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 康熙……


    第八十一章


    康熙生于顺治十一年三月, 元后赫舍里氏生于顺治十年十二月,扒拉一回手指,也就比康熙大了三个月。


    帝后的第一个孩子生于康熙八年十二月, 那一年,康熙与赫舍里氏都是十六岁。在这个孩子之前,康熙与荣妃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孩子生于康熙六年……


    一直到康熙十一年直郡王出生, 康熙的儿女才渐渐立住。


    而在那之前,康熙已经夭折了四子二女, 六个孩子了。


    对了, 值得一提的是荣妃。


    大清的选秀制度是先帝, 也就是顺治帝在位时折腾出来的。荣妃马佳氏是康熙初年进的宫,按选秀的年龄标准, 荣妃进宫那年最少十三岁。可即便是这样,她在康熙六年为康熙生的儿子也没逃过夭折的命运。


    当然了,孩子会夭折肯定不单单是父母年纪问题, 还有许多因素需要考虑。但乌林珠在给四大爷的信里却只字不提其他, 只将父母年纪摆了出来。


    因说到了父母年纪和小孩夭折率这个问题,乌林珠还跟四大爷普及了一回什么是‘娈童癖’。


    大过年的, 乌林珠也担心将四大爷刺|激到血管爆裂,中风脑出血。于是她没在信里将三十好几甚至是年纪更大的男人,对着十来岁的小孩一逞兽|欲说得有多不堪。


    好吧,按这个思路去想,即便表达得再含蓄, 也还是避不开那非常非常不堪的底色。


    自以为善解人意的乌林珠用她习惯的方式,在信的最后一页写了一个‘注’字,随即将娈童癖在书中的解释一字不落的抄在这个字的后面。


    许是担心这行字不够显目, 乌林珠还特意用了红色朱砂墨去写它。


    四爷:“……”


    早就知道乌林珠不会让他过好这个年,但四爷却没想到乌林珠能这么恶心人。


    忒糟心了!


    如今别说想到年氏,会让四爷自动带入‘娈童癖’这个词了。他进宫参加除夕宫宴,不管是看他老子,还是看他的那些个兄弟都会下意识的想到这个极具侮辱性的词。


    若是他没记错,出京前他老子还封了一个贵人。那贵人好像还是四十九年大选入宫的秀女。


    再想到这两年被赐婚的不止他一个,四爷竟然还会按着这个思路去想那些侧福晋,格格都是多大的年纪。


    老八只比自己小三岁,他那位侧福晋好像跟那丫头差不多大?


    对了,那丫头过了除夕就十五了。


    想到乌林珠,四爷不禁又长叹了一声。


    这丫头也太招人恨了!


    虽然一想到乌林珠就会让四爷恼羞成怒,可他也没找到更有力的理由和说词反驳乌林珠的嘲讽。


    只是从古自今,大家都是这样走来的,为什么他会突然升起浓浓的羞耻心呢?


    如果说这时候的四大爷还有些内心的挣扎,那等到荷叶将乌林珠对贵妃醉酒的观后感传回来后,四大爷就彻底沉默了。


    乌林珠有一颗欣赏国粹的心,却一直没办法在那种咿咿呀呀中坚持下来。除夕夜里,乌林珠为了热闹到是又请了戏班子到住处给她唱了一回。


    她让戏班子分个人出来给她清唱,剩下的人全去前院正儿八经的唱大戏去。


    于是乌林珠便难得听了一大段清唱版的贵妃醉酒。


    这一听,乌林珠就不由又脑补了一回杨贵妃为啥会醉酒。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好好的寿王妃,年轻俊俏的小鲜肉都因为一个好色的老公公没了。


    从明媒正娶的寿王妃变成公爹的美艳妾室,不光要整天面对一个遭老头子,还要表现得多心甘情愿,一往情深。啧,换了她,她也得喝点闷酒来个一醉解千愁。


    呃,不对,真要是换了她,惦记儿媳妇的老公公,护不住自己媳妇的男人还能留着他们过年?


    反正大唐能出一个则天女皇,再出第二个也更容易被人接受,不是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寿王未必没有成为太子的可能,若寿王成了太子,杨贵妃就是太子妃,也许将来还会成为皇后。偏因那糟老头子的不伦心思改变了原本灿烂的一生,最后还被勒死在马嵬坡上。


    不是乌林珠刻薄,而是唐明皇的年纪是真的不算小了。杨贵妃生于公元719年,十六岁嫁给寿王,二十一岁奉诏出家,二十五岁成了唐明皇的贵妃。而唐明皇出生在公元685年,将儿媳妇扒拉到自己碗里的时候都已经六十岁了。


    后世好多人都在歌颂唐明皇与杨贵妃那见了鬼的真爱,且不说三十五岁的年纪差吧,就是老公公惦记儿媳妇这种破事,值得被歌颂的点又是什么呢?


    爱情不分年纪,但它起玛得分礼义廉耻吧?


    对了,人家杨贵妃爱吃的是石榴!可不是什么荔枝。


    还有就是唐朝时皇帝嘎了,无子的贵妃最后是会被殉葬还是送去出家呀?


    则天女皇却是出过家的,有她的前车之鉴在……


    乌林珠尽情脑补歪歪,荷叶见缝插针的套乌林珠的话。兴致来了,乌林珠就会好好的跟荷叶说上一通。没什么兴致时…好吧,荷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凑上去就是了。


    不过一般这种时候,乌林珠便都会化身散财美女,带着人出去花钱解闷。


    不管什么时候,逛街消费都是乌林珠最喜欢的消遣方式。花点小钱就能将自己哄得开开心心的,那这钱就没白花。


    更何况取悦自己,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和乌林珠相比,这个时代的人都非常有仪式感,过年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像乌林珠这种带着人出来度假的就非常少见。


    尤其是只带着下人侍卫,没有家人父兄陪伴的年轻女子。但又因着乌林珠做这些事时一派落落大方,理所当然的态度和言行,也会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


    除夕前,乌林珠一行人弃船登岸后,便在城里租赁了一处宅院。除夕期间,大家都非常放松,乌林珠更是时而带着人上街闲逛,时而去茶楼坐坐,时而去酒楼品尝当地特色。


    一行人窝在与京城有些距离的镇子上,一边感受浓郁的年节氛围,一边又能让自己不在这种阖家团聚的日子感受到孤单。


    整体来说就还不错。


    不过还得忽略掉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种事。


    天高皇帝远,就总有些土鳖将自己当成了土皇帝。见到个长得略有些姿色的女子便猎|艳心起,想要以势压人。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也得看是什么龙,什么蛇了。


    未来的雍正帝和当今的几个皇子都是乌林珠作妖的下角料,区区知县的妻弟又算得了什么?


    四爷重视乌林珠的安全,所以她身边的丫头太监护卫不知有多少,即便从住处出来只在街上闲逛,明里暗里也有不少人护卫她的安全。


    正经说来那县太爷的妻弟根本不能靠近乌林珠,也就只是嘴上轻薄了几句。再加上看到这番阵仗后,那衙内便知道乌林珠不是他能招惹的,于是就准备放两句狠话便撤。


    不过乌林珠却是促狭界的元老。


    她是知道这个时代的镶牙技术是什么水平的,于是直接吩咐人将那衙内的满口牙都敲掉。


    一颗都不给他留下!


    相信从今往后,他吃饭喝水甚至是漱口时,都不会忘了今天,忘了她。


    ……


    “海棠?”


    这么一段小插曲并不会影响乌林珠的心情,甚至因为让人敲掉旁人满口牙而心情更加明媚。


    继续带着人边走边逛时,乌林珠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海棠’。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确定和迟疑,一度让乌林珠以为问话的人看见了海棠或是不认识海棠花呢。


    可当发现喊出‘海棠’的女子直愣愣站在她面前时,乌林珠一边觉得面前妇人打扮的女子有些面善,一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的‘曾用名’。


    进宫前改过一回名字,出宫后贾母觉得不吉利,又重新改回了贾元春这个名字。


    如今会叫她海棠的,应该就只有曾经在宫里接触过的那些人了。


    思及此,乌林珠再看面前的女子。见其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便猜测她是到了年纪放出去的宫女。顺着这个思路回忆康熙四十九年在宫里的那段记忆…就多少有些难为人了。


    “当日在宫里,我便瞧出你与咱们都不一样。如今竟是,”莲颂视线从乌林珠身上的名贵首饰和上用衣料上扫过,想说什么又怕唐突了乌林珠,只得笑道:“竟是更不敢认了。”


    莲颂原是负责新进宫女院落的杂事宫女,她是四十九年出的宫,年底就嫁给了此县的县太爷做继室。秋里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如今两个孩子也才过了百天。


    当日乌林珠在宫里学规矩时,还曾花银钱请莲颂帮她洗过衣裳呢。


    不过这些小事,乌林珠肯定不会记得。但乌林珠在宫里的时间虽然不长,可那段时间她住的屋子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若非如此,莲颂也不会对她印象深刻了。


    发生了太多事情,那些事情乍看之下没有半分线索,可若按是非恩怨来看,乌林珠绝对是最有可能做下那些事的人。


    嬷嬷们私底下也都觉得那些事情是乌林珠干的,但却找不到一丝证据。


    也正是因为找不到什么证据,无论是嬷嬷们还是其他的宫女太监都生了许多猜疑。


    他们内心笃定这事是乌林珠干的,但却不相信那些事情是乌林珠一个人完成的。


    那么又是谁在暗中帮她呢……


    出宫后,那些个是是非非就彻底远离了莲颂。


    她这个年纪也拖不得,正好有个举人登门求娶,莲颂便嫁了。


    成亲后,莲颂家里帮着那举人疏通关系,倒也成功谋了个知县的官职。


    刚刚被康奇杨绅捂着嘴巴拽到角落的衙内便是莲颂的胞弟。


    这位是得知姐姐平安产下一对双胞胎外甥后,便带着父母家人准备的贺礼来了这里。再然后这位便发现远离京城那种满是贵人的地方后,他这样包衣出身的人也可以借着嫡亲姐夫的势,做一回耀武扬威的衙内了。


    于是莲颂的弟弟来了这里后,就一直没回京。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即便是小县城,也有不少热闹和花灯会。


    乌林珠带着人出来游玩,莲颂也跟着她的县太爷夫婿出门溜达。


    那位县太爷被县里的学子们拉着作诗去了,莲颂见自家男人被人恭维得都找不到北了,便退出茶楼,带着人自己逛。只是乌林珠一行人过于显目,迎面走来时就被莲颂认出来了。


    可惜话说到这份上,乌林珠也没认出莲颂就是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乌林珠,宫女不能过份打扮。当日莲颂是宫女扮相,如今的莲颂却是官家女眷的穿戴。加之她生产不过三个多月,身形面庞都还丰腴着呢。


    虽然没认出莲颂来,但乌林珠却从莲颂的话中知道了她的出身和出处。


    宫女几乎都是上三旗包衣出身,选秀时她故意将自己折腾到出身普通那一波里,那莲颂这个年纪又认识她…那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宫女小选也是从顺治朝传到康熙朝的。


    扒拉一回手指也没多少年,哪里就配用‘祖制’来形容了。


    就算是祖制好了,可这建祖制的又是个什么人?


