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立春……
第九十六章
立春后第五个戊日便是社日节, 这日是社日节,也是土地诞,是独属于土地神的日子。
因恰逢初春, 宫里便会以此举办一场春嬉。像是骑射,布库,兵器比试都是春嬉的热门项目。
说是嬉戏,但也不尽然。
参加这场春嬉的大多是八旗子弟和宗室儿郎, 以及少数有入宫资格的官宦子侄。在比赛中赢得头名,再在当今面前露个脸, 之后不是借此步入仕途, 便是在当今那里混个脸熟, 为仕途铺路。
所以开春的这场春嬉,更像是一个向当今展现自我的舞台。
去年带兵平叛, 却平了个寂寞。好不容易又有了可以展示自己的舞台,十四自是早早就下定决心,绝不错过这次的机会。
大清是马背上得江山, 当今对骑射也尤为看重。不过龙生九子更不相同, 在旁处努力做到尽善尽美的四爷于骑射一道并不擅长。当然,他的这个不擅长是跟他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对比出来的。
因兄弟们都知道四爷在这方面没什么建树, 倒也不会故意让他难看,偏他嫡亲的弟弟明知道四爷的骑射是兄弟里面垫底的那个,却总是想方设法的狂踩他。
所以这几年的春嬉,四爷几乎都不会来得太早。
因受乌林珠影响颇深,四爷也生出不少促狭心思。明知道十四等人都在等着当今过去看比赛, 他却早早进宫,寻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请当今定夺。
拖了当今大半个时辰,这才与当今一块前往举办春嬉的地方凑热闹。
当今没摆全副仪驾, 只坐了步辇便过去了。
远远的,步辇上的当今和随辇步行的四爷便看到了校场上的情况,也看到了十四意气风发的坐在马背上,一副势在必得模样的与太后说话。
对了,十四是用蒙语与太后说的那句话。
十四长得极好,其五官综合了德妃和当今的所有优点。加之他又是男人一支花的年纪。所以饶是看不上他的四爷都不得不承认,马背上的十四非常耀眼。
然这份耀眼却随着十四的动作变得更加耀眼闪亮……
当今高坐于步辇之上,视线自是比四爷这个近视眼还要清晰。他先是不敢置信的眨了好几下眼睛,发现怎么看十四的头发都是跟头皮分开的,于是又拍了拍步辇上的护手,李德全听到声音连忙转头,将满是震惊的双眸转向当今。
‘咯噔~’
看到李德全的神色,当今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抬起手,指向校场的方向,此时无声胜无声的看向李德全。
李德全一脸不知怎么说模样的朝当今点头,用行动告诉当今:
没错,就是您看到的那样。
当今:“……”
相较于震惊到怀疑自己的当今,四爷则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苏培盛。
苏培盛也没想到会这样,见四爷看过来,他也同李德全一般,用非常肯定的态度对四爷点了两下头:
没错,就是您想的那样。
四爷“……”
马背上拉弓射箭的十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于马背之上用眼角余光扫向宫道,正好看见当今的步辇出现在那里。瞬间双眸放光,握弓的手也更用力了。
‘您就瞧好吧!’
蓄势待发的十四跟打了鸡血一般,而整个校场上下却几乎还处于那种玄而又玄的迷茫当中……
校场正前方有两处观景台上,其中一处或坐或站了些宗室王爷和当今的皇子阿哥。而另一处则坐满了女眷。
女眷这边除了太后外,佟贵妃以及四妃和一些宗室女眷也都坐在那里。德妃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只见她‘刷’的一下站起来,然后又三步并两步迅速走到看台边上。
捏紧手中的帕子,脸上全是又紧张又担忧又不敢置信神色的看向校场上的十四。
‘你个傻孩子呦,不疼吗?’
德妃以为十四是因为太看重这次露面的机会,才失了分寸将自己生生拽秃了的。一边气恼十四到了这会儿还不肯放弃,一边又心疼十四为了皇位付出了太多太多。
和德妃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皇子阿哥以及知道十四对皇位有企图心的那些人。
直郡王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眼神看向校场里犹如孔雀开屏的十四,觉得这位真不像老四那人精的亲兄弟。
五爷与七爷对视一眼,用一种事不关已的态度说着下个月的万寿节。两家的寿礼一前一后献到御前,这会儿说的也是自己那边都备了什么。
八爷端着茶杯,一边宽茶一边眯着眼睛看向十四那颗锃光瓦亮的脑袋。
正经算下来,这会儿还没出他母妃的百日呢。十四那脑门亮成这样…是不是也跟老三那鳖孙似的剃头了?
相较于并未在校场还被八爷记在心头的三爷,坐在八爷下首的九爷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他倒是没剃头,但他最近总感觉自己的辫子细了许多。
老十,哦,老十也没在看台上,他在另一边跟人玩摔跤呢。
十二,十三几个倒是都留在看台这边了。
有的是对跟一群年轻人比赛的事不感兴趣;有的是怕自己输了,面上不好看;有的则是不想像十四那般吃相太难看……
此时一众人都有一种十四为了皇位付出太多的心情,感慨了一回十四自己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辫子拽下来的决绝。
多疼呀!
反正换了他们,他们肯定是舍不得对自己下这么重狠手的。
就在场外众人心不在焉,场内诸人被十四的豪迈之举晃了心神时,十四倒是真以独领风|骚的姿态拿到了魁首。
输的人…也都挺服气的。
╮(╯▽╰)╭
在十四拉弓射箭时,当今就已经带着四爷走入校场,并且大步踏上看台。
先拿了千里眼看了一回校场上的战绩,随后才于正中主位坐了。
不过他坐下来说的头一句话却是让李德全传个太医过来。
听到当今让人传太医,不少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便又齐刷刷的将视线看向校场里的十四。
是应该好好看看了。
就是头皮没事,也应该看看脑子里的水是不是已经浪打浪了。
此时得了魁首的十四高兴极了,他将弓箭随手丢给校场上的侍卫,然后纵马来到当今所在的看台前。
先是潇洒利落的跳下马,随后一边对当今扬起灿烂笑容,一边将缠在脖子上的辫子往后挥。
他本意是想解放脖子,将辫子归位到身后,但是意外发生了。
就在他将辫子往后挥时,没有与头皮固定的辫子就顺着十四的手劲飞了出去。
众人,包括后知后觉的十四在内都齐刷刷的看向犹如一条黑色麻绳飞出去的辫子。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众人的视线顺着那辫子一道飞行时,那辫子竟然落在了校场中的索伦杆上。
索伦杆,又为神杆,其杆顶上放有浅方形的锡升。锡升里装上猪的内脏和碎米,用来供乌鸦和喜鹊来食用。
十四的辫子就直接飞到了那上面,此时辫子搭在锡升上,辫稍还垂在外面,随着春风不停的飞舞摇摆。
就那么舞呀舞,摇呀摇~
当今/李德全:“……”
四爷/苏培盛:“……”
其他看到这一幕的人:“……”
十四:“……”
现场再度回到之前的尴尬世界,所有人都一脸又囧又忍俊不禁的仰头看那根辫子。尤其是十四,他脸上都是怀疑人生的神色。
一定是在做梦!
对,一定是梦!
偏在这时,太医应|召前来。
“宣!”听到小太监说太医来了,当今回神之后先是一脸复杂看了一眼还愣在当场看自己辫子的十四,然后才沉声吐出一个‘宣’来。
没有哪个太医不想活着告老还乡,所以他们最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加之那些药膏早就渗透到皮肤里,自是极难再检查出来。
于是太医奉当今的命令去给十四看头皮,之后又让十四伸出手腕诊了一回脉。“回万岁爷,十四爷肝脾不和,心火过旺……”
总之就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也不多。饮食清淡些,或是吃点疏肝健脾的就百病全消了。
“…那十四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太医闻言立即恭身回道:“微臣无能,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当今见状又看向一旁的十四,声音中多了几分慈爱的问道:“可有不适?”
就问你痛不痛吧?
十四听到当今唤他,这才用一种‘老子竟然不是在做梦’的恍惚神色,直愣愣的看向当今。
想说不疼,又觉得他应该是疼的,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说疼,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表现才能演绎出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太震惊了!都给他整得不知道疼了。
……
十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看向当今时,有些脏的爪子还试探性的伸手朝后摸,仿佛辫子仍就在他身后一般。
当今:“……”
当今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态面对十四这个儿子了,既不知道要不要对他说几句鼓励的话,也不知道要不要直白告诉这个儿子‘皇位的事你没戏了。’,思来想去,当今便一脸复杂的奉太后回宫了。
眼瞧着就三月了,过几日便去畅春园那边住吧。
顺便也安安朕那颗受惊的心!
就这样,因着十四的强势抢境,今年的春嬉就在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氛下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四爷冷着一张脸跟着德妃和十四去了永和宫。走在德妃和十四身后,看着十四那光秃秃的脑袋瓜子,想要维持冷脸不笑出来,也是件考验演技的技术活。
一时到了永和宫,德妃便让人打水拿湿帕子过来。之后卸下护甲,亲自拿了一块湿帕子小心的给十四擦脑袋。
虽然那颗脑袋依旧很亮,但纵马在校场上跑了那么久,上面也落了些灰。这会儿用帕子小心擦拭一遍,也能知道头皮有没有受伤。
并没有!
若是有伤,还可以说是十四手上没个轻重,才将辫子生生拽下来。可现在满脑袋找不到一处伤…那问题就大了。
就问这头发以后还能长出来吗?
