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A0的沉默等于回答。
它什么都没说,但对齐衡来说也是一种答案。
不外乎有限制不能说。
在系统里他的权限是最高的，他的命令具有凌驾于任何程序之上的优先级，不过总有那么些,就算有这样高级的权限也无可奈何的时候。
【很抱歉,主宰阁下。】
【A0无法给出详尽数据，这是基于程序内部自行运算后得出的结论。】
A0作为和系统最深度绑定的AI,它和其他的AI有着本质不同。
比如说它有着除齐衡之外的最高权限，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例如齐衡无法做出回应、决定的情况下，它是拥有决策权的。
它只听从齐衡的命令,同时也负责管理A级序列的其他AI。
但是,也因为和系统深度绑定,它的程序有一部分是和系统核心关联着。
很多时候它对一件事得出计算结果,并不是只靠自己的数据库，系统那部分也会得出结果,并且占据相对较高的权重，进一步影响它的运算。
听到A0的话，齐衡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
这种情况他碰见许多次了,早就不在意了。
“没什么，以后总有机会知道。”他态度随意，心里却默默的留了心。
光屏出现在视野中,上面出现一列列的数据信息，还有部分配图。
这一份是和天雾星有关的资料档案。
上一次让深蓝离开后，深蓝便在迷失星区中搜集信息。
由于他们事先就已经控制住了天云星的文明监视器,便借着文明监视器和星区内机械巡警舰船的联系,获取到了巡警舰船的巡航路线。
不费吹灰之力，深蓝就成功截取到了一艘巡警舰船。
巡警舰船这种无人航行舰体积小，各方面配置都非常低,深蓝控制它控制的很容易。
从巡警舰船的中枢系统中获得更详细的巡航图，以及其他巡航船的路线和敌我识别信号等等，深蓝很快就得到了一张现如今迷失星区内的星图。
这份星图并不全面，但上面标注的每一颗星球都非常的重要——上面都有着数量不少的虫族生活。
天云星，也赫然在列。
不止贴心的标注出了星球的位置，还有星球上面大致生活着的虫族数量信息，看起来还会时常更新。
另外还有的，就是有负责管理各星球，饲养星球上天迦虫族的所属文明。
负责天云星的文明是四级文明的伊卡尔文明，类似天云星这样‘反叛危险系数’低的养殖星球大部分都是由四级文明负责，只有少数数量较多的才会有五级文明看管。
不过，也有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天雾星。
天雾星上的天迦虫族数量和天云星上相差不多，负责看管它的贝多兰文明，就是五级高等文明。
六级文明以下，五级文明之中，贝多兰文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由五级文明负责看管，这颗星球上的虫族当然也有过人之处。
这颗星球上的天迦雌虫大部分是没有被强行【剪翅】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天迦雌虫的进化必须是要拥有完整的翅翼，没有完整翅翼的雌虫即使成年了，也不会进入首次进化期，他们身体变化的状态会被中断。
齐衡又打开了一份报告，是路泽提交过来的，上面所说的内容来自于路泽遇到的自天雾星出身的雌虫口述。
天雾星的雌虫也是蛋生，破壳后不久也需要接受检查。
只是和天云星上挑选品相摘去翅翼，又或者直接被带走沦为可贩卖的奴隶，天雾星上的雌虫幼崽面临的是【优秀】和【劣等】两种分流。
依旧是品相挑选，年纪放宽到三岁。
得益于天迦虫族基因进化的完美，即使处在幼年期的幼崽也能看出来，聪明还是愚蠢、敏捷还是迟钝，以及雌虫最重要的翅翼。
贩卖、研究天迦虫族久了，贝多兰文明自有一套针对天迦虫族的选拔标准。
在这一步，优秀的雌虫幼崽会被带走集中培养，过于普通的则不屑一顾。
天雾星上环境恶劣，和天云星那种养猪的手法不一样，这颗星球上充斥着为生存而产生的战斗。
大部分的雌虫都需要和贝多兰文明投放下来的各种兽类作战，从而获得食物还有各类作为奖励空投的物资。
太笨太弱的幼崽，在这种环境中是活不下去的，更别说长到三岁可以被挑选了。
这还只是普通雌虫的培养方式，那些被挑选走的‘精英’所面临的则还要更加残酷，磨炼战斗意识和经验的过程，稍有不慎就是死。
在这样的成长过程中，活下来的雌虫会迎来步入成年期后的初次进化，实力会迎来飞跃。
而后。
是第二次的挑选。
这一次的挑选是选择适合被投入到竞赛区的雌虫，他们会离开天雾星，重复着从一个牢笼进入另一个牢笼，复又挣扎求活的循环里。
至于天雾星上的雄虫？
他们的日子和天云星的雄虫差不多，大概是为了得到更多优质的商品，雄虫的数量要比天云星上多一些。
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就是同样也是被集中起来饲养了。
天雾星上的雄虫并不会在年幼时被封闭脑域，毕竟雌虫正常进入成年期完成初次进化，实力飞速增长的同时，精神力方面出现问题的概率也会激增。
不想雌虫因为精神力暴乱大片死亡，就需要有能够缓解他们这种症状的‘医生’。
既然雄虫的精神力天生就能够安抚陷入混乱的雌虫，那么不实施脑域封闭就是了，作为五级文明他们有绝对的自信控制住天雾星的局面。
事实上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天雾星上尽管偶有小问题，但却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
雄虫必须佩戴用以抑制精神力成长的装置，雌虫同样也要佩戴抑制星力的手环，他们被彼此分割成小型的聚集群落分散在整个天雾星的平原上。
几百万的数量被分割成几十个大型群落，这些群落又因为生存需要等进一步分裂四散。
更别提贝多兰文明给与的各种限制。
他们无法凝聚起来，自然也就无法撼动贝多兰文明的管理。
——即使他们个体都拥有不弱的战斗力。
天雾星，齐衡思索着这记忆中有关这颗星球的资料。
作为拱卫母星系的近卫星系之一，天雾星系的主星天雾星自热有着完备的防御措施，以及完善发达的星球建设。
它原来是一颗非常美丽的宜居星。
现在，和天云星一样，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视频的内容是从外层空间的视角看天雾星，逐渐将镜头向下拉近，然后将现在的天雾星情况展示出来。
是深蓝借助天雾星外的卫星拍摄的。
类似用以监控的卫星，整个天雾星外还有不少。
它们全天候的监控着星球上天迦虫族的生活轨迹，然后和数据库内记录的信息对比，一旦出现不符合过往数据的情况，它们就会向总部发出警告。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天雾星原有的地表建筑全部被摧毁，整个天雾星退回原始自然的环境。
如果不是借助卫星查看，而是生活在天雾星上，终其一生都很难遇到属于贝多兰文明建设的科技造物。
人为的给星球装上重力装置，增大星球内部环境重力，这是为了限制雌虫的飞行速度和高度。
雌虫的翅翼飞行靠的到不全是翅翼本身，星力的存在也占据了很大原因。
在已经限制了星力的情况下，还要加上这一重限制，更多的是为了保险起见。
……除了短距离飞行滑翔、高度和速度都被限制了个彻底，但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
齐衡无意识的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苦涩。
要知道天云星上那些被剥夺翅翼的雌虫，他到现在都没想出能百分百的治愈他们的办法。
天雾星上的雌虫至少身体健康，虽然这也是拿那远比正常死亡率要高的数量换的，可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原本他就对迷失星区内还有生活着虫族的星球很关注，在路泽提到天雾星后，他对天雾星的关注度更提高不少。
齐衡打算亲自去一趟天雾星。
时间就在这一次修复空间节点的任务结束后。
当系统界面上跳出【当前空间节点修复完毕】的提示后，他看着星图航道网上亮起的光点，这代表着这一处空间节点可以正常通行。
他的手在屏幕上滑动着，确认坐标后。
早就制造出来存放在折叠空间中，用以封锁空间节点的装置消失了一个，出现在了已经可以恢复正常使用的空间节点旁边。
那是一个直径上百米的球形装置，散开后是肉眼难以看清直径微米的细小装置，它们分散着遍布了整处空间节点所在范围，辐射了周遭整片区域。
像这样的球形装置，折叠空间内还有十数个，每一个对应的都是一处待修复的空间节点。
同时，装置附带的模拟空间节点损毁的波长稳定的存在着，任谁也看不出这处空间节点已经修复完成。
确认一切没有问题后，机甲动了。
它返回深蓝号。
没一会儿，深蓝号也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另一片星系里了。
天雾星系距离天云星系，借助空间节点最短需要跃迁六次，有两处是完好的，算上天雾星系外这一处已经修复好的，还剩下三处损毁空间节点待修复。
等它们修复完，才轮到‘天云星系与白塔星域的西环星带交易区’之间的空间节点。
第332章
等齐衡按照预定计划修复完所有的空间节点后,他这一次没有借助深蓝号直接进行空间跳跃，而是尝试自己驾驶了一次深蓝号使用超空间航道网进行跃迁。
从天云星系跃迁至天雾星系，用时两个小时。
虽然不如直接进行空间跃迁快速,但比起普通航行节省太多时间。
从天雾星系边缘的空间跃迁点进入星系内部,高速航行下没费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天雾星外。
早在深蓝第一次来到天雾星系的时候，它就接管了天雾星系内所有的监控系统。
贝多兰文明是五级文明,可五级文明的系统对深蓝来说就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入侵控制起来没有一点难度。
如果贝多兰文明布下的这套系统还在起作用，那么在深蓝号出现在天雾星系的第一时间,监控系统就会发出警报。
深蓝号的体积不算大,直接进入天雾星内并不会对整个星球的环境造成影响。
舰体穿透大气在空中划出一道云线。
此刻,天雾星上正是白天。
不过,深蓝号并没有在进入星球内第一时间降低高度，这样的高度就算抬头,除了那一道道云痕外什么都看不见。
进入大气后，深蓝同时开启了隐匿模式。
异常信号雷达只出现了不到一秒钟就失去了深蓝号的踪迹，而在深蓝掌控下的雷达,自然不可能降雷达扫描到的信息上报。
数千米高空上，深蓝号关闭大部分动力系统，只维持部分动力悬浮在空中。
负责天雾星的贝多兰文明,可比负责天云星伊卡尔文明要舍得的多，整个星球上都被无形的防御网笼罩。
深蓝号刚才选择进入的位置，自然也包括在内,只是被深蓝操纵系统关闭了该处区域的防御网。
AI高速发展后,许多领域都换上了AI负责，而在AI的领域中权限高于一切。
不巧，深蓝此刻就拥有天雾星上的最高权限。
整体防御网的开启和关闭需要贝多兰文明的授权,整个天雾星上就算是被派来监管天雾星的贝多兰文明成员也没有权限，但平时为了输送物资是需要关闭部分区域的。
这一部分的权限一部分分管给了AI，一部分则需要贝多兰文明的成员手动关闭，可也是联网联系统的，主要还是有AI操作。
因此拥有最高权限且不受贝多兰文明规条限制的深蓝，很轻松的就绕过了贝多兰文明设下的重重障碍，直接开了后门。
齐衡扫过眼前的天雾星地图。
他主要看的是分布着天迦虫族的平原，还有贝多兰文明建立起来，生活着几个文明成员的基地。
贝多兰文明是灵性侧的文明，他们有信仰的文明神，地位上类似于天迦文明的主宰，但和活生生存在的天迦主宰不一样，贝多兰文明信仰的神是精神寄托，纯属虚构出来的。
不过虽然神明是虚构的，但对神拥有的信仰并不是假的。
贝多兰文明喜欢建立神像，这一习惯也被带到了天雾星上，从深蓝传回来的信息中，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部落、聚集地里都立着贝多兰文明神的神像。
这些神像是石制的，每一尊都雕刻的一模一样，很明显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
而在这些神像带着冠冕的头顶，上面的信号发射器连同神像的底座形成了信号基站，一座座雕塑形成了一张覆盖所有虫族生活区的网络。
擒贼先擒王，想要彻底控制天雾星，让天雾星和天云星一样成为自己随意涂抹的画布，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贝多兰文明留在天雾星上的文明成员。
深蓝号开始缓缓降落。
目的地，就是矗立着最大神像的一座大山。
和伊卡尔文明直接在平原地下建造基地不一样，贝多兰文明掏空了一整座山的山腹，进入基地的入口就在山顶上。