    一个抢兄弟媳妇,宠妾灭妻,自以为是的立块‘后宫不得干政’的石头狂扇亲妈脸,以及只敢在多尔衮死后挖坟鞭尸的家伙…他又能弄出什么好玩意儿?


    又在心底疯狂吐槽了一回顺治,并且再次用‘上梁不正下梁歪’来形容一回老康头和他的儿子们后,乌林珠才对着唤她海棠的人缓缓摇了两下头。


    “夫人认错人了。”


    完全没有跟莲颂叙旧心思的否认了自己就是那朵黑心海棠,之后一脸冷漠疏离的从莲颂身侧走过。


    莲颂:“……”


    乌林珠表现的太过淡定,还真让莲颂以为自己认错了。


    看着犹如众星捧月离开的乌林珠,莲颂一边仍旧觉得自己没认错人,一边又在猜测县上谁家的姑娘有这等尊贵体面。


    她弟弟也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若身份相当,不妨替她弟弟定下来。


    说不定亲事定下来了,她弟弟便定性了呢。


    好嘛,原本莲颂也知道她弟弟来了这里之后的行事呀。


    莲颂让跟她出来的下人跟着乌林珠一行人,看看他们到底是哪家的,再顺便打听一下个中情况。之后她又在县上逛了一会儿,便回了县衙。


    出宫后,又随夫来了任上,莲颂家常无事便极喜欢在县里闲逛。一来宫中十来年的劳役生活让她对外面非常向往,二来便是享受那种旁人知道她是知县夫人,对她的小心奉承和恭维。


    不过县城就这么大,逛一会儿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莲颂让人跟着乌林珠,虽然今晚街面上不少人,可四爷派给乌林珠的人却没用多久就发现了。将发现报与乌林珠,乌林珠便吩咐人悄悄提审一回。


    等听说是莲颂派过来的,乌林珠便想多了。


    突然冒出个人跟她相认叙旧,自己否认了还派人跟踪自己……这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自己身后的雍王府去的?


    乌林珠猜测四爷肯定被自己的那些言论,弄得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这会儿将莲颂这一大家子送给四爷,说不定还能帮四爷顺顺气。


    思及此,乌林珠直接对荷叶笑得别有意味,然后一张嘴就将麻烦踢给四爷。“你们不是有事没事就要跟王爷汇报的吗?那就问问王爷这人这事都怎么处理吧?”


    荷叶:…就问人怎么可以混蛋成这样吧?


    ╮(╯▽╰)╭


    十五逛了一会儿规模有些袖珍的花灯集|会,十六日一早,乌林珠便让人收拾行李,准备乘船去沧州给贾敏一家拜个年去。


    为了方便出行,乌林珠直接包了两个来月的船。他们上岸后,那船就停靠在渡口那里。这会儿想要去沧州,也是说走就能走。


    早就忘了自己昨天都干了什么的乌林珠直接带着人走了,昨日被侍卫带回住处一通审讯的知县家下人则被丢在了柴房里。


    等到乌林珠他们都到了渡口,他才试探性的撞开柴房的门……


    昨夜知县与一堆学子谈诗作赋,之后更是成了某位雅妓的入幕之宾,一夜未归。


    莲颂回了县衙后,先是看瞧了一回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听说自家男人干的好事后,直接迁怒了元配给她留下来的继女。又用嫌弃厌恶的心态磋磨了一回继女,莲颂便歇下了。


    下半夜,被敲掉满口牙的主仆终于互相搀扶着回了县衙。


    乌林珠心多黑呢。


    她以前在后世看影视剧的时候,总能看见有人一拳头或是一巴掌就能将人的牙给扇飞出去,于是她便也让康奇杨绅用这种方法助人为乐。


    好处是康奇杨绅都是练家子,真能达成乌林珠给的目标。坏处却是牙扇飞的同时,脸也会被打成猪头。而在这个过程中,舌头也会被误伤到。


    主仆几人就只有莲颂她弟识字,呜呜啊啊了一通后,莲颂他弟就用久违的笔墨写了几个关键字让人连蒙带猜……


    不是不想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但奈何这位的文化水平跟将唐寅说成庚黄的薛蟠不相上下呢。


    一通折腾,再结合跑回来的下人给出来的信息,虽然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却到底没拦下心血来潮要给亲姑姑拜寿的乌林珠一行人。


    相较于挥一挥衣袖留下满地牙的乌林珠,四爷的这个年过得不光各种糟心,还特别的惊心动魄。


    较真的四爷一直忍到正月初五才黑着一张脸去了宗人府查看玉碟档案。


    快要被当今逼疯的太子也忍到了正月初五,然后借着当年索额图埋在乾清宫的钉子对当今出手了。


    而一向喜欢告密,孝期剃头表达喜悦之情的诚亲王也在蠢蠢欲动的想要跟当今说一回八爷是怎么残害手足,构陷太子的。


    而自小被苏麻蝲蛄教养的十二,为了让他的好三哥尽量出这个风头,还故意放出风声,说自己也得到了证据,正准备择日报上去。


    但与此同时,十二却拿着那些证据去见了八爷。想以此表达一回自己也瞧不上太子,并且希望被天雷关照过的八哥可以支持他这个没啥污点的弟弟。


    与其让其他跟八哥有过节的皇子上位,还不如让我这个跟八哥没啥过节的弟弟登基呢。


    旁人登基,你都不能肯定他们会不会跟八哥玩秋后算帐那一套。但若弟弟登基,弟弟可以保证八哥的亲王爵位。


    十二既想拉拢八爷支持他,又想彻底绝了八爷的希望,所以他一边表示自己不会拿着这些证据告发八爷,一边又怂恿老三诚亲王往前冲。


    八爷要是那么容易放弃,他也不会披荆斩棘的走到今日。不过对于十二拿出来的证据,八爷心中也是忌惮和头疼。


    不瞒你说,他都准备过了元宵就让人将太子残害手足的证据,以敲闻登鼓的方式送出去呢。


    原本太子也是这样计划的。但奈何当今不做人,从小年后就各种下太子的脸面。不光做出对太子各种不满的姿态,还将太子的好几个兄弟都又夸又赏的。除此之外,当今竟然又在除夕宫宴的时候点了好几道据说是直郡王爱吃的御膳,让人送到直郡王府……


    都已经走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太子能不走极端吗?


    但老天好像对太子格外残忍,不光给他长寿的老子,能干的兄弟,还在他破釜沉舟的时候,又跟他开了个玩笑。


    对告密打小报告有着迷一般狂热的诚亲王还真不负期待,不但没辜负十二的期待,还正好破坏了太子的行刺计划。


    三爷拿着证据将八爷给告了,在当今黑着脸看那些证据的时候,他还为了表孝心接过宫女手中的托盘,准备亲自给他老子换杯热茶。


    不想那宫女竟将一根磨得极为尖细锋利的扁方藏在了托盘下。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三爷竟会突然显欠表孝心。


    原本行刺皇帝这个事就足够紧张刺|激了,偏在那宫女酝酿情绪准备出手的时候被三爷给挡了一下。


    于是三爷要接托盘,那宫女却下意识的要躲开,一拉一躲,一扯一拽间,茶杯落了地,托盘也落在了三爷手里,宫女看看自己手中的扁方,再看看三爷,想要捅死三爷的心比捅死当今还要热烈真诚。


    再然后,见事情败露,那宫女也不与三爷纠缠,直接握紧扁方朝坑上盘腿坐着的当今扑去。


    电光火石间三爷下意识要抓住那宫女,却不想直接将宫女身上的褙子扯了下来……


    宫女穿的褙子是穿在旗袍外面的无袖长马甲,就算褙子被扯下来了,也不存在走光问题。但重点不是这件褙子,而是宫女浑身力气都用在朝当今扑上,被三爷这么一扯,就脚下不稳,身形踉跄的朝前倒去。


    而当今呢,在发现宫女要行刺他的瞬间,便打开盘着的双腿,从盘腿侧坐在炕上改成了后背对窗,正面朝炕外的姿势。


    于是踉跄扑过去的宫女就扑到了当今□□,其高高举起的扁方也正好准确无误的插在了当今的脐下三寸之地。


    脐下三寸为关元穴。


    关元穴为男子藏精,女子藏血之处,是统摄元气之所。


    这一扁方虽然没直接将当今的子孙根插断,却也伤到了要害。


    当今吃痛,抬起一脚就朝那宫女踹了过去。在被踹的时候,那宫女还不忘紧紧抓着扁方。


    三爷见状丢掉手中的褙子三步并两步的冲过去拉那宫女,然后那宫女手中的扁方便顺着关元穴一路往下滑,疼得当今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没晕过去。


    不,他是想晕的。可这也太疼了,疼得他都没办法晕过去了。


    发现自己再度帮了倒忙的三爷瞬间松开钳制宫女的手,而那宫女在发现困住她的力度消失后,又抽出扁方再度朝当今刺去。


    然后三爷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老子举起一只胳膊,那根血淋淋,又锋利无比的扁方就直接从他老子的胳膊上穿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到那宫女被制伏后,李德全和冲过来的太监侍卫都齐刷刷的看向站在一侧的三爷。


    三爷:“……”


    如果他说自己跟那宫女不是一伙的,会有人相信他吗?


