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计


    傅兰亭来得太快。


    三个人堵在小小的石室里,一时之间,有一种抓奸的氛围油然而生。


    虽然按照表面关系来说,谁都不算江照月的‘奸’。


    连月清脸色微微变幻,大约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沉默片刻,他冷静道:“傅掌教,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傅兰亭面色沉郁,怒火浓重,他先把江照月拉到身后,才杀意凌冽道:


    “误会你偷偷将人带到这千里之外的隐蔽地?还是误会你堂堂掌教之尊,竟然给一个小辈下药?欲行不轨?连月清,我说了,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在找死。”


    连月清无言以对,他看向傅兰亭身后的江照月,却只看到她面带微笑,仿佛看在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好戏,甚至在傅兰亭说话的时候还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


    他便知道,这场误会解释不清了。


    虽然他本身目的也不单纯,但真相与傅兰亭看见的


    模样,天差地别。


    更别提他现在的样子。


    那两个牙印,凌乱的衣衫,就足以为这件事定下性子。


    事实胜于雄辩。


    思及此,连月清突然收起了解释的意图,反而面露微笑:


    温和的笑意透出几分气定神闲:


    “傅掌教若是执意如此想,我自然百口莫辩,那你就这样认为好了。说到底,傅兄也只是师叔,难道你师侄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吗?在你的地盘,若是你的师侄不答应,我又怎么能带她走呢?”


    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傅兰亭下意识将一切罪责抛在他身上,连月清却要他清楚看见真相的残酷。


    果不其然,他看见面前的男人眼眸震颤,可他却没有回过头问江照月。


    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不想听到那些肯定的回答,他沉默片刻,依然沉声道:“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手段龌龊的事实。”


    江照月还在听他们说话,突然见傅兰亭侧身同自己道:“照月,你先回启灵仙宗。”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他没有提起眼前发生的事,也没有训斥或是教导,语气中却透着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江照月扫过两人面孔,想了想,道:“师叔,你呢?”


    “我很快就回来。”


    傅兰亭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里一片漆黑,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连语气都显得平静。


    对面连月清收敛了微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有目光隐隐显出几分凝重来。


    “乖,走吧。”


    傅兰亭伸手帮江照月理了理耳边鬓发,语气亲昵中透出几分强势,他亲自将她送上飞舟,看着她远去,这才转身。


    江照月站在飞舟甲板上,静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飞舟大约行驶了一刻钟后,她看到遥远的天边升起金光,金光中显出巨大的黑色裂缝,像天穹被割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狰狞无比。


    无数强大深邃的气息骤然从东浩大世界四面八方升起,扶摇而上。


    传音急促遍布。


    “怎么回事?”


    “谁在九重天战斗?”


    “傅兰亭和连月清?启灵仙宗和极月仙宗开战了?发生什么了?”


    七大仙宗不管内里如何,对外都是同气连枝的说法,至少许多年里,都没有发生过两宗掌教战斗的情况。


    今日至强者气息弥漫苍穹,弱者可能只能看见一些异像,强者们却感知到了清晰的气息。


    启灵仙宗和极月仙宗还都有各自交好的、关系近一些的宗门,一个不好,就是卷席整个东浩大世界的战争。


    所以无数强者,闭关的、没闭关的都被这气息惊醒,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事能让两位掌教如此大动干戈?


    唯一的知情者江照月则站在飞舟甲板上,一边往启灵仙宗航行,一边饶有兴趣地看那道狰狞的空间裂缝。


    “连月清好像不是傅兰亭的对手,真可怜,要被打得鼻青脸肿了。”


    系统则有些战战兢兢道:“那个,不会出事吧?万一启灵仙宗和极月仙宗开战了……”


    “不会。”


    江照月的声音甚至没有一点儿波动。


    她指尖点在甲板的扶手上,慢慢悠悠道:“男人打架而已,怎么?你没见过吗?”


    她话语中透出几分凉薄,面上的微笑却又温和,让系统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江照月也就看了一会儿,便走下甲板。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操纵飞舟加快速度,语气也变得活泼起来。


    “走咯,趁师叔出去打架,去看姜师兄,可怜见的,上次的礼物还没收到呢,背着长辈偷偷摸摸也挺有意思的。”


    系统:“……”


    真不知道该说傅兰亭和连月清哪个更可怜。


    江照月心中是不会产生愧疚这种情绪的,所以趁着傅兰亭还没回来,她加快速度,先一步回到了启灵仙宗。


    姜栖影还在面壁。


    崖底的罡风将他的衣衫划得破破烂烂,露出衣衫下雪白的皮肤,和皮肤上细小的划痕。


    见到江照月来,他也只是露出一个稍显脆弱和平静的笑。


    将崖底的罡风挡在身后,他弯了弯眉眼。


    “师妹。”


    江照月眉头微皱,拂过他身上细小的血痕,叹道:“师叔也太过分了。”


    “不怪师尊。”


    姜栖影微微垂眸,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透出一片黯淡的阴影。


    他弯起的眉眼流露出几分苦涩之意:“师尊惩罚弟子,是理所应当的事,师妹,只怪我痴心妄想。”


    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眼底的脆弱却显而易见,让人难以忽视,只想要怜惜。


    江照月眼中心疼更深了。


    反倒是系统在脑海里匪夷所思道:“不是,这罡风炼体的,伤不了他吧,他是不是自己把防御撤了,不对啊,他怎么只有身上有伤,脸上没有?”


