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桌子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兰与青的爸爸震惊地看着她,半响之后才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值得我期望的?你说说?我让你去上了重点高中,985大学,你怎么回报我的,你现在有出息吗?”
“重点高中是我自己考上的。”兰与青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的爸爸,语气里压抑着一种极度难过的情绪,“大学也是我自己考上的,大学时期我还拿了奖学金,我哪里没有做好?”
“读书是你自己的事!”兰与青的爸爸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还要跟我邀功?你读书是为了我吗,啊?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说你几句都不行,你要造反了是吗。”
“青青,青青。”兰与青的妈妈连忙拉住她,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臂,焦急地劝到,“你怎么这样,大家今天一起吃饭这么高兴的场合,你还要跟你爸爸吵架吗,你以前那么乖,怎么工作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啊?你……”
“因为我长大了。”兰与青打断她,“谁从小到大都一个样啊妈,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做到了每一点,要我好好读书,我就努力读,家那边没有谁的学历比我高学校比我好,小筠哥和藩哥没*有回去找工作,家里几个姐姐也没有回去找工作,你们要我回去,我回去了,找了个好工作,结果呢?你们不是天天跟我念叨他们在外面的大企业工作了不起吗?为什么我做到了你们的每一个要求,你们还是觉得我不好?”
兰与青一番话早就憋在心里,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很多不甘,很多不满和愤怒,但是她没想要挖出来大白天下。
尤其还是这样的场合,桌上每一个人都看着她。
她不怕被亲戚议论,不怕被比人看不起,她也从来不想对自己的爸妈口吐恶言,他们供她读书供她吃穿,物质上没有短过她,她很感激很爱他们,可那个爱里却也掺杂着恨。
“哎,这话说的,与青当然是我们之中最会读书最有出息那个,二叔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呢,一家人有什么好好说嘛。”二堂哥笑着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朝向兰与青的爸爸,“二叔,我敬你一杯,来来来,喝酒吃菜。”
兰与青的爸爸脸色好了些,端起酒杯和二堂哥碰了一个,二堂哥悄悄给兰与青使了个眼色,笑道:“我干了,二叔随意。”
然后喝完酒亮了一下杯底。
兰与青的爸爸也一口气把酒喝了:“还是小藩拿得出手,大大方方的。”
他看了眼兰与青,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起来敬个酒,你同事老板都过来了,在座的又都是长辈,进来就知道坐着吃饭,连这点礼节都做不到,读书好有什么用?我倒想问问你大学到底教你什么了把你教的这么叛逆,真是读书读傻了。”
又是这句话,又是读书读傻了。
兰与青死死咬着牙,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开始发出尖鸣。
旁边站着的商乐深吸了口气,伸手就把兰与青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
“哎。”万染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端杯子的手。
“怎么了?”商乐莫名其妙看着她,“我敬个酒。”
万染不太相信:“我以为你要泼过去呢。”
商乐无语了:“我是那样的人吗?那是与青爸爸呢,别拦我,我的酒量能把他们一桌子人礼貌地送走,我还没喝醉过呢。”
“别闹。”万染哭笑不得。
她们俩说话声音很小,只有兰与青听到了。
她脑子里那些嗡嗡的声音慢慢褪了下去,肩膀上一暖,商乐把手按在了她肩头,对她笑了笑。
商乐这个动作大概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兰与青第一次有了一种,背后有人给她兜底,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站在她这边的感觉。
她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不喜欢喝酒。”兰与青慢慢的说,因为她怕说快了自己声音会抖,“也不会敬酒说好听的话,我也想像大堂哥二堂哥一样,但是我学不会,可是你们都说会喝酒很重要,我试着喝过了,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既然我那份工作必须要喝酒,必须要会在饭局上来事,而我又学不会,那我就重新找个不需要喝酒的工作,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我总能找到我能不勉强自己就待着的地方吧。”
“这叫逃避,懦弱!”兰与青的爸爸怒道,“小筠和小藩就能做到,一个家里出来的孩子,为什么就你做不到?你还问我失望什么,我对你的失望多了!快二十六了还不结婚,你小藩哥都快要结婚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工作也不如别人,让你听话别辞职,你听了吗?”
“还有上次,你大伯生日让你订个蛋糕,你订的那是什么蛋糕,就一层,看着都寒碜,我们碰都没碰,回去我让你妈提去丢了……”
“我为什么还要听话!”兰与青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几乎是在尖叫,“我已经二十五了,你们对我的要求还是要听话!我不是上学的年纪了,凭什么还要听你们的话,你们的话是什么金科玉律我必须遵守吗?”
“你再吼一个试试?”兰与青的爸爸也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我怎么知道我在和谁说话?”兰与青喘着气短促地笑了一下,“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护着,我好像没有呢。”
“你们俩怎么回事?要吵回去吵,这是在餐厅!那么多人看着……”兰与青的妈妈急得不行,拽着兰与青的手臂让她坐下,“你别说话了,你爸现在很生气,别跟他顶嘴了,你到底怎么回事火气这么大,谁惹你了,你怎么对我们有那么多不满……”
兰与青站着不动,动了动手臂让开了妈妈伸过来拽她的手,刚才的一通大声的怒喊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了种豁出去的轻快感,她看了一群桌子上的人。
大堂哥和妻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大伯和大伯母脸上是看戏的表情,小舅舅和两个哥哥神情都很尴尬,小舅妈揽着表妹坐的离他们一家三口远了点。
无所谓了,她今天要说个够,说个清楚。
“妈,不是我对你们有不满,是你们对我好过吗?”兰与青语气平静地开口,“你问我有什么不满,我的不满太多了。”
“上次大伯生日那个蛋糕八百块,我订的是最好的,就怕你们又说我不给你们长脸,没想到结果也还是一样,只要是我,只要是我做的事,你们就看不到听不见,你们只爱别人家的孩子,我都怀疑我不是亲生的。”
“读书时候你们要求我努力学习,我做到了,成绩一直是所有孩子里最好的,但是你们没有夸过我一句,你们看不见我成绩好,跟我说小筠哥朋友多,小藩哥身体好运动厉害,还有玲玲表姐唱歌好听,表妹和她妈妈关系好……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全身都是缺点,为什么我哪里都比不过别人?”
“表妹为什么和她妈妈关系好,理所当然的吧,小舅妈还会在饭桌上护着她不让她喝酒,而我妈妈呢?巴不得我多喝点,生怕我不喝酒给你丢人,我也不明白,不会喝酒怎么就丢人了,你们一桌子人没一个会写毛笔字,我也没觉得你们丢人。”
兰与青这话扫射到了桌上的每一个人。
要是是以往,她绝对不会这么说话,哪怕是和爸妈吵架,她也会把那些可能真的会伤人的、冒犯的话语死死压在心底,哪怕被伤害到了,她依旧不希望自己让身边的人难过。
爸爸说的没错,她就是懦弱,就是太胆小了。
难听的话说了又怎么样,伤人就伤人了,她被伤害的时候别人也没为她考虑过,她做什么体面人呢,让人更方便欺负而已。
“爸爸,妈妈,我做不到全能,做不到你们的要求,一直是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很惧怕的一件事,但是现在我不想再符合你们那个无底洞一样的标准了,因为这件事归根究底只是你们不喜欢我而已,所以处处挑我的刺,处处看我不顺眼,我不管做什么,你们都不会满意的。”
“爸,你老觉得我软弱,所以家族里大家都看不起我,其实不是的,真正软弱的是你和我妈,一个没人护着的孩子当然谁都可以批评几句,你像他们批评我一样批评小藩哥和筠哥试试呢,大伯第一个就站起来跟你吵。”
她一直最害怕承认的,就是自己是一个没有人兜底,没人在意,没得到过偏爱的孩子。
兰与青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酒杯里的酒已经洒了一半,应该是刚才商乐和万染端起来弄洒的,她问了一句:“分酒器在哪?”
“这。”大堂哥端起分酒器,“你要……”
“给我吧。”兰与青笑了笑,伸手去接了过来,把自己的酒杯加满,对着大堂哥的妻子举了一下杯子,“姐姐,我敬你一杯,今天让你看笑话了,不好意思。”
大堂哥的妻子连忙站了起来:“别这么说与青,很高兴今天认识你。”
兰与青把杯子里的酒仰头喝干,把杯子放在桌上,笑了笑:“我今天学校团建聚餐,我和他们去吃饭了。”
她说完没看自己妈妈,也没看愤怒的爸爸,转身拉了商乐一下,万染对桌上的人笑了笑,两人和兰与青一起走了。
没走几步,到隔壁桌商乐就停下了。
兰与青嗓子里火辣辣的,感觉自己的脸迅速烧了起来,还要往前走,商乐拦了她一下:“我们就坐这桌。”
兰与青:“……”她现在站着转头就能看到自己过来的餐桌,走了还没两米呢,气势顿时就垮掉了。
她忍不住有些想笑:“好。”
就坐这,挺好。
叶梨和夏小小连忙往里挪,把位子让了出来,兰与青走进去坐下,叶梨看着她通红的脸:“你不会是酒精过敏吧?”
“不是。”兰与青神志很清明,“我就是喝酒上脸,喝一口也上,心跳也快。”
“那就是酒精过敏啊,不严重那种。”夏小小说,“你以后可别这么喝酒,最好不喝,喝酒上脸的人是身体里缺少什么分解酒精的东西,总之对身体不好的。”
兰与青笑了笑:“好。”
然后感到有什么东西滑到了下巴,她抬手摸了一下,抹到满手背的水渍,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流眼泪。
可她现在心里并不难过,也不想哭。
他们桌上又传来了声音,兰与青忍不住抬眼看过去,她坐的这个位置不好看到那边的桌子,但是听得到那边说的话。
毕竟现在餐厅安静得很,没有任何音乐表演。
其他桌应该也听到他们的争吵了,她有一会儿声音很大……她现在思考不了会不会影响到别人,心底只剩下一片平静,什么情绪都暂时消失了。
“各位好啊。”司徒丞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兰与青老师的学生,也是这里的老板,各位叔叔伯伯阿姨们下次来这边玩让兰老师告诉我,我做东啊,吃喝住行都给各位安排……”
司徒丞也在?
兰与青有些茫然地转了一下脑子,这个餐厅是他的?
是不是影响到他生意了?
桌子的另一边,司徒丞风度翩翩,嘴角挂着一抹笑,游刃有余地和桌上的人谈笑风生,确切的说是他一个人在谈笑风生,桌上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兰与青的爸妈还沉浸在自己女儿突如其来的心理剖白中,大伯和大伯母看着司徒丞的目光有些震惊和怀疑,倒是大堂哥和他的妻子跟司徒丞聊了几句,但他们不聊也无所谓,司徒丞本来就是准备过来唱独角戏的。
“墨中书在茗景区这一块很有名,我们兰老师也很有名,多少人抢着进她的班呢,我是报名早抢到了,叔叔阿姨有空可以去墨中书看看……哦你们还是别去了,去了再给学校挑刺,我们校长可不会客气。”
桌上的人:“……”
兰与青爸妈被点名讽刺,兰与青爸爸脸都气得在抖,兰与青的妈妈倒是时不时转头往这边看,但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满眼绿植。
另一边叶梨和夏小小跟商乐小声蛐蛐司徒丞:“哇一口一个我们墨中书。”
“不知道的以为他入股了呢。”
“他就是专门过去挑衅的吧?”