    偏就在三爷想要替自己辩解一二的时候,当今终于如愿以偿的痛晕过去了。


    三爷:要凉!


    李德全等人:就问这人他们是抓还是不抓吧?


    第82章 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 ……


    第八十二章


    当今伤得那么重, 这些事情也不需要他们这些侍从做什么主。


    于是李德全立即控制封锁乾清宫,之后又派人去请太后过来坐镇。等太后来了,他才用询问的方式问太后是否要将所有皇子阿哥和六部重臣等都请来。


    太后向来不管事, 但她身份在那里摆着呢。这会儿只要‘请示’过了太后再行事,就算师出有名了。


    太子那边对乾清宫的消息一直非常关注,下了命令后,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今儿是正月初五, 还没开衙办公。所以直到辰时三刻,老爷子才去给太后请安。


    之后去了御花园, 又在巳正二刻回到乾清宫。


    午时一刻, 老爷子召了个小贵人御前侍候。


    未时正, 老三去了乾清宫。


    未时过半,李德全的徒弟捧了个什么东西去了宁寿宫。


    未时末, 御医进了乾清宫。


    不到申时,太后也进了乾清宫……


    值到此时,太子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心中忐忑不安, 又激动万分。担心行事失败暴露了自己,又不禁祈祷此事能成功。上一刻太子想起了年少时当今对他的百般珍视呵护, 然下一刻太子又忿忿不平的想到这些年当今对他的忌惮和打压。


    被偏爱的孩子极少会感恩,从太子身上就可以看到这一点。当今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他对太子的偏爱却无从反驳。


    此刻想不到那些的太子又强压下各种情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等乾清宫的宫人请他过去时,太子已经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站在暖阁前修剪一盆长势极好的盆景了。


    太子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银蓝色绣祥云纹的太子常服,此时一身态度自然从容的站在盆景前,更显气度天成, 雍容华贵。


    因是早就在心中演练了好几遍,所以在听到当今遇刺的消息时,太子还一脸震惊的摔了手上的剪刀,并且焦急不已的询问来人当今安危。


    听到来人说当今没有性命之忧时,太子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在不停的暴粗口。


    其实太子不知道,不管今天哪个皇子问当今的情况,李德全派出去传话的人都会说一句‘当今没有性命之忧’。而当今是否真的没有性命之忧,那就要等他们进宫后自己问御医才能知道了。


    这厢,太子迅速整理好心情,又让人去后面跟太子妃说一声,便脚步匆匆的去了乾清宫。因他就住在宫里,所以也是最先抵达的。


    哦不,应该说抛开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者的三爷,太子确实是第一个到的皇子。


    太子大步走进乾清宫后,住在阿哥所的那些还未开府的皇子阿哥们也都陆续赶来了。到是住在宫外的那些个年长皇子们是跟着六部重臣和当今心腹一块进的宫。


    行刺的宫女并未被关押到旁处,而是被绑住手脚捂住嘴的丢在乾清宫的某个暗室里,由李德全亲自安排人不错眼的守着。


    那宫女到是想要第一时间自尽的,可惜反应没有三爷‘快’的李德全等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若是让这宫女在他们眼前行完刺还有机会来一波自戕,那他们就都可以给她陪葬了。


    ╮(╯▽╰)╭


    太子是当今亲自教养出来的,若非当今太能活,太子未必不会是第二个当今。


    可惜政治手腕,心计谋略都不逊于人的太子到底是输在了天意和他自己的心态上。


    想想回家都需要买门票的那位,再想想当了七十来年皇储,一登基就宣布破产的那位。这么一想,太子的处境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话说远了,只说太子第一时间赶到乾清宫,先是孝心爆棚的再度询问御医和李德全当今的情况,随即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的给太后行礼。


    等了解了当今的情况,太子又问刺杀细节,事情到了这一步,太子的表现都可圈可点。但太子询问完这场刺杀和刺客的身份后竟没提出亲自审讯刺客,以及不曾追问刺客生死情况的行为,让比当今还了解太子的李德全瞬间想到了什么。


    若是寻常,太子再不会是这种回避态度!


    其实只要想一想当今驾崩谁是最终得益者,幕后真凶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再说得直白一些,只要太子还是太子,其他皇子们就都不会对当今出手,但太子却洽洽相反。


    回想这些日子当今干的那些草蛋事,将心比心一回,李德全都觉得太子耐性还不错,竟然忍到现在才出手。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李德全收起那些有的没的,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太子。


    太子表现的很好,但李德全却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对太子的了解比当今还要深刻。这一观察,竟发现太子面上全是忧色,但眼底却满是激动和期待以及少许遗憾……


    就在李德全观察太子的时候,太子也将目光转向了自家三弟。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对这个弟弟说些什么。


    上次老三举报老大魇魔他,这次老三举报老八构陷他……他应该感念老三次次都在帮他,可告密打小报告还能遇上这种事,也是没谁了。


    最让太子窝火的是:


    ‘老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了孤好事!’


    人唤三爷的诚亲王也是跟着他老子上过战场的,走过路过了不知道多少刀光剑影。但亲自看着自己亲生老子险些被阉,也是一件头皮炸裂的经历。


    尤其是刚刚那种帮倒忙的展开方式,怕是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忘记了。


    于是相较于太子,三爷面上又惊又惧,眼底也全是惊慌无措。


    他既怕当今因此嘎了,又怕当今迁怒他,更怕自己被人误会与刺客是一伙的。


    好吧,他还怕那刺客会因为记恨他,最后再胡乱攀咬他。当然,他也怕他老子那里真出了事,从此清心寡欲……


    随着其他人得了消息陆续进宫,三爷也不停的跟后来人一遍一遍的说着当时的情况。


    四爷在听说当今遇刺的消息时,脑子里就浮现了乌林珠的身影,随即神情一顿,略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他不能一出事就往那丫头身上套。


    但不知道怎么的,四爷不由又想到了旧年乌林珠刚入府时他的那些猜测。


    当时四爷就曾想过太子也许会……


    于是从再加上当今驾崩太子登基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四爷还真就在没进乾清宫前,就将嫌疑人锁定了太子。


    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后,四爷再瞧太子,那是怎么瞧都觉得是他。


    和四爷有同样想法的皇子和重臣不少,哪怕装出一副关心则乱,心里只有当今这个便宜儿子的太后也都在琢磨这场刺杀是不是太子所为。


    如果真是太子干的,如果当今没挺过去…那所有的怀疑都不能表现出来。但若是当今这次挺过去了,那太子怕是好不了了。


    有了这种觉悟后,除太子外的所有皇子都在诚心祈祷当今能挺过这一劫去。


    进了宫,四爷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他与诸位皇子于偏殿落座,之后便闭上眼睛不停的转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


    那丫头折腾了那么一出大戏,还让爷几个身陷险境,原以为会先等到当今废太子的诏书,不想竟让太子抢了先机。


    当务之急到不是彻查刺客真凶,而是如何阻止太子登基。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们太被动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昏死过去的当今终于在御医的高超医术和虎狼之药下清醒过来了。


    虽是虎狼之药,但只要人能清醒过来,之后再妥善进补调理,即便于身体寿数有妨碍,却也多少能调补回来一些。


    御医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又怕事后当今会跟他玩秋后算帐那套,因此给当今用虎狼之药的事他没请示任何人,只悄悄默默的做了。


    反正当今的伤那么重,身体恢复不到之前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而且伤成这样,之后肯定是要各种进补,只要他不说,总能瞒过去的。


    御医的那些心情当今可不知道,他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的伤口。


    不是胳膊上的,是脐下三寸再往下的这处。


    还好!


    它们都在~


    确定自己不会成为李德全的难兄难弟后,当今也有心思直面刺杀这件事。


    你别说,就还挺刺|激的~


    承认自己玩脱了的当今先是自嘲了一回,随即便也不管是不是正月里了,先是将自己所有成年的儿子们都关到了宗人府,集中看押。之后一边让人严刑逼问行刺他的宫女,并且在整个皇宫范围内进行严打。


    其中乾清宫这边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就跟过筛子一般,一遍遍的调查出身来历。确定没有问题了才会继续留在乾清宫,但凡有一点查不清楚的地方…这个人就再不曾出现在人前了。


    因四爷跟其他皇子阿哥都被关进了宗人府里,倒是没办法第一时间给乌林珠送消息。


    哦,苏培盛这等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也跟着去了宗人府继续侍候主子。


    太子,诚亲王,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二,十三,十四,十六以及毁容老五,坡脚老七,隐形酱油侠十五也都跟着陪榜了。


    宗人府这里一口气关了十三位皇子,压力不可谓不大。


    除了圈在自己王府的直郡王和今年才五六岁的皇二十子,当今的儿子便都在这里了。要是让这些个皇子在宗人府里出点什么事,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和宗人令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四爷。


    四爷是知道乌林珠有多混蛋的,若是让乌林珠知道皇子们都统一关押在宗人府大牢内……四爷心忖:就以那丫头的浑不吝心性,还真有可能再干出点什么来。


    想到这里时,四爷下意识打量自己这间牢房。


    因能被关到宗人府的不是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就是极有身份的皇室宗亲,所以这边的牢房都比较干净,床榻桌椅样样不缺,还会视情节轻重提供一些书籍或是笔墨等物。


    四爷的这间牢房长宽皆是一丈半,里面有张三围罗汉床,一张书案,一套圆桌凳以及一架搭上外衣就可以当屏风的衣架。


    桌上有烛台,地上有熏笼,角落处还有一个带盖的马桶。


    因这一次连皇子们的贴身太监都给关进来了,所以宗人府这边还特意给每个牢房特批了一套被褥。


    不是多体贴,而是正月里天寒地冻,牢里也没多暖和,真将这些近身侍候的冻出个好歹,不能侍候主子事小,再将风寒过给那些皇子阿哥就事大了。


    四爷看了一回自己的牢房,然后叫了苏培盛到近前,与他一块低声说了一回乌林珠会怎么做?