将基地藏在山腹里，进入的入口除非会飞，不然根本找不到。
齐衡不会飞。
这个时候他就十分羡慕有翅的雌虫了。
好在没有虫翅也没关系，他有系统，直接在靠近的时候进行传送。
上一刻还在星舰里，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基地的入口处。
基地大门大开着，如同欢迎最尊贵的客人莅临。
齐衡迈步走进去，一路上有关于他的影像全部被抹除，所有的监控设备在他走进镜头前就全部失去了作用。
比起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天云星，天雾星上留着的贝多兰文明成员数量就多了，大概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贝多兰文明在天雾星上常年留有一支特战小队，里面每一个成员的实力都不输A级雌虫。
——这里指的是过去骁勇善战、实力强劲的天迦雌虫，不是现在这些实力掺水大打折扣的雌虫。
这样一支小队，再驾驶配备了强大武器的机甲进行作战，足以镇压小规模小范围的混乱。
至于大规模的？
不是贝多兰文明看不起现在的天迦虫族，自从天雾星圈养虫族至今，还没出现过所谓的‘大规模’混乱，就连小范围的反抗冲突也是隔上很久才会发生。
不是被圈养的虫族没有血性，也不是他们懦弱。
只是因为每一次的反抗都会招致贝多兰文明最狠厉的镇压，失败的代价就是被彻底清扫。
运气好还能留存些微弱星火，可想要重新燃起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积蓄。
运气不好，发生叛乱的区域就会被清扫干净，而后……等到下一缕火苗出现。
有力量者怎么肯长久屈居人下，和天云星上被彻底剪除力量沦为弱者的雌虫不同，天雾星上的雌虫本身所拥有的力量还在，尽管有所限制可有和没有是完全不同的。
更不要说，天雾星上环境恶劣，雌虫从会走路开始就要学习着战斗。
这样的生存环境更造就了他们敢于反抗的性格，忍一时不代表要永远忍下去，只要没有彻底死去，他们就不会停止对视他们为低贱种族的神使进行反抗。
天迦虫族可不信神这种不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
被困在天雾星上的雌虫也不是笨蛋，那些奇怪的野兽不停对他们的居住地发起袭击，杀死一只总会再出现下一只。
久而久之，总会有虫族发现这些兽类的来源。
——这些凶狠残暴嗜血的野兽，都是被特意运送，投放到他们所生活的区域的。
生活在平原部落里的虫族，就曾经见到过长相一模一样的独角人从天上降落，打开奇怪的东西放出里面的兽类。
每一只都狂暴嗜血，攻击所有能看见的活物。
时不时的还会成群结队。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定期的对一些靠近部落的野兽进行清理，万一野兽发疯攻击部落，生活在部落里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虫崽就会变得很危险。
很多时候不是雌虫想要进行战斗，而是这贝多兰文明特意设计出的残酷生存环境，逼得他们不得不战斗。
不断的战斗，从战斗中学习然后提高实力，最后强大的雌虫会被神使选中带走。
作为交换，神使会对出现优秀战士数量最多的部落进行奖励。
齐衡走在基地内的通道里，回忆着贝多兰文明在天雾星上实行的那一套。
如果说天云星上还能见到写科技世界的产物，天雾星上就只能说“原始”两个字，衣食住行就处于靠自己的阶段。
贝多兰文明觉得这样，更能激发出天迦虫族的战斗力。
那些刻意投放甚至用药物激发凶性、调配过基因的野兽，也是为了逼迫他们适应战斗，以此来获得实力更强的雌虫作为商品。
这一处基地，也是贝多兰文明在天雾星上最大的基地。
至于天雾星上其余几处小型基地，那里面都是机械维护，并没有文明成员驻扎。
那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等稍后，让A0留一个子系统负责就够了。
……
贝多兰文明，是类人形文明，他们拥有不需要怎么进行变化就和人类相似的外表。
齐衡对这个文明了解不多，他玩游戏的时候，游戏内正是文明不断诞生发展的繁荣期，每时每刻都有文明在诞生消亡。
就算只计算踏入星海的文明，那数量也有许多。
好在他不记得，系统内还有记录，深蓝也从天雾星贝多兰文明的基地内，获悉了许多该文明相关的信息。
这些信息，足够了。
齐衡一边走一边从洒落原初虫族的幼虫。
他觉得这处基地很适合做为虫巢。
——尤其是山腹里那些被养殖修改基因的野兽，正合适作为幼虫们成长后的第一顿大餐。
基地里吃完了不要紧。
这座基地所在的山脉之中还有很多食物，他相信在消耗完这些食物前，原初虫族就能够解决后续的口粮问题。
系统屏幕上投影出基地内贝多兰文明成员的分布位置，分散在基地各处，一个个去抓太麻烦了。
在看到主控室里没人的时候，他就决定来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主控室的大门在他面前无声无息的像两侧滑动，露出空无一人的主控室。
齐衡迈出一步，踩上和外面通道材质完全不同的晶莹地面，液晶的地面泛起波纹。
只一瞬间，整个主控室就亮了起来。
这里无人化程度比伊卡尔文明的基地更高，没有特殊情况，这里根本不需要留人负责。
主控台前，齐衡再将一枚特殊的晶体U盘插进一处接口后，就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深蓝是利用系统漏洞，强行接管的整个天雾星系统。
现在A0则可以通过植入的程序，反客为主，真正的成为天雾星这套运行系统的主人。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使用起来会更加顺手。
有任何情况，他都可以直接通过A0处理，不需要中间再转一道手
齐衡手中把玩着一枚封存着脑虫幼虫的晶珀，精神力透过晶珀表面刺激内里的幼虫苏醒。
原初虫族对主宰和统帅的精神力非常敏感，脑虫更是其中佼佼，几乎是他精神力探入的刹那，蜷缩着身躯的幼虫就动了动。
休眠许久幼虫苏醒，需要足够的能量供给，不然它们会非常虚弱。
橙黄色的晶珀在他的手心里‘融化’，那是被幼虫吸收了，肉眼可见的，原本不过一厘米大小的幼虫体积膨胀到了拇指粗细。
齐衡没收回精神力，那一缕精神力始终笼罩在幼虫的身上。
这让刚苏醒过来却没有收获同伴的幼虫感到安心。
即使还是只没有脑子只能凭本能行事的幼虫，但毕竟是脑虫，本能的想讨好面前的存在。
感知到幼虫蹭了蹭自己手掌心，齐衡眉头轻挑，从折叠空间中取出一颗半米高的能量晶矿。
“快些长大吧。”
他将幼虫放到晶矿上，看着幼虫不断汲取晶矿石内蕴藏的能量。
在这期间，幼虫的体型不断的变大。
等到幼虫进入成茧期吐出丝形成茧将自己包裹住时，晶矿石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在原地，上面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消失了。
在等待第一只脑虫破茧的时间里，齐衡拿出了第二只。
他不想对天雾星上的贝多兰文明成员使用暴力，也不想把他们关起来浪费‘人才’，所以打算全部用脑虫寄生控制。
基地的技术人员加上特战小队成员，两只脑虫足够了。
等到脑虫从虫茧中出来的时候，它们的外表已经逼近成虫模样了，唯一能分辨它们还处在幼生阶段的就是它们翅膀上纹路颜色较浅。
不差能量的齐衡直接把它们喂到了成年，然后将已经蔓延到基地各处的虫□□给它们负责。
他前面散播出去的虫群数量，现阶段勉强能够搭建一个支撑脑虫精神力的虫群网络。
与此同时，A0也完成了诱‘敌’任务——
作者有话说：马上跨三奔四的年龄，还生了各方面来说都很麻烦的病，有时候真的感觉事情好多……
会努力更完，但有时候可能还是会来不及更新。
[心碎]更不了会请假说明，文也会完结的，按照目前速度应该在1到3个月内。
第333章
身为贝多兰文明的成员一员,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攻击。
收到主控室报错，前来处理的技术人员布莱德一脸茫然。
他的战斗力不强，一个照面还没看清楚是谁攻击的自己,就已经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那浩如渊海的精神力沉重的压在身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更别说抬头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了。
抬不起头。
他只能看到一双腿。
开不了口,只能维持着一个姿势的布莱德咬牙，脑子混乱一片。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同伴,都和自己一个下场。
当发现连战斗成员都没能躲过后,他心里舒服了。
连身体素质比他们不知道好多少,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面的的战斗小队都反抗不了,那自己一个技术人员直接被制服不是很正常么。
齐衡身边是已经进入成熟期的脑虫，它们生产出的精神体分身在极短时间内,就悄无声息的将面前贝多兰文明成员寄生了。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他只是用精神力压制住了这些人，让他们无法反抗。
在脑虫传来寄生完成的讯号时，他松开了对他们的控制,但在脑虫的操纵下他们依旧维持着跪地垂首的姿态没动。
脑虫完全控制下，他们是没有任何自主权的。
齐衡让脑虫松开一些对他们肢体的控制。
“不要跪着了，起来吧。”
听到这句话后,布莱德很快感觉自己能动了，就连一直压迫着自己的精神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布莱德活动着身体,一边站起来一边抬头看向声源处,就看到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嘴角微勾起，自己正对上他的目光。
不过比起俊美不像话的男人，布莱德更多的,却是被对方身边两只一模一样的虫子吸引住了目光。
说它们是虫子，是因为它们身上属于虫类的特点很明显。
触角、硬壳、腹足、翅翼还有瑰丽的花纹。
在联盟宣传多年，潜移默化下，有关虫类的邪恶深入人心。
尤其是对布莱德这种生活在天迦虫族周围，对天迦虫族战斗力非常了解的人，在看到这种诡异虫子的第一时间就想跑。
他也的确从心的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发现自己第二步怎么都退不出去，甚至连转身跑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身不由己，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可这一次，布莱德并没有感受到有精神力压制自己，让自己无法动作。
这更像是身体违背了大脑的想法，但这怎么可能。
等等，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没见其他人做什么。
战斗小队一个个实力强大，他们要是没被限制住，这个时候早就攻击这个闯入者了。
又或者，只有自己获得了自由？
布莱德扭头往身后看去。
因为他是第一个进来的，所以理所当然跪在了最前面的位置，后面进来的当然就都在他的身后了。
在看清后面的景象后，布莱德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什么姿势的都有，看起来像是要攻击上前，握拳的握拳，表情还都十分狰狞。
稍微平和点的，就是和自己一样的技术人员。
齐衡好整以无暇的等着他们看清形势。
用事实说话，比和他们费劲解释要容易的多。
“如各位所见，这里易主了。”他开口，道：“坐下来好好谈谈吧，我的新员工们。”
这话让布莱德他们摸不着头脑，不是，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里易主了？开玩笑，这个人真的知道他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吗？
贝多兰文明作为五级文明，除了六级文明以外，走到哪里不是被其他文明仰望恭敬礼让的。
现在被闯到老巢来，还说什么新员工？
如果不是情况太诡异，布莱德他们真的会觉得这么说话的人是个傻子。
可现在，很明显他们更像傻子。
因为就在这个黑发男人话音落下那一刻，他们的身体就自己动了，很听话的按照对方说的盘腿坐了下来。
无论先前在做什么动作，此刻他们一个不落的都坐下了。