“不会被打吗?”
“他自己餐厅,谁敢打他啊,服务员比那一桌的人多了两倍呢。”
“叔叔阿姨只有兰与青一个孩子吧,怎么还这么偏心?家里有两个孩子偏心还说得过去,就一个孩子也能把心偏往外面的我是真没见过……至于什么生养之恩,就不要拿出来绑架孩子了,那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
司徒丞说完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立刻小跑着过来:“老板。”
司徒丞指了指隔壁的桌子:“换个雅间,兰老师他们在隔壁估计没心情吃东西,这边一会儿结账打个八折,酒水免单,算我的。”
“好的。”服务员点了点头。
司徒丞笑了笑:“那各位慢慢吃,务必尽兴,我就不招待了,下次让兰老师带你们来啊,直接免单。”
说完潇洒离场。
没一会儿餐厅再次响起了优雅的小提琴曲。
换到了包间,兰与青靠窗坐,能看到窗外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万染在她身边坐下,问了一句:“还好吗?”
“没事。”兰与青转回头,发现其他人都没进来,“叶梨她们呢?”
“跟着商乐和司徒丞找东西去了,说要调酒。”
“谁调?”兰与青有点好奇,“要调酒喝吗?”
商乐他们没多久就回来了,服务员在后面推着个移动酒柜,推车上放的都是调酒的工具,还有形状不一的各种杯子。
“这么兴师动众啊?”万染笑着说。
“司徒少爷请的酒水。”商乐往推车后一站:“来吧,点单,我给你们调酒喝,饮料也可以。”
“你真会调酒?”司徒丞对商乐滤镜又厚了一层,“那我点个GinTonic。”
“不会。”商乐说。
司徒丞换一个:“CubaLibre。”
“没有。”
“你会什么?”司徒丞悟了。
“利口酒类的我会的比较多。”商乐说,“但是也不是全都会,只会某几种。”
“那你让我们点单?”
“没让你点。”商乐看向兰与青,“与青点一个。”
“我不知道点什么。”兰与青愣了一下。
“那我给你做。”商乐说,“我喜欢水果风味和苦味的,咖啡味的也不错,喜欢甜的可以要奶油风味,我随便调了啊,你们随便喝。”
菜很快就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天,顺便看商乐调酒,她调的果然都是很简单的,旁边的服务员负责帮她准备要用的水果,平均几分钟酒调好一杯,谁喜欢就拿过去喝。
“酒加的很少。”商乐说,“主要是喝个味,司徒丞餐厅里的酒没有我们家的好,下次请你们去我家喝,我小哥哥调的更好喝。”
司徒丞一点没有自己餐厅的酒被比下去的不爽,开心的点头:“去,肯定去。”
商乐最后给兰与青做了个百利甜的冰淇淋刺客,自己调了个清淡的代基里,拿着杯子正要回到餐桌上,身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她手里的杯子拿了过去:“我帮你拿。”
聂川把杯子端到她座位上,回头看发现商乐没有过来。
聂川:“?”
聂川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商乐很快调好了一杯新的酒,倒在马天尼杯里,这才走了过来:“给你的。”
她把杯子放在自己座位旁边,和聂川一起坐了下来。
司徒丞立刻凑了过来:“聂川,你去哪了,下午商乐她们来射箭馆玩,我们比赛挺精彩的,你没来真可惜。”
“比赛?”聂川看了他一眼,“你和商乐比?谁赢了?”
“……你师父赢了你高兴了吧。”司徒丞刚凑过来就和聂川聊爆了,端着酒杯转回去和万染说话去了。
聂川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浅黄色,比啤酒的眼色要浑浊一些,看上去是果汁,杯子边上放了薄荷叶,很简单,也很漂亮。
“不含酒精的。”商乐说,“果汁调的。”
“叫什么?”聂川问。
“灰姑娘。”商乐看着他,“很适合你。”
聂川忍不住笑起来,端起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好几种果汁混在一起。
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隐去,餐厅的灯陆续亮了起来,人影和窗外的影色交杂在一起,兰与青整个神经都松懈了下来,不知道是发泄后的疲倦,还是商乐给她调的酒的劲上来了。
她其实酒量不算差,单纯就是不喜欢酒的辛辣味,更不喜欢那种被人强迫着喝酒的窘迫感。
商乐调的酒是清甜的,酒味很淡,等饭局散场,兰与青发现自己已经喝了三杯酒了。
原来她也不抗拒喝酒嘛。
她转过头,刚好看到包间门口走过来一个人影,兰与青脑子转得有些慢,半响才看清是她妈妈。
“与青。”兰与青的妈妈没进来,站在门口有些拘谨地朝她说到,“我们要走了,我来跟你说一声,你们……你们慢慢吃。”
“……嗯。”兰与青点了下头。
兰与青的妈妈没有再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对包间里的其他人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送你们回去。”商乐站了起来,“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休息呢。”
“不休息。”万染说,“明天大家想去哪玩,咱们团建继续,当然如果你们不想的话就在家休息睡觉。”
“去。”叶梨立刻说,“聂川今天都不在,我们人不齐。”
“就是就是。”夏小小义愤填膺地帮腔,“与青是中途加入的,万老师你吃饭前才来,都不算,今天真正团建的只有商乐,叶梨,和我。”
一群人商量来商量去,再次把目光瞄准了野径云来的露营地,因为不想跑太远,又想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野径云来那边是最合适的。
“好懒啊你们,这活动范围也太小了点。”商乐感慨,然后就开始点菜,“我要吃叶梨妈妈腌的烤肉,尤其是鸡翅。”
“没问题。”叶梨点头。
“下午再出发吧。”万染说,“大家都睡个懒觉,肉我早上去买,蔬菜和喝的就去那里点,不折腾了。”
新商业区离老城区近,万染没开车,商乐开了一辆,准备一个一个把大家送回去,司徒丞服气了:“你喝了酒你没点数吗,不用你操心,我会叫车把大家都送回去的。”
他很快就让服务员叫来了车,一一把人送走。
只剩下他和商乐聂川三个人。
“麻烦你了。”聂川从商乐手里把车钥匙拿走,对司徒丞点了点头。
“你自己没开车?”司徒丞问。
聂川顿了顿,司徒丞拍了下他肩膀:“我都猜到了,商乐也跟我承认你身份了,我就说你怎么懂那么多呢,明天我也一起去玩,准备去谈谈茶山那边的投资,你说的话我当真了啊,真去了啊。”
聂川笑了笑:“嗯,谈吧。”
司徒丞连忙摆手:“不行了别对我笑这么温和,我想到你是那个传说中的风向标都觉得你现在对我笑是准备晚上找人杀了我。”
聂川:“……”
商乐笑的差点从阶梯上踩空,司徒丞伸手去扶已经来不及,旁边的聂川已经一把揽住了商乐,商乐条件反射抱着他的腰,后怕地舒了口气:“妈呀我可不想再崴一次脚。”
“扭到了吗?”聂川问。
“没。”商乐扶着他手臂慢慢站稳。
聂川皱了皱眉:“待会儿回去我看看,喷点药。”
“不用……”商乐说到一半,改了口,“好吧,别皱眉,会老得快。”
“那我们走了。”商乐顺手拉过聂川的手,牵着他两根手指头对司徒丞摇了摇,“明天见。”
司徒丞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半响才点了下头,笑了笑:“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丞少:[爆哭]
第57章
早上聂川去商乐家叫她起床,上楼后发现她已经醒了,房间门也开着,正在和人通电话,站在床边睡眼惺忪地朝他伸出手。
聂川走过去,商乐就往前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
“嗯,知道啦。”商乐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谁啊?”聂川问。
“我哥。”商乐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在他肩上蹭了蹭脸,“我二哥哥,他这个星期去西班牙,找到了本我大伯,就是他爸爸指名要的书,先寄回来,让我有时间去送一下。”
“不直接寄去他家里吗?”聂川没听明白。
“我大伯他们住在山里,隐居呢。”商乐解释了一句,又打了个哈欠,“我还想睡。”
“那你睡。”聂川说,“还早。”
“你陪我。”商乐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聂川笑了笑:“好,陪你。”
正要把商乐抱上床,她攀着聂川的肩膀动了动,两条腿盘在他腰上:“别动……就这样,躺上床我就要醒了。”
聂川只好维持着把商乐抱起来的姿势,站着不动了。
商乐的回笼觉睡了不超过五分钟,醒了,在他耳尖上亲了一下,带着刚起床的闷闷的嗓音:“你就真这么站着不动啊?”
聂川弯腰把她放在床边上,垂眸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漱口了么就亲我?”
商乐:“……”
聂川低头在她唇上亲一下:“我漱了,我可以亲。”
“但我没有。”商乐捂着他的嘴把他推开,聂川不依不挠地凑过来亲她,很轻的吻,吻得商乐痒痒的,笑得声音都有些抖,“等我洗漱,你是小狗吗。”
“不是说我像猫?”聂川撑着手看着她。
“熟了像狗。”商乐说。
“哦。”聂川抓着商乐的手按耳边在两侧,俯身下来不由分说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还舔了一下,“那这样才对。”
商乐动弹不得,震惊了:“你咬我?”
聂川目光动了动,握着她手腕的手指放松了些力道,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不确定地看着商乐。
“担心我生气啊?”商乐猜到他在想什么。
“唔。”聂川低低应了一声,“你会生气吗?”
“你猜呢。”商乐说。
然后不等聂川有别的动作,商乐手腕一动挣脱了束缚,翻身干脆利落地把人按在了床上,两人上下位置调换,商乐扒拉开聂川的衣领,迅速在他锁骨上也咬了一口,才直起身来,把垂落的头发全都撩到脑后,满满挽上。
“这样才公平。”商乐笑着说。
说完爬起来进浴室洗漱去了。
聂川仰躺在床上,半响才起身。
商乐洗漱挺快,不洗头冲个澡也很快,但也花了十多分钟,从浴室出来发现聂川还坐在她房间里的沙发上,有些疑惑地走过去。
咬一口定在这这么久呢?
哦她刚才是不是没舔一下,要等她舔回来?
……大清早的想点正经的吧商乐。
“怎么了?”商乐走过去。
聂川闻言抬起头来:“好了?我等你一起下楼,要出去吃早餐吗?”
“在楼下等不也一样。”商乐说,“去老城区吃吧,反正要在那集合。”
“不一样。”聂川站了起来,“你换衣服,我等你。”
“这次在哪里等?”商乐问。
“你门口。”
“你好粘人啊。”商乐忍不住笑,伸手去挑聂川的下巴,“早就想说了,传说中的风向标是不是有点分离焦虑,要请段野疏导一下心理吗。”
聂川挑了下眉,抓着她的手在她食指尖咬了一口:“我不是狗么,粘人一点很正常吧。”
商乐:“……”不要主动物化自己啊。
还没出门,商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叶梨打过来的。
“喂,商乐?”叶梨的声音有些紧绷,“你能打通兰与青的电话吗?”
“怎么了?”商乐问。
“我打不通她电话。”叶梨紧张地说,“早上本来是想问问她上次我们一起买肉那个阿姨家的电话,她加到微信了,我先订好肉万老师去拿就行……但是她电话打不通,到现在也打不通,快十一点了,睡觉也该醒了吧?”
