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吃了我,吻我
林秋笙,以后咱们家就靠你了。
黑暗的房间,失去父亲后的母亲就像是幽灵,一步一步朝林秋笙逼过来,从她身上林秋笙再也闻不到好闻的洗衣液香,带着阳光味道的衣服。
只剩下冰冷的眼泪滴到林秋笙的脸上,母亲常用的那个发簪,牛角的…她把它从头上拔下来。
“转过去!!转过去!!”她像是黑暗里的野兽,失去一切的母兽:“把你的上衣脱了!!”她握着簪子,没有尖的簪子,在皮肤上不会留下伤疤,只是青紫几天:“林秋笙!你为什么要去外地上高中!!你怎么这么自私,我和你的妹妹怎么办?!”
她用簪子,这几年无数次的戳向林秋笙的后背,如同她这个人歇里斯底,不留余地。
林秋笙习惯了忍受,对那时候的他来说,反抗反而可能是更可怕的事。
“你的人生你以为是你自己的吗?!!”母亲的宣言,是一种渗透入骨的警告。
林秋笙无论听几次还是觉得恐惧,他那时候不大,年纪和心理都是孩子,他其实不能足够理解这句话。
现在想想,真是足够愚蠢的了。
无论是对他的母亲,还是他的忍受,无可避免的受伤。
“你说得没错。”林秋笙眯了下眼睛,笑着问原筠,他的声音透着悲凉,麻木,和一种说不出的冷血:“你满意了吗?她打过我,进过急诊室,我想不开,或者那时候我太想我爸爸,我想我爸爸…我想那唯一对我好的人,我从医院三楼跳下去了,却只摔断了腿。”
“我只能说。”原筠的声音泛着冰凉,冷漠,事不关己。但他却紧紧搂着林秋笙的脖子,他跪在床上,迫使林秋笙把脸转向他怀里:“如果你想死,应该找座高点的楼。”
林秋笙无法出声。
“林秋笙,听我说。”原筠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他们好像一同站在二十层的高楼上,有很漂亮的风景,但他们都能闻到受伤的味道,像医院的漂白水,带着记号似的,那难以除去。难以忘记的味道…从二十层往下望。
一切都变小了。
声音也是,只有风的声音,自由的声音,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林秋笙站着,原筠朝他走过来,眯着一只眼,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bang!bnag!
“永远别让别人控制你,林秋笙,就算是我也不行。”原筠抱着他,声音冷酷:“听好了,别受这些声音的影响,别让这些声音告诉你该怎么做。听我说,林秋笙,记住我的声音,真实的你是勇敢的,不要掩藏你的灵魂,记住我的声音…还有…”原筠斜了下嘴角,笑了:“我们需要一对新的婚戒,这对质量太差了,连个钻都没有。”
“好了,现在,睡过去。”
林秋笙一瞬间坠到水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诡异的弯成半圆,好像他还没有出生,这种感觉非常好…他感觉很安心…水里很温暖…
“我数到三,你会醒过来,追随我的声音。”
林秋笙走在很长很黑的隧道里。
一
这是哪?他感觉有一点头晕。
二
出现了一点亮光,林秋笙看自己的手指,指尖上有一只短暂歇息的蝴蝶,纯白色的发着亮光,翅膀轻轻扇动着。
三
“额…呵!!!!”林秋笙翻倒在一旁,心脏好像要呕出来了,他胸腔感觉空白了几秒,窒息的觉得头痛,他大脑一定是缺氧了…林秋笙把手压在胸口上,因恐惧而睁大着双眼,目光涣散,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觉得自己就像具尸体。
原筠已经穿戴整齐,西装,皮鞋,他调着手表的表带,漫不经心的看躺在床上的林秋笙一眼:“穿好你的衣服,我现在饿了。”
林秋笙机械的坐起来,眼珠很痛,他不得不用手压住眼球:“哦…”疼的厉害:“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感觉我要爆炸了…”
“这是你平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你内心深处的黑色能量,通俗的解释就是你藏起来,忽略不去解决的悲伤,还有别的问题吗?”
林秋笙双手按住眼睛,又倒在床上,他痛得无法呼吸:“有,请给我两片布洛芬。”
原筠没有拒绝,发了条短信。有人把药送上来。
林秋笙喝了两片布洛芬,慢慢好转,他大病初愈,虚弱的坐在床上,才想起来看原筠:“你会催眠?”
原筠优雅的坐在沙发椅上,啜着红茶,对他微笑:“亲爱的林秋笙,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我是魔女亲手养出来的,你不会不知道魔女案的特点就是,魔女精通催眠他人来为她捕获猎物,或者直接为她杀人。”
林秋笙把身上的毯子拿下来:“闭上嘴,不要提你是魔女养大的。还有,我以前从没见你用过。”
“没有必要。你那时的情绪是稳定的。但现在不同,如果我不在你的脑子里留下点声音,你会偏离我的轨道,这对于我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你知道我,我宁愿让你死在我身边,防腐好你的尸体,也不能让你离开我。”
“你是说我临近崩溃?”林秋笙在怀里把毯子对折,放在膝盖上叠好。
“我不在你身边的那五年,你积攒了太多的情绪。最近可能因为那场爆炸,该死的魔女!”原筠舔了下嘴唇:“我竟然没有想到,妈的,一开始她就打的这个主意,她不是拿你来恶心我,而是想要你完全崩溃,你一旦崩溃,我就会出现裂缝,妈的…那场爆炸给你留下了心理暗示,再加上脑震荡,你本身就在崩溃的边缘了…”
原筠冷笑着,桀桀的笑,笑得身体发抖:“她了解我,了解我是谁,我准许不了背叛,她是用我的手来击溃你…你是我的王后,王后倒了国王脆弱不堪,我一定要还她一份大礼,说真的…我一定会给她惊喜。”
林秋笙蹙眉,想了一会:“你觉得我会崩溃?”
“你会的。”原筠微笑:“你会的,魔女给你下了暗示,潜移默化你会越来越暴躁,从你想要和我离婚那刻…”
林秋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我无法思考了,我得先吃点东西。”他站起来:“你饿了,是吗?”
原筠木着一张脸,看他:“我对你,永远欲|火焚身。”
“好极了。”林秋笙同样冷静的回答了一句:“楼下有家油条店,你和我一起吃吗?”
“如果你吻我。”原筠站起来,看着林秋笙,直视他的双眼:“我的意思是,你他妈最好狠狠的吻我。”?
第八十二章:前妻
“你在想什么?”姚奈把果汁递给原筠。
原筠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指间转玩着一支黑色钢笔。他嘴角有些笑意,总显得讽刺而不屑。姚奈看了他一会,见原筠没有接果汁,耸肩坐到原筠旁边,试图不经心的说:“那天酒吧里跟我跳舞的是你吧。”
原筠把笑意加深了一点,没有说话。
姚奈也笑了:“能加个微信吗?小哥哥。”
原筠这才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游刃有余,却让姚奈红了脸。原筠把他手里的果汁拿过来,翻了面看着成分表:“无添加…100%天然橙汁?”