脑袋还可以动，所以布莱德看的很清楚。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看到其他人也都坐下后，达到了巅峰。
是精神力操纵吗？除了这他想不到可以将人当提线木偶操控的手段，可是这里算上自己在内一共一十五人，什么样的精神力可以在同一时间控制这么多人。
而且，对方看上去还非常的轻松。
那两只怪模怪样的虫子，看起来还有点眼熟，自己在哪里见过么？可这么奇怪的虫子，要是见过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身体不受控制，就只有思维是自由的，布莱德忍不住东想西想起来。
大概是对方表现的态度确实平和，没有感受到杀意和危险，这让布莱德原本不多的紧张消失了。
“我知道各位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我没有为你们解答的必要。”
“你们只要知道，以后一切不变，你们依然只需要听命令做事。”
“不要做多余的事，对大家都好。”
齐衡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清楚的看见不忿、激动等神情出现，这在他意料之内。
“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以后的新上司。”他抬起手，两只手一边一只落在脑虫的身上。
“它们是负责天雾星上虫巢的首领。”
“脑虫，我一般这么称呼它们。”
他原先在天云星上对因珀他们好言相劝，只不过是因为当时没有一招克敌的手段，现在今非昔比，不需要再浪费口舌走什么怀柔政策了。
“这个名字，你们应该不陌生。”
“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被精神寄生后导致的身不由己。”
齐衡说到这里，也不管在场众人脸色难看，话音一转。
“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就是你们仅剩的价值，如果连这点价值都不愿意存在，那么我不介意少一个员工。”
他调出一张照片，让他们一个个看过。
“他叫闻人羽，是天雾星的负责虫。”
见他们脸色五颜六色的，和打翻的调色盘一样精彩，齐衡微笑的肯定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你们没猜错，他是虫族，和天雾星上那些被你们圈养着的虫族一样的——天迦虫族。”
幸好有脑虫控制着他们，让他们不能发出声音，不然这个时候大概就没这么安静了。
做完这一切，齐衡离开。
在他离开后约莫半个小时，被扔在控制室里的众人才得以从脑虫那拿回一点喘息的自由。
他们面面相觑，却在过了情绪激动的临界点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不死心的试图反抗，比如去按控制台上的发信求救按钮，却在下一刻快要接触到按钮的时候反手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又重又响，清脆的耳刮声回荡在整个控制室内。
光是听，就感觉很痛。
布莱德心下戚戚，犹豫一下，小声和平时比较熟的同事说话。
“你说，这是真的吗？”
“……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梦。”他小心翼翼瞥着那边两只脑虫，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恍恍惚惚的落不到实处。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同事一脸死定了的模样。
“我只知道，我们完了，天雾星也完了。”
原初虫族的大名和天迦虫族一样臭名昭著，脑虫更是其中的邪恶大魔王。
在得知这两只虫子是脑虫后，他们越看越觉得熟悉，还真的有些像以前看电影看过的脑虫。
“——你说的对，我们是完蛋了。”
布莱德扯了扯嘴角，可不就完了嘛，这是来复仇来了吧。
第334章
通过主控室内的监控,已经离开的齐衡在深蓝号内，也能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中。
仅看了一会儿后，他就没再看了。
不管贝多兰的文明成员有什么反应,他都不在意。
“深蓝,离开天雾星。”
随着飞船升空，先前散播出去的‘银蝶’也向着各个聚集地飞去。
之前作为试验的‘银蝶2222’号在计凛手上发挥出了不小的作用,后续没再继续投放，一是用不上二是没必要。
不过天云星上用不着，在天雾星上倒是正正好。
考虑到天雾星上的虫族数量,这一次他制造了一千的‘银蝶’,初期收集情报传回汇总,时机合适的时候再选择一个合适的虫族绑定。
齐衡思考着。
但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他已经想好要把天雾星交给谁来管理了。
——没有一个虫族会比闻人羽更合适天雾星上的情况。
毕竟找遍整个天云星,能够拥有虫翅的雌虫就那么两个，其中一个还得负责军雌们的军事训练,想走也走不开。
最后唯一的选择，当然也就只有闻人羽了。
齐衡准备回天云星，不过回去以前他要去一个地方一趟。
当年天迦文明纵横星海时修建了许多的大型建筑,这些大型建筑即使放到星空之中，也属于巨型奇观。
其中最知名的莫过于‘QW系统’即星海监管者，以及和星海监管者配套的星海卫士,这两个系统构成了天迦文明真正的霸主级地位。
辉煌都是过去的，现在已经很难见到完整的‘星海监管者’了，天云星上用的只是QW系统的低配再低配版本。
当初设置星海监管者的时候,是以一百光年为间隔设置一组,完好时期可以保证在河系内的实时通讯。
天迦星系作为文明的母星系，自然不会没有，甚至最大的中央控制中枢就设立在母星系周边的附属星系。
一整个星系,都可以算作是为围绕QW系统而存在的。
该星系没有正式名字，只有一串编号。
QWyx8890，是QW系统正式投入使用那一年的纪年缩写。
星系内部乱七八糟的，但好在本身没有受到什么毁灭性攻击，清扫清扫以后也不是不能继续用。
在这里重新建立QW系统的核心矩阵，启用以后能够接入一百光年内的所有通讯模组，足够将几处星海联盟设置的养殖星纳入其中。
至于再远一些的区域，暂时没有重新建立的必要。
能够离开天云星的虫族就那么些，他们大部分都在西环星带工作，少部分负责物资运送……原来的沟通是交给路泽负责转达。
现在么，超航道网节点的修复缩短了运送物资所需要的时间，来回的更加频繁，短期内没有即时联络也出不了什么事。
倒是包括天雾星在内的几颗养殖星，就算进展顺利将它们都纳入掌控之中，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将上面的虫族都转移到天云星。
保持及时联系非常有必要。
巨构建筑，哪怕只是单独弄一组，也废了不少能量点。
齐衡不是技术人员，他在旁边等着A0调试好，确定能接收到来自其他星球发出的信号后，才离开。
这处星系距离母星系更近，但又偏离主航道，距离其他几颗养殖星更远，不在一个方向上，也不怕会被发现。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布置了预警雷达，一旦有可疑情况发生，A0就会收到示警。
以深蓝号空间跃迁所需的时间，说‘一眨眼’的工夫也为过。
……
齐衡人还没到天云星，信息已经让A0整理好发到闻人羽的手上，等他到连解释都不需要，闻人羽就知道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
这是闻人羽第一次见到深蓝号。
尽管齐衡说了可以随意些，但闻人羽还是有些拘束。
“到了天雾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都可以联络幽灵，它也负责天雾星上的事。”
闻人羽现在和当初被他救下来的时候不太一样，被当做实验体的痛苦渐渐被平静的生活抚平，心态平和后也长了点肉，不像先前瘦的身无几两肉。
“嗯，我知道了。”
齐衡没用‘医生’的身份。
他是用自己的身份来见闻人羽的，后续少不了要碰面，每次都伪装太麻烦了。
更何况‘医生’的身份本来就是虚构出来，用以规避一些不合理的情况，没必要的时候‘医生’还是只存在于网络上就好。
“使用空间节点进行跃迁需要一些时间，你觉得无聊可以随便到处看看。”
“不用了，这样就好。”
本来在实验室里发光发热的闻人羽，被一个通知拉出实验室，现在还要去一颗完全陌生的星球。别看他表面上很冷静，可心里要说没点紧张是不可能的。
他和齐衡没见过几次面，不过也知道对方负责很多事。
闻人羽就坐在他对面，神情有些犹豫的问，“我没做过这些事，交给我不会搞砸么。”
幽灵发来的信息很完整。
因此闻人羽知道自己这一趟要去天雾星都需要做些什么。
……大概就是借助自己外形融入到天雾星的天迦虫族中，然后引导他们接触被贝多兰文明封锁的信息，让他们能够和天云星上的虫族一样，找回自我，寻找到新的生活目标。
这是好事，可怎么想蓝一他们都比自己更合适。
唯一不合适的大概就是虫翅了，没有虫翅在天雾星上台显眼了，而为了取得天雾星上虫族的信任，前期不太适合出现会让他们怀疑的地方。
“不要紧，没有谁生来就懂，慢慢学就是了。”
齐衡想自己手上能用的虫族太少了，自己又分身乏术，只希望蓝一他们尽快给自己培养一批合适的出来吧。
天雾星上也一样，要说大作用，天雾星上没有被‘阉割’过的虫族才真真有大作用。
等闻人羽到天雾星上出成果，差不多曙光训练营第一批的学员也毕业了，到时候正好可以让楚修接收一下天雾星上合适的雌虫。
有虫翅的雌虫和没有的雌虫战斗力最少折半，否则星海联盟也不会那么忌惮雌虫，要在他们还没成长的时候先剪除他们的翅翼了。
很快，天雾星就到了。
没有选择在贝多兰基地降落，而是送到了一处合适的部落外。
站在深蓝号上，他微笑送别被安慰完但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闻人羽，转身关上门后松了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得自己处理天雾星上的麻烦了。
齐衡笑眯眯的联系了一下路泽，让路泽有空闲的时候给自己回拨个通讯。
当然是走的系统内部通讯频道，现在路泽在的地方寻常通讯手段都不起作用。
算一算，路泽离开也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里多亏了路泽在外努力完成各项任务，身在后方的天云星才能够发展的那么顺利，作为压榨一方的他都有为路泽的‘自来卷’抹一把汗。
数月前。
齐衡制造了一具仿生人取名路泽，除了搭载了高等级的AI外，还配给一台超规格的名为‘共工’的机甲给路泽使用，可以说是将路泽武装到了牙齿。
毕竟路泽孤身在外，他们在天云星上鞭长莫及，自然希望路泽能多一些自保之力。
不过，现在想想可能有点杞人忧天。
——那台机甲除了路泽一开始试驾外，到现在都没启动过一次。
路泽将谨慎做到了极致，指定计划滴水不漏，就算齐衡自己也做不到比这更好了。
收到来自陛下的信息时，路泽正在和计凛交流最新有关于星际航线的情报。
主要是将航行路线，以及经过空间节点时需要注意的情况一一告知计凛，让他们在运输下一批物资的时候直接使用新航线。
这样一来可以大大缩短时间，让本来一个月只能运输一趟舰队可以运输两次三次。
还有扩大商会规模，扩大在西环星带的商业基本盘，多多和各大交易所保持良好的关系等等。
更重要的是，让计凛在下一次天云星坠星日前准备足够多的客舰，好把现如今生活在西环星带的幼崽和成年虫族送回去。
他们都是被从各个养殖星贩卖出来的，并不只有天云星的，但不管是不是天云星的，他们想办法买下来、救下来就要一视同仁。
对外界毫无了解的他们不适合在西环星带生活，已经能够适应外界、在西环星带的虫族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也腾不出时间帮助迷茫的同族。
现阶段只能先安排他们带带幼崽，然后想办法送回天云星去。
路泽和陛下汇报过，最终都觉得送回天云星是个好办法。
——天云星上的扫盲教育一直都进行的热火朝天，术业有专攻，蓝一他们比西环星带的计凛、路泽他们更擅长收容这些和白纸没有区别的同族。
这件事本来早就该做，只是原来航行时间太久，总不能也学联盟那样强制他们进入休眠。
被强制休眠，对雌虫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好在不久前，终于有好消息传来，现在只要弄到几艘大型客运星舰，就能把西环星带的成年雌虫和幼崽一块送回去。
“没有问题，路泽先生。”
“我都记清楚了。”计凛很认真的说：“需要的客舰会尽快弄到，争取和下一批物资一起出发。”
自从上次回天云星后又离开，计凛就一直待在西环星带做统筹的工作。