商乐皱了皱眉:“别急,可能手机关了静音,你现在在哪?”
“我想去她住处看看,我有点担心。”叶梨说,“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状态本来就不太好……”
“我去吧。”商乐说,“我知道她住处,别想太多,不要自己吓自己。”
“好。”叶梨声音总算稳了一些,“我现在去和万老师汇合,我家这里有点绕,我怕她找不到小路进来。”
挂了电话,商乐给兰与青打了一个过去,铃声一直在响,但是没有人接。
不多会儿万染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你不用去兰与青家了,我离得近,给叶梨送完肉我直接去看看,你们接着打她电话。”
商乐没想到,万染平时看着万事都能镇得住场子的风格,和她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的焦急藏都藏不住。
搞得商乐也紧张起来了。
“先去找万染汇合。”商乐说,“兰与青家,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她早就到了,应该不会在那里等。”
“我开车。”聂川拿过玄关的钥匙。
商乐继续给兰与青打电话,和刚才一样,能打通,但是没有人接。
*
省博物馆。
兰与青背着包站在排队的队伍里,她早上来的挺早的,但是从老城区那边过来还是太远了,路上高铁就花了两个小时,到了博物馆已经九点多十点了,早上十二点歇馆,她可以逛一个多小时,十二点结束后就回去,刚好一点多能赶上和大家汇合一起去野径云来。
她早上五点多醒过来就睡不着了。
其实晚上也没怎么睡好,明明那样的发泄过了,明明和父母撕破了脸,但是想到妈妈昨天饭局结束来和她说话,对老师们笑着告别的样子,她心里就有种堵着般的难受。
干脆就起床出门,找个人多又能让她专注的地方待一会儿。
博物馆一楼的展厅今天有个合作的摄影展,很受欢迎,要提前两天预约,兰与青临时起意,就不指望能进去了。
博物馆很大,不同的展厅是不同的类型和历史时期,她租了个讲解机,边走边听,半个多小时才逛了一个展厅的一半不到,走到中途有个很小的公众影音厅,正在放映当地岩石土质的演变,兰与青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被人拍肩膀的时候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商乐的大哥。
谢濯铭看了看四周,全都是小朋友,只有兰与青一个人混在中间看得津津有味:“逛博物馆?其他厅都看完了?”
“没。”兰与青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就是随便逛逛,来的晚了,只逛了这个厅,您……你怎么在这?”
谢濯铭点了点头:“你和桑桑差不多大吧,叫我名字就行,或者跟着桑桑叫我一声大哥。”
“谢大哥。”兰与青说。
说完觉得有些好笑,听上去像是她在感谢哪位大哥。
谢濯铭也笑起来:“还是叫名字吧,谢濯铭。”
“我记得。”兰与青说。
“楼下的摄影展逛了吗?”谢濯铭问。
“我没预约,今天也是临时来的。”兰与青和他一起从影音厅出来,她不怎么习惯和半熟不熟的人独处,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小跑着跟上谢濯铭。
谢濯铭放满了些脚步:“我带你去看摄影展。”
“可以吗?”兰与青摆了摆手,“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而且没预约……”
“我有员工证,带人看不麻烦。”谢濯铭看了她一眼,“没关系,偶尔不用那么守规矩,放轻松。”
兰与青只好跟着谢濯铭走,到了展厅门口谢濯铭直接就领着她进去了,门口的工作人员还对兰与青笑了笑,说了一句“观看愉快”。
一进门,兰与青就被整个展厅那种原始而粗旷的气氛镇住了,入口处就是一幅巨大的幕布,连绵不断的青黄色草地在大风里翻滚如海浪,低沉幽静的音乐缓慢流淌着,天空压迫而来,却又和无边无际的野草交融在远方。
心在一瞬间的冲击后跟着缓慢的音乐沉了下来。
她往前走,展厅里都是关于大自然的摄影作品,高耸入云的巨大山脉,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地,孤独流淌的溪水,波涛汹涌的大海,黄沙漫天的沙丘上露出一半的动物骨骸……
兰与青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人类只是这个星球上其中一种存在,天高地阔,世界宽广,对于整个地球来说,个人是很渺小的存在。”谢濯铭在兰与青身后说。
兰与青点了下头,没说话。
她往前走看作品,谢濯铭就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看她在哪个作品前停下来,就会过来给她讲解。
兰与青停在一个作品架前,是一张月光下的大草原,明亮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头顶的天又是黑的,有一种曝光过后残留下来的视觉效果。
像站在阳光下,又处在黑夜当中。
兰与青背过身,捂住了自己不断流泪的眼睛。
昨天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没有痛快哭一场的遗憾突然之间就带着悲伤席卷而来。
许久之后,身后传来脚步声,谢濯铭递过来一包纸巾。
兰与青低头接过。
“已经闭馆了,现在展厅里没人,可以哭出声。”谢濯铭说。
兰与青用纸巾擦了擦脸,闻言笑了笑:“你和商乐说话真是一个风格。”
“一家人嘛。”谢濯铭说。
兰与青沉默了一会:“我其实一直很羡慕商乐,羡慕她能那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我……我总是不敢。”
“看得出来。”谢濯铭说。
兰与青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谢濯铭目光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我前两年一直在国外玩摄影,桑桑跟你们说过了吧?我拍过很多动物,野生的流浪的家养的,看多了动物的眼神,看人的眼神也能看到很多东西。”
他第一眼看到兰与青就觉得,这个姑娘心里藏着很多情绪。
表面上看着正常,心底其实是一片经年不歇的滂沱暴雨。
“要说说吗?”谢濯铭轻声问,“展厅隔音效果很好,你想发泄还是想大喊都可以,反正我们算是陌生人,你说的那些话我转头就忘了。”
“我……昨天发泄过了。”兰与青笑了笑,“只是我还是心里闷闷的。”
“跟我来。”谢濯铭带着商乐走到展厅最里面,出口和入口相连,是那片在风中翻腾不息的草原。
谢濯铭按了下遥控,展厅里的光线黯淡下来,只有面前巨大的照片墙。
好像她此刻就站在草原中,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刷刷作响的摇动野草。
风也扑到了脸上。
兰与青诧异地看向谢濯铭,谢濯铭举了下手里的遥控器:“也可以制造风,让展厅里的人身临其,很不错吧。”
“嗯。”兰与青盘腿在照片墙前坐下,谢濯铭腿一伸从角落里勾了个小凳子出来,沉默地坐在一边。
“我昨*天和我爸妈吵架了。”兰与青说。
展厅里很安静,人力制造的风吹动空气,她就像盘腿坐在了无边无际的草地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舒适。
兰与青痛痛快快地把自己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不满和愤懑全都倾泻而出,就像谢濯铭说的,他和兰与青算是陌生人,对着商乐她们兰与青说不出口的很多话都可以尽数吐露。
“我只是觉得自己摇摆不定,他们对我好的时候,我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没良心,但是到了那些让我无比难受的时刻,我又把他们对我的好都推翻了。”
兰与青眨了下眼睛:“可是再是冲突爆发的时刻,只要他们一露出柔软的神情,那怕只有一点点,我还是会觉得难过,为什么他们不能对我更坏一点,那我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恨他们,把我懦弱的性格都怪到他们头上……就像昨天,都已经撕破脸了,我妈妈来包间门口跟我说话,我听出她语气里的难过,就开始讨厌我自己。”
她不能彻底的恨,也做不到全心全意的喜欢他们,讨厌的时候不彻底,爱的时候又不甘心。
两种心情拉扯,让她觉得无助又茫然。
“你也管太多了吧。”谢濯铭淡声说,“如果你和桑桑吵架了,你会特别在意哪些话不能说,会伤她的心吗?”
“我怎么会和小乐老师吵架?”兰与青反驳。
谢濯铭道:“举例子,你跟着想就对了。”
兰与青认真想了想:“好像不会。”
“为什么?”谢濯铭问。
“她不说话伤我的心还差不多?”兰与青想象了一下两人吵架的样子,有些好笑,“她心脏那么强大,我想不到我说什么能气到她。”
“这就是原因吧。”谢濯铭看着兰与青,“你会觉得和父母吵架难受,本质上是你觉得他们承受不起你的愤怒,觉得他们接受不了,可是你昨天爆发完也发现了,好像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遭,对吗?你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你说出自己的感受而烂掉,你的爸妈你的亲戚叔伯门也没有因为你说的话爆炸。”
兰与青静静听着。
谢濯铭站起身走过来,拉着兰与青的手臂让她站了起来:“学着让你的父母难受吧,他们是比你多活了二三十年的人,他们自己的情绪由他们自己负责,你不要去擅自承担他人的情绪,生气就让他们生气,难受就让他们难受,别困住自己。”
“你看我,自己跑出去玩摄影,做我想做的事,好多年没见到桑桑,让商少元一个人跟着谢总撑起家业,岂非也是个不孝子和不称职的哥哥。”
“你会后悔吗?”兰与青问。
“有时候会吧,特别是这次少元受伤,我就庆幸还好我回来了。”谢濯铭指了指照片墙后的小道,“从这里出去。但是这是我的人生,我首先得对得起的人是自己,其次才是身边的人,很多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自私,可我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心灵上受点拷问不是应该的么。”
兰与青跟在谢濯铭身后从展厅里走了出来,外面明晃晃的光线刺激得她闭上了眼睛,心底不由得想到了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形容骤然间大彻大悟的话。
天光大亮,魂飞魄散。
原来万染跟他说的,学习商乐的心态是这个意思。
先为自己负责,别人的情绪是别人的事。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家时会那么抗拒的一些东西,离开家到了新的环境她反而无所谓,因为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和父母挂钩的,她承担着他们的一切,把自己忘了。
她觉得爸妈不保护自己,其实她可以不指望他们的,她自己也力量保护自己。
“看一下你的包。”谢濯铭带着商乐从博物馆出来,馆侧门外是一条林荫小路,没什么游客,“我刚才看到好像亮了一下。”
兰与青伸手从包里掏手机,进展厅的时候她把手机关静音了,反正是休息日,一般没什么事,怕自己逛展忘记时间,还设了个闹钟提醒。
看着来电显示里满满二三十通未接来电,兰与青头皮都要发麻了。
“是商乐和叶梨他们给我打的电话。”兰与青立马拨了回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桑桑出什么事了吗?”谢濯铭顿时也紧张起来,拿出手机给商乐拨电话。
兰与青电话拨过去一声都没响结束,那边就接了起来。
“叶梨,怎么……”
“与青!!”叶梨的声音尖叫着传过来,“啊啊啊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啊你吓死我们了,整个早上都找不到你,我们以为你怎么了呢,你去哪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兰与青有些茫然:“不是约的下午两点在学校集合一起走吗?发生什么事了?”
兰与青好半天才从叶梨那里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底又好笑,又感动的不得了,又想哭了。
真是的,这几天有点过于脆弱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梨念经一样念叨了好几遍,“那下午见了,你能按时回来吗,不能按时也不要紧,我们等你,你不要太赶。”
挂了电话,兰与青就和谢濯铭告别:“我要先回去了,他们打不通我电话,以为我出什么事了,白白担心我一早上。”
“我送你。”谢濯铭那边也挂了电话。
“不用不用。”兰与青拒绝,“你还要工作吧?”
