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逸宝
傅渊逸睡回了自己的房间。
盛恪想过傅渊逸会生气,却没想到傅渊逸会如此狠地说出那样的话。
躺在空了半边的床,盛恪终于明白陈思凌那句“你要是能过你弟那关,你也挺厉害”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根本过不了傅渊逸这关。
傅渊逸把他关在房门外的那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傅渊逸从来没跟他生过什么气,也从来没真的要他哄过。
但这次,傅渊逸差一点就被他弄哭了。
盛恪拿出手机,求助唯一一位好友——蒋路。
1:知道怎么哄人吗?
路路通:咋?跟女朋友吵架了?
1:……
路路通:上午才高考完,晚上就把人惹了,你挺厉害啊。
1:你到底会不会?
路路通:[摊手]不会,我又没女朋友,怎么会?
路路通:我只会哄狗。
1:……?
路路通:就是给狗当狗,懂了吗?
1:……
路路通:你试试吧,万一管用呢?
盛恪觉得蒋路比谁都不靠谱,听他的简直抓瞎。于是决定求助搜索软件,打下一行“怎么哄弟弟”,又改进“怎么哄被自己惹生气的弟弟”……
几分钟后,盛恪的搜索被相关搜索引导成了,“怎么哄喜欢的人”、“心上人生气了怎么办”、“怎么表白”、“怎么跟男生表白”、“我是男生,他也是男生,我该怎么表白”……
最后盛恪放弃了,起身走出了房间。
凌晨一点二十分,傅渊逸房里还隐隐透出一些微弱的光。
盛恪又站在了门前,依旧不敢敲门。
脑子不受控地想起傅渊逸方才喘不上气的模样,想起那人红了的眼睛,想起傅渊逸最后回房时的低落情绪……
明知道那是傅渊逸的底线,他究竟为什么会去踩。
是喜欢太过令人盲目,还是自己没能真正明白傅渊逸究竟要的是什么。
门始终没有被敲响。
他们一个在里,循环播放着无声的星际宝贝,直到天亮。
一个在外,守在门边,枯坐一整夜。
清晨五点,傅渊逸房里的空调像是定过时般,准时关闭。
傅渊逸眨动酸涩的眼,看着门的方向,又很快把脸埋向史迪奇。
七点,霞姨来敲门喊傅渊逸起床。
门是没有锁的,霞姨推门而入,发现傅渊逸抱着公仔在飘窗边的地板上缩着,电视机也还开着。
“哎哟,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啊?”霞姨急忙过去,“也是一夜没睡?”
傅渊逸反应慢半拍地挤了个笑说,“霞姨,我今天不想去学校了。我有点不舒服……”
霞姨看他脸色就知道肯定发烧了,一摸果然烫手,“烧多久了啊?你这孩子,啥事儿给你弄成这样?”
傅渊逸不做声。
“来,去床上。姨给你拿药去。”
傅渊逸身上软,又缩了一夜,关节都酸麻了,自己起不来。但飘窗下就这么点地方,霞姨怕硬拽给他拽伤了,一时也有点急。
“咋样,能自己起不?”
“霞姨,我来。”是盛恪的声音,但傅渊逸都没看他。
盛恪过来,蹲跪在傅渊逸面前,“逸宝……”
傅渊逸垂着眼睛,不看他,但还是挺乖地抬手圈上他。
盛恪半扶半抱地将他放到床上,拿被子裹好。傅渊逸翻过身,背对他,蜷成一个令人揪心的球。
盛恪瞬间僵得手脚都不会摆了。
傅渊逸一直都像小狗一样缠他,跟他,亲近他。现在小狗跟他生气,不理人了,那股冷漠的劲儿,割得盛恪觉得得把心挖了,才会好受点。
陈思凌也起了,听闻俩小的一夜没睡,傅渊逸还病了,便过来看看情况。
结果发现盛恪也没好多少。
傅渊逸是发烧,病得有点苍白。
盛恪那是跟死了似的,快没人气儿了。
陈思凌坐去床头,扒拉了两下被冷汗打湿的小卷毛,“要不要二爹带你去医院?”
傅渊逸没什么精神,强撑着眼皮说,“二爹,我没事的,你去上班,不用管我。”
“跟盛恪闹不开心了?”陈思凌凑到傅渊逸耳边小声问。
傅渊逸抿着嘴不说。
陈思凌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就是没想到自家的崽反应能有这么大,都把自己倒腾病了。
“那你要是不想见着他,我把他带走?”
话音刚落,傅渊逸伸出手,拽住了他。话还是不肯说,但那一拽的动作,也够无声胜有声的了。
陈思凌拍拍他,“行,那二爹去上班了,有事儿给二爹打电话。”
盛恪站在门口,雕塑似的,不会动也不会说。
陈思凌看了他一眼,最后也没发挥他长辈的作用,没在俩小的之间打圆场,挺潇洒地走了。
有些事他未必要管,就像有些事他未必不知道。
他自己活得离经叛道,随心所欲,没道理要给自己养的小崽子们设下道道障碍。只要两个小的不翻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懂事的大人没什么不好的。
自觉懂事的大人走了,没想得起来教一教那位雕塑怎么哄崽。
雕塑不声不响地自我凌迟半天,哑着嗓子喊了声,“逸宝。”
逸宝不搭理人。
盛恪想,要是给傅渊逸当狗能让傅渊逸原谅他,他能原地给傅渊逸汪一声。
这想法要是被蒋路知道,肯定怀疑他是不是盛恪。
盛恪也觉得不像自己,但在面对喜欢的人时,脑子里真的会出现一百种奇怪又离谱的想法。
偏偏他嘴又说不出好听的话,迟钝之下也不够温柔。
霞姨拿了药进来,把餐盘给盛恪,让他去喂。
盛恪白着脸色摇了摇头,他怕傅渊逸看着他还气,等下药都不肯吃。
霞姨推了他一把,小声说:“惹着了就去哄。小逸好哄。”
但到底怎么哄,谁也没教他。
霞姨带上了门,房间里就剩他俩了。
盛恪把餐盘放在床头柜,单膝跪下去,让自己能凑到傅渊逸面前。
傅渊逸脸颊烧得红,大概是太难受,眉心拧得也紧。感受到盛恪的视线,傅渊逸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盛恪霎时哑然,又张不开口了。
傅渊逸自己起来,自己喝水吃药,又自己躺回去,闭上眼。
他心里难受,身上也难受。烧得呼吸发烫又急促,喘得急了还会呛咳,断过的肋骨便开始一刺一刺地疼。
他蜷缩着,努力想让自己睡觉,又本能地抗拒睡觉,怕做噩梦。
辗转间,身旁的床陷了下去。盛恪从身后圈了过来,将他搂住。
傅渊逸浑身都烫,整个上半身跟着呼吸一起一伏。
盛恪搂得紧,傅渊逸也不动。
“逸宝。”盛恪又喊。他以前只在微信里打下过这两个字,后来再没喊过了。
今天却喊了三回,可他的逸宝不应他。
盛恪叹了口气,束手无策地把脑袋抵到傅渊逸滚烫的颈段,低声问:“真不把我当哥了?”
傅渊逸垂眸去看盛恪的手,盯着不眨一眼。
“还没填志愿呢,给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盛恪问。
得不到回应。
“逸宝,是哥错了。”
盛恪都没办法了。平时话不多的人,被沉默逼着开了口。
“我知道你最怕别人为了你不顾自己。但……你也得允许我放不下你。逸宝,我是担心,担心你病了疼了憋着不说,瞒我骗我。我盯不着你,要真出点什么事我都赶不回来。”
“你让我怎么办?”
盛恪收紧手臂,“你说你不认我当哥。可不管我俩还有没有关系,只要你是傅渊逸,就能牵着我。”
“傅渊逸。你就能牵着我。”盛恪低声重复,“这辈子,都能牵着我。”
傅渊逸被盛恪掰着肩膀转过去,他这次没挣扎,顶着满布红血丝的眼睛和盛恪对视。
盛恪心疼地捧着他半张脸,“我没不要自己的前途,学校、专业我都有规划。但你是计划外的。”
是令他混乱,教他束手无策的干扰项。
“我要是知道会让你这样,我都不会提。”
傅渊逸吸着鼻子,嗡声嗡气控诉:“你是不会提,因为你已经打算好了,等填好了录取了,再告诉我。”
盛恪再笨也知道这会儿打死不能认。
傅渊逸才不信他的。
“只要你还要我,你说考哪儿我就考哪儿行不行?”盛恪卑微求和,“清华北大,哈佛麻理,考不上我复读。”
傅渊逸压了压嘴角,嘟嘟囔囔:“还要出国了啊……”
盛恪咽咽喉,以为又说错,立马改正:“那国外的不去。”
“不离你那么远。你要想追过来,我就去接你。行不行了?”
几秒沉默,盛恪又开口:“傅渊逸,你回答回答我,我没哄过人,实在不会了……”
傅渊逸被他一板一眼的语气逗笑,一笑存在眼眶里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盛恪给他擦着眼泪,温声喊他“逸宝。”
“嗯。”
“今晚和不和我睡?”
“不和。”
盛恪动作一顿,才舒开的眉又拧起来。
傅渊逸挺坏的,就是要盛恪急了,才慢悠悠地说出后半句,“我发烧,不跟你睡。”
盛恪心脏这才往下落回原位。
傅渊逸在药效驱使下又睡了会儿。
中午盛恪给他喂了小半碗的粥。退烧后,傅渊逸的呼吸才缓下来,但一整夜没睡,精力还跟不上。
下午又睡了很久,盛恪一直陪着他。
霞姨让他也去睡会儿,盛恪说不用。
傅渊逸这次病完全是他惹来的,他不看着他好起来,没法让灵魂归位。
蒋路来了消息,问他哄好女朋友了没。
盛恪回答:我没女朋友。
路路通:那那次和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是谁?
1:我弟。
路路通:?
路路通:那你这次要哄的是……
1:我弟。
路路通显然受到了冲击,“正在输入”了半天,也没发来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晚上,盛恪又陪傅渊逸看了一遍星际宝贝。
“这是第几遍?”盛恪问。
“第八遍。”
从昨天到今天的第8遍。四年里的第335遍。
看完,傅渊逸又起了烧。一开始烧到38度5,喘得没法平躺,得半靠在床头,才能勉强呼吸得上。
盛恪把他揽在怀里,直到他退烧。
陈思凌回来过,拿了行李,本不想喊醒傅渊逸的,但一想到自己一个半月回不来,又有点舍不得自家的黏人精。
“逸崽。”
“二爹……”傅渊逸眼神有点散,蜷着像只不太有生命力的小动物,“二爹,你是不是要走了?”
陈思凌抚了抚他烧得汗涔涔的额,“嗯。你在家乖点儿。这几天就别去学校了。二爹给你请假。”
傅渊逸笑笑,“那我又要班级垫底啦。”
陈思凌也笑,“没事儿,班主任说你,二爹给你兜着。”
盛恪把陈思凌送到门口,“凌叔……”
陈思凌一拍他肩,“逸崽辛苦你照顾。“
“您放心。”
陈思凌一抬眉,拖着行李走了。
盛恪再回到傅渊逸房间时,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
傅渊逸有点愣,“哥,你干嘛?”
盛恪说:“你不和我睡吗,那我过来和你睡。”
说完,又抢在傅渊逸前面先发制人地开口,求着一声——
“逸宝,别赶我。”——
作者有话说:这次的榜要1w5,你们应该能看着我坐起来,努力更一下。
第32章 将破未破
傅渊逸隔天才退烧。
霞姨炖了鸡汤,要给他好好补一补,说他病了两天人更瘦了,就剩一把骨头。
傅渊逸笑嘻嘻哄着霞姨,而盛恪在旁脸色沉了又沉。
半晌,他把傅渊逸抓过来,用手箍了一下腰。傅渊逸有点痒,抵着他的肩问他干嘛呢。
盛恪严板着脸警告他以后好好吃饭。
傅渊逸回答自己是长不胖的体质。而且他这两天发烧,嘴里苦得厉害,不怎么愿意吃东西。
盛恪下午趁他睡觉出去了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罐柠檬糖。
等傅渊逸睡醒,给他喂了颗。
傅渊逸含着糖,有点不想去上学了,只想待在家里跟盛恪一起,待多久都愿意。
但学还是得上的,在下周就期末考了,他不想垫底,所以销了假,老老实实回去上复习课。
盛恪早上五点醒,确认空调关了,再补睡两小时。
七点和傅渊逸一起起,送他去学校。盛恪单肩背着傅渊逸的书包,把傻愣在原地的人牵上车。
傅渊逸问:“哥,你送我啊?”
明显的废话,但盛恪还是回答了,“嗯。”
“晚上来接我么?”
“来。”
傅渊逸憋着笑,把头转向窗外想:虽然三天前,他被盛恪弄得很伤心,但他哥现在特别乖,那就原谅了好了-
盛恪把傅渊逸送到校门口,两人还没说再见,一道嘹亮的声音从大老远横冲直撞过来。
“逸哥!!!”
傅渊逸一听脸色就变了,想催着盛恪走,但周渡已经奔过来了,看姿势甚至是想往他身上扑。
盛恪拽了他一把,把傅渊逸藏到身后,才扼停了周渡。
周小公子不太爽地看着眼前人,再看看他俩牵着的手,火直往天灵盖蹿。
“你谁啊?”
“你谁?”盛恪语气比他还冷。
“我?我是我们家逸哥的……”
“周渡!”傅渊逸咬着牙瞪他,心脏七上八下地跳,生怕周渡在盛恪面前乱说。
他这样,周渡立马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欠揍的人是谁了!
虽然他还是想说自己是傅渊逸的追求者,但又怕真说了回头傅渊逸不理他,所以还是识相地把话咽回去滚了一圈,说:“同班同学。”
盛恪回头,傅渊逸冲他不自然地笑说,“对对,我、我们一个班的。”
周渡怎么看盛恪怎么不爽,一张扑克脸,看上去对傅渊逸的态度也很冷淡,怎么配得上可可爱爱小太阳一样的傅渊逸?
