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蓝芙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站在三生石前,缠绕在三生石上的红绳一如那人一身红般艳红,好像染了许多人的心头血一样。
她扭头看向身旁之人,站着的赫然就是一身红衣的白卿酒,她披散着一头青丝,随风轻轻飘动。今日的白卿酒穿的红衣隆重一些,素色轻薄的红色外衣修上了金色的竹子在衣角边沿,说是嫁衣又太朴素,说是常服又多了些隆重感。
“秦舒墨,你确定么?”
白卿酒挑唇笑了笑,嘴角是凉薄的笑意,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紧张,面对不确定性时的紧张感。
“要对抗妖族有很多办法,虽然结婚契后我们一起行动的威力会更大,但是你大可不必如此。”
白卿酒看着自己的脸,好像退让了一步,难得的体贴,语气却依旧冰冷强硬,假装自己真的不在乎。
“我想做你的妻。”
“白卿酒,我想做你的妻。”
‘蓝芙’伸出了手,拉过白卿酒,入手依旧是一片冰冷,握在手里却像寒玉,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捧起,轻轻捏住,就怕弄坏了这一块美玉。
‘蓝芙’笑了笑,紧张得手有些许颤抖:“我想做你的妻。”
平日里嘴里的大义可以脱口而出,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她的词汇变得如此匮乏,一声一声地‘我想’道尽了渴望,而‘做你的妻’四字却又说得轻,好像在试探,小心翼翼的,害怕被拒绝。
一如当年迷路闯进院子里的那个人,腼腆地说着‘你穿红衣更好看’。
今日,她的红衣也很好看,她大概是世间最适合穿红衣的人了。
“好。”
白卿酒应下,冰冷的指动了动,轻轻扣住了秦舒墨的手:“好。”
连说了两声好,‘蓝芙’才知道,原来紧张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打着对抗妖族的幌子,在此结了婚契,企图将彼此占为己有,弯弯绕绕的,确实让人不痛快。
她们的婚契,隔着一个对抗妖族的幌子,可此刻的手是牵在一起的,那就够了。
眼前白光一闪,蓝芙闭眼睁眼的一瞬,她又看见了眼前一袭红衣,只是她的衣角并没有绣着金色的竹子,也没有一头乌色的长发,却依旧美艳得惊人。
“看到了么?”
白卿酒轻轻扣住二人交握的手,就像当年站在三生石前一样。
“看到了。”
蓝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到,可她明明清楚地感受到了喜悦与紧张,很真切,若是当时拧一下自己的皮肉,那一定会痛的真切。
不是梦,不是幻想,不是别人的回忆,而是她自己的……
“我……”
蓝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想到被白卿酒寻到之后,竟然是这样的发展,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嘘,可以什么都不说,看。”
白卿酒示意她看向那一对刚结契的男女,蓝芙扭头看过去,却未曾想自己的手竟还牵着白卿酒,好像这是她混乱之际唯一的依靠。
那两个在众人的起哄之下,当众亲了亲对方,然后大家便响起如雷的掌声,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的确很了不起。
此时,白卿酒拉了拉蓝芙的手,低声说了一句:“走。”
“可是……”
洛栩栩还在这里,自己若是抛下她……
“无妨。”
白卿酒带着蓝芙走,蓝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从人群中钻出来洛栩栩的眼神。洛栩栩看向两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了然地目送二人离去。
再然后……
完了,洛栩栩扶额,我不记得怎么回去上阳城了!
蓝芙被白卿酒带上飞舟,还是那个熟悉的飞舟,还是那片云端,心境却大为不同。蓝芙低头看了看自己与白卿酒交握的手,红线不见了,可手指却缠在了一起,一冷一热的温度。
“你……生气我吗?”
蓝芙大胆地先开了口,此时她确定白卿酒不会砍掉她的腿,而且白卿酒知道她牵着的是她,蓝芙的手。
“生气。”
白卿酒垂下睫羽,半掩去眸中的光,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这事,我们得好好说一说。”
蓝芙缩了缩脖子,不敢看白卿酒,可又忍不住看向白卿酒,心里依旧没底。
她摸不准白卿酒的心思,因为她从来不说。
说了,也不说明白,世间最耗费心神的事便是猜心,更令人觉得沮丧的是费劲心思去猜,却依旧猜不透。
此时,蓝芙才看发现白卿酒华发上那根兰花玉簪,别在她的发上总让人有一种温润如玉的错觉,任何首饰在她身上只会衬得她更惊为天人。
“我们,那个婚契,是怎么回事?”
蓝芙艰难地组织了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白卿酒能不能明白,反正她自己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可是她又不敢确定……
“看来你的脑子的确不太好使。”
蓝芙:“……”
真是久违的贴脸开大。
每次被贴脸开大,总有一些伤心,可是这一次被贴脸开大,反而让心落到了实处,自己莫不是那种属性吧?
胡图:【什么属性?】
蓝芙:【一个系统不要知道那么多!】
胡图:【……】
“因为你是秦舒墨,也是蓝芙。”
白卿酒紧了紧蓝芙冒汗地掌心,安抚道:“等了两百年,你终于是回来了。”
“这次,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
**
蓝芙仍在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就是秦舒墨的转世,而自己之前一直吃的醋都是自己吃自己的醋,秦舒墨的回忆其实是自己回忆,回忆里的感受也是自己真切感受过的。
天啊!我自我挣扎这么久,居然是自己跟自己较劲?
蓝芙本不想相信,可是尾指那缠绕了三圈的红线就是铁证,那红线缠绕的不是她的尾指,而是她的灵魂。
“你能进入黑霜林,也是因为结界是你落下的,除了那只蠢鸟,只有你自己能进入。”
白卿酒把之前蓝芙没搞明白的事情一件件捋清,轻风吹来,轻拂过蓝芙的身体,可蓝芙却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一阵发麻。
所以那黑霜林不是有脚就能进,是自己便是那钥匙?
“一开始我也不信,毕竟你当时长得……”
“好,可以了,别说了。”
蓝芙打断了白卿酒说的话,当时那肌黄骨瘦的,每一处是好肉,整个人干巴巴的,她怕白卿酒说下去又是贴脸开大。
“一开始我尾指的红线并没有反应,可接下来的桩桩件件让我确信你便是秦舒墨。”
白卿酒的嗓音比之前温柔了许多,可能因为今日的天气很不错,可能因为被刚才的喜事感染,也可能她想通了什么。
“岭骨花,沧海剑,神骨火,还有你给我找来的一些草药材料,都很巧合,十分巧合,就像是有意为之。”
白卿酒至今仍想不明白,秦舒墨到底在死前做了什么,才让现在的蓝芙有了这样的际遇。
蓝芙听着,竟有些心虚,这都是胡图发布的任务,也不是那么凑巧。
“沧海剑有灵,不认二主,神骨火乃神火,我估计它依旧未曾与你解契。”
蓝芙听罢,脑子嗡嗡的,原来沧海喊自己主人没认错人,自己真的是她主人?
“最近我尾指的红线才逐渐显现,我想……”
蓝芙听着白卿酒唇边流出的一个个‘我’字,总觉得满心温暖,好像有一层隔阂打破了,手中的冰冷的温度也能感受到一丝深入到灵魂里的温暖。
“你或许找回了一些前世的记忆。”
所以灵魂才会有了感应,红线才会逐渐显现。
蓝芙听罢,有些心虚地撇开眼,没想到自己偷窥秦舒墨和白卿酒的回忆,竟是因为一根红线而被揭发。
胡图:【你竟然就是秦舒墨!】
蓝芙:【你的反应会不会太慢了!】
胡图:【不不不,刚才因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去分析了一下数据。】
蓝芙:【什么数据?】
胡图:【还在分析,我一会儿给你说。】
蓝芙皱了皱眉头,怎么现在连系统都变得神秘兮兮的?
“你又发呆了。”
白卿酒其实发现蓝芙总是发呆,然后不知道想些什么,眉间总是有沟壑,好像很愁的模样。
“啊,没有。”
蓝芙挠了挠头,又道:“我,的确找回了一些记忆。”
“什么记忆?”
白卿酒柔软的眼神冷了下来,好像提起从前,她就会自动地防备起来,受过伤的人懂得怎么保护自己,这是一种本能。
这是有多痛苦才会露出这样害怕受伤害的眼神?
蓝芙这个时候想起了琴丝,她就站着门外,与自己的妹妹只有一门之隔。她拼命地敲打结界,撕心裂肺地叫唤着妹妹的名字,或者那时候她还求过上天,可名唤‘无能为力’这把刀刃在她的灵魂和身体都挖了一个大洞,终其一生都无法原谅,无法原谅那两个禽兽,也无法原谅无能为力的自己。
当时白卿酒被秦舒墨挡在结界之外,又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骄傲如她,狼狈地敲打着结界,用尽办法却无法破开,声嘶力竭却无法唤回那个人赴死的决心,那一刻,她可否求过上天?
求上天不要对她那么残忍,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死在自己面前。
“我知晓了你为何讨厌奇花。”
白卿酒听罢,没有说话,没有笑,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可眼角的一抹如残阳一般的昏红,道尽了所有委屈。
“秦舒墨……我,那个,认错了人,以为白流影是你。”
蓝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唤怎么称呼秦舒墨,是要说她的名字,还是说‘我’,舌头有些打结。
“你生气有理,每个人的气息都不一样,怎么能认错呢?”
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秦舒墨,最终就索性不说了。
“会认错,不出奇。”
“啊?”
白卿酒没有意外,感觉之前秦舒墨就跟她解释过这件事,但蓝芙意外的是,白卿酒居然能接受秦舒墨的解释。
两个不同的人,即便是双胞胎,气息和味道也不可能一样的。
“因为白流影常年吃我的血,所以她身上的味道跟我几乎一模一样。”
蓝芙的心咯噔了一下,甚至觉得有耳鸣的错觉,脑子里迅速地想起了白卿酒说的一句话。
当时蓝芙问白卿酒是如何杀了白流影的,她说自己把尸毒下在自己的身体里,血液里。
竟是以血为媒,夺人之息,修仙之道么?
可笑,这仙修得,真是太可笑了。
第112章
飞舟之上,云端之间,微风徐徐吹来,撩动白卿酒缕缕华发,可她脸上却一点波动都没有。
好像她口中所说之事是那么微不足道。
若非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蓝芙便差点信了。
这件事又怎么可能微不足道,白卿酒内心又怎么可能风平浪静?
“为何?”
蓝芙不解,为何非要伤害另一个人去成全自己,而且后来还这般心安理得地说白卿酒不是好人。
白流影,甚至算不上是个人。
“她资质比我差,但听话。”
白卿酒冷笑,拇指指腹轻轻扫过蓝芙的手背,要向要透过这样的触碰,抹去蓝芙眼中透出来地太多心疼。
她不需要蓝芙的可怜,也不想被蓝芙当成弱者看待,只有弱者,才需要被心疼。
“所以白洛阳培养她,牺牲我,把我当做一个供给材料的工具,血液,灵力,都被他们抽取。”
白卿酒无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虽然被放血的伤口已经被她用术法抹去,可只要想起来,那里都会隐隐作痛。
伤口没有了,伤痛还在,那是从地狱淬炼出来的伤口,一如自己脚上的红,都是磨灭不了的。
唯一的区别便是她能把以前的狼狈藏起来。
蓝芙没有说话,她知道白卿酒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自己说些什么轻松的去缓和气氛,可她就这么安静,便显得有些无措,像个笨拙得连话都说不好的孩子。
“惊讶么?”
白卿酒见蓝芙眼底有些慌,好像在寻求帮助的孩子,这种眼神自己曾经也是有过的。
可惜,没有人能帮她,只有她自己才能自救。
“我只是……有些悔恨。”
“嗯?”
“悔恨自己没能帮到你。”
现在的白卿酒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足够强大,上天下地,好像无所不能。可以前呢,她被冰冷的枷锁缠住,被囚在地牢之时,她会希望别人来救她么?