“没事,这边我说一声就行。”谢濯铭,“桑桑跟我说了,让我亲自送你回去。”
不等兰与青拒绝,谢濯铭就折返回去后门口和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很快就走过来对兰与青招了下手:“走吧,我送你快一点,墨中书团建应该可以带家属吧?刚才也没问桑桑。”
“如果不能呢?”兰与青问。
谢濯铭哈哈笑起来:“那我自费,不过就是刚好走在你们旁边的游客而已,吃烧烤时候再和你们这群陌生而友好的人拼个桌,你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兰与青笑得不行:“可以带家属吧,毕竟也能带学员,司徒丞也一起去呢,哦,就是我班上的一个学生,不过他最开始是因为认识商乐才来报名学书法的。”
“有这种事?”谢濯铭摸了摸下巴,“桑桑那个性格还能给墨中书拉生源呢。”
“她是我们学校的活招牌。”兰与青说。
谢濯铭忽然笑了笑:“挺好的,看来桑桑在墨中书交到了不少好朋友。”
谢濯铭开车的风格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狂放不羁中透露着野性,越野车被他开出了跑车的效果,兰与青到了青柳巷,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差点腿一软滚下去。
夏小小和商乐已经等在巷子口了,看到兰与青就跑了过来,一人抱了她一下。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兰与青说。
“没事就好。”夏小小大大咧咧地拍了她一下,把兰与青拍了个趔趄,顿时对自己的强大的手劲感到震惊。
“怎么开这么快?”商乐则扒拉着越野车的车窗,“我又没催你,只是让你送兰与青回来,这才一个多小时,超速了吧?”
“规范驾驶。”谢濯铭把墨镜往下拨到鼻梁上,“其他人呢?”
“与青!”叶梨和万染一起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叶梨小跑过来也抱了兰与青一下,“人齐了吗,可以出发了吧。”
聂川和司徒丞走在最后,提着几大盒腌好的肉。
有了上次老师们胡吃海喝的参考,这次万染买了比上次多一倍的肉,保证把自己员工喂得饱饱的。
“这位是?”万染看向越野车里和商乐讲话的谢濯铭。
“我大哥。”商乐介绍,上次谢濯铭来万染刚好有事不在墨中书,没见过他。
谢濯铭朝万染点了点头:“家属申请加入团建。”
“欢迎。”万染笑着说。
“谁坐我的车?”谢濯铭又问,目光精准地投向聂川。
商乐立刻阻止他:“我们的车就够坐了,你自己开你的赛车吧。”
“那我跟着你的车。”谢濯铭不置可否,把墨镜戴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谢大哥在野外开车开久了,真的开得很狂放,回国他已经很收敛了
第58章
到了野径云来的停车处已经四点多了,谢濯铭一路都开得规规矩矩跟在商乐的车后面,大家一起下了车,墨中书的各位老师们只想直接去露营地烧烤。
谢濯铭走到商乐面前,把墨镜取下来往她头上一卡:“我进去走走,一个多小时差不多了,到时候来跟你们汇合。”
说完就自己大步流星的走了。
“这个时候还进去,走不了多远就得原路返回吧,五点半徒步时间就结束了。”司徒丞伸了个懒腰从车上下来。
“我大哥速度快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出来。”商乐说,“他说进去随便看看,应该也没打算走全程,不用管他,我口渴了。”
最后一句是跟聂川说的。
“车上还吃了饼干,不口渴才怪。”聂川无奈地笑,“走吧,去买水。”
“喝茶吧。”万染说,“先去找地方,我给你们泡茶喝。”
万染懒得开车,所以他们就开了两辆车,商乐一辆,司徒丞一辆,商乐车上坐了聂川和万染,兰与青叶梨和夏小小就坐司徒丞的车。
夏小小来这边工作之前刚考了驾照,还没什么机会上路,来野径云来的路又直又宽,司徒丞干脆就让她开,自己在旁边看着点。
“小小你的车开得好稳。”叶梨站在车边感叹,“老司机也就这样了。”
“拍什么马屁呢。”司徒丞转回来车上拿了瓶水,不客气的评价夏小小的车技,“稳是因为她开得慢,以及这条路今天没什么人,相当于是我们买下来的。”
夏小小在驾驶座缓了好一会才下来:“好累啊,一路上我都超级紧张,好怕刮到你的车……”
“刮就刮呗。”司徒丞不在意地说,把水拿过去递给商乐,“你们先玩,我去办点事。”
聂川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对他点了点头,司徒丞笑了笑,摆了摆手,往接待处的方向去了。
先去看看茶山,昨天提前约了人,今天先打个招呼,改天请人去他餐厅吃饭再谈。
本来想抱紧风向标大腿,现在嘛……靠自己吧。
希望这次能走上正轨,他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那么点儿背吧。
“走吧。”万染走过去揽着兰与青肩膀,“喝茶聊天去。”
商乐跟了过来,很好奇:“与青怎么碰到我大哥的,你们还真有缘分。”
“谢大哥人很好。”兰与青有些不好意思,“别提了,我在他面前丢了个大脸……哦对了早上让你们担心我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商乐替其他几个人摆了摆手,把话题一揭而过,“别老觉得是自己的错,是我们擅自误会了,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很累啊这样。”
兰与青想到在展厅里谢濯铭和自己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失笑,不愧是两兄妹,在同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虽然性格千差万别,但是心态和做事方法几乎一模一样。
真是让她羡慕的家庭氛围。
可是这些是她选择不了的,羡慕愤恨都没用,他走到今天,没有把自己困死在让她呼吸不了的环境里,已经很了不起了。
商乐手机响了起来,走到最后面接电话,聂川放慢了脚步等着她。
电话是商少元打过来的,气势汹汹:“你是不是带大哥出去玩了?”
“你怎么知道?”商乐问。
商少元哼哼冷笑:“他都在群里炫耀了你没看见吗?”
商乐无辜道:“他自己跟来的。”
商少元还要说什么,看到镜头里一闪而过的聂川的身影,更气了:“那家伙怎么也在?”
“谁?”商乐把镜头转了半圈,拍到了聂川,“我们学校团建,聂川当然在啊。”
聂川镇定地对着手机和商少元打了个招呼,商少元只好也和他打了个招呼,商乐干脆把手机塞给聂川,让他们聊两句,自己跑上去和叶梨他们说话去了,省得商少元继续兴师问罪。
拿着手机的聂川:“……”
另一边的商少元:“……”
聂川:“今天天气不错。”
商少元:“好生硬的寒暄……吃了吗?”
聂川:“待会儿烧烤。”
商少元:“哦。”
然后双方都没话说了。
聂川看了眼在前面走得头也不回的商乐,把镜头转到旁边,拍一路上的风景给商少元看,那边沉默得仿佛坟场。
聂川也没办法,要是是别人他就直接挂电话了,但现在电话那边可是商乐河豚一样看见他就鼓起来的小哥哥。
他能怎么办,只能不让他看到自己。
商乐转头回来偷看,聂川迅速把镜头转了过去。
商少元那边应该看到了商乐的样子,发出一声笑声,总算出声说话了:“喂,聂川。”
聂川把镜头转回来对着自己:“嗯。”
商少元看着镜头:“待会儿我们加个微信,挂了吧,你们玩,我可不像你那么有精力,自己的工作不算还能去勤工俭学再打一份工。”
聂川笑了笑:“好。”
等他挂了电话,商乐就慢吞吞倒退着回来了:“聊什么了?”
“你不是不听吗。”聂川说。
“嘁。”商乐笑得十分狡黠,“商少元也就只有在家里话多,你们俩凑在一起刚才没说够十句话吧。”
“知道就好,那你还不是把我卖了。”聂川把电话还给她,抬眼看了一眼前面,万染他们走过小道的拐弯看不见了,他迅速低头吻了商乐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大步往前走了。
商乐追上来,聂川迅速拐过弯道,朝着前面叶梨她们走过去:“东西给我吧,我来拎。”
“不用。”叶梨说,“一人拎一点不重。”
“你和商乐先去选位置,我们慢慢走。”万染说。
商乐追了上来,有人在根本拿聂川没办法,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亲回去吧,她怕聂川不好意思。
万染笑着看了她和聂川一眼,商乐顿时有些做贼心虚,摆了摆手:“不用,一起走吧,还早呢,位置肯定都还空着,又不是周末。”
“对。”聂川附和了一声,被商乐瞪了一眼,笑着去接叶梨和夏小小手里提的东西去了。
商乐想起来聂川之前对她各种克制的情绪,被她主动亲都不会越矩一步的人,现在从猫系变成没脸没皮的犬系了。
当然她自己也很狗,有时候聂川在他自己别墅里办公,她也会跑过去挤到他怀里抱一会儿亲几下,然后在聂川想亲回来的时候趁他打电话的机会跑掉。
一个别墅里住不出两种人。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商乐。
司徒丞比和人约好的时间早到一会儿,到了接待处之后工作人员请他去办公室等,他正要跟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停住了脚步:“等一下,办公室在二楼尽头是吧,我一会儿自己过去。”
“好的司徒先生。”服务员点了点头。
司徒丞越过半个接待厅,朝正在展品柜前看茶叶的傅兴言打了个招呼:“阿言,真是巧。”
傅兴言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司徒丞,愣了一下:“你也来这玩?”
“也?”司徒丞十分诧异,“你是来这里玩的?”
然后他看到了傅兴言手里的登山杖,更加震惊了:“你来野径云来徒步?你们公司团建吗?”
“我自己。”傅兴言没多说什么。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傅兴言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
司徒丞笑了笑,跟着他在展品柜间转了转,旁边的工作人员上来给他们介绍茶叶和其他衍生品,傅兴言别的没要,让人帮他拿了些茶叶,留了地址直接寄过去。
司徒丞看了眼,是他家里的地址。
“你要寄回去?”他没忍住问到。
傅兴言在单子上签了个字,“唔”了一声。
“你妈会觉得你不务正业吧。”司徒丞和傅兴言认识的久,对于他家里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
“随她。”傅兴言漠然地说。
司徒丞没再说什么,换了话题:“你几点来的?”
“中午一点左右。”
“真去徒步了啊。”司徒丞说,“感觉怎么样?”
傅兴言没什么表情:“无聊至极,浪费时间,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健身。”
司徒丞叹了口气:“像你会说的话。”
“你……”傅兴言看了看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把登山杖往展品柜上一靠,“你还在墨中书上课吗?”
“嗯。”
“……”傅兴言沉默了半响。
司徒丞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想问问商乐。
“放弃吧。”司徒丞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傅兴言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商乐不会再回兴荣科技了。”
不会再回你身边了。
傅兴言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后冷笑道:“我看上去很想要她回来吗?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从不强迫她任何事。”
“那就好。”司徒丞说。
傅兴言忽然后知后觉地皱了皱眉:“你喜欢商乐?”