    狠一点的就是,炸了宗人府大牢,将所有人都埋在里面!


    玩闹性质的就是:抓一麻袋耗子,将这些耗子都投放到宗人府大牢里,坐看那些皇子阿哥们上窜下跳。


    主仆对视一眼,觉得以那丫头的心性,这些事情她都能干得出来。


    这么一想,四爷又觉得这种时候乌林珠不在京城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四爷觉得欣慰的那天是正月初五,然从这一天开始,当今却无法再欣慰了。


    李德全带着先入为主的笃定去审讯那行刺的宫女。一通严刑逼供,威逼利诱,还有什么审不出来的呢?


    从年前就想废太子的当今一直拖到年后,原本想着拖出正月了再说。也许出了正月,他还会拖到万寿节后。但现在嘛,却是一刻都不想拖下去了。


    但当今要脸的呀。


    以孝治天下,标榜孝道的当今并不想让世人知道他亲手养大的太子将孝道喂了狗。


    想到废太子的理由会记在史书上,千百年后都会有人记得他亲自教养出一个弑君杀父的太子,当今就有种心梗犯了的难受。


    他的教养肯定不会错,爱新觉罗家的体面也不能丢在这里,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寻理由了。


    再然后当今便拖着病体在病榻之上各种琢磨了。


    他不光自己琢磨,还将心腹重臣都叫到暖阁,围着他一块琢磨。


    按照历史走向,太子也是要在今年再度被废掉的,但现在却直接提前到了正月。


    太子立而废,废而再立,如今再复废,若是没有今天的事,那谁都得劝一句当今三思。现在却都做出一副替当今愤慨以及积极为当今分忧的样子出来。


    虽说宫里封锁了消息,可这么大的事又怎么可能封得住。


    尤其是十来位皇子都住进宗人府,又不允许各家探望和打听的时候。


    对了,相较于只关了皇子本人的各大王府皇子府,毓庆宫这边不光太子被关进了宗人府,太子的两个儿子弘晳和弘晋也都被关了进来。除此之外,毓庆宫也被封宫围禁。无谕,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太子妃是当今亲自为太子挑选出来的,这么多年下来即便对太子生了诸多不满,当今对这个儿媳妇也是极为满意的。然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后,纵使样样都是皇家儿媳典范的太子妃也是束手无策。


    抛开与东宫女眷一块被封在毓庆宫里等圣裁的太子妃,其他皇子福晋们却是行动方便也不敢随意打听走动。


    四福晋更是让王府管事去请了一位医术极好的民间郎中回府,之后便也直接闭门谢客了。


    她儿子还小呢,李氏生的那两个也是三灾八难的,府里还有二格格和耿氏与钮祜禄氏两个孕妇都需要重点关注,这种时候频繁请太医入府多少有些扎眼,请个郎中在府里备着也是为了不时之需。


    至于说四爷,四福晋倒是亲自给四爷收拾了一包行李,又让人给苏培盛也收拾了一个包袱一并送到了宗人府那边。东西没退回来,至于那对主仆有没有受用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时候,四福晋竟和四爷一般都想到了乌林珠。


    ‘那丫头向来鬼精鬼精的。若她在,定然有一肚子的鬼主意。’


    谁说不是呢,这种热闹都没参上一脚,这事肯定会登上乌林珠缺德人生的遗憾榜~


    ~


    当今受伤颇重,为了加速恢复御医给当今开的药都带着些昏睡效果,于是清醒的时候不算多的当今想要加快废太子的速度也只能慢慢来。


    正月十五时,宫里连半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京城中的小老百姓倒还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元宵佳节,但是京中的那些达官显贵们却仿佛提前出了正月一般,阖府上下又安静又安分。


    如此一来,就又将荣国府这家人给显出来了。


    秦可卿的消息是整个贾家最灵通的,对‘娘家’和父兄的事也最为关心。


    ‘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得多心大才能无事样的陪着宁荣两府各种乐呵呀。


    乌林珠不回荣国府的年节日子,总能让贾母有种及时享乐的疯感。


    虽然这个年不光乌林珠没回府,就连贾政也因着公事在外流浪,但总的来说贾母还是非常满意现在的状况的。


    正好凤姐儿嫁进来了,府里又多了个能张罗的孙媳妇。于是贾母发了话要好好的过这个年,而刚接管家权的凤姐儿便也使出浑身解数的张罗起来。


    荣国府用着与京城格格不入的画风,将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都囧住了。


    都知道贾家是太子的人,在疑似太子行刺当今的当口,贾家还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乐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已经提前为太子庆上功了呢。


    京城的那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半点没影响到荣国府,秦可卿都被荣国府过元宵佳节的高调整无语了。见尤氏还要带着她去那府里凑趣,凤姐儿也打发人过来请她,贾珍竟然还想在宁国府这边开两桌酒戏,秦可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心一横,牙一咬,直接给自己弄了个小产出来。


    虽然扫了贾家一众过节的兴致,却让自己得了片刻清静,也躲了别扭和尴尬。


    就在这种极致割裂的氛围里,废太子的诏书成了康熙五十一年发出去的第一道圣旨。


    最终的最终,太子仍是被上天不喜,天雷示警的理由再度废掉了。


    废太子的诏书来到宗人府大牢时,兄弟几个都跪在自己的牢房里陪太子一道接了这道圣旨。这期间,太子最为平静,而八爷的脸最为惨白,十四爷的牢房里则是‘替太子’传出一阵摔砸声。


    当今以天雷那件事废太子,废的又何止是太子一人呀。


    这般理由更是直接堵死了八爷和十四上进的路。


    十二看看八爷牢房的方向,再看看十四所在的方向,轻轻勾起唇角,眼里又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这一回,老八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了吧。


    ……


    没有接到京城消息,正月十六便带着人乘船前往沧州的乌林珠突然想起早前为了及笄礼,特意让人做的烟花还剩下一些,就连一并做出来的孔明灯都因着之前在陆地而没放飞。


    于是正月十六这晚,他们特意将楼船停在与陆地有些距离的海面上,不光将剩下的烟花一股脑的都放了,还将数量庞大的庆生孔明灯也放飞了。


    水火无情,孔明灯这玩意好看是好看,却也最容易出事。普通百姓盖间茅草屋子不容易。天甘物燥,飘到山林里更闹心。远离陆地放飞它们,也算是乌林珠难得的善心了。


    只是乌林珠难得发一回善心,却不想竟又给自己惹来了不速之客。


    正月十六,开张营业的黄道吉日,于是在乌林珠放了烟花,又放飞了数量极多的孔明灯后,便直接将这附近的水匪海盗引来了。


    乌林珠: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吗?


    都是干无本买卖的,兄弟们何必这么着急捏。


    因为四爷给她安排了不少侍卫,所以乌林珠这次出门没雇佣镖局。除了身手了得的侍卫,乌林珠身边的荷叶等人还都是粘杆处出身。


    即便对方的人数是他们两三倍,他们这边也不是毫无胜算。


    更重要的是乌林珠闲来无事的时候,在自己的游轮空间里配了不少土炸.药……


    桑叶紧张极了,但见乌林珠和荷叶没半个紧张的,倒渐渐放松了下来。


    回舱房给乌林珠拿了件更厚更保暖的大毛斗篷后,又给乌林珠的手炉里重新换了两块碳。


    “外面风大,姑娘还是进舱房休息吧。”见桑叶这般,荷叶更淡定的劝了一句。


    乌林珠摇头,带着几分小激动的对二人说道:“幼时读书,最喜欢的一句话便是汉武帝的‘寇可往,我亦可往’。当时便觉得霸气威武不同凡响,可惜却受限于”现代法律。


    顿了下,乌林珠继续说道:“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跟着姑娘,也没让你们有个发财的机会。如今机会难得,又是来而不往非礼矣。不抢了他丫的,都对不起咱们今晚受到的惊吓。”


    桑叶/荷叶:“……”


    自发现水匪海盗,便近身护卫乌林珠的康奇杨绅:“……”


    虽然知道什么糟心事都有可能发生在这姑娘身上,可是这么激动,期待,又热切的说着反抢盗匪…就多少有些让人意外和惊恐。


    难道贾家一族的武将血脉,都只传给了她一人?


