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说谎 所有的美好回忆都想温习


    毫无预兆, 祂如烟云般散开,我试图握紧祂的手腕,却只有淡淡的黑雾从我攥紧的掌心消失。


    为什么?


    我的目光落回地面, 影子背对着我,祂的发丝垂落, 有些毛糙的小炸毛,拒不回答的态度昭然若揭。


    关兰在给我念信的内容,我没细听,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是关芷, 是吗?!”我紧盯着影子,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


    影子一动不动, 就好像祂真的只是个影子,但祂这样做,反而让我更相信自己的猜测。


    因为过度无语,我甚至想笑,祂以为不回答我就万事大吉了吗?


    我从椅子上起来,向落地窗边走。


    “刷——”窗帘拉开。


    影子却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的语气十分笃定。


    “你就是关芷。”


    祂原本偷偷伸手要去撩头发, 一听我说话便僵住了, 动也不敢动,就保持着手停在半空的姿势。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话音落地, 祂终于有了动作,原本还是人形的影子忽然凝实成深沉的墨色,又变成了一团蜷缩起来的黑影。


    哪怕祂是这样诡异的存在, 也还是看得人好气又好笑。


    这时候我和祂都听到关兰说,“记得那时候和露露一起在腾格里沙漠玩,你走的时候很舍不得载我们的那头骆驼, 今天我发现了一样东西,露露要猜一猜吗?”


    已经缩成一团的影子忽然拉长,我看了祂一眼,不明白祂发什么神经,拧着眉打开了话筒。


    “是什么东西?”我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让我都惊讶于自己的冷静。


    关兰的声音带着笑意,她刻意想吊起我的胃口。


    “露露不猜猜吗?很好猜的哦~”


    影子恢复日常的模样,抱臂站得笔直,一只手撩起一缕头发绕着。


    “嗯我猜不着,兰兰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压着唇角,脸色冷淡,语气却很轻快。


    关兰笑了一声,我听见她那边又有轻脆的纸张撕扯声,心颤了颤,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这种心慌却找不到源头。


    “我发现了当时藏起来准备送给露露的惊喜呢,原本要送给露露的,却忘记了,好在今天找到了。”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心跳几乎要扑出身体,我用手按住胸口,还能感受到皮肤下强烈的震颤。


    屋子里骤然暗下来,我看见窗外的影子仿佛被卷入旋涡一般,花草树木的影子,连带着屋檐和飞鸟路过的剪影,一道道从窗口被吸附进来。


    窗外大亮,屋内却浓缩了周边所有的影,将我也笼罩在这团黑暗里。


    所有的光线都被屏蔽在透明的玻璃外,只剩下手机屏幕幽幽亮起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我的脸。


    在浓郁的黑暗里,我像失明的盲人。


    原来当人视觉受限的时候,连听觉都会受到影响。


    “是吗?那太好了。”我说道。


    屏幕熄灭,有一瞬间我看到自己的脸,勉强勾起的唇已经放下,只剩下苍白和麻木。


    心脏疯狂地跳动,摁在皮肤上的力气变大,我却觉得几乎要按不住它了。


    为什么会这样恐慌?我反问自己,目光迷茫地落在手机屏幕上,也落在影子上。


    祂是黑暗里最浓重的墨色,正在向我伸手。


    风在房间里来回打转,窗帘被它吹开,终于有光能够落进房间,却没有太多光线在室内铺开,似乎被黑暗、被影子拦截在外。


    关兰在说:“是和骆驼有关的哦,露露真的不猜一猜吗?”


    而祂对我说:“露露。”


    “她说谎。”


    祂的声音被风扭曲割裂,在我的耳朵里甚至接近歇斯底里。


    耳边风声呖呖,感官过载,眼前有些眩晕,我听不清她们都在说什么。


    关兰的声音被风模糊成晦涩的字符,我只隐约听到幸存的只言片语。


    “露露我骆驼的是特意这么多年还记得吗?”


    而影子再次凝成实体,祂好似发了疯,每一根头发丝都张牙舞爪,风关上了窗,却又将门窗敲得“砰砰”直响。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将被风吹起的窗帘抓住,用束绳收拢,挂在一边。


    “露露,她说谎。”


    祂伸手拉我,暗影漆黑如墨,我下意识躲开了。


    “她说谎。”


    祂的声音变得委屈,听起来很是可怜。


    呜咽的风稀释了其中的幽冷,又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我一个头两个大,很不想在这里判案。


    现在的我只庆幸在影子开口前,我就见势不对将话筒关闭了。


    虽然我不清楚,除了我以外,旁人能不能看到影子的异常,又能否听到祂的声音,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我不希望生活中.出现更多的麻烦和波折了。


    影子却冷静不下来,祂抓住我的手腕,几乎将我逼到墙边,以至于我的背只能紧贴着墙壁站着。


    “露露。”祂的手臂撑在墙上,将我困在祂与墙壁之间。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但更暧昧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好像也不差这点。


    面对祂这样超出想象和现实的存在,哪怕祂的表现再友善正常,我始终是无法放下全部警惕的。


    “有什么事吗?”我礼貌地问道。


    因为我被吓了一跳,手机从手中脱手,差点掉在地上,是祂裙摆下的影子将险些动用碎屏险的手机托起。


    这我就十分感谢祂了,对于这个三年前车祸后才换的手机,换个屏幕和买个新的价格也差不了多少了。


    “谢谢。”我对祂说道,然后伸手想拿走自己的手机。


    祂却没有还给我,裙摆下伸展出的无数条细影将手机稳稳地托放在桌子上。


    关兰在同我说她近日遇到的事情,合作方的不配合拖慢项目进度,导致她没办法提前回来,连带着给我的伴手礼都只能和她一起留在理山。


    她说:“礼物和惊喜,应该由我亲手交给露露。”


    影子固执地望着我的眼睛,重复着说道:“露露,她撒谎。”


    祂比我高太多,我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祂的脸。


    可哪怕我试图看清祂的表情,也只能看见黑漆一片,唯有眼眶位置空荡,透出背面墙上的画。


    只剩下祂张扬的发,以及仿佛吸收周围所有光亮的暗影成就的浓墨裙摆,还能让我知晓祂愤怒的情绪。


    手机不让我拿,话也不愿意听我说,只一味说着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做人这样不是,做鬼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独.裁了?