司徒丞没想到某一天这句话从傅兴言嘴里问出来的。
他喜欢商乐,当然了。
他早就注意到商乐了,可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傅兴言,他和她说过很多次话,甚至在傅兴言的生日宴上故意提起商乐,问傅兴言怎么看她,傅兴言觉得商乐无趣,寡淡,没意思,这个回答让他不爽了很久。
不过商乐始终对他毫无印象。
后来商场里的偶遇,他没忍住,提醒她不要再回兴荣科技去。
他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傅兴言是那群富家公子的朋友里他最佩服的,但他根本不会爱任何人。
他自己其实也差不多,司徒丞想,虽然喜欢商乐,但他从来没有敢做出行动,对她表明过心意。
某种意义上,他和傅兴言也差不多。
真是半斤八两。
见司徒丞没说话,傅兴言脸上的冷笑更加明显了,他看着司徒丞半响,最后丢下了一句:“痴心妄想。”
可不就是嘛。
司徒丞兀自笑了笑,朝傅兴言的背影道:“下次来我餐厅吃饭啊,我请客……登山杖不要了?”
傅兴言挥了挥手,不知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也没回来拿登山杖。
司徒丞拿过那根黑色的登山杖,发现不是在野径云来买的便宜货,是到徒步工具店里专门挑选的,不禁有些好笑。
白买了,也没体会到徒步的快乐。
他其实也没去过。
下次试试好了。
没等司徒丞去办公室,这边的负责人就来了,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已经站在展品区附近等他一会儿了。
司徒丞和他寒暄了几句,一起到办公室谈事情,结束的时候负责人问了一句:“司徒先生一个人来的?”
“和朋友。”司徒丞说。
“是商小姐吗?”负责人问。
“嗯?您怎么知道?”司徒丞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
负责人连忙解释:“实不相瞒,咱们大项目的开发和合作是和市政那边,还要感谢商氏集团牵头,小商总之前来过,刚才和我打了声招呼,说妹妹过来玩,让我把他要的茶叶直接给商小姐带回去就好,刚才我在展品区那听到你提起商小姐的名字……真是不小心听到的,抱歉。”
“哦。”司徒丞这才笑了笑,“是,来烧烤呢,您跟我一起过去?”
“多谢。”负责人笑道,“我本来还想结束后和商小姐联系呢,正好了。”
司徒丞打电话给商乐问他们在哪,把负责人要她帮忙带东西的事说了,商乐说她已经知道了,商少元给他发了信息。
司徒丞这才放心的带着人过去。
找到商乐的时候,一桌子人全都被跟在司徒丞身后长长一串捧着礼盒的工作人员吓到了。
叶梨震惊了:“你买这么多东西回去呢?”
“不是我的。”司徒丞挑了张空椅子坐下,指了指商乐,“她哥让她带回去的。”
商乐也很震惊:“商少元也没说这么多啊。”
就为了报复她和大哥出来玩吗?真的很会折腾她了。
“商小姐。”负责人对商乐点了点头,“小商总说带回去项目上送礼的,您这边不方便的话我还是跟他沟通一下寄过去?”
“不用。”商乐站起来,也点了下头,“麻烦帮我送到车上去吧。”
“不麻烦。”负责人笑道。
商乐把她和谢濯铭的车钥匙、停车场地的号码都告诉了工作人员,正好谢濯铭的越野车空间大,后备箱和后座应该很能装。
就把大哥的车塞满吧。
工作人员去停车处送东西,负责人正要走,看到了坐在商乐旁边的聂川,停住了脚步,不敢确定地看了聂川好几眼,最后没忍住问道:“您是……聂总吧?”
“您好。”聂川没有否认。
负责人心底惊涛骇浪。
他真的不确定,要不是商氏集团的千金在这里,他也不会把眼前这个正在慢悠悠往烤架上放肉,眼底还带着轻松的笑的人往投行界风向标的身份上靠,再像都不会。
毕竟他在酒会上见识过那位能靠气场就把自己周围的空间冻结的年轻有为的聂总。
不过人总有私底下的一面。
也很正常。
……但这个转变真的很大。
负责人心中千思万绪,表面却四平八稳:“之前见过一次,去年的酒会上,您可能没印象了。”
他没有多说,和聂川打了个招呼,很快和桌上的各位告辞了:“那我就不打扰了,需要什么跟服务员说,我还有事要去处理,欢迎各位经常来玩。”
这位负责人很有分寸,知道商乐和聂川的身份,既不过分示好,也不显得太殷勤,始终保持着一个让人适宜的态度和距离,和他身上儒雅的气质相得益彰。
怎么看都是文化人中途转来做生意的。
难怪这边取名野径云来。
“刚才人家说什么总?”夏小小看着聂川,悄声问叶梨。
“聂总……”叶梨眼睛睁得圆圆的。
“总的话,不会来我们学校勤工俭学的吧。”夏小小摆了摆手,哈哈笑到,“不可能不可能,商乐就算了,咱们可是见过她的财力的,聂川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一起直勾勾看着聂川。
聂川咳嗽了一声:“你们故意的吗,悄悄话说的谁都听得见。”
“就是让你听到呢。”夏小小说,“招了吧聂总。”
“就是就是。”叶梨帮腔,看向万染和兰与青,“你们都不震惊吗?咱们桌上这么多有钱人!到底是富家子误入平民局,还是我们不小心进了富豪圈了?”
兰与青顿了顿:“我其实……有猜到一点。”
商乐和其他两个人一起震惊了:“你猜到了?!”
“多少有一点吧,平时聂川说话做事,消费观都不像没钱的样子,反正我没从他身上体会到什么清贫气息。”
装穷也是需要技术的,他一个领奖学金的人,任何时候都没表示出那种觉得某个东西很贵的样子,之前他们发现商乐的手表是百达斐丽的时候悄悄蛐蛐了好几天,也在聂川面前说过,感叹一块手表就几百万,聂川半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所以刚刚他掉马,兰与青比起“怎会如此”的震惊,更多的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万染估计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说破而已。
毕竟不管聂川的身份是什么,都来他们学校装清贫勤工俭学了,白干活不拿工资,万染是一百分欢迎的。
商乐无语的看着聂川,满眼都写满了“为什么就我没看出来”的质问,万染对她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没关系,咱们学校不制止校园恋爱,情感自由。”
叶梨和夏小小再次震惊:“什么!谁,商乐你和谁恋爱了?”
然后说完差点被自己蠢死,学校就只有聂川一个男老师,商乐还能和谁恋爱。
好庞大的信息量,真是一波接一波。
叶梨和夏小小需要缓一缓,万染和兰与青没什么吃惊的,万染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兰与青不知道,她从赵嫣那次事,在商乐家住了两个星期之后就看出来点端倪了。
但是现在听万染这么说,商乐和聂川应该在一起了。
瓜好多啊这个傍晚。
而坐在一旁的司徒丞啧了一声,他也是个男的,万染跟商乐说校园恋爱,居然没有一个人往他这边看一眼的,他不也是学校的一员吗,连怀疑都不被怀疑一?
想喝口酒暖暖碎成两瓣的心。
想到喝酒就想起上次在餐厅商乐给他调酒喝……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喝一次,早知道上次多喝两杯,悔不当初。
他余光瞥到商乐挨到聂川身边,两人都没说话,聂川手上还烤着肉,眼底的笑意却溢了出来。
……更想喝酒了。
聂川其实早就想找时间和墨中书的老师们说清楚,但是又觉得自己去说太刻意,没想到就这么掉了马,一开始其实是有些无措的。
不过应该没人看出来。
他垂眸翻了一片烤肉,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相处,再次被拆穿谎言,桌上的人却没有一个质问他的,甚至万染和兰与青已经猜到了,叶梨和夏小小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好奇。
他看向商乐。
商乐正在和万染说话,聂川只好继续烤肉,忽而觉得手指被勾了一下,低头看到他垂着的那只手的手指被商乐从桌下伸过来的手勾住了,继而握住了他食指的指节,轻轻的摇了摇。
聂川提起来的心就这么静了下去。
“好香。”谢濯铭没给商乐打电话,自己找了过来,在烤架旁坐下就感叹了一句,“聊什么呢?”
“聊恋爱呢。”叶梨回答他。
“哟,那你们聊。”谢濯铭笑了笑,看着聂川正在烤的肉,端了个盘子守着,“快熟了吧?”
“快了。”聂川从商乐盘子里夹了一块出来给他,“先吃一块桑……商乐的尝尝。”
谢濯铭看了一眼聂川,没说什么,把肉吃了,然后找了个夹子自己往烤架上加肉。
商乐看着他:“大哥你这些年是不是都没谈恋爱,从没往家里带过女朋友。”
“我和动物在一起的时间更多。”谢濯铭不在乎地说,“感情讲究水到渠成,得等,而且也不是人人都适合谈恋爱,有的人自己一个人更圆满更自在。”
“我赞成谢大哥说的。”夏小小立刻响应。
被渣男伤了心之后她现在是一个激进地工作份子,只想认真搞钱。
“可是我挺想谈恋爱的。”叶梨托着腮说,“你们不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很美好的吗。”
“嗯。”兰与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叶梨找到了支持者,立刻坐直了:“与青你也想谈恋爱吗?”
兰与青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完全不想,我觉得我就是刚才谢大哥说的那种,不适合谈恋爱的人。”
商乐伸盘子去接谢濯铭烤好的肉,一边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一定会委屈自己的。”兰与青若有所思地说,“我太在乎别人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舒不舒适,有没有生气,但又会选择隐忍不去戳破,所以和谁在一起我都会一直内耗。”
“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处理不了任何亲密关系,我不想消耗我自己,不想再把自己的处境从和父母的较劲,变成和伴侣之间的较劲,不想再让自己陷进那样的境地里。”
“至少现阶段不想。”
第59章
“不过……”兰与青看了叶梨一眼,“你们今天找我,怎么会觉得我会想不开的,我平时表现的那么脆弱吗?”
叶梨想了想:“我没这么觉得啊,好像是联系不上你之后万老师先着急起来,我就也跟着着急起来了,我本来以为你睡懒觉了。”
“是我想多了。”万染说。
“发生过什么事吗?”商乐问了一句。
“……嗯。”万染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以前工作的公司,有个女孩子因为工作压力跳楼了。”
桌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烤架里炭火噼啪的声音。
“幸好人没什么大事,被树挂住了,奇迹般地只是断了条腿,现在腿也差不多快养好了……她跳楼前给家人留了遗书,说了原因。”
这女孩当时去的部门新换了个领导,雷厉风行,对下属要求很严格,说话也很难听,每天都有人从办公室里被骂哭出去。
她被骂过不止一次。
她在遗书里说自己出去饭局不会喝酒,没有眼力见,不会说话,工作上也不是特别机灵的那种人,领导觉得她没用,是废物,也很正常。
她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是真的觉得自己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她现在还好吗,除了身体情况?”兰与青问。
“好多了,说自己遭了一次大难,从牛角尖里走出来了。”万染端着茶杯摩挲了一下杯沿,“但她说当时真的很痛苦,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活过来了才发现其实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是个很认真工作,也很认真地生活的女孩子。”万染说,“我只和她一起做过一次项目,从没想到一个那么爱笑的人,心底早就被压的无法喘息了。”
打不通兰与青电话的那一刻,万染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个女孩子。
夏小小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你辞职是因为这件事吗?”