    是不是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某人起了反打劫的心思,那今天晚上的事就不能善了了。


    兴冲冲的回到房间将定制的臂弩和适合她臂力的小弓箭都拿上,然后带着桑叶去了楼船最上面的甲板,站在上面放冷箭。


    乌林珠让桑叶将她附近的灯笼都吹了 ,然后整个人站在暗处放冷箭,不说准头如何,就是这种放冷箭的态度就值得人给她个赞。


    对了,乌林珠的心还特别黑,她射的每一支箭的箭头都是先是在辣椒粉里蘸上一蘸,然后再射出去……


    箭射到一半,乌林珠又想到了生石灰遇水会产生高温。于是她又让桑叶去她房间的某个箱子里将生石灰粉都找来。


    血液也是水,要是准头够,这箭直接射进皮肤里,那就是内燃。若是力道不够,落在衣服上,回头遇上了海水,也能造成小规模的外燃热闹……反正都不亏,就是了。


    ……


    如此这般辛苦忙碌了一整夜,收集到的金银珠宝和各色战利品直接堆满了一层甲板。


    乌林珠让人做了个转盘,又让人将这些战利品都可着箱子堆,之后再在箱子上写上编号。


    之后就在甲板上搞了个转盘抽奖的活动,挨个上去转一回转盘,转到哪一箱就拿哪一箱。


    等东西分得差不多了,乌林珠才让人去不远处的沧州给贾敏和林如海报信。


    这么一批水匪海盗,你们是要呢,要呢,还是要呢?


    旁人剿匪还能捞点好处,到了林如海这里就只剩下接收水匪海盗了,省事是省事,就是太省事了。


    而同样接到消息的贾敏却要愁死了。


    世人对女子极为苛刻,对于女子的名声闺誉也极为看重。


    像乌林珠这种没有亲长之命,没有主上之令,又无父兄做陪,就带着下人侍卫出门游玩的行为,就是在作践贾氏一族的名声。


    一但乌林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贾氏一族的女儿都会受到连累波及。


    身为贾氏女的贾敏,完全无法理解乌林珠到底在‘作’什么?


    贾敏怕乌林珠影响了自己和娘家侄女们的名声,加之上次回京探亲,又在贾母那里听了不少关于乌林珠忤逆不孝的‘事实’。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就问贾敏见到嫡亲在侄女会是什么心情和态度吧。


    就是一句话:咱们姑侄真得好好谈谈了!


    第83章 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林如……


    第八十三章


    林如海很快便带着人过来接手这批水匪海盗, 他来了之后第一时间询问乌林珠的情况,见乌林珠没什么事一边接手这边的后续工作,一边让人护送乌林珠回沧州城见贾敏。


    乌林珠玩得尽兴, 好处也拿了个尽兴,这会儿自是不会拒绝林如海的安排。于是如善如流的带着人跟着林如海的心腹长随去见贾敏。


    于沧州渡口弃船登岸,没用林家安排马车,只将他们放在楼船里的马车赶出来。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城, 又在贾敏的吩咐下从侧门进府,再在垂花门前下马车, 最后由着管事媳妇一路簇拥着进了贾敏的正院上房。


    如果黛玉再年长几岁, 按规矩礼数, 黛玉就会站在垂花门处迎接表姐入府。不过黛玉年纪小,贾敏又是乌林珠的长辈, 所以派个得脸的管事媳妇迎乌林珠进府也是一样的。


    反正…乌林珠也不挑她们娘们的礼就是了。


    下船前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裙,在屋里不好穿斗篷,又担心穿少了冷, 穿多了热, 乌林珠又让桑叶打开箱子,挑了件大红羽纱面火狐狸里的同色无袖斜襟琵琶扣褙子出来。


    因要配这件褙子, 乌林珠里面的衣服又做了重新搭配。


    上身选了一件雪缎绣凤羽花样的立领中袖衫,下面则系了一条凤尾缎制成的百褶裙。


    无论是白色的中袖衫还是参着金线的黄色系百褶裙,配里外都是红色的无袖褙子刚刚好。


    考虑到喜好和整体搭配,乌林珠直接戴了冬里四福晋让人给她制的那套珍珠头面。


    这一身,别说在沧州这地界了, 就是在京城也是极为奢华富贵气。总之就是穿着这一身入府,绝对不会坠了她国公府大姑娘的身份。


    也让见天将娘家放在嘴边夸的贾敏极有面子就是了。


    一时进了上房,姑侄表姐弟妹一通厮见, 贾敏让人将儿子抱下去后,便留下黛玉与乌林珠闲话家常。


    说是闲话家常,但贾敏真正想知道的还是乌林珠为啥大过年的跑到外面撒欢。


    当然了,不管多想知道,贾敏仍旧先问了一回乌林珠昨夜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正常的闺阁女子遇上水匪海盗,哪个能不害怕呢。


    贾敏这么想也没错,可错就错在她的这位便宜侄女长了一身反骨。


    ‘寇可往,我亦可往。’这句话在乌林珠心中的地位堪比人生指明灯。


    对于一个喜欢没事找事的缺德混蛋来说,她就不带怕的。


    不过这些话得跟志同道合的人说,最起码也得是四爷那种包容性强的人。贾敏…她是不会明白哒~


    心忖了一回自己与贾敏母女的代沟后,乌林珠才拿出演技表达了一回什么是又羞涩又得意后,这笑容灿烂道:“咱们贾家靠军功起家,先祖更是战功赫赫这才挣下诺大家业。


    奈何父兄叔伯皆是文弱不堪,我若再不振兴家业,岂不是让先祖蒙羞?然我资质尚可,只求不坠了祖上荣光便心满意足了。”


    贾敏闻言神情微僵,眼神发直,用一种自己竟出现错觉的懵逼心态直勾勾看向乌林珠。


    乌林珠不躲不闪,还朝贾敏轻轻颔首,“姑妈放心,只要我立得住,就不会有人说我父兄叔伯尽是酒囊饭袋。”


    贾敏/黛玉/其他人:“……”


    就问这话让人怎么往下接吧?


    ╮(╯▽╰)╭


    这话接不下去了。


    贾敏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生硬转入话题:“这些也罢了,只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在京里,独自跑了这么远又是什么道理?”


    想从乌林珠那里听个真话,比登天还难。这会儿见贾敏问,乌林珠不说自己习惯这种过年方式,却说什么形势所迫。


    “王爷福晋抬爱,年节都叫侄女回府与家人团聚。只是每每回去,老太太便明里暗里的让我想办法上位,府里的下人也当着王府下人的面不管不顾的说些有的没的。


    还有族里的那些三姑六婆们也是什么龌蹉心思都往外说,更有族里的男丁还想让我到四爷跟前多提一提他们的……”


    没想到乌林珠会这么‘直白’的跟她诉苦,贾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说了一句宗族人丁兴旺,品德心性良莠不齐也是有的。似是回应了乌林珠的话,却全是废话,并且还将贾母摘出去了。


    这会儿贾敏也看出来了。乌林珠说话行事就不似世家大族惯有的含蓄。句句有回应,却是句句噎死人。


    抿了下唇,贾敏便神态自然的让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们都下去,“我们娘们自在说会儿子话,你们且都下去吧。”


    林家的下人想都不想就往外走,而跟着乌林珠出来的人则是将视线看向乌林珠。见乌林珠轻轻颔首,这才跟着林家下人退到屋外。


    ‘啪~’


    等人都退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贾敏,黛玉和乌林珠时,贾敏直接收起脸上笑模样,抬起手便朝身侧案几重重拍去。


    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官太太威仪,强压怒火的对乌林珠训道:“老太太和你老子娘都在,这些话原不该我来说,可你也闹得太过了!”


    “呵呵,我竟不知姑妈说得是什么?既然姑妈这么说,那我便也问问姑妈好了。您十里红妆,嫁俊俏探花郎,当家主母诰命加身,一身尊贵体面。


    我呢?我从小被灌输着进宫搏前程,学那些争宠侍候爷们的勾栏样子,就为了给个糟老头子糟蹋。


    我今年十五岁,当今今年五十九。年纪比我爹,比我大伯都大。事到如今,就问您又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跟我说这些话的呢?


    咱们同是贾家女,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是谁?最应该回馈家族的是你还是我,你心里没点逼数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乌林珠才不是那种等着人将难听的话全都说出来再还嘴的性子,不管今儿贾敏要跟她说什么,只冲她这态度,乌林珠就不会惯着她。


    这会儿饶是贾敏聪敏机辨,也被乌林珠这翻话噎得不行。然而最让贾敏觉得闹心的是怼人的乌林珠看起来比她还委屈,还火冒三丈。


    并不委屈,但许是昨儿一夜没睡,这会儿才过了兴奋劲。乌林珠整个人都又困又累的,所以火气才比平时大了些。


    这会儿怼完了人,乌林珠又干了件更没品的事,“旧年跟着宝玉来姑母家的程嬷嬷原是我的教养嬷嬷,如今我教养上出了问题,不是需要再练练,就是程嬷嬷出工没出力。


    既如此,还请姑母将程嬷嬷叫出来,一会儿我走的时候也好将她一并带走。”


    贾敏:…你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黛玉:…程嬷嬷再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贾敏对乌林珠的意见主要来源于贾母。今天的事只是个导火索,就算没有今天的事,贾敏未必不会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教导一回乌林珠。


    贾母在给贾敏的家信中虽然肯定没说实话,但也不会说乌林珠什么好话。尤其她让人打断贾母的腿后,贾母就恨毒了她。信里话外自是会带出不少真实情绪来。


    去年贾琏成亲时,贾敏又携黛玉回京探亲。除第一日母女住在林府,剩下的十来日母女都是住在荣国里日夜陪伴贾母。


    有了贾母帮贾敏立起来的先入为主的观感,贾敏能不对自己的大侄女失望吗?


    如果说贾敏以前是相信贾母,但却觉得老太太言词略有些夸张。那今天之后,贾敏就不得不承认她老娘真就是——‘实事求是’!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


    当日乌林珠会顺势将程嬷嬷留在林家,未必没想过多了这么一个人会不会改变贾敏母子的命运。她无心做好事,却也不会故意避开什么。


    但很明显贾敏的态度,让乌林珠很不满意。既然如此,那她就收回送出去的善意,也无可厚非。


    至于没了程嬷嬷,林家会如何……跟她有关系吗?