‘应该不能了 ~’
在德妃喃喃自语,又让人请太医过来时,四爷垂着眸在心底答复德妃。
这药是那浑帐丫头特意让人配置的,信上还说什么永久绝毛膏,就以那丫头作妖的能力,十四怕是再难长出头发了。
说起这个药膏,就不得不说一回乌林珠的心有多黑了。
她是受到三爷的启发才让人弄永久绝毛膏的,但弄完这个永久绝毛膏后,乌林珠便想到了这东西完全可以带到现代去。于是又从郎中要了配方和一份成品自己单独收着,之后才快马加鞭子让人给四他送了一份。
一边借着这永久绝毛膏给大清制造一批‘聪明绝顶’的皇子阿哥,一边也让这些皇子阿哥给她试药。
等确定这药没有任何负作用了,她肯定要再制几瓶存到游轮空间里的太空保鲜舱里。
那里是游轮存放新鲜食物的地方,是模拟太空环境的一种真空保鲜技术。其实不放在那里也无所谓,因为自从她发现游轮成了空间后,里面的时间就几乎是静止不流动的。
此时拿皇子给自己试药的乌林珠是注定要错过今天这场热闹了。不过十四当众扯下辫子,之后又再也长不出来了…人就在现场的四爷一边感慨这事巧合得让他这个知情者都震惊,一边又觉得经了此事十四是不是应该能消停了。
不过想到连被天雷劈了,十四都不言放弃。区区一个秃顶,想来也不会让他颓废太久。
想到这里时,四爷的脸是彻底冷下来了。
……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十四以一已之力抢了今年春嬉的所有话题。宫里宫外的人就没谁不是在说他的。
今日看到这一幕的人太多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就将今天校场发生的事传得满京城人尽皆知。
你还别说,因着十四的强势霸榜,竟直接抢了贾家所有风头。
贾母回来了,先是极不客气的呵斥邢夫人,甚至还扬言要休了她。
邢夫人再不怕这个的,她知道贾母也就是说说,再不会真休了她。于是这会儿也不跟贾母犟嘴,随她说去。
贾母将从去年就积攒下来的不顺心都发泄在了邢夫人身上,之后更是为凤姐儿撑腰的再度将荣国府的掌家权还给了凤姐儿。
并且也以长辈的身份通知贾赦和邢夫人,凤姐儿以后要侍候她这个太婆婆,再不用去东大院给邢夫人立规矩了。
将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赶走后,贾母又一脸心肝肉的拉着凤姐儿心疼了一通,这才以舟车劳顿需要小歇为由打发了凤姐儿。
入寝前,贾母便将她不在京城时发生的那些事都接收了一回。翌日一早便打发人去接王夫人等人回荣国府。
王夫人原是要拿乔一回,不想贾母回来的时候她恰好得了风寒还没好。用过了早饭,她就病歪歪的坐在炕上敲木鱼,念佛经。
来人一见王夫人这般形容,当即便觉得二房当真受了不少委屈。
等她将老太太的话转述给王夫人后,王夫人并未说回去的事,只言词真诚的问了一回贾母近况。
在陪嫁宅子居住的这小两个月,开始的时候王夫人还守着多年的习惯作息生活,可时间长了,又没有顶头上司在,她便越来越懒散起来。
如果将荣国府当成打工的地方,几十年如一日的起早贪黑,还全年无休的给婆婆立规矩,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觉得自己的日子足够苦逼。
然后老板出差了,打工人得到将近两个月的长假,那放假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怎么说呢。
有那么一瞬间,王夫人是不想再回荣国府的了。
可转念又想到贾政那官做的忒让人绝望,如果不回荣国府,借荣国府的招牌给宝玉和贾兰骗个出身好的媳妇,那就真的只能按五品官的嫡次子身份给宝玉相看亲事了。
当然,除了宝玉和贾兰的亲事,二房的探春和贾环成亲嫁娶时一个需要聘礼,一个需要嫁妆,搬回荣国府后,这笔支出自是要走公帐的。
再一个,二房这么多人的月钱份例也是一笔长年累月的支出。
就算荣国府的公库里已经可以跑马了,□□国府两房还没有正式分家,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思及此,再多的不情愿也都不值一提了。
~
王夫人要风风光光的被接回府,自是不会让自己一脸病容的出现在荣国府上下人等面前。
于是王夫人便以养病,不易挪动为由推迟了回府时间。但她却没说自己一定回去,只做出不太想回去的样子出来。
贾母派来的人见她这般,回府后便添油加醋的跟贾母说了一通。
贾母不认为王夫人真不想回荣国府,但她也不是那么笃定就是了。
太子是彻底废了,三爷因着孝期剃头的事到现在还在府中闭门思过呢。五爷面容有瑕,七爷有脚疾,八爷和十四爷都被天雷劈过……贾母扒拉了一回便觉得四爷登基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四爷登基了,那二房的孽障就会跟着鸡犬升天。
听说四爷要收那孽障做养女,若是四爷顺利即位,那孽障就能捞个和硕公主的爵位。若是四爷没能登基,四爷未必不会给自己的养女请封和硕格格的爵位。
想到这里,贾母便觉得定是二房想要借此事摆脱她这个老婆子和大房,不让他们沾到一点光这才不想回府的。
想罢,又过了一日贾母便用突击检查的方式带着人去了王夫人的陪嫁宅子。
幸好王夫人是真病,不然就以贾母突然到访的速度,装病都来不及。
见王夫人是真病,贾母也只是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完事又让人将宝玉几个都叫来,之后便心头肉的抱在怀里。
让人拿荣国府的帖子去请太医,太医过来瞧了一回王夫人的病,也给开了两副药。
之后又说了一回话,贾母便留了赵姨娘在这边给王夫人侍疾,然后将宝玉几个都先接回荣国府,同时又叫上李纨跟她一块回去。
至于说王夫人和赵姨娘什么时候回府?
那肯定是要等病好了以后呀。
不过宝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所以王夫人又吩咐二丫跟在宝玉身边。
早前乌林珠将二丫头留在王夫人身边,为的就是让她将王夫人干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四爷。
后来二丫又按着乌林珠的意思在荣国府发展下限,所以这会儿王夫人安排她跟着宝玉等人回府,她也是走的毫无顾虑。
贾母带着宝玉等人回荣国府后,仍旧住他们之前的屋子。宝玉的先生也跟着他回了荣国府,所以宝玉日常仍旧去前院读书。
探春和贾环多少有些想念赵姨娘,但却没敢说出来。
将二房的四个孩子连同李纨都接回来后,贾母又派人去宁国府接惜春。
惜春被送回宁国府后便住进了天香楼,因其年幼,起居什么的就都由秦可卿照顾。整个宁国府就只有她一个小孩子,加之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日子倒是过得还不错。
冷不丁的要离开,惜春还多少有些舍不得。
别说惜春舍不得离开宁国府了,就是秦可卿也有些舍不得惜春呢。
尤其是惜春聪慧,秦可卿教惜春读书什么的就特别有成就感。
宁国府人少,事也不算多。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还有天真无邪的惜春陪着打发时间,也能让秦可卿暂时忘记那些惶恐不安和焦虑情绪。
虽然不好拒绝贾母,但管家的秦可卿依旧决定将整座天香楼都给惜春留着,安排给她的丫头媳妇也都留守在这里,她什么时候家来都不会没有着落。
如此这般,在贾母回京城的第四天,除了王夫人和赵姨娘还没有回荣国府外,旁的都和她离京前相差无已了。
于是贾母每天都会派人来这边瞧瞧王夫人。有时送些果子,有时会送几样点心。
区区风寒也用不了几天,正决定明日回荣国府王夫人便迎来了她那一走就是两个多月的倒霉闺女。
乌林珠仍旧将自己冲动消费买下来的东西当成土仪大包小裹的带到王夫人处,娘俩个先说了一回荣国府和贾母的那些是是非非,然后话题一转便说到了贾政。
被迫离开京城的贾母正好与贾政过了一个冷清又富足的年。正月里,心疼儿子的贾母便将她身边的一个大丫头抬给贾政做了姨娘。
之后又给贾政留了笔银子,这才择吉日返程。
贾政先带着新收房的姨娘继续沿着永定河绘制流域图,贾母回京后再想方设法将贾政弄回京来。
不过他们母子也知道,这事的关键在乌林珠这个不孝女身上,但贾母现在却非常抵触跟跟乌林珠接触就是了。
一想到乌林珠,贾母就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又开始往外冒凉气了…….
乌林珠从外面回来,有些说饿又不太饿,便让人做了碗茶粥,她配着酱瓜虾松吃了一小碗垫底。
用过这顿勉强算是下午茶的加餐后,乌林珠又让荷叶去寻个消息灵通的人过来给她讲讲这两个月朝野上下都发生过多少大事小情。
用过晚饭,乌林珠先溜溜达达的去了二格格院子瞧瞧病了的二格格。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后,乌林珠便去前面书房寻四爷。
不出意外,万寿节后老康头就会禅位了。在这老头禅位前,咱们是不是要再干点什么,以确保万无一失?
四爷:爷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颗心又在作祟了!
第97章 第 97 章 第九十七章 只因……
第九十七章
只因为那句万无一失, 四爷就可耻的心动了!
然心动的四爷却在沉思片刻后,又坚定不移的拒绝了。
他老子只是禅位,之后仍旧如一座大山般压在新帝头上。
除非将这座大山送到皇陵, 否则即便现在靠手段赢了一筹,仍旧会存在颇多变数。旁的不提,就以当今的心性,他就算是别无选择的禅位给自己, 怕是也会因着这份别无选择而各种打压自己。
而他虽满腹野心,却不是禽兽, 也做不来杀父弑君的事来。
更何况, 以老爷子的心性和那些皇子们的能力, 就算是先下手为强,也保证不了万无一失。
四爷怕乌林珠不明白其中厉害, 或是明白也不当回事想要搅风搅雨,便将这些个道理掰碎了揉烂了说与乌林珠,只盼着她别在说服不了自己后再擅自做出什么事来。
在有了当今会禅位成为太上皇的觉悟时, 乌林珠是想要送当今一份助眠套餐的。
想送当今助眠套餐, 是因为当今活着,四爷就没办法兑现承诺。
而不想送当今助眠套餐, 则是因为当今若是死了,四爷变没了受夹板气的机会。
想到这里,乌林珠便决定为了四大爷的幸福和人生圆满,老康头必须多活几年。
这会儿听到四爷这么说,乌林珠很想说一句‘那又如何’, 但她又担心真将四爷惹毛了,回头再行动受限制。虽然她也无所畏惧,但日子那么长…何不将眼光放得长远些呢。
装出一副妥协的样子, 可有可无的说了一句:“好叭,谁让您吃的盐比我吃的亏还多呢。”
四爷闻言嘴角狂抽,满头黑线的看向乌林珠:
就问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到底吃了多少亏才能说出这种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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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乌林珠这种大言不惭的自谦之语,不管是四爷还是屋中侍候的苏培盛,跟着乌林珠进书房的荷叶都被雷得不轻。
抛开被乌林珠囧出来的黑线,四爷不由又好奇的问乌林珠,她之前想做什么来保那个万无一失。
对着四爷露出一个眯眼笑,然后又摆出个非常无辜的样子,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四爷抻手隔空点了乌林珠两下,随即又说起了当今的万寿节。
到底是六十整寿,让老爷子消消停停过个生辰吧。
随你~
听明白四爷是啥意思的乌林珠,带着点意兴阑珊的心思回了她的小跨院。四爷见她这么离开,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的让人给乌林珠送了一小匣子金瓜子。
仿佛都知道乌林珠喜欢金葵花一般,四爷,四福晋,李氏,有时候连二格格也会送乌林珠一些金瓜子。有了他们的大力支持,乌林珠的房间东北角上都被布置出一块向日葵田了。
可以说乌林珠的爱好不但与雍王府的画风完全不搭,还奢侈得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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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和乌林珠能想到当今会在万寿节后禅位,旁人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也就被当今关了几年,但直郡王却觉得现在的朝堂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朝堂了。
对于是否要继续争储,直郡王还需要斟酌考虑。
只能被圈在郡王府那一亩三分地…他还罢了,可后院的女眷以及孩子也要跟着他饱受圈禁之苦。这几年,因不得与外界联系,就连出嫁的女儿他都得照拂不到。
既然老爷子是禅位,那就看他最后会禅给谁吧。若是禅给他,那他也算一尝多年夙愿。若是…他也不想再做老爷子手里的磨刀石了。
相较于直郡王,三爷要纠结的还真不是这个。唉,也不知道万寿节的时候老爷子能不能想起闭门思过的自己?会不会将自己放出去?