    旧社会早已落幕百年,新时代还搞这种个人专制、强权欺压,实在是很不人道啊。


    “所有的美好回忆,我都想和露露重新温习。”


    我听到关兰嗓音温柔,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而后对我轻声问询。


    “露露愿意陪着我吗?今年我们再去一趟腾格里沙漠看沙海,看星空,就像”


    “曾经那样。”


    明明她的态度就像过去我们怀念往事那样,带着浅淡的小欢喜,我心里却有种古怪的违和感。


    距离不太远,我不知道影子有没有好意帮我打开话筒,但还是扬声回应关兰的话。


    “今年我不想远行”话才出口,我就看见一条细长的黑影,从祂的裙摆里拉长,仿佛觸手一样,对着屏幕点了点。


    关兰那头的声音一下变大,大概是改成外放了。


    我意会了影子的意思,沉默一瞬,配合道:“今年吗?我不是很想出远门,只想在西照待着,哪也不想去。”


    那条细长的黑影好像很满意,在屏幕上又敲了敲。


    还挺灵活,我在心里想。


    而关兰提到的那个沙漠,腾格里沙海——


    我还记得那个接近完美的侧脸,尽管夕阳的余晖将她过于白皙的脸颊染成半片金色,就连光都格外眷顾她的美貌,使她几乎融进光里,但那种绝世美人独有的气质是无法冒领的。


    关兰是美,她也好看,但也只是好看而已,并没有到那样惊艳的程度。


    如果影子是关芷不对,好像也没人和我说过关芷过世了啊,说不定人家还活着呢!


    更何况关兰的继姐,我凭什么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人家就叫做关芷呢?


    那是她继姐又不是亲姐,生母都不是一个人,按照社会的习俗,谁生的同谁姓,哪里会恰好两个人的生母都姓关呢?


    同姓大概只是巧合,是我无端联想过多,还沾沾自喜以为找到答案。


    更何况关于沙漠之行,说到底我现有的印象都是从梦中来的,而梦境往往会美化一切,并且根据记忆碎片进行拼接,无法确定真实性,也根本不可靠。


    有点尴尬,我不得不重新推翻之前的猜想。


    影子将我堵在这里,迫使我不得不回答祂的话。


    “嗯你是说、兰兰撒谎了?”我反问祂。


    祂却好像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飞舞的发丝被安抚,在祂低头的时候垂落在我身上,带来冷得仿佛冬日极寒老冰的寒意,将我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露露。”祂继续呼唤我的名字,一声叠着一声,温柔缱绻。


    很奇怪,同样是温柔,祂给我的感觉是极致的温柔,而关兰的温柔却始终隔着一层无法化开的疏离。


    分明我同关兰在情感上要更亲密一些。


    难道,身体上的负距离接触也会造成这种感知上的差距吗?


    我没有太多经验,所以也无法确定,只能猜测或许是我声控发作,而哪怕她们都是温柔沉稳的声音,关兰的声线始终不如影子吸引我。


    忽略诡异色彩,影子无论从五官还是声音,各方面都实在很符合我的审美喜好。


    只不过人鬼殊途,我没有异种族恋爱的想法。


    其实一.夜情也是不可以的,但我拒绝不了又乐在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对发生的时间以及祂的形象不太满意,别的还是很满意的。


    脑子胡思乱想,我也没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你好,请问还有事吗?”我的语气很礼貌,很温和,希望能让祂感受到我的善意。


    至于关兰我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也不知道她在挂断前说了什么,现在我的没有办法顾及这么多。


    因为影子似乎被风加强,祂同风一起,将我罩进了由祂掌控的领域里。


    “露露。”我分不清是风声还是祂的声音。


    祂对我强调,“露露是我的,是属于我的。”


    我很想学奚蓉翻白眼,但我忍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识点时务的。


    仿佛看出了我的冷淡态度,祂有些急了。


    “露露,我的露露。”


    冰凉的风缠上我的小腿,一路蜿蜒向上,让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凉意缠上手臂,也拂过腰间痒肉,我竟然猜到祂即将展开的行动。


    我不允许!——


    作者有话说:[坏笑]大家知道的吧,下一章


    虽然过零点了,但也争取日更啦!


    大家可以给我专栏你们感兴趣的预收文点点收藏吗?


    [猫爪]《想超度的女鬼是前世恋人》文案还没想好,不过是一个大纲剧情很完善的十年前脑洞。


    前世恋人,一个死后成了女鬼,一个转世成了道士然后纠纠缠缠虐恋情深的故事。


    不是第一人称。


    可能开下本abo的时候会在后期也缘更一本第一人称的,类聊斋故事,现代背景,是狐妖的,在我这边和亡妻这本一样,有那么个三章存稿,不过暂时还没放预收,因为预收已经太多了。


    也可以看看新生的那本哭包软A嘛,明明是alpha却会被弄得总是哭哭,嘿嘿嘿,清冷钓系姐0也很好味啊!关键是这个文案我整整改了九版,其中稍作修改的次数不计其数,球球了,看看她嘛~


    [紫糖]《哭包变A后标记了清冷美O》


    #哭包软妹A & 清冷钓系美人O


    #全女性世界,alpha无挂件。


    #冷杉薄雾&栀子花香


    *


    研发部的沈主管遭遇“抓小三”的构陷风波,阮陶因为被错认成沈漾无辜受累。


    同样是omega,沈漾从容淡定,清冷美丽,哪怕被污蔑成小三也不见慌乱。


    不像阮陶是个遇事先掉眼泪的哭包软O。


    面对这样强大美好的沈漾,阮陶难免心动,却自流言得知——


    沈漾同青梅苏澜,AO般配,天生一对。


    她只能将悸动藏进心底。


    *


    之后被苏澜错认成沈漾的心上alpha,阮陶很是尴尬。


    沈漾怎么可能喜欢同是omega,却并不出彩的自己?


    果然,清冷美人脸颊微粉,向青梅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


    心凉半截,阮陶找了借口匆匆逃离。


    没想到沈漾会约她见面,说要澄清误会解释清楚。


    更不曾想,她的发热期会在赴约后异常提前。


    在阮陶彻底神志不清前,沈漾拉着她,脚步一转进了隔壁酒店。


    *


    发热期难捱,不忍阮陶受苦,沈漾急得指尖发颤,到处翻找抑制剂。


    阮陶却从身后缠住她,埋在她的颈窝嗅闻,哼哼唧唧,吐息灼热。


    “漾漾好香,好喜欢漾漾想和漾漾结婚。”


    后颈被柔软的唇蹭过,沈漾一下软了腰,冷杉香气袅袅散开。


    信息素失控,她的发热期也提前了。


    这意味着一件事——


    阮陶正二次分化为Alpha。


    “陶陶,松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阮陶烫得迷糊却不忘抱紧沈漾,语气委屈,“不松。”


    情热磨人,事已至此


    “好孩子,咬下去。”


    清冽的冷杉薄雾与栀子花香交缠。


    *


    满室旖旎,床上一片狼藉。


    阮陶慌了手脚,泪光闪闪,“对、对不起我、我会解除标记,好好赔偿,不会耽误你和——”


    “陶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漾温柔地替她拉上衣领,点在她的心口处,轻如片羽。


    “我喜欢你这件事,不是误会。”


    清冷美人含笑轻嗔,微凉的指尖上移,轻敲她的犬齿。


    “还有,我想和你解释的是”


    第37章 宣示主权 亡妻姐终于有正常点的形态了……


    天, 您大可不必这样宣示主权啊!


