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圆圆？
圆圆是谁？
齐衡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这个。
后知后觉,他才想起齐熙说的‘圆圆’是谁——是齐熙班上的同学。
因为他和楚修一个月里能有二十天不在家，所以对齐熙的教育问题很上心，咳咳,他和楚修一致驳回了崽想要跳级的想法。
他们不同意,就算齐熙早就学会了，也还得老老实实的背起书包去上小学。
不过还好,有齐澜一块，他们一起上学也不孤单。
上学么，自然会认识新同学。
49区这一片小学好几个,大家一般都是就近送孩子入学,所以能当上同学就代表他们住的很近。
这个名字,齐衡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好像齐熙和齐澜是有说过会去同学家玩。
他心中有些无奈。
一般雄虫和雌虫组成的家庭是怎么相处的？这齐衡还真不清楚,但也能猜出正儿八经恋爱结婚的情侣，肯定和他还有楚修的相处不一样。
以前还能骗骗崽,毕竟他们周围也没什么例子能参照，可现在结婚的雄虫、雌虫比比皆是。
齐熙见得多了，自然能察觉出不一样来。
可这真相齐衡心中清楚,可面对齐熙，他当然不能说实话。
不但不能说实话，还得打消齐熙心里的不安。
他抬手擦了擦齐熙的眼泪,说：“不一样不奇怪，就因为这点，所以哭成这样吗？”
“不一样。”
齐熙重复,没有被他一句话就说服,很倔强的说：“我知道的，雄父你和雌父和他们不一样。”
崽子太聪明也不好，有时候想糊弄都没办法糊弄过去。
齐衡叹了口气,知道想和以前那样含糊带过是不可能的，“好吧，那就说说你的想法，不要憋在心里。”
自己可能有些忽略齐熙了，他想。
齐熙脸上流露出几丝纠结，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带着些惴惴不安的看着他。
“雄父你会和雌父分开吗？”
“……”
一问就是这种不好回答的问题，齐衡不想说谎，可这个问题的答案……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过。
“会不会分开，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他没有正面回复，道：“一生很长，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现在我们不会分开。”
“未来，未来是多久？”
“现在？现在又是多久？”
对于外表虽然有八岁，但实际上从虫蛋里破壳至今还不到四个年头的齐熙，很久、未来、一生这些词都太过遥远。
即使能听懂，却还是无法理解它们蕴含的真正含义。
“未来么，等你长得雄父那么高，就知道那是多久了。”
“至于现在，每时每刻都是‘现在’。”
齐熙似懂非懂，“所以每时每刻，你们都会在一起吗？”
齐衡倒吸一口气，听着齐熙对于自己所说话的理解。
又想起去接虫崽时候，学校老师说自家崽非常聪明的夸奖，真是没说错啊。
这种理解能力，宝贝崽是天才级别的。
“你这么说，也对。”
未来又多远谁都说不清，非要给一个期限，至少十年内，自己和楚修应当都不会“分开”。
天迦文明复兴的十分重要，楚修在其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哪怕只为了这一点，他也不可能让楚修离开天云星、离开蒸蒸日上的天迦文明……离开自己。
“但是你们一点都不亲密。”
齐熙揉了揉自己的脸，现在的自己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雄父说什么是什么。
“现在你们还要分开睡。”
说着，他摸了摸一旁的被子，控诉，“这真的很难让我相信你们不会分开，雄父不要觉得我还小就不知道，只有感情不好的伴侣才会这样。”
齐衡目光游弋两秒，为了不显得自己很心虚，立刻对齐熙说：“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正在围观的A0，不会吧，齐熙该不会……
“是幽幽告诉我的。”齐熙说的毫不犹豫。
A0：完了。
齐衡咬了咬后槽牙，就知道不能让A0带孩子。
A0，你为什么和齐熙说这些。
【陛下，是您让A0负责教导熙崽的。】
【A0在搜索数据库后，根据数据库给出的信息，回答了熙崽的疑惑。】
谁让您和总执政官不像寻常的夫夫那样，被熙崽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就连对这些不太敏锐的齐澜有些时候都会觉得不对劲。
“圆圆说他雄父和他们住在一起，是因为他雌父嫁给他雄父了。”
“嗯，还领了证件。”
“结婚证……幽幽说就是蓝一叔叔他们领的那个吗？”
“幽幽说领了那个证，就永远不会分开啦。”幼崽的思维简单，想不到还有离婚这种东西。
齐熙眨巴着眼睛望着，“可是你和雌父，好像没有。”
说到最后，齐熙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齐衡一句话鲠在喉，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只能提醒A0‘下一次少给齐熙说些他这个年龄段不该知道的内容’。
【为了幼崽的身心健康，有必要让幼崽了解家庭的意义，连相关的内容也不能说么。】
【那样子，熙崽会缺少这部分的认知，那对幼崽的成长很不利。】
齐衡：只是让你不要多说。
“没想到熙崽你还懂那么多。”
齐熙的情绪好转了一些，甚至在听到这句夸奖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都是幽幽说的啦，我只是记性好。”
他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对A0道：你真的是不该说的，说太多了。
【陛下，这不能怪A0，您之前也没说这部分是不能说的。】
“证……谁说没有，有的。”好不容易哄的齐熙忘了前面不愉快的事，齐衡可不想再让齐熙想起来。
这话当然是假的。
事实是他们没领证。
——他和楚修用不到那东西，自然也不可能去领。
“真的吗？！”
听到他的话，齐熙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可是幽幽说你们没有啊。”
齐熙的眼睛随了他，只是因为年幼眉眼还没张开，本该犀利挑起的眼尾还未长成，所以在瞪大眼睛的时候显得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像是某种大眼睛小动物。
“我不可能记错的。”齐熙有些纠结。
他记得那时候问过幽幽的，幽幽很肯定的说没有。
这里面又有你什么事啊，A0——！
不等齐衡开口狡辩，他就被只崽扑进怀里，一边拱啊拱的一边还抱着他撒娇。
“那雄父给我看看嘛，我想看。”
齐衡人麻了。
好消息，崽子是不哭了。
坏消息，他上哪找张结婚证。
‘A0。’他叫道。
‘你干的好事，你来解决。’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他叹了口气。
埋头在齐衡怀里的齐熙，仗着雄父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偷偷笑了一下。
【没有的东西拿不出来，您怎么能说您有呢。】A0要是有实体，这会儿该头痛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信不信这个时候他要是告诉齐熙没有，齐熙下一秒就能嗷嗷哭的把着屋子里另外两个虫族吵醒。
‘……你不会做个假的么。’
【您说的是假证么。】
‘嗯。’
【目前婚姻处发放的是实体证件，这个时间点，登记处都下班了。】
【陛下您让我上哪去给您弄个假证。】
A0在他脑中一顿叫唤，核心就是它办不到，没办法，吵的他头疼。
要是能弄到实体证件，还用得着A0。
‘电子版也一样。’
‘反正齐熙没见过，认不出来的。’
‘随便弄个，能糊弄过去就行。’齐衡不是很在意的说。
造假证犯法，但用来骗幼崽顶多是不道德。
【……】
A0的沉默让齐衡有些意外，问了句怎么了。
【熙崽是看过的。】A0简单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久前熙崽去另一个雌虫崽圆圆家里玩，在圆圆家里见过圆圆双亲的结婚证。
齐衡不想很想计较为什么那两个成年虫族没把证件收好这个问题，他只知道如果这样，随便P张图肯定是不行的。
‘弄张一样的吧，我知道你可以。’
【好的，马上给您制作。】
A0当然可以。
作为凌驾于其他几大AI之上的它，在不涉及齐衡的前提下，以它在天迦文明的网络世界中拥有最高权限，开个后门都不算事。
现在有了陛下的授权，加急申请、审核批两份文件连两秒都不需要。
齐衡的所有私人档案信息都是A0负责的，调取简直不要太容易。
至于楚修的那也简单，有齐衡发话授权，别说楚修的，就是随便捏个不存在的身份信息插入公民信息库也很容易。
【陛下，好了。】A0的语气欢快。
【新婚快乐，这是您和总执政官的结婚证。】
【电子信息已经发到您的光脑上了，照片找不到更合适的，只能修改一下凑合着用。】
【您要是不喜欢，改天可以和总执政官再重新拍一次。】
A0办事，速度上齐衡很放心，这前后沟通到完成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一切。
‘办的不错。’
他夸了一句A0，手下轻轻拍了拍齐熙的后脑勺，“抬头，这样怎么看。”
齐熙换了换姿势，靠在他身上，“在哪里？在哪里？”
齐衡去拿放在边上的光脑，一打开就看见了A0发送过来的图片。
点开放大一看。
不得不说，这证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上面的照片p的毫无痕迹。
要不是确信自己没有和楚修拍过这样亲昵的照片，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
“看吧。”
齐衡将图片投影出来。
“真的是雄父和雌父，这个和圆圆家的一样。”齐熙盯着图片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雄父是骗我的呢。”
是骗你的。
一样当然是因为这就是仿真证件做的啊，自己这傻白甜的崽哟。
齐衡的目光落在那张图片上，心中腹诽。
白底红边的图片，上面罗列着他和楚修的信息，中间是双人大头照。
和证件用的红色一样，这张照片底色也是红色，看着很喜庆。
还挺好看的，齐衡心道。
嗯……信息也改过了？
扫过性别那一栏，在细心这方面AI的确更不容易出错，他都没和A0提过，A0自动就修正了。
按照天迦虫族的性别划分，他们是没有同‘性’恋这个群体的，雌虫不会爱上雄虫，雄虫就更不会爱上另一个雄虫了。
不过也不绝对，只是他印象里没有罢了。
也因为这样，所以婚姻登记方面能领到合法证件的只有雌虫和雄虫。
齐衡的性别一直都算个迷，看系统内的个人信息就知道了，在第二阶段融合完成前，他都不完全算是个雄虫。
加上刚来时一些事，他虽然没有对外说过自己是雌虫还是雄虫，但基本上都默认他是个雌虫。
——那会儿他认为自己还是个人，不至于主动往天迦虫族的性别上套。
为了省事，他在信息系统里性别是‘雌虫’，很显然在结婚证上，他这对外的性别是不能直接套用过来的，难为A0还记得改了。
“现在可以安心了？”他低头，对齐熙道。
“嗯嗯。”
“雄父现在困吗？”齐熙对他讨好一笑，和他脸贴脸，含糊不清的说：“困的话就回去和雌父睡觉啦，沙发睡觉一点都不舒服。”
面对这个问题，齐衡面不改色。
“今天太晚了，你雌父已经睡了，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回去睡觉了。”
齐熙亲亲他，很乖巧的点头，“想上厕所。”
他起身领着崽子去厕所。
“以后别自己吓自己，有想问的直接过来问雄父，别听幽灵乱说。”说到这里，齐衡顿了顿说，“幽灵很多事不知道，它说的话不能全信。”
齐熙“嗷”了一声，表示听进去了。
第342章
那天晚上哄好崽后,齐衡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崽哄好了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他没时间想那么多。
回过神，他不期然对上某个雌虫正望着自己的眼睛,这是看了自己多久。
见被他发现,楚修干脆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和楚修之间,他从来都不是脸皮薄的那个，可在这样的近乎毫不厌世的温柔注视下，他感觉有些耳根发热。
齐衡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看向前方。
楚修现在越来越不像刚认识时候的样子了,那时候他可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思索着,好像是从一年前……不,似乎还要更早一点。
还在看，有什么好看的。
齐衡搭在车窗边沿的手指动了动,算了算了，楚修想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紧迫盯人’了。
坐在另一侧的楚修见他挪开视线,嘴角笑意更深。
陛下的反应真可爱。