五爷不担心自己,到是挺担心他亲弟弟的。谁做上那个位置,都不会故意打压他和老七,但却未必容得下老九。
再往下,就是八爷了。八爷觉得没什么事情是不能搏一把的了。当今要带着人去畅春园,宫里这边,哪怕是乾清宫的守卫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无处下手了。
他这些日子一边守孝一边秘密寻人复刻太和殿上吊着的传位诏书。
当日是怎么装进去的,又是怎么一层层锁起来,再吊起上去的,八爷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他让人弄了假圣旨,然后一模一样的复原了一遍箱匣铁链,如今就等着万寿节的当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真的换成假的。
至于当今和拿着钥匙的人…总会有一场意外让人遂不及防。
先借着畅春园那边的万寿节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下真诏书。最后便是在万寿节的宫宴上让与侍卫有染的宫妃当众剥了当今不能人道的皮。
当今最好面子,上次就因为这种事闹过一次中风。若是在宫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以当今的心性和身体,未必不会二次中风。
他已经控制住了那小贵人和侍卫的家人,不怕他们不就范。等到当今二次中风后,御医那里也可以做些安排。
八爷准备闷声干大事,九爷到是真心希望上台的那个人是四爷。
老四识人善用,可比老八讲究多了。
十爷比他九哥想的还少呢,除了和五爷一样担心他九哥外,就是希望他媳妇别有事没事总拿鞭子抽他。
十二…人家是有前瞻性的。
他觉得老爷子的这一波禅位,他的希望并不大。但是太子都能二立二废,那有太上皇罩顶的新帝也不是不能废。
再一个他现在膝下就一个女儿,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务必整出个儿子来。
十二扒拉了一回手指,就发现他的这些个兄弟里,就他没有儿子。想到十四那个蠢货还有四个儿子呢,十二就更心酸了。
对了,算上养在外面的弘昀,四爷现在五子一女。除此之外,雍王府后院还有三个怀了身孕的格格。
若不算四爷其及子女的年纪,他的子女数量也不逊于人了。
哦,他还有个没正式认下的养女呢。
←_←
十三仍旧一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以及最好我四哥能得之的心态坐等结果,十六知道自己没戏所以一心希望他四哥能上位。相较于这俩异母兄弟,十四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如果自己不能上位,他自是希望自己亲哥能上位的。可他心里仍旧是各种酸和不甘,以及对亲哥的不服气。
最近这阵子,十四都在折腾太医和民间郎中,到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这么多天下来,他那颗脑袋上仍旧连点发茬都没长出来。
男人头发的生长速度比女人的快,所以即便时间短,正常情况下也能长出一点来。所以发现自己一直不长头发的时候,十四就慌了。
若真有一天登上皇位,那他岂不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秃子皇帝?若真长不出头发来了,他以后是不是都要戴假辫子?
最纠结的是,万寿节的时候他是顶着一颗光头去畅春园还是弄根人尽皆知的假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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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十四各种纠结,其他人焦急等待结果中,康熙五十二年的万寿节也如期而至了。
今年的万寿节宫宴仍是在畅春园举办的,按旧年惯例,乌林珠都会跟四爷一家提前一两天住进圆明园,以免万寿节当日时间充足,精神饱满。
偏不巧临出发前贾敏领着黛玉去了荣国府。
于是相较于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万寿节,乌林珠自然要留在京中看这起母慈子孝的天伦大戏了。
这两年,贾敏先是认清了亲生母亲的凉薄和冷血,又经历了丧子之痛,郁结于心的病病歪歪的一两年。但她心里堵着一口气,求生意志又强得可怕,所以即便病得东倒西歪,也仍旧咬紧牙关硬挺着。
贾敏要抱养庶子,要将庶子培养成才,要让贾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当家主母,而不是为了一已之私害得荣国府兄弟阋墙,子孙不济。
贾敏要将她闺女宠到无人能及,人人羡慕。要让贾母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母慈女孝。
她要成为贾母的对照组,让世人提起她时,都会说一句歹竹出好笋……
于是贾敏一口气给林如海纳了六房妾室,而为了开枝散叶,林如海倒也是毫不含糊的舍身取义了。
贾敏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育了,而林如海的身体也不甚强壮,他和贾敏一样都经历了一回丧子之痛。贾敏自觉愧对林家列祖列祖,林如海那里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呢?
于是林如海一边耕耘不缀,一边各种进补,甚至是或吃或接触各种生子偏方或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而这其中就有一块陨石碎片。
几个月前,林家的一个妾室梦见了送子观音,还赐了她一块天外石。醒来的时候这位侍妾当真在自己手里发现了一块石头,于是亲自打了络子日日佩戴。
没错,这块天外石就是带着放射性物质的陨石。
而那个所谓的送子观音,也不过是警幻搞出来的小把戏罢了。
只是出乎警幻意料的是贾敏心烦,不让那些妾室到自己面眼乱晃,进而免了所有人来正房立规矩,没让那块陨石伤到她和黛玉。而那位妾室则在临终前又将那块陨石做成摆件送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将其与笔架并排摆在书案上,虽不曾随身佩戴,却是日日都要接触许久……
总之就是林家死了个妾,林如海的身体受了影响,而警幻的目标贾敏则成功躲过了一劫,黛玉的身体也没受到任何侵蚀。也因此警幻想要将跑偏的剧本再度拉回正轨的操作,又一次败在了人心上。
与贾敏和黛玉相比,林如海的情况就有些糟糕。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林家当年又被当今绑到了太子那艘沉船上。一边担心太子坏事连累林家,一边又担心新君会秋后算帐,心中各种煎熬。
家里家外都是耗损身体和精力的事,再加上那块陨石的催化,林如海的身体可不就撑不住了嘛。
认真说起来,林如海的身体会出现问题也是替贾敏当了劫,但贾敏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之前因着贾母的态度和儿子的夭折让贾敏下定决心再不与娘家往来,只是如今林如海因身体不适诊出了恶疾,又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大家也无济可施之时,贾敏还是起了求贾母救命的心思。
之前儿子病重,她不能亲自来京城。这次是林如海,他又是个大人,贾敏自是要带着女儿亲自来京城。
她也知道让亲生母割肉放血救自己的夫婿也不是什么孝顺行径,可这世道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一个没有儿子,又没有夫婿的女人就是人家刀俎下的肉。不说外人,只说宗族吧。他们家虽然与林氏宗族那边出了五服,可人家仍旧能借着宗族的力量对她们孤儿寡母做些什么。
往常林氏宗族那里敬着他们捧着他们,三五|不时的还要打发人过来请安。为的是什么,怕是五岁的黛玉都心知肚明。他们家当日不曾拒绝宗族靠近,以后也就没有理由拒绝宗族管束了。
林家诺大的家业,更是旁人觊觎窥视的对象。家财还罢了,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她的黛玉又当如何……
割下一块血肉,就能救她们母女逃出水深火热,这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贾敏之所以会带着黛玉一块去荣国府‘求药’,一是盼着贾母看在她们娘俩哀哀苦求的份上,心软三分。二来也是想让黛玉亲眼见证一切。
若是母亲愿意割舍一块血肉,黛玉也当铭记这份恩情。若在自己苦求之下母亲仍旧狠心拒绝,那黛玉也当记得这一幕,从此莫要再与外家往来。
……
贾敏回了荣国府,先是见了一回娘家兄嫂和侄子侄女,之后便示意贾母有话要说。
贾母早在听说她这败家闺女突然回府的时候,便猜到一定是出事了,还是出了大事。等见到贾敏形容憔悴,眼底满是焦急时,心就‘咯噔’了一下。
这会儿一见贾敏要清场,虽不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也不敢不清场。
唉,谁让她最大的把柄就落在这败家闺女手里了呢。
等贾母按贾敏的意思清了场后,又要带着贾敏去西暖阁。然后贾敏便让黛玉守在西暖阁外,不叫任何人靠近。
贾母不知道黛玉知道了多少,但也不想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望风,看了一眼鸳鸯,便冷着一张脸进了西暖阁。
西暖阁内,贾敏扑通一声跪在贾母面前,先是说了林如海的恶疾,随即便对着贾母又哭又求。
贾母气急败坏的指着贾敏,“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这样伤害生你养你,十里红妆送你出阁的亲生母亲?你的孝道都喂狗了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在贾敏看来,随便割下一小块肉,哪怕只是指甲盖大小。她母亲也只是需休养月余便可康复,但于林家却恩同再造。
至于血,割肉的时候就都有了。
但贾母不这么认为呀。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必须将贾敏这一行为钉在不孝的耻辱柱上。
黛玉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的哭求声和怒斥声,担心的想要进去,却被门口的鸳鸯给拦了下来。
正急得直跺脚时,得了消息的乌林珠便带着人进了荣庆堂。
怕来晚了,乌林珠是直接换上一身骑装,又戴上帷帽,骑着俊马一路小跑回来的。
在西角门那里下的马,然后牵马入府后又骑上马跑到垂花门,这才将马交给跟着出来的侍卫,带着荷叶王达三步并两步的进了荣庆堂。
门口的丫头看到一身骑装的乌林珠时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扬声朝里面通报。不想乌林珠脚下生风,竟是踩着她的通报声迈进了上房。
黛玉对乌林珠还有些印象,但印象并不深刻,看到乌林珠进来还一脸疑惑的歪头看她。
‘这个姐姐我曾见过的。’
鸳鸯一见乌林珠,瞳孔便下意识放大,眸光飞快闪了两下便硬着头皮上前,想要将乌林珠拦在西暖阁外。
“大姑娘留步,老太太正在和姑太太说话,容我进去回”一声。
乌林珠见鸳鸯挡在她面前,一边朝一侧让了一步,一边对身后喊道:“荷叶!”
“是。”荷叶沉声应是,都不用乌林珠说什么就两步上前,拽着鸳鸯的肩膀将其扯到自己后面,见鸳鸯挣扎,直接将其双臂压在身后。等乌林珠推开西暖阁的门,她才松开鸳鸯,跟上乌林珠的脚步,也进了西暖阁。
其实乌林珠并不知道贾敏为什么会在出了那些事后还要带女儿回娘家,但她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让贾敏不得不回来。
二丫也不知道。
但二丫在贾敏携女入府的第一时间便让人去给乌林珠送了消息,而乌林珠也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换上骑装杀了回来。
值得欣慰的是四爷还没带着家小前往圆明园,不然光是送个消息就得先出城,等她从城外杀回城,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一时进了西暖阁就看见贾母坐着,贾敏跪着,且贾敏额头以及她身前的地板处都是血,乌林珠便知道这是磕头磕出来的,于是用一种非常散慢的态度对二人屈了屈膝,随即一边用马鞭敲掌心,一边朝贾母二人笑道:
“姑妈的额头怎么伤着了?都说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哎呦喂,您伤成这样,老太太看了得多心疼呀~”
听到乌林珠这句话的贾母脸上全是尴尬和恼羞成怒,以及都是对乌林珠这个罪魁祸首的怨恨,到是没想着问候乌林珠的规矩。而贾敏听了这话,则脸上全是凄苦惨笑,满腔心寒。
西暖阁外的黛玉因视线被挡住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听到乌林珠的话,当即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娘亲!”黛玉扑到贾敏怀里,一边哭一边拿着帕子悬在贾敏额头前,想碰不敢碰。
贾敏跪坐在那里,怀里抱着哭泣不止的黛玉,额头上的血与眼泪一块往下流。就她们娘俩个抱在一起哭的样子,不管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她们娘俩受了天大委屈。
而看到这一幕的,且一直被强人所难的贾母更是有苦说不出。
什么时候割人血肉的还成了受害者了?
那她又算什么?
罪有应得吗?