    一想到祂准备做什么,我就没办法不紧张,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祂是风, 是影,是抓不住的无形存在, 所以我无从也无法阻止祂的行动。


    黑雾漫生,拉成绳索,我看着它们攀上脚踝,扣住手腕。


    不是, 真的要玩这么大吗?


    真要有什么,不是, 我和关兰也没什么啊!我们比粉身碎骨的石灰还清白。


    哪怕她什么都没隐瞒我,这也只是两个好朋友之间再寻常不过的话啊!


    我有点慌,先前我要么误以为是幻觉,要么是在梦里,真让我在意识这么清晰的情况下白日宣那个啥,我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无数道影黑影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 密集得有些骇人, 而后它们都团在一起, 被浓缩成祂裙摆下的暗色。


    水龙头似乎是被打开了,我听见水声哗啦, 自卫生间而来。


    我被束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血色的水流在地面上诡异地流动,蜿蜒奔来。


    鲜红、艳丽的血水, 宛如有生命般,同影子一起钻入祂的裙摆,幽暗的墨色在祂的裙摆下游动。


    也或许祂本身就是由这样深沉的墨色雾气凝成, 才会给人如水流般晃动的错觉。


    血水依然从卫生间漫出,我不敢想奚蓉家的卫生间还有没有救,还有这个月她不能比杀人犯毁尸灭迹的用水量还多吧?


    我甚至都担心警局的人来敲门了。


    不过在担心奚蓉之前,我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血色融进墨色,我惊诧地发现祂逐渐有了人类的色彩这样说似乎很不贴切。


    随着融进祂的血水变多,我第一次发现祂的裙摆下,原来还赤着双足。


    祂的肤色从墨色、深红色,一点点过渡,直到蜕变成惨淡的白。


    过去因为祂不是纯粹的血色,就是全然的墨色,以至于我从未注意到这一点。


    自我车祸痊愈后,无论奚蓉和关兰怎么给我补身体,皮肤看着都是病态的白,没少被喊着多晒太阳。


    家里阳台都还有能慢悠悠晃的摇椅和毯子呢。


    只是祂看上去要更白,明明是由血水和黑影组成的,如今却像褪.去所有颜色一样,是毫无生机的灰白色。


    灰白从双足向上缓慢延伸,裙摆也被纯白色侵染占据,纯白的裙子唯有心口处染有血色的斑点,等我定睛去看,似乎有些像是勿忘我的图案,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乱飞。


    灰白仍在往上漫延,我第一次看到祂并非血色的锁骨和光裸的肩头,造物主赐祂以无人可比的形貌,却未曾给予祂真正的生命,也可能是过早地夺去祂的生命。


    可惜我们在我的记忆中并不相识,以至于我想怀念都无从想起。


    这让作为颜控的我,哪怕行动被祂限制,依然会为此感到惋惜。


    目光上移,祂修长脖颈变成了雪白色。


    这颜色比起石膏,更像是过于轻薄的白瓷,润着单薄透明的釉色,那份因血色带来的诡异竟也未曾消失,而是转换成另一种惊悚的美感。


    而当我顺着生长的灰白色抬眸时,入目的就是她灼灼如焰的红唇。


    那抹红太过刺眼,以至于会让我联想到喷涌的鲜血,而后这片由妄想而生的血色就铺天盖地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一时间另我感到头晕目眩。


    好在冷意驱散眩晕感,我很快缓了过来。


    凉风却在此时钻进衣服,顺着脊背往上窜,缠上脖颈,又开始往下探寻。


    好了,我现在又感觉自己不太好了。


    祂的意图毫无遮掩,目的明确,而我失去了与之抵抗拒绝的自由。


    手脚被缚,就连身体也没有任何负隅顽抗的想法,脚底生根似的将我扎在这里。


    我只能看着红唇靠近,飞扬的墨色发丝轻刺我的脸颊,带来痒意。


    风将衣摆吹起,血色的水流像是快速生长的藤蔓,又像是通体冰冷的蛇,贴着我的皮肤一寸寸向上。


    于是风云涌动,水色空蒙,骤雨突降。


    然而最挑战视觉极限的,是祂裙摆下忽然翻出向我袭来的黑色暗影,一条条一道道,扭曲地舞动着,像是随水摇摆的海草。


    在幽暗的房间里,勾起了我刻在基因里对蠕动的长条状生物的恐惧。


    我又想晕了,精神却格外清醒,甚至连感知都比平时更加敏锐,缓慢淌下的黏腻感无所遁藏。


    为什么都这么紧张害怕了还能有感觉


    我难道是什么受虐爱好者吗?再好看也不能这样吧?!


    窗户不时传来被风敲击的砰响,风依然在室内穿梭,但更灵活的那几缕似乎都更青睐于和我纠缠。


    祂捧起我的脸,眼睛依然紧闭着,红若滴血的唇开合间反复强调着——


    “露露是我的。”


    “只属于我。”


    “露露最重要的人是我。”


    一道黑影拉着我的手,裙摆下浓缩扭曲伸展的黑影似乎也成了祂的一部分,才碰到我的皮肤就一圈圈地绕了上来,冰冷腻滑。


    我像是受人控制的牵线木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祂将我的手又放在了祂的心口上。


    心忍不住颤颤,我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害怕如今同正常人这样相似的祂又强行抓着我的手按进胸口。


    谁知道,祂没有像我恐惧的那样做,而是用祂的脸蹭了蹭我的掌心,像是对我充满依赖粘人的毛绒幼崽。


    我睁开了眼,分明已经被祂搞得一塌糊涂又狼狈,可、可看着祂这些姿态模样,心又开始发软。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风在放肆,血色的水流在作乱,我呼吸不稳,问话的声音便也颤颤,才说完眼中就有了泪意。


    我分不清这份委屈因何而来。


    心中有太多问题,可谁也不肯告诉我,谁都在欺骗我。


    我知道她们或许都是出于善意,又或者各有苦衷,可是只有我从头到尾活在谎言里,什么也不知道。


    祂不敢对着我的脸,抱着我,让我的耳朵紧贴着祂的胸口。


    “我爱露露。”祂说道,满腔的情深不悔。


    可我,什么也不记得。


    祂的声音温柔缱绻,“露露听到了吗?”


    我听着祂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忽然泪流满面。


    若我与祂曾经也这样亲密,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祂是谁?


    “露露要想我,爱我。”


    祂抚摸我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动作像是母亲安抚幼儿,试图让我冷静下来。


    可我冷静不下来。


    祂不愿让我知晓姓名身份,偏又要我的思念与爱,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黑雾早已松开我的手腕,我便用手去推祂,不顾祂可能为此感到受伤。


    我的推拒就如按错的琴键,我听见耳边的心跳声乱了,慌张忙乱。


    彻底惹恼祂会怎样?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自己很冷静,哪怕悲伤在我的情绪中占据了主导位置。


    “你什么也不让我知道,凭什么要我的爱,还要我想你?”