他压根就不配!
傅渊逸还傻了吧唧跟他这么亲。
嘁,哥哥?哥哥顶个屁用?又不能陪傅渊逸一辈子,非横在他们中间干嘛!
他不爽就也想让盛恪不爽,于是阴阳怪气地开口:“逸哥,你怎么又病了啊?”
“你家里人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清明到现在也才两个半月,怎么又病了?”
“你不是说你哥会管你么?他就是这么管你的啊?”
“???”风和日丽的天,傅渊逸却感觉正在遭雷劈。
他上辈子是欠了周渡的吗,周渡这辈子要来克他!?
盛恪闻言,转眸而下,表情冷得可怕,“清明?”
“哥,你听我解释……”
“是啊。清明!”周渡的声音盖过了傅渊逸,扯着嗓子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地说,“我逸哥病了一礼拜!呵,他说他哥会照顾他,我看着也没……”
“周渡!”傅渊逸蹿到周渡身边,背对盛恪咬牙切齿地小声警告,“再说一个字,绝交!”
周渡不情不愿把嘴闭上了。
他闭上了嘴,盛恪却又开了口,冷眸扫过他,“傅渊逸上次眼睛受伤,是因为你?”
周小公子前一秒还挺傲气地抬着下巴,用鼻孔看比他高的盛恪。听完这句,脖子差点闪了,说话也结巴上了,“上、上次是意外,那、那傻逼已经跟我保证过了,不会、不会再找傅渊逸麻烦……”
傅渊逸两眼一黑,当事人很后悔,今天就不该出门。
完了,一切都完了。
前两天还是他哥哄他,今晚回家该他想想怎么哄他哥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转到他这儿老有事。
还有一个煽风点火的周渡叽叽喳。
“傅渊逸,刚那就是你哥?呵……不过如此么。”
傅渊逸可烦死他了。一推他,手捏着他肩头的衣服,把周渡怼在墙上。
周渡瞬间心脏砰砰,呼吸都不敢用力了。瞪大的眼中全是傅渊逸凑近的脸,他甚至闻得见傅渊逸身上好闻的香气。
周小公子幸福了,幸福得灵魂都飘出去了,他逸哥还没和他凑那么近过!
“周渡,你能不能别烦我了啊!以后也别多嘴,我生不生病的跟你有啥关系,要你管我!”傅渊逸气呼呼地一顿喷。
结果周渡看着他笑,一个劲儿点头说:“嗯,我管你,我管你。这辈子我都管。”
“……”-
傅渊逸被周渡气吐了,憋着怨气上了一天的课,上得眼冒金星。
明明是复习,他却感觉自己和那些知识点是初次见面。
傅渊逸揪着自己的卷毛想不明白,他二爹、凌爹还有他哥都聪明得要命,全家咋就他笨成这样?
小卷毛自尊心十分受挫,慢慢吞吞走出校门,没点精神。来接他下课的盛恪差点以为他又发烧,结果傅渊逸耷拉着眼,吸溜着鼻子问他:“哥,你说我咋这么笨?”
“……”盛恪一噎,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傅渊逸更难过了。
好在盛恪现在闲着,能给他补一补课。盛恪讲题很认真也很耐心,数学推导都是带着傅渊逸手把手一步步解的。
有的时候傅渊逸自己都嫌自己太笨,没信心做题,盛恪就先把剩下的解题思路写了,等傅渊逸把自己哄好了,再继续讲。
这几天,也都是傅渊逸先睡,盛恪基本要到两三点,他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把傅渊逸这个学期的内容摸了一遍,又用了一个周末,把重点内容罗列出来,让傅渊逸就着复习。
傅渊逸复习的时候,他接着做题,刷了好几本练习册,把经典题型筛出来,给傅渊逸做专项突击。
有盛恪单独开小灶仿佛名师1v1在线辅导,傅渊逸最后直接跃进了班级前二十,被班主任好一阵夸。
傅渊逸心里美得要命,觉得没给盛恪和他二爹丢脸,在群里AT陈思凌报喜。
辶免丶:@陈思凌二爹!我这次考得老好了,你不用怕家长会丢脸了!
陈思凌:我本来也不怕。
陈思凌:@1这次你弟家长会,你去丢这个脸。
辶免丶:!!!
1:知道了。
辶免丶吃着薯片,挨到某人的肩嘟囔,“不会丢脸的……”
盛恪瞥他一眼,没说话。
气氛突然就有点怪了,但傅渊逸又不知道哪里怪,拿着薯片喂过去,试探着说:“哥,你要是不想去家长会,我可以和老师请假的。”
“傅渊逸。”
“啊?”咋又叫全名了……
“除了清明那次,还有没有瞒着我的?”
“……”
不得不说,盛恪还是挺贴心的,一直憋到他考完试才来和他秋后算账。但傅渊逸一点也不想提这一茬。
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时间咋没能带走他哥的脾气?
“有没有?”
“没,没了!”
盛恪幽幽地盯着他,傅渊逸欲哭无泪,举起还沾着薯片芝士粉的手,颤颤巍巍:“真的没有了……”
因为那次是陈思凌和傅渊逸一起合谋,盛恪不好追究什么,但……“眼睛呢?”
“啊?”傅渊逸表情拧得苦,心里更苦,手里的薯片顿时不香了。
而盛恪眼神直勾勾的,大有今天不说明白就不放他走的意思。傅渊逸憋了半晌,还是把食堂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哦,是了,还有一个周渡。”
盛恪从没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语调四平八稳,语速慢条斯理,像是藏着火,又像是气过了特别冷静,听得傅渊逸心里发慌。
他明明没把周渡追自己的事说出来,却感觉已经暴露了。
缩着脖子想逃,被盛恪一把拽住。傅渊逸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坐在了盛恪的腿上。
慌里慌张想起来,腰上猛然一紧——盛恪抬手圈住了他。
“哥……”傅渊逸眼睫乱颤,喉结一下下地滚,心脏跳得很快,快到他怀疑自己是心悸了。
盛恪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没觉得他们的姿势有什么问题。
“周渡、喜欢你?”
他的声音从空腔共振而出,弄得傅渊逸半边身子酥麻,背脊越发挺不直了。
“没……没……”傅渊逸抠着薯片桶。
“傅渊逸。”
傅渊逸心虚地“嗳”了声。
“不准喜欢他。”盛恪说,“不准和他早恋。”
傅渊逸欲哭无泪,他哪儿就早恋了,哪儿就喜欢周渡了啊?!
“我没……我真的……”
下巴被盛恪硬掰过去,眼神便也无处可躲地撞进了那双黑眸。傅渊逸呼吸扼了一瞬,脑子炸开烟花。
他哥这次好像……是真……吃醋了?
“听见没?”盛恪手指用力,在傅渊逸的皮肤上留下红痕,“回答。”
“听见了……”傅渊逸说,“不和他早恋。”
想听的听到了,盛恪却还是没有松手,他眼神很暗,眉眼半垂,视线在傅渊逸微粉的唇上停留。
他想自己大概是不太清醒了。
这两个礼拜他接送傅渊逸上下学,每天都能见到那个叫周渡的。傅渊逸进学校,他跟不到了,便只能看着傅渊逸被周渡缠着一起同进同出。
从此视野里,傅渊逸的身边多出了那么一个人,无时无刻围着他转。
盛恪试图接受,接受傅渊逸在他之外还有自己的朋友圈。
但他根本做不到。
他开始胡思乱想,那些他们班上发生过的暧昧事情,主角全都换成了傅渊逸和周渡。
他的嫉妒、占有欲如同疯长的藤蔓,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在想以后,以后自己不在傅渊逸身边,看不住他了怎么办?
傅渊逸会不会去黏着别人?
傅渊逸性格这么好,这么招人,有一个周渡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里面会不会有傅渊逸喜欢的?
他要傅渊逸发誓来让自己安心,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过分吗?
过分。
可他控制不住。他也不想控制。放纵一次怎么了。他要傅渊逸怎么了?
傅渊逸看着他哥的表情从冷到凶,再到极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捧住盛恪冻着的脸问,“哥,你这次,真的吃醋了吧?”
盛恪睨着他,冷冷一“嗯”。
傅渊逸伏在他肩头,勾着他的脖子笑,他看到盛恪红了的耳尖,也感受到自己烧得发烫的脸。
心脏跳得太快了,有些藏了许久了话,便被翻腾的心情、愉悦的神经推到了情绪的制高点。
再也压抑不住。
“哥……”傅渊逸香甜的气息贴在耳侧、唇齿,“我不和别人早恋,因为我……”
盛恪预感到了什么,越发圈紧了手臂下的薄腰。
“嗯?”一声气音,兴奋又颤抖。
“因为我喜……”
密码锁不适时地发出声响,两人骤然分开,暧昧气氛崩裂,飙升的肾上腺素洇出手心冷汗。
“干嘛呢,你们俩……”买菜回来的霞姨一进门被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盯得她莫名其妙。
两人各自张口,又都哑声。
“小逸啊,你咋摔小盛身上去了?”霞姨又问。
傅渊逸蹦跶起来,本来还不好意思,结果看到盛恪也和他一样窘迫,反而一下好了。
他贼兮兮地看着盛恪,扯着嗓子夸张地说,“是啊!盛恪,你咋腿这么长,都给我绊摔了!”
霞姨:“都在家里一样吃,你咋长不高?”
傅渊逸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姨,你咋不说盛恪坏!咋攻击我矮呢?”
盛恪想抓傅渊逸,没抓着,小卷毛腿脚忽然麻溜,一溜烟躲回房了。
盛恪无声一笑,盖着眼睛,仰头靠进沙发。
又僵硬地从旁拿了个抱枕,挡在腿间。
遮了那将破未破的风流与疯狂——
作者有话说:盛恪:但可以和我早恋。
第33章 不去
查分那天,陈思凌特地把会议延后了十五分钟。
为了获得参与感,傅渊逸邀请他视频通话。
视频里,傅渊逸表情凝重,紧张得手机乱晃。还是盛恪发现陈思凌快被晃吐了,接过了手机。
陈思凌:“傅渊逸,到底谁查分?”
傅渊逸搓着衣摆回答:“我心态差……”
陈思凌被他如此清晰的自我认知给噎没了话。
掐着点进网页,结果网络拥挤卡顿了好几秒,傅渊逸一口气不上不下,心里百转千回,想看又不敢看,盛恪索性抬手把他眼睛捂上了。
等分数跳出来,才和傅渊逸说睁眼。
傅渊逸问:“几分啊?”
盛恪报了个傅渊逸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梦的分数,把他紧闭的眼睛吓得猛然睁开,瞪成铜铃。
“哥!!!”傅渊逸兴奋地跳到盛恪身上,搂着他直蹦哒,蹦完了埋在盛恪肩膀嗷嗷直哭。
盛恪为了兜住他,彻底顾不上手机里的陈思凌了,“哭什么?”
傅渊逸抽着鼻子回答,“我这叫喜极而泣!”
盛恪:“……”
等两人想起来视频里还有一个的时候,陈老板早就去开会了。
辶免点:@陈思凌二爹你看到哥的分数了吗!
陈思凌:我只看到天花板在旋转跳跃。
傅渊逸被他二爹嘲了也还兴奋,对着分数拍了张照发过去,说回头要裱起来。
陈思凌问他为什么不裱录取通知书。
傅渊逸给他二爹竖了个大拇指,夸他二爹的好主意。
陈老板开着会,叹着气,反省自己当初怎么就千挑万选了个这么笨的脑袋带回来养。
盛恪这边也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惯例询问每个学生的考分。
听到盛恪的分数,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在电话里直夸他,并叮嘱他好好挑选专业。
这里刚挂,手机又接了一堆消息。
路路通:兄弟!看看我这分!
路路通:[图片]
路路通:我哭了啊,兄弟!说真的,考前我完全没信心,但现在!我能和你北京相见了!!!
路路通:盛恪,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谢你!多的话不说了,你就是我蒋路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路路通:要是没有你在我边上卷生卷死,就没有今天的我!
路路通: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我要为卷王正名!卷王就是最牛的!!!!
盛恪完全不想回消息。
还是傅渊逸帮他回了个:恭喜路哥![祝贺][祝贺]
路路通:[亲亲][亲亲]
盛恪拿回手机:……
路路通撤回了一条消息。
路路通:[击掌][击掌]
分数一出,各大学校也开始抢人了。
选择太多,反而不利于选择。所以陈思凌在工作之余,在线召开了家庭会议。
陈思凌养崽虽然随心所欲,有点任其生长的豪迈,但关键时刻,他这个凌叔还是靠谱的。
靠着自己的人脉,和各行各业的大佬聊了聊未来行业趋势和发展方向,供给盛恪做参考。
他俩聊得深,笨脑瓜在旁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等盛恪挂了视频,笨脑瓜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盛恪无奈把他弄回房间去睡。
等他洗完澡,傅渊逸反而醒了。
傅渊逸侧躺着,顶着灼亮的眼睛问他选好学校了没。
盛恪回答选好了。他其实一直都有想法有目标,而这个想法和陈思凌提供的解题思路不谋而合。
傅渊逸听完,嘿嘿冲他笑。
盛恪拨着他的唇问:“这么开心?”
“这是凌爹的母校。”
盛恪一愕。
“二爹以前老是吐槽他们的食堂不好吃。说每次去找凌爹,都要再到隔壁大学去蹭食堂。”
“说他要是在凌爹那待个一个礼拜,能瘦五斤。”
傅渊逸压低了声音,偷感十足地和盛恪八卦,“其实是二爹自己胃不好,硬赖人家食堂。”
盛恪抿着笑,但很浅,“后来呢?”
“后来二爹每次去,凌爹就单独给他开小灶。凌爹说他的厨艺全是那个时候练的,读博那会儿,研究怎么给二爹养胃比研究课题还认真。”
傅渊逸说完,看着盛恪眨眼睛。
盛恪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好不好吃,以后去了就知道了。”
“那我去找你呢。”
“嗯。”
盛恪关了灯,却没睡意。
身侧的呼吸渐缓,人却不太老实地贴过来,抬手将他搂住。
盛恪习惯性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傅渊逸的手背,望他安睡。
却听假寐的人儿轻声唤他:“哥。”
盛恪偏头,“睡不着?”