白卿酒只是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与恨意,可这并非针对蓝芙,而是那段经历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恨意,仿佛有了形状,有了形体,有了五官,化作了如今的白卿酒。
“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蓝芙觉得,屠族的恨意并非只有这些,或许白家上下,都在白卿酒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记得常暮么?”
“当然记得。”
久违的名字,曾经的常暮,如今的十恶,连名字都失去了,他还留了什么在世上?
或许还留了一个祸患在世上。
洪烬,销声匿迹至今的人。
“当初,我便是常暮的角色,待到没有利用价值,我最后的结果便是被强行提升到元婴,成为白洛阳突破化神境的材料。”
蓝芙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想要去挖了白洛阳的坟,不对,白卿酒会让白洛阳安葬么?
“我的母亲生下我和白流影后,便被白洛阳折磨,因为她的不屈服,不讨好,最后自刎在了偏院中。”
蓝芙听白卿酒说自己的事,好像真的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不再避讳,即便再痛,也要把这些黑暗的脏事告诉她。
“我会知道是因为在被囚于地牢中时,她曾做了一只老鼠傀儡尸陪着我。”
白卿酒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她不知道第几次万念俱灰,感觉自己无法再坚持下去,感觉铁窗透进来的那丝微弱光芒都能把她的身体刺穿时,那只小老鼠来了。
它不同于往日默默地陪自己,或在自己身边打滚,笨拙地逗着自己,而是站在自己面前,怔怔地看着自己。那灰白色的小眼睛在微弱的光芒下,好像渗出了泪水,沾染了地牢里那飞舞的尘灰。
至今,白卿酒都不知道,那只小老鼠是不是哭了,但她觉得是哭了。
那只小老鼠看了白卿酒好一会儿,然后爬到她的肩上,冰冷的身躯依偎在她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白卿酒不知道为什么慌了,她发出干涩的声音,一声声唤着娘,可是她明知道傀儡尸是不会说话的,人的傀儡尸也不会,更何况是老鼠。
她的一声声娘,到底是叫唤着什么,又是祈求着什么?
这只老鼠已经是自己唯一生的期盼了,可现在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她感觉这最后的一束光都要离自己远去了。
那个晚上,地牢很冷,靠在自己脖子上的老鼠也很冷,就连洒下来的光也是冷的。她的声音到最后弱了下去,最后一声娘几乎只有一声浅浅的气息,而那只老鼠从她肩上掉了下来,啪嗒一下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早已僵硬。
“后来,那只老鼠死了,我便知道,她也死了。”
白卿酒的眼底有氤氲不散的暗淡,好像被雾挡住了她原来的光芒。本来以为,那只老鼠死了之后,白卿酒也会放弃一切死去,可她没有,在那一刻她突然就想活下去了,比任何一个瞬间都想活下去。
因为,她不想让那些人活下去。
**
白卿酒把蓝芙带回了上阳城,要了一间客栈房间,看起来短时间内她也不会离开了。
“我真的是秦舒墨么?”
蓝芙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白卿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多少有些失真感。
自己居然是那个拯救苍生的秦舒墨的转世?
没想到自己之前忽悠那些敌人,居然都不是忽悠,是事实。
“当然。”
“若我不是呢,你会不会杀了我?”
蓝芙总觉得不确定,转世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白卿酒发现自己不是秦舒墨,会不会杀了自己。
正因为自己是秦舒墨的转世,才有了这样的待遇。
“不会。”
白卿酒唇角微微挑起,在看见蓝芙眼中地愉悦时,她接着道:“我带着你一同去填了那结界,咱们一起死。”
“别别别,这太可怕了。”
蓝芙脑中忽然回闪起妖族的千军万马,扑面而来的是壮烈的死亡气息,还有在杀意之中,那一句软软的,柔柔的,背对着世人藏着的脆弱:白卿酒,我怕疼。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好像身体即将被撕碎,化作齑粉,散落到空气之中,剧痛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飘荡感,破碎感。
壮烈地与世间诀别。
此时,白卿酒把头发上的兰花玉簪摘了下来,柔软的华发瞬间洒落,轻拂在白卿酒正要撤离的指尖上,滑走。
“收下么?”
白卿酒还记得当时那个老板走过来关心自己,问她那个人消气没,白卿酒回答的是她收下了。
那时候蓝芙察觉到了吧,察觉到自己总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或许自己当时也是迷茫的,转世而来的蓝芙,还是当年那个秦舒墨么?
蓝芙看着白卿酒纤长细白的手指捻着的兰花玉簪,有些微微出神,最后她缓缓摁下了白卿酒的手腕,无声地拒绝。
“我曾经是秦舒墨,但我不是秦舒墨,我是蓝芙。”
蓝芙举起自己的手,动了动尾指,一条红线若隐若现:“你是因为我曾是秦舒墨喜欢我的,还是因为我是蓝芙所以喜欢我的?”
蓝芙问完后,却又没有勇气去听那个答案,或许胡图会笑自己跟自己较劲,可她真的很想知道,撇除自己是秦舒墨转世这个因素,白卿酒对自己的喜欢又有几分。
蓝芙踏出门口的瞬间,听见白卿酒的声音幽幽传来,软的,低的,听着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我喜欢你做的甜食,秦舒墨不会为我做这些。”
其实白卿酒更想说的是,她喜欢蓝芙在炼丹房里忙碌时的模样,喜欢她端着甜食出来,一脸期待让自己尝尝的样子,更喜欢在自己说好吃后,她一脸满足的样子。
可她说不出口,说一个‘喜欢’都让她好像丢掉了铠甲,再说几个,她会想逃,害怕被伤害。
蓝芙顿住脚步,回头看白卿酒的时候,心软了软。她发现这一次见面,白卿酒没有往常锋利,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柔软,她在示弱,这是最珍贵的发现。
“那白卿酒,你能不能努努力?”
“什么?”
“努力找找你还喜欢我什么,我知道我不如以前的自己,但你再努努力,好吗?”
蓝芙笑了笑,却见白卿酒的脸色从茫然,到雀跃,最后化作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好像云层中洒下来的第一抹阳光。
其实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现在这种,不带任何侵略性的笑,更是好看。
“好。”
白卿酒应下,然后抬起手盘起自己一撮华发,又把兰花玉簪别了上去,手指的动作很熟练,好像已经做过许多遍:“那你的簪子,便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蓝芙很快就明白白卿酒的意思,心中那颗沉甸甸的石头在此时放下,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可是她跟白卿酒的故事还需要继续发展,或许秦舒墨是一个开端,但蓝芙是一个延续。
蓝芙明白白卿酒对自己的感情是绕不开秦舒墨的,可她希望白卿酒的欢喜,她的快乐都来自于现在的自己,蓝芙,而她们的故事也将由自己去继续。
“好。”
蓝芙应下,好像默契地认定了那个兰花玉簪属于自己,而那兰花玉簪代表了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并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礼物,可它缠过自己的青丝,也缠过白卿酒的华发,跟尾指的红线是一样的。
“你去哪里?”
白卿酒站了起来,在蓝芙踏出房门那一刻其实她是害怕的,她害怕那个门槛便是那道无形的结界,把生与死彻底隔开,却残忍地要让她看着那一身黑衣化作齑粉,轻飘飘地飞舞到自己眼前。
过于轻盈的告别,却沉重地压在白卿酒的心里,几乎把她压垮。
“去楼下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甜食。”
本来,蓝芙并不是打算这么做的,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此时此刻,好像特别适合吃甜食。
“好。”
白卿酒抿唇笑了笑,今日的她,好像笑得特别多。
她看向窗外,眼神却骤冷,浑身气息瞬间凌冽了起来,柔意消散后迅速地长出尖刺来。
若是没有讨厌的家伙鬼鬼祟祟地盯着,那就更好了。
第113章
蓝芙叫了一叠红豆糕,一叠桂花糕,白卿酒捻起红豆糕吃了一口,眉头轻轻蹙了蹙,看起来不甚满意。她又捻起桂花糕吃了一口,这次眉头蹙得更深了,看来更加不满意了。
“这厨子若是不会做,大可不做,这都是什么东西。”
白卿酒叹了口气,嫌弃地看了看碟子上那摆放得特别美,却全然不合胃口的甜食。
有那么差么?
蓝芙也吃了一口,然后又放下,想挤出一抹微笑说好吃都做不到。
那甜味的确淡了些,还有些硬。
这家厨子真的不行,但希望白卿酒不要一怒之下把客栈给掀了。
胡图:【分析完了。】
蓝芙:【你吓我一跳。】
蓝芙忽然想到了用‘神出鬼没’来形容胡图,这可太吓人了,还好自己的表情管理好,否则一定会被白卿酒质问。
胡图:【你的主世界在这里,但是转世之后就去了现代,按理说你应该三十岁才死的,却莫名提早了三年,导致我匆匆忙忙地把你接了回来。】
蓝芙:【……你怎么说这话,感觉不像系统,像地府判官。】
胡图:【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诶,不对,我要告诉你的是,系统这里检测到,有可能有人把你召唤回来了。】
蓝芙:【哈?召唤我,我居然是灵宠?】
胡图:【灵宠比你可爱。】
蓝芙:【……】
她的系统自升级之后,越来越会怼人了,这可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蓝芙:【应该不会是白卿酒,如果是她召唤的,她一定知道我,还有谁会召唤我?】
胡图:【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有这种能耐,估计也得化神境的修为。】
又是化神境,当时只有白卿酒是化神境,而且她还在闭关,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她,莫非这个世上还有躲着的化神境强者?
那又会是谁?
“你来此,是为了寻那蛊毒门的人?”
白卿酒用一指轻轻推开碟子,好像这东西离自己近一些都觉嫌弃。蓝芙马上回过神来,正要点头的时候,白卿酒却打断了她:“没发现被跟踪么?”
“哈?”
蓝芙还真的没察觉到,居然还有人跟踪她?
白卿酒看蓝芙那一脸惊讶的模样,便知道她真的没察觉到有人跟踪,还到处游玩,也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你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蓝芙:“……”
嘴还是那张嘴,人还是那个人,不得不说,蓝芙还是挺怀念的,终于又到了被白卿酒贴脸开大的时候。
“是蛊毒门的人么?”
“嗯。”
蓝芙觉得好奇,自己已经把自己的气息藏了起来,元婴期都未必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又是怎么暴露的?
大概是看出来蓝芙心中的疑惑,白卿酒便解释道:“你曾碰过鬼蛊,身上沾了鬼蛊的气味,蛊虫对蛊虫的感应最为敏锐,他们应当是靠蛊虫发现了你的。”
蓝芙有些无语,没想到这么久了,鬼蛊的味道居然还能留在自己身上,那岂不是……一股臭味?
蓝芙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到这个时刻了,自己关心的居然是自己身上臭不臭,白卿酒会不会嫌弃,而不是关心那些人对自己是否有敌意,又想做些什么。
“跟踪我这么久却不动手,这是为什么?”
“你之前没吃过喝过这里的食物和水对么?”
“对,没有。”
“所以他们并没有得手,还在等待时机。”
“那刚才的糕点……”
“放心吧,里头什么都没有。”
白卿酒说完后,从纳戒中拿出一个小葫芦,对着唇浅浅地倒了一口,这才道:“他们的实力不济,只能靠蛊虫下手,你虚弱之时,便是他们动手之时。”
“为何,我又没有得罪他们?”
蓝芙虽然是来寻仇的,可是她也没暴露过什么,那些人怎么会想着对自己下手呢?
“鬼蛊都是夺人婴孩做成的,身上沾了这味道,又并非蛊毒门之人,总不能是来打招呼的,你说是吧?”
白卿酒白了蓝芙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伸出冰冷的指轻轻在蓝芙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出走太久,脑子都抛在后头了?”