    江照月倒是没怀疑那么多,她只是同系统叹道:“他肯为我花心思就好。”


    “不是,你……”


    “好了,小嘴巴,闭起来。”


    系统被迫闭麦。


    作为江照月第一个、也是曾经最喜欢的男人,她对姜栖影的宽容程度,显然不是旁人能比。


    当即就拿出一瓶药膏。


    她神色正经道:“师兄,我帮你擦些药吧,还有一天呢。”


    姜栖影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头,“好。”


    他修长的手指划到胸前,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动作有些缓慢,挑开自己的衣领,在江照月炙热的目光下,他缓缓将破烂的衣衫褪到一半,挂在臂弯,欲褪不褪。


    而后轻咬下唇,带着些羞意,不敢看她,只有如蚊虫般细微的声音传出。


    “麻烦师妹了。”


    江照月眼里泛起笑意,葱白指尖沾了些药膏,抹在他胸前的划痕上。


    冰凉的药膏,伴随细微痛意,还有痒。


    那划痕很多,她的手指便也划过很多地方。


    姜栖影始终不敢看她,只侧着脸,显出赤色的耳垂,还有被薄霞覆盖的皮肤,脖颈上青色的脉络微微绷紧,显出主人紧张的情绪。


    江照月不知是不是故意,涂得很慢。


    划过他胸前某处时,她突然贴近,含着笑意的温柔声音问他:“师兄的脸好红,是发烧了吗?可是修者怎么会生病呢?”


    姜栖影唇瓣张合,却没有吐出声音,在几息后才低低道:“师妹,别、别戏耍我了。”


    他眼睫颤动,细密的颤栗,纤长的弧度,仿佛撩动了谁的心弦。


    江照月看得有些心痒,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睫毛。


    很轻的触感,那种温暖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她笑意绵绵,很温柔的语气,“师兄是在勾引我对不对?”


    “我……”


    姜栖影眼神慌乱了一瞬,又强行镇定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江照月却堵住他的话。


    “没关系,我喜欢。”


    她捧住他的面孔,轻轻吻了上去。


    “很喜欢师兄,比任何人都要喜欢,所以师兄做什么,我都很喜欢。”


    姜栖影不敢动弹,整个人僵住,那抹柔软碰触、交叠、离开之后,他才放开屏住的呼吸,忍不住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


    他埋首在她肩头,轻轻的、低低的声音从她耳边传出:“师妹……最喜欢我好不好?”


    “不要楚今河。”


    “好。”


    “不要洛怀阴。”


    “好。”


    最后一句,他停了些时间才开口。


    “也不要师尊,好不好?”


    江照月轻轻笑了起来,才回答他:“师兄,我总是最喜欢你的,这还不够吗?”


    当然是不够的。


    爱是占有,是独享,是嫉妒和争夺。


    但姜栖影没有将这些说出口,只是将怀中女子拥得更紧了些。


    她看不到的角度里,他瞳孔深邃,黝黑的颜色深不见底,仿佛方才的脆弱都只是错觉。


    但抬起面孔,他眼里又有了些


    许破碎的光。


    “没关系,我知道,在师妹心中,我比师尊重要,对不对?”


    那些破碎的光在他眼里凝结成一滴泪,仿佛只要江照月说一句‘不’,他就会难过地落下泪来。


    江照月自然舍不得他难过,她点头:“当然。”


    姜栖影这才弯眉。


    江照月忍不住打趣他一句:“药还没涂完呢,师兄也太心急了。”


    她的话让姜栖影的脸色又多了几分赤色。


    他不似楚今河,全然不顾,只有主动,也不似傅兰亭,心生抗拒,言不由衷,他既羞涩于亲近的举动,又忍不住吐露真心,而这两者之间,恰是江照月最喜欢的模样。


    一片温情中,她仔仔细细地给姜栖影抹好了药膏,才帮他合拢衣衫,叹道:“师兄下次不用故意受伤,我也会心疼你的。”


    刻意的举动被戳穿,姜栖影有些不敢看她,半响,才低低道:“好。”


    “不过现在的师兄我很喜欢呢。”江照月又道:“从见到师兄第一眼起,我就在想,师兄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起来的时候,不知道多美。”


    “师、师妹……”


    姜栖影虽然不似从前那样生疏,但陡然听见这样放浪形骸的话,还是有些难以抵抗。


    结结巴巴唤了她一句,他微微咬唇,鼓起勇气道:“若是师妹当真喜欢,我可以……哭给你看。”


    末了他又露出笑容,“只是知道师妹最喜欢我,我心中欢喜,又哭不出来,待下次我再……好不好?”


    “好。”


    江照月抚过他的眼睛,笑意添了几丝暧昧缠绵。


    “其实我更想看……”她附在姜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才继续:“师兄在那个时候哭,肯定很漂亮。”


    姜栖影不知听到了什么,喉间微动,眼神慌乱了一瞬,呼吸乱了几息,才在一片赤色中恳求道:“师妹……”


    可这次江照月却好似没看懂他的恳求,只是无辜道:“不可以吗?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师兄答应我,好不好?”