“挺好喝的…”
“你是最无趣的那种类型。”原筠笑出来,直接把果汁掷到垃圾桶里:“我喜欢酒。”他把眼神斜到姚奈脸上,轻轻的笑:“小可爱,离我远点。”
姚奈似乎是气得脸红了。
原筠嘴唇半张着,食指轻轻抚摸着额头,他看着林秋笙,林秋笙把袖子挽到小臂处,不上也不下。站在讲台上,露出的上半身显得很精壮,穿着薄荷绿的衬衫…原筠舔了下唇,朝林秋笙挑眉笑了一下。
林秋笙也看了他一眼,又转回眼睛,继续看他的教案。
嫉妒了吗?原筠不经意的笑着。林秋笙是最棒的,最好的…就像牛上脑一样好,最新鲜的牛肉,从身体里割下来,血淋淋的放在火上烤。原筠始终最喜欢这滋味,新鲜的还带着一点血,却已经有了成熟的香味…
最美妙的…林秋笙。
懦弱的,暴力的,矛盾的林秋笙…原筠几乎爱不释手,清醒而又颓废,任由自己被毁坏的林秋笙…他是原筠的盘中餐。
他们的谈话在油条的早餐店进行,带着豆腐脑的咸味和刚炸出来油条的脆。
而原筠却在想念咖啡。
林秋笙吃得很香,埋头吃着。
原筠能理解,林秋笙精疲力尽了,他就像一只该冬眠拼命进食的熊。
林秋笙多半在问,原筠半真半假的回答,玩味的笑。
林秋笙只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原筠喜欢这样的林秋笙,让他琢磨不透的,乖乖…他真是爱他,恨不得把他切成几块分开来爱。
时间回到现在,林秋笙讲课,原筠一个字也没听,他用所有时间视|奸林秋笙,意|淫他。
下课后,原筠还坐在教室,看着林秋笙。
林秋笙可能会过来,也可能不会。
“林队。”进来的是个女人,上了点年纪。原筠记得她,她在林秋笙身边说话降低了好几个音调,不自觉的搅着耳边的头发,用那双加了美瞳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林秋笙。
原筠挑了下眉。
“我可以帮你做课件的…”
林秋笙似乎有点疑惑,朝对方笑了笑,他把东西都装进单肩包里,背在自己肩上:“不用,我已经做好了。”
郭依也朝林秋笙笑了笑:“你速度真快,我还拿你给学生做过榜样,我在警校教课。”
林秋笙点了点头,笑着说:“那我要叫你老师了。”
“哈哈…”郭依把头轻轻偏了偏,她讲话语调格外温柔:“或许,我能请你吃个饭。”
林秋笙笑着:“等结课的时候,请让我请客,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郭依笑得很勉强。
“原筠。”林秋笙转身,语调变得冷淡:“走了。”
原筠耸肩,懒洋洋的笑:“哦~”
他们走在街上,原筠双手插兜走得不紧不慢,看见冰激凌直接走进店,林秋笙往前走了一截,才发现原筠不见了。
林秋笙心脏都快停了,来回一看才发现原筠含着勺子坐在店里吃着冰激凌。林秋笙把那些不好的想象丢下,面无表情的也进了店。
原筠眨眼时,睫毛总是簌簌般的一动。他含着勺子,眼睛因笑而变得有些弯,皮肤过于白嫩而显得像从没有见过太阳。
泡在福尔马林里…
刚在一起时,林秋笙摸着原筠耳边的发,眼神温柔:“你皮肤真白…”
原筠不着调的笑,挑逗的用鞋尖撩起林秋笙的裤脚:“好看么?泡在福尔马林里泡出来的。”
林秋笙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是被原筠搞昏了头,这么不正常的话能是正常人说出来的?如果当时分手…
林秋笙看着吃冰激凌的原筠,心下叹气,做不到的事情还想它干什么。
他走过去,站在原筠身边。
原筠也不理他,林秋笙忽然掐住原筠脸颊上的肉:“你又瘦了,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太无聊了。”原筠任由林秋笙掐着他:“吃饭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你不吃饭靠什么活着?”
原筠狡黠的一笑,朝林秋笙眨了下眼:“冰激凌趴,亲爱的。”
林秋笙想抽他。
他们坐在火锅店里的时候,原筠无精打采:“我都说了,我一点都不饿,老妈。而且我讨厌火锅,你是有什么特殊心理癖好吗?喜欢看人吃东西?
林秋笙把买来的青菜鲜虾粥放到原筠面前:“没人让你吃火锅,是我想吃才来的,你喝粥。”
“你是禽兽吗?”原筠很真诚的问。
林秋笙没搭理他。
“有你这样的男人吗?你吃肉让你老婆喝粥?”
“是前妻。”林秋笙面不改色:“我没有义务管前妻。”
“你还同样没有义务睡前妻,和管前妻和谁睡。”
林秋笙看着原筠,原筠拿了个勺安静的喝粥,妈的,双标狗林秋笙,只许你说是吗?
林秋笙点的辣火锅,原筠发现林秋笙很能吃辣,锅里都快成了辣椒涮辣椒,林秋笙吃得却连滴汗都不流。
原筠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他们每次出去林秋笙都点清汤,因为原筠不喜欢辣。
林秋笙面色微红,但还是涮了不少菜。
原筠看锅里:“我也想吃…”
林秋笙吝啬的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吃了!”原筠不可理解。
林秋笙面容平静:“告诉我你这几天吃了什么,说出三个。”
原筠眨了眨眼:“咖啡,酒…”他实在没得可说了,试探的看林秋笙:“烟?”
林秋笙的脸色变得很可怕,他忽然很安静的吐出一句很脏的脏话。
原筠看着他的神情,不自觉露出点讨好的笑。?
第八十三章:魔女向你问好
**年4月10日15时56分,我区发生命案,犯罪嫌疑人李某某(女,31岁。**人)在李村拿斧头砍死丈夫,婆婆,小姑子,公公,两个孩子。事发多日后,因邻居闻到异味,报警后警方迅速赶到现场,发现多位受害人躺在地上,身上已经出现腐烂。
经查,犯罪嫌疑人李某某长期受到家暴,神志不清下用斧头砍死|全家人。
目前,犯罪嫌疑人李某某已被警方刑事拘留,案件在近一步侦办中。
电视画面闪烁,原筠含了一抹笑,轻轻眯起眼睛。
林秋笙把虾滑放进火锅里,跟服务员又点了一瓶啤酒。
“我也要一瓶。”原筠笑着说,他把手肘抵到桌子上,双手重叠,下巴放在手背上。
林秋笙看了他一眼,重新对服务员说:“就一瓶,谢谢。”
原筠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了?”林秋笙不着痕迹的问,他从火锅里冒出的白烟里,看向原筠。
原筠勾了下嘴角,眼神明亮,却像是喝醉了一样:“你要忙起来了。”
“什么意思?”林秋笙皱起眉头。
原筠笑起来,眼神晦暗不明,他用手指勾了一勺碗里的冰淇淋,放在嘴边,轻轻舔了舔,含进去,他笑出来:“看电视。”
林秋笙照做,抬头…
“恭喜你,你要有一个魔女的模仿犯了。”原筠笑嘻嘻的,用筷子把冰激凌搅来搅去:“拙劣的手法,魔女喜欢信徒,她可不会丢下自己的信徒不管。”原筠笑出声:“虽然她的信徒都是杀人犯。”
林秋笙比原筠想象中的镇定,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把目光移回来,放到原筠脸上,原筠出了点汗,脸上的皮肤就像珍珠的光,鼻尖微红,像一只觅食的兔子。
“不是我负责的区,这个案子不会是我们的。”林秋笙说,他接过冰镇过的啤酒,喝了一口,带着醉醺醺和不经心的态度,呼出的气仿佛还带着碎冰。
原筠耸肩,笑容好看,他总是那样好看,皮肤光洁,双眼明亮:“好吧。”
他眯眼,掩饰的笑了笑,走过去坐在林秋笙身边,用手指去触摸林秋笙的手背:“你累了…是么?”
林秋笙嗤笑般的笑了一声,用手指捏住眉心。
“你不用这么累的,你知道…”原筠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还带着冰激凌的甜,他逐步吻上林秋笙的脸:“我在你身边,你不想找点乐子吗?找点快乐,我们一起玩…”
“不,原筠。”林秋笙攥住原筠的手腕,像要捏碎似的,林秋笙放大了一下瞳孔,浑身战栗,又轻轻松开原筠,把他推到一边:“把你的粥喝完。”
“我已经喝够了。”原筠笑,轻声轻语,缓慢的在他耳边诉说:“我想吃点别的,放弃吧,别这样无趣,我可以给你快乐,比忍耐要快乐的多。”他抚摸上林秋笙的小臂:“你知道,我喜欢极了你穿这件薄荷绿的衬衫,在教室的时候,我就想扒光了你。”
“干什么这么压抑?”原筠笑他:“为什么这么严肃,嗯?”