    明明情绪很稳定,但我的声音却是哽咽的。


    祂只需收拢手臂将我拥紧,我那点微不足道的挣.扎便如蚍蜉撼树,只能在祂的怀抱里继续听那擂鼓般的心音。


    我看不见祂的脸,可当冰冷的水滴落在我的眼睫上,血色模糊视线,我就知道是祂哭了。


    “露露。”


    祂低声唤着我的名字,不对我的问题做出回应。


    “不许忘了。”


    我有些迷茫了,祂到底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如果能听到,为什么不回复?


    至于祂不许我忘记从未记得,又何谈遗忘?


    “露露要想起我”


    “我最爱、深爱的露露。”


    祂依赖地俯身,将脑袋靠在我的肩头,温柔悦耳的声音就一字一句地落进我的耳朵,这样清晰。


    “要和露露在一起,再不分开。”


    有些冷,到底是因为内心空洞导致的寒冷,还是因为祂过于冰凉的身体贴近带来的失温,我不清楚。


    “我们永远亲密只有我知道露露喜欢什么”


    情感遭遇难题,身体亦面临考验,或许我的思绪就是这样被搅成混乱晦暗的精神海。


    口鼻呼吸化成白雾,潮热与寒意同时降临,我不得不主动抓住祂的胳膊,以盼在昏沉的快意汪洋里抱住唯一的浮木。


    “要温柔”祂这样说着。


    腥甜的血液味道在我鼻尖散开,血色水流覆盖肌肤,一点点流淌蹭过皮肤上微小的肌理纹路。


    风并不如从前那样过分,只是浅撩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脆弱。


    “也要——”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祂横抱着,尚为一切被过度放大的感知蜷缩微颤时,就望见那些早就撤离的黑影卷土重来。


    风尖利地呼啸着,我惊慌地搂紧祂的胳膊,水流的“嘀嗒”声竟也能在这样的时刻闯入耳朵。


    “呲啦”,“唰”。


    窗帘忽然被完全拉上,连一丝透出光亮的缝隙也无,光明被彻底剥夺。


    我陷入黑暗,眼前却还有液体般扭动的墨色,脚步声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


    怎么可能?这房间里难道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存在?


    只一个都这样了,有两个日子还怎么过?


    指尖陷进祂胳膊冰冷腻滑的皮肤,我无法克制地感到恐惧,脑袋一片空白。


    “叩叩叩。”


    突然的声音将我吓得一抖,祂也停下动作。


    耳边风啸停歇,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呼吸声,连水滴声都消失了。


    “露露起来了吗?”


    这是奚蓉的声音。


    尽管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动静并不小,客房的隔音也不太好,但奚蓉似乎毫无察觉。


    我还在惊吓的余波里没回过神,听到好友的声音,偏是在这种时候,下意识就从祂怀里挣开。


    “该吃晚饭了!”奚蓉喊道。


    祂紧了紧搂腰的手,我用手推了推,没理会祂小声委屈的那句“露露”。


    “起来了,现在就起。”扯着嗓子应了一句,我才发现嗓子哑了。


    明明我刚刚忍得辛苦,不知怎么还是哑了声。


    没忍住,我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哪怕在黑暗里寻不到方向,我也知道祂是能看到的。


    祂松开手,托举我的力道忽然卸掉,膝盖一软,我险些跌倒在地,冰冷的水流托了我一下。


    窗帘被重新拉开,光明重归世界,甚至有些晃眼。


    我站在原地,看见祂遁回影子里,背对着我,一副生了闷气的模样。


    气什么?


    不就是气氛正好,在准备直入主题的时候有人打扰,而我没有默许纵容祂继续吗?


    没打算理会祂的无理取闹,我缓了缓,确认还有力气,也走得动道,就准备给奚蓉开门。


    冷风吹过,浓墨似的黑影缠上我的脚踝,将我扯着往床边带——


    作者有话说:[可怜]写着写着眼睛酸得睁不开,一直流眼泪,没办法码字,就耽误了。


    隔壁的万人迷竟然一周没空写了,明天我必须两本都写好更新!


    可恶,受不了完结遥遥无期的日子了!


    第38章 乱吃飞醋 脖子上的红痕是什么虫子蜇的……


    有人来祂还这么嚣张?


    忘了, 先前奚蓉在祂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全靠我忍功了得,现在隔着门, 那不是更大胆。


    不过我没有配合的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祂这段时间的表现让我知道祂对我没有恶意, 至少我的人身安全和生命安全暂时还是有保证。


    虽然祂总是想方设法地想尝尝,但好歹不是那方面的进食,距离我成为嘎嘣脆的时候还算远。


    总之,心理层面上我没那么怕祂了。


    生理层面上还是很难克服, 不然我也不会腿软到走路差点撞桌角——


    和先前发生的那些事儿没关系,单纯是我吓得腿软了, 到现在手都还在抖,真不是做的,做半截的事情能算做吗?


    我这是怕鬼,我和奚蓉一样,我两从小一块长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胆儿小我也逃不过, 只不过我表面上看着比她冷静很多。


    一遇到吓人的场面, 她尖叫,我发.抖, 然后我就会怪是她吓到我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缠着脚踝的黑雾消散,但那股阻止我离开的力道没有消失, 脚踝冰凉,风从打开的窗户又吹了进来。


    我不动声色地踢了踢脚,看见影子甩了下头发, 又伸手去撩祂耳边的长发。


    小动作还挺多的,也不知道是在掩饰什么。


    “露露好了吗?你不能饿昏迷了吧?”奚蓉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


    一听她这语气我就知道糟了,奚妈妈又担心上了,赶紧应她。


    “乱想什么呢?我好好的,躺久了脚麻,你等我缓缓,马上就给你开门了。”


    嗓子还是哑,我低声清完嗓子,没忍住又瞪了眼影子。


    眼前黑了一下,好像是有点低血糖,那我到底是饿的还是怕的?


    算了,不想那么多。


    肚子“咕”地叫了一声,我按了按肚皮,有点酸,只这么一摁,还未平复的余波导致腿上肌肉一紧,又得换内.裤了。


    我赶紧收了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好饿。”


    吃饭是人生头等大事。


    没管扯着脚踝的风,我继续往门口走。


    这次阻力消失了,我顺顺利利地给奚蓉开了门。


    “晚上吃什么?”我先发制人,对奚蓉问道。


    “做了老些菜了,一会儿你看到就知道吃啥了。都是咱们爱吃的,下午我让阿姨过来做的,不是我弄的。”


    奚蓉上上下下地把我打量了一遍,就抓着我的胳膊带我往餐厅走。


    她一向表现得粗鲁又随便,力道却很轻柔,也确保了能让我借着她的力省些劲儿,心思其实再细腻不过了。


    “谢谢奚妈妈。”


    我有气无力地感谢她,干脆将大半个人都挂她身上,嘴不饶人。


    “没想到你也知道自己做的饭,只能算是吃不死人啊。”


    奚蓉磨了磨牙,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


    “滚!”