    她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毫无躲闪之地,只能在溃不成军中败退下来。


    姜栖影不敢看她,只能低垂眼眸,在眼睫颤动中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


    他根本没法拒绝。


    “师兄好乖,好想亲亲你。”


    江照月称赞他。


    那种亲昵的声音,让姜栖影心如擂鼓,不知何时能停歇。


    甚至连那样抗拒的事,似乎也变得期待起来。


    江照月则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抬头看了眼天色,有些可惜道:“只可惜今天不行了,师叔应该快回来了,没法和师兄亲近了。”


    姜栖影赤色面孔陡然一怔,脸上的笑意顷刻消退下来。


    他垂着眼眸,许久才深吸了口气,再次拥住江照月。


    “师尊……他老了,师妹,我会努力修炼,你等等我。”


    “好。”


    江照月轻抚他的背脊,宽声安慰:“我等你来找我。”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依依不舍分开——毕竟面壁崖不是个亲密的好地方。


    江照月心情不错,哼着不知名的歌儿走出后山时,看到身上带血的掌教大人正站在出口位置。


    他面色有些黯淡,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孔上沾了几滴血,难得没有那么整洁,他目光似乎看着远处的云朵,好似凝固一般,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让人难以猜出他的想法。


    江照月脚步顿了一下,然后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无视傅兰亭黯然的面色,她关切道:“师叔受伤了吗?”


    傅兰亭转身看她,没有提及伤势的问题,只是眼神低落,静静凝视,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还是江照月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类似的神情。


    众所周知,启灵掌教性子冷漠霸道,不容忤逆,就是之前江照月用姜栖影威胁他就范时,他也只是抗拒、恼火,或是恼羞成怒。


    黯淡这样的神色,几乎不可能在高高在上的启灵掌尊脸上看到。


    但此时此刻,他却用这样的神情静静看她,和姜栖影垂下眸子的破碎不同,那黯淡里多少有些无力。


    不过系统觉得也很正常。


    前脚揍了勾引的男人,后脚就发现她来找自己的弟子。


    他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架,江照月在家里和姜栖影卿卿我我,是个人都会破防。


    就连此刻看到江照月的笑脸,他也只是没什么生气地问了一句:“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低沉的声音,没有怒火,甚至没有质问,只是带些无力,和微不可见的伤心。


    江照月面色平静,依然带着笑,她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那我在师叔心里,算是什么?偷-情的对象?纠缠的小辈,还是亲近的师侄?”


    他们之间,从来也没有过正式的身份。


    一开始是胁迫,困于纠缠,直到现在。


    江照月眼神清明,看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沉沦,只有清晰的笑意,那笑意,和她对别的男人并无区别。


    “我喜欢师叔,这不就够了吗?师叔想要什么答案?我爱你?非你不可?还是痴恋你愿为你抵抗世界?就算我说出口,师叔信吗?”


    沉默无言。


    也许傅兰亭心里很清楚,毕竟他比任何一个都清楚江照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坏、她的恶劣、她的无情,他都一一品尝过。


    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问出这样的话。


    当他满腔怒火看到连月清,回到启灵仙宗又看到姜栖影。


    那种情绪,由内而生,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他手掌收紧,陡然闭了闭眼。


    满腔酸涩压下,傅兰亭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你曾经说你喜欢我,你说你不喜欢姜栖影了……”


    “我现在改主意了。”


    江照月打断他的话。


    她走到傅兰亭身边,抚摸他的面孔,神色变得温柔,那种爱意的眸光又出现在她眼里。


    仿佛最爱的人就倒映在她眼里。


    她语气极轻极柔:“师叔,师兄很喜欢我,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哪怕是他不愿的,你呢,你喜欢我吗?除了那些我逼迫你做的,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傅兰亭无法回答,他说不出‘是’,他不是姜栖影。


    于是面前的女子也收起那爱意,她似嘲讽似看穿般道:“你看,既然这样,享受带给你的刺激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执着于爱,说一句我爱你,你会更兴奋吗?”


    江照月的语气过于冷静,以至于并不冰冷的语句却让人产生了冷酷的错觉。


    傅兰亭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可到头来,他又发现自己的言语那么苍白。


    他说想说爱,想说自己也可以为所爱之人做任何事,但他真的有那么爱江照月吗?


    这段始于错误的开始,在纠缠中深刻的关系,除了那些感官的刺激,背德的快-感,他真的有那么喜欢江照月吗?


    傅兰亭不知道。


    他无法确认。


    所以也无法那样堂堂正正说出承诺。


    他只是觉得心中有种难言的酸涩,让他心口发堵。


    江照月凝视他片刻,收回了所有的外露情绪,恢复成往常那样,她笑盈盈看他:“师叔也累了吧,早些休息,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傅兰亭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出声。


    他长长吐出口气。


    “我不知道。”


    他像自说自话般。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样想的,但是我心中的不快、愤怒是真的,我今天,看见连月清的那一刻,我真想杀了他,你说姜栖影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你和他两情相悦,都是年少成名,相知已久。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你的师叔,我是你的长辈,我甚至……不敢告诉林泊州这件事的真相,就算、就算你要答应,也至少要给我一些时间。”


    “江照月,这对我不公平。”


    最后一句,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委屈。


    无人知道他如何心惊胆战,如何在黑暗中窥得光辉,江照月不在乎这些,可他不能不在乎。


    他在这份情绪里挣扎,她却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甚至瞒着他远涉危险之地,和连月清那种东西暗地里交往。


    他其实,真的很怨她,可又无力地发现


    ,即便怨她,自己依然会妥协。


    就好像她这个人,让人又爱又恨。


    也许是今日难得将心中心绪刨白,傅兰亭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到最后,他还是带着些难过道:“你总问我对你是何种感情,问我喜不喜欢你,可你只是喜欢玩-弄我,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


    这一句,倒是带上了一丝诘问。


    江照月静静听着,在他最后一句话说完后,目光不可抑制地瞥向了他胸前。


    那块红肿已经消下去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见异物凸起的痕迹,和链条的细微走向。


    掌教大人并没有把那根胸链摘下,以至于仔细看的时候,让人有种浮想联翩之感。


    她收回目光,也许是对方的好颜色让她起了那么一丁点儿微弱的愧疚,江照月清了清嗓子,难得软下声音,安慰道:


    “对不起嘛,你知道的,师叔,我年纪还小,爱玩,不是故意要欺负你,我向你保证好不好,连月清绝对越不过你,我对他只是玩玩,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他怎么比得上你呢?”