傅渊逸的吐息凑近了,“没,我是想告诉你,你就是你,盛恪。”
盛恪一顿。
“我没把你当成凌爹的影子。”傅渊逸说,“你考进哪里我都开心的。”
盛恪无声一笑,心里一片潮湿。
要是可以,他想吻他了。
而傅渊逸找到盛恪的指尖,轻轻勾住了说,“你也……不用弥补我的遗憾。”-
傅渊逸正式放假前,还有一场家长会要开。
陈思凌回不来,盛恪代为出席。
傅渊逸全程紧张,在盛恪身边寸步不离,生怕回头周渡犯病,再说点什么给他哥惹了。
结果周渡没来。
傅渊逸捏着手机纠结半天,还是给周渡发了消息——发消息的前提是先把周渡从黑名单里拉了回来。
辶免丶:你没来家长会啊?
不渡:想我了?
辶免丶:不好好说话拉黑了。
不渡:别别。
不渡:家里没人,和老师请假了。
辶免丶:哦。
傅渊逸听周渡自己说过,他父母经常不在国内,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没人管他。
不过那次傅渊逸听着除了烦还是烦,因为当时是周渡和他表白,他反问周渡,你家里人知道你喜欢男孩子吗?
周渡才答了这么一句。
傅渊逸现在想起来,还挺能共情周渡的。
陈思凌这几年都太忙了,出差的时间合起来能有大半年。但他和周渡不一样,他不是没家长管的小孩,陈思凌只要能赶回来一定会赶回来的。
而且,他现在还有盛恪了。
辶免丶:其实老师也没说什么,就是总结了一下这个学期。
不渡:逸哥,你这是心疼我了?
傅渊逸无语地把手机摁了,摁完抬头,对上了他哥凉飕飕的眼,霎时跟被逮了的小鸡一样,毛都竖起来了,“我……我就是……关心下同学……”
“嗡嗡——”盛恪的眼睛随着手机震动而下移。
不渡:逸哥,既然想我了
不渡:我能跟你约会吗?
傅渊逸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周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为什么今天脑子抽了想关心周渡一句,又为什么要开提示消息内容?
周渡还生怕消息显示不全似的一句话分两句打!
盛恪的笔尾敲击在笔记本上,发出“嗒——”地一声,傅渊逸的眼皮跟着一跳。
他立马按亮手机,回复消息——约什么会!我不和你早恋!
“嗒——”他哥还不太满意。
于是傅渊逸动动手指,又把周小公子拉黑了。
开完家长会,回到家,傅渊逸贼兮兮地拽着盛恪问,“哥,醋劲还没过呢?”
霞姨刚好来给他们送水果,跟着问:“小盛喝醋了?”
傅渊逸睨着盛恪憋笑,“是呢,我哥喝了好大一口陈醋,酸着了呢。”
霞姨:“哟,咋莫名其妙去喝醋了?醋劲烧胃,姨去给你倒点水不?”
盛恪瞥一眼傅渊逸,和霞姨说自己没事,吃点水果就行。
霞姨回厨房忙去了,傅渊逸可不也得逃么,但他这次没逃掉,被盛恪薅住了。
傅渊逸心跳又开始乱七八糟了。他含含糊糊地咬着字,“哥……我都拉黑周渡了……”
“嗯。”盛恪淡淡,“我吃多了醋,想吃哈密瓜。”
小狗腿子立马插了一片哈密瓜喂过去,“您尝尝,包甜的。”
盛恪捏着他的腕子,就着他的手吃,和陈思凌懒出一个模样。
小狗腿子跟伺候山大王似地伺候着,给盛恪喂一块,自己吃一块。
最后一片,小狗腿子很有眼力见地献给了盛恪,且试探着问:“我哥醋劲儿消了吗?”
盛恪抬抬眼,不答。
小狗腿子耸耸肩,“那没办法了,哈密瓜吃完了。”
小狗腿子要溜了。
盛恪藏着笑,一喊:“回来。”
傅渊逸又蹿回去,乖巧地让盛恪撸了两下卷毛,才让他哥这醋劲完全消下去。
闹过之后,陈思凌来了电话,问了问家长会的情况,还问了盛恪毕业旅行的事。
盛恪他们班这次订的目的地是——敦煌。都说要去实地看高考考卷上的试题到底特么长什么样!
费用暂定六千每个人,可以带家属。
这事盛恪没和傅渊逸说,自己直接在群里回了说不去。
傅渊逸急道:“为啥不去?毕业旅行多有意义的事儿啊。”
盛恪回答:“不想去。”
傅渊逸:“去呗!住沙漠,骑骆驼,多好玩!”
盛恪:“说了不去。”
陈思凌在电话那头抿着红酒,听着电话里俩小的闹闹腾腾,莫名生出了过来人看热闹的爽感。
他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一旁,去找天上的星。
随便找着一颗顺眼的,便举杯邀星,边笑边说:“凌哥,你看我们养的崽傻不傻?”
“你说他随了我们谁啊?我以前追你的时候,应该不算笨吧?”
“但我现在老想以前,想那个时候你为我做过的事,想着想着就觉得我好像还是挺笨的。”
“要是早一点,再早一点……”陈思凌摇动红酒杯,“我们应该能有更多的时间吧……”
他声音很轻,带着红酒的涩,仿佛还没出口就已经消散在风里了。
而这一边,傅渊逸说不通盛恪就不说了,跑去洗澡了。
洗完澡也还是挺气的,不是气盛恪去不去的问题,而是盛恪老不把话说明白,就反反复复“不想去”,听着太搪塞了。
傅渊逸抱起枕头,准备回自己房。
就是这个时候,路路通来了消息,发来了和1的聊天记录。
蒋路也在问盛恪为什么不去,想劝他一起,毕竟他俩本来一个寝室的,蒋路对盛恪的好兄弟情结极深。
路路通:去么,把咱宝贝弟弟也带上!
1:不去。
路路通: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好歹给我点面子!
1:傅渊逸去不了。
路路通:?
1:那边太热,风沙也大,傅渊逸肺不好,会喘不上。
路路通:[啊这……]
路路通:你就不能抛下你弟独立行走?
1:抛不下。
路路通:高三诶!毕业旅行诶!一辈子就一回!感受到它的含金量了吗?!
1:没有什么比傅渊逸更重要。
路路通也是觉得盛恪说不通了,来傅渊逸这里出气。
路路通:以后离你哥远点,这控制欲,这占有欲……
殊不知傅渊逸捧着手机,心里软成一片。
“没有什么比傅渊逸更重要。”他喃喃重复,憋不住笑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盛恪擦着头发进来,傅渊逸转身刚好和他对上。
眼神落到傅渊逸抱着的枕头上,盛恪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正要让开,却见傅渊逸慢慢悠悠地又回到了自己那半边床,铺好被子,放好枕头,躺了回去。
盛恪问:“不睡回去了?”
傅渊逸反问:“谁要睡回去了?”
“那你刚才抱着枕头?”
“什么枕头,没有枕头!”
盛恪无语一笑。
傅渊逸闭上眼,拍拍身侧:“盛恪,来睡觉!”
喊小狗似的。盛恪也不气,而是应了声说——
“晚安,傅渊逸。”——
作者有话说:为榜单拼过命。
第34章 分离焦虑
“预约下午两点就诊的傅渊逸在吗?”
“在。”
“请跟我到诊室。”
盛恪把傅渊逸送到诊室门口,傅渊逸手心里全是汗,抓着盛恪不想松手。
盛恪拍拍他圆润的后脑勺,温声哄道:“乖点。”
“我在这等你。”盛恪又拢了一下他的肩,“我不走。”
傅渊逸这才安了心进了诊室。
盛恪说不走,是连脚都没挪,就在诊室门口守着。
护士劝他说,傅渊逸面诊没那么快,如果要进行心理疏导的话,可能要两个多小时,让他去一旁的家属区等候。
盛恪礼貌点头。
一个小时后,护士再次路过他,看他还站着,便问:“需要喝水吗?”
盛恪回答不用。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别把心理咨询看成是什么大问题。放轻松一点。否则你弟弟看到你这样,心里负担会更重的呢。”
盛恪还是礼貌点头。
他答应了傅渊逸在这里不走,黏人精回头出来看不到他,估计会难过。
所以傅渊逸进诊室三个小时,他便站着等了三个小时。
之后医生把盛恪喊了进去,和盛恪说了一下傅渊逸的情况,“主要还是由于车祸造成的慢性型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这种情况,一方面是由当时身体重伤造成的,另一方面是由失去至亲造成的。傅渊逸常做噩梦也是创伤再体验的一种表现,并且伴有一些躯体化反应。
幸运的是,陈思凌在最一开始就有意识地让傅渊逸进行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没让他的问题过度恶化。
“小逸对感情需求很高,对人际关系过度依赖,都是源自于安全感的缺失,他对分离、分别、死亡的恐惧感很深。作为他的家里人,还是希望你们能多陪伴他,这样的话,也会对他的心理治疗有所帮助。”
傅渊逸从诊室出来后,没怎么说过话,牢牢牵着盛恪不肯撒手。
跟走丢过的小狗似的,好不容易回到主人身边,要前前后后黏着、看着才能安心。
傅渊逸也一样,好似那分开的三小时,让他患上了分离焦虑。
情绪也很低落。
盛恪心疼。不知道怎么哄,只喊着他的名字,“傅渊逸……”
傅渊逸抬了点头,鼻尖无意蹭过他的脖子,“咋又叫全名了……”他说得轻,听着有点委屈。
盛恪喉结滚了滚,喊了声逸宝。
“很难受?”他问。
傅渊逸回答:“不难受。但是哥……我有点累。”
盛恪的手抚过他的额,停住,俯身吻在自己手背上,“要不要睡一会儿?”
“哥,还有糖吗?”
盛恪从口袋里摸了一颗,拆了包装喂给他。
傅渊逸含着糖,靠着盛恪一路睡到家,到家后喝了口水,又蜷进房里去睡。
如同某种冬眠的动物,用睡眠来抵御严寒,度过危险。
盛恪什么也没干,傅渊逸睡觉,他就在旁陪着。
阳光漫过纱帘,从金色变成橘色,最后太阳西沉,夜幕升起。
盛恪看到了时间从傅渊逸身上缓缓流淌而过。
然后呢?
时间走了,留下了依旧痛苦的傅渊逸。
它带不走任何,也治愈不了任何。
傅渊逸的伤口结了厚重的痂,一层又一层,一年又一年。
结痂之下,依然溃烂生疮-
傅渊逸委顿了一天,隔天看上去就好了许多,恢复了元气。
然后,他哥便去他二爹的公司实习了,甚至没点缓冲!
傅渊逸一早醒来,脑子还钝呢,听闻这样的噩耗,卷毛都耷拉了。
“哥,你今天就去了?不多陪我一天?”
盛恪系着纽扣,回了个淡淡的“嗯。”
傅渊逸彻底枯萎了,在床上抱着被子问,“那我咋办?”
盛恪看他一眼,“在家待着。”
傅渊逸脑袋创进被子里,闷声说,“全家我最笨,我最弱,现在我还最闲最废物了哇……”
盛恪过去,在被子团上轻轻拍了两下,“那你问问凌叔,问他能不能让我把你也稍上。”
傅渊逸钻出来,才闷了几秒就有点喘了,“真的?”
“嗯。带上你的暑假作业。”
“……”傅渊逸的天又塌一回。
最后他没跟着盛恪去,他完全不想在陈思凌的总裁办公室里丢脸地做他的高一暑假作业!
去是没跟着去,但心没少操。
一会儿问盛恪忙不忙,一会儿问盛恪有没有挨欺负。中午盛恪刚午休,他已经开始问他啥时候下班,几点回来。
但这种关心只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盛恪一条消息也没等到,同事看他中午对着手机吃饭,以为他在和女朋友视频,过去才发现,盛恪只是盯着手机而已……
还是锁了屏的手机。
谁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等什么。
那天盛恪下班了才等到傅渊逸的一条消息。
辶免丶:@陈思凌二爹,汤泽约我去古镇,两天一夜,我能去吗?
陈思凌二话不说,转过去两千。
陈思凌:注意安全。
辶免丶:[爱你]
盛恪看完消息,长长吐了口气。但直到进家门,他那口气都没倒顺。
“哥回来啦?”
不等盛恪回答,傅渊逸已经拿着自己的牙刷毛巾从他面前略过了。
盛恪面无表情地换鞋,换完鞋抬手捏住眉心,在玄关枯站。
“哒哒哒……”
“哒哒哒……”
傅渊逸的拖鞋声过来又过去,扰着人的神经一跳一跳不安宁。
盛恪忍无可忍,一把将他箍到面前按下,“傅渊逸!”
“咋啦?”
对上傅渊逸无辜的狗眼,盛恪有火难发,但一口气梗在喉口也咽不下。
于是一掰傅渊逸的下巴,警告他:“不准和汤泽睡!”
傅渊逸嘴角要笑不笑地压着,眉眼早已弯成月牙,“不跟他睡。订的大床房。”
盛恪挺不情愿让傅渊逸和汤泽出去的。
撇开吃醋这层,去年傅渊逸和汤泽去迪士尼,全须全尾出去的,胸口紫了一片回来的。
汤泽在盛恪这里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可傅渊逸也得有自己的社交,他到底是不能真当个变态,把傅渊逸捆身边。
而这次出行,也是事出有因。
汤泽学民族乐器的,乐团组织他们去古镇演出,汤泽爸妈没空去,他便想起傅渊逸,想他去给自己捧捧场。
孤独汤泽:逸啊,你忍心我一个人在台上孤孤单单凄凄惨惨吗?
辶免丶:[微笑]忍心的呢!
虽然傅渊逸和汤泽有点塑料,但塑料情也是真情义!
