay夸同性的词汇都这么…有夜店风情吗?”
“………”
没得到猫被踩中尾巴跳脚的反应,也是他打错了主意,他老婆早过了这个阶段, 已经在心里接受自己不那么直了,不过许照熠还真被他的话不轻不重的给顶了一下。
倒也不是为对方说他是gay,他都喜欢上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了,这种话没什么听不得的,他没有因为自己不喜欢别的男人只喜欢秦晟就要坚决和同性恋割席这种心态。
乱搞那些就不说了, 谁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只喜欢这一个?
至于万一不幸分手,下一个爱上的人是男是女, 只能说缘分的事谁也说不准, ‘不会爱上别的男人’这种话本质上和‘不会爱上别的人’压根没有多少区别。
许照熠也不知道‘不喜欢男人只喜欢你’这种话能不能让对方更有安全感, 或者因为这句话里的唯一性而动容。
他只是喜欢秦晟,所以不想自己的态度将来会让秦晟觉得,自己喜欢他却连承认自己弯了的勇气都没有, 好像直男纡尊降贵喜欢了男人, 却生怕沾上同性恋这三个字似的。
他直觉秦晟更在意后者,毕竟对方性格就是个理智到近乎冷漠的人,和他一样不会把情到浓时的承诺太过当真, 现实点更重要。
他们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更想要的是思维上同频共振的默契。
这点恰好他和秦晟之间有。
虽然因为秦晟暴露修为的事拉胯了,尽管对方在无意间也给了他看似合理的解释, 但他心里依旧犯嘀咕,总觉得如果只是这样,秦晟根本没有必要郑重其事瞒他。
这里头肯定还有其它事,秦晟闲聊中透露的不过是其中一个角罢了。
但好歹对方也给出了一个开诚布公的期限,他既然还是喜欢,客观上也离不开,就先耐心等着,他觉得他们脾性相合,修成正果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许照熠这会儿觉得秦晟这话不好听,主要还是因为这人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他和秦晟是gay,凌幻在他面前自诩直男是几个意思?
总不能是在跟他划清界限避嫌吧?
想到这点他忽地一愣,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秦晟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一边装作阳光开朗大男孩来撩他,一边又暗戳戳希望自己不要被勾得偏了心什么的。
最终两人对视一眼,放弃了继续互相伤害的对话,一起进了许家院子。
一进门两人就觉得不对,比上次来的时候明显体感更冷了,从院子里抬头,和外面看到的天都不是一个色,灰蒙蒙的。
当然秦晟上次是偷偷跟来的,不能说,免得许照熠误以为他是个变态。
许照熠看了旁边的骗子一眼,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觉得冷吗?”
筑基期修为本该寒暑不侵,就像凌幻这一身穿着打扮,简直可以说是上面过秋天,下边过夏天,各过各的季节,但一想到秦晟实际上身体不好,他又忍不住操心。
“当然不会。”秦晟瞄了眼牛仔裤破洞,其实他穿这种裤子挺不自在的,早知道这马甲掉得这么快,他就不凹人设坑自己了。
他不是冷,主要是有种大人穿小孩衣服还被抓包的羞耻感。
“秦晟都告诉你了是吧?”他语气无奈把戏做全,然后才解释:“要是天气冷,我可能还需要运功抗寒,可这也不是天气问题,只要这院子里的歪风邪气不沾身,就不会冷。”
许照熠听完第一句就白了他一眼。
“这里怎么解决,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他在家就听过这人说过,除了灌灵气和防火烧就没别的想法了,但或许有些话秦晟不能说,凌幻可以。
凌幻还真有:“风水上就有很多驱除邪气的办法,只是情况严重,就是请风水师用驱邪的法子处理,见效也很慢,而且修为差一点的怕是都不愿意进来多待。”
其实当初许照熠放出尸鬼报仇,并非没有善后,至少他把尸鬼里的鬼魂处理了,没让它们跑出去祸害别人。
但尸鬼的魂没了还可以说是挣脱束缚报仇后被反噬魂飞魄散了,尸体却没法带走,必须留在这里充当一个受害者兼灭门凶手的角色。
于是当天夜里这里尸气弥漫,加上死了许多人,就是这么凑巧,达到了一个邪气培养皿的环境,把这栋房子给污染了。
还是秦晟想给许照熠一个惊喜,偷偷问过许文森夫妇,试图把这里恢复成许照熠还父母双全时候的模样,打算动工时,象征性让风水师来测算日子,才发现的问题。
这个秦晟没跟许照熠说,他是想着把这事解决之后计划继续的,不是他固执,是半途而废真的能呕死强迫症,尤其这个想法他都告诉他岳父岳母了。
“但我收到你老公的消息后研究过了,说到底风水师的修为普遍偏低,同样的法子,他们解决不了,不代表我们不可以。”
凌幻抬抬下巴,假模假样地担心道:“开坛做法,时间是定数,七天七夜,你一个快结婚的人,这么长时间和我一起瓜田李下夜不归宿的,真的没问题吗?”
许照熠听到你老公三个字眼皮跳了几下,听到瓜田李下四个字又跳了几下,最后实在受不了,让他气笑了。
“网上说,直男十大错觉之一。”许照熠轻嗤了一声看向他:“就是觉得身边的同性恋对自己有意思。”
本来是嘲讽对方以直男自居还没分寸地对他口花花,结果说完他自己脸也发热。
因为他意识到他对秦晟最开始也犯了同样的毛病,区别只是秦晟真的对他好过了头,他勉强算有理有据,可后来他也没那么自信了。
秦晟不知道许照熠心里把自己顺带一起讽刺了的别扭,只是挺惊讶许照熠竟然一点也不避讳同性恋这个词用来代指自己。
不过心里想想又觉得这也挺正常,恼羞成怒才是有问题呢!
一个问心无愧的直男罢了。
“行,你不介意就好,那就说定了,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七天七夜。”他一锤定音。
“等等…”许照熠迟疑了:“我问下秦晟的意见,他应该不会介意,但我得问一下,不然他知道我先斩后奏,又要跟我阴阳怪气了!”
他是真这么觉得,别看凌幻和秦晟其实是一个人,但要是秦晟自己分得很开,别人都拿他没招。
许照熠就是顾忌秦晟并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他们是一个人的事,他表现得太不注重秦晟的意见,秦晟肯定得多想。
秦晟一时无语:“……”点他是吧?