    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没推开我,反而贴心地伸出另一只手扶我,省得我像落地的口香糖,一不小心“啪嗒”粘地上了。


    我是不喜欢肢体接触,但我和奚蓉都谁跟谁啊,从小打打闹闹,哪里还像跟别人那样分那么清。


    就是影子好像不太乐意,我也看出来了,祂不知道哪里来的占有欲,故意落后了几步,像是刻意等着我去哄祂。


    幼不幼稚?


    连名字都不告诉我,还想要我哄?


    我看了一眼,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转头和奚蓉说话。


    “奚妈妈好冷酷好无情,伤透人家的心了~”


    我这语气把奚蓉给恶心到了,她龇牙咧嘴,看表情恨不得把我甩地上,扶着我的动作却依然稳当。


    余光里影子的头发被风吹起,一缕冷风吹过我的腰,而后——


    “嘶。”


    我确信,我的腰肯定红了,倒不至于青。


    祂下手没那么重,还算有点分寸,但我和奚蓉完全是正常的女女关系,祂至于么?!


    “嗯?露露怎么了?”奚蓉赶紧看向我。


    我摆了摆手,表情平淡,“没事,我犯病呢。”


    奚蓉:“······”


    她无语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却落在我脖子上久久未离开。


    我看见她眉心紧皱。


    “你脖子上这是什么?让什么东西咬了?”


    “我记得早上你的脖子上也没有蚊子包啊。”她说道。


    这事我有点心虚,但不能在奚蓉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我故作不知地反问她。


    “什么东西?我脖子怎么了?你又想吓唬我呢?”


    我学她翻了个白眼,实际上这痕迹怎么来的,我心里是有答案的。


    往墙上看了眼,影子果然尴尬地撩了一下头发,撇过头假装什么也没听懂,那些胡乱飞扬的发丝也不飞了,安静乖顺地垂着。


    呵,女人。


    我在心里小声地纠正了一下,女鬼。


    奚蓉被我糊弄了过去,拧着眉又看了两眼。


    “没什么,可能是你又过敏了,睡着了给自己抓的。”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奚蓉自己帮我找理由。


    “噢,那我回头擦药膏。”


    我和奚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没有问我和张若安之前都聊了什么,她从来都这样注意分寸,只是看着大大咧咧而已。


    “你那些枕头被芯,一会儿我给你拿去晒了?”


    她眉间的锁还是没解开。


    我哪敢让她看到变了色的被套?


    甚至我都准备离开的时候借口床上四件套盖着太舒服,要从她这拿走呢。


    “咳咳咳,不用。”


    我说,“可能是我今天开窗通风,风有点大,吹的时候对里面的什么东西过敏了吧。”


    奚蓉半信半疑地应了,“那行吧,你下回记得把纱窗拉上,我看着有点像什么虫子蜇的。”


    “咳咳好。”


    我原本是有点慌的,但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只能咳了两声以作掩饰,又看了眼“虫子”本“虫”。


    那黑黢黢的长条大“虫子”果然纳闷着,抱臂跟在我身侧,把脸扭向另一边。


    我看不着祂的表情,却知道祂肯定很不高兴,连发丝都蔫答地垂着,瞧着还有点委屈。


    一路上奚蓉没有提到半句我和张若安之间的事情,也不曾提过关兰,但她这副通情达理的态度反让我感到愧疚。


    奚蓉待我这样好,我却有这么多事情瞒着她,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样对她更好。


    只是无论是影子还是关兰,哪一个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和关兰提起。


    从房间到餐厅的这段路短暂又漫长,有好几次我都想开口告诉她,到最后也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我该怎么同奚蓉说这些荒诞离奇的事情?


    奚蓉当然会信我,可是


    我们到了餐厅,张若安已经在位置上了。


    我看见奚蓉的目光下意识就去寻张若安的身影,眼眸微亮,连唇角都有了轻快的,难以抑制的弧度。


    这意味着什么,并不难猜。


    年轻的时候我确实迟钝,可我如今三十七岁,哪怕自己未曾经历,却早已见惯了年轻的女孩们为爱沉醉痴迷的模样。


    我还记得那个买错的早餐,奚蓉同我狡辩时红透的耳朵,以及她对张若安有些忸怩的态度。


    难道要让她在好不容易找到内心追求的时候,为我这些无解的难题而困扰吗?


    思虑如流水般从大脑淌过,我注意到餐桌上大部分的菜色都是我喜欢吃的,还有几个我和奚蓉根本不会碰的。


    奚蓉把我这个大麻烦安置好,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靠近张若安那侧的椅子上。


    张若安是看着奚蓉落座的,但她却先温声对我问道。


    “露露饿不饿?”


    奚蓉眼里的期待微黯,我有些胃疼地在心里“嘶”了口气,衷心希望我的人生不要上演离谱的狗血剧情,也希望好友的感情一帆风顺。


    扯了扯嘴角,我有点尴尬。


    “嗯吃饭吃饭,应该都饿了吧?”


    我也不好直接回张若安的话,索性第一个拿起共筷,一人夹了一筷子菜。


    “吃啊,都吃吧,该不会你两都等我呢?”


    “下次不用这样啊,饿了就吃。”


    饭菜很香,我说完话就赶紧埋头苦吃,不敢看她两都是什么表情。


    两个人的爱情,就别捎带上我这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了。


    我看还是别等到二十二号再回去了,明天我就该收拾东西走人,把人生的舞台留给她们。


    至于关兰她的事情等她回来后再说,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我偷偷叹了口气,奚蓉就问:“露露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我就是闲的。”


    咽了口口水,我偷摸抬头看了她两一眼,就发现她们好像带娃的妈,也不吃饭,就拿聚光灯似的眼睛盯着我。


    不是,闹哪样呢?!


    一道黑影从余光略过,我才发现影子撑着脑袋也望着我。


    这饭菜一下子就索然无味了。


    “吃啊,都吃啊,看我干嘛呢?看我能吃饱啊?”


    我没有偏颇哪一个,挨个瞪了过去,直把奚蓉和张若安都瞪得尴尬地低头吃饭。


    “嗯,吃着呢。”


    奚蓉掩饰性地夹了一筷子青菜。


    “你看我不是正吃菜么?”


