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反对无效 简直强人所难
奚蓉突然坐起身, 满脸的不同意。
没等她反对,我笑了笑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我都三十七岁了, 总不至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最近我有些想一个人待着,到时候我会一天三顿地给你报备, 你不用担心我没照顾好自己。”
她看得出我的坚决,也明白我下定决心的事情,其实很难扭转,于是沉默着不愿表态。
我们一向都对彼此十分了解, 因此我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话音一转, 皮了一下。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要是不愿意送我,我可就自己打车了。”
听起来像是威胁,实际上也确实是威胁。
奚蓉向我举手投降,很是无奈。
“服了你了,什么臭脾气, 我这什么都弄好了你都不愿意住, 自己一个人你能干什么?吃泡面都不愿意烧水的人, 平时还老不注意,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想到碎了的碗盘, 我有些心虚,弱弱地为自己发声。
“碰着了就算我活该嘛。”
想到那桶凉了以后滋味更差的牛肉面,我继续抗议。
“泡面我还是会泡的, 没那么懒!”
奚蓉瞪了过来,“你是不是光吃泡面了?!”
我低头,不敢吱声。
“好好!好你个辛露, 你果然没有好好吃饭!”
她气急了,气着气着说不出话,就光瞪着我磨牙。
我低头,我忏悔,我坦白。
“我承认,我吃了几回。”
在奚蓉愤怒到几乎烧穿我的目光里,我小声道:“我那太偏了嘛,外卖员送我这单不容易,加小费又显得我好资本啊”
奚蓉不语,一味冷笑。
“呵呵。”
我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看她。
“真的,这次回去我保证一定好好吃饭——”
奚蓉打断了我,阴阳怪气道:“对,你一定会好好吃饭,到时候今天是老母鸡汤面,明天吃红烧牛肉面,后天吃葱香排骨面辛露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么打算的?”
啊哦,我心里的小算盘全被奚蓉发现了。
我只好狡辩,不是、反省并重新做出保证。
“到时候我会跟附近酒楼定每天的菜色,一定三餐都按时吃有营养又健康的饭菜。”
奚蓉斜眼看我,影子也抱着手臂,一个嗤笑,一个撇头。
我像是被审讯的犯人,明明老实本分又真诚地给出了承诺,偏偏有了前科,在她们质疑的目光下百口莫辩。
“真的,我肯定照顾好自己的”
不管是奚蓉还是影子,对我的话好像完全没有信任度。
瘪了瘪嘴,我低头拿起手机,熟练地划掉关兰的消息提示,在地图上找到一家住处附近评价不错的酒楼,加了联系方式,又预约了饭菜,交了订金。
最后我把手机屏幕放在奚蓉面前展示。
她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很不情愿地松了口。
“好吧好吧,你想回去就回去,明天几点?别打车,我开车送你。”
我终于在奚蓉身上看出她身上的老板作风,比如这场谈判的节奏就完全掌握在她手里。
实在很擅长强人所难了。
我其实不太喜欢被别人知道地址,所以也很少点外卖。
那套房子对我来说不只是家,也有一些秘密基地的私密感。
关兰能够入住有各方面的原因,最大的原因其实是我说不过她,又因为关系不好拒绝,于是就让她留了下来。
我也知道奚蓉其实最希望的是我请个住家保姆,这样能有人一直在家,她就不必担心我会像那次一样,晕倒在家却没人发现。
其实当时也是碰巧赶上关兰出差,不然她两撞一起,我不敢想象那画面会有多美。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总算可以回家了。
当天晚上我就收拾好行李,并设置闹钟提醒自己,明天睡醒最重要的事情是带走已经变色的床上三件套和被子。
虽然这房间专属于我,不会有其她人入住,但想到家政阿姨到时候会来打扫,我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这些东西沾染太多我的气味,也糅杂了影子的血腥气,让外人碰到,我会觉得很奇怪。
总有种床事被人无意发现的感觉。
这几个夜晚都很安静,影子就好像真的只是影子,再没有做过任何事情。
我不敢关灯,从前是因为害怕,现在也是因为害怕,只是怕的东西不一样了。
从前我怕黑暗,怕影子会对我图谋不轨,现在我害怕祂忽然不见了。
祂越来越沉默的态度,让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改变这一切。
我和祂之间的主动权从来都在祂手里。
被子里还有祂淡淡的血腥气,我将自己埋在棉花堆里偷偷地嗅闻着,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天花板上的祂。
随着年纪增长,我好像越来越感性了,眼泪总是很多,比如此刻,祂背对着我,不愿看我,泪水就将被子的一角浸湿。
这个夜晚是冰冷微咸的,我在睡梦中感受到,似乎有人轻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发现了,从前醒来会感到酸痛或许有影子趁我入睡痴缠陪伴的缘故,这几天睡醒就不再有这种沉重感。
入睡后那种身旁多了个人的感觉,也不再有了。
我该为此高兴吗?
将被子抽真空硬塞进行李箱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脸上有护肤霜的香气。
我在睡前锁了门,奚蓉不至于这样没有分寸。
那么,能这样做的也就只有祂了。
心情原本是有些低落的,我现在却不自觉地翘起唇角,难以自抑地开心起来。
哭过之后的脸总是会比较紧绷干涩的,我脸皮嫩,甚至会因为哭完没洗脸而起皮疼痛。
昨天我是哭着睡的,总不能是我自己梦游起来擦脸吧?
影子躲着我的目光,再次藏进了阴影里,已经飞扬的心情又落了下来。
我勉强扯了下嘴角,就当是笑过。
奚蓉看我拉着行李箱,伸了手就要过来帮忙,我想了想没拒绝。
“你那被子挺好的,我带走了,床上三件套也带走了,记得放新的。”
这点小事奚蓉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她日常翻她的白眼。
“喜欢就带回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整得好像这点事我会跟你计较一样。”
给我送到地方,她又不想走了,手里拉着我的行李箱问我。
“你这小区都建成几年了人还这么少,虽然物业是挺好的,但是周围也太荒凉了。”
“要不然咱们回去吧?”
我从她手里抢走拉杆,没好气地道:“我人都到楼下了,你反悔啦?