    傅兰亭垂着眼,听此眼眸微掀,低低道:“你总是喜欢骗我。”


    “这次真的没有,我发誓。”


    江照月举起三根手指,眼神一瞬真挚起来。


    傅兰亭深吸了口气,脸上的低沉终于散去一些,虽然还有些黯淡,但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我信你一次,你这几天,也不要再去找江栖影了。”


    “好。”


    江照月答应地很快。


    傅兰亭这才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来,瞥了眼后山面壁崖的位置,他第一次主动牵起江照月的手。


    “好了,我们回去吧,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要乱走了,除了我,谁还会真的关心你的身体,他们都只是想哄你喜欢罢了。”——


    作者有话说:两章合一。


    傅:谁不会似的。


    【雄竞大舞台,有技你就来】


    第42章 社死


    傅兰亭牵着江照月,走在从后山蔓延出的林荫大道上。


    迎面有人行来,他手掌微僵,但只一瞬,他没有放开江照月的手。


    直到那人行至近处,江照月认出来是启灵仙宗的三长老,掌管仙宗日常事务。


    后山人迹罕至,也鲜少有人路过这里,三长老行迹匆匆,大约是来找傅兰亭的。


    果不其然,三长老走到他们面前,立刻躬身行礼。


    “掌教。”


    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卡在了喉间。


    三长老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眼前情形依然没变。


    掌教牵着旁边人的手。


    可旁边这女子不是林掌教的弟子?云渺仙宗的当代大师姐照月仙姬?


    不是说她和姜栖影……


    他被眼前的场景怔了一下,直到傅兰亭皱眉唤他:“什么事?”


    三长老这才回过神来,挪开视线,不敢再看。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可能掌教就是……比较喜欢这个晚辈?毕竟是好友的弟子。


    如此几番,三长老才压下心中惊骇,沉声道:“掌教,林掌教来了,想见您,他说传讯您没回。”


    “林泊州?”


    傅兰亭眸光一怔,带些慌乱松开了江照月的手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定了定神,才道:“他怎么就出关了?”


    林泊州才闭关没几天,按理来说,再快也不可能现在出关。


    “呃……”三长老有几分无语和叹息:“可能是您之前和极月掌教一战。”


    说实话,傅兰亭突然和连月清在九重天外交战,宗门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三长老掌管宗门事务,都在想是不是要组织弟子开战了。


    结果战斗结束之后,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据说那位极月掌教满身是血地回去,脸部遮挡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伤得太重。


    但他一回极月仙宗就闭关了,丝毫没谈及和傅兰亭交战的原因,搞得两个仙宗的高层到现在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无缘无故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三长老这短短时间里收到了上百条传讯,可惜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傅兰亭自然不会和他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道了一句:“私人恩怨,与宗门无关,你们不必介怀。”


    意思就是和极月仙宗有私交的门人弟子不必担忧,两个仙宗打不起来,只是他和连月清的个人恩怨罢了。


    连月清不是他的对手,又是因为那样的事而起,他只会更缄默。


    三长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到底有了保证,自家掌教从来说一不二,他说没事,那自然就没事。


    他放下心来,只道:“林掌教在您的崇华殿等您。”


    “我知道了。”


    傅兰亭让他退下,而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般,低头同江照月道:“你不必担心,我会寻个时间和你师尊说清楚,不会叫他罚你。”


    “好啊。”


    江照月绽开笑容,脸上一点担忧都没有,显然毫不在乎。


    反而傅兰亭面色深沉,深吸了口气,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崇华殿去。


    江照月跟在他身边,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师尊。


    实际上林泊州才闭关调息了两天,甚至还没有开始用‘木之心’疗伤。


    骤然之间感知到九重天上的气息,他来不及细想,忙出了关,先去了九重天上。


    不过等他到那交战之地时,战斗已经结束,所以他才又回转来到启灵仙宗。


    看到傅兰亭身边的江照月完好无缺,他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开始抱怨好友。


    “你跟连月清那老匹夫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打起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吓得我赶忙出来。”


    他这么急着出关主要是因为两点。


    第一,江照月目前托傅兰亭照拂,唯恐是她出了什么事,第二,到底是好友,若是真生死战,连月清那人诡谲,那双眼又神秘,他必然是要参战帮傅兰亭的。


    傅兰亭不敢看他,也不敢当着好友的面提及他和连月清交手的原因,只得含糊道:“没什么,一点恩怨罢了。”


    “你和他突然有什么恩怨?”


    林泊州皱眉思索了一息,恍然大悟:“不会是你喜欢的那女子,他不准?”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傅兰亭和连月清这么大动干戈。


    掌教们之间也不是不会切磋,可闹到九重天上,那就是真正的生死斗了。


    说完这句,林泊州又道:“你到底喜欢哪个女子?难道是极月仙宗那个……叫什么,杨雪澜?”