“我是筠筠,你的筠筠。”原筠笑起来,眼睛是弯的,坏得狡诈又痒到人心里去。
“逗我有意思吗?”林秋笙冷淡的问他。
原筠抚摸了一把林秋笙的手臂,才松开,拿了林秋笙手边的啤酒,他往嘴里倒了半瓶进去,眼神朦胧,身体显得很放松,原筠把啤酒放回林秋笙手边,用手指擦掉嘴边的酒,他直接倒在身后的椅子上:“爽啊。”
“你这样下去,是要没命的,原筠。”林秋笙的声音很平静:“你喝了太多的酒,你从来不懂节制。”
“得了吧。”原筠嗤之以鼻,懒散的笑:“这才半瓶,哪到哪啊。”
林秋笙心力交瘁。
原筠已经笑出来了:“为什么不享乐,时光短暂,我不是呆瓜,也许明天我就死了呢,纵情享乐,早死早狗带,连佛祖都不会怪我的。”
“你明天不会死。”林秋笙看他,注视原筠的双眼:“你的废话说得还不够多吗?”
林秋笙没有邀原筠共度这个晚上。
原筠只好住回2万元一晚的酒店,窗外灯火通明,街道车子来来回回像是复制黏贴,原筠把身体埋进浴缸里,记忆闪烁就像是一部烂片,恶心自己也恶心别人。
“你在心痛,为什么?”
原筠从浴缸里出来,看着和自己拥有同一张脸的白鸟。
你好,另一人格。
“你心如刀绞,为什么?”白鸟坐在洗手台上,朝他微微一笑:“你的控制力越来越差了,这种疼痛越来越频繁证明了你的虚弱,你几晚没有睡过了?”
头发的水滴从鼻尖,一滴一滴滑落。原筠睫毛湿漉纠缠在一起,他脸色苍白,像白色的灯光打下来的白,原筠笑了笑:“滚回去。”
“你的心,你的灵魂,如同你现在正在糟蹋的身体,同样破烂不堪。”白鸟露出笑容,愉快而狡诈:“你就要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了,你的疼痛唤醒了我,你也知道,如果再这样疼下去,你会昏睡过去。”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心痛,如此的痛…”白鸟从洗手台轻轻滑下来,步履轻盈,他靠近原筠,把手放在原筠的胸腔上:“我只有对林秋笙的感情,对林秋笙的感情那么快活,自在,幸福…我一见到林秋笙,就想唱歌。”
“你现在比我强大,原筠,也只有现在了,你很快会睡过去,我不像你,我没有心,所以我不会受伤,你放心原筠…”白鸟几乎是咬牙切齿,满心憎恶的说:“一旦你睡过去,我将确保你,再也无法醒过来。”
原筠笑了出来,一手钳住白鸟的脖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讲话?我能压制你一次,就能压制你第二次,滚回去。”
“客人,客人,醒醒…”
原筠动了动眼珠,看着酒店工作人员,他说:“谁让你进来的?”顿了一下,原筠忽然笑了:“你是谁的人?”
“魔女向你问好。”
刀插进原筠的左腹,原筠拽住对方的头发,磕向浴缸,对方磕晕了过去。原筠的血把浴缸里的水染红了。?
第八十四章:你欠我的戒指
原筠随手扯了条毛巾,按住流血的腹部,蹒跚走着,失力的坐在沙发上,原筠满头汗珠和水混合在一起,腹部的毛巾逐渐变红,原筠拿了桌子上的红酒,用牙把瓶塞咬开。
他往嘴里灌着酒,多少个夜晚,只要疼痛,他就会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不是不能忍痛,只是这痛太强烈,持续的时间太久。
酒精麻痹,屏蔽所有感官,他才能昏睡过去一会。
但今天不行。
原筠冷静的用手机给林秋笙打了电话:“闭嘴,听我说。第一,我爱你。第二,我被人捅了一刀,现在在酒店。第三,如果我死了,你要活下去,为了林啾。”原筠说完,疲惫不堪,他没有听林秋笙的回答。
按了挂机。
他想,总是这样漫长…荒度的夜晚,和逐渐亮起的黎明,同样和他无关。他那么执着生命,执着林秋笙,最后却要一个人死去。
孤独,疲惫,空气里是受伤和血液的味道。
他想起的是林啾,他给了他一半的血,一半的肉,让自己的血液稀释进林啾的身体。怪物的血…但林啾有个好父亲,即使失去一个不常见的亲生父亲…还是该说是母亲?一个怪物,从生下来男女同体的怪物。
白鸟问他为什么心痛,白鸟像是原筠精神上诞生的癌症,他出现的时间太早,原筠早已忘了谁是主人格,白鸟也不记得了。
孩子的时候,白鸟总是在夜晚偷了身体,像精灵换了一身皮…出自哪个童话故事来着?原筠想笑,但是笑起来太费劲了,疼痛很剧烈。白鸟总是出去玩,面对魔女,一切不好的事物,他就怕得瑟瑟发抖,躲起来,把原筠推出去。
原筠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掌控身体的时间就越长。
他的心,他的灵魂早已破败,荒芜。他不记得听了多少,多少声人类受苦的嚎叫,濒死的惨叫,血味…这一切曾让他怕过,后来就不了。
只是睡不着,他不怕,却还能听见惨叫声,回放不停。
林秋笙…对了,林秋笙…原筠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他哭了起来,像个懦夫,他知道他可能会死,他害怕,他哭起来,却没用。
小时候幻想过有人来救他,现在不了,已经不想了。
林秋笙,林秋笙一直想帮他。可却不知道原筠面对的是什么。
或许,一切都快结束了。
但最起码林秋笙活着,原筠想。虽然他这一生都没什么好事,但也有人爱过他,林秋笙爱他,想让原筠避免一切苦难,可苦难承受的太早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原筠…筠筠!筠筠…不…”林秋笙像一只受伤的兽,伤得很重,他的声音带着很浓的恐惧:“看着我…”他按住原筠的伤口,那条白色毛巾已经染红,血一滴滴往下流。林秋笙喊得撕心裂肺,呼喊声情真意切,可该走的不会留。
原筠费力的睁开眼睛,一条缝隙,他能看清楚林秋笙的脸,正如以前,多少次他都看得很清楚。
“跟我说说话,原筠…筠筠…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求你…别走…陪着我…”
原筠笑了,疼痛奇迹的消失了,他想,或许是时间到了,或者别的,这就是结局么?泪潸潸而下,原筠却只能笑出来,除了他的笑,此刻一切都变得苍白,他的笑,是失去的血液,是驻扎在生命上绽放的花,艳丽得无可比拟。
“嘿…嘿…筠筠…”林秋笙把原筠抱进怀里:“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说…火化我的时候,我会不会感觉到疼?”原筠眼前逐渐失去光明:“我其实…很怕疼的。”
“林秋笙…”
“嗯?别胡说了,你会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你…欠我个…戒指,一克…拉。别人…都有的,你怎…么舍得让我…没有,你知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为什…么你那么…爱生气,我…已经努力…做得更好了,可是…还是不够,你还是…生我的气…现在…我要…死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宝贝…我爱你,你知道,我那么爱你,求你了,原筠,救护车马上就到了,等你好了,我们去买戒指好吗?”
原筠笑了笑:“我们…已经…见了最后一面了,别怕,林秋笙…别怕…”
“筠筠?筠筠?原筠!!!”
“让我们来吧,先生…”“失去意识,心跳加快,血压极速下降…”“除颤器准备!”