蓝芙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里还残留着白卿酒冰冷的体温,和麻痒中带着细微的痛感。
蓝芙只是尴尬地笑笑,其实她从东海来这里的这段路被白卿酒分了心神。自己给季慈说了会去的地方,蓝芙一直在想,白卿酒会来寻自己吗?若是寻着了,她对自己做什么,会说什么,会不会砍了自己的一双腿。
心神乱了,看似谨慎,却还是疏忽。
“你……之前是故意不见我的,对么?”
蓝芙看了看白卿酒的尾指,这个人能捕捉到自己的行踪,也能派乌鸦来监视自己。说明她若要来,总是能来的,没有来,那便是她不愿见自己。
“对。”
白卿酒顿了顿,回想起前段时间,每一步都走得不踏实,因为她也在蓝芙留下地话中摇摆。
蓝芙与秦舒墨有共同点,但是性格上也有许多不同,她转世而来,有多少一样,又有多少不一样,她喜欢的到底是哪个?
后来她明白了,她不应该透过蓝芙去看秦舒墨,她应该正视眼前这个人,即便是一样的灵魂,可现在的蓝芙,才是实实在在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如今我已想明白,珍惜眼前人,是我现在想法。”
听罢,蓝芙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有些凌乱的心跳,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应。
怎么能让她知道自己很高兴呢?白卿酒绝对是个得寸进尺的人,自己要是给了她点阳光,她肯定要灿烂得把自己都晒干。
“你把玉家庄那个妖族杀了吗?”
“杀了。”
白卿酒答得干脆:“不过是一只影妖,胡媚似乎越来越小觑修仙界了。”
大概也是没有了秦舒墨的坐镇,所以才放肆起来吧。胡媚啊胡媚,人的劣根性你有,妖的野性你也有,莫怪当年秦舒墨最忌惮的妖族便是你。
因为捉摸不透。
“现在你打算肃清钻进来的老鼠么?”
蓝芙也用老鼠来形容进来的妖族,因为白卿酒也是这么叫的,不必多去解释究竟是哪一批妖族。
“嗯,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先做。”
“什么?”
“解开诅咒。”
**
洛栩栩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蓝芙在她客栈房间里留了一张纸,轻飘飘的纸条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我跟白卿酒去把蛊毒门端了,你在这里等我们。】
洛栩栩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一脸悔恨,若是自己早些回到,也不至于落单。其实她也很想参与,然而自己迷路了,迷路了两天才找到回来的路,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和白卿酒并肩作战的机会。
她走到窗边,推开那雕花窗户,迎来一阵轻风,洛栩栩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她们顺不顺利呢?
蛊毒门鹊巢鸠占,大本营就在钟家门内,放倒两个跟踪的蛊毒门弟子后,白卿酒和蓝芙便直接杀到了钟家门口。
大概是钟家和蛊毒门谁也不服谁,白卿酒动手之后,他们也趁乱打了起来,钟家人也顾不上体内还有蛊毒,势要把这段时间的冤屈都发泄出来。
有白卿酒在,蓝芙基本也没什么动手的必要,她只需把自己保护好,白卿酒便很快就打到了大厅,见到了蛊毒门的门主,程灭。
程灭不是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只是当他知道来者是谁的时候,他已经想逃了,可是舍不得钟家这块肥肉,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他不知道白卿酒为何突然杀来,但是他觉得有谈判的余地。
他站了起来,肩上站了一只像猴子一样的东西。说是猴子,但是它比猴子还小还瘦,满嘴獠牙,双目通红,耳朵尖尖的,听到声音时便会动一动。
诡异的生物。
“白卿酒,我不记得蛊毒门得罪过你。”
“跟踪我的人,这不算得罪么?”
白卿酒看着站在程灭身后的钟家人,冷笑:“大概是报应吧。”
“当初主张用黄沙覆盖鬼国的钟家,也即将遭灭顶之灾。”
白卿酒看到偌大钟家如今已经人才凋零,笑意不禁更深了,眼底透着的疯狂比她杀人时更甚。蓝芙发现她似乎更喜欢这种不必动手,便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走向灭亡的戏码。
钟孝义听罢,没有说话,愤恨地看着程灭的背影,想要动手,却又惧怕他肩上那只妖蛊。
“她身上有鬼蛊的味道,我觉得好奇才派人去跟踪的,多有冒犯,还请……”
程灭还未说完,白卿酒便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莫要惺惺作态了,本座没有时间听你说废话。”
白卿酒并不被这些世俗束缚,她甚至不想理会什么人情世故,定下目标后,就没有半途放弃的可能。
“不必怀疑了,你于鬼堡中夺了那女人的婴孩,本座答应她会杀了你。”
程灭眼神一凛,那就是没得谈了,那便先下手为强吧!
他肩上那妖蛊的红瞳闪过凶光,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然后一阵风般地飞向了白卿酒。
“小心!”
蓝芙想要去挡,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必动手,那只妖蛊被挡在白卿酒的结界外,任由它撕咬抓挠都无法越雷池半步。
就在此时,白卿酒从纳戒中放出一个小小的绿色的小妖怪,蓝芙认得那是在龙帝遗迹中从金长黎手中夺来的小妖怪。那绿色的小妖怪像一个长了手脚的小草一样,短短的腿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朝着那妖蛊吐出紫红色的液体。
妖蛊没闪开,被那紫红色的液体沾了一身,然后后退了几步,用手去拨开身上的液体。
“糟糕!”
程灭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小妖怪,因为它吐出来的液体就不是普通的妖毒!
作为常年与蛊和毒为伴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妖毒不寻常!
“这是吃修罗草果实长大的小妖怪,本座倒想看看,是你的妖蛊毒一些,还是它的修罗毒厉害些。”
白卿酒轻笑,嘴里说着要比较,可早已胜券在握。
蓝芙作为吃瓜群众,倒是没想到这小怪的用处是这样的。原来当初她跟金长黎讨要这小妖怪,便是为了对付蛊毒门么?
她每走一步,到底都往后想了多少步?
第114章
紫红色的液体犹如噬人的熔浆,那妖蛊一开始只是急忙拨开身上液体,随后动作越来越急,然后发出尖锐的叫声,上蹿下跳的,任由程灭说什么都停不下来。
“事实证明,还是修罗草的毒更厉害一些。”
蓝芙倒吸一口凉气,那妖蛊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从那尖锐的叫声能判断出来,它疼痛难当,听得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程灭的修为不高,也只有元婴期,此时妖蛊已经失去了战力,他也不想再逗留,正想溜走却被身后的钟孝义一剑刺穿。他惨叫一声吼,涨红着往后看向钟孝义,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个狗杂种!”
钟孝义阴阴露出一笑,可下一瞬程灭就笑起来,钟孝义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蓝芙不明所以,朝着白卿酒看去的时候,她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想来接下来还有更有趣的发展。
是对白卿酒来说的‘有趣’。
果然,钟孝义脸色瞬间煞白,浑身发软,倒在地上后又像虫子一样蠕动,指甲狠狠地挠在自己的皮肤上,也不知是痛还是痒。
“你体内有我种下的蛊虫,你杀我,不就是杀你自己么?哈哈哈哈哈!”
程灭捂住自己被贯穿的伤口,黑色的袖子开始掉出一只只黑色的小虫,有些蓝芙认识,是蜈蚣,蝎子,蛇什么的,有一些黑黢黢的小虫,看不出来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用神骨火把那些虫子围起来,银白色的火焰出现在大厅时,那些本来要四散的虫子果然不敢动了,就算会飞的虫子也只能蜷缩在火圈里头。
大厅白火曳曳,温度灼人,好像即将烧毁一场诡异的梦。妖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程灭站在火圈里看着挣扎不已的钟孝义,这就是好像一个炼蛊的过程,一只毒物吃一只毒物,最后只有最狠的那只能够留下来。
“蛊石呢?”
白卿酒踏前一步,看向程灭,幽幽地问了一句后,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纤长的指轻轻点了点,好像在盘算什么。
“自己来搜啊。”
程灭张开双臂,仰天大笑,然后直直看向白卿酒,嘴角扯开一抹阴险的笑容:“临死前,能被如此绝色强者触摸,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哈哈哈!”
说完,程灭正要解开自己的腰带,蓝芙敛起美眸,不禁吐槽了一句这程灭恶心,然而一旁被语言骚扰的白卿酒却笑了笑。
“看来你想跟本座有一些接触,无妨,本座可以成全你。”
“在本座搜魂之后,会把你的二魂六魄打碎,再把你的肉身制成傀儡尸,要你生生世世如行尸走肉般留在这世间。”
程灭的举动停了下来,怔怔看向白卿酒,那深邃的美眸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人拖入一个叫恐惧的漩涡之中。白卿酒之所以令人恐惧,不只因为她喜怒无常,更是因为她从不给任何留体面,她追求的永远是极致的疯狂。
她给予人的恐惧,源自于不留余地。
并非给予你不留余地的死亡,而是不留余地的痛苦。
白卿酒也没等程灭反应,直接红袖一挥,如阎王笔动,程灭的身躯被引了过来,脚下划过神骨火的时候还被烧了起来。
被神骨火灼烧是什么感觉,痛苦的不止是皮肉,更是灵魂。程灭跪在白卿酒面前,浑身动弹不得,双腿被灼烧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只因他被白卿酒下了咒,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
“怎么不笑了?”
白卿酒的手指虚虚指着程灭的额头,唇角轻轻挑起一个无情的弧度:“这可是最后可以笑的机会了。”
说完,白卿酒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到还在滚地挣扎的钟孝义身上,只见他浑身通红,满满都是血淋淋的抓痕,喉间发出声声低吼,似野兽。
是啊,这世间的人,又有多少个是真的人,都是野兽。
程灭满目布满红丝,渗出一层泪水,脸上的汗水一滴滴滑下,看着白卿酒时是带着恨意的,却也带着一丝畏惧死亡的惧意。
白卿酒的目光缓缓回到程灭的身上,慢得程灭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时光在此刻好像是停滞的。
“把你制成傀儡尸的时候,本座会记得把你的嘴缝住的,现在这般安静,多好。”
白卿酒五指化爪落在程灭的头顶上,只见程灭两眼泛白,瞬间抽搐了起来。蓝芙收回眼神,不愿去看,就当程灭濒死之际,那些虫子也骚动了起来,一只只撞上神骨火死去,就连钟孝义也挣扎得更厉害了。
果然有白卿酒在,端了这蛊毒门也是分分钟的事,真是飓风过境,摧枯拉朽。蓝芙去探看那只妖蛊,奄奄一息,但是没有死去,大概还能救活,她便把它收进了纳戒里。
最后,白卿酒在主院子的寝房里找到了蛊石,蓝芙也找到了另一个长方形的银盒子。
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在白卿酒的帮助之下,完美地完成了。
**
“事情就是这样。”
蓝芙回到客栈,第一时间就把整个过程告诉了洛栩栩,那个人听得入神,听完之后不禁大叹了一口气,后悔莫及地道:“我若是不迷路,就可以跟白前辈并肩作战了,多可惜啊!”
蓝芙没有说话,只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腹诽:若是你跟她一起打过怪,你就不会觉得她是什么正道之光了。
“对了,白前辈去哪里了?”
回来的只有蓝芙一个人,莫非白卿酒已经走了,跟她始终缘铿一面?
“她去布阵。”
蓝芙其实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布阵,只知道那个阵法是用来解开诅咒的,应当会挑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她何时回来,只能等着。”
也不知道解开诅咒会不会有危险,白卿酒只是说了一句‘我去布阵’就离开了。说起来,蓝芙还是有点失落的,因为白卿酒的来去匆匆好像在告诉自己,自己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充当一个过客。
在强大的白卿酒的面前,自己始终太弱了,她能轻松捏死一个元婴期的修仙者,更何况自己只是个金丹期的小菜鸡呢?