“这倒不是。”万染说,“没出事之前我就想辞职了,我当时有个竞争对手,我们俩也算是斗得不可开交,结果是我技不如人输了,整个人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刚好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提前辞职了。”
“我一开始没想到墨中书能办得这么好,我就是在这边住了一阵,很喜欢这个城市,就决定在这里生活养老了,才开了墨中书,我就想做点让自己喜欢的*小事业。”
“难怪你之前说希望老师们在墨中书不仅能赚到钱,也能找到成就感和快乐。”商乐。
“挺理想主义的。”万染笑了笑。
“你做到了。”商乐认真地说。
“因为有你们,是我们一起做到了。”万染举起杯子,“感谢老师们,我们是伙伴,也是朋友。”
大家一起举杯喝了一口茶。
“万老师你之前那么厉害呢。”叶梨十分憧憬,“大公司的高管,拿年薪那种对吧,精英人士。”
“也没有。”万染回忆了一下,“我其实不是聪明那一挂的,智商平平,能力也平平,不过是特别努力才赶上了别人,从毕业开始我都是拼了命的,前几年没少生病。”
“真的吗?”叶梨笑了笑,“我从小就不聪明,学习也吃力,总觉得大家都很厉害,做什么事都很坚定,有自己的想法,游刃有余。”
“哪有啊。”夏小小靠过来第一个反驳,“我觉得你很棒的!那么多学生资料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聪明!我才是笨那种,大学还给自己选了个数学系,啥也学不懂,大二就转了专业,还好我字写得好一点,不然现在连个糊口的工作都没有。”
“现在的工资可不止糊口了吧。”万染说。
夏小小猛点头:“校长你给的课时费好高,我爱你!”
叶梨和夏小小靠在一起笑了半天,最后有些感叹地开口:“我爸妈都觉得我笨呢,不过他们都很包容我很爱我……我从小就觉得我是只丑小鸭,所以每次看到想你们这样神采飞扬的,笃定地相信自己的人,就觉得你们都很厉害。”
“我也是丑小鸭。”夏小小说,“比你惨一点,爹不疼娘不爱的,他们只爱我弟弟。”
说到这个话题,司徒丞终于忍不住加入了:“巧了,我爸妈也是,我在家只算个边角料。”
兰与青诧异地看向他:“真的吗?不像啊。”
司徒丞吊着一边嘴角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兰老师是不是想说我这种纨绔子弟一看就是含着蜜饯长大的样子?嗯,其实这么说也不错啦,金钱上我爸妈很舍得,但他们对我弟弟不止给钱,还投入了精力和期望,跟对我不同。”
他不被期待。
在家里和弟弟一比,像个捡回来的小丑。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兰与青抱歉的说。
司徒丞摆了摆手:“没关系,我平时也不跟别人说这个,就是今天没忍住,其实在墨中书学书法挺快乐的,我第一次和那么多小屁孩共处一室,也是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学一个东西。”
“射箭不算吗?”商乐问。
司徒丞看她一眼:“没好好学,自己瞎比划着玩的,怎么样,要不要收我这个徒弟?”
“不收。”商乐秒拒绝,“不过我可以教你,不用非得拜师学艺。”
司徒丞目光温和下来,点了点头:“说定了。”
“嗯。”商乐也点了点头,旁边的聂川和谢濯铭同时往她盘子里放了一夹子烤好的肉。
聂川看了司徒丞一眼,没说什么,谢濯铭则敲了敲桌子:“肉还有吗,拿过来我烤,你们聊天吧。”
天边的夕阳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落下了,天色青灰,慢慢地整个营地都暗了下来,溪水的声音不绝于耳,连人们谈天说笑的声音都被空旷的大自然稀释进了空气中,与虫鸣和习习凉风混为一体。
大家明明也没喝酒,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种微醺的感觉,别人不知道,但兰与青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感受。
心情很好,轻飘飘的,很放松,很惬意。
大概长久以来的压力在这几天断断续续、完完整整地有了一个发泄口,她有了倾吐的欲望,也有了可以让精神彻底放松下来的朋友。
“我现在最想要成为万老师那样的人。”夏小小说,“平和,睿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岁月不败美人……”
万染笑得整个人都要从月亮椅上仰回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夸我漂亮是吧,我笑纳了。”
“你这算公然贿赂上司。”叶梨说。
“咦,不是朋友吗?”夏小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司徒丞看了眼聂川:“聂川有什么烦恼吗?”
肯定没有吧。
人生赢家。
可恶。
聂川顿了顿,笑了一下:“跟你差不多,家里可有可无的人。”
“……真的?”司徒丞愣住了。
“比你惨一点。”聂川说,“你是不被期待,我在家人眼里……是个多余的人。”
说完,聂川感觉商乐不着痕迹地挨过来了些,把胳膊压在了他手臂上,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是在安慰他。
聂川没有多说,他能说出这句话已经很出乎自己的意料了,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场合,换一群人,或者只要离开了今天这个时间点,他都不会和任何人说起自己家里的事。
除了在商乐面前,他知道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今天破例了,可他心底却有些隐隐约约的畅快。
“有钱也有很多烦恼呢。”叶梨感慨。
“当然了。”谢濯铭一边翻着烤肉,一边应了一句,“没钱的时候很多烦恼都可以靠钱解决,有钱的人的烦恼基本就是钱解决不了的。”
“大哥你也有烦恼?”商乐说,“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有钱人的。”
“我不说我就不是了么?”谢濯铭把烤好的肉夹到一个大盘子里放在小桌正中央,接着烤别的:“有啊,我烦恼每天都有物种在灭绝,烦恼人类制造的垃圾越来越多,很多海洋动物和野生动物都受困于人类制造的各种垃圾,烦恼被弃养的流浪动物总也救助不完……”
谢濯铭说了一堆,隔着烟熏火燎的烤架朝他们笑了笑:“挺多的吧?”
“这才是真烦恼。”司徒丞说,“谢大哥是有格局的人,不像我,俗人一个。”
“烦恼都一样,哪来的高低贵贱。”商乐说。
她今天第二次帮司徒丞说话,刚才是答应教他射箭,聂川不由得看了商乐一眼,商乐完全没注意,半个身子都歪的压在他一只手臂上,端着茶和司徒丞干了个杯。
聂川吐了口气。
什么感觉?
很酸,酸的他想伸手去把商乐捂着眼睛蒙着嘴巴搂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再看司徒丞。
可好像也不是吃司徒丞的醋,他知道商乐不喜欢司徒丞。
“商乐呢?”兰与青笑着看了看商乐,“小乐老师应该没有什么烦恼吧?”
“我想想啊……”商乐说。
“还要想想!”夏小小夸张地惊呼。
“不然都想不出来烦恼!”叶梨和她一搭一唱。
两人唱和声一样羡慕到:“人生赢家啊。”
商乐被她俩的死动静闹的笑了半天,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使劲想了想才想起来:“什么人生赢家,我之前连个朋友都没有,唯一一个你们都认识,上次一去徒步的陈橙,我在我前公司干了六年,还不是被一文不值的扫地出门了。”
她说到这个,自己没什么感觉,反正已经释怀了,坐在她斜对面的司徒丞却笑不出来了。
“他辞退你,你可以不走的。”司徒丞说,“赔偿没拿吗?”
商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之前还警告我不要回兴荣科技去呢?”
“警告谁?”烤架后的谢濯铭两眼一眯,危险地朝司徒丞看了过来。
“劝告!”司徒丞奋力澄清,“只是劝告啊大哥!”
被盯着的危机感才勉强解除。
他叫谢濯铭大哥了。
聂川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
当然他不是吃司徒丞的醋,商乐肯定不喜欢他。
他只是惊诧于司徒丞的自来熟和没有分寸罢了。
司徒丞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疑惑地转向商乐:“你当时真的就那么走了?”
他只知道傅兴言辞退了商乐,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一开始他也以为商乐绝不会就那样离开兴荣科技,毕竟有她的心血,还有傅兴言。
“我说我做了个梦你信吗?”商乐随口说,“再在兴荣科技待下去,我就会出车祸断腿,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了。”
司徒丞:“……”当然不信啊,你就这么敷衍敷衍我算了。
谢濯铭很轻地蹙了下眉。
真做这样的梦了?
他就说少元出车祸的时候桑桑反应太大了点……是被噩梦吓到了吗。
聂川则想到了曾经商乐煞有介事和段野讨论的关于“预知梦”的问题。
他伸手握住了商乐垂在他身侧的手。
商乐没回头看他,和其他人如常地聊着天,被他握住的手指却在他掌心里动了动,指尖划过他的掌纹。
“这种梦也太恐怖了吧。”叶梨说,“我有时候做梦,梦里的感觉真的很真实,就像自己真的经历了一样。”
“我也是。”兰与青说,“我有一次梦到自己杀人,活生生给我吓醒了,真的很可怕!醒了还以为我心理变态了……”
“那是压力大的表现。”谢濯铭安慰她。
兰与青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查了好多资料,还好我不是变态。”
谢濯铭大笑起来。
“恭喜啊。”商乐也跟着笑,“为了与青不是变态,干一杯!”
“又不是喝酒,你这么来劲干什么。”司徒丞吐槽。
“茶也可以干。”聂川淡淡地说。
“干了干了,赶快。”已经举杯的商乐催他们,“管它干什么,总之先干一杯。”
一群人闹哄哄地干了一杯,营地周围忽然有人惊呼起来:“有流星!”
营地上还没亮灯,四周都是黑的,两者的光都是烤架上的炭火,被风吹得明暗交替,像是呼吸般。
因此天幕显得格外清晰辽阔,随着惊呼声,又是一颗流星划过,顷刻间就消失在茫茫群星之中。
露营地的服务员很快就接到指示,很快把营地四周用来照亮小路的氛围灯也全都关了,让营地上的人们能更加沉浸的观赏流星。
第三颗流星划过天际的时候,整个露营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快门声,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安静下去。
流星不多,偶尔来一颗。
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大家都冷静了下来,露营地上陆陆续续又恢复了谈笑声,不过没有任何人去要求开灯,反正自己桌上有本来充当氛围的煤油灯照明,够用了。
夏小小突发奇想:“大家来说说自己最失败的地方,然后再许个愿望吧,难得看到流星了,让我们摒弃失败,携手向前。”
“好啊。”叶梨第一个响应,虔诚地双手交握,做了个少女祈祷的动作,“我觉得我不够自信,很多地方都落后别人一步,是咱们墨中书的丑小鸭,但我也想当商乐那样的女王……”
“我吗?”商乐指着自己,“我在你心里是女王啊?哪种女王?”
“很自我的那种。”叶梨说,“褒义词啊!”
商乐:“?”