“原筠…”林秋笙眼眶血红:“你们得救救他…你们得救救他…他是我的妻子…”
“先生,请退后。”
…
“原筠。”
“原筠。”
“原筠。”
心跳停止…原筠如同溺水,他挣扎,但越陷越沉…痛苦…永无止境的痛苦…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男人…普通的家庭…养条狗,然后上小学,上初中,高中,大学…
如同他只是普通的长大,如果他不再是原筠。
幸福平和的长大。
生活中没有魔女。
“哦…呃…咳咳咳。”原筠的胸腔剧烈的疼痛,他咳嗽不停,嗓子里有股血腥味,他猜他把喉咙咳破了。
“汪!汪!汪!”
“嗨,早上好,巧克力。”原筠揉了揉嗓子,摸了摸金毛犬的头:“别担心,我想我可能有点感冒。”
看着金毛犬温顺的眼神,原筠笑了笑:“想去散步吗?”
“汪!”
“早上好,哥哥。”原筠坐在沙发上穿鞋。
靳森然正在煮咖啡,回头看原筠:“大学生活怎么样,筠筠?”
“挺好。”原筠温顺而腼腆的笑了笑,睫毛眨动了两下。
“那就好。”靳森然说,他倒了咖啡:“你喝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咖啡,哥哥。”原筠朝他笑了笑:“太苦了,不适合我。”
靳森然耸肩:“好吧,你真是个怪胎,不喝酒不抽烟,你像个腼腆的小姑娘。”
原筠只是安静的笑了笑。
他拿着狗链,带着金毛犬巧克力出去遛弯:“天气多好啊,巧克力。”原筠遗憾而温柔的看着巧克力:“但我们要回家了,巧克力,我得去上课…哦,别露出这副表情,我保证,我一下课就回家陪你玩好吗?”?
第八十五:是的,先生
他并不是喜欢过这样的生活,而是这样的生活过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早上,他与靳森然问好。靳森然总要问一遍他喝不喝咖啡,那褐色迷人…有着烧糊味道的液体,让人想起熊熊燃烧起的大片森林,焦卷起的树皮,叶子变成灰烬后留下的白色…像某一晚上的月光,绝望而荒凉。
“早上好。”
早上好,是的,早上好。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
放狗,愚蠢的狗。
“筠筠,吃早餐吗?”年轻女孩像骄阳一样刺眼,生命的活力如同鲜花,原筠眯了下眼,嘴里咀嚼着泡泡糖,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很狗屎。
原筠微微偏头,笑了:“不了,还是说声谢谢。”
女孩走上前,她是原筠的同学,伸手去触摸原筠的额头,原筠没有躲,只是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像闻到了什么烧焦的味道。
“没发烧呀,筠筠,你平时跟个小仓鼠一样,什么都爱吃。”
原筠注视这个姑娘,笑了:“那肯定不是我,还有,不要这么叫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莉莉,我是莉莉。”
原筠感觉着嘴里的泡泡糖,一切都让他觉得烦躁不安,犹如高压锅,他正在被慢慢煮熟,发不出声响。外面阳光不错,绿草旺盛,莉莉手里的早餐发出香味,一切如同平常。
该死的,如同以前一千个,一万个平常。
可原筠就是觉得讨厌,讨厌得要死。
以及内心无法忽略的空虚和焦虑。
莉莉对着他笑起来,笑容明媚,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你简直像来了大姨妈一样。”
原筠眯了下眼:“如果来了,我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莉莉笑容更明亮了:“我说的大姨妈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一个男人,怎么会来大姨妈。”
原筠的脑袋像中了一枪,那么强烈的从头骨里发出裂声。他想起红糖的味道,有人给他买了红糖包子,总是这样做,哄他,当他是个宝贝,他依稀记得那人,那人的手,声音,如此温柔…可就像做梦一样,都太短暂了,如潮水褪去,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要酒。”
“可你从来都不喝酒。”莉莉微笑:“你是睡迷糊了,来吧,一会就上课了,是你最喜欢的老师,下课后我们约同学去吃冰激凌,看电影,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筠筠?”
原筠无法回答,他张不开嘴。像失力一样,身体忽然不听他的指令。
你想要的…?我吗?我?我想要什么?
余光被窗外吸引,那么好的阳光笼罩着大地,像洗过一样,刷过草地,干净的发亮,心中有什么在跳动,不止是心脏,更多的是一种感情,叫做快乐。
自由的大地,自由生活的人。
正常而普通。
原筠笑出来,有点天真,有点迷人:“你说的对,莉莉,我睡迷糊了,谢谢你的早餐,我喜欢小笼包。”他拿出一个,咬着,嚼着,忽略着自己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
放学,一起去吃冰激凌,一个店,热闹的有些枯燥,叽叽喳喳说着没用的废话,抱怨父母,抱怨学校,抱怨老师,抱怨朋友,抱怨早恋对象…
“我讨厌我爸爸…”哭泣着往纸里擤鼻涕。
原筠微笑着,试图赶走不耐,他越听越能明白其中的愚蠢。
他身体里流着血,在呼唤一种渴求,一种欲望。原筠幻想着,他想对这个女孩微笑:你讨厌你爸爸,那就杀了他。
女孩会大惊失色,看怪物的看他。
如果你没恨他恨到死,就闭上嘴小洋娃娃,幼稚的鼻涕虫。无休的索取是不是?我理解的。想要爱不是吗?会管用的,但小姑娘,你天生了一张不够美丽的脸,哭起来没有足够令人怜惜的风情。你的眼睛是水管,而不是湿漉漉的宝石,男人会厌烦这种哭泣的。
吃这一套的,只有足够爱你的人。
长大点吧。
莉莉发现原筠吸着奶茶,问他:“很好喝,对不对?”
原筠扯出一个笑,正常世界的微笑:“我要走了。”
莉莉的声音有点生气:“你去哪?”
她难以理解原筠,因为原筠已不再是原筠。
原筠轻浮的笑了一下:“我想去地狱。”
渴望鲜血,渴望疼痛,渴望爱。
快要折磨死他了…
他已饥渴难耐,浑身着火般,他欲|火焚身,他急需什么东西,来控制,来缓解。
他的骨头,肋骨间,比起他这装模作样的皮囊,身体里跳动的东西,更能真诚的告诉他,他是谁。
蹦迪是件快乐的事,谁都不认识,彼此挨得那么近,可能会先接吻,但绝不会先知道对方的名字。
野兽。
不止他一个人是情感的牺牲品。
…
手术室的灯从没灭过一样亮,林秋笙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他双手抵在脑门上,祈祷着不知名的神,又一遍一遍默念着“原筠”的名字。
每过一秒,祈愿的希望都会被下一秒的绝望所覆盖。
林秋笙疲惫不堪,他不能倒下,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想到原筠说的戒指,他会买的。
无论原筠生,或死。
如果原筠活着…林秋笙紧咬嘴唇,他眼里分泌出滚烫的东西,他觉得那是他的心脏在燃烧,不停的燃烧,融化出来的东西,决不能称呼为眼泪那么简单,他不敢想。
他不敢想原筠死,原筠如果死了,他就找出魔女,还有杀了原筠的人,所有人,所有人,他就是把灵魂出卖,也要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
他要他们都亲自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别怕,原筠跟他说的最后的话。
好的,原筠。我会勇敢,在一切结束后,我才会一枪打爆我自己的脑袋。
…
尽情摇摆身体,尽情疯,喝够多的酒,调足够的情,充分利用皮囊的美丽,这美丽的脸蛋。不忠的舌头,去放荡,去风流,说谎话。
是的,先生,我一个人。
你要请我喝酒?当然可以,不如我请你??