好半晌他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那你去跟他说吧,我准备一下开坛做法的东西,要是他不许你在这儿,我一个人也行。”
他说完转身就走。
许照熠一言难尽,真正的人格分裂都没有秦晟清醒的分饰两角难伺候,目送他背影消失,转头又用心声联系:[秦晟。]
[嗯在,什么事?]语气温柔闲适,要不是许照熠知道他刚刚就在自己面前,听了这声音脑子里立马就会有秦晟坐在阳台上喝咖啡的画面,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避重就轻地敷衍着报备:[我要在这边留几天,可以吧?]
秦晟刚刚还被他讽刺了一通,哪能辜负他尖锐的评价,追问道:[和凌幻一起?]
[………]许照熠一噎,他报备就是走个过场以示尊重,照他看来秦晟也该差不多得了,结果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是吧?
[对,和他一起。]他一个字都不多说,等着秦晟表演。
秦晟才不如他的意,只沉默了一会儿便语气如常:[那你们注意安全,相处愉快。]
许照熠:[………]心头一梗。
凌幻没多久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他能缩地成寸确实往来迅速。
许照熠自打知道秦晟可能是真的身体不好就对这个科学修炼的说法心有疑虑,总担心会提前透支了什么。
秦晟虽然有分寸,但他的处境也确实太差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要透支掉这一辈子的全部,能灭了秦家都是值得的。
至少来世自由了。
“要怎么做,你教我,我来吧。”他上前接过对方手里的提的箱子。
秦晟也不坚持自己来,指挥着许照熠把一个简易祭坛摆好后,看了眼时间道:“还有两个小时才到正午,我们找个地方等一会儿。”
许照熠前后左右看了看,进屋子里找出两把躺椅来,放到树荫下。
“…就这?”秦晟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至少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卧室呢!”
“房子里面晒不到阳光,邪气更重,就别进去休息了,在这儿将就一下吧!”
许照熠撇了撇嘴:“何况我的卧室又小又不通风,还这么久没住人了,你进去得捂着鼻子出来。”
“好吧,听秦晟说这栋房子当初买的时候还是你父母出的大头,你这群鸠占鹊巢的亲戚确实是该死啊,可惜他们自己不这么觉得。”
不然怎么有脸死后还怨气不散。
“秦晟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许照熠没沉住气,似笑非笑地抱怨了句。
这事儿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爸妈也不会在他还小的时候跟他说这种事。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他怎么连我身体不好的弱点都告诉你,要是你有什么坏心,我岂不是完蛋了?”
末了还一本正经道:“你老公可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回头帮我好好说说他!”
什么是倒打一耙,厚颜无耻?
这就是。
许照熠都被他的回答给震撼了一下,都没力气去计较你老公这个代指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我回去替你把他好好捶一顿。”
“……你认真的?”秦晟顿时一言难尽:“你老公那病秧子可经不起你家暴。”
许照熠瞪了他一眼:“别叫他病秧子,他身体是不好,但也没那么差。”
“我只是想借这个词汇来提醒你,不要太暴力了。”他意有所指:“我保证你拿个枕头砸一下他都得晕半天。”
“………”许照熠心下一紧。
所以今天早上用枕头照脸拍那一下,真把秦晟给打不舒服了?要面子不肯说,换个身份才委屈兮兮地吐槽一句。
他差点就要站起来脱口而出秦晟现在好点没有,幸好忍住了。
成吨的内疚突然就压在了心头。
面条叹为观止:[宿主,反派这个赛道不适合你,你就适合去那种受虐之后火葬场文学,看这卖惨技术,炉火纯青都不足以形容。]
[也得看对象。]秦晟很有心得:[要是你面对的人根本就毫无恻隐之心,你装得再惨,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所以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爸爸?]面条惊讶感叹:[那你真是很坏了!]
秦晟假笑:[是啊。]
两人在躺椅上等了一阵后,许照熠就开始犯困了,主要是他昨晚一晚上没睡,今天要不是秦晟拿秦家的事吓唬他,他是打算上午拿来补眠的。
“睡吧。”秦晟看了他一眼轻声开口:“我会看着时间叫醒你的。”
“不用……”他不放心秦晟自己应对这里,单纯是凌幻就没事,但他还不习惯放任秦晟待在危险的地方。
许照熠睁大眼睛,试图打起精神,结果却忽觉眼前一暗,凌幻的手轻轻覆在他眼睛上,触感微凉,和秦晟一模一样,是会让体温偏高的许照熠感觉很舒服的温度。
“睡吧。”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带魔力。
许照熠就真的被他哄睡着了。
没多久正午时间到了,秦晟看了眼熟睡的老婆,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皮衣外套脱了盖在他肚子上,没叫醒。
到底是他害许照熠失眠的,还是别太不当人了,秦晟叹息一声自己去干活。
而众所周知,皮衣是有点重量的,袖口的铆钉装饰偏偏好死不死又压在许照熠上半身和下半身中间位置,就……
不但都是秦晟的气息,还随着许照熠呼吸起伏一动一动,存在感颇为强烈,加之两人最近的身体零距离接触实在有点多,情窦初开又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大白天做个带颜色的梦,也就不足为奇了。
等许照熠睡到自然醒时,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色渐暗,秦晟还在祭台的蒲团前盘腿打坐,口中诵念默默驱邪咒文。
许照熠抬了抬手,发现身上盖着凌幻的外套,抬眼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秦晟就穿了件黑色的背心盘腿打坐。
还来不及忏悔梦里荒唐的许照熠看着秦晟体态端正打坐的样子,和不得体的衣着形成巨大反差,不但没有感觉到一丝圣洁,反而更想入非非了。
真是罪过。
他感受着傍晚的凉风,有心想把外套还给秦晟,但才一拿起来,就察觉到自己身体因为那个梦延续出来的,难以启齿的变化,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还没全黑,且这还是院子里,真就是光天化日之下。
许照熠都要没脸见人,咬了咬牙想把身体反应压下去,幸好有件外套挡着,他不至于社死,想着秦晟说他可以运功御寒,抓紧外套的同时稍微安心了一点。
他放平呼吸,不自觉紧盯着秦晟,就怕对方在这个时候发现他已经醒来,但人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秦晟完全是被他盯得受不了才满心无奈睁开眼睛的。
“睡饱了?”他起身走过来。
许照熠紧抿着唇,抱着秦晟的外套点了点头,看起来乖得很不正常,秦晟心头狐疑,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有点热,但远不到发烧的程度。
这个角度…这件该死的黑色背心简直不如不穿,许照熠心底充满无力感,搁上辈子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天会对着一个男人的身体挪不开眼!