奚老板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啊,生意人得讲究诚信的。”
奚蓉原本是准备到我家里坐坐的,但是奚阿姨临时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抽不开身,让她代为参与一个推不开的面子会议。
知道她送我回家,奚阿姨也有点惊讶。
“你这孩子怎么不多住几天?是不是好久没见阿姨生分了”
和奚蓉谈判我都必输无疑,更何况对面是段位更高的奚阿姨,我赶紧开口婉拒。
“阿姨我到家了,下次再去,下次一定。”
奚阿姨和妈妈们是好友,她把我当成了半个女儿,对我也很照顾。
要不是她们公司最近在开拓市场,离了老板真的不行,和我一起吃烧烤的就不止奚蓉了。
奚阿姨向来慵懒,自奚蓉继承家业以后几乎都不怎么操心工作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她为了让奚蓉陪我,重振旗鼓回去主持事务,我心里是有点愧疚的,于是承诺下次一定好好陪阿姨逛街——
陪人逛街是个苦差事,不管是我还是奚蓉总是能避就避。
因此得了我的承诺,奚阿姨喜笑颜开,要奚蓉得了空就早点给我接回去,最好是明天。
不是,什么叫接回去?
什么是明天就给我接回去?!
“阿姨,我才刚到家”
奚阿姨笑我。
“你这孩子,多少年了还这么实心眼?阿姨逗你呢,等你有空就让蓉蓉接你回来啊,阿姨随时在家等你。”
等奚阿姨挂了电话,我和奚蓉双双松了口气。
“行,你别送了,赶紧回去忙吧,我自个儿能回家的。”
奚蓉还想说话,我赶紧按上电梯的关门键,对她狡猾地笑了。
“下次再见啦!”
电梯灯不再昏暗,就连总是灯泡坏掉的楼道也亮堂堂的。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物业少了许多烦恼啊。
我刚这么想,楼道的灯泡闪了闪,暗了许多。
影子又藏起来了。
我打开门,久违地回到我的小窝。
明明只是小半个月没回来,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我换上拖鞋,准备先洗个澡,却忽然发现监控的位置不对。
难道是进小偷了?
我赶紧走到门口,手捏着门把,后背贴着门,随时准备出逃。
监控在我离开以后被我打开,平日里几乎是不用的。
我打开软件,却没看到任何一条异常提醒。
隐约想起来好像哪里能看到更多的细节,我随意乱翻,试图找到那个功能,却不小心点开了软件的操作日志。
最新一条操作日志显示:
[用户‘兰’删除了一段异常录像]
兰是关兰,我将这个家的所有电器权限的与她共享。
操作日志后面紧跟的日期,是她离开的那天晚上。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删监控?
我心里莫名感到不安,准备给自己接杯热水。
饮水机的水流却不太稳定,像被杂质堵住了。
从前关兰在的时候她会清理水垢,笑着安抚我,并让我放心将这个事交给她。
我用的明明是纯净水,怎么还有那么多水垢?
不管换了几家供水商,家里的饮水机也还是会时不时出现这种情况。
我只能向现实妥协。
凑合用吧,反正有关兰宠着我。
只是明明这段时间没人在家啊?怎么饮水机又出问题了?
这都是我换的第几个饮水机了?
关兰不在,想喝杯温水竟然都这么费劲。
我有些烦躁地打开查看,却发现桶里的水并不清澈
白色微粒沉在出水口,还有很浅的白色絮状物。
可我记得,这桶水来的时候我在,里面的水纯净清澈。
当时我接了一杯,还感叹这次换的供应商总算不黑心了。
总不能是我具有杀菌功能的饮水机消极怠工,才会让水生出这么多细菌来?
揣着莫名的心思,我接了一杯水,放到鼻端嗅闻。
没闻出什么。
于是我又小尝了一口,试图从中查探异常。
有点苦我舌尖上的那点苦被大量的水冲淡,只能尝出一点点。
这个味道有些像药?
太古怪了,我没敢再多尝尝,装了三个杯子的水,准备回头送去机构检测。
而监控转了一圈,对准了我——
作者有话说:[狗头]困了,睡一觉起来继续写,写明天的。
今天是三千五哦~
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睡醒我自己再过一遍[害羞]
睡醒也得直播码字了,最近收到好多深水[求求你了]谢谢大家!
很感动,无以为报,准备存稿,有存稿就可以固定时间更新了。
第77章 半盒指套 兴致缺缺
我感觉心里一突, 定定地看着监控,而后朝它走近。
因为身高原因,我没把监控的位置放得很高, 它被放在置物架的最上层,那个监控有些品牌溢价, 底座竟然会褪色,在周围晕出一个黑色的圆圈。
如今那个圆圈叠上了一个新的圆圈。
难道是它在日积月累的转动中换了位置?
我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却发现这里有明显被擦拭过的痕迹,家政偶尔上门一趟, 都是拿鸡毛掸子弹走灰尘,而这是抹布擦过的水痕。
或许是之前上门的家政阿姨格外细致?
我想再次打开智能家居APP, 手机屏幕却一下子卡住,过了三十多秒才恢复流畅。
这个手机用了三个年头,哪怕当年它是最新推出的高端款式,难免也有了损耗,寿命将近。
不过我也记得它推出的时候打的是“高端品质,优享人生”的口号, 现在看来, 只有价格高端了。
我想把空调打开, 毕竟遥控器不知道收哪去了,好在智能家居联网就可以手机遥控。
结果重启过手机以后, 还是那么卡。
现在大部分的软件都会自动保存历史记录,我索性一键恢复出厂设置,重新将常用APP下载回来。
窗帘被我拉开, 我回身看了眼影子,祂避开我的目光,又一次藏进了阴影里。
“监控的位置是你动的吗?”
我心知祂没必要做这种事, 却还是这样问道。
祂从阴影里钻出来,对我摇了摇头,瀑布似的长发被甩得漾开,曼丽多情。
我看着影子黑漆漆的轮廓,却仿佛看见了祂的模样。
“这样啊,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我在没话找话,而祂对我爱答不理,或者说避而不见。
空气中有浮尘被我拉开窗帘的动作扑开,阳光下一粒粒宛如细碎的金屑,也像是太阳的余烬,尚存有一丝温度。
手机已经重新开机,我将智能家居APP下载了回来。
账号刚登录,我就打开了空调,让空气得以流通,想将胸口被抑制的那点烦闷一起随换气带走。
鬼使神差地我再一次按照先前胡乱点开的顺序,再次打开了操作日志。
或许是因为APP被我删除过,先前还能看到的内容被全部清空,必须云同步才能看到历史记录。
那就同步吧。
在操作记录一条条显示出来的时候,我却后悔了。
人一定要知道真相吗?