第八十六章:过家家
寻欢作乐。
一点酒精,双眼朦胧。音乐,跳起来太快,不停歇。呼吸有些费劲,心脏很疼。这不是玩乐的高潮,而是内心聚集的苦闷,像七月,闷起来的天等待一场大雨。
他察觉到了原筠,挑起一个笑,请原筠喝酒。
原筠看他,脸长得很俊,身材也过得去,于是原筠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在gay吧请你喝酒,大家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
狩猎。
原筠微眨了下眼,任由他靠过来。游戏,很有意思,男人走过来,想捉到你,掩饰轻蔑遮盖下流,衣冠禽兽,笑容得体,却只有一个念头,和这杯廉价的酒一样还想赠送你廉价的大床房。
原筠可太喜欢了,他太喜欢他了,他想伤害他,狠狠地伤害他。
原筠会活拆了他,他会沿着他的神经一点点捕捉到他的脆弱,痛苦,他要折磨他的灵魂,他想看他眼里脆弱的光,想要他濒临破碎。
太美妙了。
今晚,他是原筠的了。
原筠用手指轻轻摸着嘴唇,他看他,忽而笑了:“你结婚了对么?和女人是不是?”
对方僵硬住,用呆滞的目光看他。
原筠已经品尝到这种快乐的甜头了,让人上瘾的快乐:“我猜,你爸爸很严厉对么?对你很凶,对你妈妈也不苟言笑。他教给你一切正义善良的规则,可他自己没有遵守对吗?他出轨了?”
看着对方的神情,原筠笑出来:“是工作上的人?嗯…是的,下属?不,是秘书。”
“现在我们来看看,是在你多大的时候发生的?哦,这种创伤在年幼形成不了,是在青春期,十三岁左右?不对,十六岁?”
原筠笑得很高兴:“知道后,天都塌了对么?更糟的是,你发现自己是同性恋。我猜,你搞上了一个很像你父亲的男孩,当然是脾气上像…然后,你伤害了他,是不是?你不敢报复你的父亲,但是他,一个替代伤害品,就无所谓了对么?”
“你爱你母亲,从小就是你母亲带你…哦,我明白了,你的妻子是你母亲喜欢的,哈哈哈…”原筠笑起来,他微弯腰,欣赏着对方的神情,如果他想,他可以给对方下点暗示,这世界上就会多一具自杀的尸体。
可是,不了。
今天到此为止,他已经吃饱喝足了,对方比他想象得脆弱。
瞧,发怒了,哦,举起酒瓶了,原筠眯起眼睛,朝他笑了:“你知道,你为什么要举起瓶子来打人吗?看看你,小男孩。你连发火都不会,是模仿你父亲对吗?”
父权,世界上最扯淡难搞的东西,一方面憎恶,一方面眷恋。
看着男人红了的眼眶,生气而起伏的胸膛。原筠安心了,他只是太过满足了,满足于伤害他人这种快感,真想,真想…真想…再往下试试看…
“到此为止吧。”那人的声音像原筠刚喝过的酒,带着一种沙哑低沉。他长相英俊,穿着风衣,过分英俊了,原筠痴迷的看着他。
男人只是见义勇为,那人骂了原筠句婊|子就走了,而男人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这可不是原筠想看到的。
“学长,怎么了?”
“没什么。”揉动着手腕,轻轻一笑:“我们走吧,萧柚。”
萧柚皱眉,有点撒娇的说:“再玩一会吧,你不是对gay吧没有意见嘛。”
男人只是笑,有点无奈:“好吧…”
原筠看着,古怪的露出一个笑,把杯子打到地上,碎片像蜘蛛的眼睛,照出原筠多个角度的脸,他隐藏下的东西…原筠去捡,任由玻璃片割掉自己的皮肤,露出血肉。
男人果然注意到了,温柔而担忧的蹲下来:“你还好吗?”
义警性格么?
原筠低头冷笑,看着男人时有些迷茫,单纯的笑笑:“没事…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男人蹙眉,执起原筠的手,看着伤口:“得去医院了,割得太深了。”
“啊?”原筠迷迷糊糊的看自己的手:“不用吧…”
男人看他一眼,叹气。又看萧柚:“你玩吧,我带他去医院。”
缝针的时候,原筠一直在看他,原筠想或许是自己的面无表情,和眼神里露出的冷血吓到他了,男人对他有些警觉。
“告诉我,你的名字。”
沉默片刻“林秋笙。”
那一瞬间,就好像长期失去的东西,突然回来对他弥补。
林秋笙…林秋笙…原筠在心里反复反复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我见过你。”
林秋笙疑惑,表情冷淡:“是吗,我不记得见过你。”
“你是我的。”
林秋笙的表情很怪异。
“你是我的了。”原筠笑,嗜血而冷漠:“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
林秋笙蹙眉。
“你身上有茉莉茶的味道…”原筠把林秋笙逼到墙角:“你究竟是谁?”他去嗅林秋笙的脖子,神情恍惚去触摸林秋笙的衬衫…他还记得…记得这衬衫下的皮肤,那薄薄皮肤下的肋骨,肋骨下流着的血,心跳…他都记得。
原筠做了个开枪的手势,把食指抵到林秋笙的胸口,用了点力气:“你不认识我?”
原筠眯了下眼,忽然低头笑了,“你当然不认识我,这是我的幻想,还是死后的世界?”他眯眼看林秋笙:“该死的冒牌货,我真想拆了你,但如果我死了,我想要你的头颅,那上面有我最喜欢人的脸。”
他把头发往上顺,缓慢的吐出一口气:“这该死的过家家该结束了。”
…
“呼…”
原筠睁开眼,光线朦胧,他腹部一阵疼痛,但他顾不上,耳朵听见的监护仪上他心跳的起伏,林秋笙呢?
“林秋笙…”
林秋笙坐在他床边,趴在原筠腿边睡着了,但不安稳,听到声音后立马抬头,像没有睡过一样,头发很乱,眼下乌青很重,满脸胡渣。
他满眼不可置信,紧接着是悲痛:“筠筠,这是个梦吗?”
原筠看了他一眼,低头先把手上的输液针拔了扔到一边,他眯眼看林秋笙:“梦?这不是梦。我去过天堂了,那地方不怎样,所以就回来了。”
“你知道吗?我觉得天堂里的酒掺水了…”原筠一脸嫌弃:“我还见到你了,你身上一股骚包香水味,答应我,林秋笙…”
他没说完,林秋笙紧紧把他抱进怀里。
病房里,现在是黑夜,窗外的月光悄悄溜进来,原筠感受着林秋笙的心跳,身体的温度,他感觉自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驱散了身体上的寒冷,压住了他想伤害他人的欲望。
“林秋笙,我的戒指呢?”
林秋笙从兜里掏着什么,把戒指套到原筠的无名指上。
刚刚好。
原筠满意的笑了,看着一克拉的钻,眯眼:“知道么?如果刚才我问你戒指,你告诉我你没买,林秋笙,我就爆了你的菊。”?
第八十七章:保护
低筋面粉,黄油,蛋液,糖粉,苹果,柠檬汁…
原筠嘴里叼着一根烟,蹙着眉看看菜谱,再看一眼烤箱里的黑炭。操|了…
贤妻良母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
“筠筠?”林秋笙穿着白衬衫灰色休闲裤,显得肩宽,腿长。走过来被呛得咳嗽,打开窗户通风:“你往烤箱里放什么了?”他皱眉:“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派。”原筠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放在手里揉灭:“你个蠢货。”
林秋笙挑了下眉,看着烤箱里的东西,想了一会忽然笑了:“虽然烤箱有保险,但估计不会给免费清理。”
原筠斜眼看过去,冷冷的踩着林秋笙的脚走过去。
“哦!!”林秋笙痛呼。
“清理了那堆玩意。”原筠坐在沙发上给了指令,林秋笙耸耸肩只好照做。
过了一会听原筠打电话:
“给我弄个派过来,九点之前。什么?”原筠的声音逐渐不耐:“不,不是避孕|套的名字,是派!
你小时候没看过动画片吗?白雪公主烤的那玩意,像苍蝇拍拍到蛋糕上的东西。对,苹果馅的。”
原筠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干什么,你个蠢货。听着,人都会变,尤其我刚被人砍了一刀,我很好,谢谢你。再说你管我好不好呢。
我突然觉醒了爱心不可以吗?我就要他妈的做个该死的家庭主妇,去你大爷的!你再说一句废话我保证要撅断你的手指!九点之前我看不到派你就给我收拾包袱滚蛋!!”
