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抱着这样的念头,齐衡接下去一个月都泡在了医疗中心里。
尽管他人在天云星上，可对齐澜他们来说，他好像和先前不在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
不得不说,齐衡一开始就想找个保姆带孩子的想法太正确了。
毕竟一整个月都没回几次家的他,实在谈不上照顾齐澜和齐熙。
这一个月，托了A0的福,他也顾不上融合进度缓慢的问题。
每天一睁眼就是进手术室，下了手术到头就睡，还是人手不足。
姜尘他们虽然能帮忙分担一些工作,可还是不够。
唯一好的就是这些新增加的能够使用精神力的雄虫,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期以后,就能够安排到各个需要他们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天雾星。
天雾星上的雌虫没有被剥夺翅翼,雄虫除了压制着精神力让精神力一直处于一个较低的值外，本身是能够正常使用精神力的。
要不是天雾星上的雄虫也少，他真想直接将天雾星上的雄虫分派到其他几颗星球上。
可惜的是不能。
天雾星上的雌虫在精神力引发的狂暴、身躯僵化这一块的数据,也远远领先其他的星球。
简单点说就是天雾星上的雄虫都不够用，哪里还有能支援其他星球的。
不过这两年好一些了。
在齐衡让闻人羽去接收了天雾星，在天雾星上掀起改革后,天雾星上的雄虫就得到了解放。
用来压制雄虫精神力增长的抑制器被摘下，经过数年的适应，天雾星上的雄虫在对雌虫进行精神力治疗这一块,比诸如天云、北辰等星球上的雄虫不知道熟练多少。
——精神力梳理的经验也是需要积攒的,其他星球上也没那么多的雌虫可供治疗的。
齐衡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时间。
十五分钟休息，这是他上午唯一的休息时间。
前两年他一直在天云星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像是姜尘这样的存在他在其他星球上也有见到，干脆的就收了学生。
没有比老师和学生关系，更方便剥削的了。
美其名曰多多学习，他在没时间去其他星球的时候，就将雄虫治疗方面的问题交给了这群学生。
从新祈元年到4年，每个星球上能够使用精神力的雄虫数量都在变多，就算不如早早开始的天云星和有优势的天雾星，但也不差什么。
只要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所有的雄虫都不会再收到这种禁锢。
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万事开头难，一开始速度受限于没有足够多的雄虫能够帮助其他雄虫解开脑域的禁锢。可越往后就会有越多能够自主治疗其他雄虫的医生出现，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井喷式治愈。
另外就是在自己出现前，已经接受了脑域封闭手术但又还没有成年的雄虫崽，幼崽不合适做手术可以采取探索自己的精神力，长时间的尝试可能能够自我恢复。
就算不能自我恢复那也没关系，等他们成年的时候做个手术也能解决。
排除这部分，还有一小部分是还没来得及被实施脑域封闭，出生还不到做手术年龄的虫崽。
这一部分好说，直接按照以前天迦文明教导雄虫崽的方法，教他们熟悉掌握自己的精神力就好。
本来么，精神力对于雄虫幼崽来说就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是雌虫的翅翼一样。
那些监管硬生生从他们身上摘去这部分，和剥夺他们另外的肢体没区别——被摘除翅翼和封锁脑域，才会让虫崽们不适应。
——他们出生的时候，可都是天生自带的，使用精神力和翅翼都是一种本能。
如果说这些事还不算高兴的事，那么有一件事绝对算得上好消息。
开放婚姻登记也有两年了，尽管当初开放婚姻登记是为了解决“雌虫崽不知雄父，雄虫崽不知雌父”的问题，但不得不说都走到组建家庭的地步了，那再弄出虫蛋来也很正常吧。
天迦虫族繁衍后代并不算特别困难，好好做到繁衍期间该尽到的义务，虫蛋生下来也很健康。
这样的虫蛋孵出来小虫崽的身体状况就更不用说了，有双亲在，当然好的不能再好。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虫蛋的性别比例很难到达正常比例。
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恢复。
当年天迦文明的雌雄比例就已经足够糟心，现如今的雌雄比例更夸张，估计在性别比例恢复到一定条件前，能步入婚姻的雌虫数量都不会太高。
其实现在就有端倪了，优秀的雄虫总是不乏追求者。
要不是“医生阁下”这个身份不太好靠近，基本上被确认性别的“医生阁下”追求者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相对的，齐衡在用自己的身份时，偶尔也会出现被雌虫追求的苦恼。
生育这一块，齐衡一直都是鼓励的。
玩游戏的时候么，为了人口资源，当然是生的越多越好。
宇宙那么大，怎么生，人口都不会出现饱和。
一颗星球住不下，就迁移去新的居住星，适宜居住的星球太少就进行改造。
现在么？整个种族就剩几千万的人口了，当然也要鼓励生育。
不过虽然鼓励生育，但齐衡并没有强制要求雌虫一定要生多少，在这一块主要还是看天迦虫族自身的意愿。
他能做的，就是帮忙解决幼崽出生前出生后各种麻烦，免除怀了虫蛋的夫夫们的后顾之忧。
所以说，人真的非常能适应环境。
穿越之初，看见聚集地里那些怀蛋的雌虫，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怀孕的男人”，可也不过短短数年时间，他就能很平常的看待这件事。
在外星球出差的时候，还接诊过怀孕的雌虫，甚至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还亲手接生过。
总而言之，现在的齐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为此惊愕的人了。
都穿越了，都换一个宇宙了，连种族都变了。
不就是拥有男性外表的雌虫么，那也不能和男人画等号不是，反正人类男性是不会怀孕的。
大概吧？
见过太多怀孕的雌虫后，齐衡对于这一点都有些不确定了。
说是说不在意，可实际上上雌虫那完全就是男性外表的模样怀孕，还是给他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冲击。
休息时间还没结束。
齐衡打了个哈欠，准备小憩两分钟。
昨天有个雄虫半夜出现精神异常，姜尘他们解决不了把他叫起来。
一通忙，忙完结束都凌晨四点了。
这时，他腕上的光脑发出“叮”的一声。
他看一眼，发现是楚修发来的信息，嘴角勾了勾。
“A0。”
【在，主宰阁下，您有什么吩咐。】
“今天晚上我要回家吃饭，要早点下班去接齐澜和齐熙，原定的会议取消。”
【好的，主宰阁下。】
【通知已经下达，已经帮您叫了悬浮车……】
齐衡打断，“不用，楚修说他顺路过来接我，我和他一起走。”
因为平时用不到车，齐衡也就没给“医生”这个身份配车，有需要就打车，也很方便。
但楚修是有车的。
楚修需要去的地方多，中间距离也不算近，有车更方便一些。
“既然他说来接我，那我也不能让他等太久，早点开始早点结束。”齐衡一边站起身，一边往外走。
“对了，你记得网络下单买菜。”
“最近不是培育出了些新品种，听说味道不错，挑着买一些。”
“海鲜之类的也买一些，齐澜喜欢。”
“嗯，还有……”
【好的好的，马上为您下单。】
主宰阁下的心情变得真快，刚才情绪都没什么波动，一下子就那么高兴了。
A0行动迅速的筛选着他需要的东西，不挑贵的只要好的，还有些是按级别申领配额的食材，也全部划拉进购物车。
主宰阁下和总执政官没什么空闲，难得他们一家在一块，当然要最好的才行。
齐衡听着A0的话，没说什么，这种小事交给A0完全不需要操心。
天云星这几年生态恢复不错，从外面进口来的水产品、肉类家禽等等重新养殖也很成功。
只是价格方面还是有些昂贵，所以日常主流的食物还是营养剂，不过就算是普通家庭，想吃的话，偶尔一顿解解馋还是没问题的。
整体生活在变好。
还应该更好。
在其位谋其政，齐衡对自己的定位一向看的清楚。
不管怎么说，天迦虫族始终都是他的责任。
特别是在记忆恢复后，他也是体会到拉扯孩子长大的为人父母的心酸，这个‘孩子’就是天迦文明。
对于天迦虫族，对于这个一手引导着发展出的文明，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知道多少次，他心中懊恼当初弃游的举动，要是没有招呼不打就消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但不管怎么假设，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了，现在顾好眼前才最重要。
只能说还好是科技发达不缺资源的太空时代，不然要解决几千万人口的吃吃喝喝就够困难了，哪里还能有余力改善生活品质。
**
最后一场手术结束，齐衡和姜尘他们打声招呼，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他没去中心大厅的大门，而是选择直接走电梯下到一楼，去没什么虫族会经过的后门区域。
等他到的时候，一辆车停在空旷处。
齐衡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同驾驶座上的楚修打招呼，“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
楚修身上还穿着制服，显然也是一结束就走了，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留。
他比楚修好一点，只需要换件外套。
楚修发动车子，向外驶离。
齐衡解除了面容的伪装。
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感觉，但在熟知自己本身身份的楚修面前，他不想伪装。
改手动模式为自动驾驶，楚修偏头看了看他，眉眼带着些笑意。
“刚才收到了幽灵发来的食材清单，我看见有很多都是齐澜他们喜欢的，等晚上他们回来看到一定很高兴。”
A0在楚修面前挂了号，用的‘幽灵’的代号。
真正的身份肯定是不能说的，因此在楚修这，只当是和A1他们一样的AI，只不过地位是齐衡的私人AI助理。
至于什么拿超强智能AI当管家用会不会大材小用？楚修根本不会有这种质疑。
以陛下的身份，一个超强AI又算得了什么，当初开发出来的智脑深蓝不也是安装在陛下的座驾上。
能够让陛下喜欢，就是最大的价值。
就算不刻意留意，齐衡也能看的出楚修的心情很不错。
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说话时语调轻快，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最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么？
回忆了一会儿没想到，他选择了直接问。
“你很开心。”
这句话要是让已经看了一个月总教官黑脸的军雌们听见，他们一定会哀嚎眼前这个总教官是假的，明明已经阴晴不定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凡是出错的，都被加练加训到死。
“嗯，因为想到回家就能看见虫崽，所以很高兴。”
被看出来了，但是真的忍不住，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个月都白纠结了。
楚修眨了眨眼，一双明眸润泽泛着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看的十分专注。
虽然知道陛下心细，可能被记住喜欢吃什么，还是让楚修很高兴。
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其实不算多，哪怕已经相处几年，可聚少离多之下让同桌吃饭也变得很难得。
齐衡狐疑的看了一眼楚修，真只是为了这个，可如果不是又好像也没其他的理由。
“等回去，我去接他们，你先回家。”
想到A0买的那些食材，他说：“菜的话，你等我接他们回家，和你一起做。”
说是一起，可齐衡对自己的厨艺心知肚明，真帮忙也就在旁边打打下手。
楚修笑“嗯”了一声，留意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心疼。
“医疗中心里很忙吧，你的样子，看上去就没好好休息。”
“有这么明显。”齐衡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应该不至于吧。
“现在有姜尘他们分担，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了。”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医疗中心刚投入使用的时候，他可想不到自己未来能有那么多靠谱的学生和助手，他们的存在就已经帮了他不少了。
忙是肯定的。
收新的雄虫入院，结束后还要安排虫教会他们控制精神力，只有合格完全可以控制以后才能让他们出院。
医疗中心在短短两年内能扩建到现在的程度，都是因为需要治疗的雄虫和雌虫太多导致，可为了能够尽快解决雄虫和雌虫的身体问题，扩建势在必行。
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收治更多的虫族。
医疗中心一直都在超负荷运转，有能力对雄虫手术、对雌虫进行治疗的医生，轮班制三班倒。
要不是考虑到医生都是雄虫，雄虫的身体素质都是渣渣，实在干不了两班倒，齐衡都想丧心病狂的让他们连轴转了。
不这么做当然不是心疼之类的原因。
主要是真这么做了，雄虫的身体能吃得消，他们消耗的精神力也不能恢复那么快。
身体素质渣救了他们，让他们不用996。
楚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还需要很久，以前您不做这些……”
至少以年为单位，没有三年五载，解决不了天云星上雌虫和雄虫的问题。
而且天云星的解决了，天云星之外呢？总不能就不管了吧。
少说十年，这事都没办法告一段落。
齐衡不可置否，“大家都在努力，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
“而且以前么，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管。”
最早文明刚刚开始发展的时候，主宰简直就像个救火队队员，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楚修见到那时候的主宰，肯定很难把和老母鸡带崽一样的他，同天迦文明后期的主宰联系到一块。
天迦文明发展到后期，主宰就很少插手天迦文明内部的事了，主要看哪个文明不爽就对外宣发战争。
这不能怪主宰，毕竟命令都是游戏外的他下的，主宰那时候也没办法制止，更无法做到朝令夕改。
最后的最后，主宰也没脾气了，反正对外战争都是赢，那打就打吧。
游戏内外是两个世界，谁都无法干涉到谁，哪怕本质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楚修有些好奇，又有些意外的道：“您以前也会做这些么。”
齐衡早就习惯楚修时不时会蹦出来的敬称，反正也不只有楚修一个对着他会那么称呼，他不可能一个个都计较过去。
而且楚修虽然这么称呼，可他们相处的氛围却并不严肃，他也就只当寻常称呼听听了。
“很久以前，在天迦文明还没离开母星的时候。”
那不仅距离现在很久，距离楚修当初执政的时期也很久，没踏出母星……那能追溯到近两万年前了。
楚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是觉得很奇怪？”
“不。”
“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齐衡：“愿闻其详。”
“如果不是听您说，很难想到您的曾经渡过那么漫长的岁月。”楚修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些怅然若失。
陛下的存在是随天迦文明的历史一起被记录的，也就是说天迦文明有文字记录起，主宰就已经存在了。
即使在他执政的时代，天迦文明也拥有一万年确切文字记录的历史，如果愿意追溯还能追溯的更早。
陛下存在的本身，就是天迦文明历史的具象化。
齐衡哑然。
其实如果不是回归的那些记忆，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异世界都活了那么多年了。
最后，他道：“即使对我来说，那也是很久以前了。”
“很多事，我也记不清了。”
楚修垂眸，想了很久，忽然开口。
“您存在那么久的时间里，一定见过很多雌虫，他们有谁令您印象深刻难以忘怀吗？”
突然跳到这个话题，齐衡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想问楚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可对上楚修的眼睛，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齐衡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主要是回忆主宰那些记忆，他本人是绝对没有什么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雌虫……
不对，好像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眼前的楚修怎么也算一个。
主宰的记忆库能做到类似把记忆当书翻效果，融合到了第三阶段，齐衡勉强也掌握了这个技能。
所以当他提取重点翻完所有相关的记忆后，可疑的沉默了。
活的太久就会遇到许多不同的人、事、物，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惊才绝世的雌虫在其他平庸之辈的衬托下，就显得越发浓墨重彩起来。
人在回忆的时候，尤其是回顾过往、过去的时光时，会不自觉美化。
这样一来，楚修问出的这个问题答案就有些不太好回答了.