“说你是女王,你就是女王吧。”万染说,“许愿呢不许打扰。”
商乐被迫闭麦:“……”
好一个女王八。
“希望我书法越练越好,自考一次就过!”叶梨迅速许完了自己的愿望,交棒给兰与青。
兰与青努力憋着笑,半响之后止住了,也学叶梨比了个少女祈祷的姿势:“我在家那边是丑小鸭吧,也不对,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总是不讨人喜欢,总是融入不了‘大人’的世界,可我现在知道我没那么糟糕,我要开始正视自己改变自己,哪怕改变很痛苦,也要让我身边的人难受,我都要踏出那一步。”
然后兰与青许愿:“我也想当商乐那样的女王。”
商乐:“……”
夏小小下一个发言:“与青这个事可以请教我,我很擅长不孝顺。”
“好。”兰与青笑着和她握了下手。
夏小小继续:“我很满意我自己现在的状态,没有吃回头草,没有被渣男伤害后有什么心理创伤,因为我清楚那不是我的错,我也曾经是他人眼里的小丑吧,但是我无所谓,毕竟我也是个和商乐一样的女王。”
商乐:“……”
你们真的够了。
夏小小坐下,她旁边的司徒丞左看看右看看,端起茶一口喝了,站了起来:“行,到我,以后大家就是互相捏着把柄的生死之交了,不怕你们笑话,我其实挺希望我父母看见我、承认我的,但我知道不可能,我没那个本事。迄今为止我都过得挺失败,生意没做成几样,钱也没怎么赚,整天做赔本生意,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但是我起码没有危害社会,顶多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愿望嘛……希望下一笔投资能赚钱吧,实在不行的话,做一个和商乐一样的女王也可以。”
商乐:“……”
已经麻了呵呵。
带头刷起“要做个和商乐一样的女王”句式的叶梨笑得直拍大腿,夏小小和兰与青更是笑得快要撒手人寰了,谢濯铭也笑得很大声,仿佛被拿来造句的人不是他亲妹妹一样。
商乐瞪他都没用,他哥隔着烤架的熏烟看不清她。
只有聂川没笑,甚好。
不过她实在是很好奇。
“你居然有喜欢的人。”商乐问司徒丞,“你喜欢谁啊?”
司徒丞的笑戛然而止。
谢濯铭虽然看不清商乐,但是看得清司徒丞,心底忽然有些同情这位纨绔少爷,他妹妹有时候真的挺残忍的。
司徒丞陷入郁闷,成为一朵飘着雨的灰暗蘑菇,商乐正要接他的棒,聂川先一步开了口,省去一切流程,直接达成大结局:“我也一样,希望做一个和商乐一样的女王。”
“……”商乐忍无可忍:“你俩好歹当个大王吧!”
司徒丞据理力争:“我这不是为了承前启后吗?还有,谁要当大王八啊!”
商乐相当不满:“就是从你这里歪掉的你还好意思说。”
还要说什么,被聂川捏着的手指忽然痛了一下,她转头看聂川,聂川就对她笑了一下:“到你了。”
“哦。”商乐站起来,“我也要说吗?刚才不是就说了,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没什么朋友,现在不一样了,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和大家一样,就是成为一个像商乐那样的女王。”
整个桌子上的人全都爆笑起来,聂川也忍不住笑得肩膀都在抖,商乐不由得握紧了刚才被他捏疼的手,虽然不知道聂川在想什么,但是刚才他好像有点不安。
不知道小黑现在在不在,要是她能看见小黑,或许就能时时察觉到聂川藏起来的情绪了。
她坐下去,发现聂川好像又没事了。
谢濯铭要站起来,被商乐抬手一指,只好放弃了和大家一起排队当女王的恶作剧,点了点头,老实许愿:“希望我弟弟妹妹们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说完瞥一眼自己妹妹。
商乐看着他一副无语的样子,谢濯铭舌头顶了下腮:“不感动吗?”
“耍什么帅。”商乐评价,“怎么不许愿爸妈平平安安。”
谢濯铭笑起来:“他俩自己会互相许,不用我们。”
万染最后一个,端着自己的茶杯站了起来:“那我来收尾吧。”
“先致敬我失败的前半生,让我发现任何一个公司或者岗位离了谁都能运转,以及这个世界如此庞大,我们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环,没那么重要。”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墨中书很重要,大家也很重要,而我们是小丑还是女王,不过是视角的变换,自我认知的转移,希望大家能看清自我评价,逃离他人的地狱。”
“愿我们都能活出自我,或早或晚,永远不迟。”
“一切过往,皆为序章。”兰与青笑着说。
“对。”万染拍了下手。
“干杯——”商乐拉着聂川站了起来。
大家都站了起来,谢濯铭坐着没动,举着杯子和他们碰了一个,并迅速用手机拍下了商乐一起和大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画面。
晚上小商总再次收到自己大哥炫耀的信息和一大堆拍的相当有氛围感的照片,不愧是摄影师。
【和桑桑玩的真开心,烤肉很好吃】
商少元:“……”
他要闹了。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
第60章
晚上,主要是聊到后面聊嗨了,明明喝的是茶却让人纷纷都有种喝高了的效果,只有谢濯铭没有怎么参与,沉稳而可靠的坐在烤架边给一桌子人烤肉吃,像个被请来的烧烤师傅。
兰与青时不时过来帮着端烤好的肉和菜到桌上,顺便和谢濯铭聊几句,谢濯铭让她别一趟趟绕过来了:“桑桑坐烤架边呢,我让她端就行,你怎么吃和玩也不用心,还操心别人。”
兰与青有些无奈:“习惯还真难改。”
“担心我无聊是吧?”谢濯铭问。
“不是不是。”兰与青连忙否认,想起来早上在展厅,他跟自己说她担心自己不顺着父母父母会难受,是因为她本质上觉得父母消化不了自己的情绪,是把他们当成了弱者,也算是一种傲慢。
谢濯铭笑了笑:“我说的话也不是什么都正确,听听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兰与青有些沮丧:“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洒脱的心态呢,哪怕表面上能装着只专注自己,和人相处还是无法彻底放松下来。”
“慢慢来吧,装着装着就变成真的了。”已经吃不下东西,挪着椅子坐到一边喝茶的万染闻言说到,“也不用太执着,我现在也没觉得多自洽,在烦恼的同时也说明我们一直在进步,对吧。”
“说的对。”谢濯铭点了下头,朝桌子那边问到,“我烤点蔬菜,你们还想吃什么?”
桌子上的几人正在听司徒丞创业失败的一百零八式,惊叹于他百折不挠的精力和折腾精神,夏小小越听越佩服万染,毕竟按照司徒丞碰哪行都是坑的经验,万染能把墨中书做得这么有声有色简直太厉害了。
仔细想想,老城区那边也有不少培训班关门走人的。
创业风险真的好大。
“关行业什么事。”商乐及时拉住她偏离的脑回路,“这不是司徒丞自己的问题吗。”
她想了想,又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但是往好处想,司徒丞你其实也很厉害。”
“怎么说?”司徒丞有些高兴,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对方还是商乐。
“干什么什么黄了,是不是可以去接私活,比如我雇你去入股我的对家,只要你投资了,他家必败无疑。”
司徒丞:“……这叫往好处想?”
妈的现在心碎成八瓣。
叶梨和夏小小想笑不敢笑,主要是太地狱笑话了,笑的话好像良心会受到谴责。
商乐说完也觉得太地狱,往回找补了一句:“我瞎说的,别放在心上。”
她伸手要去拍司徒丞的肩膀安慰一下,被聂川拉了下手,把她拉得侧过身对着烤架那边,刚好听到谢濯铭说要烤蔬菜,于是回了一句:“我想吃蘑菇,还有茄子。”
“自己去拿吧。”谢濯铭大手一挥。
商乐吃了一肚子肉,懒得动,正想支使个人去拿,胳膊被聂川提了一下,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聂川朝谢濯铭笑了笑:“我和商乐去拿。”
“嗯。”谢濯铭暂时休息一会儿,从万染那里拿了杯茶喝着,跟她和兰与青聊天,摆了下手,“去吧。”
商乐顿时忘了自己不想动,和聂川一起去接待处点蔬菜。
两人一起走过溪边的木栈道,商乐仰起头看了看天上还有没有流星,差点在栈道边缘崴一下,聂川及时扶了她一下,商乐顺势牵着他的手:“有的人心情好像有点不好?”
聂川抬了下眉毛:“没有。”
“真的啊?”商乐说,“那我不管你了。”
聂川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有一点。”
“这才对嘛。”商乐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怎么了?”
“你今天一直跟司徒丞说话。”聂川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个无理取闹告状的小孩。
“有吗?”商乐想了想。
“有。”聂川笃定地说。
“大概因为他是第一次出来跟我们玩。”商乐说,“咱们墨中书就带了他一个外人。”
“你哥哥不算吗?”聂川又抬了下眉毛。
商乐转身倒退着走,眼里全是笑意:“我哥算什么外人……哦,你吃醋了啊。”
“嗯。”聂川承认。
商乐忍不住笑起来:“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会说出来。”
不止,他大概连“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
因为表达出来也没用。
没有人会回应他,没有人愿意接住他的情绪,只有关闭的房门,和觉得他是个麻烦的冰冷眼神。
商乐停住了脚步,等聂川走上来,重新和他并肩往前走,手指插进指缝中和他交握:“这周上完课,下周休息日你提前空出时间,我们去帮我二哥哥送书吧。”
谢濯安这个月都忙得不可开交,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去山里送东西了。
“好。”聂川点了点头。
“还吃醋吗?”商乐问。
聂川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太清楚,待会儿回去再看。”
“这样吧,”商乐说,“一会儿回去我就让司徒丞先走。”
“直接赶他走吗?”聂川愣了一下。
“对,不走我叫保安过来,直接给他撵走,就说聂总说了,不许我和他说话,坐一桌也不行,干脆把他赶出这个市,还是赶出国?赶出国比较好,就这么办。”商乐一口气把司徒丞安排的明明白白。
聂川沉默半秒:“怎么不买个火箭把他直接升空送月球去?”
商乐一点头:“这个好,那就这样,我回头去买火箭。”
聂川:“……”
聂川笑起来:“行,一会儿回去就和司徒丞这么说,不说不是墨中书的女王,我监督你。”
商乐也无语了:“你怎么助纣为虐的,不是应该阻止我吗?”
“不阻止。”聂川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我们狼狈为奸吧,商小姐。”
“好坏啊,聂先生。”商乐学他的口吻,“司徒丞也太惨了吧,还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出地球。”
“不惨。”聂川轻轻地啧了一下,牵着商乐往前走,“段野他俩差不多,没脸没皮的,以后肯定有什么都会来问我,不会像以前那么乱投资了。”
“风向标好帅。”商乐鼓掌。
聂川笑着瞥她一眼。
商乐再接再厉鼓掌:“聂总好帅。”
“我呢?”聂川低声问。
“你最帅。”商乐凑过去拉着聂川的衣领让他弯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吃醋的样子也特别帅,我很喜欢。”
“只亲脸吗?”聂川问。
商乐放开他:“不然呢,刚吃了那么多烧烤,满嘴烤肉味……”
话没说完被聂川扣着腰俯身下来在唇上亲了一下,商乐瞪着他,聂川不为所动地坚持又亲了一下:“瞪我也没用,不高兴的话你亲回来。”
“你怎么这么无赖。”商乐笑着推了推聂川,“有人过来了。”
聂川这才放开她,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跟你学的,师父。”
他们在露营地玩到快十二点,大家才差不多算是尽兴了,要不是万染催着走,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们甚至可以吃烤肉聊天一直玩到早上。
万染第二天早上直接给她们放了半天假,让下午再去上班,叶梨她们一通“老板真好感谢老板”的夸赞,还混着司徒丞的,问万染墨中书还收不收人,他干脆来上班好了。
去停车场的时候万染单独找聂川说了几句话,之后大家都分头回家,司徒丞要回新商业区那边,顺便把万染叶梨和夏小小送回去,谢濯铭不想回,准备在野径云来住一晚,第二天继续在这边待一天,估计是想进山去看看。
商乐和聂川直接回茗景区别墅。
“万老师和你说什么了?”路上商乐问聂川。
“问我还要不要在墨中书勤工俭学。”
“啊,这个啊。”商乐才想起来聂川今天算是掉马了。
不过这样也好,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说,难不成某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我其实是个很有钱的总裁”吗,多么的装逼啊。
“你怎么说?”