贾母狠狠的剜了乌林珠一眼,便将身子转到一旁,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谁都不看了。
乌林珠随手将马鞭丢给荷叶,然后又示意她带着黛玉去暖阁外。
等暖阁的门被关上,里面就只剩下贾母,贾敏以及乌林珠三人时,乌林珠也没让贾敏起来,而是随手将炕上的一个垫子丢到贾敏面前后,就坐到了贾母对面的炕上。
“能让姑妈这般心性的人低头,可见事儿不小。老太太上了年纪,连我老子被变相流放都没辙,可姑妈却这般跪地苦求,”顿了下,乌林珠直接给出结论,“姑妈求的应该是老太太的血肉吧。”
贾母虽然侧身坐着,但却因着乌林珠的话抿紧了双唇。而贾敏则缓缓抬头,看向一副悠闲自在模样坐在炕上的侄女。
乌林珠将这二人的神态都看在眼里,然后当着这母女二人的面伸出手,再度借着空间的收取功能将当成药瓶的隐形眼镜盒‘变’了出来。
‘药瓶’分瓶盖和瓶身两部分,乌林珠这次变出来的却只是瓶身,而没有瓶盖。
然后举着掌心,一边示意贾母和贾敏看,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听马道婆说什么时候我手心里的药瓶彻底消失了,老太太的血液就再没有药效了。姑妈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上一年半载的,怕是也不用这般苦苦相求了。”
再度看到乌林珠凭空变出药瓶的贾母和贾敏都是双眸微微睁大,随即便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
贾母眼中全是拒绝,贾敏脸上全是哀求和决绝。
看到这一幕的乌林珠,心忖了一句‘这就是人性’,随即便将掌心的药瓶收回空间。“唉,放上一点血肉也损失不了什么,何苦弄得这么难看呢。为人父母的,见天的要求子女孝顺,咋就不想想凭什么让子女孝顺呢?”
贾母没忍住,直接怒吼道:“凭父母生你养你!”
“我让你生了?你生的时候问过子女愿不愿意被你生出来吗?”论不讲道理,就没谁能讲得过乌林珠的,此时贾母一吼完,乌林珠就想也不想的给她怼上墙了:
“谁给子女选择父母的权利了?谁又给了他们想不想出生的选择权了?干了一手强买强卖的好生意,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倒打一耙。您老也一把年纪了,难道讲道理这种事还要等到下辈子再现学现用吗?”
贾母闻言直接气噎,眼前阵阵发黑,要晕不晕。
贾敏听罢也沉默了。
她被乌林珠的这翻强词夺理,又逻辑自洽的说词整不会了。
说有道理吧?好像也没什么道理。可若说没道理吧,她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无论如何贾母都不想割肉放血救便宜女婿,而无论如何贾敏都希望贾母能救她一救。
没错,救她家老爷,就是在救她和黛玉。
而无论如何,乌林珠都不会放弃搅合这件由她自编自导的亲情大戏。
于是即便贾母和贾敏母女谁都不开口说话,乌林珠也没放弃各种哔哔。
“也不知道不情不愿送出去的血肉会不会变成诅咒的穿肠毒.药。”说到这里,乌林珠才想到个关键问题,于是连忙问贾敏,“还不知道姑妈是在谁为救命?是您自己还是林妹妹也或是林姑父。”
贾敏:“…是我们老爷!”
“哎呦我的妈呀!哄堂大孝(笑)呀!,一孝(贻笑)大方呀!”
贾母:…死丫崽子,这嘴可真损!
贾敏:…她没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救她家老爷就是在救她和黛玉。
……
因被左右夹击,贾母便又用了装晕大法。乌林珠看出来贾母是装的,贾敏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过一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欣学员贾母演技。贾敏到是还存着几分奢念,想要再磨一磨贾母,所以并未带女儿离开。甚至是直接住进了贾母的碧纱橱里,准备再继续痴缠贾母两天。
乌林珠自是要留下来看戏,而听说了荣国府的事后,四爷那边也没等乌林珠便带着其他人去了圆明园。
万寿节这日,畅春园内都在为当今贺六十整寿,偏太和殿那里却传出一声响彻整个紫禁城的爆炸声。
侍卫们闻言冲入殿中,发现殿中不光有一具无名尸体,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铁匣子……
消息传到畅春园,浮现在四大爷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乌林珠!
第98章 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
第九十八章
听到无名尸体时, 四爷就心跳漏了半拍的看向当今,就看见当今神色凝重,脸上似有雷云翻滚, 一派肃杀之气。
收回视线又看向跪地回话的内廷侍卫,见他详细描述太和殿的爆炸和此时现场的情况,一颗心都要凉透了。
那丫头终于将自己作死了?
好在那内廷侍卫最后请罪的时候说了一句‘男尸’,四爷那颗刚开始惋惜抽疼的心又瞬间没感觉。
好人不长命, 祸害一千年。爷就说那丫头不可能死的这么容易。
不过今天这件事却透着蹊跷古怪,两个一模一样的铁匣子, 一个无名男尸, 一场爆炸……
四爷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乌林珠将自己作死了, 所以他想到这些时,旁人都已经开始琢磨这事的始作俑者了。
这事无外乎是几种可能, 一是有人秘密调换传位诏书,然后误触机关,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所以这会儿只要将两个铁匣子都打开, 由当今辨个真假, 假诏书上写的谁,这件事就是谁干的。
二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故意在万寿节这日陷害最有可能被写进传位诏书里的皇子。
第三种是两个铁匣子都是假的,有人拿走了真的,准备先玩个一箭双雕……
有人想到了三种,有人想到了更多种可能,但大多数可能中都跟当今的安危脱不开关系。
毕竟只要当今活着, 铁匣子里的传位诏书就什么都不是。
对了,保管铁匣子钥匙的人也不是很安全就是了。
这些人能想到的和没能想到的,当今到是都想了个七七.八八。
过六十大寿的喜悦也在这事后荡然无存, 甚至是心底还生出许多心寒和心酸来。
没有粉饰太平,也没有愤怒咆哮,当今派了几个心腹去将那两个铁匣子拿到畅春园,随即便看了一眼李德全。
于是就在众人神色各异,食之无味下,宫宴继续,歌舞也继续。
而见自家老子到了这会儿还要看歌舞表演的九爷,直接头疼的呲了下牙。
这个警幻杯是真的不能再办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这个名字晦气,还是这个人晦气。明明是个赚钱的好生意,可从办上这个警幻杯开始,就没一次顺心过的。
你说说,他就想挣点钱,咋就这么难呢。
相较于看着警幻杯花魁选美大赛选出来的歌舞团,想着这门生意还能不能抢救一下的九爷。八爷瞧着与之前无异,但却已经无法从容淡定了。
那铁匣子里是他让人伪造的传位诏书,一但那匣子被送到畅春园,他怕是只能用天雷示警这个他此生最厌恶的理由替自己狡辩了。
一但自己在御前当着文武百官宗室勋贵的面这么狡辩了,也就彻底绝了自己上位的希望。
而坐在八爷对面的四爷…好吧,他还在琢磨宫里爆炸的事,乌林珠插没插手呢。
以四爷对乌林珠的了解,这种凶残事还真保不齐是乌林珠干的。
至少四爷笃定他老子再怎么渣得昏天暗地,也不会在太和殿那里埋炸药。只是让四爷想不通的是乌林珠又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
好吧,那丫头神出鬼没的,能瞒得住荷叶等人不是什么事。只是她又是怎么进的宫,又是怎么摸到太和殿上去的呢。
嘿嘿,知乌林珠者,还真就是四爷。
这事,就是乌林珠干的。
乌林珠一直对当今吊在太和殿上的铁匣子非常感兴趣。
想知道里面的传位诏书写的是不是四爷的名字。
月初的时候,乌林珠提议再干点万无一失的事给康熙五十二年热热身。四爷不但不为所动,还话里话外的明示乌林珠他想让当今好好过个生辰。
毕竟是六十整寿,一辈子就这一次。
四爷这个面子,乌林珠还真就给了。
但不干点什么,她又总有种出门旅行,没逛景点没品尝当地美食的浪费情绪。
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个把时辰在不给四爷面子和姜太公钓鱼间,难得遵守承诺的选择了后者。
因她自己就想打开铁匣子看看传位诏书上的内容,所以推已及人,乌林珠便决定从那个铁匣子下手。
因乌林珠在后世的时候曾看过一些影视小说,里面就时常提到四大爷利用男色骗得吕四娘芳心暗许,之后吕四娘利用飞檐走壁的绝顶轻功将传位诏书偷了出来。
并且将传位十四阿哥的那个‘十’字,改成了‘于’字……
虽然别的时空是什么样的乌林珠不知道,但在这个时空,别说大清的传位诏书了,就是其他圣旨都几乎是满蒙汉三种文字书就。想要用涂改一两个字的方法窃取皇位,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了。
换一两个字达不到目的,但却可以将传位诏书整个换掉呀。
有了这种想法的乌林珠受限于自己那并不自由的日常起居,加之种种原因也让乌林珠找不到帮手,就不得不放弃这个以假乱真的念头。
若是可以,她会多塞几份传位诏书到那铁匣子里。给废太子的,给直郡王的,给四爷,八爷……都是当今的儿子,就见者有份吧。
不过她换不了,自然也不会让旁人有机会换掉它,于是她便行动了。
她在自己的存货里没挑到黑色粗布,便带着人去了趟绸缎庄,买了几匹布料又将唯一想买的黑色粗布料子夹在其中。
然后当天晚上她就利用助眠能力将荷叶等都哄睡了。
小跨院从里面锁着院门,院子里的丫头下人又都被乌林珠哄睡了,那她去做了什么,也就没谁知道了。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乌林珠借着游轮上找到的梯子和那匹黑布躲过府中巡逻,如此这般的出了雍王府。之后拿出游轮上供游客休闲娱乐的自行车,一边躲宵禁后在街上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一边朝着皇宫的方向赶路。
城墙,护城河,宫中侍卫……这些都是普通刺客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乌林珠却只需要考虑天亮前必须回到雍王府,以免被早起的下人发现她。
躲躲藏藏,停停走走,花了个把时辰乌林珠才将早前自制的□□固定在铁链把头处……
如果是正常开锁,放下掉在半空中的铁匣子,那肯定会发现这里固定的□□,若是走了非正常的程序,并且还是在那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完成开锁的,那就只能开个‘轰趴’了。
干了这一票后,乌林珠还逛了一回空无一人的大殿,并且坐在当今的龙椅上又是自|拍,又是留影存念。为了效果好,她还特意回了趟游轮空间换了几套衣服,还化了个美美的妆。
在君主制的时代坐一回龙椅,就非常非常有成就感。
于是太想做些什么的乌林珠竟将一颗扭扭水晶球放到了龙椅手把的镂空处。
扭扭水晶球里还放了一张小便签,里面用水彩笔写了一句话:
‘凡我爱新觉罗家子孙,皆乃大明朱氏后裔。切记!切记!’
不管看到这个水晶球的人信不信上面的鬼扯,但足够恶心人就是了。
←_←
至于什么皇帝私库,什么古董宝贝,乌林珠都没放在心了。所以出门折腾了这么一出,乌林珠便直接回了雍王府。
径直回了小跨院,见所有人都睡得香甜,还回游轮空间给自己煮了宵夜,吃过宵夜又洗了个澡,这才出来睡觉。
翌日,荷叶就在角落里看见了那匹之前用来缠梯子和遮挡身形的黑布。之前问乌林珠买黑粗布做什么,乌林珠只笑而不语。这会儿见那匹布就那么随意丢在角落里,荷叶就更迷糊了。
这是不想要了,还是已经用过了?