总感觉不太好说实话是怎么回事。
齐衡心里有些无奈的想。
——不是没有，而是实在太多了，只报名字都要念上几分钟。
他沉默的太久，坐在他边上的楚修有些犹豫的问他。
“是不能说吗？”
“不是。”齐衡叹了口气，“是因为太多了。”
他岔开话题，“比起听我说，不如去翻史书。”
“从有记录的历史开始翻，那一个个上了历史书留下过划时代壮举、开创过新时代的雌虫，他们每一个都符合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对他们，都记得很清楚。”
没有他们，主宰也就是光杆司令罢了，一个人是推动不了文明发展。
主宰也从来都没有要抹去那些雌虫名字的意思，在主宰的记忆里，在游戏的日志里，处处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即便是齐衡，也能在获得主宰的记忆后，将那一张张脸和印象中的“NPC名字”对上号。
“你也是。”他沉声道。
以楚修的身份，如果历史还在记录，他的名字也会是史书上抹不去的一笔。
没听到想听的，却听到这样评价的楚修觉得自己远够不到他说的，想想历史书上留言的雌虫都做过什么，自己又做过什么。
“我比不上他们。”楚修有些自责，“帝国毁在我手中。”
他是帝国最后一任总执政官，文明崩毁的责任就算不负全责也要负上大半责任，要是他的能力能再强一点，也许就可以……
“和你没关系。”
齐衡听不下去，这事和楚修有什么关系，全是主宰闹失踪的缘故。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天迦虫族的特质，注定了主宰不见了以后，整个种族会处于一种疯癫的状态……说难听点，除了主宰谁来了都没用。
归根究底，都是自己的问题，怪不了任何人。
他重申：“当初的事情没有谁该承担责任，在那种情境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您真的觉得我做的很好？”楚修怔愣。
齐衡点头，肯定道：“很好。”
“你的能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选择你接任总执政官的位置。”这里说的是当初的主宰。
虽然在后期，主宰大部分时候只充当个吉祥物，但涉及到类似帝国执政官这样重要的职位更迭上，他仍然拥有最终决定权。
基本上，他选了候选虫中的谁——下一任总执政官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选择楚修，是主宰的意思，也是他的。
在那个时候，即使还处于记忆不通的情况，‘他们’的选择却是一致的。
第352章
虽然楚修的能力也是一点,但齐衡对自己为什么偏向楚修心中有数——还不是因为楚修是候选虫族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在大家能力不相伯仲的情况下，以自己的喜好选择完全不是问题。
就算当时在游戏外的他，也是和主宰一样的想法。
数值能力都差不多,当然选最好看的。
毕竟总执政官经常能见到,选好看的听报告的时候心情也会更好。
好吧，明明都是像素小人,可是他就是觉得银白色头发的小人更好看。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银发小人美貌属性高，现在想想未必就没有主宰的潜意识在干扰自己。
尽管记忆不相通,可到底都是他,在一些事情上会出现下意识行为也不奇怪。
楚修神色动容,一脸感动的望着他,脱口而出一句“陛下”。
齐衡被看的有些心虚。
在主宰的记忆中，楚修的样子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青年形象,像现在这个情绪外露的模样很少见，只有被欺负狠了才会流露出些许。
——快住脑。
再想该想到不那些不太合适的内容上去了。
面对这样信任自己的楚修，自己要怎么才能把那个如此难为人的请求说出来？齐衡心中纠结。
为这事,他都思来想去一个月了，终于在今天做出了决定。
那和一个月前相比几乎纹丝不动的融合度，也逼得他不得不快点做决定,否则继续这么耽误下去，只会坏了“自己”的事。
齐衡心知肚明这一点，所以有了决定后,剩下的就只剩下张口了。
楚修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自己开口,这件事就成功了。
齐衡思绪纷乱，他想的很好，可真到了该开口的时候却又说不出口。
他沉默着的时候,楚修的心情却很好。
要知道，楚修这一个月情绪都不怎么样，主要是因为一个月前他发的那几张照片。
那几张雌虫的照片。
各不相同的雌虫翅翼，还问好不好看。
楚修有些不明白他发这些的意思，有因为涉及到他，所以忍不住乱想。
谁让这世界上能牵动他思绪，让他不理智的，只有陛下。
可又不敢问，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
于是衡量了一下，只普通回答，然后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他和陛下就没什么交流，虽然不清楚陛下具体都在忙什么，但想总离不开雄虫或雌虫的那些事。
陛下的责任心，楚修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想起陛下对自己治疗时候上的心，楚修心里就有些酸涩，就好像独属于他的待遇分享给了其他虫族。
好像，自己不在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本来也不是。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陛下的身份，想来和其他的虫族也没什么区别。
楚修忍不住那么去想。
直到今天。
一个月没联系，其实楚修也不确定自己的询问能不能得到回复，毕竟陛下有时候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其他。
但是他还是试探性的问了问。
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可要是陛下答应了，那自己就赚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楚修等来了陛下的回复。
不但答应了今天回家，还同意自己去接的请求，另外就连让幽灵买食材上也考虑到了自己的口味。
一想到这些，楚修就忍不住开心。
陛下总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让他陷入患得患失中，又能一句话就将他从失落中拉出。
楚修想，就算陛下喜欢其他雌虫也没什么，反正在陛下身边，离陛下最近的只有自己。
而且他有信心，不论比什么，他都不会输给其他雌虫。
陛下对自己是特别的。
楚修想，就连蓝一、颜宁他们比自己更早遇到现在陛下的雌虫，不也没有走近陛下的心里。
即使相熟，却也仍然保留距离感停留在不远的位置。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多奢求一些，至少自己距离陛下很近了不是么。
哪怕是在过去，他同陛下更为亲密的时候，也没有像如今这样有一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他想就算被拒绝，以陛下这样温柔的性格，也不过是退回原来的位置。
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楚修下定决心，他不能任由机会消失，一定要趁机把握住才不会后悔。
与此同时，齐衡也决定快刀斩乱麻，莽上去再说。
“陛下……”
“楚修，我……”
他们面面相觑，同时开口又默契的住口不言。
最后还是齐衡反应更快，他道：“你先说。”
“不，还是您先说吧。”楚修下意识推拒。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突然被打散那口气，现在又有点想打退堂鼓的齐衡。
“还是你先说吧，我的事，不重要。”
楚修也不是磨叽的性格，听到他这么说，没再退让。
“我喜欢您，想要追求您，您能给我一个机会么。”楚修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到。
齐衡怀疑自己耳背，不然怎么会听到楚修说什么要追求自己的话，开玩笑的吧。
他嘴角笑容一僵，“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喜欢您，想要追求您。”
楚修说第一遍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说第二遍就只剩下笃定和认真。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配不上您。”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有的都是陛下给与的，除了这些外他什么都没有。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楚修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就算会被拒绝他也想要试一次，至少以后……想起来不会遗憾。
“您可以拒绝……我。”楚修声音有些艰涩。
说是这么说，可真的被拒绝，他也还是会难过。
被楚修那双眼睛望着，齐衡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刚才怎么就谦让的让楚修先说了，早知道、早知道就自己先说了！不让楚修说，现在就不用面对这棘手的情形。
这要怎么回答。
说着自己可以拒绝，神情却像是自己要是真的拒绝，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模样。
打诨插科把这问题混过去？不是做不到，可楚修这样认真，如果自己敷衍回答，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主宰记忆中的楚修是什么模样？
觐见时沉稳从容，一丝不苟公事公办，符合所有人所想的帝国总执政官的设想。
私下……安静伏在主宰身边的楚修，却可以用乖顺柔软来形容。
在床上的时候任由他摆弄，极尽配合……承受不了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呜咽，像是讨好又像是依恋的在他肩上磨蹭。
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收起尖牙利爪，在他面前只露出最柔软的部分。
他最喜欢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泛红的眼角含着泪欲落不落的模样。
还有情到深处压制不住欢愉时，发出的黏腻喘息和呻吟。
在这个世界离主宰活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对一个雌虫有过想法。
这点说出去都没人信，但他确实洁身自好——在遇见楚修前。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雌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符合他的喜好，就连性格都刚刚好，外刚内柔，冷硬外壳下包裹的却是一捏就会哭泣的软肋。
就好像前面的漫长岁月，只为了等这样一个雌虫来到自己面前。
现在回看，多少有几分‘一见钟情’之感。
不过主宰当时似乎并不是这种想法，他纯粹是想要、想得到，然后得到。
不同的经历塑造不同的性格，主宰是拥有全部记忆的齐衡，却也拥有着游戏外齐衡不曾有过的人生。
因此尽管本质上他们还是同一人，可在很多事的反应上并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他和主宰都十分随心所欲。
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他们那游戏人生的心态并没有不同。
那么现在呢？
现在的他拥有近乎完整的记忆，所缺失的部分根据他推测，应当是和系统有关系。
也就是说现在被楚修问住的，不仅仅是‘齐衡’，也是主宰。
……细想之后完全没有觉得震惊，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等了好久楚修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感觉。
越想越远。
齐衡回过神，对上楚修的目光，心情有些复杂。
“抱歉。”
他张了张口，苦笑，“我没考虑过这些。”
放在以前，要是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表白，他是绝对想也不想的拒绝。
就算他单身，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
可现在，被楚修表白这件事情，好像也没那么让他惊愕和抗拒。
更多的，只是突然被问的猝不及防。
果然，就算完全融合了主宰的记忆，还是没有主宰那么厚脸皮，可以云淡风轻的面对这种场面。
“哦，没、没关系，”楚修撑着笑，“您不需要道歉，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
“不是。”
齐衡头疼，他觉得自己得把话说清楚，“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你可以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清楚么。”
换做其他雌虫，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可换做楚修他却有些犹豫。
这不同寻常的犹豫，代表着楚修在他心里和其他虫族是不一样的，也许他还需要些时间弄清楚自己对楚修到底是怎么想的。
“——！”
楚修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
齐衡见状，觉得有点可爱。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显得轻松些，“所以我才要好好想想，在这之前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这么说似乎有些可笑，毕竟他以前也没考虑过会和谁组成家庭，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你说的我记下了。”
他也确实需要好好思考和楚修的关系，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不清不楚的吊着对方。
那也太渣了。
“但是现在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有一件事我没和你说过，但那确实是我做出回应前，不能避开的问题。”
很多事，比如说为什么主宰当年消失不见，还有虽然天迦文明现在勉强迈上正轨，但距离真正的平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以及，那些缺失的记忆让他很不安。
是以在没有掌握全部的信息前，他不想做出任何对未来具有重大影响的决定，不管是公还是私。
“我的记忆其实和你一样，都不完整……”齐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他不可能将系统的存在说出来，那是他最大的秘密，重要性等同于告诉对方他是个穿越者。
如果是面对别人，他大可不用纠结。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他是主宰，也不会有人和万年以前的过去有所联系。
可他面对的是楚修，从旧时代来曾经亲眼见证过主宰存在、来处的雌虫。
在楚修面前，总是不能很有底气的将一切都避而不谈。
他为难迟疑的模样落在楚修眼里。
楚修抿唇，忽的对他笑了。
齐衡被这个笑容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就听楚修对自己说：
“我明白了，您不用说了。”
“我知道您有些事不能告诉我，但那不重要，您本来就没有将它们告知我的义务。”
“所以您不是拒绝我，对么。”
齐衡想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好像和自己的初衷不符？
然而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等他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时候，他已经点头了。
“好，我知道了。”
不是，什么就知道了，楚修知道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明白他的意思？
齐衡有些困惑。
“您现在不想草率回答，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楚修曾经也受困于记忆不完整。
他自在万年以后的世界醒来，记忆就有些混乱。虽然生活上没关系，可对于过往的一些事，一直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里。
很多时候，面对陛下的一些问题，他只能茫然以对。
想不起来。
甚至如果不是陛下问起，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明明以他的权限应该是清楚的，可记忆里却连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找寻不到。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那天。”
齐衡听到楚修这么说。
说的时候，那双钴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目光坚定执着就像自己曾经每一次看过去时，会得到的无声回应一样。
他心中一颤。
心中产生了和曾经主宰一样的想法，这真是……让自己有些难以招架。
楚修迁就贴心的行为，让齐衡越发过意不去，却又有些松了口气。
心里，他是喜欢这个回答的，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齐衡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一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
自己对楚修，也不全然没有感觉。
明悟这一点的时候，竟然也没几分意外，倒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那就在等一等吧。