楚修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哪怕被他形容为‘可爱’的是个站起来一米八几，体格有力的成年雄虫。
怎么看,都不能用这种形容幼崽的词去形容吧。
但是他就是觉得陛下很可爱，这反应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也让他心里感觉痒痒的,像是时刻都被羽毛扫过。
以前。
很久以前。
——久到天迦文明还繁荣,未曾经历那场毁灭战争的时候。
比一万年还要更久远。
天迦文明，不会有虫族不知道主宰的存在，从他们出生、成长直到死去,主宰的身影无处不在，贯穿了整个文明的发展史。
在其他文明还在幻想中祈求神明救赎，愚昧时期幻想着神明是什么模样，期盼神明垂怜的时候。
天迦文明，有一位真实不虚的神明。
从愚昧蛮荒到科技发展再到踏足星海，主宰陛下始终在指引着整个文明前进。
这样的存在，初时没有任何一个天迦虫族觉得异常。
毕竟主宰阁下，他们的陛下对整个天迦文明的统治……或者说引导文明发展的历史进程，可以追溯到整个种族诞生之初。
直到他们的文明在不断的发展下，拥有离开母星远航星海的能力，直到他们遇到第一个同样拥有者智慧的文明种族。
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天迦文明的存在迥异于正常文明发展。
在已知的文明种族中，寿命漫长的相当于一个文明发展时间的存在。
只有他们的文明的主宰阁下，也是整个天迦帝国的统治者。
不过天迦文明的存在方式，让这样可以引发文明动荡揣测的信息，就像一阵风吹过湖面，波澜泛起又很快变得平静起来。
和其他的文明不一样。
天迦文明是先有的主宰阁下，才有的文明，是先有陛下引领他们发展，才有的后来拥有足以横跨星海力量的星际帝国。
本来就狂热拥护陛下一切决定的天迦帝国，不但没有出现逆反者，反而对陛下的存在更加尊崇。
所有的。
所有天迦帝国的子民，都希望能够更接近陛下。
为陛下开拓星海征伐文明，一统银心河系，将陛下捧上整个星海文明的至高之处——成了整个文明前进的动力。
在这样的环境中，所有的虫族不论雄虫还是雌虫，皆是陛下的忠实拥磊。
外界文明说他们被洗脑，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所做的从来都是出自本心，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陛下对他们用了洗脑之类的卑鄙手段。
楚修自然也是。
因为雌虫和雄虫的比例失衡，并不是所有的虫族出生就有双亲，有不少雌虫会选择提交申请孕育后代，这些后代几乎都是雌虫。
天迦虫族很强，却也并非不会死亡。
在战争中死去的虫族数量很多，他们的后代如果没有近亲收养就会集中送到专门养育虫崽的孤儿院，楚修自有意识起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他不觉得自己没有双亲有什么不好的，帝国的福利机构很完善，像他们这些雌父是为帝国献出生命的烈士后代，不但能好好长大也有相应的福利。
在那个时代，雌虫选择进入军队是很正常的。
雌虫的战斗力强悍，能考入军校毕业参军的更是万里挑一，毕竟想参军入伍的雌虫远远大于帝国需要的数量。
那么想参军，想要立下军功，就需要优中选优，只有最优秀的雌虫才能够进入军队。
楚修的天赋很好，自己又肯努力。
在有完整晋升通道的情况下，他所要做的就是活着立下功勋，然后一步一步的靠近对他来说如同隔着天堑的陛下。
即使这样，等楚修走到心心念念的陛下面前时，也用去了数十年。
……放到一些寿命短暂的种族身上，这就是一生了。
也就天迦虫族的寿命长些，百年对他们来说虽然不算短，可也不算长。
以虫族的寿命划分，甚至百岁都还很年轻，处于一个虫族的巅峰时期。
一万年前的事都过去了。
楚修想。
尽管自己没有完全想起过去的记忆，但从想起内的记忆也能确定自己对陛下的心思，从来都没变过。
哪怕忘记了，还是会生出恋慕之心。
这有些大胆。
不过，陛下曾经说过自己可以不用遵守那些繁杂的规条，是不是代表陛下默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呢。
齐衡。
这个名字在楚修心里被翻来覆去的念。
唔，原来这就是陛下的全名么，还以为陛下的名字只有单音。
自己还应该再主动，再主动一点，反正……陛下也没有拒绝不是么。
楚修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他虽然没有追求过雄虫，陛下也和一般的雄虫不一样，但有一点肯定是对的——主动才会有故事，主动才会发展。
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如果不是拼命努力靠近陛下，最后被选上的又怎么会是自己，现在能像这样亲近陛下还不会被拒绝的，也不会是自己。
陛下看起来不好亲近，可实际上再好接近不过了，这一点以前不就验证过了么。
【即将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在前方右侧，请在车辆靠边停稳后下车。】
【下车请开右侧门。】
悬浮车的导航语音响起，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楚修唤醒。
他一直看着陛下，完全没注意已经到地方了。
外面，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车内后座，两个崽一边一只正探头向外看，就连平时相对沉稳的齐澜也按耐不住了。
“终于到啦。”齐熙扭头，洋溢着高兴说道：“雌父、雄父，我们可以下车了。”
“外面好热闹啊。”
第343章
作为天云星唯二两个大型商业广场,平时就很热闹了，假日里就更不用说。
齐衡和楚修一手拉一个，生怕两个崽会在人群里走丢了。
“别乱跑,丢了,可不好找你。”他对齐熙说。
“才不会。”
齐熙笑嘻嘻，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幽幽说，不管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
“才不会走丢。”
短短三年,原本的聚集地焕然一新,任谁到这里都看不出三年前这里的糟糕落后。
现在走在其中,就像是走在任一一个文明星球一样,秩序井然繁华安宁。
到处都是来中心广场游玩的虫族，像他们这样成年带虫崽来玩的,更不在少数。
齐衡叹了口气，看着周遭人来人往人流量大的，他都有些后悔选在今天带两个崽子出门玩了。
可平时也确实没时间带他们出来玩,他和楚修的工作除了正常休息外也没有额外假期，某些时候出了紧急情况他们还得牺牲休息日去加班。
两个崽平时也要上学，能选择的就是周末和假日。
“雌父,我想吃那个。”齐熙仰头看着楚修。
在这里，没什么机会撞上认识的人，齐衡楚修他们也就无所谓齐熙他们怎么喊自己。
爱喊什么喊什么吧。
反正现在雄虫雌虫带着虫崽一块出来,这种情况在居住区里很常见,完全不会引来多余的关注。
齐衡看过去，嘴角抽了抽。
那是一家街边店铺，前面已经排了一条长队。
为了提升天迦虫族的生活质量,齐衡这两年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尽可能的让他们的生活正常化。
商业广场就是试点，这里有各色吃喝玩乐的店铺，全是他考虑后一样样复刻出来的。
比如说棉花糖、冰淇淋、糖葫芦、果茶之类的小吃，解决原材料问题后，制作方法也很容易实验出来，拿来放在商业广场上售卖再合适不过。
顺便还能回收一下发出去的信用点，让现有的货币体系运转的更流畅。
天云星上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但带虫崽出来玩，成年的虫族还是很舍得花的。
所以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一条龙，从踏进来开始不花个上千信用点，是别想轻易离开。
“我去，你带他们在这等我。”
齐衡看了一眼楚修，把齐熙推到楚修身边，也不等楚修回答就往卖棉花糖的店铺去。
这些店铺内都是仿生人，配合机器出餐，就算排的队伍很长可其实也只要等上几分钟时间。
楚修站在原地，拉着两个不安分跑来跑去的崽。
他注视着眼前这幅平和的景象，神色淡淡的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天云星的变化，都是齐衡带来的，没有齐衡就没有现在的天云星。
楚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也不是往常大多数时候灰蒙蒙的样子，而是微微泛着浅淡的蓝。
虽然还不到记忆中那样晴空白云的明媚，可和三年前灰暗的天空相比，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亮色了。
齐熙拽了拽齐澜，示意他快看，“哥，你看，大兔兔。”
一只身高两米五的毛绒兔正在前面走来走去，一大串的小兔子气球挂在身上，正和靠近的虫崽们互动，摸摸脑袋一起合影，然后幼崽从大兔子收里接过一只小兔子气球。
“哇，好想要。”
大兔子的造型很可爱，小兔子气球也很灵动，齐澜也很喜欢。
“是可以买的吗？等一会儿雄父回来了，我们也去买。”
两个崽年纪不大，但零花钱不少，平时没有花钱的地方不代表他们对钱没概念。
齐熙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要买两个。”
“我和哥哥都要有。”
齐熙盯着走来走去的大兔子看，像是生怕大兔子会走不见似的，时不时就回头看看还在排队的雄父。
“雄父快一点嘛，不然兔子要跑掉了。”
正在排队的齐衡，正在看时间。
随身管家一样的A0，早就帮忙计算好了他们今天游玩所需要的时间，排队耗时多久当然也会说明。
【主宰阁下，熙崽很着急的样子，不如让我帮个忙。】
齐衡从A0那里知道了齐熙刚才说的话，问A0能帮什么忙。
【广场上的仿生工作玩偶都是受程序控制的，只要改变一下兔008的行进路线，就能和熙崽互动了。】
类似兔子这样会走动的玩偶整个广场还有好几只，它们在固定区域内按照预先设定的线路来回走动，出售气球给来玩的游客。
齐衡往楚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齐熙和齐澜望眼欲穿的模样，有些无奈。
以后没事，就带他们多出来走走。
‘你去做吧。’他同意了A0的提议。
大兔兔在A0的后台操作下，改变了前进路线，向着齐熙他们去。
齐衡看了一眼前面的几个雌虫，在心里计算着还有多久到自己。
他扫过一旁招牌上的各色棉花糖造型，想着两只崽会喜欢什么样的，首先一定要五颜六色好看的，其次要味道好吃的。
买水果味道的应该不会错。
当然不是真水果，天云星上虽然有开始大面积种植，但暂时还供应不上。
这些小吃里面用来充当调味剂和色素的，都属于经过检测可以食用的食品添加剂，很安全，就算是身体素质差一点的雄虫崽吃了都没问题。
不能将天迦虫族的虫崽和人类的孩子比，两者身体素质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前者即使还很年幼，也能轻松解决掉成年人。
有点逆天了。
很快，轮到他了。
用光脑付了钱，他说：“三个，葡萄味，造型要A款。”
什么Q弹绵绵云朵朵的品类名，齐衡实在张不了口。
十秒后，他两只手拿着三个淡紫色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慢悠悠的避开人流往回走。
齐熙、齐澜和楚修，仍和他离开时站的位置一样。
只是两只崽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绳子，上面悬着白色的小兔子气球，抬手挥动着让小兔子互相碰来撞去。
“来，拿好。”
齐衡把手里的棉花糖递过去。
齐熙接过自己那一个，好奇的看他手里剩下的，“有多一个，是雄父买给自己的吗？”
家里有两个崽，不管买什么东西只要是买给两个崽子的就要买双份，为了不出现争抢的情况，最好买一模一样。
“我记得雄父你不爱吃甜的呀。”齐熙挨着齐澜，闻了闻手里的棉花糖，说着。
“嗯。”
齐衡伸出手，将棉花糖送到楚修面前，“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哦，原来是买给雌父的。”
齐熙收回目光，小声嘀咕着，“还以为雄父多买一个，是给我的呢。”
楚修有点懵，愣了会神才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齐衡挑眉，收回的手顺势捏了一把齐熙的圆嘟嘟的脸，“少吃点甜的，牙坏了你就知道痛了。”
“我只吃一点点，不会坏牙的。”齐熙哼唧两声，对齐澜说：“哥，帮我拿一下，我要拍照。”
“拍照哪里用这么麻烦，用这个更方便。”齐衡从挎包一侧，拿出一枚圆形跟踪监视器，调试后松手任由监视器不远不近的跟着。
其实还有更方便的，比如说四周那些安装的毫无死角的监控设备。
“对哦，有这个。”
齐熙舔了一口棉花糖，伸手抱住齐澜，“哥，等会儿让幽幽给我们拍，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拍啦。”
“还有雌父和雄父也可以一起。”
“想去哪里拍。”齐衡低头问了一句。
“去那里——”
“那里很漂亮！”
齐熙说着就要往外跑，连带着齐澜也被带着跑了。
齐衡眼明手快揪住了齐熙后领子，“这里人很多，不许跑，等会儿撞到别人怎么办。”