啪!!
手机摔在墙上,屏幕碎了。
林秋笙默默在厨房里收拾烤箱,他已经忘了这是第几个摔坏的手机,但他不想触原筠的霉头。
“林秋笙,我让你收拾烤箱没让你吃了它。”
林秋笙保持忍耐的微笑:“这很难清理。”
“废物东西,你连个烤箱都搞不定吗?”
“我想…”林秋笙深呼吸,气极反笑:“如果你没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你再说一句,你试试。”原筠把脚放在茶几上,弯腰拿了遥控器。
“我连话都不能说了吗?”林秋笙无语,气笑般问。
“你再说一句,我就哭。”
“你认真的?你多大?”
“你是要试试吗?”原筠忽然扭头,看向林秋笙。
林秋笙微笑:“不,王子殿下。您坐着,我这就清理烤箱。”
原筠哼了一声,态度傲慢:“清理完做点早饭,告诉林啾是我做的。”
林秋笙已经无力反驳了。
“回答呢?”
“好的,王子殿下。”
九点钟,原筠的助理准时敲响了林秋笙家的门。
原筠打开门,拿过派。
助理郭夜是个乐天派,能在原筠手下活过两年不是受虐狂就是傻子。郭夜是个小个子,长得有点像米老鼠,笑呵呵的露出不算整齐的牙:“早上好,小靳先生。”
原筠面无表情要把门拍上。
“等等,小靳先生…”郭夜神神秘秘,有点狡诈的说:“我们怎么处理那个往你身体里捅了一下的神秘侍者,魔女派来的那位小姐。”
“你想死吗?”
“呵呵呵…”郭夜满不在乎的笑:“小靳先生一点都不懂得幽默。捅了你一刀的那个女人怎么办,大家都在等你的指令,你一句话我会做得很干净的,把她从警局里带到咱们的神秘小屋里。”
“不。”原筠冷酷的掀起眼皮,乌黑的眼珠透露出诡异的神色:“她只是被催眠的小白鼠,不用管她,精神崩溃也不过是一两天的事。”
“您太仁慈了。”郭夜笑了:“这样仁慈,几乎不是靳原筠了。”
原筠横着拉了下嘴角,把手里的派放到屋里的餐桌上,走到门口照着郭夜心窝就踹上去。看着郭夜摔倒在地,原筠嗤笑一声,背着手轻轻把门关上了。
老化楼道里的灯总是闪闪烁烁,原筠脸上的神情忽暗忽明。
郭夜倒在地上,忌惮恐惧的看着靳原筠的脸,更多的是一种兴奋:“我们会抓到魔女,为了抓到魔女不惜一切代价…”
靳原筠冷冷的看他:“闭上嘴。”
郭夜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养的宠物很多,你不是第一只敢对我叫唤的。”
靳原筠笑了笑,眼珠漆黑,眼白分明,他漂亮的脸显得此刻更加瘆人:“也不会是最后一只。但你知道敢对我叫第二声的乖乖们都怎样了么?”
靳原筠穿着林秋笙买的睡衣,粉嘟嘟的,纯棉的很舒服,但不代表他的本质有什么变化,他半蹲下来,直视郭夜的眼睛,冷漠得使一切都变得死寂:“我亲手剥了他们的皮。”
郭夜发着抖:“不会了,小靳先生…我不会了…真的…原谅我吧…”
原筠忽然笑了,两边嘴角朝上,完美的笑容,甜蜜而又多情般,他轻轻笑,甜滋滋的说:“这就好了,不要惹筠筠生气明白吗?筠筠最近要做个乖孩子的,不可以惹老公生气的,你们也不可以私自出现在老公面前哦,懂不懂呀?”
“懂的,懂的,小靳先生。”
原筠站起来,声音冷漠的没有起伏:“滚。”
“筠筠…”林秋笙把门打开,看着原筠的后背皱眉:“快进来,你才好了几天,感冒发烧你以为是闹着玩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原筠把手捂在耳朵上,进屋把门甩上。
“原筠爸爸!!”林啾飞扑过来抱住原筠的腰,双眼亮晶晶的像小狗的眼睛,纯洁的眼睛。
“早上好,甜豆熊。”原筠的表情,声音就像一个完美的演员,带着令人信服的演技,充分把昨天看的家庭电影妈妈的反应表演出来,台词也是,稍加润色就是新的。
正如原筠前面所想,贤妻良母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没有感情的怪物,想要一个家庭,就得学习伪装。
说话的语调,身体反应,但原筠永远都不明白“甜豆熊”这样的昵称是为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早上要给孩子做早饭。
只是他半个月前挨了一刀时,忽然想起他有个儿子,身上有他一半的血。
怪物的孩子还有另一个父亲,原筠笑着,笑着给林啾摆早餐。这说明林啾有一半的可能性会像林秋笙,他必须像林秋笙。
而不能像原筠。
怪物在家庭里,只有一个就够用了,承担保护作用,再多一个,就该互相吞噬了。?
第八十八章:春游
事情的起因,总是比看上去要复杂。
在医院住了几个礼拜,原筠厌烦上了白色。林秋笙不放心,想让他再住院观察观察,原筠冷冷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靳森然知道这件事后当天晚上就赶过来,风尘仆仆,脸上仍有倦容,原筠是他最爱的小弟弟,他最爱的,也是承担着一切的人。
有的人,生来就比较软弱,比如靳森然,比如白鸟。但他们却又都如此…如此的让人觉得可恨,原筠知道,知道软弱的人内心中更多的是藏着仇恨。
对魔女的,对原筠的,对生活不公平的。
愤世嫉俗,欲裂的目光,和心中难以触及的柔软,都在靳森然看他那一眼中体现。
他有多么爱原筠,就有多么…连自己也难以查询的…盼望着的古怪念头。
原筠不怪他,靳森然总以为,原筠恨他,恨他很多事。
除了林秋笙,从没有人真正理解过原筠。在年龄的增长,和生命的涮洗下,就像一只只碗碟,已失去最初的光彩,对于一个人来说,可能是没有爱的能力。
他已遗忘,遗忘仇恨。
留给原筠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和悲伤,在他的灵魂上,刻下的一道道,一幕幕,他还来不及删除,以及没搞懂原谅这个词的含义时,疼痛就席卷了他,凌虐着,慢刀子割着…他的无常来源于疼痛,除了林秋笙,没有人真正懂得这一点。
就连吸食香烟,渴求酒精的原筠自己,也不懂他不是天性如此,而是折磨太多,疼痛太多,这些东西彻底折磨的他不成人形,日日夜夜的行尸,走肉。是因为他的灵魂在烙铁上,蜷缩着跳舞。他的生命之花绽放的舞步,是踩在刀刃上,疼痛着走下来。
他自己也不懂这一点。
他还像个孩子,对于疼痛有着天生的敏感,用酒精代替了哭泣。除此之外,他就不懂了,不懂其他的方法,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缓解。
因为他是受过磨难的人。
林秋笙只好看着,不去点破,点醒,只能提醒他少喝点,或者做一顿饭菜给他吃,在晚上,明亮的圆月下,静谧而凄凉的气氛下,抱紧他,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上,林秋笙呼吸的节奏能传递给原筠一种信息,他在分担原筠的痛,因为林秋笙的呼吸,原筠再熟悉不过,那是压抑的,忍痛的,悲哀的呼吸声。
连同心跳一起,是无力的。
在医院的几个晚上,靠着止痛药没有那么难过,吃了,就倒头睡去。
然后,醒来。
刚开始,避免了痛。后来,逐渐的另一种痛来了,他不肯放原筠走。撕裂着原筠,夺走他的睡眠。不能睡下的夜晚,就睁着眼,麻木的,想着一些事,浑浑噩噩的,又足够清醒。这时候,林秋笙就紧紧抱着他呀…抱着他…
熬着…煎熬着…
原筠出了院,回家,林秋笙的小房子。
他经常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嘴唇颜色泛白,时而眨眼透露出神情凄苦。等到林啾回来,他微笑,如同往常。
他尝试着做了早餐,派,但做砸了,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林啾不停说着话,很高兴。
林秋笙时而眉头紧缩,时而笑着,更多的是赞同着对林啾的表达,嚯,多么幸运的孩子,生来就有父亲真正的爱他,真正的爱,无私的爱他,不求回报的,只因为他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他求上天让他在某一晚诞生于原筠的体内,以示他们的结合,灵魂的,身体的和谐。
然后,林啾来了,用原筠撕心裂肺的痛,换来的一团肉,小小的,生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哭,原筠那么痛,听到这种哭声,反而笑了…他眼睛模糊,不知道是因痛的冷汗,还是无意识的泪,都那么冰,冰的让人…想要遗忘那种感觉。
后来,再后来,他不愿去讲,不愿想,或者有一天,他会说的,把这些事,完完整整的讲,但现在,不了,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劳累,疲劳,使他的目光或许都是无力的。
“春游?”林秋笙的声音向来都是很温和的,此时他轻微蹙眉,似乎在衡量什么。
“对,只要一个家长去就行了!”林啾声音欢快,把目光投递到原筠身上,带着希望…又似乎觉得有点对不起似的,小声嘟囔:“我想让原筠爸爸带我去,学校里大都是妈妈陪着去的。”
林秋笙没有回答,只是蹙眉,然后问:“几号去呢?”