反正……还有时间不是么。
未来还很长，再不明、难以分清的感情，总也会有抽丝剥茧水落石出的一天。
“对了，您刚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楚修态度自然的问他。
被楚修的发问打断思路，齐衡想起来自己今天本来要说的事。
原本有些难以开口的话，现在却没了踟蹰不前的理由，他淡定自若的开口，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
毫不意外的，他等来了四个字。
“乐意之至。”
这句话从楚修口中说出，自然的像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不一件有些为难、也许也称不上为难。
齐衡想，楚修从来不拒绝自己的靠近。
或者该说，他其实是喜欢和自己亲近的，只是这样的亲近里总带着些怕冒犯自己的克制。
这一点，楚修倒是从来都没变过。
齐衡不自觉笑了笑。
有了刚才楚修的挑明，反而让两人间的关系明朗了。
他思索着，最后决定不去刻意控制和约束自己，就任由自己和楚修的关系顺其自然的发展，不论结果如何都能坦然接受。
第353章
热闹的大型商场里,挤满了过节前来购物的虫族，旁边悬挂的屏幕上一串倒计时正在跳动。
当倒计时归零，‘新祈19年’的新年钟声将会响起。
商场外面,街道上也满是虫族,极具科技现代化气息的道路车辆川流不息，精神面貌昂扬向上的虫族大多以家庭为单位出行。
除了必须要全天候值班留守的岗位外,整个天云星都在为庆祝新年而停工停业。
当然，节庆中的各处购物街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全天候运转。
一年中,最为清闲放松的就是新年前后,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的虫族都会放下工作,参与进这项大型庆祝活动中来。
自从确立新的纪元年号,新年的概念重新出现在天迦虫族的生活中。
但在新祈10年以前，庆祝活动还不像如今这样大型,毕竟当时的天迦虫族还广为分散在不同的星球上。
直到新祈10年，才完成了所有天云星外的文明成员迁移。
整个迁移计划，并不是一夕之间完成的。
在这座‘新城’开始建造后,从新祈5年算起便有陆陆续续的公民们入住，整座城市的建造用了十年，才大体完工。
后来又5年时间,才终于建造完成。
期间投入的物力资源每一年都是上一年的数倍，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将本该于十年后竣工的新城提前到了现在建成。
整个城市的规划由中心区开始向外扩展,从直插云霄的高楼到蜿蜒建造的高架悬浮路桥,既保证了最大限度的承载人口却又不显得城市拥挤。
中心城区是整座城当之无愧的中心，并不是最高却是标志性建筑的大楼矗立其中，所有行政、科研和军事相关部门总部都坐落在这里。
临近新年,这座大楼中大部分的虫族也都放假了，还留在这里的都是核心成员中的核心。
他们之所以还没有离开去享受新年假期，只是为了一件事。
一件早已将决定好在新年后公布，一旦公布就会引起剧烈反应的事——对外宣告他们文明的归来，不再掩饰自身的存在。
经过长达近二十年的发展，天迦文明已经恢复足够力量，能够以一种相对从容的姿态重新走上星际舞台。
他们等的足够久了，这些年相关的讨论在网络上也层出不穷。
实际上，新生一辈的天迦虫族都不觉得自身文明有哪些地方输于外界的五级、六级文明，星海联盟中那几个六级文明有的，他们也有不是么！
负责军事行动部署的部门内。
焰伸了个懒腰，看向一边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语带笑意。
“还不走吗？这个时间已经离下班有一会儿了。”
一头及腰银发扎成高挑的马尾束在脑后，成年后修长笔挺的身量让那一身墨色军装，穿着他身上更好看了几分。
“嗯，就走了。”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以3S级雌虫的目力，即使从数百米的高度向下看，也能清楚看清视野中的一景一物。
焰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头红发松散束在颈后。
“那我就先走了，可不能让家里的等急了。”
背对着焰的雌虫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天云星上虫族都十分熟悉的脸。
眉眼凌厉神色冷然，在褪去那几分少年期的稚嫩，五官长开后横眉一挑就显得锋锐逼人。
也是万年以前天迦虫族相当熟悉的一张脸。
——帝国总执政，楚修。
“再见。”
焰点头算作回应，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区。
这处办公室办公的都是军部核心成员，本来能进来的虫族就不多，在焰离开后就只剩下楚修。
他低头看了看光脑上显示已读的信息。
是齐熙发来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的，还说自己已经和哥哥到家，就差他们了。
关掉光脑，楚修往外走。
整栋大楼越往上的楼层越重要，最顶层的楼层则更是权限不够，就无法通行。
离开办公室，穿行在走廊上。
走廊两侧亮如镜面的玻璃上，照出楚修此刻的模样。
十多年前的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能恢复原来的样子，毕竟陛下也说过自己身上的问题很棘手，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就解决了。
他的步伐不快。
反正慢一些快一些都没什么，现如今的陛下对此不会有任何意见。
从新祈4年到现如今的新祈19年，不过短短十五年的时间，就让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如今天云星上的权利阶级构成，几乎和万年前天迦帝国无异。
军、政交由帝国总执政官负责，下属各个部门直接对总执政官对接，另外还有数个领域AI负责自身领域内所有事务。
除此之外，原初虫族由统帅负责，职务地位同总执政官平行。
而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是天迦文明的主宰，是帝国的陛下。
自数年前开始，陛下便没有再刻意掩饰身份，高层内部该知道的都知道陛下的身份。
原本对‘灰雾’的怀疑，在陛下真实身份曝光后迅速平静了下去，没有虫族会去质疑陛下。
不管是过去历史还是现在，陛下的存在只又证明了一件事——除了陛下，没有谁能够再重启天迦文明，更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将文明的水平恢复到这个程度。
不过，本来大家对于“医生阁下”就十分信任，即使那时候的“医生阁下”并没有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对灰雾的怀疑，也只是因为灰雾当初出现不求回报态度，令人想多了实在有些不安。
在知道灰雾是陛下建立的后，那些怀疑便自然烟消云散了。
如果说有谁会危害天迦文明，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主宰陛下。
楚修走进电梯，抬手按下一旁没有表明楼层数的按钮。
下一秒，一道蓝光将他从头扫到脚，上下扫描三次后停在他眼部位置，最后收束消散。
然后，电梯才开始向上升。
新祈4年。
自那一年后的每一天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但真正令陛下加快速度的……好像也是这么一个时间。
新祈5年还没彻底结束，新祈6年的钟声正在靠近。
楚修还记得那天。
……
为了和旧有的过去做出分别，天迦文明的新生从更改纪年年号开始，‘新祈’意味着文明的新生，也意味着新的、美好的开始。
新年的确立，在经过讨论后，定为了旧历里新年的第二天。
意为送别旧日昔时，迎接拥抱崭新未来之日。
是随着‘新祈’这一纪元一起定下的，最早的变化要追溯，其实还要更早一些……比如说新祈4年的年末。
精神力方面的梳理治疗，陛下曾对他做过很多次，仅限于雄虫对雌虫出现紊乱的精神力进行疏导。
但是反过来，由雌虫的精神力做主导——或者说半主导的情况，在雌虫和雄虫之间是很少发生的。
除了雄虫成年时会经由一次雌虫为主导的精神力引导，其他时间里，哪怕出现精神力纠缠的情形，两者间也都是雄虫为“主动方”。
所以当那天，他听到陛下‘请求’自己帮忙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好在，就算如此，他的反应速度也比他预想的更快。
他当然不可能拒绝陛下对自己提出的任何请求，更何况，那还是一个“求助”。
后来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的治疗和陛下对自己的治疗区分不大，都是精神力方面的纠缠，在精神力互相交融分化中渡过一次又一次。
两天一次的频率，持续了半年。
每一次结束的时候，陛下没怎么样，自己反倒是先受不了总要陛下安抚才能平复情绪那一方。
其实，也不止自己吧，陛下也有对自己变得更亲近。
无意识时的接触是骗不了人的，每一次被大力紧按着，像是唯恐自己会挣脱的动作比陛下的话更直白。
半年后，这个频率改成五天一次。
楚修虽然不明白陛下那平稳无波，沉静的精神力为什么需要这么做，但还是无条件的一次又一次的按照陛下说的做。
然后，也就是在半年后某一天。
——他发现自己的身高有所变化，原本合身的衣服袖子竟然短了一小截。
尽管化并不太明显，但作为对自己身体尽在掌握的楚修，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这就像是原本停滞在他身上的时间，又开始流动了。
他在成长。
且按照当时的成长速度，只需要两个月，他就会再度经历成年期。
于是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去询问了陛下，然后从陛下哪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并且还被告知自己身上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等再度步入成年期后，他会变得和其他正常的雌虫一样，不需要再担心原本的退化症所带来的糟糕状况。
还有——
他当时遗失的，对于过去的记忆也会回想起来。
当时的他沉浸在这些好消息当中，忽略了那些怪异不对的地方，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恍然回头，才发现其实所有的变化都有迹可循。
电梯发出“叮咚”的声音，提醒着电梯内的楚修已经到了。
楚修却没第一时间走出去。
他不自然的牵扯了一下嘴角，对着电梯内光可鉴人的金属面板笑了一下，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才离开电梯。
出了电梯，是一整层广阔的空间。
这里没有任何的隔断，举目四望转一圈就能够一览无余的将所有空间尽收眼底。
空旷的，让曾经在天迦星上去到过很多次主宰居所的楚修，每次踏进这里的时候，总会想起久远的已经记得不太清晰的记忆。
尽管这两个地方，其实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天迦星上，主宰的居所更像是神殿。
倾整个文明所能够有的最好的一切，打造一处让他们的主宰感到满意的住处。
这里，则要简陋粗糙太多了。
不过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冷清，没什么生活气息。
陛下不在这，那该是在那里吧。
楚修扫一眼在心里想着，迈步向一侧走去，走到尽头，能看见一处露台。
现在的陛下和过去的陛下有什么不同么？
没有么？
不，还是有的。
本应该风大的顶层露天阳台上，吹着和煦的风，日落时分的晚霞无边无际的舒展在整片天空之中。
天空之下，天台的边缘靠着一道身影。
他周遭肆意生长着一丛丛的鲜花，花色纯白无瑕，花形前端细长中间宽而厚，每一片花瓣都浅浅缀着一层金边。
“陛下，到下班时间了。”
“我来接您回家了。”
楚修走过去，在距离不远的时候停下来，语气轻松的说。
“齐熙他们刚才还来信息催我们了。”
那道身影。
不，该说是齐衡才是。
齐衡转过身。
早就知道来人是谁的他眉头舒展，笑意晏晏的望去，神情生动鲜活和刚才独自发呆的他完全不一样。
“是我不好，没注意时间。”他一边说一边向楚修走过去。
“那我们就快点回去吧。”
在距离近到只剩半臂的时候，齐衡动作自然，像是做过千百遍一般抬手揽上了楚修的腰。
借着这个动作，他在楚修眼角处落下一个吻。
“别让他们等太久，熙崽现在生起气来，可不好哄。”
楚修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一吻，放任着他在自己脸上亲亲蹭蹭的行为。
“他不会生气的，他已经长大了。”
“这可说不准，不过熙崽的确是长大了……”齐衡的声音有些许模糊，“也对，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们一边闲聊着一边离开，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伴侣。
第354章
车内空间充足,即使齐衡侧身躺下枕在楚修膝上，也有余裕。
他阖眼，任由楚修的手落在自己额角眉心,轻按着。
不说话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一张脸上没了表情，看上去只显得冷漠。
齐衡当然没有睡着。
只是喜欢有楚修在身边时候的放松,覆盖监察整个星球的精神力，让他一直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下。
唯独只有楚修在，他才能舒服些。
而这仅仅只是覆盖天云星,现在和过去的差距还真大,如果是原来的自己即使覆盖整片星系也不会有一点不适。
他不说话,楚修也没主动挑起话题,仿佛刚才在高楼上闲谈几句的不是他们。
距离上一次离开顶楼的露台，还是三个月前去检阅军队的时候。
原来已经有这么久了。
这些年的日子一直都很重复,不算不知道，一算才知道自己又几个月没离开过了。
齐衡不觉得有什么。
像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他曾经过了很久，现在不过是重新捡起,而且比以前还是有意思的多。
随着第三阶段融合进度的加速，过往的记忆全部回归，到第四阶段融合结束……用时一年九个月。
虽然早就想过记忆的回归会给自己带来变化,但这代价，并非先前想的任何一种。
严格说起来，其实不算什么代价。
只不过是恢复了——万年以前天迦主宰应有的样子。
构成一个人意识存在的,什么呢？
□□？
灵魂？
或者更确切一些说,是他人生中所经历的一切记忆，构筑成了他存在的模样。
和游戏外的齐衡不一样，游戏内的主宰实打实的渡过了以‘万’为单位的漫长岁月,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游戏的介绍终究是简略的。
看过的、听过的，总没有亲身经历来的真实。
在第一和第二阶段的时候，齐衡就有零零散散的获得一些记忆，但那些记忆对比主宰的记忆库，说是沧海一粟也不为过。
也许当时不应该加速记忆的恢复，在短期内接收过多的记忆，哪怕他是这些记忆的本身拥有者，也收到了不小的冲击。
有楚修的帮助，记忆恢复的很快，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小就是了。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每夜都在头痛，唯独能够获得安宁的只有同楚修待在一起的时间，为此他抛下一切可以不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整日整日粘在楚修身边。
完全是豁出去了。
如果说头疼是记忆太多导致的，那后来才发现的情绪波动减少的问题，反倒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了。
主宰时期，他的情绪起伏就不明显。
不，应该说很久很久以前，主宰就失去令情绪大起大落的能力了。
对齐衡来说，这也没什么。
只是情绪波动少了些，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记忆的回归带来的是‘原来如此’的自然，不会觉得这些记忆是外来，毕竟他很清楚那就是自己。
能那么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能在过去设计未来自己的，自然也只能是自己。
但凡其中有一步出现问题，现在的他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被自己一手设计，这种事一般人都体验不到。
不过，一般人也没机会遇到系统，更不会穿越。
……所以在融合结束的时候，见到属于主宰哪一部分的自己的意识体，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新祈6年。
第四阶段结束。
如无意外，这会是他在睡梦中经历最后一段属于过去的记忆，也是揭开谜底的时候。
他可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急着推进融合速度，就连A0的劝说都没阻止他的念头。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在次之前他已经获得了很多在这个时代无人所知的秘密，比如《星门穿梭……》、《天迦星熔炉……改》等等一听就能让他皱眉的记忆。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当记忆浮现时，他连一秒都没用就接受了。
主宰就是自己，自己从来不会做没用的事，很多事只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原因。
其中最大的困惑，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主宰大费周章要把自己拉到这个世界来！
从一开始，齐衡都以为自己穿越是系统搞的鬼。
毕竟穿越前他玩的就是模拟器游戏，穿越后遇到第一个能够对话的存在，也是自称游戏系统AI的A0。
结果，他在意识空间里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融合的最后，并不是和前面一样的记忆体融合，而是他自己的意识体。
更正一下，他的一部分意识体。
他和对方面对面站着，意识体在意识空间内表现的外在是自身认可的形象，他穿着随性同平常时候的打扮没差别。
对面的“他”却是一身从天迦文明历史中走出来的古老打扮。