“那雄父你走快点。”
拍照的地方是一处摆放着植物花卉的小花园，修建的一节长廊上面还缠绕着爬藤的藤蔓，淡紫色的花束一串串垂落下来，是非常受欢迎的打卡点。
齐衡被往前冲的齐熙拉着走，齐澜也笑眯眯的喊了一声，“雌父，我们也快点，不然该追不上雄父他们了。”
捏着棉花糖，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发呆的楚修，有点迟钝的回应。
“哦，好。”
等他们到地点拍完照片，小口小口咬着棉花糖的崽们，拒绝了齐衡搭乘观光车去动物园的提议。
他们想要自己走过去，在路上多看多玩一会儿。
齐衡和楚修对视一眼，想着今天本来就是带他们出来玩，自然以他们的想法和意愿为主。
这么一想，也就随齐熙和齐澜他们去了。
第344章
拍完照片,两个崽活力四射的手牵手跑在前面。
齐衡留了缕精神力锁定他们，免得他们真的一跑跑没影了。
长达数年的使用，他如今在精神力上的进展可谓一骑绝尘,更加精准的掌控力和更庞大的精神力。
也是在第二阶段的融合结束后,他才初窥“主宰”的精神力究竟有多么庞大。
以他现如今的精神力，可以轻而易举的覆盖整个星球。
然而,按照系统的评级，依然是只有A级。
齐衡：……主宰的“A”级和常规意义上的A级好像不一样。
不过他也没有特别意外就是了。
在他没有完成第二阶段的融合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力和一般评级的精神力不同,远比同等级的精神力更强更坚韧。
原本以为是因为“主宰”的精神力处在系统封印中,所以在他使用的时候才会有远超同级精神力的效果,可现在看,只能算是猜对了一半。
主宰，本来就不能和其他同等级一视同仁。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三阶段的融合有问题,最近总感觉精神力有些过于活跃……以及一些说不出的感觉，这半年就他自己感觉，都能明显发现情绪越来越容易被影响。
明明已经确立了平稳的发展计划,可还是有几次因为一些事，原本被抛在脑后的武力平推方案若隐若现的浮现，让他很想换个目标。
除此之外,就是融合进度慢的让他连看的欲望都没有了。
进入第三阶段也有半年了，进度连不要说百分之五了，到现在距离百分之二都还有些距离。
四舍五入就是半年时间过去了,融合进度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怎么让齐衡不在意。
第二阶段用了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时间,而第三阶段照……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少说要二十年才能融合完成。
二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一路上,嘈杂的人声伴随着幼崽们的欢声笑语传入耳中，齐衡走在人群中。
他除了留心注意前面的齐熙和齐澜外，也有注意身边擦肩而过的陌生雌虫们。
只看他们的精神面貌，一个个似乎都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可今年医疗中心那越发向上攀升的数据，无一不表明那些被剥离翅翼的雌虫，他们的身体状况在不断的下跌，甚至有些出现因为一些小毛病就发展成重病的情况。
死亡率也一年比一年高。
齐衡知道这是正常的，无法避免的，哪怕他出现了，这些死亡依旧不可避免。
他的到来，只是延缓了这些死亡的发生，但不代表不会发生。
对于雌虫来说，剥离翅翼本来就是非常严重的惩处。
即使在天迦文明帝国时期，也很少有被判处这种刑罚的虫族，所有虫族都知道失去虫翼对雌虫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身体机能的下降，实力大跌，以及寿命减少。
对于正常雌虫不过小病小痛甚至很少得的小毛病，落在这些没了虫翼的雌虫身上，不亚于一场随时可能会没命的重病。
随着年纪的增长，哪怕有完善的医疗体系，死亡的风险也会越来越高。
为此，他从得知雌虫会在幼年被剥夺翅翼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寻找治疗方法。
想根治，就必须要从根本着手。
雌虫会变得这样“脆弱”，在本应该处于各方面巅峰的青年期，体会到衰退期才会有的虚弱无力，甚至更严重——一点小感冒就能发展成需要进icu抢救的重症。
好在这两年齐衡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虽然没办法找到一劳永逸，针对所有失去翅翼雌虫的治疗方法，却也能延缓、治疗一些还不算严重的情况。
三年前他刚来到天云星时，碰巧是坠星日后，那一些失去翅翼的幼崽现在也将四岁，他们失去翅翼的时间是最短的，也因此是最好治疗的。
当初各个居住区的医疗中心一建立，就安排给所有的虫族做了常规的全身检查，针对雌虫和虫崽的检查后面又追加了许多。
在收集了足够多的数据后，对于虫崽的治疗方法出现了，两年下来，在系统的不断升级下，这个治疗方案的治愈率也被完善到了百分百的成功率。
也是时候开展第一期的治疗了。
至于成年雌虫，他也没忘记，不过治愈方案上还是没有百分百，就目前实验体的情况看，C级至A级的雌虫治愈概率是最高的，且没有死亡率。
包含D级在内向下，以及包含S级在内向上级别的雌虫，治愈率偏低还伴有一定概率的死亡风险。
前者好说，整个天云星恐怕都找不出几个D级雌虫，毕竟就天云星过去的恶劣环境，身体素质差的都活不下来。
因此，现在的棘手问题反而是S级以上的雌虫。
S级以上的雌虫数量本来就少，他们的天赋怎么都不该随意被消耗，更不要说参与这种具有一定死亡率的临床试验了。
也就是没办法，所以在收集样本的时候必须将S级纳入考虑，不然没到百分百的成功他都不想将S级算进来。
他不想，不代表那些S级的雌虫不想。
关于治疗翅翼的治疗方法进展到临床阶段，需要实验体这件事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可也并没有对外隐瞒，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风声放出去的。
也就是这样，临床试验的时候，有不少普通雌虫呼吁放开报名限制的。
齐衡只当自己没看见。
治愈再生的治疗过程和雌虫本身体质状态息息相关，最好就是先从军雌里面选，即使真的要扩展到公民里去，也需要进行身体检查筛选能够参与进来的。
天云星外这两年发展的不错，暂时不用操心。
接下去最起码五年内的重心，都要放在对雌虫和雄虫身上。
雌虫不用说，除了新生的雌虫崽外，几乎所有雌虫都需要治疗。
雄虫么，他们的数量虽然不如雌虫那么多，可目前能够解决脑域封闭问题的“医生”屈指可数，想要解决大部分雄虫脑域被封锁无法使用精神力的问题，肯定是需要不短的时间。
另外除天雾星外，每颗星球雌虫和雄虫的情况都差不多。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比起雄虫不能用精神力就不能用，晚几年解决也死不了。雌虫的治疗迫在眉睫，不但天云星上要展开，还要在其他星球上推广。
这对齐衡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他之后几年可以减少外出频率，没什么意外情况就都能够留在天云星上。
不过也并不是什么事都不做。
医疗方面的人手少的可怜，就算医疗仪器的诊断很方便准确，可在安抚雌虫精神力方面，那些仪器没办法取代雄虫的作用。
反过来，也是一样。
只是还是那句话，雄虫没有雌虫需求急迫。
雄虫成年时需要雌虫用精神力引导，才能够更好的让精神力渡过成年期产生蜕变，可现在天云星上就没几个拥有精神力的未成年雄虫。
距离他们成年更是遥遥无期，所以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这点。
齐衡的神情云淡风轻，只看表面很难看的出他在想什么。
但，凡事总有例外不是。
“出来玩，也要这么心事重重的么。”
楚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齐衡下意识向声源看去，就被近距离贴脸的楚修惊的呆在了原地。
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刚才那一步不收回来，他大概会直接同楚修撞上。
准确来说是楚修的脑袋会撞在他的胸口上。
“没有。”齐衡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楚修。
这两年自己的身高又往上窜了几厘米，楚修则是受限于各种原因，身形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对，可他还是忍不住。
这样近乎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让楚修在他眼中都变得‘娇小玲珑’起来。
可其实楚修并没有那么瘦小，他骨肉匀称身形修长，即使因为退化症的原因身形被迫定格在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却也不缺力量。
如果只因为这样就看轻楚修，那些在军营里被楚修从早训练到晚，训的一脸鼻青脸肿的军雌们大概有有一万句的怨言要说。
“我看着，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么？”
不应该啊。
齐衡心中漫不经心的想，以自己现在的掩饰功力，就是蓝一他们都看不出自己心里和面上所想的不同。
说起来，楚修是不是比自己上回见又清减了，好像脸颊上的肉都没了。
——如果不解决楚修身上‘退化症’的问题，楚修别说是长高，在常年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下就是长胖都很难。
楚修感觉到齐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最后停留在脸上，有些莫名的开心。
“只是我感觉出的，只是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你掩藏的很好。”
楚修从不会把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可面前的不是别人。
于是这样被他注视着，随着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间越久，楚修的心情便也越好。
到最后，连齐衡都发现了。
“你很高兴？”
“当然。”
“能和你一起出来玩，我很高兴。”
楚修大大方方的回应，笑容满面的模样，足以让任何认识他的雌虫惊掉下巴。
有点过于坦白了。
明明是自己问的，可面对楚修的回答，齐衡却是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我知道你有很多烦心事，但既然出来玩，就暂且将那些事放一放吧。”
“今天是难得的假期，我希望你能开心。”
三年前的楚修一口一个“您”，一句句都是郑重崇敬，将他的身份地位放在无限拔高的高度上。
三年后的楚修一改原来的态度，和他之间的交流更加简单直接，没有再将他当做主宰对待，更多的只是将他当做齐衡看待。
彼此之间说话聊天便也就随意很多，只是有的时候，过于随意导致齐衡会产生楚修在撩自己的错觉。
四目相对，齐衡略微有些失神。
楚修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不说本就没打算拒绝，就算真有想拒绝的念头，也无法对着这样的楚修说出来。
银发蓝眼，只看着就觉十分赏心悦目，产生无限的包容。
还好齐熙黑发黑眼睛，要是连发色瞳色都随了楚修，他怀疑自己在崽子闯祸的时候能不能下得去手揍虫崽的屁股。
齐衡在心里，再一次肯定了楚修可以称得上漂亮的长相。
——是那种就算他是直男，也忍不住会多看两眼的好看。
旁边人来人往的，时不时有陌生人的目光投注在他们的身上。
没办法。
就算不认识他们，也会因他们优越的长相而多看两眼，然后就会被他们对视间冒粉红泡泡的氛围吸引，要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第345章
“雄父——”
崽子不知从哪蹿过来,挤进他和楚修之间，抱住他的双腿。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和雌父不见了。”
齐熙带着些害怕,“刚才一回头,就发现你们都不见了。”
齐澜追上来，慢一步到,这种时候他就没有弟弟身形灵活了。
“我说了雄父就在后面，你还不相信。”齐澜无奈。
齐熙挠了挠下巴，“那,我看不见嘛。”
被这么一打断,刚才的话题也进行不下去了,齐衡对楚修笑了一下。
“你说的对,出来玩就不要想太多。”
他抬手摸了摸齐熙的头，“走,雄父带你去逛动物园，里面可是有不少难得一见的动物。”
天云星上的动物，有不少都十分凶悍。
这些动物比起普通动物,它们的体型更庞大，很多都不是天云星上的原生物种。
在这两年被研究所抓起来做了些研究后，全部打断爪子拔掉牙齿,无害化处理后送到动物园来。
如果不是送来这里，它们在失去价值的时候就会被处理掉。
不过，动物园么,除了长相可怕的动物,当然也有外表可爱憨态可掬的适应普通审美的动物。