[用户‘兰’删除了一段异常录像。]
关兰删除了很多的监控记录,很多很多,我一时没数清到底有多少,因为我根本没数。
[用户‘兰’打开空调,温度设置18。]
那个时间我记得很分明,关兰还在出差,家里只有我,也是影子第一次在浴室出现的时候。
她不在家为什么要远程打开家里的空调?
而且在过去,关兰也和奚蓉一样操碎了心,她常常叮嘱我。
【“天气有些凉,我给你拿了一件外套,你披着它别着凉了。”】
【“再怎么热也不能一下子把空调开这么低啊?你身体不好,受风着凉了怎么办?”】
那会儿气温还有27摄氏度,算不上冷,她却很上心,总会根据季节温度变化为我备着厚薄不一的外套。
平日里我也从不锁门,因为她担心我没盖好被子,总会在夜里过来为我掖被角。
因为这份好意,我强行按下私人空间被入侵的不适感。
明明当时关兰并不在家,为什么她还会将空调开得这么低?
这是误触还是巧合?
我感觉力气被抽空,精神也感到疲乏,不得不瘫坐在落地窗旁的软榻上。
真实已在我面前掀开面纱一角,我不得不继续面对布满谎言的生活。
记录随着云端的同步还在继续显现,我感觉屏幕有些糊,几乎要看不清上面的字。
差点脱力将手机摔了的时候,我才发现不是屏幕糊了,也不是我哭了,而是我的手在颤抖,全身都在发抖。
抖到几乎拿不住手机,也看不了东西。
我哆哆嗦嗦地将手机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眼前一阵眩晕。
哪怕是影子来到了我身边,我也没有发现。
头很晕,我必须用胳膊将脑袋撑着,才不会觉得头颅沉重得像要压弯麦秆的谷穗。
漆黑的暗影在我背后的墙面上缓慢流淌,有一截伸出墙面,似乎是想接住我。
手环“嗡嗡”振动,警示我身体状况出现异常。
我想着和关兰共享的所有家具权限,包括智能门窗,是的,家里的窗户也是智能的,除了手动,还能自己关闭打开,甚至可以远程操作打开的角度。
科技的发展让一切变得便捷简单。
我似乎给予她太多的信任。
在奚蓉送我回家的路上,关兰给我发过消息,先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又让我可以在奚蓉家或者医院多待一段时间,好好休养。
关兰说:“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我最近总是情绪低落,因此对回复消息也兴致缺缺,勉强地应付过她的消息,又因为她的温柔和自己的敷衍而愧疚。
当时我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是心虚的,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认真回应。
可我现在头晕得反常,有些像我住院那段时间因为骨头碎裂不得不服用镇痛药物后出现的副作用,也像是无法入睡的那段时间,医院为我开的安眠药物服用后的第二个清晨
我和关兰的最后一次网上聊天,她告诉我,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可能会很忙,忙到无法及时回复我的消息。
她让我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找奚蓉,她不在我身边,没办法及时为我提供帮助。
我其实不想再看下去了,我不想面对现实,也不想知道关兰对我的好究竟还剩几分真心又或是没有真心。
车祸前的记忆是蒙着纱隔着雾的,我总是觉得过去的世界和如今的生活有强烈的割裂感,在这三年里,我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剩下了奚蓉和关兰。
因为奚阿姨的身体,奚蓉不得不接手家业,这几年正是最忙的时候,早出晚归,连消息的回复都会避无可避地被延迟,所以这次她能特意为我空出这么多时间,我才会这样感动。
这也是我决意回来的原因之一。
工作事务迟早是要解决的,有些事情奚阿姨不可能代替奚蓉做决定,只能等着她回去处理,到时候她又得日夜不分地忙碌。
我不想让她为了我继续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视线朦胧,我仿佛看到她的脸与张若安的脸重叠在一起,重合的部分,名为愧疚。
我对张若安不熟,所以不知道她愧疚什么,可我很了解奚蓉。
她是愧疚没能阻止车祸发生,愧疚没有在那个清晨,叫住整装出发的我们。
哪怕这一切,其实与她无关。
影子在我身后张开手臂,祂身上的色彩逐渐从暗黑的影,转淡为墙壁的雪白,却又比这种白更惨淡一些,只有那头长发依然漆黑,垂落在优美的肩颈上,被光融融晕开。
光透过影子垂落的发丝缝隙,将艳丽的血色红唇染上珠光,像有一把烈火在褪色的苍白画卷上燎开,点出最灼目的颜色。
祂低头望着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看不见背后的事物,也不会知道在此刻,祂想给我一个拥抱,以及一句安慰。
不管怎么样,我毕竟也三十七岁了,早就明白不管是再大的打击,再残酷的现实,也是无法绕开的人生课题。
而我们除了面对,别无她法。
我做过几次深呼吸,才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看未完的操作日志。
除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开启空调指令,降低空调温度指令,还有浴室花洒温度,以及各个水龙头的开启与关闭,甚至是深夜定时开启指令。
我留下了从水桶中取证的监控,上传到我的个人隐私文件空间里。
又拍摄了视频和照片,确定水桶里含有异物杂质。
手环又振动,我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心率过速触发警告。
过去关兰的手环和我互相绑定,她会很快收到消息,而后不是电话确认我的安全,就是匆忙赶回来。
取消绑定会被对方发现,因此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解除。
有些事,我还是想等她23号回来了再当面询问。
至少我想确定她的态度,而不是根据自己的揣测,恶意判断一位这样照顾我的好友。
即便我如今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气。
影子的出现,到底与关兰有没有关系?
或者说,影子真的存在吗?