因乌林珠经常冲动消费,又时常买了东西就又不想要了,因之后乌林珠再没什么大动儿,荷叶便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会儿事情发出来了,荷叶那边还没听到消息,但四爷却本能的想到了乌林珠。
因知道现在一举一动都在当今的监视里,所以四爷并未让苏培盛去寻乌林珠打听消息。
而就在四爷琢磨着今天之后便将乌林珠接到圆明园的时候,因其他人和四爷一样,尤其是坐在那里的八爷也不敢擅动,更不敢让人将计划取消的命令传出去时,宫妃与侍卫私通的事仍旧如期上演了。
等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件事后,都是一副不敢抬头又想抬头看看当今的脸绿还是帽子绿时,就听到当今冷哼了一声,“这是打量着先气死朕,再弄死李德全几个,完事用假的传位诏书登基呢。”
众人闻言,不管是否已经想到这种可能,皆是大家都纷纷做出一副当今圣明,明察秋毫以及气愤填膺,主辱臣死的神态来。
偏巧回宫去取铁匣子的人也在这时候捧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铁匣子回了畅春园。
当今的那份传位诏书,压根就没写传给谁。一直到此刻,满朝文武才知道当今又遛他们玩了。
而另一份诏书上,却是明明白白的写了八爷的序齿和名字,以及一些华丽词藻堆砌的赞美之词。
当今似笑非笑的看向八爷,四爷神色复杂的看看当今,再看看八爷,其他人也跟四爷差不多。到是八爷这个当事人,一脸震惊惶恐的从坐位上走出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殿中央,高喊冤枉。
“皇阿玛明鉴,儿臣,儿臣一个被苍天以天雷示过警的皇子,焉敢蓄谋大位。”
当今用一种非常刻薄的眼神打量了一回八爷,然后语气更加刻薄的问他:“那你告诉朕,你又有什么是值得旁人陷害你的?”
八爷:“…我,我,儿臣,儿臣不知。”
被当今这么一问,八爷先是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个懵,随即还真就飞快想了一回自己有什么是值得旁人陷害他的。可惜也不知道是时间太短,之前过于紧张,还是气氛烘托至此了,八爷最后竟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人家陷害老大,许是因为他是长子,又战功赫赫。人家陷害老三,许是老三在文人中有些个名气。人家陷害老九,许是为了他那几个钱,人家陷害老四,”
顿了下,当今说道:“许是因为朕要禅位于他。可你老八,一个被天地神灵厌弃的皇子,文不成武不就,又有什么值得人陷害的?”
感谢四爷吧。
因为当今的那句‘许是因为朕要禅位于他’,成功将众人投放在八爷身上的注意力都强行转到了四爷身上。
所以当今最后那句犹如将八爷里子面子都扒下来的话,并没有带来预期效果。
可即便这样,做为当事人的老八也被当今这话打击得够呛。
原本满腔都是狡辩之言的八爷,这会儿也不想狡辩了。一脸被辜负的抬头直视当今,“儿臣哪里比不过四哥?儿臣自认用心办差从未懈怠……”
然当今就那么坐在上面听八爷说自己这些年如何兢兢业业,如何努力达到当今的要求,如何圆满完成交给他的差事。他自认不比其他兄弟差,更不比四爷差。
当今没有打断他,一直等八爷说得差不多了,当今才提起了三五件旧事继续狂扇八爷的脸。
八爷出生时其生母良妃还只是个贵人,所以他被抱到惠妃膝下抚养,也是惠妃的养子。
直郡王对八爷还不错,至少比对其他皇子都亲近几分,也照顾了几分。但八爷却在直郡王没有防备他的时候,挖了直郡王的墙角,悄悄培养壮大自己的势力。
这是其一,其二是旧年以兄弟情深为由哄着九爷出银子帮他收买人心,却从没想过怂恿九爷做生意会给九爷带来什么后果。
九爷的生母是四妃之一的宜妃,还是四妃里最受宠的,翊坤宫的公主是草原上的摄政公主,五爷自小养在太后膝下,十爷母家有势力,若是九爷想要争一回储位,成功的概率不比直郡王这个长子低。
跟这般出身的九爷相比,八爷就更没有胜算了。
说到这里,当今便指了指还能冷着一张脸,一派沉着冷静|坐在那里的四爷,“光是这一点,老四就比你强。”
四爷安排十三去剿匪,又帮着九爷成立商务司,前者一片真心为兄弟;后者识人善用,不计前嫌。
与之相比,一边怂恿九爷经商一边又不让九爷接触政事的八爷就卑劣许多。
说着说着,当今又想到之前九爷主持商务司,八爷一派的人各种使绊子的事了。
越说越觉得老八这个儿子不像他时,当今又想到了旧年四爷等五位皇子出城办差时遭遇刺杀的事了。
看向昨天才被当今放出来的三儿子,当今又对他说道:“老三,你再将那日在乾清宫告诉朕的事说与众人听听。”
三爷反应了几息才想起当今说的是哪日,先窘了一下,随即便将告密打小报告这事拿到了台面上。
见事情到了这一步,八爷又摆出一副世人都欺负他的样子,一边摇头苦笑一边再度对当今磕了一个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胤禩,”抬头看向当今,凄苦一笑,“无话可说。”
当今:又来这套。
四爷:又是这套?
其他人:“……”
就心情略复杂吧!
有站队八爷的,觉得都不调查一番就直接定罪。八爷遇上这么个偏心眼的老子,太不容易了。
有站队其他皇子阿哥,也被当今这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态度弄得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而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那类人,则是一边看热闹一边看四爷。
原来当今真要禅位了?
原来当今想要将皇位留给四爷?
哎呦喂,就老四那个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他上台后怕是有热闹看喽~
~
当今到底是中过风的人,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又来了这么一波大喜大怒,哪怕知道是有人想要气死他,可当今还是不可避免的气着了。
用一种极度难堪的方式回答了八爷的问题,当今便叫了席中坐着的宗正。
“交良妃移出妃陵,另行安葬。将胤禩从皇室玉碟中抹去。这世间再无良妃,朕此生也从未有个这个儿子。”!!!
要将一个刚刚葬入妃陵的妃子另行安葬,将一个存在的人生生抹去所有痕迹……这也太绝情了!
所有人都觉得当今绝情,但是四爷却没这么想。
四爷认为逝者已逝,不必再折腾亡故之人,只将良妃的名字和享祭都删减便可。至于老八…仅是玉碟除名又怎赎其罪?
抛开争储之心,只说他想在亲生老子六十大寿这天气死亲爹的行为,就不能原谅,也不可饶恕。
若是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种猪狗不如的儿子。
当今说完就不动声色打量殿中诸人神色,也就是看到四爷时,才生起一股满意来。
八爷先是震惊了一回他老子的决绝,随即便疯狂朝当今磕头。
“要打要罚,要杀要剐,胤禩不敢有怨言,只求您看在额娘侍奉数年,从无差错的份上莫要再惊动她了。”
然渣了一辈子的当今,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八爷的哭诉求饶就改变主意?更何况后宫讲的就是母子以贵以及子凭母贵。
因身体越来越不适,当今也不想再与他废话,直接扬声唤了御赐侍卫将八爷压入宗人府,之后便朝一殿给他庆生的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滚吧,朕现在只想静静!
众人见状,连忙鱼贯而出,不过在走出去的时候却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四爷,一副示意四爷先行的样子。
名不正言不顺,只那么轻飘飘的一句,四爷又怎么敢以未来新帝自居?
四爷心里发苦,对众人颔首,又朝直郡王做了个请的手势。直郡王深深的看了一眼四爷,到是带头走出了畅春园。
只用一句话,就将自己架在了火上烤,真不愧是老爷子!
四爷嘴里的老爷子在他们都出了畅春园后,便宣了御医,又在御医的好医术好药材下安稳歇下了。
而四爷则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装出一副淡定模样的回了圆明园。
而他回到圆明园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接乌林珠。
……
前边的热闹早早就传到了后面,太后仍旧是一副除了蒙语,什么语都听不懂的样子,也仍旧是一副万事不打听的态度。
不过等到有人将前面的消息陆续送到四妃这里,宜妃这个太后的小棉袄便凑到太后跟前将前面的事与太后学了一遍。
太后能做什么,在前面还没散场前,她这边就只能继续吃吃喝喝,等前边散场了,太后才一副疲倦模样将入园参加宫宴的女眷们都打发走了。
之后又只犹豫了几息,便扶着老嬷嬷的手去瞧她便宜儿子了。
总要关心一下这个儿子有没有气坏身子骨吧。
太后去的时候,御医还在为当今施针,便宜母子说了三五句关于身体的话,太后便撤了。
她就是一个靠着继子过日子的老寡妇,不该管的她绝不打听。
另一边,从畅春园出来的时候,四福晋等人就已经听说了当今句话‘许是因为朕要禅位于他’的话。
饶是沉稳如四福晋,在听到这句话时都激动得瞪大双眸,难以克制。更别提跟着四福晋一块来参加宫宴的李氏和二格格了。
对了,原本弘时也会被四爷带到畅春园,且还会呆在前面与一群皇孙们呆在一处。
但弘时这败家孩子却在住进圆明园的当天掉进了荷花湖里。
虽然第一时间就被捞起来,洗了澡,喂了姜汤,但当天晚上仍旧是发了烧。
小男孩淘气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却生生错过了当今的万寿节。
一时四福晋一行人乘马车回了圆明园,入园后虽然都对那个消息激动万分,却仍是各回住处更衣洗漱。
所有人都想从四爷嘴里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他们家是不是真的一飞冲天了。可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么大咧咧问上去,会惹得四爷不悦,于是便都静不下心的等着四爷主动出现在她们院子。
偏四爷回了圆明园便叫了邬思道等人去他当做书房的院子议事。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畅春园里又发生子什么事,最后当今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及从殿中出来时旁人又都是什么神色举动。
这些事不用四爷亲自说与幕僚们知道,有的是他们已经听说了的,有的则是由全程陪侍在侧的苏培盛以他的视角学与众人听。
众人听完,先是起身对四爷抱拳,说了些恭喜之言,之后才与四爷说起如今的局势对四爷有多不友好。
只这么一句话,并不能代表什么。想要乾坤大定还得是明旨诏告天下,最起码也得是在正式场合上通告文武百官。
而以当今的心思,此时说出这句话也定然不是无心之举。
接下来的日子,四爷要小心了。
既要表现出皇子的谦逊,又不能让人冒犯了新帝的威严。
办差时,既要像之前那般亲力亲为,也要让人认识到身份上的变化。
面对当今时,既要表现出儿子的孝顺,又要表现出你对当今选择你的感激,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当今觉得你急不可待,以及不能让当今觉得你太过无动于衷。
除此之外,四爷还要掌握好与兄弟间的相处之道。以前他是序齿为四的皇四子,但现在他是有可能成为新帝的人。对待兄弟们的态度,太过亲近不行,太过疏远也不行。
总之就是,在正式成为新帝前,四爷的日子比他们预想的还要苦逼。
对了,除了四爷本人,做为未来皇后的四福晋也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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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第九十九章 荣国……
第九十九章
荣国府一向是往外输出消息的地方, 对于外面的消息却总是要等到消息都已经充分发酵了,才会用一种后知后觉的模样震惊一下,或是惶恐一番, 然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这次也是。
当今有意禅位四爷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畅春园一路传入京中,又以点连线的辐射泰半个京城,可一直到四爷的人来荣国府接乌林珠了,他们仍旧没有接收到半点消息。
来接乌林珠的是苏培盛的徒弟姚全, 是个办事稳妥又机灵的,没一上来就咋咋呼呼的让乌林珠跟他去圆明园, 而是屏退了左右, 将今天发生的事悉数学与乌林珠知晓, 随后又请乌林珠移驾圆明园。
“现在去园子,不知情的人还不得以为本姑娘趋炎附势, 沉不住气?”乌林珠等姚全说完,便笑眯眯对他摇头摆手,看起来又天真又可爱, “罢罢罢, 我今儿再不回去的。”
姚全一怔,下意识看荷叶。荷叶到是没看姚全, 只轻声嘀咕了一句:“瞧姑娘这样,就知道宫里的事跟您脱不开关系。”
乌林珠捏捏自己的小耳垂,先是吐了吐舌,随即便一脸理直气壮的批评荷叶,“王爷派你们来照顾我, 是信得过你们。你们到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才后知后觉的放马后炮,可见你们平时对我多不上心了。”
姚全/荷叶:这是承认宫里那件爆炸案跟您有关了?