傅渊逸义不容辞!
他哥听完啥也没说。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哥箍着他,箍得他差点喘不上了。
第二天一早七点,傅渊逸就被汤泽接走了。
看着他俩坐的车消失在车流,盛恪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照常吃完饭,上班。
坐进车里,没打开工作群,而是点开了浏览器。
时间从七点滑向八点,走过八点十五……八点三十六……
“小盛?”司机回头,提醒这位已经坐了五分钟又五分钟的小实习生,“到了,不下车吗?”
盛恪回过神,开门下车。
九点,盛恪坐在工位,按亮手机,继续打完刚才没打完的搜索——怎样才能缓解分离焦虑。
ˉ
傅渊逸一直到第四个小时才来消息,拍了酒店客房,告诉他们自己安全到达了。
1回复得最快,最无情,只有一个标点:。
但下一秒,傅渊逸的微信又跳出私聊消息,这次两个字。
1:大床?
傅渊逸笑得不行,汤泽问他莫名其妙在笑什么。
傅渊逸回答:“我哥不让我和你睡。”
汤泽一听立马勾着傅渊逸的脖子挑衅地扬起下巴:“给你哥拍照,说你有你汤哥照着,让他少管。”
傅渊逸可不敢。
他哥傲娇呢,得哄着。不然等他明天回去,又得被扫地出房间了。
辶免丶:汤泽的爸爸给我们升级房间啦,是个里外两间的套房。
辶免丶:真不和他睡。
1冷冷淡淡:嗯。
嗯完又发来:管好手机,别失联。
傅渊逸想半天他哥啥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开始一个人趴在床上乐。
乐得眼睛眯成小狐狸,给他哥回消息:哥,你是不是开始想我了?
1说没有。
辶免丶说:你有~
1:……
“逸啊,走了,下午要彩排!”汤泽招呼道。
“来啦!”傅渊逸从床上滚了一圈起来,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一震,还是1的消息。
1说:我有。
1又说:早点回来。
汤泽的演出从晚上六点开始到八点半结束。下午是彩排时间,需要布置演出舞台。
傅渊逸被当成演出人员,对方指挥着他去搬乐器和乐谱架。
傅渊逸刚点头说好,身后猛然窜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别动!”
汤泽跑过来,把傅渊逸拽到一旁,“不用你搬!”
废物小点心不满意地嘟囔,“我没那么弱的么……”
“可别了祖宗。”汤泽按着他肩,“我这次再让你出点什么事,你二爹回头肯定不让你跟我玩儿了。”
傅渊逸想说他二爹应该不会,但他哥肯定会。
汤泽不知道应该把傅渊逸藏哪儿,最后把他扔去了妆造师那儿,跟着其他人一起做妆造。
化妆师可喜欢他,一直夸他漂亮,唇红齿白,眼睛又大又亮,骨相柔和但五官立体。
皮肤好得都不用上底妆。
傅渊逸被夸得耳根通红,最后还盛情难却地换了套应景的汉服。
汤泽回来,看着傅渊逸走过来,有礼貌地问他:“不好意思,有看见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吗?”
傅渊逸:“……,泽啊,我们真有那么塑料吗?”
汤泽围着傅渊逸绕了三圈,确认了傅渊逸真是傅渊逸。
接着也疯了,和化妆师一起对着傅渊逸一顿猛拍。
傅渊逸叮嘱他别乱发朋友圈,五分钟后照片不出意外地流到了陈思凌那。
陈思凌:@1崽,二爹送你出道怎么样?
辶免丶:[惊恐]
1:?
陈思凌:哦,盛恪没汤泽微信,看不到。
陈思凌:@1你弟今天打扮了,像古装小明星。
1:嗯。我看不到。
傅渊逸盯着这几个字,想到盛恪冷着脸刻意强调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便忍不住觉得他哥可爱。
傲娇又别扭。
老实地去问汤泽要照片,不过汤泽已经上台了,他只能去朋友圈偷。
才保存,微信跳出视频电话。
1打来的。
信号转了几圈,视频接通,是他哥的冷脸。
他哥声音也冷,说的却是一句带着醋劲儿的“现在看到了。”
屏幕对面的少年笑出声,眉眼间月光流转。
浅草绿色更是将他衬得一副温润小公子的模样,实在讨人欢喜。
心悦他的人儿动动手指,将这一刻定格,截图存下。面上却还是八风不动,警告似地沉着调子说:“傅渊逸,娱乐圈不适合你。”
傅渊逸笑得手机屏幕乱颤,“那哪儿适合我?”
乐声起,盖过了盛恪的声音。
傅渊逸不得不将扬声器贴向耳朵,“哥,你说什么?”
他听见盛恪的呼吸,也听见他低沉嗓音,在他耳边低语,轻浅又缱绻。
“我身边。”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某种有力的誓言,声声回响。
乐声又起。月光融化。
乌篷船过,摇摇晃晃向远方。
涟漪荡漾。
拨乱少年心事——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都在外面,还淋了场暴雨。写的比较匆忙,可能不太好,之后再修……
下章应该能成年了(我是真的慢……)
等逸宝成年等的我自己都望眼欲穿。
小盛忍出内伤。
第35章 烟火
傅渊逸生日前一周,汤泽、周渡全来问他打算怎么过,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过。
傅渊逸回答汤泽:我还不知道呢。
回答周渡:“你咋知道我号码?”
周小公子说:“你别管,我有我的办法。”
傅渊逸无情挂了电话。
周小公子锲而不舍来了短信,最原始的短信——没办法,他的微信到现在还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尾号1118:问你呢,生日跟不跟我过?
傅渊逸:谁要跟你过?
尾号1118:跟我过怎么了?我可是这世上除了你爹之外,第一喜欢你的人。
周渡觉得自己挺识相的,把自己的顺位挪到了第二。要知道,按他的性格,就不可能当老二,在傅渊逸这儿屈尊了。
结果傅渊逸回他:跟你不熟!
何况这世上除了他二爹之外,第一喜欢他的人应该是他哥,盛恪。周渡指不定还得往汤泽后面稍稍呢。
但想到盛恪,傅渊逸止不住地郁闷。
他哥到现在也没问过他生日想怎么过,一点儿动静都没,他哥不能把他的18岁给忘了吧?
这可是他的18岁,成年了,能干点未成年不能干的事情了……
傅渊逸揪着史迪奇的耳朵,想了很多,把自己想得面红耳赤的。
结果他哥回来,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问他是不是热。
傅渊逸脑子里的画面瞬间全碎了,一点期待都没了。
晚上甚至回自己房间去了。
陈思凌上周回来的,这几周都准时准点下班,倒回来了点精神。
路过傅渊逸房间便没个大人模样地笑他,“哟,咋跟你哥分房睡了?”
傅渊逸蔫了吧唧地回:“嗯呢,我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房间呢,一米八的大床。我在上面打滚都没人嫌的。”
路过的盛恪冷着脸,问:“我嫌过你了?”
傅渊逸把嘴闭上了。
陈思凌在旁笑,眼神略过这个,又去看那个,最后伸了个懒腰,回自己房里去了。
晚上,盛恪房门没关实,留了条缝。
他看数据表看到十二点半,门缝还是那道门缝没动。他没等了,上床去睡。
睡到凌晨两三点,习惯性空出的那半边床陷下去一块,跟着就有热源贴到了后背。
盛恪翻过身,本能地把傅渊逸一揽,下巴抵在那绒绒的脑袋上,接着睡了。
之后的几天,周渡孜孜不倦地每日一问,说自己可以委曲求全,如果8月15当天傅渊逸有安排,那他就往前排,14号13号,再不行12、11号。
最后周小公子一口价:“10号!没人比我还早了吧?”
傅渊逸看傻子般地看着那条短信,回:嗯,没了。
因为已经11号了。
周渡裂开了,独自疗伤去了。
傅渊逸也很心碎,他哥大概是真忘了。
晚上吃饭,傅渊逸挤眉弄眼地盯着他二爹看,想让他二爹提醒提醒他哥。
结果他二爹不肯好好当爹完成孩子的心愿,38岁的人了还倒腾人家小孩,问说:“眼睛咋了?眨巴眨巴眨的,难受啊?”
傅渊逸戳着碗里的饭说没。
说完,下巴就被掰过去了,盛恪扒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确定了没事才又去吃饭。
傅渊逸看他二爹那笑咪咪的样子都快气死了,吃过饭抓着他二爹到一旁批判他欺负小孩。
陈思凌扬了扬眉,笑着反问:“小孩不就是拿来欺负的么?”
傅渊逸:“……”
陈思凌揪着他的卷毛,“不然我养你干嘛?我养小狗去了。”
“……”傅渊逸脑子卡了下,又转了下,“二爹,你是不是觉得我比小狗还好欺负?”
陈思凌“嘶——”了声,有点意外地说:“跟着你哥混,现在脑子都快了不少。”
傅渊逸把怀里的水果扔给他,不想理他地跑了。
陈思凌抱着果盘,坐去阳台的躺椅上,找着星星,挑果盘里头的葡萄吃。
“凌哥,”他问远星,“崽要18了,你说,我俩送他啥好?”
问着自己偏头笑起来,“毕竟我18那年做出来的事儿,不具参考性,你说是不?”
他成年那天,千里迢迢跑去找了凌遇,拉着凌遇去开房,把自己初夜送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坐凌遇身上,掐着凌遇脖子要凌遇承认,是他睡了他。
陈思凌说自己从来没想过会是下面那个。
凌遇笑着抬手,按着他的喉结,回答说行,“是你上了我。睡了我。你对我负责。”
陈思凌野得很,将他身上抓得一道又一道,伤口连着吻痕。
看上去不像是上床,倒像是打架。
凌遇起来,把腿软腰酸的陈思凌抱去重新洗澡,上药。
结果就是在浴室里又来一次,他先开的头。
所以,陈思凌的18岁,就是这么混账般地在凌遇身边过完的。
隔天再被凌遇掐着后颈遣返,要他回去好好上他的高中。
陈思凌走的时候要凌遇说爱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说爱他。
22岁的凌遇无奈拍着他的脑袋,“别任性。”
陈思凌掸开他的手,垫脚勾住他的脖子,逼凌遇弯下腰来跟他对视。
凌遇抵着他的眼角笑了:“真要听?”
“别废话。”陈思凌说,“这么多人看着,指指点点也受了,冷嘲热讽也挨了,我讨你一句话,不过分。”
“凌遇,你说。”
凌遇又弯下一些腰,将陈思凌罩进怀里,他说:“你不像18。”
“别人18,没有你这么野的。”
陈思凌不服,回嘴:“你也不像22。别人22,没你这么纯的。”
凌遇在他耳边低低地笑。
也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喊他的名字,郑重说下一句:“我爱你。”-
二爹没能靠得住,傅渊逸苦哈哈地回到房,发现他哥竟然在床尾坐着。
傅渊逸退出去,确认了一下,这是自己的房间,又重新踏进来。
“哥,你在……等我啊?”
只有恃宠而骄的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讨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过来。”盛恪说道。
傅渊逸坐过去,“干啥?”脸上笑都要压不住了,却还明知故问。
盛恪从身后掏了个信封给他。
“是啥?”
“自己拆。”
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两张迪士尼的门票。
傅渊逸上一秒还乐,这一秒就懵了,门票能懂,银行卡他实在懂不了。
拿着卡眼巴巴地对着盛恪喊哥。
“工资卡。”盛恪说话的时候也不自然,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已经攥紧了,“实习工资才发,买了门票,剩下的在卡里。”
傅渊逸短促地“啊”了声,“给我干啥?”
盛恪不作声了。
傅渊逸挨过去,歪着脑袋去看盛恪,笑着问:“赚工资养我啊?”
盛恪把他脸推开,“你拿着就是,哪儿这么多问题。”说着,起身回自己房去了。
傅渊逸拿着卡,哭笑不得,哒哒哒地小跑着去找他二爹。
“二爹,我哥给我工资卡。”
陈思凌嘴里吃着葡萄仰头看他,“开心了?”
傅渊逸又笑,蹲到陈思凌旁边说,“开心了。但我不好意思收。”
“那去还。”
“不要。”傅渊逸把卡放在心口,“我给我哥存着。”
“得了啊,别显摆,”陈思凌捏了下他的腮帮,“你凌爹当初第一笔工资也是给我的。”
“有多少?”
“六百。他给他们导师干活赚的。”
“你咋花的?”
“你哥这钱你舍得花?”陈思凌拍他一脑袋。
傅渊逸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盘腿在陈思凌旁边的蒲团上坐下,脑袋靠在陈思凌的身上,也看天上的星。
陈思凌一边撸着傅渊逸,一边吃着葡萄说,“我把那六百收起来了,用的自己的钱,给他买了一束玫瑰。”
“老板那天生意太好,就剩了几支已经完全开了的黄玫瑰。老板和我说,顶多两天,这花就得谢,要给我便宜点。”
“我说我买给心上人的,不用便宜。”
“一共六支,我让老板扎成了一束,抱着去见你凌爹。”
“结果等我到你凌爹那,那花都开始掉瓣儿了。”
傅渊逸听得直笑,“掉了的花瓣,凌爹也宝贝吧?”
陈思凌也笑,“宝贝啥?他当我面把花掰了,把花瓣洗干净,拿去烘干当香包了。”
那夜漫天繁星闪烁,夜风温柔,似是故人回眸凝望,眷恋不舍-
傅渊逸是15号生日,当天肯定是要和陈思凌一起过的。
所以盛恪买的14号的迪士尼票。
去年傅渊逸去的时候下雨,没那么热,他还比较精神,玩了挺多个项目。
今年热得出奇,逼近40度的高温,又憋着一场雨不肯下,闷得人透不过气。
对傅渊逸的肺而言负担太重,在外面走一会儿,盛恪就得带他找有空调的地方坐一阵,等他缓上来。
傅渊逸喝着盛恪递过来的水,抿了个笑说:“哥,要不你去玩呢,别管我了?”