那些诡异奇怪的操作指令,每一条都显示来自子管理员:用户‘兰’。
这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我没办法确定,只知道我应该及时保留证据。
于是我去房间里翻找旧手机。
我依稀记得家里还有一个备用手机,是车祸前用的,为了确保隐私安全,每换一次手机,我都会清空旧手机的所有东西。
这部手机,恰好可以用来拍摄当前手机的证据视频。
我没在书桌那里找到,最后目光落在从理山的单身公寓,跋涉千里来到西照的那个床头柜上。
在那个幻觉里,床头柜的抽屉是有暗格的。
我拉开抽屉就发现了那个手机,又忍着头晕回想幻觉里的场景和动作,摸索着抽屉内部,确实找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的推开无声无息,确实够暗,很适合藏私房钱。
可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盒指套。
我拿起这盒指套,查看上面的日期。
生产日期是三年前,已经过期了,盒子是半打开的,封口被撕裂,打开它的人似乎很着急。
里面只剩下半盒指套——
作者有话说:[玫瑰]标题不正经,内容很正经。
大家可以到封面看看人设图哦~给露崽和止崽约了稿,真约稿才发现比止崽更麻烦的是露崽的描述。
淡淡的摆烂和那种看似温柔的冷感,不知道能怎么描述出来,等我再约个露崽的单独人设图。
止崽的鬼感就很到位了。
第78章 哑巴吃黄连 只想心怀鬼胎不想真怀啊!……
对于我这样一个在记忆中, 从没和人类亲密到这种程度的人来说,这半盒指套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不过也正是因为它,我才会忽然发现, 我与那位过世的未婚妻之间不仅会有婚约,还会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那段幻觉不, 那段在风雨中摇曳的记忆,竟然是真的?!
我和那位美貌却早逝的未婚妻还做过这种事情?
而且还不止一次?
我内心的震惊难以言表,甚至都忘了先前发现远程历史记录的难受和纠结。
一盒指套有十二个,这里面只有六个。
那么现在有一个好问题。
以前我和她到底是用了两次还是三次?
至于只用一个这种问题我根本就没考虑过, 哪怕是影子进入的时候也不可能只有一个手指头那么少。
有容乃大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在浴室那次之前我根本没考虑过自己这么有包容性。
不过像那样有挑战性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有了。
这种勇气挑战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话又说回来, 我的床是新的,床头柜却是旧的,是这个床头柜有什么特别吗?
既然藏指套的抽屉有暗格,那别的抽屉呢?
我抱着这个想法,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摸索了一下。
“咔哒。”
还真有。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这个暗格,发现这是一叠照片——
一些尺度有点限制级的照片。
这个同样藏了暗格的抽屉里放着一个拍立得。
我没想过拍立得竟然会被用来拍这个, 而且我很快认出了照片里的其中一位主角。
很好认, 毕竟朝夕相处, 很难有人比我更熟悉。
我感觉有微风从我身旁吹过,抬眸看去, 就发现影子毫无遮掩,就在我身旁,低头看我手上的照片。
救命!
我赶紧捂住最上面那张。
这种东西能让别人看到吗?
别的阿飘也不行啊!
影子没有五官, 所以我也分辨不了祂的表情,却意外地能够感知到祂的情绪,似乎是有些自得?
这种和祂无关的私密照片, 祂自得什么呢?
因为我手慢看到了所以这么得意吗?
我感觉热气全部都在往我脸上跑,可能熟透了的番茄也不会有我红,更别说世界排名第一的大明星了。
见过红人吗?
那种全身都红透了的红人。
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在刚刚的匆匆一瞥里,我认出了承受一方锁骨上的那颗小痣。
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才崩溃。
我以前这么狂放吗?这种照片都敢拍?
那衣服和透明有什么区别?
要是我真有这么一件衣服,怎么从没在衣柜里面看过?
只看这盒指套,我就明白了这房间明明只有我在住,为什么还会有两个枕头。
曾经我也有过疑惑,为什么卫生间里会有两个牙杯,却只有一支牙刷?
为什么衣柜里会有几件短款,但尺码和我不同的衣服?
尤其是贴身的内穿衣服,明显不是我的size,太可观了一点,非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影子实体化以后能看到的的弧度。
我甚至还发现了几条比较轻薄省布料的内穿裤子。
有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算成衣服,毕竟就那么几条带子,显然更适合被当成绳子
这绳子看着就很不牢固,拿来上吊估计刚挂上去就断了,能达到0伤亡的效果。
不对还是会有伤亡的。
主打的就是摔伤。
太尴尬了,一尴尬我的老.毛病就犯了,胡思乱想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刚刚想到哪里了来着?
我想起来了,我尴尬的是,在关兰常住以前,这房子过去也显然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入住。
总不能我一个人还特意买那么多情侣款的双人用品,难道图便宜吗?
没必要
既然奚蓉她们这样竭力隐瞒,那除了我发现的那些东西
其它显眼的东西,该不会是她们收拾的吧?
那我
可以申请人生重来吗?
为什么只有人生这场游戏,不仅不能跳过,甚至也不能存档?
差评!我要差评!游戏体验太差劲了!
可惜我的抗议没有作用,毕竟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本来是想把那叠让我无比羞.耻的照片塞回去的,只是想到我没能记起的未婚妻,我还是硬着头皮,低头小心翼翼地拿开第一张、第二张
影子在我旁边,几乎要吻上才放下的那张照片。
祂的唇离照片里的小痣很近,我的心抖了抖,脸不争气地继续发热,赶紧将照片翻转过来。
怎么忘了还有祂在?
我忍着脸红和羞臊,认认真真地把照片都看完了。
很难评,又大胆又谨慎。
全是不露脸的。
对方,啊不对,应该是我未婚妻,我觉得我不至于还和第二个女人有这么多亲密交集。
影子除外,祂是阿飘不是人。
愧疚忽然从我心底升起,我把那叠照片轻轻地放了回去。
我曾经这样爱着、信任着我的未婚妻。
可如今她在我的记忆里杳无影踪。
我的目光下意识追随影子,看不到那叠照片后,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将自己藏起来了。
祂现在这幅样子,就好像是在极力跟我撇清关系一样。
这个念头才刚出现,我的心便随着它的升起而落下,心跳一声声震着耳膜,它也一层一层地往下落。
而我很快被视线里的拍立得唤回一点理智,新的情绪翻滚起来。
我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抱着自己的双膝,有些迷茫。
愧疚盖过失落,可失落也很快翻过它重新冲上我的心头,它们交替冲刷着我岌岌可危的心防。
我无法否认自己对影子的在意,明明只是相处了几个月而已,最开始我甚至因为祂的出现感到恐惧,如今祂的存在却越来越令我难以忽视。
不只是在我的生活中,还包括我的心里。
车祸后我常常感到虚无,喜怒哀乐都像隔着磨砂玻璃,只隐隐透过来一点光亮,而我与情绪之间的隔阂,是在祂来到以后逐渐消弭的。
影子的出现,将我从这种虚无感里解救出来了,尽管我不得不为此面对谜题丛生的现实,也必须接受车祸后被谎言迷惑的三年时光。
可如果一直活在那种不真实感里,我真的算活着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由我自己来寻找。
你是真的爱上祂了吗?