刚下去了点的体热这下烧得更旺了,许照熠只好咳了咳,欲盖弥彰:“没什么,就是刚睡醒感觉有点冷。”
“………”秦晟眉头皱得更紧了,许照熠可是有一半火属体质,修炼的还是星火决,大冬天穿单衣他都未必会觉得冷才是。
这铁定不正常。
“你确定你是觉得冷?”秦晟难以置信,再次确认了一遍。
许照熠心里叫苦,也意识到了自己出了个昏招,但现在只能顺着说下去了:“嗯,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吧,睡蒙了脑子不清醒,缓缓就好了。”
“好,那你躺会儿,我去外面车上拿瓶水进来给你。”秦晟说着往外走去。
许照熠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道秦晟背过身就对面条道:[扫描一下你小爸爸身体,别是睡觉的时候没注意,被邪气入体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你不会真的吃醋了吧?……
面条最终没能扫描出结果, 因为它扫到一半就被拉进小黑屋了,这会儿正在里面可爱地锤墙喊救命。
秦晟:[………]这提示也太明显,好像不用扫, 他也猜到刚刚许照熠的反常是怎么回事了。
他难得迟钝了片刻才想起把面条放出来, 然后让它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回想许照熠抱着他的衣服那个紧张的样子就知道那里估计挺精神,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只是有些好笑,他俩一个性别, 这种状况都经历过,有必要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不让他知道吗?又不是真gay。
都是一起睡的关系了,有时候早晨醒了也会这样,他俩的关系虽不至于能坦荡到各顶着一个帐篷在床上当难兄难弟,都是默默在被窝里多赖一会儿等它自己安静下来, 但他以为这种事就是心照不宣了。
谁知道许照熠居然脸皮这么薄,他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早上从没发现过他那个了吧?
啧, 纯情少年老婆。
秦晟特意在外面逗留了整整五分钟, 这点时间, 手动解决肯定不够,但想也知道许照熠是绝不肯在露天的院子里做这事儿的,念一念清心咒让它自己消停还差不多。
没想到提着一箱矿泉水再进去时, 对方还是抱着他的外套发呆, 脸色潮红,两眼空空。
秦晟进门的脚步一顿。
五分钟都够他念个几十次清心咒了,不至于这么心火难消吧?
秦晟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眨眨眼心想反正害羞的人不是他,他怕什么?
拿出一瓶矿泉水,掌心一握, 一层薄薄的冰覆盖住瓶身,随即又消失无踪,只留下丝丝凉气,被秦晟拿着,从身后动作轻巧地贴上许照熠的脸。
许照熠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冰得,打了个激灵才回头。
“走路没声是想吓死谁?”他没好气:“又不是在干坏事,你隐蔽气息做什么?”
“就是要干坏事。”秦晟笑了笑道:“想吓你一跳算不算坏?”
许照熠白了他一眼,接过那瓶冰水喝了一口后,又不自在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他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格外难平静,可能男人生性就爱刺激,让他心猿意马的人就在他身边时不时撩拨一下,甚至昨晚还抱着他睡了半晚,他身上盖着对方的外套,熟悉的气息不仅让他安心,也在刺激他的身心。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里的环境也造成了影响,邪气丛生的院子里,哪怕他能让邪气不近身,身处其中也很难平心静气。
他会在大白天做春梦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这里的气场放大了他本身的欲望。
秦晟看着自己的外套,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半晌他把另一把躺椅紧挨着许照熠放好然后躺下去,对着他老婆叹了口气道:“把眼睛闭上,听我给你念清心咒。”
两人四目相对,许照熠终于意识到了他是什么意思,顿时脸色爆红。
他眼神闪躲,心跳如擂鼓,脑子都成一团浆糊了,他还百忙之中抽空想了想,这不行,他不能顺水推舟任由发展。
他知道这人是秦晟,可秦晟又不清楚他知道,那这事儿在对方眼里成了个什么样子?
——他在秦晟的朋友面前起了反应,还让秦晟的朋友心照不宣地替他‘解决’问题。
哪怕这个‘解决’它很正经也不行啊!因为这个事本身就太暧昧了!这跟他和凌幻背着秦晟偷情有什么区别?!
想想许照熠都要窒息了,可男人的劣根性就是由此可见,没有实际上的道德包袱,偏偏又足够刺激,他身体反而更兴奋了,呼吸都不受控制急促了几分。
唯一让他还能保持清醒的一点,是他事后没法面对秦晟这个坏心眼的混蛋。
混蛋本人倒是真挺冤的,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看许照熠难受又不知所措所以想着帮帮忙而已,况且他又不是说要伸手帮对方打出来,就是念个咒。
秦晟完全没有这行为很暧昧的意识,不就相当于朋友中春药,他给对方淋桶冰水吗?
念清心咒是多么正直的柳下惠行为,和偷情两个字扯不上一点关系!
结果许照熠急急忙忙地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瞪着他不准他轻举妄动,好家伙,那双眼睛都生理性湿润了。
秦晟:“………”这是满脑子黄色泡泡,真转不动了啊,捂在他的面具上顶什么用?
虽然他是能说话的,但他也不敢出声,就怕惊动了正敏感的许照熠,再不小心把他面具扯下来,那他们俩就真的要抓瞎。
原本还能勉强在尴尬中相安无事,这下可好,两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秦晟总算想出了别的主意,悄悄动了动指头,薄薄的冰片攀爬向许照熠身下的那张躺椅,刺骨的凉意透上来,浇灭了□□。
许照熠顿时耳清目明了,忙不迭收回手,身体也安分回去,让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他捂着半边脸道谢。
秦晟轻笑了一声:“不用跟我客气,秦晟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意有所指。
许照熠实在听不得这种话,愤愤地一把扯下身上的外套扔到秦晟的脑袋上,起身走了两步想起这外套先前盖在哪儿,脑子一嗡又火急火燎地转过身把它拿了回来。
“怎么了,要帮我穿?”秦晟老神在在地躺着,稍稍用力,躺椅晃晃悠悠起来。
“…想什么好事呢?”许照熠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把外套好好盖回秦晟身上,心说你要是顶着秦晟的身份,帮你穿就帮了,可你现在是凌幻,让我帮你穿衣服这话是能说的吗?