从一开始来带西环星带接受任务时磕磕绊绊不知道怎么做，到现在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中间花费的精力不是熬几个通宵能概括的。
第335章
西环星带。
计凛结束了和路泽先生的沟通,伸了个懒腰，从一坐就是一上午的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为了更好的运作商会，无烬商会在西环星带的交易大楼租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专门做星际贸易,主要交易的货品都是低级文明日常所需。
因此每日的交易量大的吓人。
星海联盟不管细枝末节的事，这给了计凛他们很大的便利。
交易也并非虚构。
他们的确有和一些二三级文明进行交易,其中除了工业生产线、三级以下科技产品外，还有少量的技术资料。
本来想在西环星带这样一处大型交易区里获得一席之地是很难的，可谁他们有一个非常便利的帮手——玄黄。
西环星带原名玄黄环世界居住带,是曾经天迦文明建造的其中一处‘环世界居住带’,后来就算改名了,但负责的AI仍然是原来的那一个。
[玄黄]在被唤醒后,自然是回归天迦文明的手中，帮助身在西环星带的天迦虫族发展。
有掌控西环星带的[玄黄]帮助,在这本来就靠大数据、网络信息推送的交易区域内，计凛他们可以说是无往不利，接生意接到手软。
再加上额外的一些原因,做生意上非常真诚可靠，除了一开始有些被动，后面他们也打开了交易市场,转为主动方。
无烬商会创建时，用的壳子是焰鳞文明，出售的货物只要不超出焰鳞文明的等级就不会引起白塔商会的注意。
交易做的越大反而越安全,能将购入送往天云星的物资‘做账’消失。
——一颗星球,不过几百万虫族能用到的物资，再多也多不过一个文明下的订单量。
目前天迦虫族在外活动的，除了主要负责物资购买和运输的无烬商会外,还有平时走正道负责货物运输、保驾护航，有需要秒伪装星际海盗的‘灰烬’佣兵团。
像是这样的组织，还有好几个，规模大小不一。
多数是路泽先生虚构出的组织，后面由选拔出的合适雌虫接手，各司其职的完成路泽先生交代的任务。
期间只让他们忘记自己的身份，披着各色其他文明成员的身份，游走在星际中。
因为涉及的范围从白塔交易区向外扩散，所以从天云星上出来的虫族，基本上都分散开了。
还在西环星带留守的，只有计凛他们这一部分虫族。
因为计凛是天云星外总负责人，所以他知道的信息多一些。
比如他们之中有和青鳞巨企这些五级文明做上生意的，还有和西环星带的地下黑市关系匪浅，还有混进星际佣兵势力之中如鱼得水，和海盗团伙扯上关系的……
甚至听说还有潜伏进某些文明中，收集情报为某个计划做前期准备的。
在路泽先生的安排下，他们这些离开天云星的虫族就像一滴水落进大海，完美的融入到了星际文明圈，没引起任何的注意。
计凛又坐下来，按了按眉心看向收件箱。
收件箱加密，能发送进来的信息全都很重要，需要他马上处理。
这边手动回复信息，耳朵上戴着的便携式通话器就响起来了，是负责商会生意上的助理转接过来的通话。
“是的，是我们商会要购买客乘星舰。”
计凛脑中飞快过一遍自己需求的几艘星舰型号，流利报给对方。
“型号……数量上没有问题，需要有正规检测机构的检测报告，价格方面只要东西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接受。”
“检测机构和时间可以由我们安排。”计凛看着手边弹出的窗口，上面是几家有口碑的机构名称。
“出具报告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当场划款。”
“时间方面，你们可以和我的助理约，看日程上能不能排开。”
“……合作愉快。”计凛接通通话，按下内线拨号，“泉，和刚才的回收商谈交易时间。”
“这件事由你负责跟进后续，交易方面让霜去。”
“好的，会长。”
泉和霜都是最早和他一起从天云星出来的雄虫，目前主做文职、商业方面的工作，是他的得力助手。
最近这几次运送物资的舰队从天云星回来，虽然也有雄虫，但数量上和雌虫还是没得比……占比基本上全都是雌虫。
雄虫没有精神力，身体素质也不行，再加上文职类的工作天云星上也不少，因此很多雄虫都不太倾向离开天云星到西环星带。
什么时候能多几个解开精神力限制的雄虫就好了。
有了精神力，雄虫能做的就多了，至少不会只被局限在文职岗位上。
不过……真解开限制，恐怕最先顶上去的岗位就是医疗岗了吧。
计凛想到每一次跟运输舰队一块带回的雌虫专属安抚药剂，忍不住叹了口气，尤其是想到自己重点抓着管的焰等几个精神力过高，需要定时梳理的雌虫。
他笑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医生阁下，什么时候能研究出大规模解除雄虫脑域封闭的治疗方案，比起药剂，时不时有雄虫帮着梳理一下精神力，也能不那么依赖药物。
那些药物用的多了，会有耐药性，时间一长，原本只用C级B级的药剂，到后面可能需要A级才管用。
每批次里面A级以上的抑制剂数量，占比还不到总抑制剂的百分之十。
“会长？”泉的声音带着些疑问。
计凛这才发现自己没结束通话，轻咳一声又补了一句，“毅那边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
“很好，一切都在预料之内。”
“那就好。”
“通知毅，等霜谈妥星舰买卖事宜后，就可以着手送大家‘回家’了。”
“我会告诉毅的。”
办公室外，坐在助理工位上的泉听着通讯器传来的盲音，在光脑上找出毅的联系方式。
另一边。
西环星带六号扇区。
该区域内下层有两处相邻的避难所，从建设完毕后到几个月前一直都处于未启用状态。
后来路泽选择将虫崽和后救下来的雌虫安置在这里，又安排了成年雌虫照顾，后面被分到这边负责的是毅。
这一个月里，原先从天云星来被分过来照顾虫崽的雌虫，基本上都被救下来的雌虫代替了。
被救下来的这些雌虫来自和天云星类似的养殖星球，大部分是这一趟从各个拍卖行里买下来的，少部分是被转手卖出来，由计凛他们用不同的身份接手的。
等救下来，再送到六号扇区的避难所，信息登记好后安排住处然后分情况让他们接手一些照顾虫崽的事。
没办法。
那些天杀的文明买卖的虫崽全都是破壳没几个月的幼崽，这些幼崽就算跟在雌父身边也需要照顾，离了成年雌虫的照顾他们难以存活。
避难所，毅正在给江水他们新送来的雌虫做信息登记。
这些雌虫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被救下来以前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每个雌虫身上都有伤疤。
以雌虫的恢复力，受伤后还能留下疤痕不消的，放在当时绝对是会重伤了。
虽然毅没有精神力，但他浅浅的释放一些信息素也能起到安抚雌虫的作用，所以每一次遇到棘手的雌虫，他都需要来充当一下心理医生。
这些雌虫的警惕性很强，哪怕面对同族也没卸下多少心防，和那些刚被卖掉就幸运落在他们手里的雌虫可难搞定多了。
毅收到泉的消息的时候，正在给雌虫做心理疏导，等送走雌虫后才有空拿起一直静音的光脑。
“送回天云星……”毅喃喃自语。
这件事总算有眉目了。
他心下一松，由衷的为避难所里的同族们感到高兴，避难所对虫崽来说不是什么好的成长环境。
毅点开信息库，将刚才记录下的信息核对一遍后输入进去，按下确定后医疗处那边就会收到刚才雌虫的身份信息，可以做血液取样等身体检查了。
为了方便管理，不管是从哪来的虫族，都需要登记信息。
天云星出来的不用。
由AI‘溯光’主管的公民信息库固定时间更新，所有登记过的雌虫信息都能查得到。
同理，在西环星带按照收容流程登记过信息的，等他们去到天云星也能查到。
是霜负责这件事，那需要联络一下霜，看看这一次能送多少同族回天云星。
虫崽年纪太小，就算安排的客用星舰也需要有成年雌虫陪同，尽量能送还是先把虫崽送回去。
尤其是天云星上出来的虫崽，他们早一点回去就能回家了。
至于其他星球上出来的虫崽，这个毅就没办法了，到现在为止毅都不太清楚路泽先生他们对【北辰星】、【天门星】、【玉衡星】和【开阳星】是怎么想的。
【北辰星】、【天门星】、【玉衡星】和【开阳星】，就是和天云星一样的另外四颗养殖星，这也是在交易过程中得知的信息之一。
目前避难所里的雌虫，基本上就是这五颗星球上出来的。
——全部都是雌虫，没有一只雄虫。
毅的性格本来有些软弱，在经历许多后也能独当一面，也在接触到其他星球的雌虫后，深感天云星的幸运。
‘灰雾’的出现，并不只是改变他们的生活那么简单，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比如整个种族延续的未来和希望。
在毅忙碌着，筛选第一批离开避难所雌虫名单的时候。
距离西环星带遥远的星系外，一整个为竞技赛事打造的星系内。
该星系其中一颗对外开放游览的星球上，路泽出面以青鳞巨企顾问的身份，谈妥了一件对天迦虫族十分重要的合作。
——他承包了一处竞赛星的编号赛区。
第336章
整个星系只为竞赛星服务。
说是‘竞赛’,也不过就是名头上好听些，揭开那层遮羞布，不过是用血腥的搏斗娱乐关注的把戏。
整个星球都被改造过,上面被划分出用途不一的赛区,在这里能够看到在自然演化下绝对看不见的奇景，比如沙漠与沼泽雨林接壤,海洋和和高山相邻。
为了增添戏剧性和观看乐趣，各种各样古怪的环境被拼凑在一起，有些区域甚至会改变重力和大气成分,对一些种族而言是踏入即死的禁区。
这些区域被编上编号,划分成不同的区,可以由五级以上文明进行承包。
在承包时间内,该文明可以干涉该区域内一切设定，包括天气、自然环境、生存物种、参赛选手等等,毕竟这也是节目的一部分看点。
原则上来说，以路泽的身份是很难获取到这个承包竞赛区域名额的。
毕竟五级文明都有数，在这方面的审查核验也十分的严格,他不可能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
不过么，总有办法。
青鳞巨企，五级,完美符合资质核验的要求。
原本结识青鳞巨企的主仆二人，是为了搭上五级文明的线——在星际社会里，背靠五级文明已经足够横着走了。
后面再发现竞赛星区内被购买参加生死搏斗的雌虫后,路泽就打上了青鳞巨企的主意。
该文明内部除了做生意很少和外部交流,地位高如那为特诺拉易斯小少爷的成员就更眼高于顶，不屑在谈生意以外和低等文明交流。
更何况还是路泽这种不知道哪个低等文明出来，没什么身份名头的文明成员。
在路泽的一番操作下,借着特诺拉易斯的关系还有目前挂靠在青鳞巨企下的生意合作，弄到了一个顾问身份。
一个顾问身份对青鳞巨企来说不算什么，拿到竞赛星区里也只是个敲门砖，重点是他和特诺拉易斯小少爷有关系，这位的继承序列相当靠前。
这才是竞赛星区给路泽面子的原因。
而他承包竞赛区域，是为了岑言。
三个月前，他在白塔商会举办的交易会上，遇到的那个有着‘誓约’印记的3S级雌虫。
以当时的情况，路泽没办法不惊动白塔商会带走岑言，考虑再三他仅以一个‘好心路人’的身份给与岑言了一些帮助。
后来岑言被坎帕斯文明的文明成员买走，投入进了竞赛区内。
坎帕斯文明，等级五。
竞赛星上的区域大部分都捏在六级文明手中，每一个星时年才会放出一小部分名额，但承包的时间都只有一年。
整个星球每年收入是六级文明都会眼热的程度。
更何况，这颗星球上的天迦虫族数量可不少，交给其他文明管理联盟中那几个常任理事文明也不放心。
路泽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才承包到岑言所在的区域，上次匆匆分别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他只能通过赛事区的卫星直播关注岑言近况。
如果不是竞赛星上的管理AI出自六级文明，路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保证自己不被发现，更容易的办法是直接入侵AI系统。
只要能入侵的了竞赛星的管理AI，想办法联系岑言对路泽来说轻而易举。
——竞赛区看似保持着原始蛮荒的生存环境，可事实上遍布科技的痕迹，比如说那覆盖整个星球的网络。
路泽想着自己拿到的区域管理系统密匙，可以直接以管理员的身份登入该区域管理系统，在里面想如何操作都可以。
甚至可以联系赛事区内的选手。
不过如非必要，一般拿到权限的管理员也不会做——除非他们自身也往其中投放了比赛选手。
路泽看向窗外，神色淡淡。
这颗星球和竞赛星相邻，并不是这个星系中最宜居的星球，但在生物圈技术的改造下，符合大部分碳基生物的生存指标，一些区域甚至比宜居星球更适宜。
而一般能够让碳基生物生存的星球，基本能满足所有文明种族的生活条件，实在有所差异的可以随身携带环境模拟装置，在体表上维持自身种族最适宜的生存环境。
虽说这项技术五级文明以上才能掌握，但因为并不涉及重要文明科技，所以成了少数的开放可以买卖交易的技术。