齐衡他们往动物园门口检票处走去。
作为目前天云星上虫族们少有的能够游玩的景点，动物园很受欢迎，预约抢票都要提前再提前,放假的时候就是手速再快也很难抢到。
齐衡能一次性抢到四张，还多亏了A0帮忙。
检完票，刚进动物园的时候还能拉住齐熙和齐澜，等一个个场馆参观过去，慢慢的就不行了。
幸好是和楚修一起来的，不然他真有些吃不消。
等离开动物园回到家，齐衡累的都不想说话，走完大半个动物园，在里面溜达了一上午加一下午，也亏得齐熙一点都不喊累。
齐熙当然不觉得累，他一整天都很兴奋，哪怕回到家了，还抱着齐衡买的娃娃不撒手。
玩偶的样子是黑白的，像极了齐衡记忆里的熊猫。
没穿越前，熊猫就风靡全世界，现在被救助的这两只在动物园里也成了大明星。
就审美这一块来说，天迦虫族和人类还是很相似的。
“我去做饭，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麻烦了。”躺在沙发上的齐衡抬手扶额，不是他不想去帮忙，但是在体力这方面他还是不要逞强了。
“不麻烦。”楚修说着，进了厨房。
齐澜的手边放着同款的玩偶，见他这幅有气无力的样子，一脸关心，“雄父，你要喝水吗？”
“我给你倒。”
齐衡没拒绝来自崽的好意。
一会儿，一杯水被送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谢谢崽，正好有些口渴想喝水了。”
边上的齐熙一听，立刻跑去拿桌上的水壶，激动的跑到他身边。
“雄父想喝水吗？那我也给雄父倒。”
“……”齐衡一口喝掉杯中水，伸出手，等齐熙给自己倒水。
“也谢谢熙崽。”
齐熙倒完水，心满意足，“不客气，雄父快喝吧。”
一碗水要端平，哪怕只是一杯水。
齐衡能怎么办，当然是再喝一杯了。
喝完水，躺一会儿，忽然发现有点安静的他睁开眼，就发现客厅里只剩下自己了。
齐熙和齐澜不见了。
他偏头看一眼，包都还扔在沙发上，只买来的那些纪念品没了。
又静静听一会儿，除了厨房留有些动静外，就是齐熙的房间里穿出些声音。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不过有齐澜在齐熙边上，自己还是可以放心的。
齐衡安心放松身体，躺回去。
如果不是A0再三确认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最近这段时间身体一直都有出现乏力的症状。
倒是不影响日常生活办公，可明显的不对劲实在难以忽视。
要说起来，这两天似乎好了一些。
齐衡按了按眉心，不然也没办法陪着两个崽疯一天。
带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尤其是七八岁的崽正是精力十足活力四射闹腾的时候，还好平时自己都不在。
虽然这么想有点逃避责任，但不得不说真要天天这样，他得率先投降。
等等。
不对。
齐衡猛地睁开眼。
自己接下去的安排好像是留在天云星，主要工作是待在医疗中心里……也就是说，现在的日子就算不是常态，也躲不开。
总不能在离的那么近的情况下，还天天不回家在医疗中心里加床吧。
那样实在说不过去。
已知目前的楚修负责军区的事务，一个月除放假外基本就住在军区了，每周休一天偶尔还要出个差……在这种情况下，能回家的次数寥寥。
所以自己如果在家里住，势必得负责照顾齐熙和齐澜。
总不好自己在家里，也让齐熙齐澜继续跑去蓝一他们家里头蹭饭——先前就是因为他们不方便照顾，所以两只崽轮流去颜宁、蓝一家里头吃饭。
他们同齐衡关系不错，也喜欢齐熙和齐澜两个孩子，对此很欢迎。
齐衡和楚修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也没其他办法。
更何况确实就如蓝一他们说的，不过是一顿饭的事，又不费事。
他和楚修要是推脱，蓝一他们还会不高兴。
头疼。
自己不在家也就算了，在家还让崽子去蹭饭，他有点过意不去。
不然请个上门做饭的？
反正是不能指望自己做饭。
就自己做的饭，也就能吃的程度，远远算不上好吃。
齐衡想到这里，立刻让A0上网物色一下上门做饭的，不用多，只做晚上那一顿就行。
解决好了私人问题，他唤出系统。
此刻的系统和三年前刚升三级不同。
最大的变化是系统面板的颜色，从原本的淡蓝转变为黑金，好在整体的页面布局并没有改变，用着还是很顺手。
初始系统升到一级是五万能量点，一级升二级是十万能量点，二级升三级消耗了一百万能量点。
系统升级越到后期，所需要花费的能量点越多。
当三级升四级的时候，就需要一千万，四级升五级是一亿。
五级系统能储存五十亿能量点，到目前注入系统能量储备中的能量点，堪堪走到整个储存条三分之二的位置。
四舍五入后，大约是二十亿能量点。
这几年迷失星区内比较好开采和收集资源的区域，全部被他放上了原初虫族，每时每刻不间断的收集下，才有了这些储蓄。
五级升六级，需要十亿能量点，以现在的能量储备随时可以升级。
但是没必要。
毕竟当初的天迦文明也就六级的水准，当时升七级的条件也只达成了二分之一，现在升到六级和需要的时候升到六级，结果没有差别。
——都是前方无‘路’了。
第346章
第二天,齐衡从床上醒来，神清气爽。
果然身体状态和休息的好不好有直接关联，在家里睡,肯定比躺在飞船上睡更舒服。
他看向床另一侧,果然已经空了。
而昨天晚上被齐熙和齐澜强烈要求带进被窝的玩偶，此刻早就没了踪影。
齐衡看着躺中间两只搂一块还睡着的崽,一手捏一个团子，“醒醒，该起来了。”
“今天要上学,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两只崽动了动,却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雄父,早上好。”齐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尽管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也在醒来。
齐熙除了动一动,连眼睛都没睁开，甚至还想往被子里面缩。
见齐熙贪睡的样子，齐衡有些无奈,“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起来的。”
再看齐澜已经醒了，坐起来揉眼睛。
他伸手将齐澜抱起来，放到床边,“你先去洗漱，等我把齐熙弄醒。”
“好哦。”
有他在，齐澜很放心的找拖鞋哒哒哒去洗漱。
齐衡不是什么温柔的性格,对待崽子一向秉承着随便养养,现在面对赖床的齐熙也没轻声细语哄起来的意思。
他直接上手了。
把崽子身上的被子一掀，然后拎起崽子晃一晃，“不是说想要我和楚修一起送你们去上学么,再不起来你雌父就该去上班了。”
“你就只能自己和齐澜一起去上学了。”
被晃晃的齐熙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看清雄父样子的时候也听清了他说的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不，不行，你们昨天晚上答应了，不可以反悔。”
看到齐熙睁眼，他轻笑一声，“是你自己起不来，不是我们要反悔。”
他和楚修要去上班，上班前要送齐熙和齐澜去学校，就意味着这个时间点比齐熙他们平时起床的时间早。
对于平时就有赖床毛病的齐熙，让他再早起，很困难。
“我，我就起来了。”
齐熙试图睁大眼睛，但那一脸还迷蒙的模样实在没有说服力。
“好早，好困。”
“不能睡。”齐熙喃喃自语，努力站好后，对他伸出手，“雄父抱一下，我要去洗脸。”
“洗完脸……就不想睡了。”
齐熙说着，打了个哈欠。
“先换衣服。”齐衡拿过床头放着的衣服。
他当然没有那么细心，这是楚修昨天晚上就放着的。
“雄父我帮我穿。”齐熙撒娇撒的毫无压力。
那雄虫崽就是娇气的嘛，就算在学校里也会被让着、保护着，更何况这是在自己雄父面前。
当了几年奶爸，齐衡在这方面已经很熟练了。
“自己把睡衣脱了。”他抖开手里的T恤。
“哦。”齐熙抓着衣服，几下把自己扒干净，“雄父我好啦。”
“手抬起来，嗯，放下。”直接把T恤套在齐熙头上，又拿过裤子，“把腿抬起来。”
最后是轻薄但保暖的外套，还有同色的围巾。
齐衡一手拿着衣服，一手给齐熙穿上拖鞋然后把崽抱起来，放到卫生间门口，“可以自己洗吗？”
“可以。”
齐熙连着点了几下头，又打了个哈欠，“雄父你帮我拧一下毛巾，其他我可以自己来。”
齐熙力气小，拧不动，只有他和哥哥在的时候都是哥哥帮他的。
“好。”
在齐熙洗漱的时候，洗漱好的齐澜跑进来，“雄父，我的衣服呢。”
“床边上，蓝色那一套。”
“要帮忙吗？”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穿。”
比起娇气包的齐熙，齐澜就要懂事的多，虽然偶尔也十分孩子气，却不像齐熙是个完全的幼崽。
齐澜毕竟曾经在帝国统帅的位置上做了很多年，即使不管事，也不可能真和个幼崽一样。
在外面，看起来还小的齐澜却是十分靠谱的，也就是在齐衡、楚修面前，才会显出不那么‘稳重’的一面。
见他们能处理好，齐衡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
里面泾渭分明的挂着两种不同风格的衣服，左边是他的，右边是楚修的。
他的多是一些休闲为主的衣服，楚修的穿衣风格则更加严谨，就像他对外表现出的形象一样，还有两套为了有备无患留在家里不常穿的军装制服。
其实齐衡留在家里的时间，不比楚修多到哪去，衣服自然也不多。
但是每一次回来，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里，一套一套搭配好，随时可以取用。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搭配的，谁整理的。
穿上衬衫长裤，扣上扣子，银灰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风衣外套，下身是作为亮色的米白长裤。
简约大方，不失优雅。
“哒哒哒——”
齐衡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没回头。
下一刻，他大腿上就多了一只抱上来的挂件。
“雄父，我好啦。”
顶着一头毛毛糙糙的黑毛，齐熙抬着头，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小熙过来，头发还没梳。”
齐澜手里拿着梳子，他自己的头发已经梳整齐扎在脑后留下一小撮，留了几年从和齐熙一样的短发到现在可以扎起来。
齐熙却是懒得打理，每年都要剪短自己的头发。
“雄父帮我梳头吧。”
“……这个我不擅长，还是让哥哥帮你梳吧。”自己都是一头短发，为了好方便都是随便用手抓两下的齐衡。
梳的不好看，齐熙又不高兴了。
深知齐熙臭美性格的齐衡，一点都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快点，你雌父还等着我们出去吃早饭。”
“那好吧。”
齐熙松开手，跑到齐澜身边，“哥哥，你来，要好看一点哦。”
“放心吧，肯定好看，哥哥什么时候让你难看过。”
“说的也是。”齐熙放心了。
……
一通收拾，又吃了早饭，总算可以送齐澜他们两个去上学了。
学校离的不远，这个年纪的虫崽也没什么作业要带回家，书包空落落的只装了平时喝水的水瓶。
居住区的学校都是直升的，站在门口的老师虽然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但从他们的长相上也能看出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等送齐熙和齐澜到学校门口，站在门口轮班的老师同他们笑着打招呼。
齐衡回以一笑，而后低头对两个孩子说：“好好上学，晚上我来接你们。”
“——雄父来接我们吗？”
齐熙说着，看了一眼楚修，期待的问：“真的嘛？那雌父会来么？”
“有我还不够么？”揉了揉齐熙的头，齐衡没好气的道：“你雌父今天没时间，下次会有机会的。”
“快进去吧。”
“那好吧。”齐熙有些失落。
“雌父再见。”齐澜牵着弟弟的手，和他们说再见。
校门口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幸亏他们来的早，还没什么人，不然堵都堵死了。
趁着人少，齐衡他们送完后叫了辆悬浮车。
他要去49区外，楚修也是，还能同行一段路。
上了车，他注意到楚修在看自己，“有事？”
“你说晚上去接他们，不走了吗？”
“嗯，接下去都会留在天云星上，不会像之前那样一直不在家。”
他笑了笑，“应该会比你多一些时间留在家里，齐熙他们可以交给我照顾。”
“那……”楚修顿了顿，说：“真好。”
有些没听明白楚修的意思，不过这对齐衡来说也不重要，“之后会在医疗中心上班，用‘医生’的身份。”
“先和你说一声，如果有问起来，你直接告诉他们也可以。”
地面上，居住区周围的路早就修完了，四通八达的可以去到任意一处区域。
以悬浮车的时速，在相当空旷的公路上飞驰，从出发到抵达不过二十分钟时间。
齐衡下车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是‘医生’的样子。
系统的伪装一向好用，‘医生’的长相和他自己完全不同，就算有同时认识他们两个的人，也不会联想到他们是同一人。
不过，同时认识‘齐衡’和‘医生’的虫族本来就不多，知道他们是同一人就更少了。
这个时间，来上班的虫族有不少了，只是门口没多少人。
齐衡往大门走去。