盛恪蹙眉瞥他一眼,傅渊逸老实地不敢再提了。
最后一整天玩下来,傅渊逸觉得自己像一米二以下的小孩儿,刺激的项目一概没玩,只被他哥领着去各种城堡和表演场馆。
不过冷饮还是让吃的,他选了鸭鸭,是柠檬味的棒冰。
他哥喜欢甜食,吃了根米奇,外面裹着浓郁的巧克力脆皮。
他哥也挺懂“规矩”的,拆了自觉递他嘴边,让他啃了第一口。
110元一个的气球也买了,他哥主动买的,买回来系他手腕上,说这样防走丢。
可入园之后,他哥没离开过他身边,哪儿还需要防走丢。
发箍也买了,他说不要,太丢人。他哥问他是不是汤泽买他就要,把他噎没话了。
最后他俩都戴上了,他顶了个朱迪,他哥老大不情愿,但还是戴上了他买的尼克。
这样他们看着就是一对了。
吃过晚饭,他俩提前去占位置看烟花。
这还是傅渊逸争取来的,否则他哥就准备带他回去了。
盛恪太紧张他了。也怪他不争气,一直喘。
可他身体如此,盛恪得习惯,不能老因为他啥都不想,啥都不要了。
看烟花的最佳观赏位早早被人抢占,盛恪不愿意让傅渊逸被人挤着,带他去了角落。
角落里有几对情侣,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傅渊逸也拉着盛恪坐下。盛恪直接坐地上了,但给傅渊逸屁股下垫了自己的防晒衣。
上次看烟花,傅渊逸顶着疼,给盛恪直播了全程。
那会儿只是想把那一刻分享给盛恪。没想别的。
这次看烟花,傅渊逸被盛恪牵着,微汗的手心相抵着,传过来的是对方的温度。
烟火盛大、绚烂,噼里啪啦炸开在黑暗的天际,傅渊逸的心跳就跟着乱了,脑子也不受控了,好似有小鹿在里头蹦。
隔壁情侣已经吻上了,不顾旁人眼光,吻得忘我。
傅渊逸看着他们,再看看盛恪的侧脸,没出息地舔了舔唇。
音乐高潮迭起,喷泉蹿至半空。
气氛就位,心悦之人就在身旁。
傅渊逸顶着剧烈的心跳,喊了一声,“盛恪。”
盛恪垂眸而下,黑眸映着五彩斑斓的光,又在看过来的一瞬变得深邃、沉黑。
傅渊逸喉结滚动,鼓膜涌起血流声。
在他踮起脚的同时,盛恪也吻了下来。
第36章 18
盛恪的吻,小心又温柔。
舌尖细细卷过傅渊逸的软唇,挑开唇缝,探进去。傅渊逸笨拙地回应着,伸出舌与之交缠。
但这个吻太短了。
傅渊逸意犹未尽,眼神迷离,舔着唇角还要追上去寻盛恪。
盛恪却抵着他的额将他按回去,让他先把气喘匀。
傅渊逸鼓着腮帮,有点生自己的气,人家舌吻没这么蜻蜓点水的,到他这里,盛恪还要顾着他能不能喘上。
傅渊逸调好了呼吸就去讨吻,牵着盛恪说:“再吻一下。”
已经是散场了,人来人往,傅渊逸却在这里问他讨吻。
盛恪哭笑不得。
傅渊逸委屈,“我都等这么久了,就一下啊?”
黏人精到底是黏人精,接个吻都比别人黏糊。前前后后地追着,一定要满意了才行。
盛恪说他像小狗,傅渊逸就冲着他“汪”,汪完了问能不能再吻一下。
盛恪没办法了,在他唇边啄了一口说,“乖点,回去了再补。”
傅渊逸说好,“我再忍忍。”
其实哪止他一个人难受,盛恪吻他的时候,心跳比结尾高潮的音乐还大声。
呼吸乱得一塌糊涂,手也在抖。
想了太久也藏了太久,得到时候就像梦。怕呀,怕一睁眼,是个梦。
可也欢喜,在梦里和傅渊逸吻一场也是馈赠。
到现在,烟火谢了幕,人群散了场,八月的风来了又走,傅渊逸的心跳抵着他的,他都还觉得不真切。
所以,盛恪也有脑子不好用的时候,不灵了、不转了,都是以前失去的太多,没拥有过什么留下的毛病。
走到这一处,待在这一处,又不属于这一处。
走走停停,走是真的走,停却总没真的停过。
只有在傅渊逸身边,盛恪才算找到最终的栖息地,他愿意守在这里,也死在这里。
可他习惯了自己想,想好了学不会说。
所以傅渊逸笑他,牵着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也还是笑他。
“哥,你现在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盛恪蹙眉又松开,松开又锁紧。
“你在担心什么?”傅渊逸把盛恪的脸捧过来瞧。
盛恪喊他别闹,司机只要抬眼就能从后视镜里看着。
傅渊逸才不松手,他问:“怕二爹知道啊?”
盛恪黑眸一颤,瞥开了视线。
傅渊逸又笑,笑得眼睛都没了,笑完了偷袭似地在盛恪的唇上“么”一口。
盛恪脸更凶了,心脏七上八下地要被傅渊逸弄得停跳。
“二爹早就知道了。”
这下,盛恪的心脏真停跳了。
傅渊逸撞撞他的肩,又把头靠上去,玩着盛恪的手指。
盛恪人比他高一个头,手也比他大一圈,手指很长很瘦。
“二爹是过来人,他哪儿能看不出来哇。”
盛恪咽了咽喉,出声还是哑,“凌叔他说、什么了……”
“二爹警告我说,在我成年之前不准跟你上床。”傅渊逸说的时候,特别识相地贴着盛恪耳语,否则被司机听到,他哥脸又该冻上了。
盛恪胸口起伏有些快,他眯起眼,看着傅渊逸说:“别骗。”
傅渊逸举手发誓,“没骗!二爹真这么说的。”
他二爹要能正儿八经地说点啥,那才是陈思凌呢。
盛恪呼吸更加不稳了,跟溺水似的,比傅渊逸的呼吸还喘。
傅渊逸不黏了,坐直了,甚至有点着急上了,“哥……咋了啊……哥……”
盛恪捏着他的手,很紧,紧到他疼了都。
他也好似有话哽在喉口,脖侧筋骨都在用力,锁骨中间的凹陷也深陷下去。
“哥……”傅渊逸主动抱上去,顺着盛恪的后背安抚他哥,“我在呢。”
盛恪箍上来,鼻息埋在他的颈段,一下一下,重而沉。
“傅渊逸……”盛恪喊他,哽咽着,几乎发不出来声地喊。
傅渊逸应着,“在呢。”
他都心疼死了,这咋在一起了,反而给盛恪搞得这么难受了啊……
可他哥不会告诉。
不会告诉他曾经自我挣扎的夜,不会告诉他被背德感凌迟的苦,更不会告诉他,他当了那么久那么久的小偷,总在独自庆幸那些相处的日与夜,却也最怕这样的日与夜。
怕失控。
怕失去。
他患得患失,又贪心不足。
“哥,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凌爹给我取名叫渊逸,不是希望我以后别走他们的路,”傅渊逸说得有点慢,他其实想不好怎么说,盛恪难过,他脑子也空,可就是想说点什么给盛恪听,“他们是希望……无论我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能过得幸福安逸。”
“是凌爹的祝福呢。”
傅渊逸亲昵地拿脸蹭盛恪,拥抱他,还吧唧吧唧一口一口地亲他,像小时候陈思凌亲他一样,给盛恪亲得满脸口水。
盛恪眼睛红了一圈,但这会儿大抵是缓过来了些,偏开头不让他亲了,说都是口水,小狗都没那么脏。
傅渊逸不服气地在他唇上啃,说他没良心,自己在安慰他呢,他咋能嫌他脏。
盛恪舔着被咬痛了的唇,终于是笑了-
两个人到家快十一点,离15号更近了点。
傅渊逸洗过澡,吹干脑袋,特地擦了润肤露,才进被子。
他闻着自己身上的香气,觉得自己都准备好了。
离12点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剧烈。陈思凌不让他在成年前跟盛恪上床,但是过了12点,他就18了,成年了!不一样了!
虽然他连理论知识都没有,但是他觉得自己肯定行。
反正第一步要先接吻,以前二爹和凌爹都吻多久来着?
等盛恪洗完澡进房间,傅渊逸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下巴闷在被子里笑得像个傻子。
盛恪有点无语,从没见傅渊逸这么亢奋过,因为他也从来不知道那个看着长不大似的、顶着一张乖乖脸的黏人精,现在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所以当他关灯准备睡的时候,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眨。
盛恪:“……”
傅渊逸把被子拽下来一点,含含糊糊地问:“哥,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
车上都亲十七八口了,全没被他算进去。
盛恪单手支在他脑袋边上,俯身,与他鼻尖相抵,“傅渊逸。”
傅渊逸眨眨眼,“这个时候可以不叫全名的……”
盛恪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乌黑的瞳孔,“那叫什么?”
傅渊逸眨眼的频率随着心跳变高。
他哥这会儿好诱人,头发没完全干,发尾落到他脸上,教他呼吸里全是马鞭草的味道。
唇色也没平时那么淡,粉色重了些。
身上有热水蒸腾出的热度,压过来,将周围的空气都熨热了。
傅渊逸看着看着就啃上去了,勾着盛恪的脖子,教他弯下来。落到盛恪背后的手也不安分,攀上了盛恪快要靠到一起的肩胛。
盛恪眉眼微抬,看着傅渊逸动情,使坏地一点点往上抽离。
傅渊逸追过来,跟被引诱的小动物一样,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地追过来。
脆弱的脖子暴露出来,下一秒便□□燥的、带着热度的掌禁锢。
后颈一片酥麻,颈侧的动脉也被拇指抵住,略带用力地摁下。
盛恪感受着傅渊逸的呼吸,吞咽,以及他剧烈的、有力的心跳。
慢慢的,傅渊逸的皮肤泛起憋胀的粉色,喉咙发出难耐的呜咽。
盛恪摩挲着他的喉结,直到傅渊逸受不住了才松开了他。
傅渊逸手脚酥麻,瘫软地靠在盛恪的肩头喘,他快窒息了,那种眼前黑一片白一片的感觉,让他灵魂发烫。
他哥太坏了。
盛恪拨着他染着水色的唇低笑,另一手安抚地顺着他的背脊。
傅渊逸喘得厉害,头一遭感受到盛恪的不温柔,虽然有点难受,他却很喜欢。
想再次索要,盛恪又不肯给了。
傅渊逸睫毛轻颤,“咋这么、小气……”
盛恪说:“生日快乐,傅渊逸。”
原来已经15号了。
傅渊逸拽拽他,“别叫全名……”
盛恪依从,附到他耳边低声:“那就祝我的逸宝,18岁生日快乐。”
“那我都18了……能不能……做点别的了呀?”傅渊逸顶着通红的耳根问。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矜持,但又怕自己不开口,他哥太矜持。
结果他哥根本没往那儿想!
傅渊逸蔫了,不会好了。
好不容易熬到18,他哥竟然对他没想法。
他把自己团进被子里,盛恪又挖菜似的把他挖出来。
“我丢人。”傅渊逸说。
盛恪哄他:“逸宝,再等一等。”
“等什么?“傅渊逸问。
盛恪没说,只是看着他,他的眸色又深又温柔,傅渊逸便不问了。
他说好。
又说:“哥,你别让我等太久。”
“这么着急呢?”
“嗯呢。”傅渊逸点着脑袋,“因为我是小色胚,很喜欢你的小色胚。”
“所以你别让我等太久。”
盛恪吻他的眉眼,笑着回应。
“知道了。”
ˉ
清晨五点,盛恪醒了,因为感觉到傅渊逸的不对劲,一下惊醒了。
傅渊逸背对着他,抖得厉害,甚至更像痉挛。
盛恪轻拍着傅渊逸把他弄醒,“傅渊逸!”
“逸宝……”
傅渊逸睁开眼的刹那,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一大颗一大颗地打在被子上。
“怎么了?”盛恪心疼地擦着他的眼泪。
“哥……我梦见凌爹了……他祝我……祝我生日快乐……”
“傅渊逸,不哭了。”盛恪将他拉到身前,从后背圈上来,将他整个裹进怀里,“不哭了。”
傅渊逸哭得喘不上气,心脏跟着抽疼起来,疼得他弓身,“凌爹,凌爹……凌爹能不能、能不能不走啊……”
盛恪紧紧抱着他,哄他,“不哭了。傅渊逸,凌遇叔也不想看你伤心。”
“哥……我不想,不想凌爹走……”
“傅渊逸,你再哭,凌遇叔以后不会去你梦里了。你就真的再见不到他了。”盛恪不想这么说,但傅渊逸再哭下去要出事。
他只能如此狠心。
傅渊逸也知道自己情绪不能崩,但他真的太想凌遇了,也太想凌遇活过来了。
他在盛恪怀里躲着,被盛恪抱着、哄着,一遍遍地听盛恪喊他逸宝、逸宝。
慢慢的,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身体不再抖了,眼泪也收住了。
但他太累了,说不出话,只牵着盛恪不肯松。
盛恪陪着他又睡了会儿。
九点,他们的手机同时震动,跳入两条消息。
相亲相爱一家人(4):
陈思凌:@辶免丶崽啊,18岁生日快乐!恭喜踏入成年人的世界!