我在心里问自己。
哪怕祂作为另一种存在,与我并不相同;哪怕我对祂知之甚少;哪怕祂对我亦有隐瞒。
答案在我为这个假设而激荡不已的灵魂里,昭然若揭。
连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祂。
如果我爱祂,那我的未婚妻该怎么办?
我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安慰我。
【“露露别怕,我没事。”】
遭到挤压碰撞的金属声音,和温柔的女声在我的脑袋里炸开,嘈杂的声音一重重响起,又混乱地交叉在一起。
那个声音似乎和影子偏执痴缠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恍惚要让我以为这就是一个人。
有破碎模糊的画面和那句声音一起出现,血色弥漫。
我推断,未婚妻大约是为我而死的。
像连着心口的皮肉被一起揪紧,我捂住胸口喘息艰难。
苦涩几乎要抓着我的灵魂一同溺亡。
身体未曾遗忘那份爱意,可我就是缺失了关于未婚妻的记忆。
一个灵魂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我不觉得会有这样的可能,毕竟如果真的很爱,又怎么可能接受另一份爱的存在。
人们歌颂真爱的伟大和无私,同时也接受它狭隘的唯一性。
在我积极向正常人学习的时候,曾经尝试和同事有工作以外的交流。
恰好那位同事失恋了,她约我喝酒,我抱着养生的白开水,而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痛骂前任的狠心和违约。
她发现恋人与另一个女孩暧昧,哭着提了分手,让恋人成了前任。
我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红肿的眼睛盯着桌面那盏氛围小灯,小声地问我。
一个人怎么可能将心分成两半,付与不同人呢?
我哪里会知道,人为什么能够在事发后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不是不爱她,只是在爱她的时候也爱着另一个女孩,并且还想全都要。
这辈子我都没敢想,聪明的大脑和漂亮的脸蛋能被我同时拥有,有一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脸蛋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像张若安就很需要和那个人学习一下高配得感。
我为了这份对影子的爱意,对无缘再见的未婚妻感到愧疚。
这些情绪像是打翻的酱坛子,恰巧落进了醋缸,尝过才发现打翻的是黄连汤,让人五味杂陈的同时被苦涩哑了嗓子。
我觉得自己像个渣女,还是狗血文里的失忆渣妻,在妻子苦苦守候的时候,从外面带了个陌生女人回来,还牵着小孩。
想得有点太多了,我和影子就算再酱酱酿酿也生不出什么。
物种隔离摆在那里,我能做的只有心怀鬼胎。
等等,应该有物种隔离吧?
我虽然但是,不想进研究所当实验体啊!
忽然站起来会有些眩晕,我不知道怎么从实验室的培养皿想到关兰常喝的瓶装水了。
她当时和我说什么?
【“我习惯喝瓶装水了,也不爱喝热的,这箱快喝完了,回头我会再叫一箱,要给露露也叫个水吗?到时候我一起搬进来。”】
关兰从不喝饮水机里的水,她告诉我,自己更喜欢喝瓶装水。
从前的我是傻子,从没觉得不对劲。
我再次翻开智能家居的历史记录,也打开上门送水的小程序查看订单时间——
作者有话说:[玫瑰]回归,周五本来想更新的,但身体忽然不适,当机立断马上睡觉了。
今天有事情忙,到现在才写完,先跟等更新的大家道个歉,明天会努力补上的[可怜]
虽然露露不赞成一个人能喜欢很多人,但专栏的《恶劣万人迷小狗从不翻车》年冉的心就是榴莲,站满了人,不仅有姐姐、嫂子,还有姨姨和老师,实在是个海王啊,而且竟然还没翻车,太有实力了!感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一下,等开文以后就能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啦!
第79章 好过分 真的不想再试试吗?
很多被删除的监控记录, 时间正是我让人送水上门当天的半夜。
大象就在房间里。
我有些口渴,原本是习惯性地拿了水杯去饮水机接水的,才要按下按钮, 手就在半空停住。
最后我拿了一瓶关兰囤的瓶装水。
可能一段时间里,我都不会想喝热水了吧?
拧开瓶盖准备喝的时候, 我感觉胸口闷闷的,那口水也忽然很有存在感,难以下咽。
这时候我甚至希望透明的一次性水杯里能多些别的颜色,比如:血红色。
影子在哪里?
我仓皇地去寻找祂, 家具们矗下黑漆漆的影,却不知祂藏在哪个暗影里, 不见影踪。
而我低头试图在自己的影子里寻找熟悉的模样,就见地上孤零零一个影,短发,瘦伶仃的一长条。
祂呢?
我抖着手,因为瞪得太久,眼眶干涩。
一颗泪颤巍巍地想要落下, 我却不敢眨眼。
祂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愿意看看我呢?
祂是不是腻烦我了?
我站在自己的家里, 忽然感到无边的清寒, 明明天色还早,我怎么觉得天暗了呢?
眼前的景物忽然晃了晃, 我终于意识到是身体出了问题,扶着一旁的壁橱,以使自己不会继续滑落。
影子正是在此时忽然出现在我身后。
可我看不见。
我只知道, 奚蓉瞒着我,关兰欺骗我,张若安被我遗忘, 我失去过往,不再完整。
祂也要走吗?
我想开口呼唤祂,却不知道该叫祂什么,称呼哑在嗓子眼,像有粗粝的磨砂纸将喉咙磨过一遍,只留腥甜的血味。
过去我是怕血晕血的,可这些时日的纠缠早让我习惯祂身上的腥甜血气了,哪怕认得出这点血味与祂无关,我还是感到一丝安心。
声带上了锈,似乎过去了很久才能够勉强发出声音。
我像牙牙学语的幼童,唇形几度变化,终于能发出完整的字句。
“你、在哪里?”