他要不是知道这家伙就是秦晟,听见这话非得梆梆给他两拳,谁管打不打得过。
秦晟也知道不能招惹太过,逗老婆也得张弛有度,因此闻言只笑笑就算了。
他看了眼祭坛,提醒道:“该换香了,麻烦你去顶一阵,我休息一会儿。”
“嗯。”许照熠点头应下。
这就是定下这七天就在这院子里交替休息的意思了,不过可以不进屋里睡觉,但洗漱这些生理需求还是得进去解决才行。
许照熠换好香后想了想,在一楼大厅正中央摆了个火盆,又去他爸妈以前的房间,把那之前那两个炼尸鬼的血棺弄下来,一掌劈碎后拿来当柴火。
星火苗遇到血棺木,立刻熊熊燃起,这虽治标不治本,但好歹能起到一点点作用,暖色焰光把整个一楼照得没那么阴森了。
这样秦晟出入一楼的卫生间,不在他眼皮底下,他也能稍微放心点。
到晚上时,秦晟醒来,两人一起在院子里搭了个帐篷,帐篷还是护生送进来的,还有一些吃的用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它是认得出秦晟和这个戴面具的凌幻是一个人的,不过它觉得家主自有安排,外面的事它又不懂,所以就当自己不知道,没有多说,看见凌幻时也是叫凌先生,而不是家主。
没多久面条也从外面鬼混回来:[哈,猜猜我刚刚去干嘛了!]
[懒得猜,直接说。]秦晟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搞野炊,第一次正式跟他老婆回娘家,整得跟露营似的,条件还挺艰苦。
没办法,许家那厨房,是真的被尸气浸润过不知道多久,用那里面的厨具做出来的饭菜他可不敢吃,将来就算这里净化干净了,那栋房子也得全部重新装修布置才行。
[猜一下嘛!]面条不依不饶。
秦晟无奈道:[你还能干什么,又不认识几个人,除了去秦家,就只能去绝世园了,再不然就是金念月的店里,看你这幸灾乐祸的小样儿,去的应该是秦家,所以秦家怎么了?]
[啧啧,你们人类的脑瓜子真可怕。]面条听完就感慨,他去的还真是秦家。
[你是不知道秦家这会儿有多精彩,他们不是在给你准备婚礼吗?秦时本来就因为小弟开花变成了一个阴郁小伙,他爸还因为‘替你报复南传’受了重伤,结果你高高兴兴要结婚,他哪里能乐意。]
秦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乐不乐意,谁会在意。]
面条道:[你亲弟弟就挺‘在意’的,他为了他那个小男友可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秦晟听后脑子转了半圈就明白了。
秦星想出逃需要人帮忙,秦时现在绝对是整个秦家最好利用的人,只要他说出想带男朋友出现在他大哥婚礼上捣乱,秦时肯定乐意帮他。
但秦星却不知道,秦时不仅想看秦晟倒霉,也想看他倒霉,主打一个平等创死所有小弟没开花的男人。
他帮秦星,不但能看秦晟婚礼被破坏,还能让秦星喜欢男人,任性不顾大局的性格暴露在众多秦家亲朋好友的宾客面前,这样一来,秦星就别想再当下一任家主。
而他只要开花的毛病能治好,哪怕只看在他爸为了家主给的任务伤成了那样的份上,下一任家主重点培养,他不得是最有资格的?
他想得很好,但秦康年虽蠢,也得看和谁比,还能看不穿他这么浅显的算盘吗?
不过是老太爷要牺牲秦星钓鱼,秦康年只能顺水推舟,秦星确实是没希望了,但只为了秦星将来过得好,他也不会让秦时这个对他儿子满怀恶意嫉妒的人上位,秦时的毛病是永远不可能治好了。
秦晟猜得一丝不差,秦星已经在秦时的帮助以及秦康年的默许下,跑出去找古清越了,秦康年也确实嘱咐了下面的人,不用再在秦时的事上浪费太多资源。
准确得面条都怀疑他是不是派了其他卧底在秦家,秦晟都懒得说不要用它自己的智商来揣测别人了。
[秦时也是倒霉,被利用完,还要遭到秦康年那个小心眼打击报复。]秦晟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都说虱子多了不痒,那他应该也不介意我再废物利用一遍。]
[你想干嘛?]面条问。
秦晟笑了声,把还在那边认真打坐念咒的许照熠叫过来。
“怎么了?”许照熠走过来。
秦晟从他眼里看见自己涂鸦面具的倒影惊了一下,刚刚差点就用秦晟的身份和他老婆商量起秦家的事了。
他定了定神道:“没什么,肉烤好了,叫你过来尝尝蘸酱口味行不行,不行我再调整。”
“哦。”许照熠不疑有它,尝了一块后感叹好吃的同时也心头无语,这家伙真是演都不演了,味道和秦晟上回在温泉烤的一模一样。
不过他没问,这种巧合很好解释,说这是秦晟教的就行了,吓不着对方,没必要。
秦晟顺便用盘子给他装了些吃的,让他坐在这儿慢慢吃,一边用心声跟他说话。
[老婆?]
[……嗯?]许照熠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有心想让秦晟改口叫老公,又觉得说不出口这种话,只能憋屈地随他去了。
[我刚刚收到了消息。]秦晟把秦家今天发生的事简单概述了一遍。
许照熠闻弦而知雅意:[你想让秦时知道秦康年故意不治好他?]
[嗯。]秦晟嘴角勾了勾。
[这设计起来倒是很容易,但有一个问题,秦时是个完全沉不住气的蠢货,他一旦知道就会闹起来,未必能像你想的那样,在最合适的时候做最合适的报复。]
简而言之,许照熠觉得秦时这种棋子,易燃易爆炸,不太好用。
[那就暂时不让他知道,关键时候告诉他就行了。]秦晟觉得这个问题不大:[现在主要是考虑怎么把真正能治好秦时的东西,不着痕迹地送到秦康年手里,让面条拿下他将其毁掉的证据。]
他不过是觑准机会随手布一颗闲棋,用不用得上另说,有总比没有好。
许照熠思索着补充道:[还得给这东西设置一个保质期,时间一过自动失效,否则万一秦康年只是扣下,没毁掉,秦时的愤怒就要大打折扣了,他那欺软怕硬的本性,没用得很。]
[嗯,那就这样,等你从许家回来,我们去找一趟周建伟。]
没想到周建伟一时冲动,阴差阳错还给他帮上大忙了,在秦家内部布棋的机会可不多,不愧是原作主角团的人,不干没用的事。
许照熠回了声:[好。]
秦晟计划完一切心情不错,晚饭吃完,低头闻了闻,一身烤肉味,于是他和许照熠打了声招呼,从护生送的衣服里拿出一套家居服出来,就要去洗澡。
“…等一下。”许照熠顿了顿,不放心,于是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人在不穿衣服的时候是最没安全感的,尤其在这种环境下,他担心秦晟本身体弱,法力来历怪异并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他。
他是打算在浴室外面等着,结果秦晟挑着眉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
“虽然我不介意和别的男人一起洗澡,但我怕你老公怀疑我给他戴绿帽子……”
秦晟自然是知道许照熠不是他说的那个意思,他只是故意调侃一句而已,没想到许照熠听后竟然一反常态,没有因为他语气暧昧而窘迫,而是反向变了脸色。
“你不介意?你怎么不介意的?所以你还和谁一起洗过澡?”