凌遇:@辶免丶逸崽,生日快乐。恭喜我们的小孩儿终于成年。以后也要好好长大,要平安,要健康,也要勇敢。更要记得,我们都很爱你,也会一直爱着你——
作者有话说:JJ不让写,所以再等等。
具体等啥我也不知道(躺)
第37章 626
陈思凌今天不去公司,和下面的人说了,儿子18岁生日,让他们谁都别来打扰,连周鑫都不准给他发消息。
陈老板在家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起床打开房门,刚好和两个小的撞上。
一个没表情,一个没精神。
两个人一前一后贴在一块,像是盛恪在家都得领着黏人精到东到西。
陈思凌嫌他们腻歪,但看了看眼睛肿成核桃的自家崽,又挺无奈的。
他知道傅渊逸看到消息肯定会哭,倒也没想到小屁孩能哭成这样。
“这么感动呢?”他凑过去搓着傅渊逸的脸孔。
傅渊逸抖着声,喊了声二爹。
“憋回去不准哭。”
傅渊逸哪里忍得住,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睛里就蓄起了一汪。
陈思凌哭笑不得地帮他抹眼泪,“哪有寿星一早起来哭的。好了好了……”
但傅渊逸泪腺跟坏了似的,看着他直哭,眼泪越擦越多。
陈思凌遭不住,黏人精从小哭起来就没完,他有点头疼地抬眼找盛恪。
盛恪把傅渊逸拉回来,手抚上他的后脑勺,把他扣进怀里藏着,“傅渊逸,不是说好今天不哭了?”
陈思凌用口型问盛恪:哭几回了?
盛恪回答:三回。
“……”陈思凌噎了一瞬,“行了,哭包。你凌爹要知道你成年第一天就哭,得跟我一起笑你。”
盛恪又用口型喊他:凌叔。
陈思凌:?
盛恪看了眼怀里的人说:别招他了,再哭不好哄。
陈思凌在哭得汗涔涔的小卷毛上轻抚了抚,笑着嗔了句,“哭精。”
等傅渊逸缓过来,调匀了呼吸,盛恪又去给他拿冰袋敷眼睛,敷过之后也还是肿,眼尾红了一片,像是擦多了眼泪快破皮,怪招人心疼的。
迟迟不见两人出来吃早饭,陈思凌便端着盘蜜瓜火腿,过来看看傅渊逸的“修复”进度。
盛恪已经把傅渊逸“拼”得差不多了,脸也干净了,衣服也换好了,情绪看着也没什么问题了。
陈思凌往崽嘴里喂了块蜜瓜,问:“寿星今天有什么安排?”
傅渊逸鼻子还有点嗡,说话慢慢吞吞的,“二爹,不是应该你给我惊喜么?”
陈思凌:“盛恪给你什么惊喜了?我参考参考。”
傅渊逸吸吸鼻子,“那哪儿能告诉你哇,这不得是孩子的隐私啊?”
得,孩子大了,都跟他谈隐私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亲亲小宝贝了。
陈思凌心碎,心碎之余招呼上傅渊逸说带他去看惊喜。
“把你哥也捎上。”
等两小的吃过早饭,陈思凌开车带着他们,开了将近一个来小时,到了一片别墅区。
陈思凌刷了门禁卡,过了保安亭。
傅渊逸一下惊起,往前抱着驾驶座的椅背探头,“二爹……”眼睛瞪得滚圆,“你真买别墅了?”
“昂。”陈思凌扬了声,“真买了。”
还是三层楼精装别墅,前面带花园,后面带泳池。
傅渊逸听着他们三人脚步的回声,彻底呆了,因为陈思凌把钥匙交给了他。
“收着啊。”陈思凌在他脸上捏了把,“小傻子。以后咱家要真破产,你好歹还有套不动产,卖了也够你活一阵。”
傅渊逸看看盛恪,看看陈思凌,还是懵。
“咋是给我买的?”
陈思凌插着兜,仰头看着别墅那高高的顶,笑了。
他说:“我给你凌爹买的,但我俩现在把这里转赠给我俩共同的儿子,作为他18岁成年的礼物。”
盛恪走到傅渊逸身边,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而陈思凌没点大人模样地勾住了小崽儿的脖子,说:“崽啊,以后不管受了多大苦,挨了多大的委屈,或者想逃避、想休息的时候,这里就是你的避风港了。”
说着又抬手,勾了另一个,“盛恪得自己努力。毕竟你凌叔的钱全都拿来养你弟了,你这个当哥的只能委屈点了。”
盛恪很轻地笑了下,说:“没事。养他就好。”
毕竟他以后赚的钱,也是要拿来养傅渊逸的。
“来!”陈思凌推着俩小的的背,“去看看我们逸总的别墅。”
傅渊逸忍着的眼泪差点被他二爹这一推给推下来,他赶紧抹了抹眼角,换上笑招呼道:“走呢!逸总的大别野,三层呢!以后我们一人一层!”
陈思凌立马调侃:“哟,我们逸总不黏人了?要自己睡了?”
盛恪没能习惯这样赤裸地在陈思凌的面前,多少有点尴尬。
傅渊逸却一点不害臊,“那不能够。”
他说:“我黏人精人设不能倒呢。”
说着,他左手牵陈思凌,右手牵盛恪,将他们牢牢握住,幼稚地摇晃着往前。
“以后我们不用去捡垃圾了吧?”
“你捡得动么你?”
“二爹,你咋这么看不起我?”
“那你问问你哥看不看得起你。”
微风扬起纱帘,光影摇晃,陈思凌驻步回眸。
风又来,钻入他的掌心,他轻轻拢住,嘴角一抹浅笑,仿佛最爱之人就在身边。
与他们一起,在这明媚的午后,听着少年人对未来的胡言乱语,安一处新家-
晚上是在家里过的。
陈老板觉得这样有点委屈自家崽,18岁,怎么也应该搞个大排场。
但傅渊逸一早就说了想在家里过,安安静静地和他们一起过。
这可忙坏了霞姨,从昨天起床就开始准备,一直忙到今天,没停过。
弄了一桌子海鲜大餐,还给傅渊逸封了个红包。
“拿着。”霞姨把红包塞傅渊逸手里,不肯让他还回来。
“霞姨……”傅渊逸软乎乎地喊。
霞姨摸摸他的脑袋,有点感慨,“长大了呢。真好。是个帅小伙。”
傅渊逸嘿嘿地笑,“霞姨再夸我就脸红了。”
“霞姨也照顾你五年了,把你当自家小孩儿,所以这红包你得收着,知道不?”
傅渊逸勾着霞姨的胳膊,把脑袋靠上去,亲昵地说着知道了。
“小逸啊,要好好长大。不要被欺负,有事儿要知道说,疼了病了的别憋着。”
她虽然是住家保姆,和他们是雇佣关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着傅渊逸这小孩儿哪儿能不上心呢?
傅渊逸懂事、乖巧。当初在鬼门关走过一圈,又失去亲人,他不疼吗?他不难受吗?可为了不让陈思凌担心,每次都是等陈思凌走了之后,自己躲着哭。
13岁的少年,扛过痛,淌过苦。
一颗玲珑心被磨得千疮百孔,所以她老怕傅渊逸真的出点什么问题,他们都来不及发现。
现在好了,傅渊逸长大了,身边又有了盛恪。
他也不孤单了,也有人能制着他,看着他,不让他瞎折腾自己了。
是真好。
霞姨笑着拿围裙抹了抹眼角,把傅渊逸推出厨房,“行了,出去等吃。”
霞姨弄的一桌够十个人吃,而陈老板订的双层蛋糕,傅渊逸觉得他们四个人吃一个月都吃不完。
陈老板尴尬地推着镜框,说双层蛋糕都这么大,让他少废话。
傅渊逸拿着蜡烛嘎嘎乐地插上,盛恪帮他点蜡烛,霞姨关灯,陈思凌带头唱生日歌。
“寿星,许愿吧。”
傅渊逸合着手,闭着眼,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了得有两分钟。
陈思凌:“小话痨,蜡烛都快烧完了,你还没说完,哪路神仙有那个耐心听?”
傅渊逸把蜡烛吹了说,“我许的愿不用神仙听到。”
“只要你们在,我的愿望就算实现了。”
陈思凌把他卷毛揉得凌乱,“就你煽情。”可他声音里也有哽咽。
蛋糕切下第一块,装盘,没给任何一个人,而是双手捧着,放在了空着的座位前。
那是给凌遇的。
而后傅渊逸才去切另外几块,给陈思凌切了带水果地方。盛恪则收到了顶着一朵粉色奶油小花的。
霞姨不能吃太甜,傅渊逸贴心地把上面的奶油刮了,再给她。
盛恪趁空档回了次房,拿了瓶起泡酒出来,是一年前答应过傅渊逸等他成年后买给他喝的,白桃味的起泡酒。
每人倒了一杯,傅渊逸挨个碰过去,最先碰的依旧是凌遇的杯子。
最后凌遇的酒,被陈思凌喝了。蛋糕则是他们三个一起分。
吃饱喝足,洗过澡,陈老板懂事地将后面的夜还给小情侣,自己窝回房间去了。
盛恪跟着傅渊逸回房,坐在飘窗下的小小空间里陪他看星际宝贝。
看到史迪奇奋不顾身去救莉萝的时候,傅渊逸还是会哭,把脸埋在臂弯里躲了很久。
盛恪什么也没说,只挨过去,跟傅渊逸肩膀靠着肩膀。
直到傅渊逸冲他张开手,他才把他搂进怀里。
傅渊逸问他讨了个吻。
盛恪吻得温柔,不敢用力地舔舐着他的唇,略过他的齿。
舌尖微微勾起,扫过傅渊逸的上颚,一阵酥麻沿着脊柱漫开,引得身体不受控地一颤。
傅渊逸发出一声呜咽,软软环上盛恪的脖子,将吻加深。
夜色铺进窗,是沉闷阴郁的蓝。
电影结尾,荧亮字幕滚动,漫长又乏味。
但月光轻柔,欲望蒸腾发酵。
傅渊逸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又快窒息。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听到自己像小色胚一样祈求他哥,“哥,我难受……你、你帮帮我。”
说完又羞耻,伏在盛恪颈项怎么都不肯抬头,不承认刚才是他。
嘴上说着不要了,却又追着盛恪去,往盛恪手里送。
最后他实在分不清是盛恪的掌心烫,还是他自己的温度烧着了。
只晓得眼前炸开白光的那一刻,自己差点喘不上来。闷哼着咬了盛恪的脖子。
他哥身上真的好香,染到了他身上,他就属于盛恪了。
小色胚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梦里都是他哥的香味。
等到清醒,周遭仿佛一夜春梦般狼藉。
好在他俩昨天没在床上睡,在飘窗下睡的,把毯子一收,扔去洗就好了。
傅渊逸也把自己洗干净了。洗完澡才想起来找盛恪。
但家里只有霞姨。
傅渊逸迟钝地回想起来,陈思凌说过今天要盛恪跟着他去公司。
傅渊逸找到手机,点开微信,忽然眼睛一亮。
置顶的名字从1变成了626。头像也变了,变成了史迪奇被捕获时的截图。
傅渊逸盯着看了很久很久,嘴角收都收不住。
霞姨问他一早起来傻乐什么。
“我在是笑……”傅渊逸捏紧手机,看向窗外,听着窗外的鸟鸣声说,“天上的飞鸟,终于愿意落到我身边了。”
第38章 小孩儿
傅渊逸15号生日,盛恪20号报道。
理论上,陪傅渊逸过完生日,盛恪就该准备报道了。
但盛恪把时间压到了最后一天,陪着傅渊逸一直到19号复诊结束,再坐20号早上的头班飞机,落地北京之后直奔学校去报道。
傅渊逸想跟着去,盛恪没同意。
他自己也是人生路不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能让傅渊逸跟着。
傅渊逸哪里舍得哇,才表的心迹,温存了几天啊……盛恪就要走了。
所以这几天傅渊逸都快长盛恪身上去了,但就算盛恪无时无刻陪着他,傅渊逸的心也不定,晚上失眠,好不容易睡几个小时,全是零散的梦,根本睡不安稳。
没几小时又惊醒了。
心理医生说傅渊逸怕分别怕离别,盛恪知道他会焦虑,却没想过会这般严重。
更何况他们还只是异地,随时随地能电话、视频。
道理傅渊逸都明白,可他没法控制自己。
被盛恪裹在怀里也不踏实,按着心脏低声道歉,“哥,对不起……我、我心态太差了。”
盛恪没说话,只吻了吻他的发顶。
傅渊逸仰起头,去寻他的唇。吻完嘟嘟囔囔地说:“早知道不让你走了……”
盛恪气笑了,那个时候多狠的话都往外蹦,现在倒开始任性了。
但再舍不得,盛恪终归是要走的。
看着盛恪打包行李箱,傅渊逸蹲在那拽着卷毛可怜巴巴地问,“哥,你能把我一起打包了吗……”
他要是猫猫就好了,趁他哥不注意往箱子里一蜷,都不占地方。
盛恪把他拽起来,傅渊逸眼前黑一阵又黑一阵——脑袋让盛恪按在了肩膀。
盛恪喊:“傅渊逸。”
“嗳。”
“咋这么黏人?”
“一般人我也不黏。”傅渊逸一边回答,一边抬手把盛恪的腰搂住,“我想你了就去找你。”
“可别天天来。”盛恪笑说。
傅渊逸哼哼两声,“想得美呢。”说完,在盛恪脖子上嘬了个红印。
盛恪也不嫌他,纵着他在他脖子上胡作非为,打下一个个属于傅渊逸的标记-
盛恪是早上七点的飞机,到机场要一小时,五点得出门。
他四点半起的,傅渊逸跟着起了。
盛恪知道傅渊逸压根没睡,他只是装得乖,跟他一起早早睡下。可他脸上哪儿有一星半点睡过觉的样子?
送到机场,跟着盛恪办理值机,最后送他入关。
傅渊逸全程都很安静。
盛恪叹了口气,从入关口折回来,“傅渊逸。”
傅渊逸抬头看他,眼睛红了一圈。
“过来。”
傅渊逸就一头扎向他,紧紧把他抱住。
缠到最后的最后,傅渊逸才松开盛恪,“落地报平安。”
“好。”
清晨的机场,人来人往并不多,但就连傅渊逸也没想过他们会在这里接吻。
还是盛恪主动。
黏人精眨巴着眼睛——懵呢。等懵完,他哥已经入关了。
所以盛恪是真坏。
欺负他脑子不好,转不快。他在担心他哥被人家指指点点,毕竟大庭广众,他们又是俩男生。
他哥倒好,直接走了,教他那点情绪来不及发挥。
盛恪走后,傅渊逸世界里的时间就变得慢了下来。
和汤泽见过两次面,又去过一次心理疏导,新的学期也就跟着来了。
汤泽定时定点开始开学前焦虑。
傅渊逸很通透地回答:“该来的总要来。”
汤泽呵呵一笑:“在你眼里,除了你哥之外的事儿,还叫事儿吗?”