说完我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液,眼前微暗,而我也不再强撑着身体,背靠着壁橱顺畅地滑落在地。
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想问祂,可这句近似哭泣的质问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也,还有谁不要我了?
迷迷糊糊地我开始捉起自己的毛病。
母亲、妈妈,还有我的未婚妻,她们都走了,留下我。
只留下我一个人。
现在,你也不要我了吗?
想到未婚妻,耻感迫使我无法不愧疚,可我也清楚,此刻的我更需要祂了。
我想要和祂拥抱,想要更多的一切。
而祂甚至不愿意见到我。
我为这份认知颓废,门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叮咚!”
应该是约定好的酒楼按时为我送餐到门口了。
原来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
我从奚蓉那回来以后,距离午餐还是有一会儿的。
手环振动,是我设置的闹钟也响了。
我没想到这家酒楼会这么准时。
闹钟是奚蓉非要我设置的,她怕我有饭不知道拿了吃,盯着我设好了才松了口气。
她真的很操心。
离开的时候奚蓉老话重提让我提高警惕,不要对关兰太信任。
我原本是想问她为什么的,但我也知道她不会告诉我,因此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管点头应和,想让她能够安心一些。
现在也不知道能和谁说起这些事。
乱成一团了。
我低头捂住脸,无助地哭泣起来,迷迷蒙蒙的,我恍惚听到什么东西在我身旁落下。
等我看过去,就发现是一条薄毯子。
原本叠好了放在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是祂吗?
我充满希冀地在周围的影子里寻祂。
“是你给我的毯子吗?”
无人应声,空气安静得可怕。
沉默了一会儿,我起身,看不见身后作势扶我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到门口取了餐。
这顿饭吃得很困难,嗓子干涩得发疼,每咽下一口都像给自己施刑。
其实我知道饭菜很美味,可味蕾隔着一层,不肯叫我快乐。
饭前饭后我都给奚蓉拍了照片,今天是回家第一天,我必须好好表现,免得她担心。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到家第一天就不好好吃饭,哪怕再要紧的会议奚蓉也会想办法推了,直接赶回来开车将我带到她家。
饭菜吃了大半,我自觉对奚蓉有了交代,剩下的实在不想继续吃,就拿保鲜膜裹了放冰箱里。
尽管我也知道一旦放进去,下次再拿应该是扔掉了。
可人类就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放进去的时候,我想的仍是,等饿了再拿出来热热好了。
什么事我都想逃避,唯有祂。
唯有祂,我必须确定祂的存在,以使自己在世上仍有一个虚实不明的锚点。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祂?
只要让我确定祂还存在,不会离开我就好了。
我刷了牙,漱了口,又洗了澡,在热水升腾的浴室,我始终会故作不经意地去瞥地上的影子。
仍是那个短发的,孤零零瘦长的一条影子。
我有些慌,那口气梗在心口,长成了一块新的骨头,每一次心跳都会被新生的骨骼压制,让我连呼吸都不再顺畅。
擦干身上的水珠的时候,我刻意看了眼镜子。
往日里我总会在镜子里看到祂,闭着眼睛的苍白脸庞面向我。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镜子里只有一个我。
眼睛,我想起了艾佳馨,准备从奚蓉家离开后,我就告诉她自己到了城市的另一边,可她仍未放弃,笑着给我发了语音,说自己正要到附近采风。
少年人的勇气和固执,我算是因此领教了一番。
或许对少年人来说,城市的两端是随时可缩短的距离,但对我而言,连这道房门都是每日的限时开启。
头发我只是擦了几下,短发无需打理,干得很快。
奚蓉常说我仗着一张妈生的好脸为所欲为。
我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又想,假如这张脸真的这样有用,为什么祂不愿再出现到我面前呢?
拉上窗帘,屋内漆黑一片。
我循着记忆行走,平日里都难以避免小磕小碰,今天却很顺利。
夜视的监控里我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恐怕得问关兰了。
好在她如今大约正在进行那个很重要的会议,不会发现我切掉了这部分监控。
我一向蠢笨又信任她,她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我都做了什么的。
毕竟辛露怎么可能对她耍心眼呢?
她可是我的兰兰。
我摸到了我的房门,按下门把手,门就打开了。
走廊里也有监控,只有每个人的房间里面没有监控。
尽管我不确定房间还安不安全,但我眨了下眼,发酸的眼球分泌出生理泪水,指尖轻勾,浴袍挑开,很快就落在地上。
“你还在吗?”我不抱希望,试着问了一句。
祂没有回应。
在我的记忆里,过去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我想,我现在就像暗格里的曾经一样,疯狂又大胆。
身上仅剩的衣料很轻薄,或者说,比没穿好一点,但可能也好不了多少。
毕竟这就是我先前吐槽过的,上吊都费劲的绳子。
这样穿大概比没穿更糟糕,要是此刻猝死,此生就很难体面了。
不过比起这件事更糟糕的是,我竟然开始考虑,猝死的话,是不是更方便我找到祂?
我觉得自己现在有了奚蓉说的恋爱脑潜质。
眼睛有点热,心上也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我咬着唇,开了空调的房间有些冷。
我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毕竟有祂在真的很省空调费,即便如今祂远着我,屋里也还是比外面凉快。
祂不再近身后,那种缭绕周身的冷气不再,我的体感温度升了回去,反而不习惯了,硬是打开空调,将温度重新降了回去。
这种强行模拟出来的环境,能让我找回一点安心。
冷气把皮肤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我瑟瑟地站在漆黑的室内,有些想哭。
即便我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祂还是无动于衷吗?
会不会祂只是不明白我做什么?又或者还没跟进屋里?
我胡乱地给祂找借口,最后还是底气不足,小声地问道:“你、你还要我吗?”
几个字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尴尬。
我到底是在寻求关注,又或者乞求祂的怜爱?
区别其实也不大,既然话已出口,我索性放任自己说完剩下的话。
“你别离我太远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明明在这之前,比起一个人,我更害怕祂的存在,如今却是我想要祂留下陪伴。
黑暗里的房间会显得特别空旷,我从不知自己的房间有这么大。
以至于回声混响停止,仍无回讯的时候,我还在想,祂是不是还没听到。
毕竟房间这样大,我的声音却这么小。
可这样的事情,我无法再做出第二次了,我为自己的懦弱和胆小哭泣。
祂怎么能不要我呢?