    我冷笑,“你要不要看看你夹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心虚事,夹了一筷子她最讨厌的西兰花。


    奚蓉僵住,低头看了眼,我很确定,她是咬牙含泪吃下的。


    “不就西兰花吗?我现在就爱吃这个。”她嘴硬地说道。


    至于张若安,她不愧是经历过娱乐圈大风大浪的天赋选手,不像奚蓉还会心虚尴尬,她还温和地对我笑了笑。


    “看露露吃饭是一件会幸福的事情。”


    我脸皮抽了抽,影子也不适地和张若安拉开距离。


    “噫——这话好肉麻。”我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因为没有记忆,张若安对我来说就根本不熟,我没法像对奚蓉那样自然地对她。


    吃完了气氛很诡异的一餐,她两眼神对视,含情脉脉是没有的,只有准备背着我密谋什么的凝重。


    没等我猜测套话,就被她们赶了出来。


    “露露既然已经吃完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多静养休息比较好。”


    奚蓉在我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把我按住了。


    “哎,别动,这些我们来,你就别弄了!”


    张若安也给她帮腔,“是啊,露露不用弄,这些我们来就好了。”


    然后我就像推车一样,被奚蓉推出了餐厅,并得到了“你才吃完也别马上睡觉,散散步消消食再躺。”


    我:······


    原本是不好奇的,我这人性格寡淡,连好奇心都寥寥,但她们现在这个架势,反倒激起了我难得的探究欲。


    她们准备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裂开]最近卡文,到重要剧情了,写得谨慎,时速很低,痛苦。


    会在半夜忽然更新,没等到不用担心,请假我一定会在评论区告知的。


    万人迷还是没时间写,痛苦,我好想写,我想更新!


    睡觉了,大家晚安。


    今天的亡妻姐成了乱蜇人的“虫子”姐了,至于祂为什么不告诉露露自己的身份,之后会慢慢揭晓。


    其实也不远了,我就是在为接下来的剧情头秃。


    第39章 不是罪人 窗台下窃听到的秘密


    既然她们不想让我知道, 我也就顺从地当成什么也没发现,在花园里散着步就散到了餐厅窗户附近。


    感谢奚蓉的通风习惯,留了个缝的窗户将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不能这样做!”奚蓉听起来很生气。


    人在吃瓜的时候耳朵会格外灵敏, 我没有靠得太近,低下头假装赏花, 实际上注意力全在餐厅传出来的动静里。


    “你我都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宁愿痛苦还是继续这样下去?”


    “我们不应该一直瞒着,关于她她也有知情的自由!”


    这是张若安独特的嗓音,她把声音压得有点低, 我有点好奇,她们说的是谁?是什么事?


    她们好像因为这个人产生了分歧, 张若安特意赶来西照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不过不方便让我听到的,应该是我不认识的人,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不属于同一个社交圈的事情,自然需要无关者回避。


    “自由?什么自由?痛苦的自由吗?你明明知道的,她不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现实!”


    奚蓉愤怒却带着哭腔, 她的情绪太过激动, 让我有些担忧。


    她两不能打起来吧?


    就张若安那小身板够奚蓉几下啊?


    我偷摸溜到窗边, 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蹲下,准备等里面情况不对的时候就赶紧跑回屋子里劝架。


    “现实?你也知道这是现实, 你用什么身份,凭什么替她做下这样的决定?!”


    我没想到张若安生气的时候听起来这么吓人,怪有气势的, 这要是去电影里面友情出演什么大佬角色,估计观众欢迎程度不会低。


    奚蓉还是吃了没有混过娱乐圈的亏,听起来要弱气很多。


    “我、我是没有资格替她擅自决定, 那你这么做,难道又都是为了她吗?”


    安静了一会儿,我才听到张若安说:“我承认我有私心,她们曾经那样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如果不是”


    “难道你就要这样,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吗?就这样、把这么多年的事情都当成泡沫可记忆不是泡沫,她也不该成为我们的禁.忌!”


    哭泣声让张若安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明显,尤其厨房这个窗缝开得不大,她距离窗户又要比奚蓉远一点。


    “奚蓉!”


    张若安先是厉声,而后又软下语调。


    “蓉蓉,她应该知情,难道如果一直这样,我们就瞒着她一辈子吗?”


    我心里觉得不太对,隐隐有些怀疑,她们说的事情不能是和我有关的吧?


    最近围绕着我的谜题太多,让我都疑神疑鬼起来,遇到点事儿就忍不住对号入座。


    不过我紧着听八卦,容量不富裕的脑子不允许我分心多想。


    “一辈子都这样过,难道会有什么不好吗?”奚蓉的声音还是哭得颤颤,让人听得难受。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这样担忧?


    “如果她真的保持现状,说不定以后还能遇到新的人,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能够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


    张若安打断了奚蓉的带着哽咽的话,她像是烈火燎原后死寂的山林,声音沉沉。


    “可这是她的人生,无论是你、我,又或者她还在,都无权越俎代庖替她决定,你这样做,等她哪怕她不怨你,也一定会怨怪自己。”


    “蓉蓉,你应该很了解她。”


    说完这句话,张若安没再开口,奚蓉也没回答,我只听到花园的鸟叫声,餐厅安静得好像里面什么也没有。


    嘶,奚蓉不能这么花心吧?同时爱上两个人?


    不然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的也就是她那个心仪对象,原本还以为会是张若安,但听她们这么一吵架,我对自己的猜测就不太自信了。


    为了另一个人吵成这样,火药星子都快给厨房炸了,怎么也不像有暧昧信号。


    蹲了好一会儿,脚都有些麻了,我想她们应该是吵完了,不需要再担心她们会打起来了,我该溜了。


    奚蓉的声音是这时候忽然冒出来的,就在窗边,给正准备离开的我吓得差点趴地上。


    影子看了我一眼,抬手捂住大概是嘴的位置。


    我怀疑祂笑了,但祂黑黢黢一团,看不出什么表情,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宁愿她恨我、怨我,也不希望”


    “算了。”


    奚蓉先是沉默,而后妥协,她好像就站在窗边,声音离我很近很近。


    “如果她真的发现了,只要她想我不会继续隐瞒她的。”


    我从没听过奚蓉这样伤感、成熟、像个大人的样子。


    在我面前,她一向都是咋咋呼嘴硬心软的模样,十多年过去我两的相处方式竟然没什么变化,她的这幅样子对我来说有些陌生了。


    张若安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她的语调太过低落,给人一种浓浓的疲惫和怅惘感。


    “我也答应你,只要她不主动找我,向我问询具体事宜,今后我绝不会再做任何像这次一样的暗示。”


    她们似乎达成了什么约定,各自都决定顺其自然。


    这些没头没尾的对话让我开始好奇,她们的话题到底是围绕哪个人,又是在说什么事?


    也不知道之后我偷摸和奚蓉打听,她能告诉我吗?


    哪怕不知道我在窗边,她们也开始降低音量说话,我偷偷掂着脚小心地往旁挪,准备离开了,耳朵一动,忽然听到更尖锐激烈的争吵。


    “张若安,她已经走了,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非得要让留下来的人永远都不痛快吗?”