许照熠皱着眉一连问了三句才懊恼地住了嘴,他倒是更像那个戴了绿帽子的。
秦晟都呆滞了一瞬,这是什么天降黑锅,他艰难道:“请问你是从我刚刚那句话的哪个字得出这个结论的?”
而且许照熠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还是他老婆刚刚问的其实不是凌幻,而是秦晟?
秦晟忽然想起,许照熠还真的警告过自己不要往他头上种草,逢场作戏也不行。
但那也该是只管订婚之后吧!
瞧刚刚那句话问的,如果不是身份不对,他真想反问一句……
——你不会是真的吃醋了吧?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情非得已
许照熠就是一时冲动, 以为秦晟除了凌幻这个其实不存在至交,又不知道要从哪儿再冒出一个一起洗过澡的好友了。
他也不是说不希望秦晟有别的朋友,但能不能别是一起洗澡的关系。
面条说它当初只建议秦晟跟他拜把子, 是秦晟非要和他结婚, 虽说拜把子听起来不太靠谱,但结婚显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所以秦晟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那同性之间注意避忌着点才对吧?
好在看秦晟这反应是没有的。
他放心了,同时也反应过来秦晟刚刚就是纯纯嘴贱而已。
有时候许照熠真的想跳过秦晟直接跟凌幻表白试试, 看看秦晟这混蛋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至少现在不能这么干,不然没法收场。
于是秦晟也就错过了提前知道那个答案的机会,没错, 他老婆真的是在吃醋。
许照熠守在门口,大约过了半小时秦晟才出来, 随即他就发现穿着家居服和拖鞋, 拿毛巾散漫擦着头发的秦晟, 除了脸上还留着那个涂鸦面具外,和本尊完全没有两样了。
他当时为什么完全没看出来?
哦,因为凌幻一出现就展现出了高深莫测的实力救了他, 让他先入为主把他和秦晟区分开了, 再就是,凌幻比他高了整整半个头!
许照熠视线落在他身上,没多久突然啧了一声道:“我说你都这么高了, 平时还喜欢垫内增高,别人还活不活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个呢,你老公不是也比你高?”秦晟无所谓地笑笑。
“他比我高, 靠的是自己的腿!”许照熠好笑又好气地强调。
秦晟以理服人:“我比你高靠的也是自己的腿,比你老公高才是靠的增高垫。”
许照熠:“………”
这人在他面前还真是越来越不装了,刚认识那会儿秦晟表现出来那性格,温润如玉就是最恰如其分的形容。
现在呢?
面条只是语文不好才经常口出狂言,秦晟完全是自发性嘴贱,生怕他听得太舒服。
“你非得比他高干什么?”许照熠嗤了一声故意问,他也开始见不得秦晟太嘚瑟,尽管秦晟其实任何时候情绪都很克制,但他就是能看出对方未曾明示的嘚瑟。
他用同样的句式堵回去:“我还以为你不是会攀比身高的人,这有意思吗?”
秦晟有问必答:“挺有意思的,尤其是你在我身边被衬得格外娇小的时候。”
不等许照熠满头黑线说什么,面条先听不下去了,哼道:[这简直是污蔑!]
谁家用娇小形容一米八五的壮汉?许照熠虽然还算不得壮硕,但好歹身高摆在那儿,身体修长结实,还是挺有压迫感的一男人。
秦晟表示不要面条觉得,只要他觉得,谁让他是一家之主,许照熠是他老婆。
许照熠则默默放弃对线,他嘴皮子哪有秦晟溜,完全骚不过还往上冲的是傻子。
两人轮流洗漱过,许照熠让秦晟先去帐篷继续睡觉,他还记着秦晟说的,晚上睡不好白天会头疼的事。
“从明天开始,你守白天,我守晚上,你看可以吗?”许照熠建议,这样他们也不需要同时睡在一个帐篷里‘瓜田李下’。
秦晟对时间分配倒是没意见,可是:“你吃饭怎么办,你自己做的东西那是人能吃的吗?”
听到这个形容的许照熠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我做饭难吃?”
“你老公那个漏勺嘴说的。”
“………”好的,你赢了。
许照熠已经对他这种自己都能随口损两句的人没脾气了。
“我可以吃泡面。”
秦晟想了想道:“交班的时候,我做点三明治之类的好保存的便当留给你。”
他是带他闲不下来的老婆出来散心的,就算这里情况不好搞,也不能沦落到吃泡面。
“谢谢。”许照熠也不说他觉得泡面不难吃的话,只笑了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还挺很贤惠。”
秦晟也不恼,还问了道送命题:“那我和你老公谁更贤惠?”
许照熠听着他没完没了的‘你老公’,都快对这三个词脱敏了,反问道:“你怎么什么都想和他比一比?”
要是他不知道真相,他都得怀疑凌幻对秦晟爱在心口难开了,三句话离了秦晟好像能憋死他似的。
秦晟本来神情放松地笑着,只觉得是闲话一句,再想想却忽地一愣。
他只是爱逗许照熠,才故意说这些会让对方情绪产生波动的话,可问题是……他为什么潜意识会觉得,在许照熠面前提起他自己,最能达到目的?
这很没道理,但他很了解自己行为逻辑,一定是他下意识这么认为才会这么做,只是他一时间想不通自己是哪来的…自信。
他颇有些古怪地看了眼许照熠,许照熠也被他看得一愣。
“怎么了?”他讪讪问,不过随口一句话,怎么还真让这人认真反思起来了,秦晟把他和凌幻分得这么开吗?
秦晟难得坦诚:“我在想你刚刚问的问题,首先我并不是真心想知道我和你老公谁更贤惠这种无聊的事,我只是在逗你玩……”
许照熠听得嘴角抽搐,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堂而皇之表示自己在逗好兄弟的未婚夫玩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我认为在这个基础上,我用来促使你变脸的话题,是经过无意识筛选的,显然,我认为你听到你老公相关的话题,情绪最丰富。”
秦晟严谨得像是在做什么学术研究,许照熠提心吊胆地听着,生怕他下一句就得出你是不是喜欢你老公的愚蠢结论。
他是无所谓暗恋变明恋,但谁家好人谈恋爱是这么捅窗户纸的?
幸好秦晟是个木头。
因为他下一句就是问:“你是不是很抗拒自己被定义为妻子的角色?”
