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庶长子[重生] > 42、谢辛夷
    “臣心甚悦您”


    闻言,谢玄晖环在萧望舒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那双总是盛着戾气与偏执的眼眸中,骤然落入星辰的深潭,波光粼粼,熠熠生辉。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又带着巨大狂喜地,抬头望向萧望舒。


    “你……再说一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恳求语不可言说的情谊。


    这次萧望舒却没有重复,他只是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鼻尖相触,呼吸交织。烛光下,他清晰的看到殿下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灼热的情感,于是那颗冷下来的心,再一次蓬勃的跳动着。


    “殿下,”


    他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全然的依赖与放松,


    “臣甚心悦您。”


    这句话像是解开了某种枷锁,两唇相贴的瞬间,像是有数朵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于是温柔的试探的触碰,变成了激烈的掠夺,他们互相啃咬着像是要把对方拆吃入腹——连同那浓烈的爱意一起。


    衣衫不知何时变得松散,他们紧抓着对方,掌心滚烫而炙热,与冰凉的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个人口中都溢出了极致的愉悦。


    烛火噼里啪啦,爆开一个又一个灯花。


    “殿下……”萧望舒声音低哑而而缠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求。


    而太子殿下只是牢牢的怀抱着萧望舒的腰侧,无声的默许了他的一切索求。


    于是下一秒天旋地转。


    身后是柔软的床榻,身前是他最爱的人。


    层层纱帐落下,烛光透过纱幔变得温柔而朦胧,勾勒着床上交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一时雷霆闪电交错不曾停歇,有鸟躲在屋檐下发出阵阵哀鸣,他们互相依偎在寒夜中瑟瑟发抖,直到骤雨初歇才有了片刻喘息,梳理自己被打湿的毛发。


    直至屋内烛火燃至尽头,雨声渐消。


    “公子,有客来访。”


    第二日清晨,念月便敲响了房门。


    不多时萧望舒便衣衫整洁的走了出来,念月刚想进去收拾却被拦下。


    “他还未醒,等等吧。”


    听到这话念月便瞬间反应过来,一双眼眸都带了点调侃的笑意,让萧望舒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


    “是哪位客人?”


    说到正事念月也正经起来,她从怀中掏出一枚扳指,边说道:


    “客人未曾提起自己姓甚名谁,只把这个东西交给念月说公子见了东西便知道他是谁了。”


    东西入手萧望舒便认了出来,这是殿下常带的扳指,但这位客人的身份便很明显了。


    等到进入待客厅,便见一位身披斗篷身姿高挑之人背对着他正欣赏墙边一幅山水画,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毕竟一张与太子有两分相似,与陛下更是有六分相似的面容。


    “臣,萧望舒见过安平长公主殿下。”


    见人看过来萧望舒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快走几步连忙将人扶起,安平长公主这才说道:


    “已许久未有人如此称呼我了,”他这样说却并不是在问萧望舒,不过感叹一句便接着道,“你既知道是本宫,想必太子殿下已同你说了本宫此次的来意。”她声音带着几丝疲惫,却依旧端庄雍容。


    “是,殿下已告知臣,公主此次归来,并非真心为北凉王弟求亲。”请公主上座,萧望舒自己在下首陪坐。


    “自然不是。”


    谢辛夷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不过是敲打端阳、试探朝廷的幌子。


    本宫在北凉经营数年,岂会再送一个‘公主’过去分权?


    本宫真正的目的,是为吾儿寻求外祖家的支持。


    他虽是嫡子,但北凉内部势力错综复杂,大王年岁渐长,其他王子虎视眈眈,若无强援,恐难顺利即位。”


    沉吟片刻萧望舒才道:“公主深谋远虑,某自佩服,只是如今中山国库空虚,尚且自顾不暇,陛下他又……,恐怕未必愿意插手北凉内政。”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谢辛夷和萧望舒都明了那位帝王的心思。


    “本宫明白。”谢辛夷叹了口气,“所以,本宫需要的是关键时刻,中山国能站在吾儿身后,形成威慑。此外,粮草、军械,若能以‘贸易’之名暗中支持一二,便是最好。若他不行,还有太子殿下。”


    点了点头萧望舒却并未把话说死只是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臣与太子殿下会尽力周旋。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谢辛夷,


    “公主殿下,臣有一不情之请。”


    “哦?但说无妨。”


    “关于和亲人选……陛下已决定册封臣妹萧嫣然为公主,前往北凉。”萧望舒语气沉凝,


    “臣知此事于公主计划无碍,只求公主,在北凉能对嫣然稍加照拂,她年纪尚小,又远离故土……到底有从小的情谊,臣只愿她余生平安。”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谢辛夷打量了萧望舒片刻,忽而一笑:


    “没想到萧大人,倒是个心疼妹妹的。只是,这是萧大人的请求,还是太子殿下的呢?”