这项技术的存在，大大方便了星际间各种族的交流。
就连竞赛星上，所有参赛选手也都配备了，不过么什么时候起效什么时候失效就由不得选手自己控制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
路泽收拾行李。
他在回来路上就订好去竞赛星卫星上的列车票。
这辆星际列车只为拥有竞赛星管理员权限的成员服务，一个月两趟，错过明天的就要再等半个月。
路泽等不了那么久。
收拾好行李，这才有时间回复陛下的信息。
想起江水他们不久前汇报的消息，等待接通的时间里，路泽想自己等会儿报告给陛下听，陛下大概也会觉得高兴。
江水，是‘灰烬’雇佣舰队的舰长，他们在不久前遇到了一个混的还不错的雌虫。
在种种针对虫族的限制下，还能够混到星际海盗团里二把手的位置，本身就说明了这个雌虫的优秀。
这种能在外面混得开的雌虫，可遇不可求。
出于这样的想法，路泽想见见这个雌虫。
为此，他还让江水找了个理由，说是灰烬舰队投资人想要下委托，让雌虫所在的[流浪者]海盗团来了一趟竞赛星系附近的星域。
不然，还真有些难办。
当见到那个雌虫的时候，‘誓约’程序提醒他面前的雌虫和岑言一样，也拥有‘誓约’传承。
原本路泽就想考察一下对方，再确定要不要拉对方入伙。
现在好了，有了‘誓约’印记，不拉对方都说不过去。
誓约印记一共有九个，除了统帅外还有八个，现在算上找到的两个，还有六个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A0肯定在上一次启动‘誓约唤醒程序’的时候有九个回应，真的很难不去想万年这么长的时间，誓约的传承会不会断掉几个。
通讯一接通，齐衡出现在画面里。
天云星外的情况，大部分路泽都会定期汇报，齐衡也会让A0将路泽需要知道的一些信息传给路泽。
除开一开始路泽刚到西环星带，他们之间的联络比较频繁，后面路泽离开西环星带，计凛他们上位接力以后，齐衡就很少主动联络路泽了。
没有重要的事，他们之间的信息交流都是通过邮件往来。
这一次联络路泽，是为了天雾星还有除天云星以外其他星球上的虫族。
除了天云星和天雾星，剩下来还有四颗养殖星，分别是【北辰星】、【天门星】、【玉衡星】和【开阳星】。
其中负责管理天云星伊卡尔文明，天雾星是贝多兰文明，另外的四颗星球当然也有所负责的管理的文明。
和天云星一样，都是由四级文明负责的。
这些四级文明，在路泽他们用不同身份拍下这一次被售卖的虫族时，就全部都查清楚了。
【北辰星】对应四级——图斯文明。
【天门星】对应四级——科亚文明。
【玉衡星】对应四级——焰鳞文明。
【开阳星】对应四级——拉维拉文明。
这些情报在路泽获取到的第一时间，就回传到他的手上，在看见那些熟悉的星球名字的时候，齐衡还有些怀念。
是游戏初期还比较热衷给游戏里星球打印记时，过去的他亲自取得名字，等后中后期开发的星球越来越多，他也就懒得想了。
没想到万年以后，星海联盟监管这些星球以后，居然没有改掉这些星球的名字。
还沿用过去的。
“天雾星上的情况大致和你传回来的情报一样。”齐衡神情平静的说：“我这边亲自去了一趟，用脑虫控制住了天雾星上贝多兰文明的成员。”
“他们已经不能再干涉天雾星上的发展。”
“我安排了闻人羽去天雾星，由他去负责主导天雾星上的变化，只是需要的时间不短，所以不能让外界察觉到天雾星上的变化。”
也就是说，天雾星对外的贸易不能停下，还需要维持原来的数量。
好在天雾星本身提供的‘货物’数量就远低于其他星球，能够买的起正品天迦雌虫的势力不多，想办法给每年卖出天雾星的雌虫找去处，也不是不能做到。
“如果可以，最好能保证离开天雾星的雌虫都在我们的监管范围内，这样至少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路泽没有说能不能做到，而是询问：“有期限要求么。”
“有，五年之内。”
齐衡给自己定下了五年的发展时间，五年之后，他要让天迦虫族彻底脱离这种被当做货物买卖的身份。
“我想您所说的，应该不单单指天雾星——还有除天雾星外，包括天云星在内的五颗养殖星。”
齐衡颔首。
“能做到么。”
这等同于要求路泽在未来五年内，垄断所有关于天迦虫族的交易，及时是路泽也不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困难。”
不是每一批天迦虫族都能够用伪造的身份、势力买下，总有些一些竞争对手是他们现在还不足以抗衡的势力。
“所以如果不能够保全所有天迦文明的子民，那么至少保下大部分。”
“剩下的查清楚他们的去向，和以前那些购买过天迦虫族的势力一样，全部都记下来。”
齐衡沉声，道：“后面总会找到和他们清算的机会。”
“到时候，算总账也不迟。”
第337章
当时间的尺度放大到以文明发展作为衡量的时候,几年时光转瞬即逝的形容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早起洗漱时，齐衡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穿越后三年多的时光似乎完全没有在自己的脸上留下痕迹……甚至还有越来越年轻的趋势。
这张脸现在走出去,哪里看的出已经三十岁了。
嗯,头发又长了，该找个时间剪一剪了。
他整理了一下额前有些过长的发,用梳子稍微往边上梳了梳，确定不影响视线后将梳子放回去。
“雄父，你好了吗？”
闻声,他看去。
卫生间门口两只崽,叠叠乐似的趴在门框边上,对着他呲牙傻乐。
三年时间没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变化,可是看两个崽还是能感觉时间的流逝，三年前也就大腿高的崽,现在站直身体已经到自己腰间了。
不过大概是在壳里待太久，有点营养不良，今年八岁的齐熙比起同龄的雄虫崽还是要矮一点。
“等不及了？”他往外走。
齐澜捏出来用来体验普通天迦虫族虫生的身体,倒是一直都很遵循‘平均值’，身高一直都和同龄的雌虫维持在差不多的高度。
雌虫本来就比雄虫长得快，这种趋势从小到大都表现的非常明显。
因此齐澜比齐熙高出一个头也是很正常的。
齐熙笑嘻嘻的扑倒他身上,说：“那好难得才等到雄父和雌父都放假，说好要出去玩的嘛。”
“雄父你还慢吞吞的，雌父都做好早点了。”
齐熙熟练抱住他一只手,拉着他往外走。
嗯,齐衡另一边的手也没能空着，被齐澜拉着——毕竟他养了两只咋咋呼呼活泼好动的虫崽。
“你们两个别急”
二十岁的齐衡是有设想过未来结婚生子，家庭生活会是什么样,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路单身到二十七岁连个初恋对象都没有，还谈什么家庭生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他的生活作风，别说二十七没对象，就算到三十岁也不可能找到一个能结婚生子的对象。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有的时候意外的发生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比如说三十岁的他，两个孩子。
孩子八岁，当爹三年。
还有一个没有领证、不是妻子，但搭伙过日子，在家庭定位中是孩子另一个爸爸的同居对象，全是齐衡想都没想过的事。
当然是同居，总不能分居。
毕竟他和楚修两个都很忙碌，一年当中两个都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这样还分居就更没办法照顾齐熙和齐澜。
出了房间，来到餐厅。
这套房子套内面积一百五，客餐厅厨房三个卧室还有两个卫生间，是齐衡他们一年前置换的新房子。
——孩子长大了，不能粘着他们一块睡，该有独立的房间才行。
齐衡看一眼桌上放着的已经做好的早餐，没见楚修的身影，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些动静。
他收手，捏了捏两张包子脸，“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先坐好。”
齐熙比了个ok的手势。
齐澜眨了眨眼，牵过弟弟的手，说：“雄父你去吧。”
也不等他转身离开，齐熙就走到自己的椅子边，然后对齐澜伸出手，“哥哥，抱抱。”
以齐熙的身高，这椅子他自己是上不去的，先前都等齐衡和楚修抱上去。
这两年齐澜的身高开始抽条后，抱齐熙上椅子，就成了齐澜开饭前必做的一件事。
齐澜是幼崽没错，可雌虫的力气大，他的个头也比齐熙高。
“好。”齐澜应着，双手一托齐熙的腋下，再举起来就轻易放到了椅子上。
齐熙笑起来，甜甜的说：“谢谢哥哥。”
厨房里。
楚修正往盘子里放造型捏的非常别致的米糕。
一共六个，做成可爱动物的形状，是桌上那两只崽会喜欢的。
“还有什么？要帮忙么。”他问。
楚修头也没回说：“不用，马上就好了。”
看到旁边的热水里放着两盒盒装牛奶，他伸手拿出来擦干水，“牛奶热好了，我先拿出去。”
“嗯。”
做早餐是件麻烦事，以齐衡省事的性格，就算养孩子也做不到和楚修这样细心花时间。
大部分时候的三餐都是一管营养剂解决，连带着齐熙和齐澜也跟着他这么吃。
老家有句话说的不就是：爹带孩子，活着就行。
抛开食物的样子，齐衡觉得健康就行，营养剂很健康，那就没问题了。
也就只有楚修在家里，时间空闲才会做点正常饭给两个孩子吃，他属于是沾光了。
不过楚修比他还忙，一个月到头没几天是在家的，因此这种温馨的一家坐下来用早餐时间其实不多。
现如今天云星上的物资比起两年前充足许多，基本上日常生活所需可以自给自足，不再完全依赖外界运输。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食物。
尽管选择面还是不算广，可和两年前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像幼崽在学校里吃饭都是做的正经食物，不至于苦哈哈的也和成年虫族一样喝营养剂。
只是仅限于学校里，普通虫族日常生活里大部分还是食用的营养剂，蔬菜肉类这些价格还是稍贵的，一个月也只能少量消费一些。
因为价格原因，比起吃自然食物，大部分成年虫还是更乐意吃便宜又方便的营养剂。
“喝吧。”
拆开的牛奶插上习惯，放到齐澜和齐熙面前。
没一会儿，楚修从厨房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
“可以吃了。”
楚修坐在他对面，笑了笑。
早餐是水煮蛋、牛奶还有蒸好的米糕和包子，其实主要也是给两个崽吃的。
这样的分量，他们两个成年人吃下去，大概连饱腹感都没有。
所以，另外还需要额外再搭一份营养剂。
齐熙一边将蛋在桌上敲敲，边说叫他，“雄父，我要兔兔造型的，你帮我拿一下。”
“两个？”
齐熙剥着蛋壳，“一个就好，然后还要豆沙包。”
把齐熙要的放到他面前，齐衡自己也拿了一个，目光落在对面的楚修身上。
楚修也没什么变化。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外在的变化没有，但身体情况和三年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一次次身体检查的身体数据都在表明，楚修的身体正在好转，半年前开始精神力就恢复正常了，星力运转也没有问题。
而在长久的治疗下，楚修的退化症并没有继续恶化，生命能量源监测的数值不高但也没有继续减少。
——在把系统重新升级到五级，系统数据库修复百分之八十五后，齐衡终于从系统里找出了有关于退化症和生命能量源萎缩的相关记录。
并非完全不可治疗，但效果十分有限，半年过去也没太大进展。
看楚修的样子并没有变化就知道了。
雌虫退化症，是由成年期回退至成长期，如果治疗得当楚修会再度进入成年期，而不是继续顶着这张相对于他年龄过于年少的脸。
在这样下去，十年后楚修和齐熙他们一块走在街上，只会被说兄弟感情好。
……其实也没什么，天迦虫族的寿命长，进入成年期步入老年期之前，他们的样貌的变化都不明显。
五六十岁和二十岁从外表上看，分辨不出来很正常。
齐熙吃东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很慢，等吃到最后，总要等一等他。
但是今天齐熙吃的比平时快不少。
他等今天出去玩已经期待很久了。
“我好了。”大口吃掉最后一口，齐熙仰着头让雄父给自己擦擦嘴巴。
齐衡把崽子从椅子上抱下来，“去拿东西，到门口等我们。”
“桌子收拾好就可以出门了。”
“嗯嗯。”
齐熙拉着齐澜往客厅跑，出门要用的东西昨天晚上就收拾好，放在他们两个今天出门要背的小书包里面了。
等齐衡和楚修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出来就看见两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只崽，他和楚修，正好一人牵一个。