“那我们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吧,等白前辈回来。”
蓝芙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把‘好’字说出来,房门被推开,白卿酒的一身红艳丽地出现在门口,素手推开门后便倚在门沿上。白卿酒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洛栩栩,微微压了压下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蓝芙:“跟我走。”
“去,去哪儿?”
“解诅咒。”
蓝芙糊里糊涂地白卿酒带到了深山的一个山洞里,她还记得洛栩栩被抛下时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蓝芙只能嘱咐她不要乱跑,否则又要找不到路,作为路痴的自己,她可太明白条条路,座座山都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感觉了。比如刚才白卿酒带着自己飞了一路,若是叫自己回去上阳城,她肯定找不着路。
山洞里,凤凰火高高挂在山洞的顶端,照亮着冰冷潮湿的山洞。山洞的空旷处用白色的粉末围成了一个圈子,足够两个人坐在里面。圈子里还摆放着一些东西,一碗黑红色的药汁,那只鬼蛊,蛊石,飞廉珠,还有那个顶级解咒石。
“是需要我为你护法吗?”
蓝芙说得都有点心虚,自己这个金丹期怎么为白卿酒护法,若是要护法,白卿酒应该把洛栩栩带过来更有保障。
白卿酒刚要踏进圈子里,却被蓝芙问得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她未曾告诉过蓝芙关于诅咒这件事。白卿酒朝着蓝芙伸出纤白又骨节分明的手,蓝芙低头看了一眼,糊里糊涂地牵上,然后一步步被白卿酒带到圈子里,坐下。
蓝芙坐下后才回过神,她在想,若是刚才白卿酒是牵着自己的手走过地狱,或许她都是愿意的。
“你并非命带刑克,而是因为诅咒。”
蓝芙愣了愣,耳朵嗡了嗡,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白卿酒分明说的是自己也有诅咒在身。
“你在抵挡妖族大军以身填结界之时,是驱动了诅咒的,灭族诅咒。”
蓝芙脑子轰地一下空白了,脑子里又闪过了秦家人的笑脸,然后画面破碎,裂痕之中渗出鲜红的血迹,好像她曾犯下的罪孽一样,把她的脑海染成一片血红。
“我能承你的命格,因为我们有婚契,我也承了诅咒,所以并不受你影响。”
白卿酒说得轻巧,蓝芙却锐利地抓住了重点:“承了诅咒,是我留下的诅咒么?”
白卿酒没想到平日里不怎么敏感的人在此时会这般锐利地抓住重点,她只是轻笑道:“是,可现在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不是么?”
蓝芙紧抓住白卿酒的手,眼睛瞬间红了,好像那日隔着结界看着白卿酒时的样子:“你怎么能说得这般风轻云淡?”
“蓝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白卿酒也不逃避蓝芙过于灼热地眼神,她道:“我要留住恨,留住你,所以我不切断这条红线,我若想切断,那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蓝芙,我并不善良,就算如此藕断丝连,也是我要让你愧疚,我不要让你走得这么干净彻底。”
白卿酒冷笑一声,道:“现在,我不是做到了吗?”
蓝芙听完白卿酒的话,反复把她的话咀嚼,最后眼睛更红了。她倾身抱住白卿酒,声音闷在她的肩头:“一如你闯冥界,只不过是为了折磨我的魂魄么?”
“……对。”
“白卿酒。”
白卿酒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润,可那人却闷闷地笑了笑,直把她肩头烫得有些发颤。
“论口是心非,你真是无人能敌。”
第115章
其实,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白卿酒的口是心非的?
若是细细回想,或许是从她一边冷笑着说不会每天给她带吃的,却下山直接给自己装了一纳戒的食材。又或许是之后她总说要杀了自己,可是最后却会好端端地把自己放到床榻之上,为自己疗伤。
一边说不要教自己,可是却会用凤凰火淬炼自己的筋骨;一边说威胁的话,一边却又抱着自己睡。
蓝芙觉得自己拧巴,没想到遇到一个更加拧巴的。
白卿酒感觉到肩头那个人又是哭又是笑的,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人此刻的情绪,便被她一句话说得哭笑不得。
“论口是心非,你真是无人能敌。”
蓝芙从白卿酒的肩头上抬起头,又问:“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很多。”
白卿酒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尤其是从重见她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怦然跳动,是恨是爱,也是无处发泄的思念。
那一刻,其实她根本不确定蓝芙就是秦舒墨,但她就是有那么一个感觉,奇妙的感觉,让她不能就这么放过蓝芙。
爱也好,恨也好,那一刻,她只想把人带回去,放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让她去到那遥远的边界,也不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墙,不是隔着刀山火海的那个背影。
“你一直都在寻找解开诅咒的办法么?”
“嗯。”
白卿酒轻轻推开蓝芙,那个人微微低头,掩去眼眶和鼻头的红。蓝芙睫羽微颤,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诅咒是不是让你很痛苦?”
痛苦?
她从刀山火海回来,遭遇雷劫,受了伤后,诅咒便如地狱孽火一样灼烧自己的身体,的确很痛苦。
可是远没有看着那僵硬的小老鼠掉在自己跟前,看着眼前那抹黑衣化作齑粉那么痛苦,诅咒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我闭关两百年,不与人有纠葛,这个诅咒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命带刑克又克不住她,也没有亲人朋友给自己克,若不算那孽火的燃烧,这诅咒对她来说,最多也只是修为上的限制。
蓝芙愣了愣,然后又笑了出来,这么说来,白卿酒的癫似乎为她规避了好多不必要的伤痛。
“好了,我们事后再说。”
白卿酒把指尖泡入那红黑色的液体里,然后在蓝芙的额头上画了一条横。
“这是……”
“修罗草的药汁,混入了小妖怪的一些血。”
蓝芙任由白卿酒用修罗草的药汁在自己的脸上涂抹,然后又见她把药汁涂抹在自己脸上,蓝芙这才看出来她画了什么。
那是一个晦涩难懂的符咒,蓝芙感觉那是很古老的咒语,因为有一些甚至画得像甲骨文,那些咒语图案密密麻麻地画了一脸。
“那是圣兽骨,点燃后会燃烧三天三夜,接下来听我说的做……”
白卿酒指着围着她们一圈的白色粉末,那些便是圣兽骨的粉末,凤凰火缓缓降落,落到粉末之上,染成了一圈。
“祭出你的神骨火,加在我的凤凰火上。”
“好……”
**
洛栩栩在客栈等了三天,这三天她没乱跑,就算出去也只敢在附近的几条街走,就怕走远了,自己又找不到回去客栈的路了。
今日,她坐在床边,勾着腰倚在窗沿,看着外头夕阳逐渐西下,直到最后一缕阳光从她的青丝尾端消逝,她才叹了口气,起身把窗关上。
第三天了,白前辈和蓝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想想,白卿酒这般能耐,就算是洛飞花也未必能给她制造麻烦,那蓝芙在她身边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胡乱地想着,洛栩栩回到桌边,正要给自己斟茶,却感觉到门外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来客栈的时候,洛栩栩要了这个较为偏远的房间,很少人会经过,听到脚步声,洛栩栩马上兴奋地站了起来。正准备去打开门的时候,她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那不是人的气息,而是妖气……
“糟!”
洛栩栩转身打开窗,正要夺窗而去,可门外的人显然快了一步,撞破大门后,一柄长剑便要飞向洛栩栩。洛栩栩尚看不清来人,只来得及回身去挡,电光火石间,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门口,要杀自己。
嗡——!
一柄墨绿色的长剑从窗外飞了进来。剑气凌厉,直接把那男人轰飞。男人见状,马上转身就逃,巫山剑也没有继续追。
“洛姑娘,你没事吧!”
蓝芙的人还未到,声音就先到了,她御剑在窗外,下一瞬便见她鱼跃进窗口,看向门口的一片狼藉。
“没事没事,你没事吧?”
洛栩栩也很担心,见蓝芙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下来,然后就担心起了,刚才那个妖族的目的。
他为何要刺杀自己?
此时,白卿酒才慢悠悠地御剑出现在窗外,她看了一眼窗内的狼藉,然后随后一挥,红袖挥动,把巫山剑召了回来。红影一闪,便见白卿酒已在房内,并道:“看来洛飞花突破后,也引来了妖族的注意。”
“前辈的意思是,刚才那个妖族来寻我是为了对付家主?”
“嗯。”
白卿酒点了点头,细腕一转,打了个响指,便见被破开的大门慢慢地恢复原状,被砸开的木头也贴回去原来的位置。
蓝芙看着这神奇的术法,便想起了自家院子会自我恢复,非常好奇这是什么术法,她也想要学,这要是打起来,砸坏了什么还能够不赔钱。
“那洛水岛会有危险吗?”
“不会,妖族倒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挑衅满是机关的洛水岛,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化神境强者坐镇。”
白卿酒此次回来,能看出来她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眉目也灵动了许多,不再锐利冰冷,心情显然十分不错。
“前辈解开诅咒了吗?”
“解了。”
白卿酒简短地回应后,洛栩栩还在替白卿酒高兴,没发现一旁蓝芙的不自然。
整个解开诅咒的过程是诡异而且令人不安的,蓝芙能够听到周围有鬼啸,好像秦家人的不甘与尖叫,让她乱了心神。他们好像站在火圈之外,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
白卿酒吩咐过她不要睁开眼睛,可是整个过程她的头皮都在发麻,还能隐约听见白卿酒念的咒语。那些咒语并不如佛经悦耳,听起来就像古老的祭司吟唱着什么诡异的咒语一样。
一声声响在自己心里都觉紧张。
好在白卿酒一直都在,一直拉住她,让她慢慢地安心下来。
最后,声音越来越少,周遭的灼热的气息也越来越弱,当蓝芙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自己和白卿酒的胸口飞出一团红光,撞在一起,然后散开。
火圈的火光熄灭了,只余头顶那团凤凰火还在燃烧,昏黄的火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多了缠绵缱绻的意味。
那一瞬间,压在自己心头的重量好像突然没有了,蓝芙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她看向白卿酒的时候,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蓝芙高兴地抱住白卿酒,满心都在想着自己以后可以交朋友了,不怕伤害到别人了。实际上,知道自己身负诅咒,又知道自己可以解开诅咒的时候,蓝芙已经这么想了。
蓝芙不知道该自己说自己此刻的高兴,好像天突然就亮了,白卿酒为她一手捅破了黑暗,把阳光导向她。
然后……蓝芙也不知道自己跟白卿酒是怎么吻在一起的。唇舌的交缠似乎不能满足蓝芙,也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喜悦,她的手胡乱抓了抓,把白卿酒的华发弄乱了,也拔掉了那支兰花玉簪。
“别在这里。”
白卿酒拉住蓝芙放在自己腰带上的手,红着一张脸,唇微微泛肿,美眸中潋滟了过多柔情的水光:“这里脏。”
那是带着暗哑的商量语气,蓝芙喜欢极了现在的白卿酒,像一只总是凶巴巴的小猫咪突然对你贴贴撒娇还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你。
谁能顶得住?反正蓝芙顶不住。
蓝芙愣了,掌心一阵发麻,酥麻感一直蔓延到心尖,好像有人的手正一寸寸拂过自己,无限地贴近自己的心。
其实,她也没有想要做什么,但是情不自禁,事情好像便往一些过于旖旎的方向发展了。
蓝芙看着自己手里那支兰花玉簪,想了想,还是把它交回到白卿酒的手上:“我们回去吧。”
白卿酒看着手中的发簪,有些失落,可很快她就把这种情绪扫散了,因为就在刚才,她发现蓝芙对自己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那个吻是自己开始的,是故意的,是想试探一下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结果让她喜出望外。
“蓝芙?”
“啊?”
蓝芙回过神来,才发现洛栩栩在叫她:“怎么了吗?”
蓝芙假装自己刚才没有想什么涩涩的事情,假装十分正经地看着洛栩栩。洛栩栩心思单纯,而且她也不会觉得蓝芙在此时会想一些奇怪的东西,便道:“你是不是累了?”