那是她不想承认就能摆脱嫌疑的事吗?
既然承不承认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她又为什么不承认呢。
更何况,炸了太和殿这种事多适合写进族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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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母女还在跟贾母生磨死磕,原本乌林珠便是留下来一边看戏一边煽风点火的,这会儿她也瞧出来贾母不救林如海的心意有多坚定不移了。
眼珠子转了转,乌林珠便让桑叶先安排姚全住下来,明天早上他们一块出城。之后又让荷叶去寻二丫。
等二丫来了,乌林珠便让其附耳过来,后又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二丫才一脸黑线的下去安排不提。
少时,乌林珠又披了条银蓝织锦绣福文的锦缎披肩,带着荷叶溜溜达达的去了荣禧堂。
乌林珠是知道荣国府下人的嘴有多快的,所以这会儿到了荣禧堂也没清场,只笑着说二格格派人来接她去圆明园,又轻描淡写的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与王夫人知道。
那么多的事,王夫人只将当今要禅位四爷这句话听进去了。
当即便激动的站起来,一边对着窗户的方向念‘阿弥陀佛’,一边满脸欣慰的看向乌林珠,“怪道都说我儿福气大。原来当日没能留在宫里,是应在了这里。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四爷成了新帝,她闺女也会跟着得道升天,不说家里能不能沾上什么光,只一个和硕公主是肯定了的。
乌林珠见王夫人这般高兴,视线平移到屋中摆件上,瞧着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
王夫人激动过后也发现乌林珠情绪不高了,不由关切问道:“我的儿,可是有什么不妥?”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且行且看吧。”乌林珠见王夫人问,作腔作势的长叹了一声,随即凑到王夫人耳边小声说道:“太太有所不知,当今的性子就跟老太太差不多。他一日不死,就会死死的压在四爷头上一日。若是,”
正听到关键,乌林珠不但不说了还又退回去坐好,王夫人不由追问她,“若是什么?”
“若是老太太告大老爷不孝,无德无能不配继承爵位,那您猜猜皇位,哦不,是咱们家的爵位最后会不会变成别人的?”
王夫人:应该会吧。
顺着乌林珠的思路想了一回,王夫人不得不承认当今就跟老太太一般,都是压在人头上的一座大山。
就像她们二房盼着老太太长命百岁一般,想来等四爷即位后,其他的皇子阿哥也会希望太上皇长命百岁的。而太上皇也未必不会利用其他皇子阿哥找四爷的不自在。
想到这里,王夫人又一脸慈爱的看向乌林珠。
“都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只要…旁的也不关咱们的事。”
天真!
既想占尽好处,又不想承担分险和付出,这世上哪有这么四角俱全的好事?
‘岂不知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是因果?’
呃?
这句话…摇了摇头,乌林珠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有深度的话?
用一种这句话完全不附和她缺德人设的态度将其重新抛到脑后,乌林珠才坐在王夫人对面语重心长的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总是要盼着主子们皆大欢喜,咱们做奴才臣子的才不受牵连……”
又说了几句,乌林珠才找了个由子回了翠微轩。
而由于乌林珠刚刚没清场的行为,四爷会成为新帝的消息也迅速在宁荣两府蔓延。
凤姐儿听说了消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遗憾和生不逢时。之后便三下五除二的忙完自己手头上的事,带着人去给王夫人道喜去了。
二房的大姑娘,王家的外甥女,她嫡亲表姐成了皇帝养女,这于她们来说都是值得炫耀的大事。
而被贾母厌弃的邢夫人则一脸遗憾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并不觉得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影响。
好处,没有。坏处…再坏,日子还不是这样过?
与淡定的邢夫人相比,贾母是最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的。
若是她们祖孙情深,那有个新帝养女的亲孙女,贾母也是与有荣焉。可现在这个曾经害她断了双腿,还对她各种挤兑打压的孙女越过越好,多么仇亲快,仇者痛呀。
女眷里,贾敏母女只替乌林珠高兴了一下,随即仍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求药’上。
然后这个时候,二丫就不动声色的凑到了贾敏跟前。
为感谢林家曾经教养过宝玉,他们可以无条件替林家拿到贾母的血肉。比如说趁贾母不注意时偷袭行刺她,趁机割肉放血。
另一边,二丫的人又悄悄去了贾母那边献计。
先随便弄点什么肉呀血呀的交给贾敏,然后再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来。
当然了,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却差不多。
而且也不是直接对贾母说的,是先将话透给鸳鸯。
鸳鸯早有此意,贾母也动过这种念头,但之所以没行动,就是碍于回家小住的乌林珠不是个省油的灯,怕被她看出来,再当着贾敏拆穿她。
如今乌林珠就要回圆明园了,贾母又怎么可能会拒绝这种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办法。
……
李纨得了消息,面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随即看向苗红的贾兰,眼中全是慈爱。
亲姑姑有了身份,于亲侄儿也有诸多好处。只要儿子将来能够平步青云,这辈子就有了盼头。
二姑娘真心替大堂姐高兴,三姑娘心底满是羡慕,嘴上却是只字不提,四姑娘什么都没想,只歪着小脑袋在那里发呆。
荣国府的女眷心思各异,府里的老少爷们却一个赛一个的有个性。
贾赦从自己的珍藏里拿了一套摆件让人送到翠微轩,贾琏则是琢磨着怎么才能拉近与乌林珠的手足之情。
宝玉在努力读书,并没在意这些。贾环最不自在,他觉得正房的儿女又压了他们一头。
而消息传进宁国府的时候,秦可卿就慌了神,还失手打破一只汝窑茶具。
知道自己的额驸梦碎,贾蓉满腹失望。而尤氏想的都是儿媳妇的亲爹是不是没指望了;贾珍想的却多了许多……
总之消息传进荣国府主仆的耳中后,人性也在这一刻开出了花。
……
翌日一早,乌林珠便乘马车去了圆明园。同一时刻,贾母让人用巴掌大的小白瓷碗装了一块无皮的肉和半碗血,让人用冰镇着送到贾敏面前。之后贾母便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养伤。
贾敏收到肉时还挺不敢置信的,然后便眼泪汪汪的去见贾母。到了贾母内室,就见贾母一脸苍白的躺在大床上,看起来竟多了几分萧瑟,让人心里闷疼闷疼的。
这一刻,贾敏心中的所有怨恨都仿佛消失了。
提裙跪在床边,默默给贾母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站起来,说句过几日再来看老太太便牵着黛玉,捧着她此行的目的回沧州了。
一过是一块假肉,贾敏注定要失望了。
当然了,就算是一块真肉,贾敏的失望也不会少多少就是了。
带着黛玉马不停蹄的赶回沧州,之后又在林如海的震惊诧异下,将小白瓷碗里的肉混着那些血一并喂到林如海口中。
之后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林如海能转危为安。不想那块血肉竟是一点效果都没起,仍旧和服用前没什么两样。
直到林如海病重不治,捐躯于任上时,贾敏才从‘有心人’的闲聊中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当即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后话暂且不提,只说现在。
乌林珠仍旧穿了一身附和她审美的或高调或低调的装扮,坐着马车进了圆明园。
并未先回自己在圆明园的住处,而是极其自然的去了四爷书房。
“真不愧是当今,一甩手就是一个阳谋!”与四爷见过礼,乌林珠才笑道:“若当日听我的,何至于让自己陷入这种腹背受敌的窘境。”
四爷见她这么说,不禁又问乌林珠她当日想做什么。
想到什么?
嘿嘿,乌林珠绝对是缺德界的鼻祖,不光缺德,她还心狠手辣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狂犬病毒潜伏在唾液之中 ,它对热温度和紫外线极其敏感。在56度的温度下静置30分钟或100度温度下静置2分钟即可灭活,但在0度以下的温度中保持活力数年之外。
不方便将得了狂犬病的疯猫疯狗带到宫里去,那他们就想办法提取有毒的唾液,然后将这些唾液涂抹在乾清宫的伤患伤口处。
你说乾清宫的太监宫女怎么会恰好有仇…没有就想办法制造几个嘛。
制造几个有狂犬病的宫人,然后让他们去咬当今……不就万无一失了嘛~
四爷:“……”
苏培盛等人:“……”
要说心狠手辣,还得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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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回避乌林珠这个问题,只将自己现在的难处说了,又问乌林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有。”乌林珠对四爷颔首,“当务之急就是去畅春园见当今,直接了当的问他是否会传位王爷您。如果他否认了,您就考虑一下是直接上位呢还是告诉世人万寿节那天当今就是开了个玩笑。”
四爷:“…如果当今说是呢。”
乌林珠:“那您就问他,您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说完,乌林珠又想到一种可能,“若是当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那四爷您就推掉身上的差事,啥活都不做回圆明园修身养性好了。”
四爷:感觉这丫头说的办法,也有些道理。
时至今时,如果是乌林珠肯定是想办法早些登基,偏四爷却从没想过要他老子的命。
乌林珠:渣爹还能遇上这么孝顺的儿子,也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对了,宫里那场爆炸案,你是如何做得?”