原本的中心大厅建立在原来死蛋坑的位置上，它是一幢占地面积很广的大楼，从地面上到地下层，总层数近十层。
三年前还孤零零的建筑，现在却是能看见数幢新楼屹立在周围——都是后来建的。
有一幢是宿舍楼，剩下的全部都是住院楼。
一开始只收治少量雄虫的时候，原本的住院区够用，但越到后面床位越紧张，又有收治雌虫的计划，扩建也就理所当然了。
三年里施工就没停过，也是到今年，才将整片区域修建完成。
这里的每一幢楼宇之间，都通过空中连廊连在一起，方便在里面工作的虫族往来。
只是大部分都是在自己负责的区域，会两头跑的除了齐衡自己，也就只有他收的学生了。
进入中心大厅。
齐衡找到上楼的电梯，然后等待电梯停在拥有快速滑动步道的楼层。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他今天的工作区域。
看一眼时间，换上白大褂，往会议室走。
昨天就通知过了，这个点人应该到齐了。
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一群雄虫，为首的是姜尘。
“老师。”姜尘和他打招呼。
在场性别过于一致不是齐衡的问题，他没有重男轻女额……雄？雌？的观念，但谁让设计精神力治疗方面，目前还真就只有雄虫才行。
他冲姜尘点了一下头，走到一边坐下来，“废话不多说，按顺序，说说这段时间你们对于使用精神力治疗的心得。”
这话当然不是对跟在他身边有三年的姜尘说的。
是对在场其他的雄虫说的，他们到这刚三个月，先前一直都在学使用精神力，偶尔帮资历更深些的打打下手。
也就是最近，他们才开始接手对雌虫再生虫翼的整个临床治疗过程。
第347章
天云星上雄虫和雌虫的比例悬殊,原来的两个聚集地都加在一起也不过堪堪突破六位数。
不过，性别比例悬殊，但并不影响雄虫竞争上岗。
能够完成指定课程来到医疗中心,最后留下来跟随姜尘和‘医生’阁下学习的雄虫,全部都是雄虫中的佼佼者。
这里的雄虫，随意一个走出去都是无可挑剔的优秀,不管是从他们的外貌还是年龄，又或者本身的精神力等级。
嘛，看他们的长相其实也能看出来,越是高等的雄虫外貌就越优异。、
——天迦虫族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种族。
齐衡三年前开始带学生。
他带的第一个学生,就是姜尘。
这也没办法的事,谁让现在的雄虫都对精神力方面一窍不通,他虽然也没比他们上手早多长时间，可有系统辅助,怎么样都比这些初来乍到的雄虫要熟练些。
经过三年为‘虫’师表的日子，他的学生也从一开始的独苗，到现在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目前在两处小镇居住区里担任医疗工作的雄虫,全部都是他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从他手底下毕业的。
只是他毕竟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没办法一直留在天云星上教学。
因此在教学生一块,姜尘这个最先被他收做学生的雄虫，某种程度上也担起了半个老师的责任，负责带后面的雄虫。
三年下来,姜尘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雄虫。
现在的他经验丰富,能带几个师弟，一起在他们导师不在的时候，替新来的雄虫们答疑解惑。
甚至医疗中心也会经常展开实训课程,给需要进修的雄虫发通知，让他们来学习一下新的知识，享受最前沿的医学成果。
而其中最重要的，并不是已经走上正轨的‘雄虫脑域封闭’治疗方法一二三四，毕竟手术方面已经能够实现S级雄虫对等级较低的雄虫进行。
虽然在成功率方面还比不上‘医生’阁下，但也迈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不用再完全依赖老师。
他们现在更关注的是雌虫翅翼再生的治疗方案，希望能够从治疗过程中吸取经验，提出新的优化方法，不管是减少雌虫的痛苦还是稳定雌虫后续治疗过程中，会出现紊乱的精神力。
姜尘以及另外几位留下来做研究，担任老师助手的雄虫，一直都非常希望能够帮上老师的忙。
不断搜集治疗中的各项数据，不断进行比对和思考，期望能够出现更优化的治疗方法。
尽管现有的治疗方案已经非常不错，可仍然不能够覆盖所有失去翅翼的雌虫。
且对接受翅翼再生治疗的雌虫除等级外，也有身体方面相关的指标要求，并不是所有等级达标雌虫就能够进行治疗的，如果身体检查不合格也不能采取该项治疗方法。
齐衡坐在下首，听着一个个雄虫简略的给自己负责的雌虫病患做报告。
其实这些内容他不听也可以。
——A0那边都有详细记录，直接让A0调取出来，比听他们做现场讲解更仔细。
只是有时候还是要听听的，冰冷的报告总没有他们陈述来的更具温情，也能……显示出自己对此的关心，好让这些雄虫们更上心一些。
天云星上的虫族被伊卡尔文明养的太久，雄虫对雌虫的态度始终不太好。
虽然因为自己的到来和插手，稍微改变了一些，可只是这样还是不够。
好在，雄虫也不是真教不好。
就目前来看这些在医疗中心的雄虫，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都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并不会对雌虫做出一些过分的行为。
在齐衡听着报告的同时，发现坐在自己边上的姜尘目光时不时的从自己身上掠过，还自以为掩藏的很好。
他也就任由姜尘看着，身体微微向后靠，态度闲适的看着台前做报告的雄虫。
……
今天之前，姜尘其实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老师了。
像今天这样的晨间会议，也不是经常有的，多半都要看老师有没有空，能不能抽得出时间来。
有的时候，几个月也不见得能碰上一次。
姜尘在心里念着“老师”这个称呼，没有半点不适的情绪。
明明三年多前，他刚跟着老师的时候还十分的不习惯。
每一次都态度恭敬的称呼老师为‘医生阁下’不说，单独面对面时说不上战战兢兢，却也有着拘束和紧张。
只是他的紧张不安对老师没有任何的影响，老师很忙，所以每次都是打包一大堆需要学的内容给他，然后下一次回来要抽查。
在这样的日子里，姜尘很长时间都处在晕头转向的学习之中，偶尔能抓到空闲的老师，也要赶紧问问题。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不好意思。
后来，其实也没多久，刚跟了老师没两个月的姜尘就喜提一个班的‘同学’。
又因为他跟着老师的时间长，所以在课堂之余还要兼任助教的工作，负责给新来的雄虫们解答有关精神力治疗方面的知识。
期间还有几个需要他单独带的雄虫。
这些需要他单独负责的雄虫和他一样，都是重新拥有精神力没有多久，对于精神力的掌控方法和使用都十分的陌生。
并不是所有的雄虫都能够一解开多年限制，就拥有庞大的精神力，像他这样一跃成为S级的很少。
可雄虫的数量虽然少，但好歹也有十万之众，出现相似的个例也很正常。
——他们和他一样，精神力都非常高。
不同于需要从低阶精神力慢慢适应的雄虫，这十来个被交给他带的雄虫，精神力最次也是B级的雄虫。
虽然没有出现和他一样的S级，却也有个A级。
在潜力方面，他们初获得精神力就能够稳固在B级以上，更足以说明他们的潜力都非常的高，将来完全有可能达到A级以上。
老师的眼光必然不可能差，被老师看好的雄虫绝对不可能平凡。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姜尘也从这十几个雄虫身上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后来，也就是这十来个雄虫和他，成了医疗中心里最早一批，接触雄虫脑域和雌虫精神力暴动治疗方法的雄虫。
然后老带新，新变老又带新，适应不了医疗中心的雄虫则会被分配到居住区的医院。
三年里，医疗中心里的雄虫来来往往，走了又来。
总有新面孔。
网络早就覆盖了天云星上的居住区，姜尘很少离开医疗中心。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能从网络上得知居住区的变化，知道雄虫医生的出现对于居住区里的虫族来说不可缺少。
这样一想，作为培养出那么多‘医生’的自己，也多了几分成就感。
越是了解，就越明白老师对于天云星的重要性……不，应该说是对所有天迦虫族，不仅仅只是天云星上的。
想到那些因为过于优秀而被分到别的星球上驻扎的同学，姜尘便有些忍不住想笑。
当初被扔给自己带，和自己一样懵懵懂懂的雄虫，现在在其他星球上为整个种族的医疗事业发光发热，想一想还是十分有意思的。
每个雄虫上台陈述的时间都不长，所以就算整个会议室里的雄虫都轮一遍，也并不久。
齐衡一边听一边给每个雄虫评分，等最后一个雄虫从台上下来，距离他坐下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
时间从早上七点，走到了十点。
齐衡站起身，走到台前，看着下面等着自己评价的医学生。
“你们都很不错。”他笑着点点头，“从你们的陈述报告里，听的出来你们都很用心。”
能够被留下来，这里的雄虫没有一个脑子是不好用的。
他拔苗助长式的教学，可不止用在雌虫身上，雄虫也没少被折磨。
能够挺过来，不说万里挑一，千里挑一却也绰绰有余。
对雌虫的治疗是从半年前开始的，最初为了精准把控，他没让除姜尘外的雄虫参与。
直到数月前，他确定整个治疗过程稳定安全后，才让姜尘选拔合适的学生参与进来。
毕竟需要治疗的雌虫太多了。
如果不培养更多的帮手，别说天云星以外，就是将天云星上的军雌都治疗一遍，只靠他和姜尘也是远远不够的。
天云星上的军雌数量，经过三年的长足发展和暴增，总计八万。
这些都是在役且完成过正规军事训练的雌虫，目前三分之二被他派去了其他生存着天迦虫族的星球，剩下来这三分之一也并不都在天云星上。
那他们在哪呢？
答案是那一万多的军雌被他分散到了那些竣工不久的兵工厂，进行常规军事生产任务。
刨除这些被分配出去的军雌后，天云星上剩下的军雌还有几千，他们当然也有任务——负责招收、训练更多的雌虫，壮大本文明的军事力量。
负责军事力量的是楚修。
没哪个虫族会比楚修，更了解天迦文明的军事训练和成建制军团。
在这方面，哪怕是齐衡也不行。
军雌的战斗力不需要多说，当年那些被毁星灭族的文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恢复他们的战斗力不但迫在眉睫，也势在必行。
齐衡决定先从天云星上的这数千雌虫下手，为此，选择了眼前这些雄虫。
好在这些雄虫也没辜负他的期待，在这方面做的很好。
随着他们对治疗方法的熟悉，接受翅翼再生的雌虫数量不断增加着，远比只靠他自己要快的多。
这样下去，不用太长时间，天云星上的军雌就能够全部接受翅翼再生治疗。
等到天云星上的军雌治疗完毕，就可以安排在外的军雌分批次回来接受治疗，尽快将现役军雌全部治疗一遍，让他们不再受失去虫翼出现的不适症折磨。
齐衡一向秉承少说废话的原则，简短说几句，就话题一转。
“是不是到你们查房时间了。”
下面做的雄虫下意识点头，在被夸了以后，他们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既然这样，各自去做事吧。”他说完，看向姜尘，“我和你一起，你带我去看看最近接受再生治疗的雌虫。”
“是，老师。”
齐衡走在前面，姜尘紧随其后。
等他们都离开了，其他雄虫才互相看一眼，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会议室。
一出会议室，他们脚下生风，各自往各自管辖的病区去。
虽然医生阁下只说了去看姜老师负责的病患，但万一呢，万一等会儿巡视他们负责的病区怎么办。
必须要做好准备！
第348章
齐衡同姜尘一边说话,一边走向电梯。
等他们从电梯出来，向前走数十步再一拐，就到了一处井然有序的区域。
和一般的四到六个人病房不同,这里的病房是按区划分的,一个区内就安放十数张病床。
像这样的病区，整个楼层整齐划一的分布着十个,光是被安置在这一层进行后续治疗的雌虫就有一百多个。
而像这样的病区楼层，还有几个分布在其他楼层，每个病区都由一个主治医生+两个住院医生负责。
病区内部的空间并没有因为患者的数量增加就变得逼仄,相反的,这里每一张病床之间的间隔都十分的宽阔。
病床与病床之间的间隔都在一点五米以上,这样的空间距离,确保了雌虫展翼的时候不会显得很局促。
齐衡和姜尘带着两个负责该病区雄虫进门，目之所及,能看见每张病床上的雌虫都趴着，露出劲瘦充满力量的脊背。
为了方便，他们上身没有穿衣服,大刺刺伸展着从肩胛骨处新长出的翅翼。
不同于幼年雌虫崽那像展示品的虫翼，成年雌虫的虫翼大且华丽，晾翅翼的时候舒展开,翅翼上每一处的纹路都纤毫毕现的展现出来。
尤其是，这里的雌虫每一个都是军雌。
这代表他们身躯所拥有的力量远不是普通雌虫能比的，每一块肌肉的分布都无比合理,翅翼的翼展更是和他们蕴藏着的危险□□息相关。
雌虫的感官灵敏,就算翅翼再生影响到了少许，却也不至于连齐衡他们进门的动静都听不到。
于是，几乎是在齐衡他们进门的同一时间,趴在床上的雌虫不管原来脑袋是朝哪的，在这一刻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走在最前面的齐衡，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齐刷刷的注目礼。