“有点,有点。”
蓝芙是有点累了,还假装打了个呵欠,演技之拙劣洛栩栩看不出来,并不代表白卿酒看不出来。
“本座也有点累了,我们去休息了。”
“好好,你们快去休息吧!”
洛栩栩虽然没有解开过诅咒,但是想来一定不容易,便马上让二人去休息。
只是当两人离开之后,洛栩栩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为何她俩的嘴唇都有些微肿,莫非是什么解开诅咒的副作用?
第116章
月亮泡在似醇酒般的夜色里,蓝芙推开窗看了眼,然后就倚在床边不走了,也不是因为月色有多美,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卿酒。
刚才激情的吻有多情不自禁,蓝芙清醒时自然是一清二楚。如今二人共处一室,蓝芙就怕自己克制不住又想做些什么。可蓝芙觉得自己不应该做些什么,因为兰花玉簪还未取回,代表她还等白卿酒说有多喜欢自己,多喜欢蓝芙这个人。
她不愿做任何人的影子,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也不行。
白卿酒把蓝芙带回来后,那个人就直直往窗边去,白卿酒自然知道她的不自在,只是她并不在意,随意坐了下来。
“一路走来,我已经知道哪个门派需要除去了。”
说起正事,蓝芙陡然松了口气,她回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说起正事时,白卿酒还是以‘我’自称,这多少让蓝芙有些不习惯,但又特别喜欢这样的不习惯,等她习惯了,一定会更加喜欢。
“不急,让他们再慌一段时间,继续玩玩。”
白卿酒总是从容,好像天塌下来她都不怕,然而蓝芙总是焦虑,就怕事情有变。现在那妖族把念头都打到洛栩栩身上了,白卿酒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可说到底自己的担心都是因为没有掌控全局的实力,不像白卿酒。
“若是事情有变,那可如何?”
蓝芙走回到桌边坐下,双手放在桌上,身子往前倾,眉间的沟壑如秦舒墨一般,好像藏住了一整个山河,也藏住了她所爱的苍生。
白卿酒伸手把蓝芙额间地沟壑抹掉,她不希望这个人的心里还担着这些,这个人,这一世,是她的。
独属于她一人的。
“如今修仙界实力羸弱,勾心斗角,还勾结外敌,若是妖族打破了结界进来,估计胜算不大。”
“那你也不紧张的?”
蓝芙听了白卿酒的分析,更是焦虑,就怕白卿酒是放弃了,毕竟这苍生与她又有何关。
“仅凭我一己之力,又如何改变此状,我手中的剑能杀敌,但不能操控人心。”
白卿酒说完后,蓝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把太多的重量都压在白卿酒身上了。只因她看起来无所不能,只因她是最强的,所以蓝芙总觉得她只要做点什么就能扭转乾坤。
可白卿酒的一句话让她醒悟过来,一个人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苍生也不该把责任都放在白卿酒肩上,她可太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齑粉很轻,轻得随风可以飘散,可谁都忘了这是苍生的重压,才把她压碎的。
“对不起。”
“为何道歉?”
白卿酒收回手指,只在蓝芙额间留下冰冷的温度。
“我不该觉得你出手就能把事情都解决。”
蓝芙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依赖白卿酒了,这个修仙界对她也是又惧又依赖,若说对抗妖族,那么第一个被想起的一定是白卿酒。
“我会出手,先把欧阳家给端了。”
蓝芙听罢,担忧说道:“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很防备了,你若是过去,就怕落入圈套之中。”
“我知道。”
白卿酒低笑了一声,眼底透着狡黠的光,好似早已有了盘算:“谁说要去他家门口?”
蓝芙:“……”
“知道恐惧是怎么形成的么?”
蓝芙没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是让他们猜,猜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白卿酒的低笑让蓝芙有些背脊发凉,她忽然想象到若是一群人被困在一个地方,然后不断地会有人死去,那种生存空间被一点点压缩的恐惧,不止会让人精神紧绷,甚至会觉得窒息。
“你在五津镇给我开了个好头。”
“嗯?”
蓝芙一时不明所以,自己只是让御兽门和妖族互相猜忌,难道……
“那就顺势而下,让这些内鬼和妖族的冲突更加剧烈一些。”
白卿酒见蓝芙点头,而且还一脸期待的模样,心里顿时被满足感填满。其实白卿酒觉得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些小心思,那就是想让蓝芙崇拜自己,一如当年她仰望秦舒墨一样。
白卿酒从不认输,可她承认秦舒墨的确比她强上一些,这也是她有时候跟秦舒墨较劲的理由,她不想输。
秦舒墨大概是不会知道的,蓝芙更不会知道,就当做是自己一个不起眼的小秘密吧。
“今晚,能让我抱着睡么?”
蓝芙没想到画风一下子转变,这让她有些转换不过来,看着白卿酒的崇拜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局促。
“其实你为何要抱着我睡?”
白卿酒会明白自己想问什么的,不止是抱着睡,而且还是灵力的运转,好像在调和些什么。
“疗伤。”
白卿酒终于松了口,可承认自己受伤这件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喜欢展现脆弱,更不会在敌人面前展现弱点,这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你果然受了伤。”
蓝芙担忧地看着白卿酒,问道:“你怎么受伤的?”
“早年被抽取血液和灵力,便已落下病根,通体发凉,后来练了鬼术,把尸毒种入自己体内,体温便跟怨鬼一样了。”
白卿酒既然已经说开了头,也不隐瞒了,她道:“即便我已除去尸毒,可这病根始终无法根除。”
“你这样损耗太大了。”
蓝芙这下心慌了,她明白身体落下病根等同于伤了根基,可这个人硬是凭着自己的天赋修炼到了化神境的境界。可她的身体就像破了个洞,像个漏勺,修为越是高,漏得便越多,消耗越多。
换句话来说,她很可能在损耗自己的寿元。
蓝芙忽然明白了,为何白卿酒讨厌浪费时间这件事,因为她的寿元一直都在流逝,而且比其他人都快。
不行,这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吗?”
“有。”
白卿酒答得极快,又道:“而你也已经给我找了许多药材了。”
“我?”
啥时候,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岭骨花,金幻笋,赤帝飞龙之血,金翅乌鹏之血,只要最后一个女娲果,我就有办法治这个伤。”
“女娲果?”
白卿酒以为蓝芙不知道女娲果为何物,正要解释的时候,却见蓝芙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就有一颗金色的小果子,散发出诱人的甜味香气。
“是这个吗?”
“是,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白卿酒没想到一直没有下落的女娲果居然被蓝芙得到了,这简直就是大大的意外之喜。
“我们帮了玉玲珑,她给我作为谢礼的。”
蓝芙也觉得惊喜,她知道解开任务得来的东西一定有用,可是她没想到这么有用。
原来这能帮白卿酒药到病除,那么她身体那个漏洞就能堵上了。
“真的只是巧合吗?”
白卿酒捻起手中那颗女娲果,嘴里呢喃着‘巧合’二字,而后又看向蓝芙,好像想要追讨一个答案。
“是缘分吧,我既然又回到了你身边,那么一定是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有时候觉得系统这东西挺高科技,挺科学,可如今这么看来,系统也是一种玄学的体现。
胡图:【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挺玄,我是不是要找个算命的数据来学学?】
蓝芙:【……我劝你还是不要。】
胡图:【……不过其实要说的话,这大概是你上辈子的执念引导出来的结果,而我们系统只是个辅助工具,如果用人类的话来说,缘分二字也是能概括的。】
蓝芙:【真的是越来越头头是道了。】
胡图:【诶嘿,过奖过奖,我觉得我这样说话,算命的话应该能骗人。】
蓝芙:【我劝你还是不要,毕竟你能骗的人只有我。】
胡图:【……也是哦。】
蓝芙不理胡图,继续跟白卿酒说话:“那你现在是不是能炼药了?”
“能,不过得回去御天门,我需要炼丹炉。”
蓝芙听罢,拉过白卿酒冰冷的手:“那我们明日就出发,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无妨,都这么多年了。”
“不行!”
蓝芙一时情急,说话也急了,以为白卿酒会生气,没想到她却是笑:“好,明天回去。”
蓝芙看着白卿酒嘴角那个微微挑起的笑容,忽然就看入神了。她发现再见之后,白卿酒笑得比以前多了好多,而且笑起来都是柔情,最重要的是,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会这么笑。
这也算是一份独特吧?
嗯,一定是。
“那我把洛栩栩也带回去可以吗,感觉妖族还会对她出手,她才出岛历练,怕是不安全。”
“若是她同意,我没意见。”
白卿酒说完后,指腹轻轻刮过蓝芙的手心,然后抽回了手,好像一个无意的挑逗。
“你……我们再见之后,你好像很好说话。”
“我之前不好说话?”
白卿酒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带了些警告的意味,蓝芙终于又看到了白卿酒之前常惯的笑意。
是了,以前她的笑是锋利的,总是带着警告,就像现在。
“以前嘛~不好说。”
现在蓝芙胆子也大了,她知道白卿酒不会伤害她,也明白白卿酒为何情绪会不稳定,因为理解,所以包容。
若换做是自己,蓝芙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熬过亲眼看着所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日子。
若撑过去,或许也疯了。
因为她会无比悔恨,也放不过自己。
白卿酒伸手过去,蓝芙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可这一次白卿酒冰冷的指尖是落在自己的唇上的。
那柔软冰冷的指尖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摩挲,蓝芙抬头看去,迎着白卿酒带着笑意的美眸,瞬间就醉了。
“我能不能吻你?”
白卿酒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莫名的性感,明明在询问,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好像她不是在说能不能吻你,而是在问:我能不能占有你?
第117章
蓝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诱惑的,自己或许点了点头,白卿酒倾身上来的时候,席卷而来的是她身上的刮骨香和淡淡的冷香。
白卿酒的吻也是冷的,因为她的唇是冷的,可是蓝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越来越热,每一次都是这般浑身发热。自唇,到胸口,再到下腹,好像有火一寸寸在侵蚀她,有时候蓝芙甚至会煞风景地在想,白卿酒是不是往自己身体放了凤凰火。
总觉得神魂都会为白卿酒倾灭。
“你在走神。”
白卿酒的唇微微分开,大概是沾了蓝芙红唇的热度,白卿酒现在的气息是热的,气息喷洒在蓝芙的唇边,像火。
“白卿酒。”
“嗯?”
“你是不是往我身上使了什么法术?”
白卿酒倾身又吻在了蓝芙的唇上,好像低语之时也不忘记缠绵,吻得轻柔,好像在说:我只是在吻你,只是吻你。
“我身上好热。”
蓝芙其实明白这是为何,但是又觉得这世界的术法太神奇,说不定呢,说不定自己不是因为白卿酒的吻而有这么大的反应,或许只是法术?
“是你对不对?”
是你施了法术,蓝芙掀起睫羽,一双湿漉漉的美眸看向白卿酒,那一眼是欲拒还迎,那一眼也令人神魂颠倒。
“是我。”
白卿酒往发后摘下兰花玉簪,华发顷刻散落,一阵阵发香扑打在蓝芙的脸上,那是奇花的香味。
“是我。”
白卿酒又重复了一次,第一次是克制,第二次便是克制破碎之后倾倒下来的情愫,糅合了欲望,直把人烧得一点理智都不剩。
若世上真有这么一种术法,那么一定会让人为之癫狂,那可是白卿酒亲自下的咒。
蓝芙甘之如饴。
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蓝芙不知道,当她跨坐在白卿酒身上时,她突然想到了白卿酒在山洞时说的那句话。
别在这里,这里脏。
现下不脏了。
蓝芙取过白卿酒白卿酒放在枕边的兰花玉簪,一手挽起自己的发,然后把兰花玉簪固定住自己的头发。
“你接受我了么?”