    掌教们身居高位,对于年轻弟子,也就那么几个能有幸被他们记得名字。


    林泊州只记得极月仙宗有个叫杨雪澜的,天赋还不错,许是下任掌教继承人。


    若非是她,他实在想不通还有谁能让连月清如此拒绝。


    “不是她。”


    傅兰亭很快否认,他沉默半响,才鼓起勇气道:“泊州,其实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泊州打断。


    “算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你不是喜欢我们照月就行。”


    他露出一丝笑容,同江照月招手,示意她走到身边,又叮嘱她:“往后他们要是再打起来,你有多远躲多远,千万别掺和。”


    “好。”


    江照月乖巧点头。


    林泊州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什么长辈之类的人


    物说什么爱慕你,千万不要相信,都是看你优秀好看,想老牛吃嫩草,那些都是不顾你名声的坏人,不要相信他们。”


    最后,他总结道:“总之,师尊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你性子单纯善良,被我养得太纯良了,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数不胜数。”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傅兰亭就在旁边,方才的话有些指桑骂槐之意,便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你别介意,我不是说你,只是我家照月单纯,我怕她被人骗,所以才多叮嘱几句。”


    好友喜欢小姑娘,只要人家两情相悦,他管不着,但他的弟子,他肯定得护着,那些年长的哄骗年轻人,能有什么好心,多半都是连哄带骗,贪恋年轻貌美罢了。


    他的弟子天资卓绝,道心坚固,性情又好,未来是要成为执掌一方的王,而不是囿于情爱牢笼的鸟雀,这一点,林泊州总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她。


    江照月笑盈盈听着,时不时点头,并不违逆。


    林泊州说着说着突然感叹一句,“还是我们照月好,我看了那么多徒弟,没一个比得上我们照月,从来不让我操心,又懂事又听话。”


    江照月便如乳燕归巢般投入他的怀抱,像小时候那样在师尊怀抱里轻声撒娇。


    “因为师尊很好,所以把我教得很好。”


    林泊州明显被她这一句话感动到,拿脸在她耳旁蹭了蹭,是那种亲昵没有暧昧色彩的亲近,他有些叹息:“可惜小团子长大了,没法像以前那样日日养在师尊身边了。”


    旁边方才自他说话起脸色就暗沉下去的傅兰亭只是沉默、安静地看着。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林泊州那些话说出来,他便知道,今日没法再坦白了。


    便只能沉默。


    最后是林泊州自己反应过来,在轻咳中放开了江照月,看向傅兰亭:“对了,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傅兰亭身上还有血迹,应该是战斗完便赶了回来,可江照月应该是在修养,他们怎么会结伴来见他?


    江照月扫过傅兰亭,依然笑道:“我去后山看姜师兄了,路上刚好遇见师叔,听说师尊来了,便也急着过来见师尊。”


    “姜栖影?”


    林泊州怔了一下,旋即有些诧异:“后山是面壁崖吧?傅兰亭,你的弟子犯了什么错,你竟然舍得如此惩罚他?”


    傅兰亭不是宠溺弟子的那种类型,但从他只收了姜栖影这一个徒弟就可以看出,他对姜栖影算得上疼爱,至少林泊州没见他这么罚过姜栖影。


    避开他的目光,傅兰亭语气平静:“没什么,一些小事,玉不琢不成器,也算不得惩罚。”


    “你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


    林泊州微微摇头,只吐槽了一句,倒也没有深究,“你和连月清之间可解决了?若是还要战,我先不闭关,他再敢来找你麻烦,先打个半死再说。”


    他若和傅兰亭联手,的确有资格说这话。


    可一向性子冷冽霸道的傅兰亭却只是平缓道:“本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掺和进来,安心闭关就是。”


    “行吧。”


    林泊州微微耸肩,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说完了正事,便打趣道:“喝一杯去?吃饱喝足,我再闭关,要不是为了疗伤,我还真不想闭关这么久,真是无聊。”


    “随你。”


    傅兰亭语气浅淡,并无什么波动,只是每次目光扫过江照月的时候都有些快。


    “行啊,正好之前那酒我还有几坛,走,寻个舒服的地方,照月也来。”


    他来启灵仙宗太多次,对傅兰亭的地盘也熟悉得很,当即就要拉着好友和弟子离开崇华殿。


    不过就在走动之间,林泊州目光突然一顿,他眉间浮现几分诧异。


    “你……”


    他的视线往下,定格在傅兰亭胸前。


    些微异物痕迹顺着柔顺的衣料显露出走向和轮廓。


    而这本是不该有的。


    傅兰亭平静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到达自己胸前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瞬赤红,下意识推开林泊州,目光闪烁,有种不知要将视线放到哪儿去的感觉。


    林泊州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差点撞到旁边的盘龙柱上,他稳住身形,没好气道:“傅兰亭,你疯了?”


    “什么东西藏着掖着,我真是服了你……”


    林泊州话没说完,陡然一停。


    其实他方才只是无意中瞥见,下意识说了一句,并没有多想。


    但反应过来之后,再细想那轮廓和位置,作为几百岁的成年男人,就算没经历过,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某些东西。


    恰巧旁边江照月被他们的反应吸引,探头过来看。


    她目光单纯,面孔盈满好奇:“师尊,怎么了?”