    “这么久了,只有你还放不下,只有你还被困在过去,只有你还死死抓着那些事情不愿意放下!”


    “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吗?!”


    张若安爆发了,她声音哽咽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悔恨。


    “当年的事情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你知道吗?如果当初不是我、不是我提议”


    她很用力地吞下一声哭泣,其中蕴藏的悲伤让只是听见的我都感到心酸。


    我偷偷地又挪了几步,脚下土地有轻微的“沙沙”声,咽了口口水,我不敢弄出太多动静。


    与此同时心跳加快,我隐约察觉到张若安接下来的话或许会是某个重大的秘密。


    张若安发出了重重的哭喘声,她似乎要被即将说出口的话压得喘不过来气了。


    “奚蓉,如果不是我、不是我提议,她们、她们就不会遇到”


    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奚蓉离开了窗边,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不必担心被发现。


    餐厅里只剩下张若安的哭泣声,一时间四周静得出奇,连花园里先前来回游荡的风似乎都停歇了。


    草叶蹭到小腿带来痒意,我看了眼花圃,才发现这里只见绿叶不见鲜花。


    按照我的观测,这一片都是勿忘我的植株,现在正值花期,不应该连个花骨朵都没有啊。


    我下意识将目光移向影子,就看见祂抚了抚头发,柔嫩的浅蓝色一闪而过。


    恍惚间,我记起模糊的画面,被风卷入室内的花海,如梦似幻,还有送进我怀中的花束,难道都是真的?


    哪怕到了现在,我还是会更倾向于一切是我逃避现实编织的幻梦,而非真实存在的现实,以至于当真相来到我面前时,我仍未有确定的勇气。


    我拨弄一个侥幸生还的花苞,绿色的蒂小小的,花瓣蜷成一颗小小的圆球,而我脑袋里什么也没想。


    奚蓉似乎在安慰张若安,但张若安爆发的情绪还没过去。


    “都是我的错,奚蓉,你知道吗?我才是那个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提议她们在暖房日这样值得纪念的时间把证扯了,她们也不会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出了事”


    我听到了这段话,艾佳馨的声音忽然在我脑袋里响了起来。


    热烈的阳光下,女孩元气的声音难得文静下来,带着浅浅的难过和庆幸。


    “遇到了一个很善良很好的姐姐,把她的眼睛捐给了我。”


    “听说她生前很早就签订了自愿捐赠协议,在和未婚妻在去民政局领证的路上出了事。”


    【在和未婚妻在去民政局领证的路上出了事。】


    本该是毫无相关的两件事,却在这时候被脑袋整合起来,再巧合不过的两条信息,恰好都能在此时严丝合缝地嵌入逻辑的一环。


    可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我晃了晃脑袋,把莫名串联的猜测抛出脑后。


    “若安。”


    听起来奚蓉也哭得要停不下来了,她哭腔浓重,声音离我有些远,似乎去安慰张若安了。


    “你别再想了,当年的事情怪不了谁,即便有问题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没预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都怪我,如果我没有说那句话为什么当时出事的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张若安泣不成声,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你没有罪,哪怕是她们也不会怪你。”


    奚蓉逐渐冷静下来了,她哑声道:“而且若安,一切没有如果,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更何况当初的错也不在你,如果没有二次撞击,她本来可以活下来,好好和——”


    风忽然撞上餐厅的窗,将那一点窗缝彻底关闭,把我吓了一跳,不顾脚麻赶紧溜走。


    脑袋不受控地回想着她们刚刚说的话。


    【二次撞击】


    【本来可以活下来】


    【眼睛】


    我下意识去寻地上的影子,没有五官只有轮廓,我却想起艾佳馨的眼睛。


    大热天的,寒意爬上后背,我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浓墨似的影子流动,浓郁的暗影向我袭来,眼睛被捂住,我感受到眼皮上过度冰凉的寒意,冷得刺骨的怀抱将我拥住。


    是祂。


    祂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害羞]今天直播没什么人,果然,纯粹的码字不吸引人。


    但我今天早早地结束码字了!


    快乐!找回一点手感了!


    可喜可贺!我要开始调整作息,十二点睡六点起来码字,十一点睡,五点起来码字!


    第40章 太贪心 我想起来了


    我无法视物, 双手在空中虚挥了几下,最后选择抱住自己的膝盖,似乎这样就能保护好自己。


    祂捂住我的眼睛, 却没有及时堵住我的耳朵。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听力只会更加敏锐。


    就像先前提过的那样, 奚蓉家的隔音并不好,哪怕被风干扰,错过了那半句话,我还是能听到她们说——


    “你真的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吗?”


    “都过去三年了, 你还是将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


    “那位酒驾超速的司机难道是你聘请的演员吗?是你谋划的那场车祸吗?这些都和你有什么关系?!”


    原来奚蓉还会有这样强烈情绪波动的时候啊,我听着她气愤痛苦的声音, 眼皮有些烫,大约是受到感触流了泪。


    张若安在哭,她的声音几乎要哑了,却还是嘶吼出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怎么可能对她们做这种事情,就算是杀了自己, 我也不可能害她!”


    “可是奚蓉, 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你, 遭受内心诘问的人不是你,你不懂, 你永远也没办法明白!”


    “如果不是我,她们也不会临时起意出门,如果没有出门, 她们就不会遇到那场车祸!”


    “是我害了她们,是因为我!”


    “是我害了从小照顾我的关芷姐!是我害了露露!是我害了她们!”


    耳朵抖了抖,心口一震,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若安说的话。


    什么叫是她害了我?


    我有些迷茫,下意识伸手想拉住影子的手臂、衣服,无论是什么都好,只要给我一个支撑点。


    可是手穿过了冰凉的雾气,我什么也碰不到。


    明明祂还捂着我的眼睛,还抱着我。


    一条条信息串联起来,像是崩断的珍珠项链被重新串到了一起,摆上展示台。


    我从未觉得脑子转得这样快过,哪怕是高考的时候,脑细胞也没有活跃到这种程度,一条条信息从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里翻出,而后被快速整合到一起。


    直到它们得出了最终答案。


    艾佳馨说的那对出车祸的新人,捐赠眼睛的好心姐姐的未婚妻,奚蓉和张若安激烈争吵的话题中心,原来那位该有知情权的人——


    是我。


    眼泪滑过冰凉的脸颊,似乎要将人烫个对穿,我以为自己说话了,其实没有。


    我想起张若安先前谨慎隐晦的暗示,想起奚蓉对镜花苑那套房子莫名其妙的追问,想起出院后周围人共同保守秘密的奇怪态度


    正因为我忘了,所以大学后的记忆才会断断续续,有这样多的空白,只不过在过去都被我忽略遗忘,哪怕感觉不对劲,也从未发现其中暗藏的问题。


    镜花水月,原是一场空。


    “关芷。”