白卿酒看着蓝芙束在脑后的头发,那兰花玉簪在她的角度,只冒出小小的头。
“不。”
“这样比较方便。”
蓝芙倾身过去,吻在白卿酒的唇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抖,是紧张,也是兴奋,水到渠成原来就是这样感觉。
“方便?”
白卿酒没反应过来,却感觉到蓝芙的吻渐渐往下,一手拨开她那如开花般散开的红衣。
锁骨被轻轻地咬了一下,白卿酒浑身酥麻,竟是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也想不起来。
她不是……只是说要吻她么?
“你现在真的好顺从。”
白卿酒定了定神,垂下眼帘,看着那逐渐往下的头颅,那兰花玉簪就在她的发间,有些摇摆,但就是不脱落,一会儿就不知道了。
她终于明白所谓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活了这么多年,懂得多,看得多,自然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就是那种陌生的感觉,确实比修炼突破时还要爽利。
“这次便让着你。”
白卿酒伸手往下,摸到了蓝芙的脸:“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卿酒的话里透出了两个信息,一个是她会攻回来,一个是还有下次。
她们还有下次呢。
来日方长。
后来,蓝芙看不见白卿酒此刻的表情,可是从她紧绷的双腿能感觉到她做对了,位置对了,力道对了。良久,蓝芙微微摁住白卿酒的胸口,好像要平复这具躯体的轻颤,又倾身吻在了白卿酒的唇边。
“你怎么会懂这些?”
自己活了近千年,自然是知道的,然而这个人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以前估计也是没有机会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魂魄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
蓝芙的指在游动,也一边注意着白卿酒的表情,她发现白卿酒在无法宣泄之时,是紧蹙着眉头的,那神情好像比修仙界有内鬼更让她受不了。
“那个世界想看什么都能用一个小方块寻到,我花了些功夫,还是学习到一些的。”
此时,白卿酒倒吸一口凉气,气息缓缓从唇边吐出,像叹慰。
“我发现不是我的技术好,而是你对我的反应很大。”
“只是轻轻一碰,轻轻……”
白卿酒吻住蓝芙,堵住了彼此的声音,然后伸手往蓝芙的脑后,把她的兰花玉簪摘了下来。刚才一直忍住不去抓她的头发,是因为想看看她戴着兰花玉簪的模样。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她看不得那个人整齐地盘着发,嘴里却说着虎狼之词的模样。
若是要堕落,若是要痴狂,那么便一起吧,一起坠入这深海之中,无法自拔吧,总不能在做这种事时还那么端正!
白卿酒裹住被子,疲惫地掀开眼皮,看了眼蓝芙正用术法给床褥清洁烘干,便又闭上眼去。
不想面对。
等到蓝芙做好之后,白卿酒就感觉到蓝芙躺到了自己身边,她道:“你的身子好像暖了一些。”
“嗯。”
白卿酒只是幽幽地应了一句,又道:“双修之法,可缓和我的伤。”
双修?
难怪刚才蓝芙感觉到彼此之间有强烈的灵力在流动,她当时满心满意地都在注意着白卿酒的神色和反应变化,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真的。
“你现在好些?”
“嗯,就是累。”
说完,白卿酒还忍不住白了蓝芙一眼,那一眼带着嗔意,让蓝芙浑身都酥麻起来。她一手搂过白卿酒的腰肢,把头埋到白卿酒的怀里,低声道:“这么容易累?”
那以后可咋办?
“解开诅咒用了我大半灵力,然后现在又……自然是累的。”
白卿酒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失忆了还是故意调侃自己,若只是行此事,她又怎么会这么疲惫,实在太小看化神境强者的身体素质了。
蓝芙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只是蹭着白卿酒的肩膀,想起刚才白卿酒用各种难耐的语调唤自己‘蓝芙’时,她便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
刚才,也是蓝芙第一次听见白卿酒语气中带着讨饶的意味的,这实在大大地满足了她征服的心理。
“你能不能再叫叫我的名字?”
蓝芙微微抬头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白卿酒,那人微微睁眼,眼角还有一丝未干的泪水,是刚才被自己逼出来的。
“不叫。”
白卿酒又闭上眼睛,然后把蓝芙的头摁了下去,不让她再提这些无礼的要求。本来唤名字也不是什么无礼的要求,可白卿酒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刚才陷入那一片欲海时都说了些什么,便不想再说了。
她还是要面子的。
“那兰花玉簪……”
白卿酒的声音其实有点哑,如今放松下来后,就更觉她的声音比平日沉一些,也更性感一些,少了侵略性。
“收下么?”
还是询问的语气,蓝芙想要抬头,却还是被白卿酒一手摁了回去,不让她再乱动。
“等回到御天门再说。”
“好。”
白卿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然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她在想……不如明日就用一点小法术缓解那处的不适吧,否则又要被她笑话了。
翌日,蓝芙率先起了床,给白卿酒打了水洗漱,这才去找洛栩栩,把她们回御天门一趟的事告诉她。洛栩栩也马上应了下来,她已经许久未见过洛照香,也想与她叙叙旧。
等到蓝芙回来,白卿酒已经穿戴好,还能看见她华发之上那支兰花玉簪。
“可以出发了?”
白卿酒转着细颈看向蓝芙,蓝芙点了点头,白卿酒便站起来了。蓝芙注意到了白卿酒的脖子,上面没有任何痕迹,昨天明明自己留下过痕迹的。
化神境的强者就是厉害,大概稍稍用灵力疏导,那痕迹便散去了。
“你的脖子……”
蓝芙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可是见到昨日留下的痕迹被抹去,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昨天是不是做了场过于旖旎缠绵的梦。
“我也是要面子的。”
白卿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白了蓝芙一眼,那一眼足够有威慑力,也足够媚嗔,这让蓝芙确信昨天并非一场梦。
三人出发回去御天门,途径鬼堡,白卿酒还把程灭的人头交给了枯木,让他转交给那个大娘。
一路上,白卿酒的话少得可怜,洛栩栩也不敢问,但偶尔听她说一两句话,声音有些哑,莫非是受了伤?
可是洛栩栩也不敢问,来到御天门后便拜别了两人,自己去寻洛照香了。白卿酒回来了,而且还带着蓝芙回来,最开心的莫过于小虎和蔓娘了。
蔓娘围着蓝芙又搂又抱,小虎一直在蓝芙的脚边蹭,蓝芙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想念,如果小虎的口水没有蹭自己一脚那就更好了。
回到之后,白卿酒就把蓝芙带进了炼丹房,取了蓝芙一些血后,便说自己要闭关炼丹,约莫一个月才能出关。
蓝芙还是有些失落的,才做了那么亲密的事,她总想与白卿酒多亲近,可现下就要分开一个月了,多少有些难受。
“蓝芙。”
就在蓝芙要离开炼丹房的时候,白卿酒叫住蓝芙,并朝着她微微招了招手。蓝芙又走了过去,以为白卿酒还需要些什么,然而白卿酒只是勾住她的腰肢,浅浅地吻在她的唇边。
“不要离开御天门。”
“我想离开炼丹房之后,能第一个看见你。”
那一刻,蓝芙觉得白卿酒的确是需要些什么的,白卿酒需要她。
“好。”
“我就在这里。”
第118章
白卿酒从纳戒中拿出所需的所有药材,然后美眸怔怔地看着炼丹炉,上面还有一些很细的裂痕。她无数次疼痛难当,想要来炼药止痛,却发现那些丹药毫无用处,无奈发泄怒火,把这大大的炼丹炉也砸出了裂痕。
白卿酒伸出指腹轻轻覆在那些裂痕上,身体的痛感好像又变得清晰起来,那种骨头被一寸寸砸碎的痛楚。
或许,已经看到尽头了。
蓝芙一直待在院子里,傍晚的时候迎来了洛栩栩和洛照香,她们是来看奇花的。见了奇花,洛栩栩直呼这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话,好像傲然长于世间,绽放出那孤傲不羁的美丽,释出够人心魄的味道。
莫怪这是世间第一美的花。
大概是奇花掉落了种子,蔓娘还在把种子种在了奇花旁边,在龙晶的帮助下已经发芽了。
洛照香此次来,得知白卿酒在炼药后,便说会加强戒备,不会让白卿酒被打扰。有洛照香的保证,蓝芙也安心了不少,毕竟有大乘期的强者助阵,这御天门乱不了。
“不过,最近都没有洪烬的消息?”
他闭关多久,在哪里闭关,蓝芙从来未曾得到一点消息,在这种重要的节骨眼,蓝芙要规避所有危险。
“他跑了,在我接任掌门那天,他就跑了。”
蓝芙听了之后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个人跑得这么快,莫怪白卿酒一直没有提起他,估计这件事白卿酒也是知道的。
“跑哪儿去了?”
“投奔欧阳家了。”
洛照香实在不想去理这些俗事,可是白卿酒有恩于洛家。如今洛飞花还因为白卿酒的帮助突破,自己便更加责无旁贷了,多番打听后才打听到的。
“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欧阳家,洪烬,这些都是跟白卿酒有仇的,凑到一起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招。
胡图:【跟白卿酒没有仇的很少吧。】
蓝芙:【你闭……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胡图:【是吧是吧。】
说起来,白卿酒实在是太狂了,平等地看不起一切,这才招了这么多仇家。可一路走来,蓝芙就没见过白卿酒主动去惹事的,都是出了事,或惹了她,她才会出手。
说疯吧,好像也疯,但又没那么疯。
胡图:【其实我是来给你任务的。】
蓝芙:【什么?】
胡图:【斩杀洪烬,加你四百幸运值。】
蓝芙:【……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胡图:【没有】
蓝芙一听,瞬间就想报复性消费了,攒了这么多的幸运值,她花一点也没关系吧!
“这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最近欧阳家在招收弟子。”
“这不寻常么?”