许照熠声音平静无波地回道:“这有什么好上纲上线去抗拒的?我乐意纵容他。”
秦晟一怔:“………”虽说他不需要许照熠的纵容,但有人纵容的感觉还挺微妙的。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默契打住。
两人换着班在许家院子体验了七天露营生活,最后一天这里焕然一新,从院子里抬头看去,天空总算变回了蓝白色。
与此同时,秦晟接到新任务通知,和许照熠结婚并搬回秦家,奖励是一张紫符。
这个纯属是送紫符来了,秦晟看了眼没时间限制就没管了,反正早就计划好了,还有小半个月时间肯定是要结婚搬回去的。
不过也算是侧面提醒了一下,在解决秦家的问题前,许照熠确实不太可能筑基了,他们不需要再犹豫。
两人从许家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分开了。
许照熠回到庄园,看见穿着闲适的家居服在庭院中撸假猫,晒太阳的秦晟,没有涂鸦面具遮挡,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日光下仿佛被附上了一层璀璨的光。
好看得让人心跳快了两拍。
“我回来了。”许照熠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秦晟走去,尽管朝夕相处根本没分开过,他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久别重逢的酸胀感。
他和秦晟这张脸分开太久了。
有点想念。
“辛苦了。”秦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而后道:“休息一天吧,明天再去绝世园那边找周建伟。”
“你觉得他能知道怎么治秦时吗?”许照熠坐下后才发现这双人椅有点窄,两个骨架不小的男人并排坐着,大腿都挨在一起了。
他有这担心也正常,周建伟那身本事不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想想都觉得他干得出下了毒然后自己也没解药的事。
秦晟也发现了是有点挤,为了腾出一点空间,他抽出胳膊放在了许照熠身后的靠背上搭着,看起来像是把他老婆整个人搂怀里了。
他思索片刻道:“我觉得正常人随手而为,不会想到给猥亵犯的小弟上种花,他既然是故意这么做,应该心里有数。”
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事……
顿了顿,接着道:“在人体上种花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更别提那朵花完美的和人体达成了和谐共生的效果,没有对人体组织造成伤害性破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照熠一开始听着还没反应,最后越听面色越凝重:“你的意思是,周建伟这个变异出来的让人体和植物共生的能力,或许在有心人眼里,有别的用途?”
这话说的很保守了。
不过对视一眼,秦晟就知道许照熠是明白他刚刚想表达什么的。
一朵花长在人身上,还是那种地方,暂时没人会想到别的,但总有聪明人会想到,如果不是花,而是链接上一棵体量庞大而又生命漫长的树呢?这种能力一旦用好,是不是有可能实现长生?
尤其是老太爷这种卡在半步筑基上的,剩下半步跨过去就是增加几百年寿命,没跨过去相当于这辈子的修炼都是一场空。
他哪能不心动?
也就是修炼者大多长寿,老太爷这个年纪还不到真的要直面死亡的时候,不然他绝对忍不住用邪法借寿的,反正业果不用他背,都是秦晟倒霉。
秦晟甚至怀疑秦家几个筑基的老祖宗,说不定都这么干过。
总之,延寿长生这种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
许照熠皱着眉想:“知道这个事是周建伟干的人倒是不多,都不会乱说出去,但秦时出事那一阵见得最多的人就是周建伟。”
也就是秦晟早早把周建伟藏了起来,秦康年当家,也没用心帮秦时找人,实际上周建伟早就在秦家的嫌疑人名单上了。
“他现在在绝世园,是安全的。”秦晟安抚了一句:”只是得提醒他注意点,这个能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用了,人性经不起考验,哪怕是在自己人里。”
“嗯,还是得努力修炼,早点到金丹,把狐果的药力取出来。”
“那得很努力了。”
秦晟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不是很高兴,于是转而想了点高兴的事——原作里许照熠金丹后吸收了药力,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来着。
他也很期待那天,特意嘱咐道:“将来你替他吸取药力的时候,务必通知我到场。”
许照熠以为他是怕上次的晕倒旧事重演,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第二天两人找到周建伟,三个人聊了一会儿,生生把周建伟吓出一身白毛汗。
大美女抽了张纸豪迈地抹了一把脸的画面看得面前两个帅哥都觉得过于抽象。
他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只心有余悸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能力,所以除了秦时,我没对别人这么做过。”
听到长生两个字,他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吓得心肝都颤了一下。
“这个我确实能治,不过也没办法隔空远程给他弄啊,要不你们把他打晕运过来?”
秦晟摇头:“我们不是真的想治好他,只是需要一样确实能治好他的东西。”
他拿出一片出门前问护生要的荠菜叶子,让周建伟试试能不能把治疗秦时的能量输入到这片菜叶子里,也是汲取上次把治愈力收进面条苍蝇马甲里的经验,结果还真成了。
这片菜叶子能储存能量,但里面的能量随着时间推移也会慢慢溢散,护生甚至还能控制能量溢散的速度,完美符合许照熠提出的保质期需求。
至于设局给秦家的人,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一样东西,交给风李理运作就行,用南传遗留下来的交易关系网,和秦晟完全没有关系。
搞定这件事,接下来就只剩下结婚了,秦晟忽然想到什么问了句:“订婚时候的礼服都是直接让秦家准备的,结婚礼服,要不要挑一下款式?”
重新设计肯定是来不及了,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决定都下得挺仓促的,也就是秦家完全有能力短时间布置好。
挑挑没有人用过的备用款式还是可以的,秦晟觉得以他和许照熠现在的关系,对待结婚应该比订婚那时候更上心一点。
许照熠自然是感受到了其中区别,笑着答应了,他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只是一起看看设计图而已。
直到秦晟让礼服工作室的人送来了十几个大箱子的衣服让他们试穿。
“…非要这样吗?”许照熠从一开始换一套进一次衣帽间,到最后破罐子破摔直接在秦晟面前宽衣解带,只用了十分钟。
“为什么你不用试?”
“这些都是你的,只要你试到最合适的,我当然直接穿和你配套的就行。”
秦晟等他系好衬衣扣子,自觉上前替他系领带,并道:“你都看我打了好几次了,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学不会?”
“你会不就好了?”许照熠哪里是学不会,根本是没有用心学,他本来也不爱西装革履打扮,有这种需要基本都是拜秦晟所赐。
秦晟就叹气:“你总得学会的,难道你还指着我能给你打一辈子?”