    林泊州脸色也红了一瞬,但是恼的,他狠狠看了好友一眼,迅速把自己的弟子护到一边,然后掩盖般挡住她的视线,咳了两声:“咳,没什么,我跟你师叔开玩笑呢,小孩子别打探那么多。”


    “可是,我看到师尊是看着师叔的胸前说的。”


    她目光澄澈,语气无辜,还想越过林泊州去看傅兰亭。


    却被自己的师尊挡得严严实实。


    林泊州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恼意,才露出一丝如常笑意,同她解释:“你师叔方才受伤了,伤在胸前,好了,他害羞,你别看了,省得他恼羞成怒。”


    “哦。”


    江照月这才乖乖收回目光,弯起眉眼,笑道:“那我们去喝酒吧,师尊上次的酒很香。”


    “好。”林泊州飞快答了一句,又道:“你先去后面院子那个宽敞的亭子底下等我们,我和你师叔说几句话,很快就来。”


    “好。”


    江照月乖乖巧巧行礼,果然没有再探究,听话地往门口走去。


    一直等她走远了,听不见声音,林泊州才回头看向傅兰亭,有些咬牙。


    他指着傅兰亭的胸前。


    “这是什么?傅兰亭,你被人夺舍了是吧?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敢往身上带?你是堂堂启灵仙宗的掌教,又不是凡间卖笑的戏子,你疯了吧?”


    如果不是气息没变,行事细节也没有变化,他当真会怀疑傅兰亭被谁夺舍了。


    以前别说是这种东西,就是稍稍花里胡哨一些的衣物他都不穿,上次那枚玉佩也就算了,勉强说句定情信物,今天这个实在过分。


    如此做派,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傅兰亭脸色发赤,便是再霸道再冷漠的强者,也是有廉耻心的。


    当初江照月把这东西穿在他身上时就已经很羞耻了,此刻被好友发现,有那么一刻,掌教大人甚至都想和这个美丽的世界再见。


    见他不说话,林泊州深吸了口气,按住额角,又道:“那女子到底是谁?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傅兰亭垂着眼眸,浑身僵硬,只是沉默。


    林泊州便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最后定格在他耳朵上,无语道:“你还打了耳洞?”


    依然是沉默。


    林泊州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旧伤都要复发了。


    万万没想到,弟子没让他担心,同为活了几百岁的至交好友还能铁树开花,给他整出这一遭。


    他闭着眼深吸了好几下,才沉下声音。


    林泊州压着怒意去扯他的衣领。


    “摘下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万一被照月看见了,有样学样,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傅兰亭下意识阻拦他的动作,拉扯之间,他的衣领被扯松,一根坠着红宝石的细链从他衣衫里漏出,悬在胸前,随着凸起晃荡出金色的细芒。


    林泊州动作僵住,他对面,傅兰亭也僵住了。


    大殿里静得能听见针掉下来的声音。


    半响,林泊州才赤红着脸色,忙松开他的衣领,挪开视线,语气恼火:“你……你为人师表,不要脸!”


    他还以为只是一根链子,结果竟


    然是穿在身上的,傅兰亭竟然在身上打了个洞!


    林泊州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设计,傅兰亭竟然私底下把这种东西穿在身上。


    傅兰亭脸色没比他好多少。


    他脸色赤红,目光却呆滞,带着种死灰的茫然。


    人在世界上有三种死亡,第一种是生命结束,第二种是记忆消失,第三种俗称,社会性死亡。


    这一刻,掌教大人已经死了。


    偏偏这时候,殿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子声音。


    “师尊,你们说好了吗?我等了许久你们也没过来。”


    林泊州悚然一惊,立刻答道:“就来了,你先过去。”


    他动作飞快,把傅兰亭的衣领用力合上,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被他一股脑塞进了傅兰亭的衣领藏起,他咬牙警告:


    “我先走,你待会儿把这玩意儿取了再来,我警告你,你教坏你的弟子我不管,你要是敢让照月看见,我跟你拼命。”


    傅兰亭终于抬头看他,只是眼里黑漆漆的,没什么光亮。


    他想说些什么,嘴唇颤动,最后还是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出口。


    林泊州实在糟心地很,一眼也不想多看,也没心思问那么多了,很快离开崇华殿,只剩下傅兰亭静静立在殿中,晦涩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半刻钟后,三人在崇华殿后的院子里汇合。


    林泊州瞥他一眼,桌底下的手掌紧紧握住,简直想掐死他。


    因为傅兰亭没有取下那链子。


    若隐若现的轮廓,依然在他衣衫下蜿蜒。


    他面色如常地坐在这里,毫无羞耻之意。


    林泊州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他都视而不见。


    倒是江照月笑盈盈看他们,弯着眉眼问道:“师尊怎么了?一直看师叔,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


    “没有。”


    林泊州很快对她笑道:“照月,你体内怨气未消,喝了半杯,不如早些去修炼吧。”


    若是往常,他肯定不会这么急着要让自己的弟子离开,但此时此刻,林泊州生怕自家弟子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而想让她早些离开。


    “可是我才和师尊在一起待了一会儿呢。”


    江照月有些不依地同他撒娇:“再让我坐一会儿嘛,师尊,我想和师尊再久待一会儿。”


    “好。”


    林泊州自然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便只能尽量同她多说话,让她不去看傅兰亭。


    江照月表面乖巧答话,暗地里,傅兰亭却感觉有什么东西蹭过他的腿。


    但那触感太快,他不知道是不是无意。


    直到再一次碰触。


    江照月朝他投来温软的笑。


    那笑毫无暧昧,可傅兰亭却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日她伏在自己身上,也是这样的笑。


    藏在衣领的金属链子仿佛在发烫,令他有些炙热起来,以至于出神之时,林泊州猛地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跟你说话呢。”


    他现在一看好友这副色授魂与的样子,就觉得以往他冰冷不容忤逆的模样已经全然坍塌。


    傅兰亭稳住心神,平平静静道:“说了什么?”