洛照香看了蓝芙一眼,有些惊奇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欧阳家自诩是高贵的修仙家族,不愿意招收外姓子弟,这么多年来只有几个实力不俗的能入他们的眼。”
蓝芙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就欧阳家那种水平的,有什么脸面说其他人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次大肆招收弟子,总感觉不是为了壮大家族,因为他们始终低调,也没有透露过有哪个弟子的资质特别好,消息都被封闭了。”
洛照香虽然不想多想,可是有些事情来得蹊跷,让她不得不在意。
“这的确蹊跷,高调招收弟子,却又低调练兵,这不像欧阳家的作风。”
人傻钱多还高调,欧阳家就是这种作风,有点成就就恨不得耀武扬威,这么低调实在令人在意。
“等白卿酒出关后,我们去看一看。”
“嗯。”
洛照香应下后,三人又聊了几句,洛栩栩和洛照香这才回到了门内。蓝芙把洪烬这件事记了下来,也把欧阳家的事记了下来,种种事都开始透着诡异,让人不得不多加个心眼。
这一个月,蓝芙都不会走远,只会在林子里走走,或者在白卿酒的院子那里看看书,不敢离得太远。
她也想白卿酒踏出炼丹房时,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自己。
今日,蓝芙坐在桃树之下,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炼丹房房门,然后又翻开自己的《御兽练法》,把一些术法的属性都调查好,等有时间去买适合小紫的术法。
青囊紫貂有毒,一些带毒性的迅猛攻击都是选择。至于夜虎,蓝芙寻了一些力量型和速度型的术法,这些很适合夜虎。
就在蓝芙记下几个比较好的功法时,炼丹房内传来一阵动静,一道红光自里往外散发出来,尤其刺眼。蓝芙扭头看去,顺手把《御兽练法》收了起来,站起一步步走向炼丹房。
说不明白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同时又担心,因为她不明白那道红光意味着什么。
她定定站在门口,像个木偶,连眼神都是停滞的,就等待那扇门会被推开。
一息,两息,三息,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纤白如玉的指落在门沿上,而后是轻轻覆在细腕上的红袖,随着动作飘动了一下,像是一声无声的招呼。蓝芙的美眸渐渐被注入光芒,眼看着那扇门被缓缓推开,那一袭红衣也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依旧是那一头白发,依旧是那一身火红色的衣服,可那张总是苍白的脸多了血色,明艳照人。若以前她的肤色是暗哑的玉色,那如今她便是透润的玉,充斥着鲜活的光彩。
或许不必多问,蓝芙便知道那些药有效,至少……
蓝芙还在傻笑,却被白卿酒倾身抱了个满怀,白卿酒身上……是温暖的体温,不再是寒冬的冰冷,而是初夏般的温暖。
“有听话。”
白卿酒低低地说了一声,还带着一声轻轻地笑意,那是掩盖不住的愉悦。
“免得你出来看不见我,会把这座山也给荡平了。”
蓝芙打趣着,忍不住伸手拦住白卿酒盈盈一握的腰肢,掌心和手臂都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像阳光烫在手上的感觉。
好温暖。
是有温度的白卿酒。
“你倒是了解我。”
白卿酒松开蓝芙,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那人正想说什么也被那人密集的吻吞了过去,回应她的是柔软的舌。
蓝芙感觉这一次的吻好像来得如骤雨般急切,好像白卿酒的心缺了一块,只有这么做,只有这样亲密无间的举动才能弥补心中的空洞。
蓝芙突然在想,蔓娘和小虎会看见吗?看见了会想什么?罢了,随他们怎么想罢。她一只手拦住白卿酒的腰,一只手来到了白卿酒的后颈,要把她的头再压过来一些,再紧密一些,不想分开。
白卿酒为何会吻住蓝芙,不止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沐浴在阳光底下的蓝芙太过美好。
当她推开门,便见一个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袍站在阳光底下,好像已经看了自己这扇门许久,眼神有些呆滞,望向自己时又瞬间充满了光亮,比阳光还要耀眼。
让白卿酒心动的,并非那充斥着阳光的眼神,而是那几息的呆滞和空白,好像需要什么来填满。
直到自己的身影出现,那里再不觉空。
克制,对于大部分的修仙者来说,都是一门学问。可这就好像是漫长年岁带来的坏处,修仙者总是觉得岁月太漫长,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弥补错误,弥补遗憾。
所以他们克制,他们觉得总有弥补的机会,因为他们克制,所以总是错过,然后用漫长的年岁去填。
可白卿酒不想克制了,至少这一刻她不想,她只想拥着眼前这个人,吻住这个人,独占这个人,就算生和死,天和地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站在院子外的两人面面相觑,听着耳边那暧昧的细碎接吻声,她们突然就后悔拥有身为修仙者那敏锐的五感了。
“照香姐,我们……不如回去?”
洛栩栩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太令人脸红心跳了。一红一黑的身影如此契合,好像生来她们就该如此契合,再加上那浓重欲念的吻,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洛照香饶是淡定,此刻气息也有些乱了,她摇了摇头,不再去看:“走吧。”
来得不是时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两人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人一虎正要回去,洛照香便马上拉着蔓娘,洛栩栩拉着小虎,阻止他们回去。
“我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洛照香说。
蔓娘:“?”
后来,一人一虎就这么被拐走了,整个院子只剩下白卿酒和蓝芙二人,伴着清风缠绵。
是夜,蓝芙趴伏在软塌之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小腹却依旧止不住一阵阵地颤抖。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从白天到晚上,就算是修仙者也遭不住啊!腰疼腰酸,别说腿了,她现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奈何那个人的指腹仍在游走在自己的背部,像在画什么刻骨铭心的咒语。
“白卿酒……”
得,声音也哑了,这个女人何止是有仇报仇,简直是加倍奉还!
“如何?”
白卿酒倾身伏在蓝芙的背上,轻笑:“是不够么?”
“不是,别了……”
真的是受不了了,看来她必须提高修为,否则自己反攻不回去,那多丢面子!
“我是说,床褥很湿了,不舒服。”
“那自然是很湿了。”
白卿酒把‘很湿’二字嚼在嘴里,说得缠绵暧昧,听得蓝芙骨头都酥了,可是她实在再也承受不住了。
“蓝芙……”
白卿酒听话地没有再做多余的举动,只是轻轻躺在蓝芙身边搂住她。
“你终于留在我身边了。”
蓝芙本来很累了,但是听到白卿酒这句话,她还是清醒了不少,只因那声音低低的,语气也散,透着一种不安全感,深怕睁开眼,自己又不在了。
害怕失去是什么感觉?换位思考一下,若自己看着白卿酒在自己眼前消失,遍寻不着,再失而复得,那肯定会更偏执,偏执地想要不顾一切抓住她。
“我在。”
我在的,会一直都在。
第119章
蓝芙坐在床边,呆滞地看着前方,现在是很后悔,十分后悔,昨天就应该早点制止白卿酒的。
腰疼,腰酸,自己要用术法去治疗一下,还被白卿酒制止,她说再多感受一下这种感觉,她之后会为自己治。
太难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没有这酸痛提醒,蓝芙也会记得昨晚这个女人对自己做过什么的!
各种姿势,她都怀疑白卿酒去观摩过了!
不对,昨晚她在极乐之时,好像恍惚听到白卿酒问过一句话:“那琴丝好看么?”
不是幻觉,不是幻听,对吧?白卿酒真的是在问琴丝,她果然透过乌鸦看到了一切,而且还牢牢记着!
她怎么能忘记白卿酒是个记性极好的人,甚至还记仇,擅长秋后算账,昨晚简直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
她当时只是去执行任务,而且还拿到了顶级解咒石,她怎么能以德报怨,真的是……嗷,疼疼疼!
蓝芙正要站起来,然后有神色痛苦地坐了回去,坐下去那一下简直是要了老命。她叹了口气,不再挣扎,四周看了看有没有可以辅助她站起来的工具,然后她发现床头放着的那支兰花玉簪。
它就安静地待在床头,那它那日是不是也是孤独地压着那张纸条度过了一晚上,压着那无法言说的告别?
又想起昨晚,它固定在白卿酒的发后,听着白卿酒说了一句:“这样方便些。”
想起来,这个女人的报复心真的好重。
就连一句话,也要连本带利地奉还回来。
蓝芙伸手拿过兰花玉簪,把它捻在指间转了转,而后笑了笑,抬手盘起自己的发,随意把它插入发间固定住。
谁知道呢,自己居然会被一支小小的兰花玉簪套牢。
她扶着床头起了身,一手扶着腰走出门外,阳光寸寸洒下,有些刺眼,还未看清院子的景色,便听蔓娘扯着嗓门大喊:“蓝芙,蓝芙!”
蔓娘冲过来把蓝芙抱住,蓝芙整个人僵硬住,后退了一步后,用极致的腿力稳住自己的身子。
她要裂开了,她怀疑蔓娘是白卿酒派来折磨自己的。
“我饿了,你要去做饭了吗?”
蓝芙抽了抽嘴角,很想告诉蔓娘,其实她已经辟谷,可以不吃的,但是看着少女那圆滚滚的大眼睛,蓝芙又有些不忍心。
“好,我去做饭了。”
蓝芙又不能说自己腰疼,只能摸了摸蔓娘的头,挤出一抹笑容假装自己没事。
蔓娘听到蓝芙说要做饭,便拉着蓝芙的手去小厨房,还说着自己要吃些什么,都是平日里她最爱吃的小菜。
“白卿酒呢?”
“主人她去了门内,至于是什么事,就没有交代了。”
也是,白卿酒又怎么会交代自己去门内做什么。那自己就先做点甜食,等她回来就可以吃了,也可以堵住蔓娘的嘴,别让她再胡乱抱着自己,她的腰承受不住。
蔓娘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问道:“不过蓝芙,你为何会在主人的房间出来?”
蓝芙:“……”
“而且你身上有主人的味道,很重。”
蔓娘皱了皱眉头,好像想不明白事情的少女,纠结其中:“你们做什么了?”
“别问。”
“为啥?”
“你还未成年。”
蔓娘:“?”
未成年?她都两百岁了还未成年,那几岁算成年?
“等你长得跟白卿酒一样高了,就会明白了。”
也不是避讳说这些事,只是看蔓娘的样子,感觉说了她也不会明白,说不定会问她滚床单能吃饱吗?
“一样高?这还不简单。”
说完,少女站了起来,灵力一动,摇身一变竟是变成了成人模样,出落得婀娜多姿,一双美眸灵动如水,一脸得意地看着瞠目结舌的蓝芙。
砰——
锅铲掉到锅上,蓝芙几乎惊掉了下巴,她又怎么知道蔓娘能够随时变成一个成人女子的模样呢?
“蓝芙蓝芙,你看我现在这样,能告诉我了吗?”
蓝芙马上低头拿回自己的锅铲,义正言辞道:“不行,你的思维还是小孩子。”
蔓娘努了努嘴,有些不满,道:“我都两百多岁了,比你不知道大上多少。”
她嘟囔了一句,也没变回少女模样,蓝芙叹了口气道:“你明明已经长成这般,为何还要天天维持一副少女模样?”
“这个啊!”
蔓娘听蓝芙这么问,马上得意地笑道:“我发现只要我还是一副少女模样,去到门内,大家都愿意跟我玩,还愿意给我吃的喝的,很照顾我,可好了!”
蓝芙:“……”
敢情你是用这模样骗吃骗喝的。
“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一些,若是你到了门内或外头,也能保护好自己。”
蓝芙一边炒肉,一边给蔓娘科普性教育,蓝芙觉得性这东西没什么可耻的,反而因为羞耻,还因为知识封闭,教育封闭,导致一些潜藏在心里的怪兽蠢蠢欲动。
最可悲的,还是一些未能得到普及的女性,不明所以,逆来顺受,成了受害者还不自知,等她们反应过来,明白过来的时候,或许也已经太迟了。
蓝芙给蔓娘普及了之后,蔓娘听得入神,点头如捣蒜,道:“明白了,要是谁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折了他的骨!”
蓝芙:“……”
也不是让你这么暴力,但如果这样能保护到自己,那自然也是个好办法。
蓝芙又给蔓娘说了一些,大概是灵兽,蔓娘没有人族所谓的礼教束缚,也不觉得蓝芙说这些有什么,反而把蓝芙说的话记在脑海里。
“尤其是村子里的一些姑娘,哎……”
话音刚落,蓝芙也把饭菜做好了,她刚给蔓娘端出去,便见白卿酒御剑归来。
“主人!”
蔓娘叫了白卿酒一声,白卿酒微微压了压下巴,然后看向蓝芙,眼底有微光,就像被阳光折射出来的琉璃色。
“我做了红豆汤,给你盛点?”
“好。”
如此普通的日常,蓝芙却十分喜欢,好像她们本来就是这么生活了许多年。
蔓娘如今已经变回少女模样,坐在院子里大快朵颐,而蓝芙和白卿酒则是回了房间里。
蔓娘本来没多想,可她突然想起刚才蓝芙说的,不能随便跟别人单独处在一个房间,这时她猛然回头,一条青菜粘在她的嘴边,配上她那惊讶的神情,显得特别滑稽。
她们是什么关系?
房内,两人悠闲地喝着红豆汤,蓝芙便问起白卿酒今日去门内是为何。
“为了洪烬一事。”
“你要杀他?”
蓝芙见白卿酒也关心洪烬一事,突然对完成任务提升了大大的信心,有白卿酒在,简直能事半功倍。
“那日企图袭击洛栩栩的妖族,我感觉到他身上有洪烬的气息。”
“哈?”
蓝芙缓了缓神,问道:“他与洪烬有过接触?”
与妖族勾结,那么洪烬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不,我怀疑那个人就是洪烬。”
“哈?”
蓝芙又震惊了,刚喝下去的红豆汤差点呛出来,好在她忍住了,否则喷了白卿酒一脸,也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只是怀疑,不确定,不过洛照香说你已知道欧阳家之事,所以我打算过几日便去欧阳家探一探。”
“不派乌鸦了?”