明明是祂先出现,是祂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再也不会离开我的。
明明是
为什么现在狼狈的人却是我呢?
床头灯忽然打开,灯光黯淡,我害怕片刻,又去寻祂的影。
是祂吗?
祂终于想起我了么?
我有些欢喜,又害怕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毕竟突然打开的灯光也可能是关兰在远程操控,不过我看了眼床头柜上一动不动的手机。
关兰没有这么快结束会议。
因为她始终没有找我,吃午饭的时候我问了她的秘书,被告知会议要持续到晚上,期间都不方便携带智能设备。
那很好了。
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地面汇聚出一团如墨漆黑的暗影,我看着这团影子凝成实质,从中走出来一个人。
祂来了。
我跪坐在地上,而祂站着,低头望我。
像是接受信徒膜拜的神明。
我向祂伸出双手,眼泪滚滚落下。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声音哽咽颤巍,我无法忍住自己的哭泣,索性放任。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凝固的雕像,又像是冷漠的神明,旁观我丑态百出。
怎么能这样过分?
泪流得更凶,我拉住祂的手,在碰到的瞬间惊讶于自己竟能主动触摸到祂的身体。
祂依然沉默不语,却也没拒绝我的牵手和靠近。
我借着祂的手起身,紧紧地拥抱了祂。
“你真的,不想再试试吗?”
我踮起脚尖,强忍着羞.耻,在祂的耳边轻声问道。
“这一次,我配合你好不好?”
祂还是没有动作,我拉着祂的手,试图让祂明白,我可以做到的,远比从前更多——
作者有话说:[可怜]对不起,咕咕了好几天,被痛经击垮了,然后就很放肆地一睡不醒。
隔壁的《今夜不回家》今天更新了番外酒店标间哦~
小短篇《拾光短篇集》真的超好看的,一章一个完整的故事,第一个故事月季篇落红是oe结局,好评如潮,第二个故事月季篇泡沫箱里的春天,是超甜的he小说,两篇属于平行时空, 互不干扰哒,但开头一致。
这个短篇集目前都是免费哒,小天使们可以去收藏收藏,吃一口点评一下。
爱你们哦~这个月会努力把亡妻完结哒~
第80章 不要怜悯 要爱,要更多
地上的阴影拉长, 我在余光里发现,明明祂就在我怀里,可瘦伶仃的一长条影子, 仍是短发。
祂已将屋内全部家具的影子敛进裙摆下,浓墨似的暗影游鱼般在其中摆尾摇曳。
这种违背现实常规、毫不唯物的情况摆在我眼前, 更让我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只要祂松开手,我就再也碰不到祂了。
而我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
本已摇摇欲坠的决心重新坚定起来,我咬了咬唇,勾着祂修长的脖颈, 紧贴着祂的身体,试图让祂明白。
我是暖的, 热的,可以为祂带来不同的感受。
祂似乎还是无动于衷,只微微垂头,发丝扫过我的脸颊,令人发痒。
而我可悲地发现,哪怕祂什么都不做, 我也已经溃不成军。
时至今日, 是我需要祂, 而不是祂需要我了。
我们之间的地位早已颠倒,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这样的发展。
影子依然美丽, 祂的面容自双眼印进我心里,犹如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以人类的精致面孔, 造就唯有自然奇观才能给视觉带来的,瑰丽惊心的效果。
当祂的神色退去疯狂,闭眸不语的时候, 竟有些神像才有的端庄怜悯。
怜悯什么?
我睁眼看祂,却被这份怜惜刺得想要落泪。
倘若祂是神明,为什么不愿意垂顾我,赐我一点爱怜。
我不愿祂这样冷静自持,衬得我更像个笑话。
于是我去拉祂的手,哪怕触碰的瞬间凉得刺骨,冻得我一个哆嗦,我也还是没放弃,铁了心要继续下去。
自相识以来,我从未见过祂这样被动。
是腻烦了?还是厌恶我了?
无论我做什么,哪怕凉意顺着祂被我握着的指尖,从脸颊到心口,祂也还是一动不动。
为什么?
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
祂的肤色仍是先前我见过的,惨淡的白,眼睛紧闭,不知睁开后,是否还是那样漆黑空洞。
我握着祂的手,像抓着一片纸,轻飘得让我想哭。
“你不喜欢吗?”我问祂。
明明祂被我勾着脖颈,不得不低下头、弯下腰,可我似乎还是匍匐在地,祈求着祂的垂青。
我拉着祂的手,试图让祂明白,我有好好洗澡,身上擦过身体乳,我很香,比起从前来不及准备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好。
哪怕湿润的水汽染上祂的指尖,祂也还是僵在那里,只由我任意妄为。
我不明白,祂为什么不拒绝?
为什么不接受?
又为什么不给我任何答复?
我感觉心上好像豁开了一个大口,雪洞似的,寒气袭人。
人一旦失了理智,就没了分寸。
好冷,我在发.抖,也在害怕。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不及等我把那些纷乱的心事收拣分类,我就先一步将祂的冰冷胡乱塞下吞吃。
其实是有些难受的,我原以为已经做好了足够准备,更何况这些日子没少与祂胡闹,但我也忽略了身体的恢复能力,只是几天而已,就难以适应异物的入侵。
祂忽然动了,我再顾不得这点难受,急切地看向祂。
我如愿看到了祂眼皮下的眼眶,黑漆漆的空洞里淌下两行血泪。
它们缓慢地蜿蜒流下,顺着我的视线滴进了我心里。
其实祂的眼泪很冷,就像祂一样刺骨冰凉,可每一滴落在我身上,都像是砸在我的骨骼上,扎进我的血肉里,灼烫得惊人。
好冷,好烫。
我像是极寒中失温的徒步者,反而在这种寒意中感到温暖。
“你是不是,对我也有几分”不同。
其实本是想问祂,是否还爱我,从前说的那些,都还作数吗?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开始害怕了,怕得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那我该如何自处,还不如继续掩住耳朵,遮掉眼睛,不听不看,全做不知。
只当作,祂还如从前一样。
我原本是想捧住祂的脸的,可我也怕,怕松开手,祂就不要我了。
那我该怎么办?