    不过回收程嬷嬷并不能让乌林珠感到满意,于是她眼珠子转了转,又示意黛玉出去,准备单独跟贾敏说些‘贴己话’。


    黛玉看向贾敏,贾敏轻轻颔首,黛玉这才站起身,用着程嬷嬷教导的规矩对着乌林珠欠了欠身,便小淑女模样的走出去了。


    等黛玉出去,乌林珠直接对贾敏伸出手,用空间的收放功能将当日那个‘小药瓶’放在自己掌心中……


    在贾敏瞬间睁大的双眸中,将那个‘小药瓶’闪进闪出了三四回。这才将其收起来。


    “姑妈不是想知道我与老太太之间是怎么回事吗?”


    “……我拿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换老太太数年寿数,若这世上真有不孝之人,那也绝对不是我!”


    将当日拿来忽悠贾母的那套说词拿出来继续忽悠贾敏。为了让自己这段话更有信服力,乌林珠还不惜又将那‘小药瓶’拿出来说事。


    因先看了闪进闪出的‘小药瓶’,贾敏还真就非常用心的将乌林珠这段话听了进去。


    “如今天老太太增了寿数,还有一身堪比唐僧肉,可治百病的血肉。而我呢?为了不让我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她竟然想要毒死我!”


    “什么!”听到这里时,贾敏直接惊叫出声,“老太太怎么会?”


    “老太太又怎么不会?姑妈是老太太亲自教养的,老太太心性手段如何,您最是知晓,又何必自欺欺人。”


    贾敏:“……”


    你还别说,以自己对老太太的了解,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


    贾敏思及此,仿佛已经找到了侄女变成如今这般愤世嫉俗的原因了。


    若是老太太当真吃了那等仙丹妙药,又做出杀人灭口之举…谁不寒心呢。


    唉,康熙四十九年之前,老太太的每一封信里都会提到这个大侄女,字里行间都是夸赞和期待。可自从四十九年端午后,一切都变了……


    对了,老太太跟自己说了那么多,却从未跟自己提过仙丹呢。


    就在贾敏想着她老娘连仙丹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自己,防着自己的时候,乌林珠又说话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胳膊断了袖里藏。我虽小,却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害。只是我心中万般苦楚,又能对谁说?”


    乌林珠苦笑,“姑妈问我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家?呵呵,家里有个时刻想要弄死你的嫡亲祖母,就问姑妈,若是你,你敢回去吗?”


    贾敏:“…苦了你了。”


    乌林珠闻言将头转向一侧,轻轻垂下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乌林珠说这些的目的可不是给自己抱委屈,而是提前离间贾母和贾敏的母女之情。


    如果林家的小哥儿注定夭折,贾敏注定病逝,黛玉注定身体赢弱。那在这些事情发生时,贾敏会不会向自己的亲生母亲求取一块‘唐僧肉’呢?


    如果贾母舍了自己的血肉,却依旧没有救活林家的小哥儿。贾敏会不会质疑贾母给的血肉是假的?


    如果贾母否认了自己吃过仙丹,或是否认自己的血肉堪比唐僧肉,拒绝割肉救外孙,那贾敏会不会从此怨恨上贾母?


    前有芥蒂,后有怨恨,那今天替自家老娘打抱不平的贾敏,还会用什么心情面对娘家,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


    若是命运不可更改,她依旧缠绵病榻,那时她若是为了自己再向贾母求唐僧肉,若是这一次再在希望中等来失望呢?


    临终前,她还会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亲妈吗?


    临终前,她还会对黛玉述说贾家有多好,嫡亲的外祖母有多慈爱吗?


    若是黛玉也知道了‘真相’……


    呵呵,呵呵~——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 用一……


    第八十四章


    用一种不怕贾敏去跟贾母对峙的态度, 往死了忽悠贾敏。再用一种被伤透了心的姿态起身告辞,并且还不忘带走程嬷嬷。就在贾敏好言相留时,乌林珠又一脸苦笑的说什么‘虽然当今有了春秋, 但若能以皇妃的身份立足后宫,纵是年纪轻轻便要守一辈子的寡,也不过是跟珠大嫂子一般过日子,未尝不可’。


    说完再一脸迷茫的对贾敏说什么主子们和善从不朝打夕骂, 只为奴为婢前程未知,心中总是惶恐不安……


    一时间, 待乌林珠这一出出的大戏全演完, 竟让贾敏信了七分。


    剩下的三分, 肯定是要问过贾母后才能决定再信她几分的。


    贾敏虽聪慧,却再不曾想过她这位嫡亲侄女会是那种黑如墨的底色。加之旧年回荣国府时, 贾母提起乌林珠时又似有隐瞒,当时不曾注意,这会儿经乌林珠‘提醒’, 到也发现了些蹊跷。


    此时又见乌林珠要走, 贾敏自然不能真让她就这么离开。


    对了,她还挺满意程嬷嬷的, 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希望程嬷嬷离开。


    程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行事作派都比他们家里的嬷嬷们强出许多。自程嬷嬷留在家里,不知让她省了多少心。


    总之到了这会儿,做姑姑的于情于理都要留人,那个做侄女的也没多少真心要走, 你来我往间便盛情难却的住了下来。


    贾敏给乌林珠一行人安排了两个院子。丫头小太监都跟乌林珠住内院,跟出来的侍卫男仆则统一住在外院。


    乌林珠住的院子原是贾敏留给黛玉的。不过黛玉的年纪在那里摆着呢,贾敏又不放心叫她搬出正院, 便一直空着了。


    得了乌林珠送来的消息,贾敏便直接吩咐人将这处再仔细收拾一回,给她的娘家侄女住。


    院子收拾的清雅又不缺富贵气,屋里更是烧得极为暖和。


    看到这样的居住环境,竟让乌林珠想到了原著中黛玉初入荣国府时住的碧纱橱。


    碧纱橱里外两间屋子,黛玉住无窗无炕,又小又半点不通风的里间,且进出都要经过宝玉的外间。而宝玉住的外间有窗有炕,又通风又宽敞。虽说当日安排住宿时贾母是想将宝玉挪出来,将整个碧纱橱都给黛玉的,但结果却是黛玉来荣国府之前贾母就没操心过黛玉住哪,黛玉来了荣国府,又因为宝玉几句撒娇就再度委屈了黛玉。


    碧纱橱里外间就没有正经房门和隔断墙,不说日常起居不方便,就是不隔音这一点就极为尴尬。


    黛玉在里间出恭时会不会担心声音和气味传到外间?


    黛玉在里间沐浴,换衣裳的时候,会不会担心宝玉跑进来?


    反之,宝玉在外间出恭,沐浴时,黛玉若是在里间她连出去都是问题。


    若是出来进去时又洽巧碰上宝玉换衣服……不能想了,光是用想的她都替黛玉尴尬。


    说是等过了残冬再给黛玉安排屋子,但就以贾家人的行事和宝玉的心性,谁知道宝玉与袭人初试云雨时,黛玉是不是还住在碧纱橱里呢?


    收回心思,乌林珠又里外看了一回贾敏给她收拾的屋子,在强烈对比下,乌林珠就突然觉得贾敏人还挺好的。


    笑嘻嘻的去更衣,事毕又用林家下人送来的热水重新洗漱,这才歪在炕上补觉。


    从昨天起床一直到现在,乌林珠就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了。这会儿头一沾枕就沉沉睡了过去。


    荷叶见乌林珠睡着了,又让桑叶几个轮换着去休息,她自己则坐在外间一边守着乌林珠,一边给她穿珍珠手链。


    乌林珠没搞特殊,和大家伙一样都是用转盘分的战利品。她那箱子里有两匣子质地极好的珍珠,又圆又亮的。乌林珠留出一部分准备回京后打头面,剩下的便都让荷叶给她穿成珍珠手链。


    穿长一些,才能在手腕上套三圈。


    一边穿珍珠手链,荷叶还一边在心底琢磨着这几次送到京城的信怎么都没个回复。


    呵,四爷和苏培盛都被关了十来天了,你上哪能等到回复去?


    沧州离京城不远,但有些事情,尤其是当今遇刺,所有成年皇子都被关进宗人府这样的大事,一般人都不敢随意往外传递消息。


    林如海的那些个同窗同僚不敢为了林如海冒这种险,林如海的岳家又没上那个心,以致于林如海到现在也不知道京中出了什么事。


    这会儿将一群水匪海盗都带回衙门,审讯时又不可避免的知道了昨夜的经过,心里更是对岳家生出了各种无力感。


    大舅兄醉生梦死,二舅兄迂腐又难当大任,资质好的没熬过科举,身体好的又没人督促上进……倒是宝玉姐弟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虽然宝玉只在林家呆了一年,但林如海却是极喜欢这个聪慧小孩的。在贾敏有意亲上做亲的时候,林如海还真琢磨了一回这门亲事的可能性。


    可惜没等他琢磨好利弊得失,近亲成亲的弊端就传遍了大清境内。别说林如海了,贾敏都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抛开儿女之事,林如海不由又想到了旧年在扬州时,四爷曾派人联系他的过往。当时会离开江南,未必没有躲是非的心思在里面……


    ~


    正月十七下晌,与贾敏一番恳谈后,乌林珠便决定留在林家小住几日。让人带乌林珠下去安置后,贾敏让人准备接风宴的同时,又叫来程嬷嬷说了一通话。


    早在贾敏让人给乌林珠收拾院子的时候,程嬷嬷便知道乌林珠要过来的消息了。只是程嬷嬷再想不到乌林珠还会想要将她一并接走。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程嬷嬷却并不想跟着乌林珠离开林家。


    林家人少,是非也少,自小侍候林家小少爷,顺便再偶尔教导一下林家姑娘,日常清闲又有盼头。


    但她又是知道乌林珠不是个好相与的,真敢不跟乌林珠离开,乌林珠就能让她再也‘离不开’。


    于是这会儿哪怕听出来了贾敏话里的暗示,程嬷嬷也不敢顺着贾敏的心意主动留下来。


    程嬷嬷不想走,又不敢留,更不敢自己去跟乌林珠说这些,但她却又将自己愿意留在林家的想法透给贾敏知道。于是听话听音,贾敏便也知道想要留下程嬷嬷,还得从乌林珠那里入手了。


    到了这会儿,贾敏自然是要问一问程嬷嬷,她大侄女是个什么心性德行的姑娘了。


    程嬷嬷敢说乌林珠一个不好吗?