记忆的回归已经走完了99.9%，这个造型对齐衡来说也很熟悉了，只是这种面对面站着的既视感显得有些荒诞。
他打量着自己的意识体，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
这话在此刻的语境下，一语双关。
这是他在心里存了许久的疑问，原以为需要他自己从记忆中寻找答案，没想到竟然有亲自询问过去自己的机会。
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在齐衡看见“他”的那一刻，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这就是自己。
只不过在时间的分割下成了过去和未来。
“是我。”主宰供认不讳。
“为什么这么做。”
即使记忆恢复了，也在这个世界生活数年，对于这个世界、对于天迦虫族也产生了感情和归属感。
可在摒弃这些原因的情况下，最开始的自己在地球过的好好的，根本对穿越没有任何兴趣。
就算穿越这件事里有“自己”的手笔，也不能就这么默认了。
都是自己，同出一源，主宰不奇怪他的问题。
倒不如说，在他还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抹属于他的依附系统在系统的保护下残存多年的意识体，就已经猜到了他会问什么。
“自救。”
齐衡重复了一下“他”的话，很简单的两个字，却令他自己的眉头皱起。
“我不觉得在这个世界，‘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他加重了“我”这个字的语气：“以天迦文明主宰的地位身份，还有谁能够威胁到我么。”
那未免太看不起天迦文明的实力了。
别说天迦文明主宰一直都生活在被重重保护的母星，就算上了战争莅临前线，也绝对连点油皮都擦不破。
——“主宰”自身拥有的实力，就足以在被锁定前摧毁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
第355章
意识空间的环境可以随心所欲的换,不过交谈两句话的时间，周围的环境变成了他很熟悉的景象。
是天迦星上，那专为主宰建造的具有神殿风格造型的塔楼。
自从建成以后,他后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这里,对于这里也许要比对自己家都熟悉些。
毕竟住了几千年，有感情也很正常。
齐衡和自己面对面坐下来。
他们在亭子里,外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边雪兰，比现实中的天云星上要生长的更多、更大更华美漂亮。
同后来被秦遥他们送来给自己的复原款相比，这些被养育在万年前精心照料的花朵更鲜丽。
齐衡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自己”,他们是一体的,即使意识分裂出去看似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却不能改变这一点。
这种和自己对话,宛如精神分裂的场面，可不是谁都有机会遇到的。
他想着,将话题重新导回刚才的问题上。
“自救？”
齐衡双手环胸，眉头轻挑，“可我怎么觉得你在找死。”
本来直接吸收掉这片意识体,就能知道全部的真相，但既然对方说了在这里时间流逝几近于无，那他也不着急着收回这部分意识。
更何况,如果真的只需要自己收回就够了，那“自己”为什么要保留着这部分意识和自己对话。
“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只为了将我拉到这个世界来,值得么。”
透过已经想起来的那些记忆,齐衡对于眼下的情况也有几分猜测，只是还缺少了关键信息所以没办法完整的拼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也足够他得出些结论了。
从记忆中,他得知主宰主导研发的星门计划，还有将整个天迦星系化作动力炉，位于中的所有物质作为柴薪的疯狂计划。
这两个计划，实际上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打破游戏和现实的界限，等待一个能够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的机会。
当然了，系统在其中的作用也很关键，不然也不能将他的身体带来和这个世界的主宰身体融合。
——主宰还做不到安全的，将一个个体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之间进行传送。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笑容，还朝他摊了摊手，“我们是一个人，我做的决定就是你会做的。”
“别急着否认，如果你知道真相，就会知道我说的没错了。”
齐衡：“……”
这种要坑人的语气，没想到有一天会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那就说说真相吧。”
齐衡没生气，他对主宰生气和生自己的气没区别。
不就是被自己坑了，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么。
没事的没事的。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该从哪里说起呢。”主宰偏了偏头，笑容慢慢消失，“这件事的起因和过程有点长……有了，就从系统说起吧，毕竟它是一切的开端。”
“你应该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把最后的这段记忆，附着在意识体上吧？”
“因为有些话，我不想被系统知道。”
齐衡：“不想被系统知道，你的意思是你前面给我的记忆，系统都清楚。”
“大部分吧。”
“少部分涉及隐私的，根据系统自述，它应该是不看的。”
主宰说话间抬手摸了摸鼻子，看的齐衡眼皮直跳，这种心虚的表现。
他知道主宰为什么心虚，毕竟那些“隐私”真的不适合被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知道，系统也一样——！
“这里是我们意识所存在空间，对于系统来说，也是它探查不到的地方。”
齐衡没被他打哈哈骗过去，很犀利的指出，“你怎么发现的。”
“分裂意识的时候。”主宰回答的云淡风轻。
面对自己，主宰当然不会说假话，或者说他这部分意识就没有说假话的设定。
“好了，让我们来说回正题吧。”
“就算有系统保护，到了现阶段，我这样的形式也不能存在太久。”
“必须要和你融合，才能保证不这片从主体身上分裂下来的意识体不溃散。”
“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
齐衡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对于系统应该也有过这样的疑惑吧，比如说系统是从哪里来的？”
主宰颔首，将整件事一点点道来。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只能告诉你，系统的存在远比你更高级。但你也不用担心，因为系统是完全受制于你的，并不是你需要它，而是它需要你。”
“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它依附你。”
“你现在看到的‘我’代表了你在游戏中的意识体，我们的意识主体仍然是游戏外的你，系统是连接你和游戏以及‘我’之间的媒介。”
“我说的自救，也不是假话。”
“你应该知道游戏里的时间过的有多‘快’。”
齐衡微怔，这一点么，他当然是知道的。
从他下载游戏到不再点开，这期间大概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去除掉最开始选择文明种族引导他们发展文明的早期时间，后期的现实时间和游戏内时间拉开的比例很大。
他不过弃游一段时间，游戏里都过去一万多年。
尽管一万年放到宇宙尺度上不值一提，但对于游戏来说，一万年似乎也不短了。
“宇宙存在的时间以亿为单位，区区一万年，也不算什么。”齐衡听见自己这么说。
主宰语气意味不明，“那是相较于真实的宇宙而言。”
“维度，观测，这两个词你不陌生吧。”
齐衡当然不陌生，上网时间久了总会刷到些科普视频，何况他自己本身玩的也是时代背景放在星际的未来游戏。
“简单通俗的说——”
“你所在的现实世界维度要高于游戏世界的维度，当高维存在观测低维世界的时候，低维世界的时间会同观测者身处世界同步。”
“然后又因为游戏的关系，所以通过系统可以操控游戏世界内时间前进的快慢。”
“现实世界的宇宙诞生说，根据人类目前的科技只有几项假说，其中一项是宇宙大爆炸。”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宇宙开始形成，并且向外扩散，已知能够观测到的宇宙尺度直径为930亿光年。”
“推断宇宙最早诞生的时间可以追溯到150~138亿年前。”
“按照这个推论，游戏内的宇宙应当也是如此。”
“事实上，即使以天迦文明的科技探测水准，也不过就是获得这些信息。”
“不过和现实世界不一样的是。”主宰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地球的人类没有走出母星探索的能力，他们就连往返地月都困难重重……天迦文明却早就开始向整个星系进行探索。”
“我这里说的星系并不是天迦文明发源的母星系，而是这个被你征服后命名为银河系的河系星系。”
“……经过长年累月的探索，整个河系内部大致探索完毕，同时天迦文明的等级也被推到了系统内的六级文明。”
六级文明巅峰，却也依旧被困在河系内，无法向外探索。
“我记得不能够向外继续探索，是受限于文明科技发展。”
按照游戏内说明的，当文明发展到六级，科技各方面都研发到顶之后，剩下来就是碰概率撞运气。
哪怕以时之间对某个时间点或者某个阶段的科研成果，进行不断的模拟以追寻最终自己需要的结果，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对于齐衡来说，这就是不断的存读游戏存档。
这样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游戏牧师，也是令他放弃继续玩下去的原因。
“所以你放弃了不奇怪。”主宰很自然的说：“毕竟这么无聊的事，如果不是我身在其中，我也会选择放弃。”
“你放弃了游戏，但是我并没有离开游戏，你之前看见的那些记忆是在你离开游戏后，我自己做的决定。”
主宰说到这，摇了摇头，改口说：“嗯，应该说是我们做的才对。”
“不能因为你在睡梦中，没有这段记忆就一点责任也不担。”
“……”
这话里说的是星门计划还有把天迦星系烧了的事？齐衡想起来那些记忆中略微提过一些，似乎是和空间薄弱、屏障有关系。
以整个星系做燃料，将天迦星所在的位置作为空间薄弱处的突破口。
打个比喻就是用一个尖尖的针不断的顶住一个点，然后对这个点不断的施加力道，当力量增加到这个点能够承受的极限时，就会扎出一个小孔。
这个孔打通了两个世界，使得两个世界有短暂的黏连。
在这种情况下，让系统具备了从现实世界拉人的能力。
“你说游戏世界是低纬度世界，那你把我拉进来，我这算什么。”
“降维么。”齐衡若有所思。
“不算。”主宰摇头。
“你现在的状态很难说清，本来应该是和‘天迦主宰’一样完全降维到这个世界，但是你自己本身的身体毕竟来自现实世界。”
“有系统在其中平衡，使得你现在处在一种平衡的状态下。”
这些都是齐衡不了解的东西，他只能听着。
主宰语速很快，“这除了因为你所身处的维度比这个世界高外。”
“还有一点就是你和世界想比，你自身权重还在这个世界之上。”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即使你的存在对于世界来说是一种‘不平衡’，它也不会驱逐你，只是会让你换另一种方式存在。”
见他面上流露出惊讶，主宰没有停下来解释，“这也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我对这个世界的探索很完善，所以在我尝试验证后。”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是高维世界中某一片区域的倒影。”
“至于是哪里，答案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主宰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波澜不惊。
第356章
齐衡本就没什么表情,在听到这话后嘴角仅有的一点弧度也抹平了。
他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有了在照镜子的感觉。
“很早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片宇宙的寿命是有限的。”
“文明无论如何发展都没有办法突破这桎梏,再怎么发展，最后所面临的结局都只有一个——毁灭。”
“我做不到改变这个结局,所以我将你拉到这个世界。”
“追溯源头，你才是这个世界的开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找寻到新的出路。”
“要是你没有放弃继续游戏的打算,也许我也不用做的那么极端。”
这话的意思是还要怪自己？
齐衡心中无言,谁能想到玩个游戏也能玩出这种麻烦来,“要是没有放弃,你觉得我能打破文明上限？”
“可以。”主宰的语气很肯定，“时之间的存在,让你有无数试错的可能。”
闻言，齐衡没好气。
“说到时之间，后期融合的时候可真是害苦我了。”
第三阶段融合到大约60%左右的时候,回归的记忆不在局限于主宰的过往，新出现的记忆大量重复又不同——全部都是他在时之间内模拟产生的。
当初玩游戏随便读取游戏存档，肆意使用[时之间]的模拟推演功能,最后的苦果还是他自己吞了。
“这怪不了我。”
“时之间这项功能我无法使用，它只有你能用，且只有在外界时才能用。”
“模拟过程中属于你在游戏中的这部分意识是沉睡状态,最后系统也只会为你提供文字性的重点日志,我没有这部分记忆并不奇怪。”
这部分记忆全部都储存在系统内了，加上有权限限制，只有齐衡本人才拥有知悉权。
所以,如果齐衡不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和游戏内的分体意识融合，那么这部分记忆永远都不会解锁。
别说齐衡不知道，就算是主宰也不太清楚模拟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尽管模拟过程对主宰来说是“跳过”的，可每一次模拟会在系统内部留下记录，自然也会在主宰的身上留下痕迹。
很多时候感觉到似曾相识，那并不是错觉。
——而是早在很久以前，早在时间线被反复的推进又倒退的过程中，他们就见过无数次。
——大脑没有记忆，身体却记下了曾相遇过。
在此之前，齐衡从来没有认真数过他究竟使用这项功能进行过多少次的模拟，这些模拟次数中模拟渡过的时间，又有多久。
直到这些记忆在融合中，像瓢泼大雨一样一夕间朝着他泼过来，将他泼成个落汤鸡。
他才在被记忆挤爆大脑的过程中，意识到自己以前真用过不少次时之间。
这些记忆带来的并非只有坏处，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就是他在这些模拟中度过了更加漫长的人生——如果不是能用精神力隔绝一部分影响，他只会表现的比“主宰”更主宰。
要知道“主宰”这个名头在天迦文明之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褒义词，更多是象征“独裁”、“征服”、“恐惧”一类让人一听就打哆嗦的反面词。
“你的猜测没错，时之间的确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重新出现了。”
虽然使用的条件既苛刻又“简单”，但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在一处真实世界中……这项在游戏前期时常被自己拿出来使用的功能，反倒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怎么想起来。
不过真的是自己不想用么？
齐衡陷入沉思。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自从时之间这项功能解锁，只有一次。
主宰为了将自己拉到这个世界来，可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其中被牺牲掉的又何止天迦星系。
万年以前死在那场本可以避免战争中的天迦虫族，何止数以亿计。
看透他想法的主宰，说：“牺牲是必要的。”
“不这么做，迟早也是灭亡这一个结局，那不如我为他们选一条新的路。”
不将自己拉到这个世界来，主宰也能够继续维持文明的存在，可之后呢？最终只会走向毁灭这一个结局。
主宰，从来不缺破釜沉舟的决心。
而作为本体的齐衡，自然不会质疑他的决定，因为易地而处他也会那么做。
牺牲一部分，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但只要能保留下星火相传不灭，就是值得的。
比起原来只有一个“注定毁灭的结局”，主宰为他们走出了第二条路，站在文明、种族存续的角度上，没有谁能质疑或者觉得他这样是残忍的。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都没付出。
齐衡的到来，就决定他这因意外分离出来能保持一部分时间独立的意识，最终还是会回归到主体的意识上去。
……融为一体，就像他们过去一样。
只有这样，他们才是完整的——天迦主宰。
“再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世界天迦虫族的现状为什么会是这样。”
“现在看来，是你做的吧。”
“是我。”主宰点头，神色带着几分讥讽，“总要给敌人一些希望，他们才不会赶尽杀绝。”
“好了，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结束吧，剩下来的内容你自己来看吧。”
“剩下的，也不什么重要的事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相信自己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主宰对着他伸出手。
齐衡回握过去。
几个呼吸间，主宰的身影就开始变淡。
“交给你了，我相信最后成功的一定是我。”
这是主宰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没头没尾，又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最后一段记忆融合，齐衡才真正明白了这最后一句指的是什么。