林啾转身在书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一页纸,学校发的,放在林秋笙面前,卖乖道:“爸爸,爸爸…让原筠爸爸带我去吧…”
林秋笙笑了,说:“还是我带你去…”
“我去吧。”原筠在指尖揉着一支烟,没什么表情的说:“9号不是有事,叫你们去外地开会。”
“不是很重要,我不去别人去也行。”林秋笙解释着,眉眼间有点惊讶和疑惑,但是很温和很善良,原筠最喜欢的就是林秋笙看人时,那种眼睛里透露出的体贴。
“林啾想要我去,我也没什么事。”一直没事…原筠自娱自乐的呵笑了一声,有点讽刺的意思,眼睛朝下,掩饰了点情绪,他慢慢又在唇间融化开了一个笑容:“来,林啾,到我这里来。”
林啾乖顺的,食草动物的脾性,随他爸爸。长长的睫毛,美丽的白瓷似的肌肤都是由原筠这里继承来的。原筠任由林啾坐在自己腿上,像抚摸猫儿似的抚摸林啾的黑发。
原筠沉默下来,若有所思。林啾也不说话,很享受的由原筠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偶尔抬头看原筠一眼,眷恋的,充满爱意而平和的眼神,孩子爱父母的眼神。
林秋笙则温柔的看着原筠,只是等待着,不逼迫也不希翼着什么,他无意给原筠任何压力,只是温和的看着原筠,赞许的爱意的。
原筠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上次这么看我,给我卖了一套护士装,折腾了我一晚上。”?
第八十九章:身体
原筠眼见着林秋笙的神色尴尬,他无心嘲笑,却摆出一副嘲笑的样子。他总难以理解,身边人对于“性”的看法,避之如洪水猛兽,却对繁殖奉为天道。就好像两者是可以割开的,分隔开的,繁殖是一种进化需要,性呢?只是快乐和罪恶。
是野兽本能?
原筠从来不明白,他知道林秋笙喜欢和他睡,原筠并不讨厌,也不足够喜欢。但原筠喜欢林秋笙的手在他皮肤上游走的触觉,他自己皮肤上的感觉。
一种感觉,是了。
越想就觉得可笑。
林秋笙似乎不赞同的,训斥的口吻说了他什么。原筠走了神,半是敷衍的听着,他有点头痛,答应下来。原筠看着林秋笙的脸颊,脸颊上的胡渣…第二性特征么,呵…(男女,雌雄)同体的是什么?是怪物,是未知。
最令人讨厌的是,你什么也不是,不是男人,不是女人。我是什么呢?原筠疑问,我究竟是什么呢,造物主的玩笑,媾|合的后遗症?
卵巢,睾|丸,性腺,脑垂体,松果体,甲状腺…荷尔蒙,原筠不由笑出来,林秋笙蹙眉:“我说的你听到了吗?笑什么?”
原筠斜睨他一眼,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因为很好笑。”
“什么?”
原筠勾起嘴角,反而什么都不说了,他拿起笔在林啾的春游单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原筠的字写很好,他用瘦金体,是他自己的风格,锋芒太过。
他已经忘了是怎么过的这两天,等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踩在干瘪的树叶上,柔软的草地上,他踩碎这些,鞋底的泥土,草末。太阳强烈,人工湖的水上有游湖的船,湖里有鱼,人放下去的,养起来的。
林啾和他的同学,争先恐后的喂鱼,用拳头大的馒头,菜叶。原筠恨透了刺眼的阳光,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有香烟。他声音平淡,透着一种干枯的调子,有点哑,有点寂寞,像他踩过的树叶:“林啾,别折磨那该死的鱼了。”
原筠一直讨厌鱼,活的,死的,都讨厌。
魔女老喜欢管她猎下的人们叫“鱼”。
魔女喜欢的,原筠都讨厌的要死。
原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的百元钞票,皱着眉递给林啾:“去买点糖果雪糕什么的,分给你的同学,我在这边椅子坐会,等着你。”
“好的,爸爸。”林啾吐了吐舌头,语调欢快:“你要雪糕吗,爸爸。”
“不。”原筠手揣着兜,踩着草坪走近椅子,安静的坐下,把烟从口袋里拿出来。
“这里不能抽烟的。”
原筠目光一觑,是个小女孩,娃娃头,苹果脸蛋,红色裙子。原筠心里冷笑:“那不如你走远点,小红帽。”
“我不叫小红帽。”女孩圆圆的脸蛋上说话时两个酒窝跟着动,阳光照在她脸上闪闪发亮:“不是穿红衣服,就是小红帽,而且小红帽穿的是红斗篷。”
谁管你。原筠没什么好心情。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女孩坐在原筠身边:“我知道你,你是林啾的爸爸,开法拉利的爸爸,同学们都在讲,说林啾家很有钱,他零花钱也是最多的。”女孩从包里掏出一包巧克力豆,往嘴里塞着,又递给原筠:“你吃巧克力,不要抽烟。”
原筠看都没看。
“我叫闻巧巧,叔叔你叫什么,我们做朋友啊。”
原筠嗤笑了一下,站起来就要离开,手指忽然被闻巧巧拉住。原筠回头,闻巧巧低着头,弱小的身体轻轻颤抖:“我想和你做朋友。”
闻巧巧抬头,笑容很阳光:“我很寂寞,但我也想做个乖孩子,我不能跟奶奶抱怨,也不能喊疼,我想要个朋友,班上没人愿意做我的朋友,我觉得你会和我做朋友…”
“叔叔你是不是也生病了?”闻巧巧问他:“我就生病了哦,一直住院治疗,还留级了呢。但医院里我的好朋友都夸我好坚强,大家都不喜欢生病,因为生病很痛。”
“我没生任何病。”原筠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我也不会和你做朋友,如果你想要朋友,去找同龄人,或者我帮你叫林啾…”
闻巧巧摇摇头:“你是我的朋友,我觉得你很痛苦,因为我也很痛苦,我生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是天生的,要花很多很多钱,而且治不好。”她晃荡晃荡脚:“奶奶叫我不要操心钱,叫我好好的,说我们家有钱,其实我知道,没有钱的,否则爸爸妈妈也不会丢下我走了。”
原筠目光能看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想走,安慰孩子,交朋友,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一起,除了被当成恋童癖没有任何好处的事,他不会做。理应如此,他却坐下来,双手轻轻合拢放在膝盖上。
闻巧巧笑了:“叔叔你答应做我的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原筠。”
“筠筠…”闻巧巧笑得很开心:“你的名字真好听,叔叔你长得也很好看,眉毛好看,鼻子好看,眼睛最好看,你知道吗林啾在我们班上就是帅哥了,但你比他好看很多。”
原筠嗤笑般,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天上的云,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叔叔,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我没有不高兴。”
“你说你没有生病,可是你为什么不笑呀,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笑一笑多好呀。”
原筠没有回答。
“偷偷告诉你,筠筠…”闻巧巧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水珠:“其实我知道我要死了,奶奶背着我偷偷哭了,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但我还是想高高兴兴的,我有一个计划单,像老师布置的学习表。第一个愿望就是交一个朋友,你是我的朋友了,筠筠。”
原筠看着天上的云,默不作声,又忽然问:“知道自己要死了,是一种什么感觉?”