    肯定是满嘴都是夸赞之词了。


    一是心中惧于乌林珠的行事,二一个也是不能让贾敏以为自己没有职业操守,当着新主家的面讲究旧主家。最最重要的是她曾是乌林珠的教养嬷嬷,说乌林珠不好,于她又有什么好?


    再然后贾敏就得出了一个她大侄女是个御下有些严苛,但规矩礼数,琴棋书画等等都是极好的姑娘……


    ←_←


    乌林珠会启程来沧州给贾敏一家拜年,一是无聊了想要搞点事;二一个也是想要逛逛沧州城。


    再不想前脚搞完事,后脚想去逛逛沧州城时,贾敏却像猫科动物应激了一般,死活都不允许乌林珠随意出二门。


    乌林珠:“……”


    于是住下来的第三天,乌林珠便起了告辞的心思。偏就在这时,太子被废的消息又传进了沧州城。


    林如海闻言大惊,贾敏也是面色凝重。


    无他,皆因为贾家是太子的人。


    太子一倒,太子的那些个门人附庸定会受到波及。贾家如今连个真正主事的都没有,瞧着不痛不痒,却也是最好的祭天人选。


    贾敏担心娘家,林如海担心林家和自己的仕途。到是听了这消息的乌林珠更关心太子被废的理由。


    ‘上天不喜,天雷示警!’


    短短八个字,竟直接间接的废了三个皇子。按理说以当今的心性,他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快就让八爷和十四出局的。


    难道还有什么旁的事不成?


    原本已经决定用回京的理由跟贾敏告辞的乌林珠,又决定再在沧州城住两日,等收集到更多的消息后再考虑是否回京。


    是的,没看错,就是‘是否’回京。


    乌林珠可不是个会喜欢跟人共患难的,京城消息不明前,谁知道四爷有没有事。若是四爷那里也出了事,她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共富贵时,都要时不时的尥蹶子了。共患难…你信不信她分分钟就能卖了你当敲门砖?


    一直到正月二十四五时,林如海才辗转得到更多京城那边的消息。


    太子被废前,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成年皇子都被关进了宗人府。


    正月初五之后,当今就再没宣过臣子入宫觐见。


    要知道每年这个时候,当今都会宣一些老臣入宫说话以示恩宠。像是那位退仕的年遐龄就时常有这样的待遇。


    不光如此,后宫那里也在正月初五后就再没接过诰命们请安拜年的牌子。


    一般身份够的官家女眷和宗室女眷们都会时不时的递牌子给太后娘娘请安。赶上年节,更会以拜年的理由递牌子。


    太后虽不管事,却一般都不会驳了谁的面子。反正出来进去受累挨折腾的不是她,她也只需要坐在那里听人奉承就是了。世人也都知道太后不懂汉话,身边负责翻译的老嬷嬷还是个听话不听音,翻译不明白的,想要求太后办事,那是打算了算盘。可偏偏就是这种纯粹刷脸卡的事,在正月初五后,也都没了。


    除此之外,还有当今这些日子一直没上早朝。内务府那边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是今年小选进宫的人数是往年的两三倍。


    一直到二月二,确定四爷那里一切如常,乌林珠才以回京为由离开沧州城。


    对了,怕再出什么事,贾敏还要安排人一路护送乌林珠,但却被乌林珠谢绝婉拒了。


    因没逛上沧州,又让乌林珠升起一种报复性消费的冲动。于是离开沧州后,乌林珠一行人又拐道去了旁处,很是玩了几天这才调转船头回京城。


    到了京城,先见了四福晋,再去前面书房见四爷,听说了一回事情始末后,乌林珠便一脸同情,外加兴灾乐祸的笑了。


    “五个儿子险些死于非命,都没让他废太子。自己不过受了一丢丢的伤,就迫不及待的将太子打落尘埃。啧啧啧,啧啧啧!”乌林珠对着四爷摊开双手,极尽刻薄,又满是恶意的挑拨道:“真乃古今第一慈父诶!”


    四爷:…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第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


    第八十五章


    他们这些成年皇子哪个不是从小就生活在当今偏心太子的阴影里?


    子女不和, 多半是父母无德。这话用在这里也是再洽当不过了。


    老康头的这些儿子会斗得如此你死我活,自身的野心和皇位的诱惑只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剩下的就应该是身为天潢贵胄的矜傲和不愿屈于太子之下的不甘心吧。


    见四爷沉默不语, 乌林珠又可可爱爱的往四爷跟前凑了凑,“不要不说话嘛,您老子这么渣也不是您能决定的。您瞧,我老子也渣得很, 我不是依旧积极面对。歹竹出好笋,说的就是我这样的好姑娘。”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 却被乌林珠那句‘好姑娘’给噎回去了。


    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又见乌林珠正双手托下巴的坐在书案对面, 四爷当即立断就伸出手在乌林珠的额头处拍了两下。


    原本四爷是想拍头的,但乌林珠满头珠翠也实在是让他没下手的地方, 不过拍额头也很解气就是了。


    不痛不痒的,乌林珠也没恼,似是想到了什么, 又伸出手朝四爷要压岁钱。


    “虽然这会儿拜年有些晚, 但为了压岁荷包,我还是要祝您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万事如意!”


    四爷能说什么,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白嫩小爪子,示意一旁的苏培盛将用荷包装的一袋金瓜子递给乌林珠。


    见乌林珠笑眯眯的接过来,半点不知客气为何物的打开荷包抓里面的金瓜子玩,四爷突然就有了一个非常吝啬的想法。


    原本四爷是准备给乌林珠收拾一份跟二格格差不多的嫁妆, 但现在却有了只给乌林珠准备几大箱金瓜子当嫁妆的念头。


    省钱省事,还投其所好!


    不过想到嫁妆,就不由又想到了人选。


    四爷倒是不担心乌林珠这鬼精鬼精的凉薄性子会吃亏, 而且乌林珠都说了要招赘,那就更不会让自己吃亏了。


    所以四爷更担心性子不及乌林珠厉害,心也不如乌林珠黑的二格格。


    不过,别看四爷最担心二格格这个亲生的,但他却也知道相较于二格格的亲事,乌林珠这个不是他亲生的才是最难办的。


    乌林珠的亲事需要衡量利弊的地方太多了,对方的立场更是重中之重。先从自己人里择选忠于自己的,再从这些人里挑容貌清俊的,最后再择一些才情品性绝佳的由乌林珠自己决定最终人选……


    四爷是这样计划的,但他更知道乌林珠未必会喜欢这种‘中规中矩’的择婿办法。


    好在这丫头今年才十五,也不是恨嫁的性子,将她和二格格都多留两年,等朝局形势明朗了再说亲事也不晚。


    这么想的四爷又猛的想到腊月二十九时,乌林珠抛给他的大雷。


    四爷想问乌林珠是从何处得知的那些事,但话到嘴边了,又想起乌林珠曾经说过的神奇经历,于是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若不是当今遇刺,后来又被关在宗人府,说不定这件事都有眉目了。幸好今天想起来了,不然就真忘到脑后了。


    虽然尚未有结果,但四爷却下意识相信了乌林珠信里提到的那些。于是,对于将二格格和乌林珠多留两年再成亲的想法也更坚定了。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难道亲王的女儿就愁嫁了?


    将这个念头放下,四爷转头说起当今来。


    给当今看病的御医嘴紧的很,他们这些个皇子阿哥也不敢使什么手段。乾清宫又被李德全用犁地的方式犁了几遍,消息什么的再也打探不出来了。


    但当今时至今日都没上早朝,奏折送上去了虽有批复,但奏折送出来的时间却比出事前要长许多。


    如果说出事前奏折会在一两天内得到批复,那现在都是三天打底。


    除此之外就是当今伤了这么多天,都不曾招年轻小宫嫔侍寝解闷。虽然伤的地方多少有些尴尬,但就是不需要小宫嫔侍寝,也可以像以前将人叫过来侍膳,打发时间。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老八和十四都凉了。当今又眼瞧着就六十了,用不了多久朝臣必会再上奏册立太子一事。


    乌林珠也认为会这样:“若是当今不曾受伤,他未必还会再立个太子给自己添堵。但他这会儿受了伤,还真保不齐会琢磨立谁为太子了。”


    这就跟后世有钱人立遗嘱差不多。


    身体好的时候,可立可不立,更怕立了遗嘱后自己会立时死于各种意外。


    但身体不好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想到立遗嘱。


    歪了歪头,乌林珠便心忖了一句:若她是后世那些有钱人,她就不立遗嘱。死前让那些有资格继承她遗嘱的人各种争,死后还可以让他们一边骂自己一边继续争。


    “以你之见,若再立太子,当今会立谁。”


    “你吧~”一边想一边对四爷说道:“除了王爷,旁人都差了那么点意思。不过我觉得当今未必会直接立太子,而是会换种更草蛋的方式膈应所有人。”


    四爷蹙眉,想继续听又担心乌林珠一语成谶。但最后仍是用一种抻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态,示意乌林珠别卖关子,赶紧说。


    “朝臣会上奏立太子,无外乎是担心当今突然嘎了,会让大清陷入群龙无首的内耗里,以及想要提前在未来储君面前刷个好感度。


    当今虽然渣了些,但做为皇帝他也是可圈可点的。也就是说朝臣们担心的事,他应该也会担心。但做为一位行将老去的帝王,他又未必喜欢所有人都上嘴闭口计算着自己会突然死掉这种糟心事。


    我若是当今,我就立份传位诏书,然后装进匣子里,锁上几层锁,之后将那匣子吊在你们上早朝的宫殿上。不管是当今自己,还是其他上早朝的官员皇子们,一抬头就能看见装有诏书的匣子。用一种让所有人无语可说的恶心方式给天下朝臣一颗定心丸。”


    四爷:那是挺草蛋的~


    苏培盛:…呵!