齐衡拎起单肩包背上，看一眼齐熙空落落的脖子，“水壶呢，不是说要带着。”
“在哥哥那。”
“在我这里。”齐澜侧过身，背包一侧的网兜里有个蓝色小水杯造型的水壶。
他道：“让他自己拿。”
“别惯着他。”
“没关系的雄父，对我来说很轻。”齐澜摇头，笑着说：“熙崽力气小，挂在身上时间长了容易脖子疼。”
齐熙力气小这是事实，齐澜喜欢照顾齐熙也是事实。
齐衡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那熙崽说谢谢了吗。”
“有的有的，有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齐熙忙不迭说。
对上一旁楚修忍俊不禁的神情，齐衡叹了口气，家里一共就四个人，除了齐熙自己，有两个都宠齐熙宠的没边。
他抬手握上门把手，打开门，对着两个崽子道：“那就出发吧。”
“好耶——”
“出发啦——”
今天计划是带两个虫崽去中央公园玩。
中央公园在原来的26区，那边最开始规划的就是商业娱乐衣食住行医疗等一体的复合区域，作为主体的中心广场是最早建设完毕的。
至于后面其他部分，则是这些年陆陆续续建完的。
刚开始是预算有限，后面预算有余裕后还在周围建了些免费的娱乐设施，最后是半年前批准建的小型动物园。
放里面的动物都是这两年里为了研究天云星现在野外环境，从野外抓回来研究留下的。因为抓回来饲养了一段时间，也不好都放归野外。
线上开会讨论解决办法的时候，他不假思索提议建个动物园，说还能丰富一下目前大家贫瘠的娱乐项目。
预算充足、选址现成，加上蓝一他们也觉得这想法不错。
最后，这个提议全票通过。
于是原来的2号聚集地，现在更名为阳光小镇的城市化小镇，就这么多了一个动物园。
两个月前，动物园开放试营业，效果非常好，很受大家的欢迎。
往上预约订票，都需要提前半个月。
没办法，谁让当初伊卡尔文明设置聚集地的时候，刻意将周围清扫一遍，距离最近的森林都在49区外相当远的位置。
聚集地里根本没有什么野生动物，后面这些野外区域也被齐衡他们提示危险，就算大家身体素质都不错，但还是尽量不要靠近和随意进入这些原始丛林当中。
——未开发的丛林，对于雌虫来说也不是什么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一不小心也会受伤。
想起刚来天云星的时候，还和焰他们去丛林中狩猎，那些猎物只看体型也直到比狮子老虎危险的多。
伊卡尔文明只简单的清理聚集地外潜在的危险，齐衡这两年却的将聚集地周围连同通往新城的范围，全部清扫了一遍。
1号和2号聚集地中间也都是未开发的野外，三年前决定将新城建设在两处聚集地中间的时候，就意味着以新城中心点向外半径三千平方公里的范围，都必须变得‘安全’。
倒不是没办法继续向外扩，只是现如今天云星上所有的天迦虫族，也不过六百万。
这么点数量，光是正在建造中的第一座新城都住不满，就算再算上天云星以外，也不过几千万的数量。
新城的规划是参照曾经天迦文明繁盛时期，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为蓝本建设，这样一座城市原先是以‘亿’为单位容纳人口。
现如今新城当然比不上原来的，可几千万绰绰有余了。
其实分散开像现在的小镇一样建立居住区也不是不行，只是齐衡考虑到后期的安全问题，最后还是决定集中居住。
半径三千平方公里，直径就有六千平方公里，建设完成后足够容纳天云星上，以及还没有来到天云星的所有天迦虫族。
和用于避难性质主要用作居住的地下城不一样，地面上的新城是一座正常的，囊括山、水、湖泊、临海靠山的城市。
新城一期也是整个城的中心区域，会将原来的1和2号聚集地囊括进去……是很大的工程，整个城市的建造时间会随着投入资源而变化。
当然是好的变化，比如说预计中的建造时间会不短的缩短。
至于旧有的两处聚集地——两年前它们的改建工程就结束了，现在更是已经看不出原来那破败、落后聚集地的影子。
这里还是49区，但又不是49区。
改建工程结束的时候，新的小镇名字还有各色选出的街道名称，贴好的门牌号，构成了现如今的居住区。
齐衡他们居住在三楼，出门走一段拐角处就是楼梯。
等下了楼，提前让A0叫好的悬浮车就停在小区的车位里。
车位是小区建设时就规划好的，但看到处都还是空的，就知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不上。
地下的公共交通很方便，奢侈一点多花信用点叫辆悬浮车也很方便，条条公路通各区。
开车门让两个崽先进去坐好，然后齐衡和楚修才坐到前面的位置上。
悬浮车由AI驾驶，设定好目的地后，完全不需要他们进行多余的操作。
“坐好没有。”他偏头看了一眼后面。
齐熙举起双手，“嗯嗯，坐好啦。”
“安全带呢。”
“有——”
楚修点了一下屏幕上的目的地的确认框，悬浮车缓缓启动。
车辆行驶中，齐衡手臂支在一边车门上，期间听着后面的响动。
忽然，他发现突然没声音了，想也不想就往后看。
这一眼，就看到齐熙把车窗开了，上半身都扒在车窗上，半个脑袋在窗户外面。
“熙崽，不准把脑袋探出去。”
“这样做很危险。”
“嗷。”
“不准学你哥。”
齐澜几年前还没个人型的时候，发声就唉“嗷”“嗷”的，齐熙和他常待在一块，时不时就学着齐澜用嗷嗷声做回应。
“好的雄父，是的雄父。”
齐衡：“……”
养孩子是真心有点累。
第338章
宽阔的道路,时不时有其他悬浮车在反向车道上行驶，向着公路两侧望能看到整齐崭新的房屋。
如果是初次来到这处居住区的人，一定很难想象同一处地域三年前的样子。
但是这些建筑多数都是两年前完工的,那会儿许多在聚集地改建前离开天云星的虫族,在回家以后都有些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回错星球了。
毕竟环境看起来差太多了。
这两年么,只是在原来改建的基础上做了些提升，比如说从外面移植过来的绿化。
还有就是天气发声了巨大改变。
最开始能够倾斜在星球修复上的资源有限，导致进度十分缓慢,后来随着外星球资源大量运输回来,可支配的资源越来越多,星球修复这一项工程的进度在这一年里比前面两年推进的都要多。
也就是从半个月前开始,居住地所在的这一处天空总算不在灰蒙蒙的，运气好还能够照的到些阳光。
天云星在星系内的位置绝佳,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当做宜居星，星系内所有行星围绕恒星汲取来自恒星的光与热，而这样的感受,天云星失去很久了。
厚重灰蒙的大气遮挡住阳光的穿透，使得天云星地表上的温度昼夜温差极大，还出现凛冬季这种一年中占据不短时间的寒冷季节。
也就是天迦虫族素质还不错,换一些孱弱点的种族，能不能熬过凛冬季都是未知数。
尽管天云星大气、磁场的修复已经进行了三年了，但从进展上来看,预计未来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也可能不会太久。
齐衡看向车窗外,对于天云星的变化，他虽然都看在眼里，可其实很少近距离去融入其中。
天云星内的事有楚修、蓝一他们处理,线上联系也一直都没断过，在这种情况下，比起天云星他更多是关注迷失星区内其他地方。
例如天雾星那几颗进展比天云星慢不少的星球，还有就是这几年陆陆续续建立在太空中的太空兵工厂、资源星等等。
除了迷失星区内他需要关注的，另外迷失星区外的事他也有负责……中间他甚至离开了迷失星区不短的时间，去到外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基本上常年不再天云星，每次回来也多数是带着些目的和事务要处理，像今天这样放下一切普通出游，还是第一次。
想到自己这几年回来，去掉公事，私事里大部分都是为楚修……长久且不曾间断的治疗。
齐熙和齐澜他都没怎么管过。
两崽都很听话，平时也能自己管自己，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实在不行喊颜宁他们来帮帮忙也能凑合过去。
齐衡心中一虚，想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似乎有些不太称职，家里两个孩子像是留守儿童。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止是他，楚修也一样。
而且忙的也不只有他们，蓝一他们哪一个不是一个人当两个用，天云星上的进度全是卷生卷死加班推出来的。
能够在三年里取得这样的成果，离不开所有天迦虫族的努力。
他思考着，未来应该不会这么多事了，很多计划都按部就班实施下去。
尤其是建设类的。
这一块步入正轨后，把关监督方面，不需要休息能一直运转的AI，比自己和蓝一他们更合适盯着工程进度。
本来也该是这样。
过去天迦文明还正常运转的时候，许多工作本来就是AI再处理，否则也不会有‘白银’、‘溯光’这些专门负责一个领域的AI存在。
几年前刚唤醒它们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分派给它们，它们能做的不多，更多是给蓝一他们打下手。
但这种情况在三年后不一样了，双方承担的部分几乎调了个，能用AI进行取代的部分都由AI顶上。
‘白银’、‘溯光’它们也真切的回到了过去职责定位。
天迦文明包含A0在内，一共十个智能化极高的AI。
其中除了A0，另外九个AI依次以A1——A9作为编号。
【A1-白银】主管文明中央智库，是整个文明中央数据库主脑，也是最先被他唤醒的AI。
一开始受限于系统数据库瘫痪，大部分数据都锁死损坏无法读取，导致它的功能大半都无法启用，只能搜索浅层的数据信息。
好在最开始的搭建起的网络，以当时的数据量也足够满足第一批重新获得上网能力，进行网络搜索的公民们使用。
伴随着系统的升级，系统自带的数据库也在逐步修复，到如今基本可以说是恢复到全盛时期的数据储备了。
原本只负责两个聚集地局域网的‘白银’，现在负责监管整个迷失星区内QW系统覆盖到的网络世界。
理论上在这片网络覆盖范围内，能够上网就能够做到无视距离进行通讯。但考虑到天云星和其他星球进度不一样，他暂时把网络禁了。
不过也不会禁太久，新城的建设就是为了将其他星球上的公民们迁移到天云星上，只等一期规划工程建好，就对另外几颗星球开放迁移名额。
三年时间，能做的事很多。
比如说控制住其他星球，安排合适的虫族去帮忙建立新秩序，进行身份登记重新录入公民信息，发放公民身份id。
这些在天云星上做过的，也会在其他星球上重新推行一遍——包括扫盲。
天云星上的天迦虫族都是文盲，其他星球上当然也是一样。
‘白银’主要是总览统管，和它平级也有辅助职责的其他AI，就比如这公民身份信息归属民生那一块，所以真正负责的是【A4-溯光】。
另外还有负责军事的【A2-止戈】、政务【A3-云弈】、商业【A5-天穹】、科研【A6-开墨】、开拓【A7-寻星】、文化【A8-炎仓】。
以及不怎么用得到，一用到就是对外宣战，负责外交的【A9-勿言】。
九个AI的名字都是齐衡当初取的，对他来说是随意而为的游戏设定。
可对游戏内的天迦文明而言，这九大AI渗透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切实管理着整个帝国公民从生到死的一生。
随着天迦文明的没落，无法继续支撑九大AI运行，AI关闭陷入休眠……直到被再次唤醒的那天。
一万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太多，九大AI的名字也都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对于现在的天迦虫族来说它们更像是从学到的历史中走出来，走到了自己面前。
仍然用着过去的名字，仍然履行着过去的职责，但一切都是新的了。
不过么，天迦文明自己都遗忘的九大AI，和天迦文明一直不太对付的某几个还活到现在的文明，却对它还留有深刻的印象。
九大AI，负责的都是帝国内部内政，在星际文明中比较出名的只有两个。
【白银】和【勿言】。
前者不用说，基本上公开场合都会提到，后者当然是因为只要是天迦文明对外宣战，那就肯定少不了。
AI【勿言】，一度成了天迦文明以外其他文明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齐衡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不管是为了隐蔽，也是为不刺激到某些文明纤细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他想即使之后天迦文明重新走上星际舞台，宣告自身文明的复苏和重新归来，但【勿言】的存在还是不要太早暴露出的好。