傅渊逸认真想了想,“那还有我二爹呢。”
汤泽:“那我呢?”
傅渊逸:“勉强也算一个吧。”
汤泽很大度,没有跟傅渊逸计较,毕竟傅渊逸出柜,是第一个告诉他的。
他觉得自己在傅渊逸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殊不知,傅渊逸只是想找个人说,想告诉别人,他很爱他哥。
汤泽不知道,开开心心地吃着傅渊逸喂过来的狗粮。
但另外一个人就没那么开心了。
被傅渊逸关了一个暑假的黑名单,直接抑郁了。
“傅渊逸你有那么讨厌我吗你?”周小公子挫败地问。
傅渊逸咽了口口水,犹豫了。
说实话,周渡并没那么讨厌,只要他不盯着自己要跟自己早恋,他就没那么讨厌。
但他的一秒犹豫,成了周渡的兴奋剂。
周小公子觉得傅渊逸心里有他,他还有戏,还能再追。
“……”傅渊逸后悔了,他这辈子都不想把周渡从黑名单里捞出来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傅渊逸被他缠得不耐烦,索性直说。
谁知周渡根本不在乎。他一头热地坚持着自己的“一个傅渊逸”原则。
不就是知三当三吗?
他当了!
道德?在喜欢的人面前,讲个屁的道德!
傅渊逸拧着眉,凶着脸,“你听不懂吗,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喜欢你的!”
周渡说,听得懂,“你喜欢的那个,是男是女?”
傅渊逸回答:“关你什么事?”
“哦,那就是男的。”周渡说,他真的懂,“所以我也还有机会。”
傅渊逸跟他说不通,推开他转身出了教室,结果在转角跟人撞上了。
那人不知是故意还是单纯的力气大,傅渊逸被他撞得后背直接怼转角上,挺重,能听到骨骼发出“嘎啦”一声。
傅渊逸扶着肩,痛得闷哼一声。那人问都不问,也没道歉,仿若无事发生般地走了。
傅渊逸扭头去看,只看到个背影。
周渡听着声追出来,骂了句脏,俩手又不会放了,傻了吧唧要碰不碰地举着,“逸哥,咋样啊逸哥?”
上次傅渊逸伤着眼睛给他整阴影了,一看傅渊逸受伤就感觉要命。
傅渊逸强调过自己不是豆腐。
周渡也觉得他不是豆腐,他喜欢的人咋能是豆腐?
那是琉璃。易碎的琉璃,得捧着,宝贝着。
“哪个傻逼撞的?”周渡一吼,那架势像是要去找人干架,“是不是上次那几个?”
傅渊逸摇头说不是,他也没看见脸,估计对方不是故意的。
转角嘛,撞到人挺经常的。
他让周渡别大惊小怪。
“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青没青。”周渡说。
傅渊逸白他一眼,把衣领捏紧。
周渡摸摸鼻子,含含糊糊:“没想占便宜……就怕你伤着么。”但他眼睛都不敢看傅渊逸,明显心虚。
傅渊逸后背痛了三天。
洗澡的时候照镜子,右边肩胛骨青了一大片。
这个时候就庆幸盛恪没在身边了,否则他哥的脸估计又要冻上。
陈思凌拿红花油过来给他揉淤青。
“二爹……”傅渊逸吸着鼻子,忍不住说,“我好歹是你领来养了十三年的,下手咋这么重哇?”
陈思凌哈哈哈地笑,笑完在他脑袋上撸了把。
结果傅渊逸后背热,头皮凉,眼睛刺,呼啦呼啦地流眼泪。
陈思凌一边跟他说对不起,一边带他去冲眼睛,把傅渊逸弄得像是被人蹂|躏过。
刘海湿了,眼睛充血,眼尾也磨红了。
陈思凌憋着笑,拿手给他整理湿漉漉的刘海,“不得不说,还是盛恪给你照顾得好。”
换做以前也是凌遇照顾傅渊逸多。
凌遇正经人,带娃也正经。
而陈思凌养娃,真就是和他自己说过的一样,娃是养来玩的。
一点也不正经。
有次他给傅渊逸洗澡洗得两个人都是沫,再扯着嗓子喊凌遇。
“凌遇,你儿子不好好洗澡!”
傅渊逸那会儿才五岁,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大人,本来就没建立的世界观,直接塌了——咋会有大人告小孩子的状哇?
傅渊逸抽抽搭搭和凌遇说:“凌爹……是二爹把沫弄我眼睛里了……”
“人家五岁都能自己洗澡了!”漂亮大人笑着抱手站在凌遇身后,“就你笨呢!”
傅渊逸呆了,他哪有那么笨?他们在福利院也不是自己洗的。
凌遇把他脸上的泡沫擦了,说:“不笨。不听你二爹的。”
说完先提溜了那个不靠谱的塞花洒下,让他自己洗。
然后继续去浴缸那把小的洗干净,眼睛也滴好眼药水,用毯子把小的裹住,送去房间里的暖空调下。
料理完小的,凌遇拿上换洗衣服,也去了浴室。
傅渊逸等他们一起睡,等得小卷毛干了,那俩大人还没洗完。
他裹着小毯子快睡着的时候,他凌爹才抱着他二爹出来,把他二爹放他边上。
他二爹那会儿可老实,“大”字型瘫着一动不动。就是身上很红,从脸一路红到胸口还往下。
傅渊逸趴到他身上,树袋熊一样抱着他,问他咋了。
陈思凌拍着他的后脑勺说,“洗澡洗累了。”
隔半晌又哽着说,“崽啊,下次不喊你凌爹来了行不行?”
傅渊逸昏昏欲睡地回答,“二爹,不是你自己喊……”
陈思凌立马把他嘴一捂,“睡觉!”
傅渊逸吭哧吭哧地在陈思凌的掌心下呼吸,觉得他二爹很怕他凌爹。
真好,以后二爹欺负他,他就能找凌爹帮忙了-
陈思凌看他眼睛红得厉害,想在外卖软件买个眼药水。
傅渊逸说家里有。
“盛恪买的?”陈思凌问。
“嗯。上次我眼睛受伤,我哥给买的。”
他那会儿难受,老揉。盛恪买了人工泪液,一支一支的那种,给他滴。
滴过眼药水,傅渊逸枕陈思凌腿上没走,反而把脸埋他肚子那儿,抱住了他。
陈思凌好笑地问:“盛恪不在,改黏我了?”
傅渊逸喊他:“二爹……”
“嗯?”陈思凌问,“想你凌爹了?”
“嗯。”但他自己不敢提。
陈思凌笑了声,拍拍他的小脑瓜问,“那要不跟二爹一起喝一杯?”
傅渊逸抬头,傻了吧唧地“啊?”
“别告诉你哥,二爹带你喝酒。”
“我18了,能喝。”
“你哥可不让。”
“那就不告诉盛恪!”
小崽儿忙碌又是拿酒杯又是挑红酒。
而陈思凌倚着窗台,恣意地仰着脖子,对着天上星。
一双凤眼弯得漂亮,“哥,我这可不算带坏小孩儿。”
“就别怪我了。”
“毕竟,我俩都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别慌。没那么快破镜。我文案写了呢。
(这本的故事线真的会很长,我原本预计得有30w?是我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本。如果我能写完的话。所以我说很流水,很日常。)
(而且我想多铺点,到破镜的时候,希望不会太突兀。可能会狗血,受点罪,但我保证大家都会活着。)
第39章 预支吻
黄玫瑰与史迪奇(4)
辶免丶:@626哥,国庆回来吗?
陈思凌:我能不能退群?
辶免丶:二爹咋了?
陈思凌:黄玫瑰与史迪奇……城乡结合部都没你土。
辶免丶:那我改回去?
陈思凌:算了。以前那个更土。
那个还是他取的。在傅渊逸十岁的时候。
那次凌遇让他去接傅渊逸放学,结果他和傅渊逸等在两个地方。一开始以为是老师留堂,结果等到快七点都没见着人。
想着会不会是笨脑瓜子自己先回去了,又立马把自己否定了。
傅渊逸平时很乖,肯定不会乱走……
学校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找着。陈思凌一下急了,脑子里也开始播放校园暴力那些事儿,担心傅渊逸出了什么事儿。
人在乱的时候,脑子也会卡壳。
平时挺聪明的人,那会儿也笨了。不敢给凌遇说,自己闷头接着找。往回家的路上无头苍蝇一般地找。
傅渊逸也着急,含着眼泪找了教学楼里还没下班的老师,让他们给凌遇打了个电话。
凌遇让他别怕,说他二爹马上就到。
过了五六分钟,陈思凌跑着来了,一个字没说,一把将他抱住,抱得他骨头都疼。
“二爹,你是不是要哭啦?”
“哭你个头!”那会儿他都31的人了,哪儿能哭。
但要是再这么来一回,他也遭不住。所以陈思凌把傅渊逸稍去了商场,买了手机。
傅渊逸说老师不让带手机进学校。
陈思凌教唆:“偷偷带会不会?”
凌遇把傅渊逸提到身边,傅渊逸立马懂了,这是凌遇不让他听他二爹瞎胡扯的意思。
不过手机买都买了,陈思凌就正式地建了个家庭群。
想半天群名,实在想不出,最后摆烂用了个最土的,一抓一把同名的——相亲相爱一家人。
还顺手给傅渊逸改了个微信名,改成了辶免丶。
他不倒腾自己的名字,光倒腾小孩儿的。
凌遇也嫌他土,一边嫌,一边把群和人都置顶。
陈思凌说以后改,想到好听的再改,但后来没再动过。
现在群里四个人,他和凌遇的头像是黄玫瑰,傅渊逸和盛恪是史迪奇。
黄玫瑰和史迪奇……爹土儿子也土,但却是刚刚好的两对。
思绪被手机震动拉回来,陈老板又要去开会了。
盛恪也在这个时候回了话,一个字——回。
他说回,傅渊逸的日子就有盼头了,“还一周……”他躺盛恪床上,盯着天花板眨啊眨。
希望日子真的能一眨眼就过去。
傅渊逸也觉得自己幼稚可笑。可他和盛恪谈恋爱呢,得允许他干点蠢事,矫情地想点这啊那啊的吧?
他盘算着和盛恪的假期,盘算得好好的,周渡又冒出来,要约他假期出去玩。
“你就不能喜欢别人吗?”傅渊逸发自肺腑地问。
周渡摇头说不能,“我对你一心一意。”
又犯病了。
傅渊逸没空理他,端着餐盘到别的地方去坐。
“请问,这里没人吧?”傅渊逸态度很好地询问。
那人看他一眼,回答:“没人。”说完,猝不及防拿起汤泼在了桌上。
傅渊逸被溅到一些,好在溅得不多,没有烫到。
周渡嘴里骂着“卧槽”扔了餐盘就过来了,把傅渊逸往身后一拽,指着那人,“你踏马有病?”
那人眼睛盯着傅渊逸一瞬不瞬地问:“我怎么了?”
“我汤洒了,有问题吗?”
“你那是洒了?你特娘的是往他身上泼!”
“有么?”
傅渊逸把周渡拉回来,“别吵了,我们换个地方。”
傅渊逸已经是食堂名人了,两次都在食堂里跟人发生冲突。
全校各个年级的估计全认识他了。
被人指指点点围观的感觉不好受。那人也没真往他身上泼,傅渊逸想着算了,等下周渡要真揍人,反而是他们的错,更不好收场。
周小公子脾气向来大,但傅渊逸正拉着他手腕呢,再大的火也熄了。
他把傅渊逸的餐盘夺过来拿着,涨红的脖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太纯情羞的。
重新坐定,傅渊逸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那背影就是上次撞他的。
“那傻逼干嘛针对你?”
傅渊逸摇头,他也想知道,他都不认识那人。何况他这种性格这种身体素质,能跟谁起冲突?
周渡很赞同,傅渊逸软软糯糯甜甜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没眼光的傻逼。
周渡很快查到了那傻逼的信息,虽然人高马大却是小他们一届,高一(7)班的。
那就更怪了,这才开学多久?他哪儿就对傅渊逸有那么重的敌意和憎恶感了?
到底怎么个事儿?周渡想不通。
傅渊逸同样想不通。
不过盛恪要回来了,傅渊逸觉得自己可以原谅这个世界。
至于被针对……以后避开点,绕着走,小心点就行了吧。
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躲就是。
这是他二爹教他的,因为他从小就弱,所以陈思凌“教导”他,要是被欺负了先跑,跑回来找他们告状,他和他凌爹会给他出头。
别傻了吧唧的逞英雄挨揍。
不过傅渊逸长到现在还没挨过什么欺负,最会欺负他的就是陈思凌了。
傅渊逸没把那人放心上,他还想好好和盛恪过假期。
结果盛恪回来第一件事,是带他去心理科复诊。
傅渊逸幽怨地看着盛恪:“……哥,你别是就为这个回来的吧?”
盛恪看他一眼,“嗯”出一声,这次复诊会重新对傅渊逸进行评估,所以盛恪要自己带他去。
傅渊逸心嘎啦啦地碎开,“没想我呢?”
盛恪笑了,“每天一个视频电话,还不够?”
傅渊逸知道了,原来想念是不对等的,所以还是他喜欢他哥多一点。
毕竟他每天都在想盛恪。
傅渊逸复诊的情况还不错。盛恪特地问了医生,确定傅渊逸有按时按点进行心理疏导,才安下心。
“哥,我们之间能不能多一点点信任?”傅渊逸比着手势问。
盛恪淡淡斜他一眼,仿佛在反问他一句,“你说呢?”