    苏培盛看看四爷,再看看乌林珠,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乌林珠才是当今亲生的,而四爷更像那个捡来的。


    苏培盛这么想的时候,乌林珠则直接起身去桌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先是喝了一小口,完事才端着茶杯走回来。


    见乌林珠这副样子便知道她还有未尽之语,四爷不禁又问她:“还有什么?”


    “若是当今伤势颇重,身体和精神都没办法像过去那样忙于政事。”顿了下,乌林珠眼带同情的看向四爷,“当今未必不会给自己升个官,之后一边弄个傀儡做皇帝当牛做马,一边自己做太上皇还要各种指手画脚。”


    四爷:这都不是一般草蛋能形容的了。


    苏培盛:同上!


    …


    乌林珠的这些话可不是无的放矢。


    历史上,老康头确实是将传位圣旨放到了正大光明匾后面。


    红楼史上,元春省亲那段就曾反复提起过太上皇,太后,太妃等字眼。


    所以在这个融合世界里,乌林珠更倾向后一种答案。


    若真让当今那老登成了太上皇,纵使四爷抢到皇位,日子也未必好过。更何况当今若是做了太上皇,未必还会选择四爷做继承人。


    选个年纪小一些的,也听话不是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乌林珠‘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何故发笑?”


    “还是我们家那点破事呗~”没掩饰自己兴灾乐祸的心思,乌林珠用一种非常欢快的语气说道:“我长兄坟上都长草了,儿子也快要打酱油了。可我母亲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去给我祖母立规矩。


    以前只有珠大嫂子一个孙媳妇,如今又多了个凤,琏二.奶奶,”乌林珠想说‘凤姐儿’来着,但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名讳不能随便说与外人知晓,便又改口唤凤姐儿‘琏二.奶奶’了。


    “两个孙媳妇,外加一个不招她老人家待见的长子继室,今儿想打压我母亲了,便会利用这三个给我母亲没脸。明儿气顺了,就继续对着长子继室各种嫌弃。有时候恶意上溢了,就会对着守寡的孙媳妇各种说可怜,各种怀念早逝的大孙子。”


    乌林珠说到这里时,四爷已经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以及她又在兴灾乐祸什么了。


    荣国府的老太太=成为太上皇的当今


    废太子,老大老八,老九等兄弟以及他自己=都是因为孝道不得不顺从忍受的小媳妇。


    摊上这么个‘婆婆’,就突然感觉皇位都不香了!


    ╮(╯▽╰)╭


    “若当今只想要个听话的傀儡,那也未必是爷!”


    “那王爷以为会是谁呢?”


    “十三?”


    这些个兄弟里,四爷就觉得十三样样都比旁人出彩,也更招人稀罕。


    好在十三也没辜负他四哥对他的看重,到也色|色不逊于人。


    若是当今真起了做太上皇的心思…如果坐上那个位置的是十三,他虽遗憾却也认命。但若是换了旁人,只要太上皇在世一天,龙椅上的人就别想坐得安稳。


    “说笑呢吧?”看出四爷的心思后,乌林珠竟一脸稀奇的睁大双眸,用一种看西洋景的神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四爷,这才惊讶道:“天家都没父子亲情了,又怎么可能手兄情深?您这糊弄人的姿势也忒不走心了。”


    四爷气噎,竟又伸出手对着乌林珠的额头拍了两下。


    幸好这倒霉闺女不是他亲生的!


    ……


    少时,乌林珠离开书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站在书房门口,探头朝里面说道:


    “今日是春闱最后一场,待春闱放榜就是殿试和庶吉士的选拔。殿试的时候,当今肯定是要出席的。若王爷想提前看到当今,我倒有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肯定又是什么缺德得没边的馊主意。


    心忖了这么一句,四爷才沉声说道:“说!”


    “让人将四书五经中的句子抄在风筝或是孔明灯上,咱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弄个科举舞弊案出来。就不信出了这么大的事,当今还能稳得住。”


    说完不等四爷反应,乌林珠就迅速将脑子从门缝处收回来,就欢实无限的回后院了。


    四爷/苏培盛:…这主意是真特么够馊的了~.


    乾清宫那边,当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外伤基本恢复,就是伤了的根本,没办法立时补回来。


    尤其是养伤的这一个多月,当今身体上的某个器官竟一直保持清心寡欲的状态。


    发现这一情况后,当今的心情就糟糕到了极点。


    问了御医,御医又不敢说实话。只说当今失血过多,伤势较重,影响精元,需要静心调养,假以时日定能恢复云云。


    当今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是知道关元穴的重要性的


    可做为一个男人一个皇帝,他并不想面对这种真相,于是便只当自己只是伤势太重了。


    自从受伤以后,当今便发现自己的体力不如从前,精气神也比之前短了许多。


    身体变成了这样,当今也确实开始思考新太子人选了。


    就像乌林珠说的,扒拉来扒拉去竟只有四爷和十三入了当今的眼。然十三太过年轻,心性也不如四爷沉稳坚毅……


    当今心忖:老四也不是哪都好,只是矮子里拔大个,倒将他显出来了。


    太子为了早日登基,不惜抛却多年父子之情也要派人刺行他。若是当真选了老四,不不不,应该说无论选谁做太子,他这个皇帝都是新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若是不选太子…一但他没个交待就驾崩了,大清会如何,这些个儿子又会如何呢?


    就在当今琢磨‘立遗嘱’这事的时候,太后又打发人过来瞧当今了。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当今脑中一闪而过,却快得没能抓住它。


    四爷没采纳乌林珠的馊主意,当今也没拖到殿试时才露面。二月二十一,迟了许多天的早朝便恢复了。一个半月没进过宫的皇子阿哥们都齐刷刷看向当今,然后再齐刷刷低下头与其他人一道跪拜行礼。


    老爷子的气色瞧着也还行,就是多少有点苍白。


    相较于其他人,四爷在看过当今的情况后,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请当今保重龙体,莫要生出做太上皇的心思~


    ……


    警幻杯花魁选美大赛在一波三折里,彻底凉透了。虽然参选的花魁美女们还没离开京城,但今年的万寿节还能不能原计划献艺,众人心里都没底。


    除了这场专门为了恶心警幻弄了来的选美大赛成了这般,傅试的十字架裸.游都因着当今被行刺,虎头蛇尾的草草了事。


    元宵当日,四爷等诸位皇子都在宗人府,京城里也就只有无知无觉的老百姓们还在过节。按王达的意思就是消消停停的等着四爷回府,千万别再折腾出什么事了。可转念间又想到乌林珠就作天作地,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又不敢什么都不做。


    最后王达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糊弄了一回事。


    什么办法呢?


    仍旧是将被他们绑了多日的傅试扒光了,然后给他喂上药,再让他误以为自己逃出来了,让他自己冲到街上……在引起惊呼和侧目后他们再将傅试带走。


    乌林珠不置可否,听说四爷已经让人将傅试料理了,这事便在她这里过去了。


    又问了一回她不在京城的这一个多月还发生了什么事,听说自太子被废后,贾家来王府寻了她好几回,乌林珠也只是嗤笑一声,全然不放在心上。


    转天,乌林珠又让人备了车马去了焦大的小二进,在那里见了焦大和负责名下产业的管事。


    出京前,乌林珠只走肾不走心的跟手底下的管事说了一回京中风向,不想京城竟刮了这么一场飓风。好在他们这里都没受到波及,仍旧按着计划开工经营。不过经了这次的事,这些个管事到是再不会质疑乌林珠的任何决策了。


    看似做了甩手掌柜,但乌林珠身边有四爷安排的粘杆处人,由他们做监督,到也不怕有人阴奉阳违,暗中搞事。


    除此之外,乌林珠会按季度向四爷随机借两个帐房,请他们给自己的产业盘库核帐。无疑便继续,有疑之处便让人暗中调查,但凡查出什么东西,绝不姑息。


    毕竟可用的人那么多,这一个不行就换那一个,完全没必要纠结这些事。


    忙完了自己的事,乌林珠才有心思回荣国府。


    不想才一回来,就听说凤姐儿大发雌威,将贾琏成亲前收的那些通房都料理了。


    抽了下嘴角,再次觉得凤姐儿拿到的宅斗剧本太过简单粗暴。


    凤姐儿成亲不过几日,贾母便示意王夫人在管家的时候带一带凤姐儿,还说什么将来这个家都是他们小俩口的,谁都能偷懒就他们不行。


    似是得到了什么承诺和明示,凤姐儿瞬间对荣国府更有归属感了。


    王夫人早就做好了将管家权交接的准备,这会儿见贾母这么说,还能一派好风度的对凤姐儿露出一脸慈爱笑容。


    有了贾母的话,王夫人就更加顺理成章的将管家权交出去了。但贾母说的是‘带一带’,于是看似将管家大交都给了凤姐儿,但凤姐儿却仍要事事报与王夫人知晓。


    凤姐儿到底吃了年纪的亏,跟本没看明白那俩婆媳的极限拉扯,更没发现自己的亲姑姑有多心黑手辣。


    如今凤姐儿接了管家权,又将房里的眼中钉都拔了,还没高兴多久就遇上了废太子一事…怎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