“呸呸呸!别乱说话。”许照熠伸手指捏住了秦晟的两瓣嘴唇,他以为秦晟这话是暗指自己可能会早死呢。
秦晟莫名其妙被捏成了鸭子嘴,不明白这怎么就是乱说话,因为他的本意是,他们合作结束后许照熠总要有自己的人生。
但他很快就从许照熠不赞同的眼神里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
[真神奇,你这么在乎我死不死啊?想想我们还没订婚那会儿,你听我说起自己的身世,眼里的怜悯都不算多。]
他被捏住嘴也不反抗,只在心里调侃了一句许照熠的变化,其实他也知道那时候许照熠刚重生回来,没幸灾乐祸说句活该都是素质高了。
不过许照熠这会儿再听秦晟提起,心态却和秦晟截然不同,只觉得秦晟回忆时眼底释怀般的笑,都让他感到鼻头发酸。
“我……”
张了张嘴,许照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曾经的冷漠真实存在。
但他心里觉得难受,不敢想象那是秦晟第一次向另一个人倾诉自己苦难,得到的却是他那样平静淡漠的反应,秦晟那会儿是什么样的心情?
尽管秦晟那时候只是想得到他的帮助,而他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答应结盟了,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心疼后知后觉占据高地。
于是他放开手后,没忍住在秦晟嘴角习惯性弯起的弧度上轻抚了一下。
情难自已。
秦晟系领带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动作属实有点……
他只是一叶障目,不是真的迟钝。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你喜欢我的事呢?
秦晟有点懵了。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 比起他们平时更亲密的搂搂抱抱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这事儿并不能这么比较,亲密和亲昵字面是一个意思, 却又是两种意味。
有些事不去注意的时候不觉得, 一旦发现了就真的很明显,许照熠的动作很明显,眼底的情意也很明显。
连面条这个AI小智障都准确识别出一股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味道,一时间惊呆了。
良久, 面条发出尖锐爆鸣:[天辣!宿主你不会把我同事的男主给掰弯了吧?!]
虽然它偶尔小嗑一嘴,但那都是闹着玩儿的,不会让它嗑到真的了吧?等它的那个倒霉同事醒来,它要怎么跟人家交代哟!
秦晟还处于不敢置信中,在他看来, 许照熠弯得一点征兆都没有啊,他一直觉得他老婆直得跟电线杆子似的。
前不久还需要他刻意帮助脱敏才能在和他肢体接触的时候不那么僵硬, 这会儿突然就像是爱上他了, 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这…这对吗?
这更像中迷情药了吧?
秦晟盘算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许照熠的转折, 最后不确定地问面条:[你觉得他是因为对凌幻一见钟情,在发现我和凌幻是同一个人后,移情向我的可能性有多少?]
面条虽然在感情上屁事不懂, 但它至少懂得一个道理:[如果你本尊顶着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和小爸爸朝夕相处, 都不能让小爸爸动心,凌幻凭什么让一个直男一见钟情?凭他脸上那个丑不拉几的涂鸦面具吗?]
许照熠又不是男频小说里那些刻板的边角料角色,被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英雄救美, 小妹就芳心暗许,小弟纳头便拜。
他是男主角,不说道心坚韧, 至少不会弯得这么轻易随便吧,所以……
[这肯定是你的锅,不要往外甩啦!]
秦晟心下轻叹,不是他要甩锅,而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好在方才只是许照熠一时失态的小插曲,两人很快便都若无其事地分开了,秦晟为他系好领带后很自然地后撤两步,看着他道:“我觉得这身不错,你看呢?”
许照熠闻言看了眼镜子,点点头,其实他完全没看出来和刚刚试的那些有多大区别,既然秦晟说好那就好吧,他也不耐烦再试,看着那些堆积成山的衣服箱子就觉得生无可恋。
心不在焉的两个人就这么虎头蛇尾地仓促定下了结婚礼服的款式,幸好这些衣服样板里本身也没有丑的,加之两个人都是衣架子,倒也没什么。
秦晟安排好礼服的事后,就借口处理工作邮件上了书房,然后关上门自闭了。
他想不通,真的。
怎么会有人能宽宏大量到喜欢上一个上辈子害死过自己的人,代入一下他自己,哪怕对方有苦衷也不行啊,他不拿今世的剑斩前世的仇,都是仁至义尽了。
当然,自他们合作以来,秦晟一直对许照熠无微不至,加上许照熠心比他软,他确信许照熠已经放下了上辈子的事。
但放下不代表没发生过,它就在记忆里无法祛除,想起来一次就得重新放下一次,难道不会觉得如鲠在喉吗?
秦晟真的没想过这种情况,他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刚刚那一瞬情意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时面条问他打算怎么办。
他愣了下道:[当然什么都不能办!我和他之间还埋着一个雷没拆,这时候如果有了更深层面的感情牵扯,不管是怎样的牵扯,都会化成将来坦白火葬场底下的干柴。]
秦晟下意识把自己的感情取向当作不重要的干扰项去掉了,只考虑他和许照熠的关系在一切坦白之前不宜有变化。
一旦窗户纸捅破,不敢想象他如果没有选择欣然接受,他们之后相处会有多尴尬,可反过来他尝试接受就更不行了,将来解释一切,许照熠会不会觉得自己故意谋算他的好感?
虽然到那个时候,许照熠是否相信他,他们又是否会决裂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了,但秦晟…不愿意走向坏的结果。
说有感情成分也好,沉没成本也罢,他不想给这段关系人为增加难度。
要是没发现就好了,现在这样,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其中的分寸。
他自闭了一会儿,定好以后的相处准则:停止逗老婆玩的无聊行为,管好自己的嘴,肢体接触暂时可以不变。
主要是他们就快结婚了,亲密度不能不进反退,秦晟反思了一下,他应该没有对他老婆做过太什么过分的举动,最多抱一下。
唉……怎会如此?
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才重新打起精神。
之后的日子,秦晟态度完全都不变,只是言语上克制了一点。
——他不敢再乱喊老婆了。
许照熠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因为恰好凌幻还问过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被定义为妻子的角色,然后秦晟试着改口,很合理。
但时间长了,他也不是个傻子,秦晟和他说笑时,玩笑都变得规规矩矩,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许照熠苦恼过好一阵,他并不需要秦晟收敛什么,虽然秦晟口花花的时候是挺欠扁的,可现在这样更让他不知所措。
偏偏秦晟的改变并不明显,许照熠总不能跟他说‘不好意思,我还是更习惯你嘴贱一点的样子,你能不能变回去?’。
秦晟一开始倒是很满意两人现在相处的状态,只是再微小的变化,也是在积聚隔阂,等到结婚的日子逼近,两人之间已经说话都变得有些拘谨了。
这天睡觉前,秦晟想着回了秦家之后,他们再用灵气就不能像在家一样肆无忌惮了,便问许照熠最后几晚要不要住回原来的房间,就当在充足的灵气中放松一下。
而许照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小声道:“我知道了。”
秦晟:“………”你突然间就这样知道什么了?倒是说清楚啊!