有老师在，果然大家都在看老师。
明明也站在旁边，但在此刻却没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姜尘，心中感慨。
“不用紧张，老师只是来看看。”
除了最早一批的雌虫是老师亲自治疗的，后面确定只要拥有一定资格的雄虫，也能够接手雌虫翅翼再生的治疗后，老师就很少过问了。
在军雌眼中，虽然训练他们和他们相处更多的是总教官，可对这位‘医生阁下’的事迹，他们也都耳熟能详。
毕竟天云星能发展到今天的模样，离不开对方的帮助。
一开始天迦虫族没办法确认‘医生阁下’究竟是不是本族，毕竟‘医生阁下’一直都很神秘，身上也从来没有展现出过属于雌虫或者雄虫的特征。
可在‘医生阁下’对雄虫和雌虫展开治疗，接触的多了，对于‘医生阁下’的身份猜测也就有了模糊的想法。
尽管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认是雄虫还是雌虫，可有一点可以肯定——医生阁下一定也是天迦虫族！
本就感激医生阁下的帮助，对医生阁下多有尊敬。
在知道医生阁下是同族后，在尊敬之余海多出了许多亲切感，甚至会忍不住想多和医生阁下亲近。
咳咳后者想亲近的说法，基本都是源自于亲身和医生阁下有过接触的虫族。
且不管是雄虫还是雌虫，在提起自己曾经近距离见过的医生阁下时，都只有一种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忍不住想靠的更近……可真让他们上，他们有点不敢向前，下意识的克制双方之间的距离。
齐衡走到靠门口最近的病床，视线落在病床上的雌虫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雌虫背上的虫翼上。
雌虫的翅翼长得各不相同，很像是自然界昆虫身上会出现的绚丽色彩，有的透明薄如蝉翼，有的五颜六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后形成的诡谲纹路。
雌虫的翅翼在战场上是可怖的武器，覆上星力轻易能切割各类硬度金属，一些机甲在他们面前就和纸糊的一样。
可下了战场，在医院里，收敛起星力只张开的翅翼就过于脆弱了。
让雌虫这样张开无保护的翅翼，对他们来说其实也很不适应，他们会觉得很没安全感。
尤其是在雄虫面前。
齐衡接过姜尘递过来的手套，眼前这个雌虫的翅翼很漂亮，轻盈剔透的淡蓝色，翅翼似蝶翼却有微妙的有些不一样。
“接受治疗多久了。”
他上手拨弄着雌虫的翅翼，问的是一旁被姜尘推上前的雄虫。
负责对方的雄虫，保持镇定，“五天了。”
“他翅翼的生长速度在合理范围内，整个再生过程持续了七十小时……正常收拢展开都没有问题，脱离危险期观察后转入普通病区……”
被捏着翅翼的雌虫紧绷着，一动不敢动，比平时被自己的管床医生检查还要更加紧张。
“硬化程度。”
对于自己治疗的军雌情况早烂熟于心的雄虫，想也不想的就回答：“百分之七十，已经进行过一次星力测试，可以正常使用。”
雌虫的翅翼‘脆弱’是相对而言，倒也不至于真的和普通昆虫的翅翼一样，稍微一大力就能撕扯粉碎。
齐衡收回手，对姜尘道：“你带的学生，不错。”
姜尘微笑。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凭借他的经验，只看一眼，也知道这病房里的雌虫都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那就不要留下来干扰姜尘他们查房了。
“我去其他病区看看。”
“老师慢走。”
齐衡一离开，整个病区的气氛顿时一松。
到也不是说他吓人，只是他的到来让大家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一紧张自然气氛就凝重起来。
“你们怎么那么紧张。”
姜尘笑着和他们说话，手里拿着平板翻看病历记录，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拿笔签名。
“医生阁下，看起来还挺平易近虫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姜医生你们今天来的晚，是因为医生阁下吗？”
姜尘点头，“临时组了个早会。”
“医生我还有多久能出院啊？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
“还要两天，别着急。”
“总要让你们先习惯，不然我怕你们出了医院连飞都不会。”姜尘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打量他们，“不会飞，你们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
齐衡又去了几个其他的病区。
借着这个机会巡视一下现在雌虫治疗情况是他的目的，却不是唯一的目的。
“医生阁下”行踪神秘，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
现在充场面的都是蓝一他们，可“医生阁下”这个身份特殊，完全不出现也不合适。
因此他时不时会用这个身份出现，保持一种低频率的存在感，免得蓝一他们没了主心骨。
普通的民众可以依靠蓝一他们这些负责各个领域事务的虫族，从他们身上汲取自己对未来的期望和底气。
可这些，蓝一他们也需要。
“医生阁下”的存在，就是蓝一他们的底气，依托‘灰雾’这个组织搭建的体系早已经融入到新的体系当中，却没有从蓝一他们心里消失。
巡视结束，回到办公室。
齐衡打开光脑，看自己拍下来的照片，不得不说有些雌虫的翅翼漂亮的像是艺术品。
他心中一动，忽的有些想要和人分享。
见到美好的事物会想分享出去也是当然，可和谁分享呢？他能够选择的分享对象太少了。
这也侧面说明自己现在的交际圈有多狭隘，穿越之后并没有认识几个可以完全坦诚相待的对象，所有的相处都是建立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
真是……无趣。
齐衡想到自己得到的那些属于主宰的记忆。
主宰和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没有。
他们都一样的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万年以前还是以后，都没有谁能够理解主宰。
总不能和A0分享吧。
他把这想法说给A0听。
【虽然陛下您想到A0，A0很高兴。】
【但您是不是忘记了，其实您还有一个能够分享的对象。】
“有么。”
【当然有。】
【总执政官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不是么。】
【他绝对不会将您的秘密透露出去，也明白您的身份，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如果是他的话，即使您对他有倾诉欲，也很合适。】
A0说的好像也没错。
手比脑更快，他刚想到这里，手下已经将图片发了出去。
得益于天云星极快的网速和齐衡拿绝无仅有的权限，等他回过神，连中断发送都来不及了。
算了，发了也没什么。
想了想，他又发了几条信息过去，让楚修好好看看自己最近的成果。
尽管齐衡觉得楚修应当已经在军队中，见过那些参与翅翼再生后返回的军雌了。
第349章
齐衡：“我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
系统面板上显示着他的个人数值，融合阶段已经来到了第三阶段，但下面的进度条和之前相比几乎没有多少变动。
【您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哦,那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感觉情绪不能自控。”
不止不能自控，他还感觉到了久违的疲惫。
不得不说,这还是穿越完成第一阶段的融合后，头一回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天迦虫族的身体素质比他还身为人类的时候强很多，在这方面就算是在本文明中被当做需要呵护保护的雄虫,也是一样的。
因此在第一阶段的融合完成,他不再是个纯粹的“人类”后,精力、体力方面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更不要说第二阶段融合完成了。
齐衡相信自己的直觉,别管A0怎么说，系统又怎么扫描得出没有问题的结论,但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打开系统面板，停留在个人信息的页面。
他有段时间，没看过这上面的信息变动了,上面的信息量比三年前不知道多了多少。
除了他自身因为融合产生的变化外，更多的是他的势力范围变广了，多出来的那些势力都是路泽他们在外发展出来的。
心念一动,一张星图出现在他眼前。
说是星图，更像是一张势力分布图，其中属于天迦文明的一块染着淡淡的蓝色。
整个迷失星域呈现出一种深蓝,那代表的是天迦文明过去的星域版图,浅蓝则是现在实际控制范围。
原本是不止这么点的。
毕竟当年天迦文明除了自己所在的文明星域外，还有许多附属天迦文明的小文明，这些文明从附属朝贡的关系上来说,也属于天迦文明的一部分。
不过，一万年后，那些小文明不是消亡就是晋升，再加上也不被实际掌控，算是独立了。
缩放这张星域图，当星域图缩放到画面中间的时候，才能够看见整个星图的全貌。
这是整个银心、银河系的星图，上面除了深蓝和淡蓝两种颜色外，还有其他不同的颜色晕染不同的区域，代表不同文明所掌控的星域。
在迷失星区外，有不少文明的星域中掺杂了少量的淡蓝色，很少，不放大都看不清。
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这些文明一定程度上和路泽他们有所交集，并且有着良好的关系。
——代表着原初虫族的虫巢已经在这些文明所属的星域中扎根。
当然了，这些文明肯定是不知道路泽他们背后其实是天迦文明，只当路泽他们是星际间其他文明、游商，做做生意的来往，在现在的银河系内很平常。
不得不说，现在的星际社会实在安逸，安逸到诸多文明的警惕性都低了不少。
但想想也是。
一个在一万年前就被星海联盟宣告不存在，现如今也的确名存实亡的文明，又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呢？
这么一来，他们也就更不可能想到天迦虫族不但脱困而出，且还走到明面上发展了起来。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星星点点的淡蓝色块虽然很小，但却遍布整个星图各处。
在原初虫族还横行霸道在星海中的时候，其他文明对原初虫族的存在，有个十分恰当的比喻。
——当你在家里看到一只虫族的时候，就意味着至少有一窝虫族在你家里安家了。
——如果不快速找出来，它们很快就会不断增殖，直到充斥你家的各个角落。
当然了，原初虫族的特性，注定了那些想要找出虫巢消灭的文明在做无用功。
要是原初虫族那么好杀干净，也不会被各个文明恐惧那么多年。
齐衡托着下巴思考着。
这么一点点的占据范围，还是不够安全啊，万一被发现……现在可不是一万年前，原初虫族有天迦文明做后盾的时候。
还需要更多，只有更多的数量才能够保证这些虫巢的安全。
嗯，以原初虫族的繁殖速度，这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
随着原初虫族数量的增加，齐澜的实力也向着巅峰时期恢复，现如今的天云星有一半被他划给了齐澜。
那一半的天云星，已经成了最大的虫巢，里面源源不断产出不同种类的幼虫。
这些幼虫会以虫卵的模样休眠，然后通过三年前开辟的快速航线被运输到西环星带，再从西环星带中转去到其他星域。
还需要发展。
在心中计算了一下现在原初虫族的数量，想要发展到成为天迦文明的盾，能够在天迦文明重新归来时有底气面对星海联盟。
其中所需要的时间还不短……至少要以十年计。
如果不是采取隐蔽发展模式，其实还可以更快，但他这一次不想和以星海联盟为首的文明为敌了，所以还是以和平些的姿态发展吧。
玩游戏的时候，他不介意做个掀起战争的狂徒。
现实里，他还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不会随便掀起战争。
——尤其是在己方实力，打不了碾压局的情况下。
星图放大，一颗颗星球幻灯片变化般的出现在画面中，淡蓝、浅绿、土黄……每一颗星球都有着不同的颜色。
最后这些星球并列出现，下方出现该星球的名字。
为首的那一颗，下方写着【天云】，其他的依次是【天雾】【北辰】【天门】【玉衡】【开阳】五颗星球。
点一点圆滚滚的星球，跳出的是该星球的详细信息，包括上面天迦虫族的数量，目前归属于哪一个文明，公民文化程度、每年“出货”数量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负责“管理”养殖星的文明，在外面也是路泽重点关照的文明。
这些文明所在的星域内，蓝色的色块都比其他文明要大一些。
曾经遍布天迦星域的虫族，到现在就只剩下他目前看到的这些了，全部加起来堪堪五千万的数量。
为了将来迁移他们到天云星，他决定在天云星上建造一座新的城市。
城市内所有的标准，都对标曾经天迦文明的常规城市，也只有这样的城市才能承载五千万的人口数量。