将所有记忆都整合完毕后，他黑了脸。
齐衡很想重新，把那个已经融进自身无影无踪的搞事意识体分出来，质问他到底对自己抱有多大的期望，竟然在机关算尽后轻描淡写的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
他反思。
主宰临走之前还要坑自己一把，自己竟然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么。
意识空间并没有因为主宰的消失而消失，比起主宰，他才是这片意识空间真正的主人。
不，该说意识完整以后，意识空间的归属权才彻底完整了。
智慧生命的灵魂、精神、意识在不断锻炼中变得坚韧而强大，没有在漫长岁月中发疯的生命，必将获得来自时间的馈赠。
现如今的齐衡，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灵魂和磅礴精神力，以及强悍无比的意识。
原本那些还需勉力压制才能不影响到自己的记忆和感情，在此刻就像是一台本来生锈只能勉强运行的机器，被抛光打磨上油，运转的无比顺畅。
那些干扰和不适，在强悍的实力之下，都不复存在了。
下意识的，他招出了系统。
属于玩家的属性面板，在随着他穿越后有所变化，却依旧简洁明了。
[文明模拟器六级]
[绑定者：齐衡]
[种族：天迦虫族]
[性别：雄虫]
[身份／称号：天迦文明之主、虫族主宰、虫族中央智库创始者、天灾制造者、天灾锁链（唯一）、虫族先贤、文明引导者、时空`天赋者（唯一）、逐鹿星河、星海会议议会长（前）、河系命名者、银河霸主（前）、文明屠戮者、宇宙殖民者、星河奇观建造者、银心纪元开创者、银河护卫者、群星征服者……]
[年龄：23474（46）]
[身高：192]
[精神力：1亿3000w（幻神级）]
[星辰之力：星河级]
[……]
[……]
[人口资源：]
[天迦虫族：5986w]
[原初虫族：1680亿]
[星系资源：天迦星域]
[……]
[……]
[系统能量：500亿]
去掉那有些难看的人口数据，其他方面几乎可以说无限逼近于帝国巅峰时期。
不过在齐衡看来，还是差了一些。
以游戏类比，这样的数据想打碾压局是做不到了，也就勉强能不翻车吧。
人口恢复不急于一时，这才十多年。
至于原初虫族的数量怎么才一千多亿，这当然是他控制的结果了，毕竟不控制一下就算河系再大也经不起这些只会干饭的虫嚯嚯。
这一千多亿是他计算过最合适的数字，大部分都用来堵那几个六级文明了，少部分去堵五级文明，其余三四级文明则略微分了点。
现如今的银河系，犄角旮旯里原初虫族的数量不少，不同等级的虫巢伪装着分布在各处。
原初虫族是他做的后手准备，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用上。
不过，在获得完整的记忆后，用不用上自己说了大概不算。
还要看那几个当年带头围攻天迦星域的文明，是怎么想的。
玩游戏的时候受限于游戏思维，齐衡并没有考虑过游戏内部的其他文明，是怎么看待自己所主导的天迦文明发展的。
有什么好想的。
在游戏内，其他文明不是竞争对手就是敌对势力，遇事不决秒点宣战就是了。
他将文明发展到巅峰，将整个文明的体量变得巨大，不就是为了在游戏中横行无忌。
哪个玩家会在意游戏里NPC的看法？
可易地而处。
站在莫拉等文明的视角，就会发现天迦文明是个bug。
文明的诞生充满偶然性，各个种族的进化更充斥着不确定性，哪一个踏足星海的文明不是历经百万年的进化，才最终离开母星向外探索。
即使向外探索，在最初没能解决技术问题的情况下，停滞不前几百上千年也很正常。
哪怕成功掌控母星系开始向外移民，但文明的每一级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差别，从一级到六级文明更是有着数不清的需要攻克的技术。
天迦文明并不是第一个晋升六级的文明，但绝对是最快晋升的那一个。
且在晋升六级文明之后，就动摇了几个老牌文明的地位，当时压在天迦文明上面有三个都是比天迦文明更早晋升六级的。
现在，这三个文明早就一个不剩了。
莫拉、天琴、灵翼和戈尔这四个现存的六级文明，算是和天迦文明前后脚晋升的。
不过如果高等文明也有论资排辈的习惯，那实力最强的天迦文明反而要排在后面，因为这四个文明随便一个文明史都在天迦文明之上。
但星际社会比的可不是谁年纪大，而是谁的拳头更大！
所以最终统一河系内文明，成为河系霸主的是后来居上的天迦文明。
如果文明发展也有外挂这一说法，那齐衡就是专属于天迦文明的外挂，他的存在催生了天迦文明这个庞然大物，以不正常的发展速度在极短时间内占据了最大的优势。
这一点，作为玩家的齐衡没想到……想到了他也不会在意，毕竟对他而言着就是个游戏。
他不在意，看清这一点的主宰却不能不在意。
以主宰的智慧，能看见尚且平静局面下的危机也不奇怪——没了齐衡（外挂）的帮助，天迦文明很难继续保持优势。
再加上提前看透了这个世界的结局，主宰动起手来就更加毫无顾忌了。
在宏观视角中，这个世界注定早夭。
在不用几万年就会迈入死寂的世界，谈论文明亦或者种族、个体的未来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最终都是会死去。
现在死去和未来死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天迦文明能够看清的，其他文明迟早有一天也会发现……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其他迈入六级的文明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发现。
——如果找不到新的道路，他们会被困死在这个河内星系中。
主宰察觉了这一点，便顺势将其他文明也扯进了自己的计划中。
天迦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或早或晚，那么为什么不能在他还能控制的时候提前将这个隐患引爆，留待以后只会更难控制未来的走向。
原初虫族的消失一部分是因为齐衡让齐澜休眠，还有一部分是主宰刻意的不作为。
由他亲手毁掉天迦文明，让天迦虫族失去威胁，莫拉等其他六级文明还会留天迦虫族一线生机。
可要是原初虫族还存在？
那其他的文明绝对不可能让天迦虫族继续存在！
谁知道万一两方碰面，最后会发生什么。
原初虫族那蝗虫一样的繁殖力，凡是从天迦文明统治时代走过来的文明，都不会看清原初虫族的威胁性。
反倒是天迦虫族，他们的强大来源于整个文明。
而销毁天迦文明的一切，再将构不成威胁的部分流放到已经毁掉的星球上，后进一步剥夺掉他们的天赋，就可以高枕无忧的随意使用。
这么一来，反而让天迦虫族延续了下来。
很冒险的做法，一个不慎就是所有天迦虫族都玩完的节奏。
那真是等来了自己也没用。
记忆最后的最后，齐衡想到晋升七级文明的目标。
这是他曾经的目标，但因为嫌麻烦没有继续下去，现在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都逃不掉。
主宰倒是好，拍拍屁股就甩下一堆烂摊子。
晋升七级……突破口恐怕还是在系统身上，系统内[时之间]的功能足以左右最终结果。
虽然这么想，齐衡却没有马上行动的意思。
比起还没有头绪的晋升七级文明的条件，现如今如何推动天迦文明高速发展更重要。
“……我们到了。”是楚修的声音。
齐衡想着，睁开眼就对上了上方垂首看着自己的楚修。
“我睡着了。”他坐起身。
“您睡得好么。”
“不好。”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好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对上楚修担心的眼眸，他道：“但有你在身边，也不算差。”
第357章
不知道是精神力会影响身体还是降维的不彻底,再彻底完成融合后，他是不是就会出现一种走神、精神陷入空寂茫然的状态里。
这种状态下，他并不会错过外界的变化,可也提不起什么劲去关注。
但奇怪的,只要有楚修在身边，能感受到楚修的精神力,齐衡会就好很多。
只是可惜他们两个人中，担负不少事务的楚修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反观他自己。
这些年,越来越少离开天云星。
新城建好后,他就更少离开顶楼的办公室。
以他的能力,就算只待在一个地方,也能将整座新城乃至于整个天云星上发生的事尽收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
远程办公和网络解决了必须要见面才能汇报的问题,这样一来就是他和楚修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少。
不止是楚修，就连齐熙和齐澜这两个孩子，自从他们十八岁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齐澜不用多说，作为原初虫族的统帅，他的能力随着原初虫族数量的增加增长飞速,虫群构筑的网络比修复后新建的矩阵更方便，彼此之间有一套特殊的联络方法。
在远处虫族突破千亿遍布河系内各处后，无数的原初虫族都成了齐澜的眼睛和耳朵,大量的信息被传递回天云星,又被齐澜整理。
比起以前只需要听从命令的胖虫，现如今的齐澜才能算是真正匹配上统帅这个称呼。
毕竟能够指挥的了原初虫族的，除了他就是齐澜。
原来的齐澜思想简单,只听他的命令行事，虽然有着游戏的存在让命令的传达并不会产生延迟，但怎么也比不上齐澜自己开窍，成为真正能够指挥虫群的指挥官。
齐澜这些年的军校到底也不是白念的。
吸收了全套天迦帝国战场指挥理念的齐澜，结合着原初虫族自身的特性开发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指挥艺术。
所以齐衡很放心。
就算自己什么都不管，也不用担心齐澜会捅娄子。
至于齐熙……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齐澜的影响，还是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成就，成年后完全没理他说的去医疗系，也不去雄虫精神力能够发挥最大用处的指挥系。
——他一头扎进了最危险的战斗系。
这也就算了，他选的还是机甲作战系。
出身军部，自身也是军雌的楚修对齐熙的选择没说什么，在他看来自己的虫崽想做什么都好，只要不违法乱纪。
齐衡呢？他还能说什么。
齐熙自己都决定好了，楚修也不反对，他虽然对自己看大的孩子很宝贝，可都到这一步了也不能把齐熙关在家里不让他去。
于是，家里两个孩子都上了军校。
哦，军校是十年前成立的，随着完善的教育体系一块恢复，这十年里为天迦文明军队培养了许多的军官和士兵。
即使双亲的地位很是崇高，齐熙和齐澜却更想凭自己的能力，一点也没打算靠楚修和齐衡的权利走后门。
军校毕业入伍后，两个崽在一切服从命令安排的情况下，这些年在天云星的时间并不多。
下了车。
齐衡搂着楚修，亲昵的蹭蹭，吐出一句轻不可闻的话。
“晚上一起睡吧，好久没有抱着你睡了。”
这个好久，嗯，大概是一个月。
楚修这一个月都在忙，作为总执政官，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做的事太多了。
他的话，让楚修红了脸。
齐衡轻笑一声，想即使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直白的话，楚修的反应却每一次都让自己喜欢。
就算不好意思，楚修也没推开他。
楚修抬起头在他脸颊上吻了吻。
这是对他刚才说的话的回应。
齐衡嘴角勾起，心情很好。
这样的楚修，怎么能让他不存私心呢……一万年前是，一万年后也是。
等他们上楼推开门。
门一开，就对上齐熙揶揄的目光。
“雄父，你们要不要这么甜蜜，都到楼下了还要亲亲才上楼。”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嘛？”
楚修没想到刚才的举动会被齐熙看见，脸皮一向不能和齐衡比的他，有些不自在的偏过脸去。
“你雌父脸皮薄，别闹他。”齐衡扫了一眼落地窗前，神情自若。
一脸正直的，仿佛他刚才没发现楚修亲自己时，落地窗前站着个黑发崽偷窥一样。
“那雄父你快放手，我都好久没见雌父了。”
齐熙拉过楚修，张开手抱住楚修的腰，在楚修肩上蹭蹭，“雌父，我好想你哦，这次我可以好不容易才申请到假期回来一起过新年的。”
齐衡手中一空，就见刚才还被自己揽在手里的楚修，已经被齐熙抱住了。
他眉头下意识挑高，有点不爽。
没办法，就算齐熙是自己和楚修的崽，可在成年以后也是那么大一只雄虫。
看着自家雌虫被别的雄虫抱住，就算是父子，齐衡也见不得这场面。
“抱够了没有。”
齐衡说着，扫过眼前没比楚修矮多少的雄虫崽，“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要还像个没长大的小虫崽子一样恋父。”
当年的小团子，如今也长得高高壮壮，杵在那里和跟柱子一样。
哦，有点碍眼了。
齐熙可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松手，他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熟练的使用这张和雌父有七分相似的脸。
“所以爱会消失吗？”
“雄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们说话间，齐澜也从厨房里探出上半身，笑眯眯的喊了一声：“雄父雌父你们回来啦，我还想着你们会不会晚一点呢。”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齐澜身上穿着居家的衣服，还戴了围裙，显然在厨房里已经忙了一段时间了。
齐衡抬手撇开崽子的手，用了点巧劲就将楚修带到怀里，斜睨一眼齐熙。
“你怎么当弟弟的，就让你哥哥忙，还不快去帮忙。”
“谁说我没帮哥哥，我只是出来休息一下。”齐熙双手叉腰，不太高兴时候皱起的眉头像极了齐衡，也就这点上不太像楚修。
他们小时候，厨艺好会做饭的楚修不常在家，齐衡后来虽然多了不少时间，但他也不太擅长做饭——自己都是吃的医学院里的工作餐。
两个崽大一点后，不想继续吃营养剂，不得已只能自力更生。
长年累月下来，比齐衡这个做菜只能入口的雄父，好了不少。
“要我帮忙吗？”
楚修对齐衡的动作没有半点反应，不管是接近还是搂抱，他都习惯了。
“不用不用，雌父你们坐一会儿休息一下。”齐熙气鼓鼓的对齐衡哼了一声。
“我们今天休假，很早就回来了，所以做饭的苦累活就交给我和哥哥吧。”
齐熙说着跑进厨房。
客厅里，齐衡带着楚修坐下来，神色慵懒的将下巴放在楚修肩上。
“小崽子长大了，真麻烦。”他漫不经心的说。
小时候齐熙很粘他们，长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衡这些年性情变化，还是虫崽长大都更亲近雌父。
总之在他和楚修之间，齐熙更乐意贴着他的雌父，对作为雄父的他反倒一副抛在脑后的态度。
——有种孩子的叛逆期来晚了的感觉。
楚修忍俊不禁，“明明你也很想他们。”
“收到礼物的时候，他们很高兴。”
上一次两只崽生日的时候都在外星系，为了更让他们能在当天收到礼物，齐衡少见的用了点手段让礼物准时送达。
“齐熙太吵了，我可不想因为礼物没送到，被他吵的头疼。”
齐衡呵了一声，要是有镜子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就会发现他此刻的表情和刚才齐熙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精神力形成的屏障，能在他不想被打扰的时候将所有信息转交到系统那边，由系统负责整理归纳。
这种能力在系统的增幅下，如有必要，整个天迦星域都能被覆盖。
不过对身体负担很大，能不用就不用吧。
厨房里。
“雄父肯定又在说我坏话。”齐熙撇嘴。
齐澜笑出声，“你明明也很想雄父，怎么就不坦率一点，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齐熙，可不会这么心口不一。
“好了，哥你不许说了。”齐熙哀怨。
他已经是成年虫了，怎么可以和虫崽一样呢，而且雄父这些年变的那么多，有时候他都怀疑这还是自己雄父么。
可见雌父对雄父态度一如既往，齐熙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自家雌父除了对雄父这么温柔外，还对谁有过？就算是雌父的虫崽也没享受过雌父百依百顺的态度。
……
暖色的灯光下，齐衡一家围着桌子坐下，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齐熙：“雌父。”
齐澜：“雄父。”
“新年快乐。”他们一起说。
齐衡注视着他们，笑着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雌父你尝尝，这个是我做的。”齐熙夹菜放到楚修碗里，“是我新学的，哥哥说味道不错。”
齐澜点头，“熙崽学了很久。”
已经二十多岁的齐熙翻了个白眼，“哥，我都那么大了，你能不这么叫我么。”
“雄父和雌父都改口了。”
成年的时候，齐熙就非常抗拒这个幼稚的称呼，不肯再被这么叫。
于是齐衡和楚修便改了口，最后只有齐澜时不时会忘记，还会这么叫齐熙。
“抱歉抱歉，我又忘记了。”
“哥，你记性真差。”齐熙戳了戳齐澜，眉开眼笑，“不过算了，下次注意就行。”
下次。
总还有下次，齐熙每次都是这么说。
“只有雌父有吗？”齐衡点了点自己的空碗，“果然长大了，就不贴心了。”
齐熙：“？？？”
齐澜笑眯眯：“那雄父尝尝我做的。”
“还是你贴心，不像齐熙……”齐衡尝了尝，“嗯，比上一次做的更好吃了。”
“雌父，你看雄父！”
“快管管他吧，再不管管雄父，雄父就要上天了！”
楚修莞尔，“我可管不了，你雄父不听我的。”
“谁说的。”齐衡转过身，抬手捋过他鬓角发丝，“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听你的。”
坐在他们对面的齐澜和齐熙相对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想法。
真是太肉麻了。
啊啊啊雄父这些年说话真是越来越直接了，根本不管旁边还有没有其他虫在，真不敢想平时雄父和雌父周围的虫怎么活下来的。
这时不时就放闪光弹，眼睛要被闪瞎了。
齐衡却完全没注意到崽子们的想法，毕竟这些举动在他自己眼中，再寻常不过了。
等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
也没多久，齐熙就拉着齐澜去了大楼天台上，翻出一早就买好的高空烟火，手拿点火用的工具将买来的烟花挨个给爆了。
在放完之前，大概都不会回来。
齐熙孩子心性，作为被双亲宠爱着长大，又再社会中占尽性别便宜的雄虫，他就算二十多岁了也没变得有多成熟。
齐衡和楚修倒也没有要逼他们长大的意思，能这样轻轻松松愉快的过年，本也是他最初的愿景。
孩子们是大了，可他不还在么。
就算将来会遇到再多困难，可只要自己在，就轮不到齐熙他们挡在前面。
那么，不成熟就不成熟吧。