不过如果有外交方向的事务，最终还是要归【勿言】去负责，到时候【勿言】的存在被外界知晓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齐衡，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楚修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当然了，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在意就是。
这几年相处下来，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拉近不少，彼此之间变得熟稔起来。
能不熟稔么。
只要在家里，两个都睡一张床上。
开始是因为齐熙和齐澜他们还小，喜欢和他们一块睡，然后就四个躺一张床上——房子里另外两个房间就和摆设一样。
得亏床够大，两个崽子体型小，不然真是挤得前胸贴后背。
一开始齐衡很不习惯，他原以为楚修会和自己一样，没想到只有自己。
后来想想还有齐熙、齐澜他们一块睡，好像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只是躺一块，中间还有两个崽，可比治疗时候贴的快负距离要远的多。
这么一来，时间一长，齐衡也就习惯了。
反正他和楚修都在家的时间不多，一年到头其实也没在一块睡多久，还不如他按时去给楚修梳理精神力的次数多。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他们搬新家以前。
搬新家后，两个崽不知道是一下子长大还是怎么了，总之变得没那么黏糊他们两个，开始愿意自己睡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齐衡也就顺势和楚修分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个崽不肯。
哦，别以为幼崽就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就齐衡和楚修不过是在搬新家后分开睡了一个晚上，就被差点哭成泪包眼的齐熙，问他们是不是感情不好，要分开要离婚。
怎么就感情不好？
怎么就要离婚？
不是，他们就没结婚啊？！
分开睡一个晚上的代价，就是废了他不少口水解释，才勉强安抚下想让他们“和好”的齐熙。
一问齐熙怎么会这么想的原因，听完后令齐衡无言以对。
这事，真要说起来，和他脱不开关系。
第339章
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从三年前的人口普查说起。
三年半前开展扫盲的时候，同时做了一下人口普查。
因为没有身份信息不方便管理，所以既然要查就查个彻底——一个不落的将天云星上所有虫族的DNA录入数据库。
这个新开的数据库,也就是现在的公民信息库。
到了后来,不管是成年还是未成年，在天云星上还是天云星外,反正该走的流程都要走。
包括后落到齐衡手中的天雾、北辰星等等，只要是天迦虫族的一员就都得乖乖的被录入DNA信息。
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从天云星上虫蛋生下来后，雄虫蛋被带走,雌虫蛋留在雌虫身边孵化,就能推断的出聚集地里的虫族恐怕连自己还有没有血缘亲属都不知道。
DNA信息一录入,别的不说,直系亲属的信息会自动匹配。
也就是说。
当初天云星上的信息普查完毕的同时，齐衡就能通过A0知道天云星上这些虫族之间是否存在亲缘关系。
这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完全算是好事。
聚集地里的雄虫和雌虫生下来就不知道双亲中另一方是谁，他们都是跟着雌父/雄父长大的，长大后进入繁衍期生下来的虫蛋也都遵循老规矩。
雌虫崽不知道自己雄父是谁,有的就连雌虫都不太对自己雌崽的雄父有印象，更别说那种经历好几次繁衍期，次次对象都不同的了。
现在突然冷不丁的告诉他们,其实知道他们虫崽的另一个父亲是谁，告诉他们其实除了身边带着的这只还有其他虫崽活着……想也知道会引发很大问题。
不过这棘手也就仅限于有幼崽的，没幼崽的反而更好处理。
为了前者,齐衡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在第一年就开放DNA信息比对结果的通知。
但事情不是放一放就可以当它不存在的，尤其是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能拖太久，这么一来他就必须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对天云星上的虫族公开这件事。
合适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三年前,跃迁航线开通。
原本在坠星日迫于无奈，只能让伊卡尔文明星舰先带走的幼崽，终于可以送回来和他们的雌父团聚了。
虫崽的信息登记是在西环星带完成的，不过数据可以进行传输，所以不是问题。
不过这样一来，虫崽在进行信息对比的事后，比对出来的信息必不可能只有一个雌父的。
雄虫都还活得好好的，生蛋也不是一个虫就能生出来的不是。
当然，他也可以只对比雌虫的，可有这个必要么。
早晚这个雷都是要爆的，就算拖延一段时间，将来总有虫族会想到这件事——他们有申请信息比对的权利。
因此，三年前的齐衡最后还是开放了，信息对比的同时也将对比出来的信息发到了相关虫族的终端上。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不愿意接触另一方，或者一方骚扰另一方的情况，信息都是单方面通知。
他们可以自己选择是否要进行接触，只有雌虫和雄虫双方都同意，才能够进入下一阶段。
比如说，加个好友聊天。
再比如说，更进一步，约出来见个面好让崽见见另一个素未谋面的雄父。
——雌虫崽当然是送回他们雌父身边，总不可能送到雄虫那边去。
这些雄虫只管自己一时爽，虫蛋生下来是雌虫蛋就被伊卡尔文明丢给雌虫养，要不是这一次收到信息，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还有雌虫崽。
谁让伊卡尔文明给的命令就是雄虫蛋交给雄虫养，如果是雌虫蛋，那就直接留在雌虫身边，连通知都不需要通知雄虫。
事实证明，齐衡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
三年前幼崽们回到天云星后，就按照信息登记一个个的让他们的雌父接回去，雌父不在天云星在外面出任务的暂时先统一送到育幼所照顾。
至于是不是要联络他们还生活在聚集地里的雄父，让雄父接他们回去照顾……这还要等问过在外雌虫的意见。
雌虫如果不同意，那么就留在育幼所照顾就是了，育幼所本来就是为了照顾虫崽才建立的。
实在不行的，让雌虫给自己所属的上司打调职申请，只要不是无可替代的岗位，总有雌虫可以替补上去。
最初的时候，情况没什么变化。
直到后面聚集地全部改建完成，虽然还在原来的区域居住，但情况发生了一些改变。
有可能是齐衡对雄虫的改造有所收获，让这群被伊卡尔文明养坏，性格不太好的雄虫们变得稍微讲礼貌懂对错。
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完成了初级医学课程，被安排到各个社区坐诊雄虫们的原因。
要知道学完课程的优秀毕业生们，齐衡会优先治疗他们脑域被封闭的问题，再经他手调教过后的雄虫，出去那是绝对的温文尔雅，礼貌程度都比其他雄虫高一个度不止。
就算脾气不好，也得在外面维持住。
否则被投诉多了，他们的老师‘医生’阁下是绝对不介意狠很修理他们一顿的。
秉承着在外绝对不能给老师丢脸原则的雄虫，被安排去当坐诊医生后，开始和居住区里的雌虫还有虫崽们近距离接触。
时间一长，因为他们，原本对雄虫敬而远之的雌虫还有虫崽们，对雄虫的印象也就渐渐改观了。
这也不能怪雌虫们小心谨慎。
毕竟在过去，雄虫对于雌虫来说，本就是除繁衍期外很难见到的存在。
而繁衍期内的雄虫，给雌虫留下的印象都不太好，偶在交易区域碰见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
雌虫会对这样的雄虫，有好印象才怪。
即使在后来，灰雾的到来据说改变了雄虫，可雄虫和雌虫的生活区域不重叠，就算真有改变雌虫也无从得见。
没见过，就不相信。
直到亲眼所见、亲身和社区医院坐诊的雄虫医生见过面后，他们才确定了传言的真实性。
总之。
从两年半前开始，雌虫和雄虫的交往就变得多起来。
——交通变方便了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不同的居住区连在一起，想要互相往来很容易，齐衡并没有对他们做出限制。
比如说原来1区的雄虫就一定只能申请1区的安置房，只要手续合理合法，这个雄虫就是想住到49区去都没有问题。
更别说，他其实对雌虫和雄虫重新‘熟’起来乐见其成。
雌虫也好，雄虫也罢，本来就是天迦虫族的一份子。
只是因为伊卡尔文明那不人道的管理方式，才让本应该非常熟悉的他们之间那么陌生——他安排雄虫去做医生，也是希望雄虫和雌虫之间有所接触。
最后雄虫也不负他的期望，加快了重新融合的速度。
从互相之间警惕陌生的防备，到雌虫和雄虫可以正常的将对方当做同族相处，这一段时期大概持续一年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两年半前到一年半前，在该时期，雌虫和雄虫的关系进展飞速。
快到什么程度呢？
一年半前，蓝一旁敲侧击问自己要不要开放婚姻政策，设立‘预设过但还没有开设’的婚姻登记处。
不是正式拿出来在线上会议进行讨论的议题，只是他们见面空隙间，蓝一随口和他聊到的问题。
他当然就有些惊讶，怎么就到要开放婚姻登记了。
蓝一说是大家要求的，官方号下面有不少评论都提了类似的诉求。
数据搜集分析这一块，A0最拿手。
齐衡立刻就让A0去网上转一圈，看看是个什么发展。
很快A0回来，告诉他类似想结婚登记的发言在这一年中占比升高，而且上升趋势非常迅速。
是民意。
这让他沉默了。
婚姻政策的出现是必然的，登记也肯定是需要的，不然整个伦理非乱套不可。
但有一个问题。
就是天迦虫族不是一个一夫一妻婚姻制的文明，玩游戏的时候齐衡不觉得一个雄虫娶几个雌虫有什么问题。
雄虫数量比雌虫少那么多，为了繁衍也好，为了雌虫精神力稳定也好。
一个雄虫和多个雌虫组成家庭，完全没问题。
可变成现实以后，这就有点挑战他的认知了。
他老家是个一夫一妻制度的地方，娶多个老婆这种放在他穿越前生活的国家里，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出轨就是重婚，不但道德败坏还违背法律。
那么问题来了。
现如今的天迦文明，是否还要遵照过去的婚姻制度？
这个答案其实不需要怎么思考就能得出来。
答案是：——是的，还需要遵照过去的一雄多雌的婚姻制度。
时间证明了这种婚姻制度是最适合天迦虫族的，除非哪一天雄虫和雌虫的比例可以配平，否则一夫一妻的制度只会让天迦文明陷入混乱。
再说了，可以多娶也得雌虫愿意嫁不是。
天迦文明各方面法律都很完善，婚姻法自然也不例外——又不是真封建时代的小老婆制度。
过不下去还可以离，雄虫对嫁给自己的雌虫如果做了出格的伤害行为，也是会收到限制和惩罚的，并非毫无代价。
婚姻法，蓝一他们都是看过的。
他们作为雌虫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齐衡……他这个还没完全本土化的外来者，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婚姻法从颁布到推行用了半年时间，一年前才正式实行。
然后第一对申请登记结婚的还是熟人。
是蓝一。
他还蓝一邀请去做证婚人，那一场从历史资料里扒出来的天迦文明风格的婚礼，很是热闹了一番。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申请结婚、领结婚证的虫族快把登记处的门槛踩烂了。
关注后续发展的齐衡，翻看着糟粕一样的雌君、雌侍这类领证的称呼，对此的想法只能说一言难尽。
除了尊重理解祝福外，他也实在给不出其他评价了。
一来没有立场，二来大家都认可那就是合适的，既然合适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从那时候开始，天云星上的虫族对‘家庭’这个词真正有了新的认知。
……不管是真心相爱还是为了虫崽，亦或者是雌虫为了解决自己精神力紊乱的难题。
总而言之，雄虫和雌虫组建家庭的模式变得普遍起来。