    四肢骤冷,呼吸发麻,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实我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可我已经知道祂是谁了。


    张若安的邻居姐姐,关兰的继姐,艾佳馨眼睛的捐献者,奚蓉一直试图隐瞒的那个人,遭遇二次撞击不幸遇难的司机,也是我即将领证的未婚妻。


    “你是关芷。”


    我还是看不见祂,更因为奚蓉与张若安就在餐厅内不敢大声说话,可我已经十分笃定,我的猜测不会有错。


    “我的妻子。”


    风声骤起,我听见树叶被风卷起,刮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闻到泥土湿润的腥气,而头顶的窗被风撞开,重新将奚蓉她们的哭声传进我的耳朵里。


    有人轻轻叹息,温柔地擦去我的眼泪,又将我抱起。


    天色尚早,太阳还未下山,窗台这一侧至少有屋檐遮着,我赶紧制止祂。


    “日头晒,你别就这样走出去”


    影视作品里面常常有关于鬼不能见光的说法,哪怕我依然没有恢复记忆,也相信祂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


    重要到只是念出祂的名字,说出“妻子”两字,心脏就无法不为祂欢呼雀跃,所有清晰的本能反应都在告诉我,我之前错得有多离谱。


    我真的怕祂吗?那是害怕还是被错认的、久违的心悸和激动。


    “露露不怕,太阳已经伤不了我了。”


    祂没有撤掉遮挡我眼睛的黑雾,我坐在祂的怀里,听见奚蓉的哭声逐渐远去,草叶的清新与泥土的腥气也很快被抛下。


    祂侧身抱着我,而我闻到房间熟悉的香气。


    这是奚蓉给我布置的那间客房,里面用的是我最喜欢的香薰,也只有这个房间有淡淡的,似乎只有我能闻到的血腥气。


    我被祂妥善地放在了床上,陷进柔软的棉花被子里。


    “对不起,露露。”


    一路上祂都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现在,我们仍旧紧密相拥。


    祂用脸颊贴着我的额头。


    我也第一次认识到了我与祂的差距,不止是无法被我主动触碰的身体,还有祂冷若寒冰的体温。


    生与死,界限竟会这样分明。


    “我不该出现。”


    祂向我道歉,温柔的声音满含愧疚。


    可是,怎么会呢?


    心脏被揪得生疼,呼吸似乎都被抑制,隔着被遮住的眼皮,我只能望见一片漆黑。


    如果我能想起祂,那我定然是希望祂能够重返世间再次见面的。


    怎么会不该出现呢?


    如果我还记得,我一定会——


    胸口闷痛,就连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头皮因为紧张而绷紧,脑袋反倒开始昏沉。


    “对不起露露,我好想你。”


    祂轻声诉说着。


    “是我没控制好自己,自从变成这样,就时常失控。”


    “明明不想伤害露露。”


    “却还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我听见祂温柔的语调充满自责,而房间里只有我的呼吸声和祂的低语声,落针可闻。


    “可是我真的好想露露。”


    “好想好想。”


    “想露露的声音,想露露的体温”


    “想要露露想起我,想起我们的过去,想起我们曾经有那么多美好回忆。”


    祂默了默,抱着我的手臂收紧。


    “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明明能见到露露已经很好很好了。”


    轻微的啜泣声发出,我下意识转向祂,却在凉意从脸颊滑落,滴在锁骨上时,才发现哭泣的人是我。


    不再像先前几次听到的那样痴妄疯狂,祂的声音温柔沉稳,带着淡淡的伤怀。


    “露露,忘了我。”


    祂的吐息同体温一样冰冷,像是寒冬钻入后颈的风。


    眼皮上的凉意淡去,光线重新刺入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祂的面容,祂就向后退了一些,接着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眼睫交缠,我望进一片漆黑里。


    无数画面从我眼前掠过,这一次我清晰地看见了那张脸,果然同我想的一样,五官精致,相貌优越,瞳仁黑沉孤冷。


    在这些画面里,她总是无数次地回头、低头看向我,眸光润泽,温柔地笑着,红唇微张。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口型。


    ‘露露。’


    现在的姿势太过亲密,所以我也能感受到祂微微牵扯的脸部肌肉,和只有气声的——


    “我爱你。”


    后脑勺隐隐作痛,呼吸开始急促,我眨了眨眼,就见到眼前还是急速播放的幻灯片,隐约有无数句低喃在我脑海中响起。


    ‘爱你。’


    细碎密集的喃语声消散,我就看到手捧蛋糕的她,笑容和煦,眼中的孤冷被暖黄的烛光驱散。


    ‘我的愿望是和露露一直在一起。’


    向我挥手的她,眼眸弯弯,清亮柔润,将手卷成喇叭,大声地对我说话。


    ‘露露,我在这儿!’


    眉眼低垂,唇角微抿,撇过脸不看我的她。


    ‘露露明明是我的。’


    她下巴微抬,小声强调,‘是关芷的!’


    也有她低着头,发丝垂落,一语不发,再抬头就红了眼眶。


    ‘露露,妈妈走了。’


    ‘我只有你了。’


    这话说得令人心酸,哪怕我知道一切早成过往记忆,也还是落了泪。


    平面的视觉图像冲入脑神经,我知道自己还在奚蓉家,却已经跟随记忆来到从前。


    在几近灰白的背景里,我看见花圈、灵堂,还有母亲们的遗像。


    门口有光,她匆忙地脱下西装外套放在手臂上,焦急紧张地闯了进来,光竟在她身后拖曳成披帛。


    透明的水色凝聚滴下,原来不是披帛,是泪光模糊视线。


    ‘露露别怕,还有我陪着你。’


    西装外套将我盖住,而她握着我的手。


    ‘妈妈不在了,我会替她好好照顾你。’


    ‘露露乖,你还有我。’


    ‘她们走了,但我们的人生还没结束,我会一直陪着你。’


    而我握紧了她的手,是切实的,能够触碰的身体。


    ‘啊止,妈妈们不在了,我没有家了,我只有你了,也只剩下你了。’


    她用掌心贴着我的脸颊,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露露,你还有我,我们还有一个家。’


    记忆留有余温,时隔多年仍觉温暖,只这点暖意太过遥远,虚幻得不切实际。


    这个我流着眼泪,茫然空洞,急于抓住一切可供求生的浮木。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啊止,我只有你了,也只剩下你了,我好害怕。’


    ‘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吧?你不会像妈妈们这样离开我的,对不对?’


    美丽的女人将我的手包在掌心,让我的脑袋贴近她的胸口。


    “砰砰”,“砰砰”,强健有力的心跳像奔腾不息的河流,彰显着生命力。


    我听见她的胸腔震动,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温柔却富有力量。


    ‘会的。’


    ‘我会永远陪着露露,即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真正分离。’


    闪烁的画面暂停。


    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