他心里猛地一咯噔。
这感觉真是,大事不妙。
其实就是许照熠在这样僵硬的气氛下,心渐渐往下沉,终于意识到了,这绝不只是秦晟会错意的克制,那更像是……
一种温和无声的拒绝。
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前那些被喜欢的错觉,真的只是错觉而已,秦晟大概是发现了他的喜欢,被吓到了。
想想这种状况是从哪天开始的,许照熠很快就找到了转折的源头,试礼服那天,秦晟原本是很兴致勃勃的,让人送来那么多箱衣服,最后才试了几套就说选好了。
当时那点不对劲,被他下意识忽略过去,其实真要想,很容易想到是为什么。
难为秦晟怕他难堪,忍到现在!
许照熠想到这,床都躺不下去了,忍了忍没忍住,翻身起来道:“我现在就搬回去,你好好睡吧,晚安。”
他拿了枕头就要走,秦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觉得这时候让他就这么走了,他们关系肯定要更糟,于是伸手拽住了枕头一角。
两个人视线对上,火花带闪电似的,手上力气也都寸步不让,一个平平无奇的枕头哪里经得起他们拉扯,刺啦一下,变成两半。
“嘶,抱歉。”秦晟眉心一跳,清醒了,揉着太阳穴和许照熠道歉,并强硬地把人拉回床上坐下。
有这一出,更不能让人走了。
他脑子一秒钟转八百下思索措辞,结果被盯着他看了会儿的许照熠直接打断施法:“如果你只是在想怎么糊弄我,就算了吧,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是那种…那种求而不得就黑化的人,你不必担心。”
这话有点耳熟,好像秦晟也跟他说过,什么时候说的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许照熠都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走神想这个。
秦晟让他不轻不重的一个直球拍在脸上,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没这样想你,只是习惯性的想要粉饰太平,没想到我这样反而让你感到更难受,我很抱歉。”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个秘密没解开吗?”
许照熠闻言一怔。
其实他从没有真正把这个所谓的秘密当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只因他的心理底线一直很清晰,只要秦晟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凭对方救了他父母,他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他已经猜测到秦晟守着这个秘密,不是因为他做贼心虚,而是因为他多半没有足够的证据自证清白,担心自己不相信他。
秦晟也看出他的想法了,于是笑了笑,幽幽道:“我想你也能猜到,我最担心什么,我怕你不信任我,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要是心思坏一点趁虚而入,你将来知道真相会怎么想?”
是恋爱脑发作把爱和信任混为一谈,还是瞬间清醒过来?
“而且,坦白说我没想到你会…还以为你的性向宁折不弯来着……”
秦晟摸摸鼻尖低声嘀咕了一句,说完就被许照熠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这几个月养出来的熟稔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回来了,好像没生疏过。
“我没往那上头想过,我要是知道你…我也不会一口一个老婆,现在想想,是不是跟性骚扰似的?”
“那倒也不至于。”
许照熠嘴角微微抽搐,阻止了他的自我贬低,没必要,他喜欢秦晟,比秦晟开口叫老婆早得多,并没有真的被冒犯到。
秦晟见他面色缓和,这才继续:“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最好,我平时处理问题的一贯态度显然不适用,看刚刚把你给得罪的…那架势就差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语气里充满心有余悸,茶里茶气的。
“我没有!”许照熠觉得挺冤。
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跟秦晟绝交,退一万步说,就算要减少往来也不会是这种时候。
秦晟把被抢成两半的枕头拎到他面前,静静看着他,无声胜有声。
许照熠卡壳了一瞬:“……你要是没使劲,它也成不了这样。”
他试图晓之以理。
明明是秦晟抓着不放手才连累他的枕头惨遭分尸,结果居然成了他被谴责要老死不相往来的铁证,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晟自有他的道理,挑了挑眉道:“我使劲是为了挽留你。”
许照熠噎住:“………”好赖话都让秦晟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最后秦晟拿了个新枕头出来放到床上,拍了拍示意许照熠躺回来,许照熠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回去了。
秦晟关了房间大灯,只留了床头小夜灯聊胜于无的一簇暖光。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心情逐渐平静,这时秦晟再次开口道:“我是个习惯于衡量利弊的人,和你的关系是我没有处理好,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他试图把主动权交给许照熠。
许照熠沉默良久,久到秦晟以为他不想接话时,才听见他的回答,或者说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认真问,并且强调道:“说真话。”
秦晟想了想,其实到了这一步,这个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诚恳道:“这是我在人际关系中,唯一能控制的部分,我需要你对我产生好感,呃,不是那种好感…总之,我要和你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不计代价对你好,是我认为能双赢的一种方式。”
因为对别人的好,随时能收回,习惯别人对自己好,才是他这种人最不愿意尝试的,这未尝不是一种懦弱,秦晟心知肚明,所以从未高看自己的德行。
他谨慎措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剖析给许照熠听。
许照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谬论’。
在他正直的世界观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微不至的好,自然是因为感情才会不计得失地付出,可在秦晟的嘴里,怎么反而是被动接受好意的那个,才是吃亏的那一方呢?
这是何等扭曲的逻辑?
可再往深一点,联想到秦晟与秦家之间的关系,许照熠顿觉心头一紧,就蓦地有些明白了。
秦家可不就是对秦晟不计代价的好吗?宠得要星星不给月亮,可这种好就像是裹着糖的砒霜,一旦习惯了,沉浸在其中,就如同被蜘蛛网缠住的猎物,只剩下一天天等待死亡。
看似秦家在无止境地付出,其实这份好随时都可以收回,随时都能让秦晟一无所有。
秦晟经历过秦家给他的温柔陷阱,自然是要对别人的好心存芥蒂,无法再轻易相信别人对他的心意。
心如玄铁,轻易不会动一下。
或许还不仅如此。
许照熠心里复杂难言,秦晟明显也没有途径从身边的人际关系中体会到一段健康的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从秦家得到了教训,可也从秦家学到了东西。
秦家用付出来麻痹他,他也用付出来攻略自己,也得亏这一世的秦晟本性不坏,没想过在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顺水推舟。
许照熠想了一通,把秦晟宛如用漂白水漂了一遍,漂得干干净净的。
他看了眼刚坦白完心路历程,还侧过身躺着眼巴巴看向他的秦晟,一时怜惜之心大起。
他没有贸然评价秦晟的观念,只是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轻笑道: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对我好。”
秦晟:“………”
虽然听明白了许照熠的意思是他不会再误会,日后还可以按自己觉得舒服的节奏相处,但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怪呢?
还有许照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喜欢我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