    林泊州隐晦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眼里写满了:你现在装都不装了是吧?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傅兰亭竟然这么、这么……


    倒是江照月温言软语地复述了一遍。


    “师叔,师尊说我还是回云渺仙宗好了。”


    傅兰亭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你不是要闭关?云渺仙宗和启灵仙宗到底有些距离,万一有什么事,我鞭长莫及,不能及时赶到。”


    见林泊州还要说什么,他又道:“是性命重要,还是旁的重要?云渺仙宗有不少人支持洛怀阴吧?”


    这一句算是击中要害。


    林泊州眉间有几分矛盾,目光扫过他胸前的位置,又看向江照月,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道:“罢了,他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我也不信他们敢触怒我,不过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到这里他加了一句:“傅兄,我弟子单纯,你……收敛点,算我求你。”


    想起刚刚的事,傅兰亭耳畔又似火烧起来般,加上还有些背着林泊州的愧疚和心虚,他低垂着眸光,低低应了声:“嗯。”


    “也只能这样了。”


    林泊州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凑近江照月耳边叮嘱了好几句,才心事重重道:“有事给二长老传讯,实在不行让二长老来唤醒我。”


    “好。”


    江照月点点头,安慰他一句:“师尊放心,不会有事的,师叔待我很宽厚,日日都关照我。”


    她对面,傅兰亭眼眸微颤,抬头看她,恰巧看到她带笑的眼眸,和眸光里一闪而逝的微光。


    鬼使神差般,他接着她的话答道:“嗯,她很乖。”


    林泊州许是感觉到了什么,扫过他的面孔,但到底没在他面上看出什么异样,便只得点了点头。


    他看着江照月,话却是对傅兰亭说的,像是玩笑,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平静,“你是长辈,可千万不要觊觎我的弟子。”——


    作者有话说:两章合一。


    林泊州:我这种正经人,我的眼睛不能要了。


    第43章 殿议


    傅兰亭眼眸颤了一瞬,半响,才抬起头同他对视。


    “我其实,算不上她的长辈。”


    平淡的语气,像一句拌嘴的玩笑话,可他眼眸黝黑,又像夹着几分真心。


    林泊州却笑着摸了摸江照月的脑袋,也不再看他,只是温和道:“傅兄,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弟子,是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她。你是启灵仙宗的掌教,旁人自不敢对你说什么。”


    他这两句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傅兰亭听懂了。


    林泊州语气温和,让人很难看出他的想法,难以分辨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只单纯提起,毕竟他常常提起自己的徒儿。


    不过他的意思很明白。


    便是修界,不像凡人世界那样繁琐,可很多事情还是会招来非议。


    世人不敢在仙宗掌教面前说些什么,但江照月还没有那样的实力,她堵不住悠悠众口,难免会有人背后非议。


    作为师尊,他不愿自己的弟子因旁人受到半点委屈。


    也许林泊州什么也没发现,也许他只是看到傅兰亭有感,但他的话无疑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他们都心知肚明。


    傅兰亭垂下眼眸,端起桌面的酒杯,一口饮尽。


    林泊州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了几句打趣的话,又关心了一下江照月的修炼问题,一坛子酒喝完,这次他没有醉。


    临走时,他再三叮嘱,让江照月千万别信外面乱七八糟的人的话,等他出关就来接她回家。


    江照月自然点头答应。


    等师尊离开好一会儿,恐怕都到了云渺仙宗,准备闭关了,江照月才感觉手心有温热的触感。


    傅兰亭牵住了她的手。


    他眸光深邃,语气认真,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我不会让人非议你。”


    这一句,倒像是在回林泊州那句话。


    江照月愣了一下,旋即笑开,她眨了眨眼,脸上并没有一丝沉重。


    “师叔,我不在乎这些。”


    如果江照月还在乎这些,当初就不会招惹师尊的好友了。


    或者说,她甚至都挺想看看那时候会不会更刺激。


    可傅兰亭却依然认真看她,一字一句重复:“我不会让人非议你,我在乎。”


    “哦?”他这么坚持,江照月反倒来了兴致,她凑近面前的男人,眼眸眯起,指尖轻轻划过他胸前的轮廓,语气陡然间多了几分暧昧不清。


    “那师叔想要怎么做?我可是你好友的弟子,是你弟子喜欢的人,世人最喜欢看这样的事,就算嘴上不说,他们心里也会想,真是一对没有廉耻心的……”


    “不会发生这种事。”


    傅兰亭握紧她的手掌,深吸了口气,却很肯定道:“你不必担心,如果有一天世人皆知,我就说是我强迫你,不会有人骂你,他们不敢骂我。”


    如果他真的这么说,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启灵掌教一瞬之间就会沦为无数人唾骂的对象,就算当面不敢,背地里也会有无数人鄙夷,甚至连累启灵仙宗的名


    声,人性便是如此,人们总是喜欢看旁人的丑事。


    江照月轻笑一声,宽慰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主动牵着他朝前走去。


    女子的声音充满活力,带着清脆和愉快的音调。


    “我怎么舍得师叔被这样咒骂,况且师叔也太小看我了。”