都只剩下那么一点人口了，不放一起，还放在外面分散着，实在不好看顾。
画面一转，上面出现一张卫星俯瞰视角的实时动态画面。
正在建造的新城区域出现，俯瞰的视野让他将整个建造区域尽收眼底，这座城的建造也是个大工程，目前主要权利修建居住区域，先解决民众迁移过来生活的相关配套问题。
不会一口气将其他星球上的虫族都迁移过来，会每颗星球分批次进行迁移，预计是十到十五年内完成整个迁移计划。
原先让路泽在外面负责解决天迦虫族被买卖的问题，当时给路泽五年时间是考虑到可能存在的风险，结果没想到三年过去了，预想中的危机完全没有发生。
有点高看他们了。
齐衡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过，这对自己、对天迦文明来说，可是再好不过了。
QW网络不但覆盖了包括天云星在内几颗星球所属的星域范围，这两年他又在天云星——西环星带中间修了两处，现在想要知道迷失星区外的情报，可以不需要通过系统。
用特殊方法，可以进行对外通信。
也因此，身处天云星的蓝一他们和西环星带的计凛也能够交流沟通，大大提高了整体效率。
原本有些担心家里的雌虫，在联络方便后也愿意跟着计凛他们离开天云星，这两年外出务工的雌虫数量较之之前翻了几倍。
齐衡对此乐见其成。
虽然天迦文明现在还有几千万，可去掉年幼的和身体状态糟糕的雌虫，青壮年雌虫的数量并不算多，他要用到雌虫的地方太多了。
特别是完成过基础教育，有所成长的雌虫。
要安排他们去天雾星这些星球上负责教育、改变其他虫族的生活习惯，让他们能够适应现在的天迦文明，觉醒民智不再和先前被圈养着一样无知。
路泽、计凛还有江水他们手下也需要雌虫扩张势力，下属还是用本文明同种族的更放心，只这部分的缺口就不少。
还有天云星上。
新城的建设以大型机械为主，但不代表不缺雌虫……还有重建文明涉及到的无数领域都需要新的雌虫去填补，总不能就让AI和齐衡撑着吧。
这部分可谓是大浪淘沙，抓住有天赋的雌虫就是使劲上强度。
星球修复技术、星球防御建设工程等等，这些齐衡都有相应的科技资料，就缺少干活的虫。
一个月一小考，三个月一大考。
从天云星内到天云星外，所有接入网络的天迦虫族，不管是雄虫还是雌虫，不管成年还是未成年，只要能通过初级考试，就全部被拉进了考试的漩涡中。
层出不穷的试卷和教育课程，充分的将‘灰雾’求贤若渴的姿态展示了出来。
在现如今的天迦虫族里，只要有能力，不拘年龄、性别，谁行谁上。
……
在齐衡处理工作的时候，A0就做好系统助手应该做的，为他处理相关的信息。
原本空闲时间就少，三年后的齐衡只会比三年前更忙。
涉及一整个文明的事务，就算提前经过几道手，又有AI负责分工，但最后转到他这里来的时候依旧有不少。
谁让他才是拥有最后决策权的那一个。
即使一开始齐衡不想接这个烂摊子，可在接手以后，他也没抱怨过一句。
他只是勤勤恳恳的解决所有汇总到他这里来的问题，只冲这一点，就不知道比多少人要强了。
作为随系统一起诞生的AI，A0不断的观察着主宰阁下，建立分析模型。
虽是科技造物，却也因为智能化极高，让它也在不断学习着——从它唯一能够学习的对象说身上汲取着专属于智慧情感生命才会有的各种情绪。
主宰阁下真的太稳健了。
情绪也很稳定。
可以一心多用的A0，一边完成主宰阁下交代的任务，一边还有心思想其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A0发现主宰阁下好像有一会儿没动静了。
确切来说，是主宰阁下盯着系统界面看很久了，而且屏幕上的内容也有一会儿没有变化过了。
什么东西，让主宰阁下这么在意？
A0的疑惑刚冒出来，就立刻被解答了。
主宰阁下在看的是和“融合”有关的信息报告，从最早期的到最近最新的部分。
A0有些不解。
当然不是不解记录，毕竟负责记录的就是它，只是不明白主宰阁下为什么会调阅这部分的文件。
作为AI，是不会委婉的。
所以A0不解，A0发问：【您看了很久了，是数据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齐衡没有立刻开口，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想看看，也许会有新启发。”
“按照你说的，第三阶段的融合会持续数年到数十年不等。”
“这样长的时间跨度，我不想等。”
主宰的记忆，他已经恢复了大半，但对于一些事还是缺少关键信息，他直觉剩下来那些没想起来的记忆很重要。
还有就是……
“我发现我的精神力最近是不是过于活跃了。”
精神力过于活跃，会导致很多问题发生，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无声无息没有感觉的。
只是他的情况特殊，这才显得没有那么严重。
因为没有彻底融合的缘故，他的精神力其实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属于他本人，另一部分属于主宰。
他自己的精神力不用多说，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更像是属于“人类齐衡”所产生的精神力，虽然有主宰的加持，但本身也并没有过于特殊。
至于主宰的……
主宰的精神力大部分都被系统封锁住了，只有少部分他能够使用调用，本身所能够产生的反应有限。
假如他现在的精神力是完全体，这种程度的异常活跃足够他陷入精神力紊乱中无法自拔，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维持清醒的状态。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系统的扫描结果也不能说有错。
他的确很“正常”。
正常，恰好也是一种不正常。
A0很快就查阅了他最近和精神力数值有关的报告，很快的，一张曲线图被制作出来。
是他精神力活跃值的曲线图。
【选取了您最近半年的精神力活跃数值，制作成了这张图表。】
【从图表上看，您的精神力活跃值虽然有所上升，但总体呈现相对稳定的趋势。】
曲线并不是一下子从某个数值攀升到一个高峰，这张曲线图涵盖了系统在半年里，对他每一天的精神活跃程度监测。
将时间尺度缩短到几天一周，几乎看不出变化。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将这时间尺度拉大，才能发现半年前后数值的巨大差别。
半年前精神力活跃值没有高于一百，一直处在相对稳定的区间，受他自身情况变化而有些许不同。
半年后，精神力活跃值已经高于二百。
总体在一百五到两百间徘徊，高了一点又没高很多，是一个说不正常又勉强没问题的值。
“这个数值，放在姜尘他们身上，是需要药物干涉的程度了。”
“放在我身上，倒是没问题。”
早几年替姜尘解除脑域封闭，姜尘那高度活跃的数值，非药物压制不能稳定。
【您和他们的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有什么不一样。”他语气平静，“我倒是很想听一听。”
以A0对他建立在模型分析上的了解，从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就能判断出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好。
这个时候，最好是有事说事，不然很可能会让他本就不佳的情绪雪上加霜。
【关于您的精神力分两部分这件事，您是知道的。】
【因为融合没有完成，从人类那一部分中诞生的精神力数量不多，所以……十分稳定。】
稳定，就代表即使精神力活跃度高，也不会出现诸如紊乱、暴乱、无差别释放攻击的情况。
【而主宰阁下您本身的那部分精神力，为避免出现现阶段的您无法掌控的情况，一直都处于被封锁的状态……】
越是庞大的精神力，控制就越难，更不要能够承载精神力的多少和身体强度也有关系。
通常而言，精神力强大的人，他们的□□力量也不会差。
星际文明那么多种族，在精神力方面的发展上大部分都很均衡，个体拥有精神力能够吸收星力淬炼身躯，达到两者的一种平衡。
这样的进化趋势并不奇怪，稳定才能够更好的求发展。
也就只有天迦文明是个例外，天迦虫族选择剑走偏锋的进化方向，在分化雄虫和雌虫两种性别后，两者的侧重方向各有不同。
雄虫侧重脑域、精神力的进化发展，雌虫侧重于星力、□□的进化方向，两者分开各有隐患，相合则无敌。
万年前，天迦虫族能力压诸多文明种族，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也因为这个原因，天迦虫族、尤其是雄虫，他们的精神力稳定的吓人，放在一般种族身上会引发精神力紊乱的事，放在雄虫身上根本不会引发一点波动。
——雄虫对精神力活跃值的耐受程度，远高于其他种族。
所以到了后面，在雄虫身上还延伸出了不同的数值计算方法。
那么普通雄虫，都能够承受相对大的值，身为最强的那个雄虫——天迦文明的主宰，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精神力波动就陷入混乱当中。
【这个数值，对任何时候的您来说，都不值一提。】
“……”
“那我最近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别告诉它们之间没有关联。”
额，关于这一点，就算A0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没有。
【有关系，但是可以确实不会对您造成实质性影响。】
精神力紊乱是很恐怖的，对雄虫来说更是。
雄虫能够承受比普通人更高的值，同样也代表一旦他们出现承受不了的情况，发疯狂躁都是最轻的症状。
但是这一点，A0真的没有在主宰阁下身上看到。
倒不如说，主宰阁下一直都表现的很冷静，别说发疯，就算疾言厉色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几次。
随着系统的升级，绑定数据库内的信息资料也不断的被修复。
数据库就是A0能够检索提取的记忆库，“回忆”着以前的主宰阁下和现在的，A0对于主宰阁下的性格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淡漠冷然这一形容词，放在主宰身上在合适不过。
现在，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说：回家了，自从生病以后感觉时间过的越来越快，好像刚出院没多久又到时间去了[爆哭]
最近状态还不错，所以打算努力追完结进度，但不保证坚持的时间[捂脸笑哭]
第350章
“我曾经问过你,融合的过程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告诉我，是□□和精神力的融合。”
准确来说是□□先融合，确定能够承受精神力的强度后,才会解除对一部分主宰精神力的压制,让他能够控制。
第二阶段结束的时候，暴涨猛增的精神力除了让他控制起来不那么顺手外,没有带给他一点暴涨所带来的不适。
这就是□□先融合的好处。
记忆，主宰的记忆，只是在□□融合后,封存于那些精神力当中的回忆。
随着精神力的回归,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也就回归了。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记忆的回归和精神力息息相关,又因为记忆恢复的不确定性，导致记忆分散而随机。
如果那个主宰不是自己,他真的很想问问对方为什么刻意将记忆打散，使得整个记忆出现割裂、不连贯。
是的。
对于记忆，齐衡给出的评价就是“刻意”两个字。
从A0这里听说的,再加上了解到的和精神力有关的信息，以主宰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让记忆连贯自然的恢复。
既然能做到,那么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归结为是主宰故意那么做的。
出于一个，他现在还不清楚的理由。
过去的齐衡试图将“主宰”和自己分开看待,可在记忆恢复大半的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自己。
另一个比自己多出不少经历的自己。
莫名的系统，神奇的穿越，将游戏外的齐衡和游戏内的主宰分开来,使得齐衡没穿越前不存在另一个世界中主宰的记忆。
还有那奇特的时间流速。
穿越之初就存在的疑惑，并没有因为线索出现越多就得到解答，反而让他产生了更多的困惑。
[文明模拟器]这款游戏，最初是怎么下载下来的？
是在浏览网页的时候，右下角弹窗，无意误触后对页面上的介绍有些感兴趣。
文明养成游戏。
开局一颗星球一个种族，从史前蛮荒到遨游星海。
整个游戏过程，就是以玩家的想法发展一个文明，是兴盛还是庸碌、是和平求同存异还是自恃实力，强硬凌驾于其他文明之上……全凭玩家自身选择。
这样发展策略类的游戏并非绝无仅有，但，以一个文明为发展对象，还是十分吸引人的。
虽然下载以后才发现[文明模拟器]是款主像素和文字游戏，除少量cg图外，画面其实并不吸引人，能让他玩下去，主要是内容真的很丰富。
当初在玩的时候，齐衡就曾感慨过这游戏内容的丰富，一个单机游戏却包含大量不重复的事件触发，让身为玩家的他也想不下会触发什么事件剧情。
于是，他就那么玩了下来。