齐衡和楚修从餐厅来到客厅，放烟火这种事，他们都没兴趣。
在客厅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摆了几张柔软的沙发，坐在沙发上向外看出去，二十几层楼的高度能够清晰的将外面夜空中景象尽收眼底。
为了烟火秀更加漂亮，城市里上层不必要的灯光都灭了，除了高楼每家每户透出的光，还不如下层的商业街灯火通明。
今年的新年对以往任何的一个新年都要重要。
因为今年，是真正的辞‘旧’迎‘新’。
旧日天迦文明所创造的辉煌时代早已过去，残破挣扎求存的生活也已远离，十数年的改变终在今朝产生质的变化。
让文明重生，让辉煌再造，让‘天迦’从旧日历史中再次走入现实。
楚修靠在他身旁。
独处的时候，他们总是很靠近，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
不需要说些什么，只是互相依偎，也能待上很久。
齐衡收回搭在楚修腰上的手，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说：“闭上眼睛，我有礼物送你。”
下意识，楚修闭上眼睛。
连问都没问是什么，就这么听话的闭眼睛，齐衡无声笑了笑。
他空无一物的左手中，出现了一样东西。
右手拿起。
那是一条项链，项链的链子是银白色，银亮的像是楚修那头光泽耀目的长发。
链子上坠着一枚圆环吊坠，圆环像是一段长方形扭曲对折后形成的，清透的材质似水晶通透，只是其中绕着几缕金丝。
这东西，比起吊坠，它更像是戒指。
嗯，如果楚修曾经有摘下过这条项链且试戴过的话，就会发现这枚戒指的尺寸和他左手无名指的大小吻合。
他抬手绕过楚修的肩膀，将项链戴在楚修的颈上。
面对乖巧闭着眼的楚修，齐衡没收回手，他顺势将楚修按在自己胸前，低头很轻很轻的将一个吻落在楚修的眼睑上。
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
最后，他一偏头在楚修耳边道：“可以睁眼了。”
楚修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然后低头就看见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非常眼熟的东西。
他无意识的伸手摸上吊坠，握紧在手心里。
很久很久以前，楚修也收到过一份礼物，主宰所予……但在他醒来后，就不见了。
那件礼物，和此刻手心里握紧的吊坠一模一样。
“喜欢么。”齐衡问。
“陛下……”
“嗯。”
“喜欢。”楚修张开手抱住他，埋首在他颈侧，“我没想到还能再拥有它。”
要说记忆想起来后，有哪些遗憾，那么丢了陛下送的礼物就是一件。
每每想起来，总会有些懊恼。
“那就一直戴着，不要摘下来。”
相同的对话又一次发生，只是这一次并非透过游戏界面输入的文字，而是齐衡亲口说出来的。
他没告诉楚修这东西是什么，就让楚修只当做是件装饰品吧。
“这次可别弄丢了。”齐衡抬手拍了拍楚修的脊背，带着些笑意说。
“不会，绝对不会再弄丢了，我会一直戴着它。”
齐衡把玩着他垂落在身侧的发丝，轻柔的在手指上绕了几圈。
看那银发勾缠着自己的指尖，像是身上正抱着自己不松手的雌虫一样，亲近又依恋。
他们的姿态都很放松，有眼睛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不同寻常。
齐衡看向窗外，色彩绚丽的烟火明明灭灭，一句话就那么脱口而出。
“等一切结束，该补一场婚礼，希望你不会觉得太迟。”
话说出口，他反倒轻松了。
原来这话，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说出口。
感知着怀里的雌虫一瞬间僵住的身体，齐衡压着嘴角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这么让你意外吗？我以为我表现的足够明显。”
早就过了自己心理那一关，承认自己也就是个俗人的齐衡，想自己可是个负责任的人。
就算他和楚修对彼此的关系一直都心照不宣，可总该有个结果，总不能一直这么糊里糊涂的下去。
“未来……等你卸任，我们还可以开着深蓝号进行星空旅行。”
“去亲眼见见那些奇妙的宇宙景观……”那一定会比在屏幕前看见的，更为壮观。
齐衡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和他之间贴合容不下一丝缝隙的楚修，却是能清晰的听清每一个字。
感受着肩上越收越紧的力道，齐衡感知着楚修变幻莫测的情绪，语气轻松，“你不说‘我愿意’，所以是我被拒——”
“没有。”
楚修打断他的话，声音还似往日一样沉稳，又带着不明显的急促。
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更多的追问，楚修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愿意。”
“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离开您，会一直待在您身边。”
齐衡笑起来，忽的想逗逗他，“那，如果我赶你离开呢。”
楚修的语气平静：“我是您任命的总执政官，就算您让我离开您，我也会在离您最近的位置。”
这是实话。
主宰等同于天迦帝国的皇帝陛下，在不管事但地位超然的陛下之下，论地位只在陛下之下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帝国的总执政官。
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原初虫族的统帅也得靠边站。
没办法，谁让陛下不管事，所有的实权都在总执政官手中。
陛下不出，整个帝国都唯总执政官马首是瞻。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让楚修离自己远一点，也远不了多少。
齐衡打趣道：“以前你可不会这样说，看来你也变了不少。”
“您喜欢我这样的改变么？”
“挺好的，没以前那么呆。”他没多想，毕竟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对方的全部。
对自己来说，楚修再怎么变也还是他，就像怎么自己改变也都是‘齐衡’。
“那就好。”
只要陛下喜欢，就算让自己再将情绪外显一些，自己也能做到。
齐衡抱着楚修，示意他动了动，“这样可看不见。”
“没关系，我看着您就好。”
齐衡无奈，却也只能随楚修了。
他放出血浅浅的信息素安抚着楚修，精神力柔和的探入楚修的星核里，对待伴侣总该温柔再温柔一些。
——长时间不见会有所思念的，并不只有自己。
——楚修对此，亦然。
夜空中，绚丽的光芒映照在齐衡拿双墨色眸中。
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如果未来身边一定会有一个雌虫陪着，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楚修呢？’
当那一天，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齐衡脑海中的时候，他就明悟自己是如何想的了。
齐衡唇角的笑，今天从见到楚修起就没消失过。
手下搂着雌虫劲瘦的腰肢，他想这样的未来，也不赖。
过去的自己不愧是自己，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在‘自己’都还没有发觉这一点的时候，就制定下周密的计划，推动着他行走在路上。
看在楚修的份上，齐衡可以原谅过去自己挖坑坑自己这件事。
外面新年钟声敲响，烟花绽放。
室内气氛温馨，正适合做些什么的时候，大门处传来声音。
“雌父我和你说，刚才哥哥差点把鞭炮炸到我身上……”
两只崽吵吵闹闹的说话声伴随着开门声传来，齐衡拉平嘴角，本来想将楚修抱回房间的打算作罢。
有这两只超大号电灯泡在，这个新年是别想做什么了。
别问，问就是他还要脸，楚修脸皮薄。
唔，不过处在害羞紧张状态下的楚修，也别有一番滋味……要不要试试呢。
他想着，听到脚步声的楚修却是已经从他颈间抬起头，稍稍改变了一下姿势。
齐衡垂眸，心道果然是到时候把两个崽扫地出门了，那么大了，该有自己的家了。
——未来家里有自己和楚修就够了，不需要两只崽来添乱——
作者有话说：身体状态真是很奇妙，比如说我就永远拿不准明天的状态如何QAQ
继续更新ing……
第358章
因纽斯星系。
这本来只是一处不起眼的行星系,但在一万多年前被确定为【泛银河系内星际文明联合同盟】驻地星系后，它的名字成了河系内文明耳熟能详的星系之一。
【泛银河系内星际文明联合同盟】简称【星际联盟】，也可以是【星际文明联盟】。
它的前身虽然大家不会明说,可其实对星际联盟的前身都知道的很清楚——联盟是在曾经的【星际议会】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提到星际议会,就不得不提起天迦文明。
在天迦文明统治河系，并将所处河系的名称定为‘银河’后,‘银河系’这个官方称呼随着天迦文明被传播到了整个河系。
同时的，天迦文明建立了第一个涵盖所有银河系文明的机构。
——星际议会。
所有已知的星际文明都应该加入进来，还没有进入星际社会中仍然留在母星上的文明,也需采取一定的观察。
所有文明的纠纷都可以在星际议会中得到处理。
至于由谁来裁决,那当然是地位最为崇高,担任星际议会中议会长角色的天迦文明。
说穿了,所谓的星际议会只是天迦文明的一言堂，其他所有文明都低他们一等。
……后来天迦文明覆灭,由莫拉文明等几个六级文明牵头，他们废除了星际议会，改组星际联盟。
新成立的星际联盟由牵头的六级文明组成常任理事文明,负责协调处理星际文明之间的摩擦，固定时间进行联盟会议等等。
为了方便，他们将联盟的开会地点固定了下来。
因纽斯星系的主星因纽斯,就是星际联盟的驻地，同时拥有整片星系的控制权，所有文明在这里都一视同仁。
为了方便处理联盟事务,每一个加入到联盟中的文明,都会在因纽斯星上留几个负责处理外交事务的工作人员。
同时，这也是为了在有事发生的时候能够更快进行求助、商讨和解决。
任何牵涉到河西内文明的消息，都会经由联盟传递给没有一个加入联盟的文明知晓。
毕竟在天迦文明遗留下来的QW系统被摧毁后,信息的同步传递成了大问题，只有少数几个五级和六级文明能够在自己文明所属星域内进行无障碍通讯。
而低级的文明，获取消息的速度，自然要慢一截。
因纽斯星。
联盟会议中心所在总部。
在这里可以看见星际各大种族的身影，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全面，他们代表着各自的文明，因此并没有选择出行时的拟人伪装，而是以本来样貌行走。
有的如同泥浆拖曳着在地面上滑动。
有的身材高大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却有着八根粗壮至极，类似章鱼触手似的腕足。
还有的身高两米、外表近似于人，背后却合拢着一对不大的羽翼，张开的时候却能翼展四米，轻易就能做到高速飞行。
“嗨贝特，今天要一起去吃午餐吗？”优哉游哉的八爪对着迎面走来的翼人打招呼。
翼人贝特，同八爪同行，“你不需要工作吗？”
“工作什么时候做都行，但是约你吃午餐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两人聊天的语气都很轻松，这在因纽斯星的联盟总部很平常。
“我的就任期限就快到了，到时候回归主文明，就见不到你了。”
“当然要多约你吃几顿饭。”
来来往往偶有经过的人，多是他们这样的状态，悠闲自在。
主文明内部戏称被安排到联盟总部工作是休假，除了不能离开联盟总部，在这里的生活可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毕竟联盟成立一万多年来，也没发生过几件大事。
仅有的那几件在六级文明们看来，也都不算事。
“我今天有空……”贝特正要答应。
忽的，一阵刺耳的警报响起，一瞬间穿透了他们并久久不息。
无论此刻正在做什么，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了下来，直到这声警报过去。
“这警报声音听着有些陌生。”八爪说着，看向贝特，“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最高级别的警报，一定出大事了。”
贝特快步向着总部大厅的方向走去，和他一样动作的还有周围的其他人。
这种级别的警报，要求所有人在听到后必须前往总部会议大厅集合。
会议大厅。
通常只有每十年一次的大会才会启用，如果当年没什么需要讨论的事，一般也不会特意开启。
“什么事能让上面那些大人物们，那么紧张，还拉警报开会议。”
要知道会议内容一般都是提前决定，然后发放通知的。
这种紧急召开的会议，再次之前几乎没有听闻。
——能被放到联盟总部当大使的，也不算特别重要的角色，真有重要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代替主文明开会。
在此之前，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谁让从来都没有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在这方面有所懈怠也是自然的吧。
等贝特他们赶到开启的会议大厅，里面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大家找到各自文明的位置坐下来。
八爪所在的文明和贝特所在的文明位置远，打个招呼后就分开了。
会议厅呈现从高到低的圆环形，最中间一共四个位置，贝特走到其中一个位置后面坐下来。
等他坐下来期间，能听到各处传来的低声讨论。
全部都是在讨论有关这一次的警报事件。
不多时，另外三个位置后面也坐满了，分别是戈尔、天琴、莫拉文明的代表。
他们的神色十分严肃，还有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只是晚到一步，怎么就错过了这样重要的消息。
贝特拧眉，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够让另外三人如此凝重。
当他看见身前全息影像的灯由红色转为绿色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变了——这意味着主文明的最高首脑将会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来到会议上。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出声询问了。
贝特目光悄悄扫过其他文明成员身前的全息投影按钮，发现上面的灯纽颜色也变了，这种跨星系级别的全息投影技术，可不是寻常文明能够做到的。
因此在场除了四个六级文明外，只有寥寥几个五级文明成员面前的灯纽变色。
另外文明等级较低的成员则需要全程录像，再之后通过联盟的专用信息传输通道，将信息回传给他们的主文明。
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这场面，今年还不到两百岁十分年轻的贝特不由的也紧张起来。
十五分钟后。
随着最后一个联盟文明成员落座，会议厅的大门封闭。
全场暗了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交谈，目光落在了会议厅的中央。
很快，四道全息投影出现。
在场所有联盟成员见证者历史性的一刻，最先出现在中央主席台上的全息投影，是来自天琴文明的最高首脑。
这没什么，今年轮值的是天琴文明，不管什么事由天琴文明方代表来开场宣布是很正常的。
只是这一次，负责传达的不是天琴文明方的大使，而是他们的文明首脑。
天琴文明整个文明的进化方向就是拟人态，约是高级的文明成员在拟态方面就越成功，而且外形也会越精致漂亮，符合星际间对人形的一切审美观。
并非只有天琴文明如此，大部分的高等文明都是如此。
“我是天琴文明现任首席，由于事态紧急，相关信息已经发送到各位大使的光脑上。”
“你们有三分钟时间阅览。”
天琴文明采取席位管理制度，能做到首席位置的文明成员，不论在哪方面都非常优秀。
眼前这位的容貌，能让所有审美正常的人屏息。
但在此刻，大家已经顾不上欣赏这位天琴文明首席难得一见的出席，全都聚精会神的看起了刚刚发送到他们光脑上的一封文件。
点击，打开，阅览。
这几步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整个会议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个别失态一些的，更是惊呼出声。
“这不可能——”
“怎么会？！”
“天迦文明不是都覆灭一万年了，这个又是从哪里跑出来——”
“是不是那些……又闹出乱来……”
“……”
站在台上的全息投影，天琴文明首席面不改色的听着这些声音，再公布这件事情前他就已经料到场面会有多么乱糟糟。
现如今只是些自言自语和窃窃私语而已，还不足以令他失态。
他很平静。
——毕竟在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就已经不冷静失态过一次了。
发给各个文明代表看的内容不多，也就是在那封《天迦文明致联盟》外交措辞的文件上又加了一点内容，比如说他们可以确保以上内容均属事实。
也就是说，那个对外宣告天迦文明归来的消息是真的。
不是什么被囚禁在星球上的天迦虫族余孽闹暴动，而是那个早就消失在历史中，曾经压的他们抬不起头的天迦文明——重现了。
一封说是致各大文明友好交流书，不如说是宣告自身归来的通告。
是在通知他们，天迦文明回归文明圈。
该份信息是同步发送的，只是接收速度有快慢，估计要不了多久全星际文明都知道天迦文明归来的消息了。
大危机！这绝对是整个联盟成立至今遇到的最大危机。
天迦文明。
这个文明曾经存在的历史即使被淡化被抹去，但依然无法完全消除它曾经带来的影响。
不管是新进的没有经历过天迦文明统治的文明，还是经历过那个文明彼此竞争的你死我活的老牌文明，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会感到不可置信。
一个死透，都消失一万年的文明，为什么还会出现？？？
是联盟对天迦虫族的限制还不够彻底？
天琴文明首席，静待三分钟过去。
然后开口说到。
“诸位，不用怀疑你们看到的信息，就在一个银心时前，我们已经证实了这份文件上所述的真实性。”
“迷失星区，原天迦星域。”
“白塔星区，西环星带居住区。”
“竞技区……”
“经过核实后，确认联络断开时间和这份声明发出时间吻合。”
如果仅仅只是一份声明，还不至于让以莫拉文明为首的几大文明重视，可几处重要星域脱离掌控，这就代表事态的发展向着他们最不乐于看到的方向去了。
这并不是一份狂妄的声明，而是有所依仗、有着强有力力量支撑的宣告。
在明确了这一点后，原先的疑问不但没有得到解答，还有更多的疑问冒了出来。
——天迦文明现在的力量在什么层次？
——他们恢复了多少？
——是谁帮助了他们？否则一个已经失去所有文明的种族，怎么可能从烂泥里爬起来！