从上而下的影响，就是虫崽们也对雄父有了概念，理解到了‘雌父和雄父在一起’才有自己，是一家等等。
被送去上学的齐熙和齐澜，在周遭一圈幼崽的影响下，也开始对他和楚修的相处模式有了新认知，觉得他们和其他家庭不一样起来。
他和楚修分开睡的事，提前引爆了这颗暗藏在齐熙心里的炸弹。让本来就有点怀疑的齐熙，确认了他们一点都不相‘亲’相‘爱’的‘事实’。
第340章
其实也不能怪齐熙会乱想。
他和楚修之间的关系至今也没个定论,问他自己，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上下属？
别开玩笑了，谁家好上司和下属睡一块,还一睡就是几年。
那……朋友？
这话别人敢听,齐衡都不好意思说。
回想起刚见到楚修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回忆不止天云星那一次,还有当初主宰初见楚修的记忆。
主宰的记忆回来了个七七八八，对于曾经主宰做过事，一下子就变成自己做的。
虽然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可果然还是很想打死过去的主宰,没记忆、没记忆就可以乱来么——现在自己那么被动,全都是主宰的错！
好吧好吧,主宰也是自己，归根究底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没谁可怪。
齐衡每每想起这事就想叹气，因此他很少去想……或者说他对这事采取了一种逃避的态度。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那就顺其自然。
逃避可耻,但有用。
只是没想到，因为这样，让齐熙想歪了。
齐熙在蛋里待的时间太长,那样漫长的时间，即使齐熙一直在沉睡，也很难摆脱长久孤寂留下的心理阴影。
谁家虫崽不是破壳前就有雌父、雄父陪着,总有一个会小心翼翼呵护虫蛋破壳,哪会像齐熙一样无人问津。
还一等就是那么多年。
终于醒来了，结果双亲和常理意义上的完全不一样。
其他的就不说了，楚修的退化症不止影响身体,还影响了记忆。
如果不是怜爱虫崽的本能和那残留的记忆说明齐熙是他的崽，他接受起来也不会那么干脆。
比起楚修，更无法接受的那个是齐衡。
突然冒出个孩子，这事他就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可偏偏现实里发生了。
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成年人，在明知道孩子是自己的后，怎么都不可能不管。
哪怕他对这孩子的来历没一点记忆，但还是承担起了照顾齐熙的责任，顺便照顾另一个有点木木呆呆，不看着点出门都怀疑会被拐走的雌虫。
在齐熙的记忆当中，他们一家自从重逢开始就没分开过。
而为了照顾幼崽，他们也是相当迁就齐熙的，基本上齐熙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给，要求不过分，再撒撒娇也就同意了。
楚修对齐熙有亏欠，觉得让齐熙一个虫崽待在蛋里那么长时间，自己这个雌父做的很不称职。
齐衡呢？他也有一点。
不多，毕竟当时的他觉得齐熙完全是主宰搞出来的，可又不能否定主宰和自己之间的关系，那么对待齐熙的态度上自然也就软化了。
他和楚修，不约而同的想在齐熙面前表现的‘正常’，扮演正常家庭中应有的角色。
所以为了满足齐熙对他们的依恋心理，他们一直都是睡在一起的时候多，尤其是齐熙刚从虫蛋里破壳那段日子。
只要他们之间有一个没睡在旁边，本来睡的好好的齐熙就会瞬间醒过来。
等睁开眼睛，发现雌父/雄父有一个不在，不用两秒钟就能红一双眼睛呜呜呜的哭出声来，剩下那个怎么哄都哄不住。
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以后，齐衡也不好离开，只能尽可能陪着齐熙。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太久，等齐熙稍微大一些，只要约定好时间按时回来，倒也没再哭的像是他这个出门办事的‘雄父’再也回不来的模样。
为了给够小崽子安全感，他和楚修也是煞费苦心。
可以说除了三年前各自忙各自的事，他和楚修只要和小崽子在一块，就没有分开过。
这样的情况在这两年前愈演愈烈，时间一长他和楚修已经可以很坦然的面对面，晚上躺在一张床上睡了。
有两只闹腾的崽睡在中间，什么旖旎氛围都没有，有的只有两个带崽心累的成年人。
他不知道楚修是怎么想的。
楚修看起来比他还淡定，面对两人间一些让人尴尬的场景，总能很快收拾好情绪，淡定的反过来告诉他不用在意。
有的时候，齐衡也很想看看楚修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久了，要说完全还不适应这个世界的性别分化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融入起来还有些困难。
可这不是他占楚修便宜的理由。
嗯……也可能楚修不觉得是自己在占他便宜，而是他占自己的便宜。
想到雄虫和雌虫的分别，在想雌虫对雄虫某种狂热的追求，而这种‘狂热追求’在对上主宰的时候，更无理智可言。
毕竟在楚修眼里，自己=主宰这个等式是成立的。
第二阶段融合完成前，主宰的记忆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大部分都难以连接成串，他一直怀疑楚修是不是被主宰身上的光环给骗了。
齐衡很难不这么想。
无他，单纯就是记忆中见到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对主宰有着十八米厚滤镜，那种发自内心的尊崇将主宰高高架起，成了临世的神。
后来么……
第二阶段的融合在半年前完成。
就像A0说的第二阶段融合完成后会得到更多主宰的记忆，A0也没骗他，他的确得到了很多。
大约有原来主宰七八成的记忆。
以主宰活过的漫长岁月计数，哪怕这些记忆中大部分时候都一成不变，哪怕他用了近三年才一点点融合、想起，但还是有些负担。
重点表现为，有的时候记忆苏醒，在梦中经历的时间尺度过长，醒来后他也会有一种沉浸在梦中的感觉。
每每这种时候，都需要独自睁眼发呆好一会儿，才能够将自己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出来。
晚上睡在一起的时间一多，这种变化根本逃不过楚修的注意，那个时候的自己流露出的态度和行为举止……也要更接近楚修印象中的主宰。
这半年，楚修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微妙变化。
齐衡很希望自己注意不到这一点，但事实就是他不但注意到了，还很清楚楚修的态度变化和自己有关系。
或者说，发生变化的那人，是自己才对。
主宰的记忆，到底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影响。
一年前齐熙和齐澜肯答应自己睡，他就迫不及待和楚修提出分开睡，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客厅沙发很宽大，就算他这一米八几的身高躺上去也完全不会不舒服，左右他回天云星的时间不长，凑合睡两天就行了。
那天和楚修提的时候，他没注意楚修的表情是什么模样，只听对方很淡定的应了声“好”，还让他拿床厚一点的被子。
夜里有些冷，盖太薄容易感冒。
齐衡：和自己想的楚修会说的话不一样……有点奇怪，不确定，再听听。
不用听了，楚修就是这么说的。
他心里有些异样，似乎是有些高兴？换了刚开始的楚修，虽然不会拒绝他的提议，但一定会要求让他睡房间，自己去客厅睡。
尊卑有别，陛下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楚修会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既然会顺着他的话，也算是两人关系的一大进步了，数年相处终于把某个一板一眼总把自己放在高位上的楚修，给掰过来了？
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
他是真心将楚修当做朋友、嗯，重要之人，自然也希望楚修能够正视自己作为‘齐衡’而不是‘主宰’的身份。
数年时间，终于有所成效，自己该是为这点开心吧。
当晚，抱着床厚被子躺在沙发上的齐衡，这么想到。
结果，谁能想他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晚上出来上厕所的崽撞了个正着。
——许久不见的哭包崽，当场重出江湖。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捂住崽张开的嘴，下一秒房间里的楚修就能被崽子一嗓门嚎出来。
**
那天晚上。
地点是刚搬来没多久的新家，他捂住齐熙的嘴，夜视能力让他能清楚看见崽子红红的眼睛。
“等一下雄父放开你，你不可以发出声音。”齐衡压低声音，哄着，“你雌父白天很累了，你要是哭的话，他会被吵醒的。”
他很少这么自称，可崽子很喜欢。
因此，他也只有需要哄孩子的时候，才会用起这即使过了好些年但还是不太适应的自称。
被他这么捂着嘴，齐熙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然后齐衡就感觉到手背上一湿。
是齐熙的眼泪。
红着眼睛默默掉眼泪的齐熙，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叹了口气，收回的手变了个动作，将齐熙一把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
期间，齐熙就和答应他的一样，一点声音都没出。
没有哭出声，眼泪却是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这样子真的吓到齐衡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齐熙会突然这么难过，但作为父亲，先把孩子哄住不哭比什么都重要。
“不哭了，雄父在这呢。”
这两年齐熙不怎么哭了，他这哄崽子的技能都生疏了。
齐衡轻轻拍着齐熙的背，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着，“有什么不开心的，和雄父说，不哭了不哭了……”
“……再哭下去，明天起来，眼睛该肿了。”
齐熙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手，带着浓厚的鼻音很小声的说：“我，我不哭。”
他叹了口气，心道这根本完全看不出来要不哭的样子。
“好了好了，哭的那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雄父欺负你了。”
“雄父就欺负我了。”
齐熙抽噎了一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要落下的趋势。
齐衡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
“雄父怎么欺负你了，理由总要说清楚吧。”
齐熙仰头问他：“雄父为什么睡在客厅。”
这个，这个有点不好回答。
但齐衡是谁，于是他面不改色的回答：“睡不着，不想吵到你雌父，出来躺一会儿。”
没错，只是躺一会儿，绝对不是打算做厅长。
“雄父说谎。”
“没有。”他断然否认。
“可是之前雄父都是和雌父一起睡的，现在分开睡，是不是雄父想和雌父分开。”齐熙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抓得他身上的睡衣皱巴巴的。
齐衡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刚才齐熙为什么突然掉眼泪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齐熙的话，而是放柔和了语气，问：“所以刚才难过，是因为这个问题么。”
“以为我和你雌父要分开。”
齐熙点点头。
“怎么会呢。”
齐衡故作讶异，垂首额抵了一下崽子的额头，亲昵道：“熙崽怎么会这么想，是雄父做了什么让熙崽不安的事么。”
齐熙闭着嘴巴不说话。
他也不催促，只神情温和的望着齐熙。
就这样，过了好半晌，才听到齐熙的声音。
齐熙的声音很小，但在这昏暗又静谧的环境下，齐衡听得很清楚。
“雄父和雌父……和圆圆的雄父雌父不一样。”
齐熙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