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当然不是一比一，毕竟他现实中才玩了大半年，游戏内的时间就从落后的原始时期进展到了星空探索时代。
前期他只负责做选择，少量剧情里面掺杂了大量的选择，帮助他跳过文明发展最为枯燥的时间点。
后面等文明进入奴隶制、封建时代，游戏内的时间就放缓了，相应的他也获得了更多的操作空间，开始能够多方面影响整个文明的发展。
对那时候的他而言，这就是款游戏。
可是在主宰的记忆回归后，齐衡还记得当时的震撼——自己以为的游戏时间，却是游戏内主宰真切度过的每一天。
“主宰”是玩家在[文明模拟器]游戏内的身份，祂一直引导着整个种族的发展，让天迦虫族从蒙昧到发展出文明的种子。
那些跳出来的选项，是游戏内主宰做过的每一件事。
天迦文明的历史有多长，主宰的人生就有多长。
如果要说穿越，其实更早以前他就穿越了，穿进游戏里成为“天迦主宰”引导着文明的每一个发展，只是对现实中的他来说，这些都是他在睡梦中度过的。
入睡后去到另一个世界，醒来后，忘却那个世界的所有，直到下一次入梦。
别问齐衡为什么知道，这一点主宰并没有在记忆中隐瞒。
他在获得这些记忆后，以极快的速度在睡梦中体会到了主宰几万年的心路历程。
如果不是主宰也会因为无聊，而以休眠度过漫长岁月，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把这些记忆看完后，仍然是自己。
同为一个人。
那么主宰的行为模式就很好猜了，只是齐衡不明白为什么主宰会隐瞒一些东西……但也不是完全的隐瞒，留足了“自己”能看出的异常和线索。
这些异常围绕的中心，直指系统。
自己给自己留谜团，不愧是自己。
A0给出的时间太久了，齐衡心知肚明自己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除了自己太想知道真相以外，还有就是从主宰记忆中透露出的信息无一不在说明主宰想告诉自己。
……主宰在催促自己，催促自己尽快完成最终的融合，并且这个时间是越快越好。
在系统和自己之间，齐衡选择相信自己。
这也是当然的不是么。
系统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要说没有一丁点怀疑怎么可能，只是系统展现出来的力量过于惊人，让他不得不按捺下某些想法。
在没有能力做什么的情况下，怀疑是最没用的情绪，倒不如着眼当前。
然后，在去探寻真相。
他相信另一个自己，一定知道的比自己更多，毕竟……【主宰】接触系统的时间比自己更早更久，现在想想当初那个弃游的决定，似乎也有些猫腻。
反向影响还是其他……现在是说不清了。
“A0，太久了，不管是几十年还是十几年，我要尽快。”
齐衡注视着屏幕上，仅仅只一笔点在进度条开端的进度，“——任何办法都可以，只要能够缩短第三阶段的融合。”
“——不，应该说缩短整个融合过程才是。”
他可没忘记，第三阶段后面还一段，那才是最终的。
“第四阶段……”
齐衡像是在和A0说话又像是只在喃喃自语：“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说完这句话话，他没再开口。
可他的沉默，却让A0有些惴惴不安。
作为AI，它本来是不会有犹豫这种人性化的情绪的。
只的它的学习太有效果，这让它太像人，好像也染上了踌躇不前的劣习。
主宰阁下好像很在意融合速度的问题，明明以前主宰阁下一直都觉得无所谓的。
主宰阁下都这么问了，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主宰阁下，的确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尝试？
只是以主宰阁下的性格，就算知道多半也接受不了吧？可就算自己现在不说，主宰阁下之后肯定也能发现，到时候自己高低也得背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更何况，它是不能对主宰阁下说谎，
想到自己搜集的某个数据，A0做出了选择。
从自己的数据库里掏出一份记录，A0说：【主宰阁下，您看看这份记录，也许能够解决您的问题。】
“什么？”
齐衡下意识问，目光落在被A0丢出来的记录文件上。
然后，他就知道这是份什么记录了。
信息记录的很详细，只要认字都能看明白这份记录的内容是什么。
齐衡一边看一边翻，神情不但没有展露出得到解决办法的轻松，反而比A0拿出这份记录之前更难看了。
“A0。”
他叫了A0的名字，语气沉沉，吓得没有实体的A0核心代码都抖动了一下。
“我该夸你细心更注意到这一点，还是该说你太不把我的隐私当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做成记录留存下来。”
还好看到这份记录的是自己，凡是流出去被其他人看见，他都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活了。
人可以死，但要留清白在人间。
齐衡嘴角抽动了一下，有这份记录在，自己还能有清白这玩意？
回到文档开篇位置，看看这都记录的是什么吧。
【实验标题：《精神梳理：促进融合度测定……》】
【记录日期：新祈元年——新祈3年6月19号】
【记录人员：A0】
【记录目的：通过观察对比确定雌虫的精神力是否对融合度有促进作用。】
【记录过程：……】
【记录结果：随诊疗日期、时长记录，附录4号文件链接。】
【记录分析：首次记录时间为……过程时长五小时二十六分……实时监测信息素、激素水平波动……】
【……】
【总结：样本少，无法确定该结果受雌虫还是楚修本身影响，融合进度……前后对比取误差值范围12%~13%……】
后面还有配图，还有更新详细的数据记录。
不过他不打算看第二遍，那些配图、视频，如果主角不是他还有楚修他顶多一笑而过。
可惜不是。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么一问。
他真怀疑自己在A0这里到底还有没有隐私权了，放出去都是要被屏的十八禁，就这么学术上了？？？
【A0没有，您当然有隐私。】
【这份记录只有A0的数据库有留档，最高级别的保密权限，除了您谁都没有资格查阅。】
A0的声音有点委屈，它在为自己辩解。
【A0是AI，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并不是人。】
【所以除了您，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这份文件，您的隐私绝对不会外露。】
系统AI太智能了，根本没办法把他们当工具看，特别是A0。
虽然有性格设定的缘故，但A0太活泼和情绪化，不能怪他下意识忽略A0是个AI的事。
“就算你这么说，你也还是有错。”
关掉文件，齐衡心情复杂，“这件事，你事先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因为没确定结果，所以就没告诉您。】
【再说了您对融合度不是一向不怎么关心的么，就……优先级不是很高……】
A0努力在给自己找补。
【您看，现在不就帮到您了嘛。】
闻言，齐衡嘴角抽了抽，平复了一下心情，“这就是你唯一想出来的，可以为我提供的建议了吗？”
【目前是的。】
【不过您也不要太悲观，您那么聪明，也许您能找到更好的办法。】A0发自内芯的说。
“呵。”
齐衡没说什么，面上神色不定，心里在思考着接下去该怎么做。
其实自己也该有注意到的，第二阶段的融合比预期要早上不少时间，当时怎么就没多想想。
当时预计两年半左右完成第二阶段融合，事实却是提前了两个多月时间就完成了，然后是第三阶段……也有进度加成，只是自己没注意。
现在想起来，半年前第三阶段的进度可比这半年快多了。
原因竟然出在自己给楚修治疗梳理精神力上。
A0给出的记录清楚写明了自己在给楚修治疗的过程中，自身情况发生的细微变化。
其中特别说明了当时他信息素分泌和激素都有明显波动，和平时状态下的平稳简直是两个极端，很明显是他和楚修在互相影响。
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种影响是只在他和楚修之间发生，还是雄虫和雌虫之间都会发生。
按理来说，应该是后者。
可他这雄虫不雄虫、人类不人类的情况，实在不好以常理来判断。
尤其是主宰虽然也是雄虫，但在精神力上却又和普通的雄虫有所区别，而精神力又在融合过程中对融合进度的快慢，占据相当大的比重。
真麻烦。
齐衡没忍住，长叹一口气，想现在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了。
第一条，找楚修试试，实践出成果。
也不用多，以系统精准的监测，只需要一次就能测出结果来。
然后再和前面的数据比对，基本就能计算出有楚修帮忙的情况下，融合进度能快多少。
还有就是……既然这种方法有用，是不是还存在着其他加速融合进度的方法，比如两者间的交流深度会产生多少影响。
如果是和普通雄虫那样找雌虫，由雌虫来做引导的那一方，会不会效果更好？
雄虫成年的时候都会找高等雌虫做引导者，就是为了引导精神力进阶，这其中的联系更加紧密。
——在以前的天迦文明里，一般作为雄虫引导者的雌虫，基本都还兼任着该雄虫雌侍或者雌君的身份。
可想而知，这是一种怎么样的亲密关系。
先前为了治疗楚修，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越线不少，现在已经不是刚来时候那个没常识的自己了，用脚趾头想都不应该对楚修提出如此冒昧的请求。
本来关系就不单纯，再难上加难，齐衡怕自己还没开口问就先打退堂鼓了。
大部分都是因为那个吃了不擦嘴，光给自己留疑难的【主宰】，摆明了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自己的性格有这么恶劣么？？
齐衡按了按眉心，额角有些隐隐作痛。
找楚修，这是一个办法，但也不是唯一的。
A0的记录也不能百分百作准，如果这对象不拘泥于楚修，那就说明还可以选择其他的雌虫。
那问题来了。
难道找其他雌虫，就是好的么？
万一行还好，要是不行不是更麻烦了。
【您不说话，是怕总执政官不答应吗？】
【以总执政官对您的态度，您大可不必担心这一点。】
“我不是担心这个。”齐衡打断A0的话，无可奈何的道：“只是在想其他的事。”
担心楚修拒绝？他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以楚修在自己面前乖顺的模样，如果自己真提出来了——楚修绝对连迟疑都不会有，就一口答应下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想起来你不是人。”
AI不懂这种事让人尴尬，所以说起来显得分外天真无邪。
齐衡听着，都觉得自己想龌龊了。
【那您在想什么？说出来，也许我给您找找建议。】
一听A0的话，他立刻反驳，唯恐慢一步就收到A0找来的建议。
“——不用，这件事情你不用管。”
不是他反应大，而是A0有前科在。
这家伙自己是AI喜欢搜集大数据就算了，遇事不决居然还会上网开提问搜集网友的建议，披个马甲说“我有个朋友……”就能抖落个干净。
齐衡真是怕了，他一点都不想在网上成名。
“我们还是来谈谈下午的手术吧，让你准备好的名单，你准备好了没有。”
让A0做本职工作更安全，不容易被A0背刺。
【您交代的任务，当然一早就完成好了。】
【根据优先级排名，我为您安排好了一个月的日程表，您请看——】
一张月手术安排表出现在他面前，见缝插针的把他所有的零碎时间都用上了，连周末都没放过。
“你不觉得这张日程表安排的太满了吗。”
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休息时间，就算他对于这些事一向都很追求进展，可这么压榨自己是否过分了一些。
【是按照您的要求安排的，很符合您一贯的作风。】
“你看看这样的安排，我还有私人时间么。”
【是A0不好，忘记您还需要处理私人事情，马上改。】
也不知道A0想到了什么，眼前的日程表一跳，再次刷新的时候上面的安排已经和原来的不一样了。
比起第一个版本，现在的安排上时间要宽裕许多。
就是这上面休息时间的安排看着有些眼熟，要是没记错的话，楚修好像也是这些时间休息的。
但是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上面除了和楚修重叠的休息日外，还有额外的空闲时间安排。
他指出来。
【您说这些啊。】
【这些时间是方便您去找总执政官啊。】
【参考了您之前和总执政官相处的时间，才这么安排的。】
【您是觉得哪里不对，需要修改吗？】
哪里都不对。
齐衡心中腹诽，他自己都还没有想要要不要去找楚修，A0倒是都帮自己安排好了。
“还是谈谈手术安排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他现在还不太想面对“是否要去找楚修请求帮忙”这件事。
他还需要再想想。
【那，日程安排还需要修改吗？】
【重新用回第一版本？】
“第一版本吧。”
除了因为忙起来就暂时没工夫想别的事，还有就是尽量多几个能够正常使用精神力的雄虫也很重要，特别是本身就拥有晋升高阶精神力的雄虫。
为文明的复兴出力，怎么能少了雄虫。
就算大部分工作都由雌虫包揽了，可雄虫的责任也很重大，他们也是天迦文明重建的进程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