——被囚禁在迷失星区内的奴隶失去控制，他们却是最后知道的？
——天迦文明敢于直面星海联盟，是否代表他们的力量恢复到了过去？
……
等等等等的问题，困扰着莫拉、天琴、戈尔和灵翼这四个，当年为首瓜分了天迦文明遗产的六级文明。
即使是他们，也不愿意直面巅峰时期的天迦文明，当年要不是……他们也不敢联合在一起对天迦文明宣战。
“鉴于天迦文明的危险性，我代表天琴文明提出进入紧急战争状态，启用6号备案……级别准一级。”
这场会议本来就是一场战时动员，动员的不是单一文明，而是所有加入进联盟的星际文明。
“现在，开始投票。”
第359章
这个提议让在场头一次听到的文明吃惊,莫拉文明他们代表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显然私底下都已经碰过头了。
联盟成立至今未了预防一些事件的发生，通过了许多备案。
这些备用方案都是曾经被联盟内各文明一致通过,但通过的时候,这些文明可没想过这些离谱的备案，有一天真的会被启用。
6号备案。
具体内容不重要,重要是一旦该备案启用，所有处于星际联盟的文明都需要转为战争状态。
在这种情形下。
联盟内所有文明拥有的一切对外星际舰队，将全部交由星际联盟统一调配,以此来整合联盟的力量面对敌人。
通过这项备案的时候,各个文明都不觉得银河系内还有能够让整个联盟这样严阵以待的对象。
谁能想到,在这项备案吃灰不知道多少星海年后,竟然真有启用的一天。
更加戏剧化的是，当初提出该项备案的人曾经幽默的表示,也许万一哪一天天迦卷土重来，不就能用上。
真是笑话。
当初那个提出方案的人，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真让他一语成谶了。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票数统计，但票数增长的速度非常缓慢，不管是正向还是反向。
从这点上就能够看出,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他们都很犹豫。
天琴文明的首席静静站在台上，他们几个六级文明商量的时候就对现在的情况有所预料。
星海联盟文明共同体的搭建，来自于他们四个六级文明牵头已经五级文明的响应,在这之后还是那些四级、三级文明等级较低的文明加入。
现如今坐在这处会议大厅内,包含他们几个六级文明在内，一共七百二十六个文明席位。
这个数字和星海联盟创立之初的数字相差不远，可其中文明席位上坐着的文明却是已经换过不少,有的文明消亡退出有的文明加入。
四级一下的文明淘汰率太高，哪怕加入联盟也会因为各种摩擦而跌落等级或者干脆从星际文明中消失。
因此，在场的文明有不少对于天迦虫族都没有切身实地的了解，他们对天迦文明的了解非常片面，根本不了解天迦文明曾经横扫整个河系的恐怖实力。
有文明大使提问了。
“请问，真的有必要启用6号备案吗？天迦文明仅仅只发了这样一封通告书，启用6号备案是否有些过于慎重。”
不，要不是不想用太尖锐的语言，这位提出异议的文明大使更想用“小题大做”四个字。
天琴文明首席站在台上，微微颔首，十分优雅的回复。
“赫莱菲思文明的代表，你的提问很有意义。”
“相信和你们文明一样刚踏入星际文明大家庭的其他文明代表，也一定有一样的想法。”
除了无脑拥护自身依附高等文明的低级文明外，投票投的最慢的，就是这些抱成团的低等文明。
“关于这一点，各位可以看完这两段视频，再思考启用6号备案，是否过于激进的问题。”
“请注意，接下去播放的视频来自于真实史料，并非电影技术合成。”
“天迦虫族和原初虫族的战斗力，远不是现如今星际间那些搞笑视频能够相比的。”
“而他们既然敢直面联盟，那必然有所依仗，如果希望速战速决，那么再怎么慎重对待这一次的交锋都不为过。”
这些低等文明没见过天迦文明曾经捭阖纵横不可一世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害怕只活在影视里的原初虫族，还有战无不胜的天迦文明对待战争机器。
想到会议临开始前，发现的那些原初虫族痕迹的资料。
一夕之间，星网上出现在不同星系目击原初虫族身影的视频，要说这不是有备而来，他们都不相信。
所以天迦虫族到底脱离他们的掌控多久？
为什么已经消失确认被灭种的原初虫族再次出现？
这些目击到原初虫族的视频多的看不完，时间跨度横跨十数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出现的。
而以原初虫族的繁衍速度，这么多年过去，视频里被目击到的那些虫巢是否发育的更大，里面是不是诞生更多数量的虫子。
只要一想到这些文明，曾经直面天迦文明战争第一线的几个文明，都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特别是，那些原初虫族不止出现在其他文明星域，就连他们自身文明内也有踪迹显露。
众所周知。
原初虫族是一群比蟑螂还恐怖的生物，一旦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它们，就意味着整个星际到处都是。
台上，第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是曾经天迦文明军队对外作战视频，其中主要是以天迦虫族的雌虫为主，分别是太空、星球地表登录作战等等战斗视频片段拼合，作战的另一份是灵翼文明。
毫无悬念的结果。
在比拼□□的情况下，即便是同样能够高速飞行，进行高空作战的灵翼文明也不是天迦雌虫的对手。
“他们就是天生的战斗兵器，在这场天迦帝国征服星际的战争中，哪怕面对文明水平、个体战斗能力相仿的灵翼文明。”
“在战损比，打出惊人70%的情况下，疼也不会后退一步。”
“原初虫族则比他们更加无畏，即使全部死去也不会干扰到它们的战斗力，它们悍不畏死，且没有智慧生命本能求生的欲望。”
“原初虫族是蜂群结构，除王虫级别的护卫外，它们个体不具备任何智慧。”
“即使是王虫，它们也遵循能够为它们的孕育者“虫母”，也被称为“统帅”的存在献出生命，为最高的荣耀。”
“他们与其说是智慧种族，不如说是进化出的生物兵器。”
“在天迦主宰的意志之下，它们比天迦雌虫更可怕，也更加贯彻天迦主宰的战争意志。”
“它们横行河系内，为天迦主宰清除掉敌对文明时，连那些文明所在星系的一片尘埃都不会留下。”
屏幕上播放各色原初虫族从比母舰还庞大的虫巢中，倾巢而出消灭文明的片段。
原本存在行星系的区域，在原初虫族蝗虫过境的行为下，连星际尘埃都不存在……整个星域呈现出一片突兀的空洞。
联盟成立以来就致力于消除天迦文明的存在感，相关的资料禁的禁销毁的销毁，又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已经很少有保存下来的一手资料了。
很多新进文明，都是头一次看到这些。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投票数开始增长。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换了平时他们是不能在没有主文明授权下作出这么大的决定的，可如果真的是面对这样一个征服者文明，那么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了，同意是一回事，后续主文明方面配合是另一回事。
这些就交给主文明的大佬们去烦吧。
投票只是一个开始，就算有意加快决策行动，可联盟的构成就令他们注定不可能太快有所结果。
但为了防止那现在摸不清楚实力的天迦虫族有所误会，一份同那份声明对等的回复不能拖——大家都在等联盟怎么回复。
这个时候不作为，气势就先弱了。
**
天云星上。
齐衡进入线上统战会议室。
在这处线上会议室里出席的，都是各部门负责虫的全息影像，他们的本体全部都在天云星外。
一整个大会议座无虚席。
除了前面会议桌前的位置，后面还加设了旁听用的椅子。
齐衡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其他虫族都到了，会议室里也只剩下一个位置。
——最上首的主位还空着。
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会议，早就习惯的齐衡走过去，在唯一的位置上坐下来。
会议室里坐着不少从刚到天云星就认识的熟面孔，也有些是这些年晋升的，但在此刻的场合里，他们对待齐衡的态度都无比统一。
他左手边下数第一位，是楚修。
右手边下数第一位，是齐澜。
然后，依次按照职务轻重进行座位排序。
他是来旁听的，也可以说是来验收成果的。
其实就算他不到场，也能通过系统清楚知道自新年过去后这两个月内发生的事。但身处这个世界里，和在电脑前玩游戏是不一样的。
他早就将这两者区分开来。
因此，到需要他出现的场合，他也会准时到达。
他对着在场的虫族微微颔首，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此刻，距离新祈19年的新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一个半月前，他批出去的新年假期结束，除开普通公民的日常生活外，所有天迦虫族都到岗开始工作。
对外宣告【天迦归来】的声明，更是新年一结束就发了出去，用是星际广播技术。
只要时间够久，就会将这份通告传到河西内任意一个角落，让所有具备初级星际信息接收技术的文明收到。
为了表示对联盟的重视，他让路泽专门给联盟的四个六级文明发去了单独的信息。
希望他们收到的时候，能够理解天迦文明这一次是带着友好、和平、共建和谐星系环境的美好愿景而来的。
不过根据路泽最新回传的信息，似乎联盟那边完全没这么想。
听着楚修他们的交流，齐衡调出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界面，巨大的河系星图上用不同颜色的区分出各个文明的边界线。
除天迦星域以外最大的那四块，当然是莫拉他们四个六级文明的星域。
原本正常的绿色标记，在他的声明发出后，标记连代表中立的黄色都没过，就迅速转化为赤红色。
由此可以很清楚看出他们对天迦文明重新出现是一种什么态度。
反正绝对不是友好的……红色，在曾经的游戏中代表着‘敌对’，代表着双方进入战争状态。
第360章
莫拉、天琴、灵翼和戈尔这四个文明的反应在他预料内,他们和天迦文明的关系可不好。
听到天迦文明重现，会是这种反应奇怪。
星海联盟的态度……
本来就是以这四个文明为首，其余的文明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也要拥护联盟常任理事文明做出的决定。
不然不用天迦文明出现,光是六级文明自己出手就能把联盟内部不和谐的声音按下去。
每一级文明之间都有着巨大的科技差距，四级开始,这差距更是大到让高一等的文明能轻松毁灭低等文明。
不然，又凭什么说五级、六级文明是高等文明，四级以下的文明是低等文明。
还不是以实力定下的。
齐衡听着楚修说军事战略布置的内容,其中有关于星域边缘空间跃迁点封锁、军队母舰分布,另外还有在一旁不会下场但时刻压阵的原初虫族等等。
能和平的谈谈,当然是好的。
可齐衡没那么天真,真的就将希望放在星海联盟等一众文明身上，比起等待对方可能会和谈的概率,他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所以，发过去代表他们这边和平意愿的交流书是真的，但做的两手准备——开战也不是假的。
不管是作为人还是作为天迦主宰,有一件事是相同的。
——软弱的祈求不会带来和平，只会让敌人觉得是好捏的软柿子。
只有握紧拳头挥出去，让敌人知道开战的危险是两败俱伤甚至失败,他们才会考虑在谈判桌上平静的谈一谈。
先礼后兵，这可比以前的天迦文明要礼貌多了。
以前的天迦文明在开战前只会发一声“开战”的宣告，下一刻星舰就能到被宣战的文明家门口,一点反应时间也不给的就将这个文明所在星系用高能武器犁一遍。
哪像现在,平静的发完通知，还给星海联盟准备的时间。
做两手准备没错，但这一次的开战宣言不能是自己这方发出去,因此齐衡一直都在等。
等星海联盟那边整合完毕。
当然了，他没有狂妄的觉得现在的天迦文明可以单挑整个星海联盟——那可是数百个文明。
哪怕这些文明大部分都等级不高，可要是都加入进来，多线作战也会让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天迦疲于奔命。
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文明横扫河系内全部文明的时候了。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糟糕的局面，就算齐衡声明过不率先启用原初虫族加入战争，也不得不启用。
而一旦启用原初虫族，哪怕是他，也不能轻易就让释放天性的原初虫族停下来。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齐衡在通知联盟方的时候，同时公开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是近五十年来买卖过天迦虫族的文明清单，而且每个文明后面还有一份未展开的压缩名单，里面包含了该文明内部目前还活着的部分雌虫名单。
之所以不是全部，是为了让这些文明不敢乱来。
——他只公布了一部分，可都调查到这个份上了，全部查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而参与过买卖的文明，他都很亲切的在该文明星域内安排了了坐标未知的虫巢，并保证在和联盟友好协商后接回所有同族就会让虫巢撤离。
除文明势力外，余下个体势力有参与买卖的，都在声明发出的同一时间被路泽率队端了老巢，雷霆行动之下没放过一个有案底的势力。
有关这些行动的视频，现在还挂在天迦文明对外的社交网络上，供大家访问浏览。
任何一个看到那些势力下场的文明，都要掂量一下是否要主动参与进来，还有的则庆幸自家文明没干过类似的事。
齐衡的种种安排，落在那些文明眼里，和威胁没什么不一样。
当然了，被端掉的‘势力’有多少在十多年前就被路泽处理过一遍，只是他们对外的势力马甲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长达十数年的布局，让他们占尽先机，也尽可能的救回了那些被贩卖到各处的雌虫。
但也只是救回了大部分，还是有一些雌虫没能得救。
对于这部分，齐衡不能说什么，因为大家都尽力了。
事实上，网络上也没有虫埋怨他，反倒是宽慰的声音比较多。
越是这样，齐衡自己越过意不去，现在天迦虫族遭遇的可谓是他一手造成的。
反倒受害者还来安慰他这个始作俑者。
细数下来，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将天迦文明带回正轨这一件事。
好在，这些年下来，也不是一点成果都没有。
马上，天迦虫族就不需要再偏安一隅，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星际文明的社会中去。
他有把握，这一次顶多对上星联的联合舰队，至于其他文明下场？
不想被偷家，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安分的保持现状。
看看，最新情报上说到目前为止联合舰队还是以四个六级文明为主，和其他文明的一些杂牌舰队，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天迦文明明显留了后手对付其他文明的情况下，那些文明为了自身的安全也好，有其他顾虑也好，在这个时候都有正当理由拒绝来自联盟的征召。
而以莫拉为首的六级文明也默认了他们出工不出力的态度。
他们也另有打算。
五个银心日前。
一个私密线上会议，出席的有莫拉、天琴、灵翼、戈尔四文明首脑，也只有他们。
星网通讯技术发展到现在，六级文明几大星域虽说离得远，但也有专用的通讯通道。
只是这条通讯频道，轻易不会启用。
不过，显然现在就是必须要启用的时候。
会议室只有一张桌子，四方桌各坐着一位，他们来这里除了将自己文明内容已经商量出的结果互通一下，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就“如何对待突然回归的天迦文明”这一议题，进行讨论。
他们四人心知肚明，在联盟会议上说的话都是放屁，他们想改口随时都可以。
真正有决定权的只有他们四个。
谁让河系内只有他们四个六级文明，其余的文明和他们比都差了些，自然也就没有决定权。
“莫拉，你怎么看。”
在这种场合，他们直接用文明名字称呼前来开会的文明首脑，这样更清楚。
“要说我们这里，谁和天迦的关系最恶劣，非你莫属。”
当年是莫拉文明拉上其他文明对付天迦，如果说有仇恨值这种东西，那莫拉文明绝对当仁不让的排在天迦文明寻仇第一位。
莫拉：“我能怎么看。”
说真的，到了他们这种身份地位，整个文明内部能让他们心烦的事已经很少了。
以六级文明的水平，文明内部社会稳定科技发达，能够让文明高层烦恼的只有“晋升七级文明”这一件，就算自己没找到路，也不能让另外三个先一步晋升。
别看他们现在的联盟很稳固，实际上，平时也是互相使绊子的关系。
真要说起来，只能说没有永远的敌人，该合作的时候也能暂时摒弃前嫌。
莫拉文明作为四个六级文明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个，一向都占据了极大话语权。
可谁能想的到死了那么久的对头，竟然还能从星际尘埃里爬出来，并且一出现就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当年的莫拉文明迈入六级，并非同级内最强的那一个。
能发展到现在，稳稳压天琴他们一头，多亏了他们从一万多年前那场覆灭天迦的战争获得的利益。
一个六级巅峰文明的陨落，所遗落下来的核心技术，哪怕对六级文明来说也是宝贵的。
美滋滋享用天迦文明的遗产，结果突然要面对来自遗产主人的打击。
莫拉很无语，他很想问问自己的前辈当年怎么就没把天迦虫族彻底按死，竟然还留给了他们发展的机会。
……这样说其实有些迁怒了，毕竟谁能想的到都这样了，天迦虫族居然还有归来的一天。
“这场战争是必须的，不管对我们还是对天迦虫族而言。”戈尔发言道：“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实力发展到什么程度，是否对我们有威胁。”
天琴微微一笑，“这话就不对了，如果不是确认他们对我们有威胁，我们又怎么会坐在这里。”
“别忘了他们发出来的那些视频，其中出现的那台机甲，就算是我们文明内部也拿不出几台。”
半星河级别的机甲，上面使用的材料和技术非六级文明不可得。
机甲是顶尖的，操作者水平也是，这种大杀器放到星际战争中轻易就能决定一场中小型战役的走向。
“还有舰队。”灵翼补充。
“那支虽然只出现过一次的舰队，可不是已经确认过不是样子货，而是货真价实拥有天迦文明巅峰水平的舰队编制。”
“这一点，莫拉你更有发言权。”
莫拉文明当年负责对付天迦文明主力舰队，正面战场上几乎把天迦文明的主力舰队见了个遍。
至少有三支以上的主力舰队，是毁在莫拉文明手里。
整个天迦文明，除去守卫母星系那一支主力舰队，余下也不过八支。