    “自然是臣的请求。”


    萧望舒听出了谢辛夷话里的意思,只是这件事他不能牵扯太子殿下。


    “好,本宫答应你。只要她安分守己,本宫在北凉一日,便可保她一日无忧。甚至,让她过得比在中山当一个普通贵女更尊荣些,也未尝不可。毕竟,她顶着公主的名分,又是本宫‘娘家’的人。”


    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精明算计,


    “只是萧大人要欠本宫一个人情了。”


    “自然如此,臣便先行谢过公主殿下。”萧望舒起身,郑重一礼。


    “不必谢我,各取所需罢了。”谢辛夷摆摆手,重新戴好兜帽,


    “本宫不宜久留,一切依计行事。告诉玄晖,让他放心,皇姐……总会站在他这边。”


    说完,她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翌日,皇帝下旨,册封礼部尚书萧景山之女萧嫣然为“长乐公主”,不日随北凉使团启程,前往北凉和亲。圣旨同时下令,释放萧淮安,官复原职。


    或许是为了彻底安抚北凉,又或许是为了堵住朝中那些认为不应以臣女代替真公主的和亲的言论,皇帝在六皇子看似无意的建议下,又下达了另一道赐婚圣旨:


    将端阳公主谢婷依赐婚于姚策,择日完婚。


    这道旨意出乎不少人意料,四皇子一系虽得了与皇室联姻的实惠,但皇帝此举明显有制衡之意,既全了柳贵妃不想让女儿远嫁的心思,又避免了四皇子与现在手握实权的姚策太过亲近。唯有姚策对此极为不满,但圣旨已下,他也没办法违抗。


    至于六皇子则完美隐藏其后,连萧望舒都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手段。


    又过了半月,皇宫设宴,为北凉使团和在宫里学了半个月规矩的长乐公主送行。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众人谈笑风生。


    中山国的皇帝高坐龙椅之上身侧是关继后,两侧首位分别是使团首领和即将远行的长乐公主萧嫣然。


    她身着华美的公主礼服,妆容精致,一身的富贵堆砌,却掩不住眼底的哀伤与离愁,只在看向对面席位上神色复杂的父兄时,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母亲没有诰命,临行前她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了。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之时,一位王爷在宦官的高声唱喏中缓步走入大殿。


    他年约四旬,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风流多情,嘴角总是噙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正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常年在外游山玩水的近日才回京的梁王谢沂蒙。


    “臣弟来迟,请皇兄恕罪。”


    梁王行礼,声音带着些许随意,连行礼的动作都不是标准。


    但皇帝却不在意,而且此时此刻显然他的心情不错,只是大笑着摆手:


    “无妨,皇弟来得正好,正好为我中山与北凉的友谊同饮一杯!”


    梁王含笑应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在与六皇子谢永衡视线交汇时,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随即自然移开视线,并在宦官的引领下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席间、仿佛隐形人一般的太子谢玄晖,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瞬间吸引了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自病后太子殿下深居简出,即便出席宴会也多是沉默寡言,甚至时常因为病重而中途离席,有时这样的宴会也是参加不了的,不知不觉诸位大臣几乎把太子与“等死”两个字画上了等号,如今日这般举动实属罕见。


    只见太子殿下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皇帝躬身一礼,抬起头时,脸上那份惯有的阴郁戾气似乎消散了不少,虽然依旧苍白,眼神却显得清明而坚定。


    他开口,声音清晰沉稳,足以让殿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父皇,儿臣有一事禀告。承蒙父皇洪福,太医悉心诊治,儿臣缠绵病榻多年的旧疾,”


    他顿了顿,迎着无数道或惊疑、或探究、或震惊的目光,缓缓道,


    “近日已大有好转。儿臣,已然痊愈了。”


    话音落下,满殿皆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身姿挺拔、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太子身上。


    四皇子手中的酒杯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酒液洒出些许。六皇子似乎早有预料,可手上的力道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而梁王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则是微微一僵。


    至于那高台之上的皇帝,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可不过两秒他便反应过来,硬是挤出了个笑容:


    “玄晖啊,你……你所言当真?!”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太子垂首,语气恭谨却不容置疑。


    于是这场原本是为送别和亲公主的宴会,因太子殿下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风云突变,所有人的心思,瞬间从遥远的北凉,拉回到了波谲云诡的汴京朝堂之中。


    新的风暴在此时此刻已经开始酝酿。坐在席间的萧望舒只是望着殿下的背影,他紧握着手,指甲陷进肉里都未曾发觉,只因为他知道。


    殿下的路,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