傅渊逸心里苦,举着发誓手,哽咽再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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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掐头去尾,盛恪能待五天。
本来傅渊逸规划了他们的国庆,但国庆要下雨,连着下,傅渊逸的身体便开始不争气了。
也没走什么路,可脚踝莫名其妙肿了起来,骨伤也隐隐犯疼。
傅渊逸揪着热敷仪的魔术扣,下巴抵在膝盖上闷闷不乐,“我都好久没疼了……”
偏偏盛恪一回来就疼,咋能这么准呢?
盛恪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单手把傅渊逸的手扣了,省得他不消停。
傅渊逸靠过去,贴着盛恪,看他花花绿绿的屏幕。
“哥,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挺没劲的?”
“别瞎想。”
傅渊逸没应声,盛恪停了手里的动作,垂眸看着他说,“傅渊逸,你脑子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语气挺凶。
没办法,这是傅渊逸的老毛病了。得改,得凶他,不然他会把自己绕进去,出不来。
傅渊逸被训过之后老实了很多,贴着盛恪不声不响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盛恪挺着上半身尽量不动,伸长手费劲地勾到条毯子,给他盖上,继续操作电脑。
等傅渊逸醒,盛恪也弄完了。
他把电脑递给傅渊逸,说:“玩玩看。”
是盛恪编的小游戏。为了转移傅渊逸的注意力随手弄的,参考了以前红白机和黑白屏手机的游戏风格,弄了个像素风小人,要一边过河一边吃豆子。
“啥时候学的啊?”傅渊逸惊得不得了。
但他哥没给他开后门,那游戏对他这个手残来说太难了。
“八只眼睛我都看不过来!”傅渊逸挫败地哀嚎。
盛恪笑了声,说:“过来。”
傅渊逸爬过去,缩他怀里,盛恪从后面圈过来,双手落到键盘上,下巴抵在傅渊逸的肩膀,没一会儿就通关了。
“哥,你咋这么厉害?!”
盛恪吻了吻傅渊逸转过来的侧脸说,“够你玩一个假期了。”
“你是不是嫌我烦啊?”
“……”盛恪服了他,“你每通一关,到我这里领奖励。”
“啥奖励?”傅渊逸一听来了劲头。
盛恪眼神落在他的唇,微微挑了挑眉峰。
盛恪已经完全长开了,眉峰很利,看着有点凶,是骨相太立体了,找不到转折的柔。但他的眉眼又好看极了,带着点冷意却深邃勾人。
傅渊逸哪儿受得了啊,捧着盛恪吧唧了几口。
“耍赖啊?”盛恪问。
“嗯呢。”傅渊逸承认道,“先吻了,当预支的。”
“否则等我通关,不知道啥时候呢。”
毕竟等盛恪再回来,就得是过年了——
作者有话说:周渡是好人哈。别烦他。
这次的榜也写完了,后面应该没榜了。我也顺便缓缓。
看看后面咋写。
第40章 针对
盛恪回去后和蒋路见了次面。
刚报道那会儿蒋路就约过他,不过后来大家都忙,没能约上。
这次国庆蒋路没回来,其实大部分大一新生都不会选择回去,好不容易离家,那不得抓着紧的撒野?
所以盛恪周围,只有他一个人选择了回去。
“又是为了你弟?”
毫无意外地,盛恪“嗯”了声。
蒋路想吃烧烤,他懒得问盛恪的意见,直接就定了地方。
点完烤串,蒋路又整了两罐啤酒,说是成年男人的烧烤标配。至于快乐水,小孩儿才喝!
“你弟……高二了吧?”蒋路起了个话头。
“嗯。”
“他这么黏人,居然没来北京找你?”
话音刚落,黏人精的视频电话就到了。
傅渊逸凑得离屏幕近,一张娃娃脸、一头小卷毛把屏幕占得满满当当。
蒋路凑过来瞧一眼,“啧”了声,“宝啊,这眼睛还是那么大嘿。”
睫毛浓密又带着点卷,眼睛乌黑透亮,水汪汪的,看什么都认真,瞧着实在欢喜,像他家的小金毛。
傅渊逸得了夸奖笑得欢,一声声喊着“路哥”,喊得路哥飘飘然,让他现在打飞地过去。
“路哥报销!”
路哥还要带他撸串喝酒,逛学校,顺便很自然地吐槽了一下隔壁学校的食堂有多难吃。
“真难吃啊?”傅渊逸好奇,因为他二爹也是这么说的。
“你来呗,让你哥带你吃一次就知道了。”
“我哥同意吗?”傅渊逸在屏幕里看他哥。
他哥把手机架桌上了,蒋路跟他说话,凑得比较前面,他哥在后面,没说话,光吃串。
蒋路拿酒罐碰了一下盛恪胳膊肘,“诶,你弟问你同不同意。”
盛恪瞥眼过去。
傅渊逸委委屈屈,“我哥不让呢……”
蒋路给他支招,“你哄哄骗骗、撒撒娇,你哥保证心软。他对你能有啥原则。”
“他对我可凶……”傅渊逸还没来得及“告状”,蒋路已经被盛恪扒拉开了,他立马闭上嘴,看着他哥骤然出现的帅脸,憋笑。
盛恪说:“别听他的,他机票都买好了。月底的。”
蒋路恍然大悟,对着屏幕摇手指,“小渊逸,学坏了哈。”
说完又问,“月底……来给你哥过生日?”
“嗯呢。”傅渊逸点头点得起劲。
这可是件大事。
蒋路想提前探点情报,问他打算怎么给盛恪过,傅渊逸守口如瓶,说是秘密。
又七七八八说了会儿才挂,要不是串凉了不好吃,这俩话痨还能接着侃。
烧烤吃过两轮,酒也喝过三巡,蒋路忽然顶着高原红,正儿八经地看向盛恪。
盛恪:“……?”
“兄弟,有件事,”蒋路挺直背脊,“我想问很久了,但一直没敢。”
“就是怕有点冒犯,你懂吧?到时候弄得尴尬,不太好收场。”
“可我实在太好奇了,兄弟……我今天必须得问出来,否则我估计得失眠。你不想回答……”蒋路打了个酒嗝,“也没事,不想回答就不回答。要是觉得冒犯,就当我撒酒疯……成么?”
盛恪看着他,大概猜到蒋路想问什么,就是没想到蒋路问之前居然会铺垫这么一长串。
“你问。”
“你……你是不是喜欢你弟啊?”
蒋路含含糊糊,吞蚊子似的。盛恪回答得却有力又坚定,几乎是接着他的话音,毫无遮掩地回答:“是。”
“啪——”蒋路一拍桌子,再拍胸脯,“我就说我就说!”他声调陡然拉高,又在盛恪的眼神中强压下来,“我看你们这样子,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是。”
蒋路又要了罐啤酒,哐哐灌下后控诉,“兄弟,你真能憋啊!半点风声都不露!”
“害得我老觉得自己思想滑坡!”
“还有那个时候,在学校那会儿,你知道我老担心你疯吗?就是学疯了,被高三逼疯了!搞半天,你是陷入了感情漩涡……”
盛恪:“……”
蒋路不爽地用力戳着盛恪面前的桌子,继续谴责:“盛恪,我拿你当兄弟,把小渊逸当自己弟的。结果你都没拿我当朋友。”
“我们好歹睡……”蒋路虽然有点醉,但理智尚存,紧急刹车改口,“好歹同寝室一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都在一块……咋还人心隔人心了呢……啊!”
盛恪拧眉,蒋路的话越说越离谱。
他把蒋路的酒拿过来,放到脚边的地上,不让他够着。
“盛恪……”蒋路醉眼朦胧,“你真应该跟兄弟说。”
他伸手握成拳,跟盛恪的酒撞了一下,“一个人,挺难的吧?”
盛恪喉头一滚。
“切。还装高冷。那会儿我看你每天盯着手机像在做法,还在想原来学霸也信玄学。”
盛恪终于偏头笑了声。
沉默半晌,灌了口酒,盛恪才说:“没想过真能在一起。”
所以才没说,和谁都没说,包括傅渊逸。
“那你打算怎么着?”蒋路问,“搞虐恋情深啊?”
盛恪提着酒罐子,指尖擦着壁上的水珠。
“不怎么。”他回答,“没想那么多。”
因为只要能在傅渊逸身边,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是这个……”蒋路竖起大拇指,点赞两下,又一翻手腕,“但你也是锯嘴葫芦。”
什么都爱闷着、藏着。性格冷得像是南北极的冰山。
“不过……想想也确实难呐……”
盛恪与傅渊逸的一切起源于一声“哥”,也差点止于一声“哥”。
里头的苦与难大概只有盛恪自己知道了-
蒋路后来彻底醉了。
这人醉了特别吵,先给他妈打视频,要看看他自己亲手接生的小金毛。
看到了,就对着屏幕猥琐地喊,“宝贝,过来,来亲爸爸一口。”
最后直接被他妈挂了视频。她妈让他清醒点,别发神经。
蒋路坐在路边嗷嗷哭,拉着盛恪说当初是怎么接生小小崽子的,说小小崽差点窒息死掉,自己还给做了人工呼吸。
又说自己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给它拉扯大的。
说着说着,开始掏手机,眯着眼发微信——发的语音。
惊天动地地大着舌头喊,“宝啊!你咋也这么没良心!”
“你路哥是什么外人吗?!跟你哥一起瞒你路哥……”
“路哥好伤心哇……呜呜呜呜呜呜……你俩咋就在一起了呜呜呜呜,我也想我家金毛了……呜呜呜呜……你俩要好好的啊……”
盛恪受不了了,把蒋路安置在一旁,去买醒酒药,又赶着点把蒋路送回去,再折自己宿舍,跑了两步才没被门禁拦外面。
室友问盛恪是不是跟女朋友出去约会了,那么晚回。
盛恪想到蒋路就头疼,他是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人会被几罐啤酒放倒。
洗过澡,湿着头发去阳台消酒气,顺便给傅渊逸回电话。
傅渊逸已经进被子了,声音带着点要睡不睡的软,黏黏糊糊的。
“把路哥送回去了?”
“嗯。”
今晚月色朦胧,多半是要下雨,盛恪开始担心傅渊逸的骨伤。
人还挺奇怪的,以前根本不在乎的东西,一旦被牵着心、勾着魂,就好似成了什么人生大事。
总在脑子里转。
傅渊逸让他别担心,家里除湿器都开着,热敷也没落下。最近陈思凌在家,会看着他。
可终归不在身边,盛恪心就没法真的定下来。
“哥,路哥……他,咋知道了?”傅渊逸小心翼翼地问,问得很轻,快被他窸窸窣窣的翻动声响盖过去。
“之前就看出来了。”盛恪回答,“只是没问。”
傅渊逸“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我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呢……”
“……”盛恪低笑,“那你收敛点。”
“路哥都看出来了,我还收敛啥……”傅渊逸不满地哼哼。哼唧完又像说悄悄话似地说,“哥,我也告诉汤泽了。”
“嗯?”
“我就是……”傅渊逸顿了一下,说:“就是想和人说,想告诉他们。”
“不想把你藏着!”-
傅渊逸盼着盛恪的生日,也盼着和盛恪见面。
汤泽吐槽他太黏盛恪,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以后肯定被他哥吃得死死的。
辶免丶:嘿嘿,你管我呢。
想不出前缀的汤泽:感情里,付出多的那一方吃亏啊!
辶免丶:你谈过啊?也早恋了?
想不出前缀的汤泽受到暴击,直觉和傅渊逸这种恋爱脑没什么可说的。
盛恪生日在周四,前后都不搭,傅渊逸没办法,只能买了前一个礼拜周末的机票。
陈思凌晃荡着二郎腿看傅渊逸收拾背包。
他出差,一去一两个月都没提前三四天准备行李,也就热恋的小孩儿,忙忙碌碌没消停。
“二爹,你笑啥呢?”
傅渊逸还以为自己行李带多了,他二爹嘲笑他,结果陈思凌说:“笑我耳边终于能清净个两天了。”
傅渊逸:“……”到底是错付了真心。
因为想着去见盛恪,傅渊逸有点没心思上课。
不过及时被盛恪校准了回来,盛恪说傅渊逸要是期中考不好,他过年就留北京。
吓得傅渊逸连政治课都没再睡过觉。
笔记也做得工工整整、干干净净,每天拍给盛恪看,末了还要加一句,“要回来的。”
天天说天天说,几乎成了他俩每天对话的结尾。
周五,天气预报报的有雨。不过早晨没下,还是要出操。
傅渊逸做操中途闷得有点喘不上,回班级上楼的时候便落在最后头。
等周渡想起来找他,他们之间都隔两层楼了,后面的班级也越了上来。
傅渊逸爬到三楼,气没匀两口,被他们语文老师抓壮丁抓过去搬习题。
语文老师抓的时候是随手一招,根本没注意是谁,等傅渊逸进了办公室,她自己也笑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去班里找几个男生来。”
傅渊逸细胳膊细腿的,听他们班主任说还出过很严重的事故,她怕这几十本习题册给他压坏了。
傅渊逸红着脸,说自己没那么弱,可以搬的。
语文老师最后让他抱了上面十几本走,“去另外喊两个来,一个估计搬不动。”
习题册确实重,傅渊逸中途得停下来,用大腿面顶一下中间滑下来的,才能继续抱着走。
他再次撞见那人,就是在调整习题册的时候,纸的边缘有点割手臂,他想把袖子放下来。
正弄着,身后传来一句带着极度厌恶感的话,骂着:“真恶心。”
傅渊逸当时不知道是在说他,只是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等和那人对上眼神,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那人看着他,准确而言是死盯着他。
那人是单眼皮。盛恪也是。
但盛恪的眼神更多的是冷淡,而他是带着戾气,像吊着眼睛,好似恨极了。
傅渊逸咽着喉咙问,“你是,在说我吗?”
那人轻嗤一声,走过来,路过他的同时,将他撞到一边。
“哗啦啦——”习题册掉了满地,傅渊逸连退了几步,胳膊撞在护栏上,磕到了麻筋。
而那人,明明自己撞过来的,却如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做作地掸掸肩,咒骂道:“同性恋,真恶心。”
“像你们这种人,就应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