莫拉文明近乎摧毁天迦二分之一主力舰队，这说出去，他一定会现在的天迦虫族针对死。
莫拉冷笑：“你们也不用都推到我头上，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拖住，当年我们也不可能歼灭那几支主力舰队。”
“而且，另外几支主力舰队，难道是自己撞进恒星里死掉的？”
天琴：“……”
灵翼：“……”
戈尔：“……”
“咳咳，不提这个，来谈谈正事。”天琴岔开话题，“在天迦发出那些视频后，联盟中很多文明都提出只出舰队，但不加入这场战争。”
“这些文明除了没和天迦敌对过的，还有一部分是当初参与了，这一次只想观望的。”
“该怎么处理他们。”
灵翼：“我的意见是不用管，他们的实力差，拉上他们也增加不了多少己方实力。”
“现在的星际环境和万年以前不一样，想要把他们都拉上船，不是件容易的事。”
“事实上，我觉得这一次天迦的态度和过往历史中记载的有些不一样，似乎存在着沟通交流的可能。”
“如果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莫拉：“那你是说不打了？”
“不，这场战争打还是要打的，至少要摸清楚他们现在的实力。”
“文明等级，技术水平，科技发展……还有恢复到什么程度。”
“我们了解天迦文明的恐怖，这样的文明如果拥有不亚于在场你我文明的实力，那么就算我们四个文明捆一起恐怕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
“不要忘了，天迦虫族固然强悍可怕，但原初虫族也不是吃素的。”
“它们的存在，才是我们最该忌惮的。”
“我可不希望历史记录里的‘天灾’在这个时代重现。”
灵翼的话让他们沉默。
这一点他们当然也都考虑到了，原初虫族的存在也是他们没有在舰队集结后，立刻发起进攻的原因。
见他们不说话，灵翼继续说下去。
“以历史中天迦文明的行事风格，他们没有再第一时间放出那些疯狂的虫群……也许这一次他们的归来真的是为了和谐发展，共同求存？”
莫拉很犀利的指出一个问题。
“天迦文明说要和其他文明和平共处，求同存异，这话你们听了信？”
戈尔犹豫了一下说：“天迦文明自从踏入星际时代开始，他们排斥其他文明一心征服，从来没有改变过。”
“现在要相信他们改变了？抱歉，我不能信。”
“一万年了，难道不允许天迦改变吗？”
“况且有一件事我想大家是一样的吧。”灵翼目光划过他们三个，“一万年来，各位的文明在晋升七级文明方面，有多少收获？”
“不会一直都在啃从天迦那里拿来的东西吧。”
怎么拿的？
当然是打进天迦文明拿来的。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沉默了。
“我们和天迦文明有仇，那也是一万年前的事了。”
“一万年，哪怕对我们这些个体相对长寿的文明种族而言，也是几十代人的了。”
“这样漫长的时间，难道还不足以消弭仇恨？”
面对灵翼的话，莫拉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相信，但问题是天迦虫族有多记仇，各位不会没在历史书上学过吧。”
一万年前，对他们来说也是非常久远的历史了。
说实话，虽然天迦文明重新出现，但其实他们没有多少真实感，心里也都打鼓想着天迦文明有那么厉害么？
可心里想是一回事，作为整个文明的首脑，他们必须要拿出最慎重的态度。
“那就做两手准备吧。”
灵翼道：“如果天迦文明在不使用原初虫族参与战争的情况下，能够拥有和我们一战的能力，我们就接受他们的‘友好交流，和平共处’提议。”
不用原初虫族，天迦文明相当于自断一臂，在这种情况还能和他们的联合舰队进行战争，就代表天迦文明至少拥有六级文明实力。
如果是这样，那么逼急天迦文明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
天迦虫族是疯，可好歹还是能够交流的智慧种族，那群原初虫族才是真疯狗……要是它们被放出来，整个文明圈都要焦头烂额。
当年同天迦文明作战的联盟舰队赢了，不代表他们现在还能赢。
毕竟他们都知道，在历史上，原初虫族根本没出现在那场战争中。
或者应该说，在那场战争中，原初虫族根本没发挥出它们往日恐怖的繁衍能力和壮大速度，轻易的就被扫了个干净。
“你们对我的提议，有异议吗？”
“有，现在说出来继续讨论，没有，接下去就按照我说的方法做。”
另外三人没说话，灵翼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天琴开口：“孕育原初虫族的那只虫母被天迦称为统帅，当年历史记载并没有说明统帅的结局，这一次重新出现的原初虫族，是否也是虫母孕育的？”
“大概率是，不然难以解释现在出现的那些虫巢数量。”
“应该是诞生了新的虫母？”戈尔不太确定，“天迦文明太神秘了，有关这些的资料当年都被销毁了，是否会有新诞生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别说你们没想过。”
莫拉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说，现在执掌天迦文明的，会是谁。”
整个星际最了解天迦文明的都在这里了，对于天迦文明内部权力构造，大概没有比他们这些阅读过加密资料更清楚的存在了。
“当年天迦文明只听主宰的话，有没有可能他们内部重新诞生了一位主宰？就像虫母一样。”
“不太可能。”
“主宰的存在对于整个天迦文明来说都是特别的，再诞生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虫母有可能。”
“原初虫族是可以进化的，如果重新培育，那么在虫母死亡后重新培育出一只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主宰？”
“我更宁愿相信是这个时代出现了一个能够将天迦虫族凝聚起来的虫族，领袖级别的虫族，带领被磋磨的天迦虫族反抗联盟的剥削。”
“这样的情况更符合常理一些吧。”灵翼这话也有安慰自己的意思。
毕竟现在的天迦文明，真的很不合理。
要不是知道彼此之间干不出这种资敌的事，他们真要怀疑有内鬼了——不然怎么解释天迦那边出现的各种六级文明技术。
“听着是很符合常理，但愿吧……”
反正只要不是又出一个主宰，他们就觉得还好。
那种“我即文明，文明即我”的存在，出现过一个就足够了，不需要第二个了。
作为正经文明，他们真的不理解那种个人意志即是文明意志，个人意志凌驾于文明之上的存在是怎么出现的。
“那就这样吧。”
“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能有好消息。”
会议室内，全息影像一个接一个消失。
……
六个银心月后。
同一个会议室，同样的人，再次相遇。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表情比六个月前要难看的多。
彼此之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性格平和些的灵翼先说话。
“和谈的地点，就定在因纽斯星系，你们没问题吧。”
被打的没脾气的几人，都不想说话。
“好吧，看来都没意见。”
“对面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代表他们的确有心寻求和平共处的态度，这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他们横行无忌的时代了，想要融入进来，他们也要有所退让。”
“有他们的加入，就目前看，对我们没有坏处。”
何止是没有坏处，那停滞不前的研究，也许能够在天迦的加入下有所进展。
虽然这么说，会让他们显得很无能，但事实就是这样。
哪怕掠夺了天迦文明的技术资料，可研究不出来就是研究不出来，一万年的时间让他们的文明达到六级巅峰的水准，却迟迟摸不到下一级的门槛在哪里。
而据说一万年前，天迦文明就已经摸到了七级文明的技术门槛。
“我们不是我们的先辈，他们也不是当初的天迦虫族。”
“既然他们有心终结仇恨，我们也应该放下。”
“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去做，如果我们能成功，就不必将这个目标留给下一代的继承人。”
灵翼文明和天迦文明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在战争中也偏向中立，也是在双方僵持时提出谈一谈的主力。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当年的几个文明和天迦文明或许有不能消弭的恩怨，可拜托，现在都一万年了，各大文明其实都不太记得这些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仇恨。
和平，并非空谈，而是切实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星海广袤无际，不同文明种族之间想有所来往也不容易。
“你们该不会放不下老一辈的恩怨吧？”
莫拉看了一眼他，说：“当然不是。”
“戈尔，你和天琴怎么想。”
戈尔：“我没意见。”
“我也没有。”天琴摊手，“他们已经给出了诚意，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主要是被打的太痛了。
天琴文明不擅长战斗，太空中的交锋输的差点面子都保不住，再打下去也是丢人。
既然天迦文明连他们提出的‘会面’都答应了，那再僵持下去也没好处。
灵翼看着达成共识的几人，笑了笑，“那么，一个银心年后见。”
一个银心年后，会在因纽斯星系见面的当然不止他们。
这一次整个河系内的文明都关注了联盟和天迦文明之间的战争，双方在战争过程中都非常克制，并没有出全力。
比起你死我活的战争，这更像是一场对彼此实力的试探。
最终，双方都收获了满意的答案。
于是，战争状态转为停战模式，双方派出使者进行了友好的交流会谈。
会谈内容是什么样不必在意，总之最后就是定下了一银心年后的‘联盟会谈’，各大文明的首脑都将出席这一次必定载入星际史的大会。
——他们也对天迦文明十分好奇。
留出一银心年的时间，也是为了所有文明首脑都能够出席。
**
因纽斯星系的联盟中心，自建立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络绎不绝的星舰进入星系，按照规划停泊在指定区域——这些一些都是护卫舰队。
文明首脑们乘坐的星舰在靠近因纽斯星后，会转搭乘小型飞船进入因纽斯，以免舰体过大引发问题。
各文明的星舰只看外表就能看出来都属于哪一个文明，文明首脑们乘坐的飞船更是如此。
紧急修建的停泊飞船的场地，停满了各色飞船。
其中最受瞩目的，非天迦文明的飞船莫属。
这一次大家来开会，都对会亲身前来的天迦文明首脑好奇的不得了。
据说天迦文明内部是高度集权的制度，还是帝制，那位天迦文明首脑在文明内部其实也是‘皇帝陛下’。
这样的制度不奇怪，联盟数百个文明里，也不是没有类似的。
但大多数文明的皇室都和吉祥物差不多，少有的几个能够拥有实权的文明皇室，也都与文明内部其他政治派系互相制衡。
帝制一言堂，对迈入星际时代的文明来说，也是件稀奇事。
级别越高的文明，反而越后到。
前不久五级文明们到齐了，这才轮到姗姗来迟的六级文明，天迦文明则是最后一个到的。
因此，在属于天迦文明飞船的大门打开，身穿军装制服的虫族从里面走出来列队在两侧，静待重要人物出场的时候。
整个飞船停泊区，凡是能对准飞船所在方向的摄像头，都被调动起来。
不止，就连卫星都对准了这一区域。
这一次天迦主宰亲临，再战场上把他们打的溃不成军的上将随行保护。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谁知道错过这一次还有没有下一次亲眼见到对方的机会。
——天迦文明对主宰的保护过于病态。
从历史上就能看出来天迦主宰很少离开他们的母星，大多数时候都在后方。
飞船上。
【已取得因纽斯星系控制权，陛下您可以尽情游玩，不需要担心会有危险出现。】
【他们看起来对您真的很好奇，星球外面所有的卫星都对准了飞船停泊区域。】
料到了。
答应出席那一天，齐衡就料到自己到因纽斯星系会受到怎么样的“热烈欢迎”，现在只是监控自己的行动轨迹，他完全能理解。
不过，居然没有想对自己做点什么的？比如说袭击。
A0听到他的话，模拟出发笑的声音。
【陛下别开玩笑了，您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已经停止的战争会立刻重启，还会将战场扩大至整个河系。】
【他们是疯了，才会在今天袭击您。】
齐衡笑了笑，他当然知道。
不然，他为什么会选择出席这场会议——他也是很惜命的。
虽然A0的安保措施很到位，他自己的实力也能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能没有意外发生当然是最好的。
“陛下，时间到了。”楚修眼睛亮亮的盯着他。
齐衡今天难得穿得整齐，一整套礼服从内到外一件不缺，符合身份的配饰也是一件不落。
他嘴角挂着笑，虽浅却减去了自带的冷漠感，倒是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齐衡对楚修点点头，“那就下去吧，他们也该等急了。”
本来是想让路泽来的，总执政官也跑出来，那后方不就没人管了。
可楚修硬是列举数条由自己出席的必要理由，将自己和路泽换了，让路泽和齐澜留在后方。
在楚修来了后，齐熙也想跟来，不过还没来及说就被齐衡否决了。
拖家带口像什么样子。
何况，自己和楚修都不在，正好磨炼一下新一辈的能力。
齐衡迈过飞船大门，顺着阶梯向下走的时候，还有心情想着那群从战争结束的时候就开始等，一直等到今天的文明首脑们。
——希望他们看见自己的时候不要惊吓过度。
主宰的样貌如何是个秘密，可对莫拉这些文明来说，绝对不算秘密。
是的，当然不算。
可谁会将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天迦虫族，和一万年前的天迦主宰联想起来，哪怕他们的身份一样。
小型会议室里。
通过特殊途径正在观看直播的四个六级文明首脑，看到出现在镜头里那张年轻的面孔时并没多少惊讶，也许只是看着年轻呢。
在场谁不是顶着和真实年纪不符的长相。
他们的注意力从这位天迦主宰身上，转到了他身后跟随着的，明显地位不低的将领身上。
天琴若有所思，“说真的，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银发的虫族有点眼熟……”
“嗯，以天迦虫族内部分工看，这个银发的应该是雌虫吧。”
“应该是。”
“都怪他们资料保密，不然也不用现在猜了。”莫拉不耐。
天迦文明那边同意会面，但除了告知随行虫族的身份外，没有更多信息了。
连名字也没有。
真的是件很诡异的事。
“银发蓝瞳，这长相，有点像历史书上天迦文明最后一任执政官。”灵翼突然道。
为了和天迦文明作战，关于万年前的文献资料他看了很多遍，再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确定了。
莫拉瞥一眼天琴，“你认真的？一万年，谁能活一万年。”
天琴低头看光脑，很快找出了一份资料，语气有些晦涩难明。
“我觉得，你们应该看看这张照片。”
“什么？”莫拉看过来。
戈尔睁大眼睛，“——等等，这张照片，不是历史文献里主宰的……”
“很像。”
灵翼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旁边屏幕里黑发黑眼的天迦主宰，一锤定音。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同一个。”
戈尔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这个主宰，是当年那位的后代？”
天迦文明战败后，在不放过任何一点信息的情况下，主宰面具下的真容也暴露了出来。
——当年的主宰也不会料到有一天会有人对他留下的痕迹，一帧帧回放一点点拼合，硬是将他本来样貌合成了出来。
——在先进的科技技术下，基本能确定主宰的长相。
但是比起是同一个，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血脉传承。
“也许不是。”
灵翼也不太愿意相信，但比起已经开始自欺欺人的戈尔，他更愿意相信证据和事实。
他调出照片和现有视频内截出的图片进行比对，很快，比对结果就出来了。
【99%吻合……】
99和100也不差什么了。
“天迦主宰？活到现在？没开玩笑吧。”戈尔倒吸一口凉气。
“事实上，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天琴反倒是接受最快的那一个。
“你们别忘了，天迦文明的主宰，据说贯穿统治了整个天迦文明史。”
“这是为了神话自己的地位吧，皇帝的权利……”
灵翼反问：“你觉得天迦主宰需要这种光环？难道没有这种神异的光环，就指挥不动天迦虫族？”
四个人的目光，直直盯着视频里上车的天迦主宰。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们需要重新考虑原来的计划。”天琴说。
“至少该改一改我们对天迦文明的态度，这位在历史上，可不是什么善良无害的存在。”
那些被毁灭的文明，被清扫的种族，听到天迦主宰身上这种形容词一定会按不住棺材板。
“那就改改吧。”
这一次的战争其实没有输家和赢家，算是共赢也算是双输。
他们怎么说也是四对一。
所以在刚才之前，他们可没打算真和平友善的去和天迦文明交流。
想重新被接纳？
没问题。
可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不是么。
如何让天迦文明付出更多，算是他们默契不提但都打算去做的事……现在，现在他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拿到自己想要的又不会逼急了对方。
历史书上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先前评估现在天迦文明的实力，也得出了并不是随便可以拿捏。
第二任天迦主宰和第一任，所带来的权重完全不同，而且有一个他们不愿意深想的可能性搞不好也成真了。
原初虫族的统帅，很可能也是万年以前那一只。
能当上文明首脑的都是人精，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将现在天迦文明的实力算个七七八八，都不需要参谋部给意见，他们自己也推断的出来。
——必须交好。
这可是当年的主文明首脑都没做到的事，要是能在他们这一任做成功，那他们卸任也能在文明史册上留下浓厚一笔记录。
其所带来的重大意义，不亚于当年毁灭天迦文明那一任的文明首脑。
四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决定——
作者有话说：嘿嘿，写写写就想写完一段再发，不过这章很肥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