没问是不是乌林珠做的,而是直接了当的问乌林珠怎么做的。
乌林珠自是听出来了,不过她也无所谓。“早前在宫里选秀时,略认识两个宫里当差的。先时住在小二进那里,便花了些银子请他将我手里的那个自制土炸.药拿进太和殿……”
相较于她自己跑出雍王府再跑进宫布置陷井,四爷倒是更相信乌林珠现在说出来的版本。
宫里的太监大多喜欢在宫外置产,乌林珠手上散漫,又舍得花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事也不算意外。
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土炸.药虽不易带进宫,却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至于乌林珠是怎么跑到太监房舍的,住在小二进也总比住在雍王府更容易出入就是了。
四爷心里还有些疑惑,但现在还有太多事压在他身上,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倒也不必现在追着不放。
……
万寿节上受了太多气,当今的身体又坏了几分。
此时消息还未传出去,但消息灵通之人也能分析一二。
四爷在反复琢磨了半日后,又唤了邬思道几人商议了一回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四爷便去畅春园给当今请安去了。
父子二人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四爷从畅春园回来后,转天便去了户部。
之后他不光主理工部事宜,也重新接手了户部。
一时间,四爷起早贪黑的忙碌着,偶尔还会因着时间太晚,错过关城门的时辰而宿在城内。
四福晋挑了个四爷回圆明园的日子,亲自问了一回四爷是否像往常那般进园子给太后和德妃请安。
四爷想了想,便仍旧没让四福晋去请安,甚至还下达了闭门谢客的命令。
于是除了乌林珠外,四爷家的女眷都开始深居简出,拒绝出现在任何有人的地方。
当今那里一直没个准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多了几分焦急和不安。
一直到端午前,当今才让四爷以储君的身份监国,处理朝政。
给的仍旧是口头上的身份认可,没有明旨召告天下,也没有办什么大典。
有四爷顶在前头处理朝政,当今也能有更多的时间休养自身。
如此这般的到了中秋,静养几个月的当今到是看到了修身养性的好处,整个人都比年初那会儿更健康,也更精神。
然后中秋宫宴后,当今就恢复了早朝,四爷这个监国的临时权利也回到了当今手里。
当今与四爷是两种行事风格,当今好面子,上了年纪后也有些好大喜功。四爷为人刻薄,对别人如此,对自己更甚,加之他眼里又不容沙子,所以处理政事时的手段也更于钢硬强势。
回朝的当今不管不顾的驳了四爷好几件已经处理过的事,也将四爷这些日子积攒的威仪彻底打散。
“这是身体好了,老头就不想放权了。”听说了这事后,乌林珠嗤笑了一声,便似笑非笑,兴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四爷,“后悔了吧?”
四爷早就料到乌林珠是这个态度,倒也不意外。只是又老话重谈的问起了水泥的研发进度。
“您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我保证在您登基大典前折腾出来,就是您别让我等太久才好。”
四爷:“……”
~
其实此时已经不是四爷优柔寡断,不想对当今出手了。而是当今那里也容不得他出手了。
当今八岁登基,十几岁时就能智擒鳌拜,即便老了也绝不是没牙的老虎。
当今在提防四爷,天下人都在看着四爷,兄弟们在盯着四爷,一但四爷行差就错,抓现型的都不知道会有几波人了。
可以说,现在的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出手时间。
四爷不方便出手,乌林珠又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出手,旁人就更不敢直接出手了,于是现在的情况真就是到了骑虎难下的时候。
不过有个人却未必会眼睁睁的看着四爷失去现在的优势。
你说谁?
自然是德妃了。
德妃可不是什么良善温和之辈。
她若真是这种人,也熬不到四妃之一,更不会为当今生下那么多儿女了。
虽然最后只活了两个。
德妃是偏心小儿子,但大儿子也是她的崽。再一个不管是大儿子登基还是小儿子上位,她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后,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所以就冲自己的太后之位,德妃也绝不允许四爷步上太子的后尘。
于是乎,在四爷被人盯得紧紧的时候,德妃出手了。
对了,必须要说的是德妃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家族中不少人都在内务府当差。这些年来德妃也借着乌雅氏的帮衬,安插了不少人在宫中各个角落。
去年正月初五当今遇刺,虽然在清理乾清宫的宫人时,德妃的人也没了音信,但想要对当今做些什么,却也不是非要近身侍候才能办到。
更何况,当今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居住在畅春园,畅春园这边人多手杂,水道又多,比在宫里动手还便宜呢。
只是在四爷没有拿到正式明旨诏书的前提下,德妃也不敢真将当今弄死了。
所以德妃的计划就是将身体恢复得还不错的当今再度打回原型。
于是德妃就干了件能将当今再度气中风的事。
当今在畅春园起居期间,每次在园子里溜达的时候身边都不会带太多人。于是德妃便想方设法安排一男子从畅春园那四通八达的水道混进园子里。
之后便藏身在当今必经的路上,最后等当今饭后带着人溜弯的时候,这男子再突然出现将当今拖进假山……
老男人的菊花也是有清白一说的。一把年纪还被人当众猥.亵一回,当今会如何羞愤,就可想而知了——
作者有话说:时间紧张,就用猥.琐,猥.亵的方式吓唬一下当今(因为上了年纪还有病史的老头不经吓,更不能再受气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第一百章 当今……
第一百章
当今背着手走在前面, 李德全略微落后当今两步,亦步亦趋的跟着当今。他身后还有两个拿着披风,坐垫, 茶水等杂物的小太监。
不管当今是冷了,累了,渴了都能第一时间被满足。
这一日与往日无异,而秋高气爽的傍晚也最适合散步。
当今在太后那里看见几盆墨菊, 又听宫人说今天畅春园里的菊花开得极好。这几日的餐食里也混了几道菊花做的菜,像是菊花马蹄糕, 菊花鱼片粥, 红枣菊花粥什么的。于是这日用过膳, 当今闲来无事便往种了大片菊花的地方散步溜达。
尚未抵达菊花田呢,就在路过一处假山的时候被人扯了进去。
不及喝骂, 当今就被人捂住嘴朝假山深处拖拽。正挣扎呢,就听见捂住他的人小声说道:
“你是皇上对不对?他们都说谁跟你睡了,你就给谁加官进爵。我不要加官进爵, 只要你杀了夏秉忠那阉货, 我就天天都跟你睡。姓夏的强抢我妹妹做妾,还害死了我爹娘, 衙门里的官老爷们都不敢管,说那姓夏的是宫里的大太监……”
当今闻言动作一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挣扎的更厉害了。然困住他的人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台词,一边还去脱当今的袍子。
走到假山的某个出口附近,那人又直接将当今面朝假山壁的按在假山上, 一边装模做样继续扒当今的衣服和裤子,一边侧耳去听李德全一边往里走一边试探性的喊‘万岁爷’。
李德全与当今有两步之摇,在快走到假山处的时候, 李德全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就回了下头。等他再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当今不见了。
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假山里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和脚步声,不由又赶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只是他是按正常速度和方式走路,拖拽当今的那位狂徒却是用一种加速度的方式拽着当今这个有些瘦的小老头往里面跑,加之一个因里面昏暗走的每一步都极为小心,一个则是早就将这条假山洞淌熟了,如此一来距离就拉开了。
等到李德全终于走到当今与那狂徒附近的时候,当今身上的外袍都被扒得差不多了,裤子什么的也都快要扯下来了……!!!!!
李德全看到这一幕瞬间斯巴达了!
而看到李德全来了的当今,自是挣扎的更激烈了。
而已经做了赴死决心的‘狂徒’见到来人了,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说出更让人接受不能的话。
“咋的,你们宫里还兴有人在一旁看着?别的男人跟皇上做的时候你也这么看?行嘛,看就看吧。”说完就去扯自己腰上的汗巾子,一副现在就当着李德全的面跟当今发生点什么的样子。
当今:“……”
李德全:“……”
没等面前的狂徒真将裤子脱下来,李德全就一边大喊着护驾一边冲了过去。
很明显那狂徒是练过的,所以李德全一扑上来就被他一脚踹到了假山另一头,之后更是用一种抓紧时间的姿态双手捆住当今继续用一种猥.亵的方式坐实他来此的目的。
狂徒选的地方非常好,距离一处出入口极近,听到李德全的声音后还真有一队侍卫冲了进来。
然后那狂徒被几个侍卫压在身.下,还不停的大吼大叫,“凭什么别人都能睡,我就不能睡?夏秉忠那阉货抢了我妹妹,害死我爹娘,他们说只要将皇帝上爽了,就能唔,唔唔唔,”
李德全扶着自己的老腰,将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一块帕子整个塞到那狂徒嘴里。
再让这混帐说下去,大家都得给他陪葬了。
当今气得浑身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可看着被侍卫们制住的家伙,仍旧咬牙切齿的下了千刀万剐的命令,“拖下去,千刀,万剐!”
可惜不等将人压出畅春园,那狂徒就因为在逃跑中‘不小心’撞到了侍卫的刀上,直接一步到位的投胎去了……
狂徒演技在线,没人想到他的目标就是那把刀。可侍卫们见人死了,却吓了一跳。随即便派人去给当今回话。
另一边,当今又惊又怒,虽然还没到吐血的程度却已经眼前阵阵发黑,再度出现二度中风的征兆了。
李德全一边飞快给当今收拾凌乱的衣裤,一边又吩咐人去抬肩辇,请御医。
“不,不对!”刚坐上肩辇,当今就大叫了一声,说话也出现了磕磕巴巴的情况,“那那那人,说‘他们’,将人给,给朕审,审,审出来再,再杀。”
李德全见当今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得这么吃力,整颗心都往下沉。
又是受惊,又是受气,这么一番下来没什么病史的老头都吃不消,何况当今这种已经中风过一次的人了。
尤其还是发生了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猥.亵事件,谁能不惊不怒?
李德全心下叹气,一边招来个小太监让他去提审那胆大包天的狂徒。不想那小太监刚领命退出两步就有侍卫小跑过来回话。
听说那狂徒在逃跑过程中意外死了,李德全心头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但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当今却彻底失去了理智。
“让,让人,查,查夏秉忠!”
李德全:“…嗻!”
应声的是李德全,但做事的却是刚刚被他吩咐过的那个小太监。
……
当今的情况非常糟糕!