其实商乐是希望聂川不要再去了,他平时挺忙的,周末很多时候她下班回家,去聂川家里找他,他要么在看文件要么在开视频电话,能在墨中书打工那么久,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段野说聂川那段时间两个地方跑,他看着都觉得折腾。
聂川倒是无所谓:“我说只要她不介意的话,我当然还想在墨中书,其实都是干些不用动脑子的后勤,我工作累了正好调剂一下。”
“哇,这么说也很讨人厌。”商乐点评。
聂川不明所以:“这么回答不行吗?”
“当然啊。”商乐说,“脑子累了歇一歇调剂一下?如果我是万染,你这么跟我说我就生气了,怎么我们墨中书是你聂总调剂工作的地方吗?”
聂川没想到这一层:“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不是万染。”商乐一只脚踩在副驾驶,抱着膝盖,“她肯定理解的,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她当然不介意,不过现在后勤这个岗位有人竞争,我走了也没事,不影响墨中书正常运转。”
“竞争?谁,司徒丞吗?”商乐笑得不行,“不行不行,不要,谁敢招干哪行觉得哪行不景气的丞少啊。”
笑完发现自己又提到司徒丞了,转头看聂川的反应。
聂川开着车目视前方:“别看,很酸。”
“我尝尝。”商乐凑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咦,挺甜的啊。”
聂川严肃地把她脸推开了:“别影响我开车。”
“哦。”商乐趁机在他手上也亲一下,“唔,真的挺甜,一点儿不酸。”
“你故意的吗?”聂川没忍住笑了。
“对啊,谁叫你吃醋那么可爱。”商乐坐回副驾,抱膝看着他,“也想看你生气的时候什么样。”
“嗯?”聂川哭笑不得,“为什么?”
“你每个样子我都想看。”商乐认真的说。
“……不要再影响我开车了。”聂川叹了口气。
“那墨中书你还去吗?”商乐把话题转了回去。
“周中暂时不去了,平时忙我的,周末就能闲一点,会去帮忙,等万染找到新的人再说。”
“新的人哪有你好,你都不要工资。”商乐说,“那等万染找到人了,你在墨中书报个班上书法课吧。”
“想在学校看见我啊?”聂川说。
“嗯。”商乐点头。
“到底谁有分离焦虑?”聂川逗她。
商乐继续点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抱着膝盖:“我。”
聂川心底再次叹了口气。
太影响他开车了,下次让商乐坐后面好了,但又不想看不见她。
这么看来还是他分离焦虑更重一点。
*
周日上完课,谢濯安的书也寄到了,晚上给商乐打电话的时候他有些不放心:“你自己去?大哥说你没叫他一起。”
“聂川和我一起去。”商乐说。
她和聂川的关系她从来就没打算瞒着家里人。
“那行。”谢濯安说,“进山的路有一段有点难开,不知道现在修好了没有,你们注意安全。”
第二天商乐和聂川很早就上路了,车开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接到了商少元打来的电话。
“你要去大伯那里送书?”商少元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满,“怎么不叫大哥和你一起去,他忙的话你等我两天,我忙完我们一起去,山里晚上也不安全。”
“我让聂川和我一起去。”商乐不得不把和谢濯安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商少元却不像谢濯安一样什么都没说,依旧不放心:“他也没去过,你还记得路吗?进了山导航都用不了,要不就先回家,我让司机送你们去。”
“二哥告诉我路了,没导航之后也只有一条进山的路,不会走错。”商乐耐心说服他,“进山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要走,我知道,不会丢的,我野外生存技能比你好,聂川和我一起徒步过,他也没问题。”
商少元:“……”没一句他爱听的。
小商总只好妥协:“有任何事都第一时间给我和大哥打电话,别像上次脚崴了一样什么也不说。”
“知道了。”商乐答应。
商少元又说:“慢点开车,不要赶时间,路挺难开的,到时候天太晚了也不用急着开车回,山里出来的那个村子里有民宿,太晚就住在那。”
“好的哥。”商乐乖乖点头。
商少元这才满意了,挂电话前犹豫了一下,再次叮嘱:“住宿的话,那个房间,你和聂川要有心理准备……”
“哥?”商乐看了聂川一眼,提高了声音,“你想什么呢?”
“嗯?”商少元声音顿了一下,“我是说那个住宿的房间不太好,你们得有心理准备,村子里就那个条件,我经常跑项目没少住,你估计不习惯,聂总嘛我就不清楚了。”
商乐:“……”我想什么呢?
商少元大概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在电话那端尴尬地沉默着,半天后勉强重复了一句“注意安全”,两兄妹别别扭扭地把电话飞速挂断了。
毕竟都不是曾经初高中生的年纪,兄妹之间关系再好也不会无话不谈了。
“怎么了?”聂川问。
“没什么。”商乐把商少元说的晚上可能要住村子里的话告诉了聂川,略过了尴尬的片段,“住宿条件不好,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睡车里。”
“没事,我还住过村里那种土房子,睡哪不都是一张床。”聂川不太在意,“你哥怕你睡不习惯吗?”
商乐点了点头。
聂川笑了笑:“你家里人都很爱你。”
“嗯,我家人都很好。”商乐说,“他们也会很喜欢你的。”
聂川看她一眼,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这算是求婚吗?”
“哪有这么简陋的求婚。”商乐笑起来,又有些犹豫,“你*想过以后吗聂川?”
“多久以后?”
“几年以后吧。”商乐不确定的说,“我们还会是这样的吗?墨中书还在不在?我们大家会不会已经是另一番模样了,会不会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车子奔驰在高速路上,有种寂静又无声的,时间飞掠而过的错觉。
“你在担心什么?”聂川问。
商乐一时间没说话。
她在担心什么吗?
如果追本溯源地去追寻她刚才问聂川的话,她好像确实在担心。
担心一切都像那天晚上那个梦一样,梦里的感觉也很真实,可她睁开眼睛又是另一番境遇,如果现在也是梦呢,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发现还是躺在那张酒店套房的床上,她不过是又做了一场梦而已。
真是庄周梦蝶。
但是这种荒唐的事发生过一次,就会让人忍不住地怀疑一切。
“据说要是你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实,那就是精神出问题了。”聂川出声打断了商乐的思绪。
“我吗?”商乐问,“难道不是你?”
“我确实有问题啊。”聂川说,“下次我去找段野的导师咨询,你要不要也去,和她谈一谈,很多事情大概就能找到答案。”
“我陪你去。”商乐说,“但我不想和心理导师谈。”
她知道自己不是心理问题。
“那和我可以谈吗?”聂川温声问。
“我先想一想。”商乐说,“聂川,你当初怎么决定把一切都告诉我的?到了我自己,我发现和别人承认、谈论这些心底不想示人的东西其实没那么简单。”
“因为你察觉到了,我不想瞒你。”聂川笑了笑,“更重要的是,我怕我失去你,比害怕你发觉我有病还要害怕。”
“你才没病。”商乐说,“心理出问题也不是你的错,你很正常,只不过你有一只来自月亮上的别人都看不见的小猫。”
“嗯,我知道。”聂川说。
商乐看着他的侧脸,心底忽然一阵踏实:“聂川,你是真实的对不对,我也是真实的。”
“当然。”聂川认真地说,伸手过来摸了一下她的脸。
中午的时候两人就到了导航上指示的小镇,继续穿过小镇往更远的村子里去,又开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导航上都没有的地方,地图上只标了个大致的地名。
商乐和聂川先在村子里停了车,打电话给谢濯安确定就是这个村子,还去提前看了一下住宿,就是很普通很简单的那种,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商乐算了下时间,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干脆就订好了两个房间。
之后的路只能走进去,商乐高中毕业的时候自己报名去过几次徒步,每次都累了个半死,但是和初中时候跟谢濯铭一起去的雨淋安全多了,半夜也不用躲在专供护林员歇脚的树上小屋里勉强坐着睡觉。
所以山里那种人为踩出来的小路算是好走的,至少没有未知的危险,顶多踩不稳滑下去重新爬上来。
一个小时的路,她和聂川因为不确定到底哪个方向是正确的,中途停下来好多次,两个多小时才算是找到了大伯和大伯母的屋子。
山里也不仅仅是有他们一家,一眼看去能看到隔得很远的地方也有人家,时间已经五点多,商乐指了指远处升起的一道炊烟:“有人家在做饭。”
他们虽然身处山里,但也不在山顶,四周树林环抱,风吹过来万籁无声,只有各种不同的枝叶彼此碰撞的沙沙声响。
这里的静和野径云来那里的静完全不一样。
有种远离城市喧嚣,却也无端孤独的感觉。
大伯和大伯母的房子外有一条小道,也是人踩出来的,铺了些小碎石头,商乐走过去在厚重的大木门上敲了敲,里面悄无声息,不知道是大伯他们不在,还是不想见外人。
商乐又敲了几声,正要放弃,把书放在门边的木盒子里,里面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大伯往外看了看,笑了笑:“桑桑啊,濯安没来吗?”
“我和我朋友来的。”商乐介绍了一下聂川,把带来的书递给大伯。
大伯母也走了过来,看到商乐带了朋友,有些诧异地说:“还以为是和你哥哥来的,那进来喝个茶吧。”
商乐没客气,和聂川一起进了院子。
谢濯安说大伯和大伯母这个屋子是山里人家不要的废弃屋,这村子里都没有几家人了,有人住的地方也在山另一边,这里到处都是没人住的房子,他们给了村子里一些钱,把房子和地都租了下来。
现在他们两人俨然就是村子本地人的模样,大伯依旧儒雅,大伯母精神头很好,脸上是晒太阳留下的斑和皱纹。
他们也不用护肤品,完全的原生态化。
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种了不少瓜果蔬菜,还养了一条小奶狗,跟聂川巴掌差不多大。
“前两天村子里的人送来的,说养不了,给我们了。”大伯母笑着说。
瓜藤架下的桌子椅子都是大伯和大伯母自己手工做的,大伯烧水给他们泡茶,是商乐没见过的茶叶,大伯悠悠地给她说这茶是进山里去采的,山里人自己喝的茶。
“二哥说好多次来你们都不在,还告诉我你们不在就把东西放门口。”商乐喝了口茶,有些苦涩,“我运气挺好,你们正好在家。”
大伯母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嗯,是,我们经常不在。”
大伯没说话。
商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明白过来:“二哥哥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在?”
谢濯安有时候来了会在山里守好几天,天黑前回村子里,天亮又过来,可每次他来几乎都见不到大伯和大伯母。
商乐心底涌起一股抑制不住地愤怒:“为什么不肯见他一面?你们是他爸妈啊,不养他就算了,连见他一面也不肯吗?”
“他是个意外。”大伯平静地说。
大伯母似乎想要阻止,但是顿了一下就放弃了,叹了口气:“我们根本就没打算要小孩,怀上他确实是个意外。”
【作者有话说】
二哥也是个小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