于是我将那捧冰雪往深处送,也试图在极寒极热中寻找一个平衡点,好让自己能轻松一些。
这捧雪,是否能就此填补我心口豁开的雪洞?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流着泪,一味地想靠这样下作的办法留住祂。
“你碰碰我,好不好?”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祂什么也不肯做不愿说,惨白的脸颊上血泪未干,眼眶空荡漆黑,猩红的唇似乎动了动,可我不确定是否只是我的错觉。
这样的场景本是惊悚恐怖的,可祂的容貌太过脱俗,以至于画面有了诡异的美感。
在我一番努力之后,连额角都因为这份气喘渗出汗珠时,祂忽然张口了。
我看着占据视线的那双鲜艳如血的唇微动,微弱的声音从中溢出。
“露露”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对我努力的嘉奖,又或者看我太过可怜,才会有这样一声呼唤。
再说了,万一是我的幻觉呢?
毕竟这个声音这样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说不定是我太想听到,才会臆想出来的幻觉。
祂想缩回手,我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一慌,急切地按住了。
“不要!不要走,好不好?”
我在祈求,祈求唯一的救赎能被我用这样的手段卑劣地留下来。
祂似乎受了惊,指尖蜷缩,好在最后也没强行收回。
我咬住嘴唇,有些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堪,明明祂只是因为受惊条件反射地
额角渗出的汗更多了,我呼出一口气,空气里是化不开的湿气,它们氤氲着,落在我的皮肤上,也在我和祂之间焦灼出粘腻的汗来。
美丽的神明为我垂下了头,惨白如雪的面上又缓缓流下一行血泪,沿着先前干涸的痕迹蜿蜒,白雪红梅,滴滴泣血。
“露露不要、不用这样。”
祂的声音温柔而悲伤,带着浓烈的怜惜和爱意。
可这样的话在我此刻听来,只剩拒绝。
于是我摇头,紧紧地抱着祂,按住祂的手,试图让我们之间更加密不可分。
“不好!”我哭着对祂说,头发散乱在眼前,挡住了我看祂的视线。
我有些后悔当初剪了刘海,否则哪里还会有这些碍事的发丝,让我都看不清祂脸上的表情了。
雪会被融化吗?
我不知道,祂的存在仍然如此冰冷且明显,即便我已经这样努力,似乎也未曾让祂的指尖染上半点我的温度。
是我不够温暖吗?还是那里不够烫?
我仓皇地寻找自己的原因,而祂流着血泪,轻声叹息。
“露露,不要这样做。”
祂没有收回手,黑色的暗影从祂背上展开,生出了一双新的手臂,抱住了我。
可是即便祂已经这样做,我还是无法在这个拥抱里放松。
心突突地在嗓子眼蹦跳着,我揣着这颗未能安定的心,执着地盯着祂的眼眶,眼眶干了又湿,泪从未干涸。
“我不。”
如果我松开手,祂一定会走的!
不!我不要祂离开。
我不要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是对未婚妻的背叛也好,是对爱情忠贞性的质疑也好,我不要祂离开我。
就让愧疚把我淹没溺死好了,是我将错就错,是我不知悔改。
我宁愿为了这份错误,被良心拷打,一生负疚。
只要祂不离开就好。
我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想在余生里,因为祂的离开,死死生生。
或许是我的固执终于撼动了祂。
祂无奈地擦去我的眼泪,乍起的微风也将祂脸上的血痕抹去。
“不哭了,好不好?”祂温柔而耐心地向我询问。
本就濒临崩溃的情绪彻底崩盘,我抱着祂嚎啕大哭,抛却了全部的矜持和尊严。
“你、你别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要”
祂没有立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沉默地逃避着。
我只觉心上才化开的冰重新凝结,连呼出的热气都凉了许多。
祂果然想离开我。
可我也感受到,冰雪已有了温度,既然祂不愿意,那便由我来继续。
我依然拉着祂的手,迫切地希望祂能借着掌心的震动,感受到这颗心此刻的颤.抖。
“你听到了吗?感受到了吗?”我仰头祈盼地问祂。
覆在心口处的掌心依然寒冷如霜,我恍惚想起祂曾让我的手掌深陷胸腔,让我的手紧贴着祂的心脏,感受生命的脉动。
我无法做出像祂一样的举动,血肉筑成城墙,隔开心脏与祂的距离。
作为人类,我始终无法在活着的时候,像祂一样做到把心掏给对方看。
泪光再次闪烁,祂在我的视线里模糊成光点,湿液漫漫。
“你能听到的吧?”我用力地将祂的手按向心口,忽然明白了祂那时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又为何那样迫切。
“我的心,在为你跳动。”
心跳声隔着祂的手,震耳欲聋。
祂听到了吗?
我看着祂为我垂眸,落下的发丝半遮住脸,朦胧的侧颜恬静温柔,于是我伸手将祂的发丝别在祂的耳后。
这是贪.婪。
我贪看祂此刻为我掀起的波澜,也不愿错过祂的任何变化。
“露露。”
祂忽然看向我,像是温柔悲悯的神明,因为看见信徒的苦难,升起怜意。
“不要这样。”
祂捧着我的脸,重新闭上眼眸,神色温柔而悲伤。
我看见祂眼角的那颗小痣折出一点光,甚至第一次发现,祂的耳廓上,还有一颗血色小痣。
我有些恍惚,仿佛过去曾无数次看到那颗痣,甚至因为偏爱,一次次将吻落在上面。
而祂也轻轻地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充满珍视。
“我爱你。”
“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湿意丛生。
我终于瘫靠在祂的怀里,又哭又笑,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这一句爱语攀升顶端,还是早已在祂的温柔里失了骨头。
“你要爱我,一直爱我。”
我终于松开按祂的手,满面泪痕,狼狈又固执地重复着。
“要永远永远爱我。”
或许我现在就像个疯子,也或许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可只要此刻祂还在,我就什么也不在意了。
我抱紧祂,而祂也没有立刻抽回手,而是用新生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
“是的,我会一直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祂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没有半点敷衍,郑重得像是对我承诺不老的誓言,可祂的语气偏偏带着轻缓的悲伤,让我在安心中感受到一丝不祥。
我急切地想看到祂脸庞,好确认祂此刻的情绪,可祂将我按在怀里,温柔地挑动我的神经。
“露露不哭了。”
“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