本来回了清溪书屋后,当今就应该由御医医治,但当今却非要先沐浴更衣,将自己洗秃噜皮了,这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由着御医把脉施针。
手搭在当今手腕上的那一刻,御医就觉不好,然后先跟当今请了一回罪,这才缓缓抬头去看当今的脸。这一看他都仿佛见到了他太奶。
嘴斜了,眼也歪了,嘴角还时不时的向上抽搐。
御医:“……”
真担心当今驾崩的时候会让他殉葬。
事已至此,除了用心救治当今好变相救自己的命,御医也没旁的办法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御医仍是先侍候当今服下千金难买的良药,之后再由御医施针催发药效和缓解病情。
只是到底不是头一回中风,加之这一次又多少有些耽误和严重,御医再医术了得也没办法让当今恢复到上一次了。
尤其是这张脸……
先吃了一粒丸药,再被御医施了一回针,最后又喝了两碗御医刚刚让人煎的汤药,当今虽余怒未消却还是沉沉昏睡了过去。
等当今昏睡后,御医才和李德全来到外间,又屏退左右后才小心说起当今的病情。
肯定好不了了。
但当今求生意志非常强,一时半会的,应该也死不了。
李德全:那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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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当今这一睡能不能醒过来,又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御医便只能日夜留守在清溪书屋。
李德全安排好当今这边,便去忙当今交待的差事。
一是按当今的意思提审夏秉忠;二是调查那狂徒是怎么进入畅春园的;三是彻查那狂徒之前说的‘别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四是想办法封住那群侍卫的嘴。只是,
能在宫里当侍卫的必须是八旗子弟,能跟着当今到畅春园当差的几乎都是御前侍卫,而这些御前侍卫的出身也几乎都是世家大族出身。
想封口,绝非易事。
畅春园的水域太过发达,虽然每条水道进出口都是重兵把守,但到底是有心算无心,再在内鬼的帮衬下和底下的人害怕担责任的诿过心理下出了纰漏。
于是李德全费了好些功夫也没查出来人是怎么进的畅春园,到是将夏秉忠查了个底朝天。
德妃之所以选夏秉忠背这个锅,也是因为夏秉忠槽点太多了。
其实有糟点的宫中大太监不知多少,德妃之所以选了夏秉忠还是因为宿日旧怨。
夏秉忠原是先后旧人,当年先后在世时,可没少给德妃使绊子。
当日德妃还是个小贵人,四爷出生后就被当时还是贵妃的先后抱走了。高位嫔妃抱养低位嫔妃也是宫里老早就传下来的规矩,德妃再舍不得,也只能认命。
在四爷刚被抱到先后的景仁宫时,德妃思儿心切便想去看看儿子,然十次里只有三五次能见到儿子。后来连接怀孕,到也去的少了。
先后体弱,生了个格格后不光格格没站住,她还伤了身子。之后更是起了将四爷记在自己名下的念头,但是这个夏秉忠却最不是个东西。
四爷渐渐长大,会说话了,会走会跑了,可以跑出景仁宫自己玩耍了。德妃便去‘偶遇’了几次。
可每一次四爷身边都有这个夏秉忠,而这个夏秉忠却一副德妃是外人的架式不允许她们母子说话,甚至是每每看见她,就会第一时间抱走四爷……
最让德妃气愤的是安插在景仁宫的小宫女告诉他,四爷都不知道德妃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在夏秉忠等人的影响下以为德妃只是一个心思叵测的后宫女人。
还话里话外说什么后宫女人为了争宠上位什么都能牺牲,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例外。
用一种提前打预防针的方式离间四爷与德妃的母子之情,甚至是让四爷提前厌恶自己的亲生母亲。
但你还别说,这招真是又毒又阴损。
等到四爷得知自己不是佟佳氏亲生的时候,又听说自己是那个德妃的儿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抗拒和厌恶。
四爷记得德妃的每一次接近,也记得每一次见到德妃后好多人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以及养母的欲言又止和苦笑心疼。
在这种长年累月的暗示下,就能知道四爷对德妃是什么印象了。
再后来,养母病逝,四爷又回到了德妃身边。只是那时德妃膝下又有了个贼讨人厌的十四,见天的各种讨人嫌,也让德妃与四爷这对本就生疏的母子多了许多隔阂……
其实后来德妃封了嫔,又封了妃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处理大儿子身边的乳母和先后安排给儿子的大小宫人们。
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旁人还罢了,到是这个夏秉忠却因为是先后旧人,又抱上了佟贵妃和佟家的大腿,一时不好再处置他。
再后来时间长了,她也就将这个人忘了。说是忘了,不过是不方便也没找到机会再朝这个夏秉忠下手罢了。
先皇后殁后,先皇后宫里的旧人都因当今之故得到善待。加之夏秉忠身后有佟家,她身边还有其他三妃一边与她姐妹情深一边争宠争权利……
反正多少年过去了,德妃还记得当初的事,这回有机会了,总不会错过就是了。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原来四大爷记仇的心性不光是遗传自老康头,还有德妃的功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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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单说夏秉忠这个人,也许很多人都觉得此人陌生。但若结合红楼原著来看这个人,那这位也算是有些戏份的配角了。
没错,他就是时不时让人去荣国府借银子以及元春封妃时去荣国府宣旨的那位。
向宫妃娘家要银子这事,不光荣国府有这等待遇,不少在宫里不受宠,家里还有几个闲钱的人家都被他敲诈过。
不敢不给,给了也借不到什么力。
宫里的大太监,甚至是有些家底的太监都喜欢在宫外置办私宅和私产。之后再像个正常男人那样娶妻纳妾,回头再过继几个儿女。
而咱们这位夏太监也是个人才。
他娶的大老婆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嫡亲嫂子。所以儿子既是他的继子也是他的侄子。
夏太监嫉恨父母家人送他进宫做太监,每每忆起旧年没起势时吃的苦,就将满腔怨恨都投放在了他长兄身上。再之后他长兄就一病呜呼了,他身怀六甲的嫂子就成了他的正室。
除了这位嫡亲嫂子,夏太监也纳了好几房妾室姨娘。
有落选的大选秀女,有他瞧上眼的小选宫女,有商贾人家想要疏通关系的,在打听了一回夏秉忠的喜好后也将女儿送给这老太监糟蹋。
除此之外,还有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读书人家的姑娘。
家眷多了,花销就大了。宫里那点俸禄哪里够使?自然是想办法从旁处捞银子。
于是夏秉忠除了敲诈勒索宫妃娘家,替商贾人家办事,替读书人疏通前程外,他也会用跟红顶白的方式克扣宫妃份例用度。
总之这么个被德妃记在心里的人,也是死不足惜。
当然了,就是人品没问题,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地方,哪个走上高位的宫妃手里还没沾点无辜人的血呢?
这厢,一番大刑侍卫,下面的人就将夏秉忠这些年干的那些事都罗列成册呈了上来。李德全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不禁在心里咒骂了一回。
这证词上附和那狂徒身份的就不止三五家了,这特么不是给调查增加难度呢嘛~
将证词一卷,李德全看都没看被打成一堆屎的夏秉忠,大步回了清溪书屋。
李德全回来的时候,当今还没醒。见时辰有些长了,李德全又让御医再去瞧瞧。御医抿着唇上前把诊,又扒开当今眼皮看了看,最后才对李德全摇了摇头。
“再等等!”
旧年当今受了外伤时,就给当今用了虎狼药。幸好当今爱惜身体,这两年也多少养了些回来。若非如此,那会儿在假山时,大清就要开始守国孝了。
如今仍旧是用最好的药,以及一些顾头不顾腚的药去激发药效和身体,但愿这次当今仍旧能醒过来。
只要人醒过来,再好好调理休养一番,未必不能再多活两年。但一次,却是再不能受任何惊怒了。
李德全: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呀。
长叹了一声,李德全的视线不由看向当今房中的西洋大座钟上。
如果明天早上当今再不醒来,那就必须通知太后娘娘了。
想到当今藏在暗柜密匣里的传位诏书,李德全也在思考着什么时候拿出来更合适。
自今年三月万寿节后,文武百官知道太和殿上挂了两年上下的传位诏书上竟是什么都没写,便已经被当今的缺德草蛋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好在当今虽不是个好父亲,却是个靠谱的皇帝。在那日之后到是真的写了一份传位诏书藏在了清溪书屋的暗柜里。
因身体渐渐好转,所以无论是李德全还是当今都以为这份诏书一时半会用不上了。只没想到不过半年那份诏书就要诏告天下了。
……
当今是四日后醒来的,而诏书是前一天下午被李德全拿出来的。
在李德全拿出这份传位诏书时,德妃面上仍旧一副悲痛模样,眼底却多了一抹惊慌。不光如此,手指微颤,心如响鼓。
除了紧张害怕,担忧自己好心办坏事的德妃外,四爷也是所有皇子里最害怕的那个。
他以储君的身份监过国,也是众所周知的未来新帝。若是这份传位诏书里写的不是他的名字,他怕是难容于新帝了。
思及此,四爷就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他后悔没听乌林珠的话了。
他做不来杀父弑君的事来,但他可以学一学玄武门之变,软禁当今……
若圣旨上写的名字不是他的…也许只有向新帝献上水泥,之后自请出家为僧,才能保住阖家老小不受牵连了。
就在四爷已经做好最坏打算时,他从李德全的口中听到了‘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恭……’
听到这里时,即便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四爷也知道大局已定。
是他,真的是他,也幸好是他。
何止是四爷,其他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都知道大清是四爷的了。
德妃松了一口气,浑身发软的跪在那里。若是有人注意到她,肯定会发现她此时的姿势比旁的娘娘都更‘谦卑’些。
太后不用跪,只坐在那里一脸茫然的看向这一屋子人,随后视线落在当今寝殿的方向。
太后:哀家不懂汉语,不能看老四和德妃。
传位诏书一念完,李德全便双手捧着圣旨请四爷接旨:
“皇上,接旨吧!”
李德全的这句‘皇上’,弄得四爷多少有点恍惚。而旁人则是先怔了一下,随即便也对着四爷唤了皇上,唤了万岁。
四爷强压激动的接下传位诏书,然后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回身看向满屋跪着的文武重臣,宗室亲贵和他的那些个兄弟。
虽然当今前几个月没少扇四爷的巴掌,不少皇子也都看足了热闹,起了不少不该有的念头。但却也已经对四爷登基没那么多的震惊了。
抵触什么的还是有,但却不会在这种时候失态了。
当今还没咽气,四爷也不需要现在就给当今办丧礼,但登基大典什么的却可以准备起来了。
除了登基大典,还有为四爷量身定制龙袍,天子常服等等,等等。好在内务府那边有不少按当今身量制作的衣袍,先改上一改,到是能临时应个急。
两天前,当今受到了此生最大的羞辱,二度脑中风。
一天前,李德全将应该叫到当今跟前的人通通叫了过来,带着众人又守了当今一天一夜。
今天,四爷终于拿到登基上岗证,而持续多年的储位之争也在这一天休战了。
再然后,就在四爷接了传位诏书的第二天,当今悠悠转醒了。
看到当今醒来,李德全心里就‘咯噔’了一声,骂自己操之过急了。
而四爷看到当今醒来,先是一惊,后是一喜,之后又是迟疑。
惊的是担心板上钉钉的事再出现变数,让他与家人都受到冲击。
喜的是自己的老父亲终于醒过来了,天家父子亲情再稀薄,也是血浓于水。
迟疑的是要不要趁着当今刚刚清醒,按那丫头的意思,先架空当今,然后彻底软禁当今,将所有的意外变数都消弭掉。
然就在四爷这么想的时候,当今已经从迷茫中找回理智,并且记起昏睡前发生的事。
只是他一张嘴,口水就从向一侧抽搐的嘴角流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的四爷:“……”
有了心理准备的李德全:“……”
早就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的御医:“……”
当今的脸彻底毁了。
张嘴说话时会流口水,不张嘴说话时这张脸就会以一种非常有规律的方式向一侧抽搐。
抽起来的时候眼角和嘴角向是要团聚一般的向一个方向使劲。
看起来又诡异又好笑。
但同样的,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生出一种悲凉来。
千古一帝就这么残了。
那个八岁登基,十六岁智擒鳌拜,平三藩,数次亲征葛尔丹的康熙大帝就以这样可怜可笑的姿态退出了历史舞台。
可以说看到当今这副样子时,四爷便知道虽然一定还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他担心的那些个变数却已经降到了最低……
因为不担心自己和自己的儿女了,四爷那颗为人子女的心又开始心疼起当今了。
当今虽然偏心,但四爷得到的关怀也不少就是了。
如果将当今的一颗心分成十份,太子能占五份,直郡王则占三份,四爷这个曾经养在先后身边的皇子也能独占一份。
如此说来,四爷这会儿跪在当今榻前痛哭的那颗心也是带着七分真诚的……
另一边,听说当今醒了,太后便急忙让人扶她来看便宜儿子。而四妃也跟着太后过来了。又因着德妃也是太后预备役人员了,所以她是紧跟着太后进到内殿的。
再然后德妃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面当今那张正在抽搐的脸,瞬间就被吓得忘了反应。
德妃:…好,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