“嗯…我也不知道,筠筠。我不怕死,但是我舍不得我奶奶,我想再见我爸爸妈妈一面…就这些了。”
原筠哦了一声,白鸟坐在另一边,笑了:“你还要装作看不见我多久?原筠。怎么,你可怜这个小姑娘?”他靠近原筠,非常近,凑到原筠耳朵上,低语呢喃:“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吗?因为最开始,软弱的人格就是你,想要母亲的爱,寂寞时亲近靳森然想要个朋友,对林秋笙是想要个保护者,这些全都是你。有印象了吗?第一次受不了惨叫声音,捂住耳朵躲起来的…一直都是你,不是我。你还要篡改记忆,逃避到什么时候,你快承受不住了,你会再次逃的,正如上个五年前,生孩子时无法承受的你。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靳原筠。”?
第九十章:杨慈与神明
“杨医生。”
原筠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他又发了呆。直到周边有小朋友欢快的问好声,原筠才从迷糊中清醒了一些。
他看到闻巧巧不经意间的发抖。
原筠抬头。
比起样貌,先注意到的是似有若无的酒精味道。阳光刺眼,遮挡住了男人的脸,只听见声音,磁性又淡漠:“好久不见,靳原筠。”
原筠眨了眨干涩发痛的眼睛,他记得这声音,只是记得不多。
原筠看向他,那男人皮肤几乎到了惨白,使得嘴唇的颜色在这张脸上艳丽的凄美。鼻梁极高,眼窝深,能依稀辨别出混血的痕迹。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穿着蓝格子的衬衫,袖子因天气热而整齐的挽在小臂上。
头脑里有什么不经意的一闪而过。
“朋友…”他坐在原筠身边,摆出一副嘲弄的姿态,但他做出来,是冷冷的,淡淡的:“朋友…”他说了两次。
原筠漠然,而闻巧巧早走掉了,原筠并不在意。
原筠嘴角噙住一丝冷笑,玩着的打火机的滑轮,呲得一声让火苗窜出来,烫熏着原筠脸颊的皮肤,他点了一支烟,放在嘴唇。
“魔女给你的礼物,拆开后没有失望?”
“还不错。”原筠咬着烟,鼻哼似的轻嗤着。
“避开了重要器官,她太喜欢游戏了,如果是你…”短暂的停顿:“如果是原来的你,你会直接干掉魔女。”
原筠没有回答。
姓杨的医生…原筠有一点印象,但是不多,过去的事,有关魔女,可能受到白鸟的印象,他身体里的另一人格,他的记忆不完整,片面,零散。但魔女喜欢孩子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变态总有收集癖,孩子是魔女的爱好,原筠是其中一个,后来活下来的,原筠有印象的,姓杨的只有一个。
“杨慈。”
杨慈没有应声,他和原筠坐在树下,脸上,身上没有一滴汗。
“我得到了些消息,不少人听到魔女还活着吓坏了。”
原筠只是笑,狂妄而冷漠:“他们什么时候不害怕。”
“魔女的信徒增加了, 她引诱女人,年轻的,年老的,只要心里受过伤害的,都已经被她下了暗示,被下暗示的人不会察觉,只会觉得痛苦都离自己远去,比止痛药还要好用。她们对魔女更加忠诚。”
“嗯哼。”原筠从喉咙发出笑声,眼神严峻:“魔女让人找过你。”
“找了,暗示了我的患者。我没同意,和你的情况一样,要砍我一刀。”
“你没中招。”
“不。”杨慈眯眼,笑了:“我的信仰比她信仰的更强大。我给她注射|了一针高剂量的镇定剂,并确保她下半生能在精神病院度过。”
“闻巧巧是你让她过来的?”
“我没那么无聊。”杨慈轻描淡写的笑笑,眼睛里的冷漠像冰冷的针尖:“也没那么恶趣味。她说得都是真的,她快死了。我只是听从我的神明,把她带到你身边,我的神明很恶趣味,他喜欢看人崩溃。”
原筠微微笑了:“崩溃?”
“我觉得你不会。”杨慈站起来:“崩溃也得有灵魂才行,你的灵魂已死,靳原筠。”他淡淡看原筠一眼,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就算不死,你也不适合活着,已经给了你太多的时间,你连魔女的头发都没摸到,想复仇的人很多,既然你不能做英雄,那就当个废物被人一枪爆了头,安静的去死比较好。”
原筠听后,反应很轻,只是笑了笑:“可以,只要你们有人能做到。”他脸上绽放出笑容,美丽得不能直视,圆目笑得弯弯,清澈如一汪水,可目光里却什么都没有,黑黢黢得如同深井,里面什么都没有,原筠只是笑,音调甜蜜的:“但如果做不到,我就一枪爆了你神明的头,我很想看看神明是否会不死。”
杨慈的脸,在阴暗下看不出表情,更像是莞尔,他说:“靳原筠,你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强过你,更强过魔女。”
…
“你见过他了?”
杨慈看着满墙的调查资料,默默的注视了一会,才回答:“我见过他了。”
“他不如你说得那么厉害,我看出他的软弱,他是只迷茫的羊羔。也许你说得对,闻巧巧的死会让他崩溃,一个孩子注定要死去对他来说会是一种折磨,他连陌生人的死都承受不了。是承受不了魔女的,一个精神变态连环杀手。”
对方闻言只是笑了出来:“看看你的手机。”
杨慈摸兜…摸了个空。
“我们得搬家了,他是一只狼蛛,会闻着味道嗅过来,我还有事要做。”
杨慈沉默一会,不着痕迹的骂出一句:
“混蛋。”
…
原筠没什么表情的对着手机屏幕,需要密码解锁…
哼…他嗤笑,恰了挑眉…神明么…
密码:666
手机开了。
头脑简单的家伙,原筠手托着脸,在手机上找着线索,图库里一张合照都没有,只有一堆流浪猫的照片,没想到还是个猫奴。
原筠掏出自己的手机:“到**公园来,我要你查个手机,什么?不是林秋笙的手机,我查林秋笙干什么?”原筠听完对方说话,舔了舔嘴角,笑了出来:“他要是外边有女人,有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查什么手机,我废了他。”
“废话少说,过来。查明白,不需要查他的住址,肯定都是假的,等找到真的,早就跑了。查深点,我要点线索。”原筠眯了下眼睛,笑眯眯的滑动着手机上的流浪猫的图片:“仔细查查手机上的图片,这家伙基本把他去过哪都告诉我了。”
“爸!爸!”
原筠眼见着一个小泥猴朝自己一个飞扑。
他仅装了不到三天的母爱,就此崩塌。
原筠感觉着太阳穴皮肤的跳动:“你知道我的西装,都是定制的吗?”
林啾闻言,咯咯笑了,用满是脏泥的小手往原筠西装里的衬衫上一按…
原筠感觉到了崩溃,他用自己都不可相信的镇定语气说:“你往我身上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