蓝芙还记得那些躲在黑夜中树枝上的乌鸦,那是白卿酒的眼睛,也是白卿酒对自己的关心。
“派,但也得亲自去一趟,毕竟乌鸦可杀不了洪烬。”
白卿酒吃了一口红豆汤,甜滋滋的,果然还是蓝芙做的甜食最符合自己的口味。
“我也去。”
蓝芙说完后,白卿酒轻飘飘地瞧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到她的腰肢上,搞得蓝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你,你还不给我治一治腰间的伤?”
蓝芙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刚被吸引开了注意力,本来都忘了腰疼了,被白卿酒这么一盯,又提醒她了。
“治。”
白卿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她伸手过去蓝芙的腰际,一道暖流自她掌心往蓝芙的皮肤渗入进去。
“我发现你真的很小心眼。”
蓝芙白了白卿酒一眼,想起白卿酒很可能是因为琴丝而报复她的,她就恨得牙痒痒。
白卿酒也不否认,嘴角笑意更深,掌中力道重了一些,竟巧妙地掐住了蓝芙腰际地一块软肉。这犹如拿捏到了蓝芙的弱点,惹得那人一激灵,酥麻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完蛋,白卿酒简直拿捏住了自己全身上下的敏感点!
“若我小心眼,那沉月楼早给我端了。”
蓝芙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白卿酒的醋意这么大,而且化神境强者的醋意,真是分分钟把城都给屠了。
本来蓝芙还想说那个琴丝是个可怜人,可她马上打住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说了,可能白卿酒真的会提剑去把沉月楼给拆了。
腰肢的不适感终于好了不少,她也不多话,低头喝了口红豆汤,便听白卿酒说道:“你应该快突破了,等你突破了再出发。”
“你这都能看出来?”
“当然,若你剩下的聚神果吃了,说不定有机会突破金丹后期。”
“真的假的?”
“我骗你作甚?”
白卿酒白了蓝芙一眼,可见她眼神灼灼的模样,又忍不住轻笑:“你得赶快成长起来,那妖族可不等人。”
白卿酒放在蓝芙腰际的手慢慢往上,攀上蓝芙的肩膀,一双美眸看着蓝芙那张与秦舒墨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妖族见到你,估计都会害怕。”
“他们比较害怕你。”
“哦?”
“毕竟你能制造恐惧。”
白卿酒笑而不语,低头喝着红豆汤,然后轻轻地瞧了蓝芙一眼:“还疼么?”
她说的是腰。
“不疼了。”
化神境的灵力就是厉害,这半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治好了她那条老腰。
“不过我说真的。”
“嗯?”
“妖族怕你。”
“嗯。”
第120章
蓝芙突破了,而且吃了聚神果之后,还真的是一举突破到了金丹后期,这简直就像开挂一样。
这叫什么,修仙废材抱得美人归后的开挂人生?
胡图:【这名字很绿江。】
蓝芙:【哇,你一个系统还学人看小说的?】
胡图:【系统也需要娱乐好吧!】
好吧,她的系统真的很人性化。
自从解开诅咒之后,蓝芙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好多,就连修炼也是如鱼得水的,有时候蓝芙都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破得太快,底子不够扎实什么的。
胡图:【有神骨火淬炼,不存在底子不扎实这个问题。】
蓝芙:【这是不是跟凤凰火烤我一个道理?】
胡图:【对,就是这个道理。】
蓝芙算是明白了,神骨火就是一个修炼神器,能够加速自己的修行速度,难怪唐左彦和白卿酒都说自己得了神骨火后,修为会一日千里。
她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然后推开门出去,随风而来的便是奇花的香味。奇花开了就不会凋谢,这点倒是最奇的,而且也是其他花比不上地方。
花开花落,总是被人用作一种无可奈何,是常态,可奇花就打破了这种规则,它的美丽不会凋落。
她看了眼奇花,然后就走过白骨回廊,去小厨房准备做一些吃的给蔓娘。这次回来,她发现自己并不害怕白骨回廊了,不是认为白卿酒做的事是对的,而是觉得自己坚定站在了白卿酒这里,那么底下这些白骨就不是无辜的。
人都是偏心的,她也是。
做好饭菜,蔓娘大老远就闻到了饭香,带着小虎回来吃饭,而白卿酒也正好从房间出来,见了蓝芙,眼角微微敛起一个弧度,是一个很自然的笑意。
“我做了好一些糕点,可以在路上吃。”
蓝芙说完后,还给白卿酒说了自己做了什么糕点,白卿酒听着生活里这琐碎的话,眼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她不爱听这些琐琐碎碎的事,但是这些话从蓝芙的嘴里说出来,她爱听。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直到蓝芙提出疑问,白卿酒才从刚才岁月静好的瞬间醒过来,接下来又是腥风血雨了。
“今日。”
白卿酒伸手把蓝芙垂在脸颊边的头发勾到而后,又看见她随意用那兰花玉簪固定住的发,她是盘起头发来做饭的,但有几缕调皮的青丝不经意垂落,为她增添了一些凌乱的美。
白卿酒的指划过蓝芙的青丝,在她的发尾处用指轻轻捻住,轻轻卷了卷,好像笑道:“这样,是不是更方便些?”
白卿酒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试探性的挑逗,好像刚才她的指划过的不是发,而是她的身体,她的背部,像画咒语一样。
蓝芙:“……”
本来还沉浸在白卿酒的温柔里,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可是经历过两次经验,这句话的意思实在太耐人寻味了,她甚至能闻到白卿酒情动时身体散发出来的香气。
“我怀疑你在招惹我。”
蓝芙没有证据,但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嘴角的笑意,就连那飘动的头发丝,都像在招惹自己。
这个人,就是在招惹自己。
“我是在招惹你。”
白卿酒的声音轻轻落在蓝芙的耳际,声音轻得只有蓝芙能听得见,蓝芙甚至还悄悄看向吃得正欢的蔓娘,见那个人没什么反应,蓝芙才安心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像偷情?
我是在招惹你,这是装都不装了,白卿酒怎么突然变成一个妖精了,对敌人制造恐惧,对她制造心猿意马。
她们这一路,真的能正正经经地去吗?
“五津镇御兽门的任长老被杀了。”
这件事白卿酒是怎么知道的蓝芙没有问,她总有自己的办法,但大概率是那藏在暗处叫谁都察觉不了的乌鸦。
“妖族干的?”
如果计划顺利,人心动荡,那么妖族很可能会动手除去一些不安定因素,那么这些内鬼和妖族之间就更加不信任了。
“是。”
白卿酒摇了摇头,冷笑:“看来溜进来的老鼠不少,也有实力不俗的。”
“那个胡媚会来么?”
“不知,但这种惯常爱动脑子的,一般不喜欢走在军队的前头,喜欢在背后操控。”
白卿酒似乎不认为胡媚会亲自来,但这结界之内潜藏着这么多妖族,那的确令人忧心。不过两百年,自己当年去填的结界已经多了这么多漏洞,那她舍身为苍生到头来又做到了什么?
伟大壮烈的牺牲抵不过变幻莫测的人心。
“需要准备么,不准备,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那洛栩栩呢?”
蓝芙终于把洛栩栩想起来了,现在洛栩栩到外头走也危险,但她不到处走走的话,历练就失去意义了。
“洛飞花会知道怎么做的。”
“那走吧。”
既然有洛飞花看着,蓝芙也不多操心了,这本来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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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城,是烬国的京城,也是欧阳家嫡系所在之地,宁安城也在他们的保护下显得一片安宁。
烬国乃大国,宁安城的繁荣景色自然也比蓝芙去过的城镇更盛一些,一座座楼宇,一栋栋高塔,好像都在彰显着身为京城不可被亵渎的威严。
华丽的马车经常会在大道上走过,也不知道里头坐着什么达官贵人,可也无人特意去仰望,这种情况在宁安城早已习以为常。反倒是蓝芙,会忍不住抬头去看,看看里头是不是坐着什么刁蛮公主,或者王公贵胄什么的。
白卿酒倒是兴致缺缺,比起那些马车,一身惹眼红衣,一双赤足行走的白卿酒更惹人注目。当蓝芙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她就有些不满了,白卿酒也是这些人能用各种目光随意打量的?
不过,白卿酒这一身太高调,别说一袭红衣,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更是惹人注目,这形象一出来,谁不知道修仙界杀神来了,她也不弄点障眼法掩饰一下?
蓝芙边想,边跟白卿酒走入客栈,途中还瞪了一眼一个盯着白卿酒看的男人。占有欲在作祟,可是身边的人浑然不觉,好像她早已经习惯这种目光,有或许说这些人都是蝼蚁,入不了她的眼。
跟掌柜要了间上房,进入房间后,蓝芙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来到宁安城,让蓝芙紧张的不是欧阳家,居然是这些人不带修饰的目光。
白卿酒是很美,带着一种不可侵犯,不可亵渎,甚至还很危险的美,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盯着看啊!
越想越气!
“我们这么高调,欧阳家的人不会警惕么?”
“会警惕。”
白卿酒挑了挑唇,笑得毫不在意,好像刚才的招摇过市就是她故意的。
“就让他们猜一猜,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蓝芙听罢,明白过来,而后白卿酒又道:“我也想看看你无可奈何的样子。”
蓝芙一时惊诧,刚才白卿酒一直走在前头,偶尔会跟自己并肩,她还以为白卿酒什么都不知道,可原来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意为之。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
蓝芙气了一路,结果白卿酒看得津津有味,是什么恶趣味。
“坏女人,有人爱。”
白卿酒低低笑了一声,蓝芙还想说什么,她却感觉自己纳戒中有一些动静,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蓝芙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用神骨火烤着的那颗蛋碎了,不会是熟了吧?
胡图:【我的商品倒也没那么不靠谱。】
蓝芙马上拿那颗蛋拿了出来,就连白卿酒都惊讶,蓝芙怎么会有一颗红色的蛋,而且看气息,不是凡物。红色的蛋壳裂开了一些细缝,微微颤动,里头的东西好似要破壳而出了。
“这是何物?”
“我也不知道,捡到的。”
用一千幸运值捡的。
喀啦——
蛋壳碎开,一个小脑袋顶开了蛋壳,像戴了个小帽子。它有着红色的羽毛,金黄色的鸟喙,一双金色的小圆眼睛张望了一下,看到蓝芙之后,便使劲地挣开了蛋壳,跌跌撞撞地靠在蓝芙放在桌上的手上。
小鸟儿的头部是红色的羽毛,身体也是红色的羽毛,却掺杂着一些金黄色,尾部是长长的金色,看起来像小凤凰。本来小鸟破壳是没有毛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神骨火的助长,这鸟儿一破壳便已经羽翼丰满,唯独一双尖爪还未习惯如何走路。
它靠在蓝芙的手心上蹭了蹭,然后又翻了个身,就像个小猫一样,跟自己的妈妈撒娇。
蓝芙:“……”
怎么她身边的东西都像猫?
“这……这是什么?”
蓝芙好像有点印象,她在《万兽大全》上好像是见过的,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传说中的朱凰。”
“凤凰?”
“旁支。”
若是真凤凰,这便是世间罕物了,然而凤凰嫡系早已灭亡,如同真龙一样早已消失。朱凰虽然是凤凰的旁支,可她的血脉最是接近凤凰,因此也被之前的人称作小凤凰。
这东西,已经有数百年未曾出现过了,至少白卿酒是没有见过的。
“你这是得了大机遇。”
白卿酒眼神灼灼地看着那只小朱凰,想象着它若是翱翔于天际之时,定然是天空的霸主,以凰火灼烧那些侵略人界的妖族。
“这么厉害的吗?”
蓝芙用拇指轻轻摸了摸朱凰的头,有些烫,好像它身体一直都是烫的,比常人的温度还要高上一些。
“厉害,不过你需要先面对一个难题。”
“什么?”
“它非常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