    实际上,系统觉得傅兰亭有心思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人都还没上位呢就开始畅想未来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一遭之后,掌教大人好像解开了心中的枷锁。


    除了没告诉林泊州——主要还是怕他接受不了,要同归于尽是小事,恐怕他关都不闭了,也要立刻带江照月走。


    除了林泊州之外,傅兰亭现在同江照月相处都不遮着掩着了。


    之前三长老还以为自己想多了,结果第二天又看见自家掌教牵着人在宗门里走。


    启灵仙宗宗门事务议事大殿里,满宗长老张大着嘴,眼睁睁看自家掌教明目张胆牵着人走到高处的王座上,然后像被夺舍一样,语气温柔地让人坐在他旁边。


    最令人窒息的是,刚刚从面壁崖出来的掌教弟子就站在殿中,眼神冰冷地看向台阶之上。


    在场众人,除了三位故事中人,也就三长老隐约知道点苗头,其他人当真是毫不知情,毕竟掌教所在的崇华殿,没事的话也没人敢靠近。


    此刻满堂皆寂。


    倒是傅兰亭面色平静,让江照月坐在她旁边,还给她端了盘灵果搁在边上,才垂眸看向底下。


    “怎么?等着本尊给你们喊开始吗?”


    一月一次的宗门议事,除去外出历练、闭关、或有急事不能出现的情况,宗门的高层,掌教、长老、执事、甚至一部分核心弟子都要参加。


    这是启灵仙宗的惯例,通常没什么大事的话,长老们商谈决定就好,若有大事,傅兰亭才会参与决策。


    这次显然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次议事,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或者说,这次议事开始之前,确实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但现在不一定了。


    满堂皆寂的气氛下,不止长老们怀疑自己在做梦,几位核心弟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纷纷看向人群中的姜栖影。


    仙宗里恐怕没有谁不知道,他和江照月的感情纠葛。


    一开始是那位云渺仙宗大师姐单方面爱慕他,后来慢慢地大家也知道,姜师兄恐怕也对对方有意。


    近些时日云渺仙宗掌教闭关,江照月到启灵仙宗暂居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大家还以为近水楼台,可能会有些好事发生,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个人就要在一起了。


    结果事确实发生了。


    但对象竟然不是姜栖影?


    虽然江照月和傅兰亭并没有当众做出什么暧昧举动,可是掌教的态度,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不对。


    江照月不是云渺仙宗掌教的弟子吗?云渺仙宗那位,不是和自家掌教是好友吗?这辈分也不对啊。


    混乱的关系,一瞬间让许多长老头晕脑胀。


    还是三长老先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这次极月仙宗……”


    开始议事之后,寂静的氛围才逐渐被议论声打破。


    傅兰亭并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只静静垂眸,独坐高台。


    高台之下,姜栖影也没有开口参与议事,只是立在人群里,看高台之上的男人,袖子下的指尖早已陷入肉里。


    他很清楚。


    为什么江照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故意展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在做给他看。


    他的师尊,只是为了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和江照月之间不再是见不得人的、要极力隐瞒的事,而是要堂堂正正昭告天下、他们之间不止是长辈和晚辈。


    可凭什么呢?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明,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他对好友的弟子产生了绮念,他虽然会难过,会诧异,却不会憎恨,可为什么偏偏要在他认清自己的心时,这样残忍地横刀夺爱。


    姜栖影不否认他对自己的关爱,所以他没法那样彻底恨自己的师尊,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满心的怨恨、不甘、嫉妒,几乎要从心里满溢出来。


    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直到身边有人惊呼:“姜师弟,你在流血!”


    血顺着他的掌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议事大殿陡然一静。


    无数目光投来,皆是隐晦、打量、甚至怜悯的目光。


    但这是启灵仙宗。


    是傅兰亭庇佑下的土地。


    坐在王座旁边磕灵果的江照月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灵果,迈下台阶。


    但只走了一步,她的手被拉住。


    回头,身后是傅兰亭带些黯淡的目光,他没有说话,眼眸却说尽了一切。


    江照月顿了一瞬,轻声道:“姜师兄受伤了。”


    “小伤而已。”


    傅兰亭低垂下眸光,语气也带些低落。


    “我前天战连月清也受伤了。”


    但是她却没有问过。


    江照月张了张嘴,想说你脸侧那道已经连痂都不见了的伤痕也叫伤?


    但她到底不是不解风情的愣头青。


    因此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道:“师叔,这种小醋你也吃?”


    傅兰亭没有改变神色,十分认真:“除了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姜栖影,我对他仁至义尽,我不欠他。”


    师尊于弟子,的确是恩授予对方。


    他给他地位,教他修炼,给他资源,教导对方长大,真心实意对他,他从来不欠姜栖影什么。


    就算在江照月这件事上,有几分理亏,傅兰亭也并不觉得自己就要让着他。


    所以他拉住江照月的手,不是那种强硬的力道,而是让自己在胜利的天平里倾斜,他确实是故意的。


    江照月带些无奈看了他几眼,又回过头看站在殿中的姜栖影。


    青年定定看着她,血从他袖摆里滴落,染红了素色的衣衫,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像隔绝了整个世界的喧哗,只是眼眶已然红了。


    江照月许多次想要看他哭起来是什么模样。


    如今看到了,果然是我见犹怜。


    她犹豫了一息,挣开傅兰亭的手,快步走向殿中的姜栖影。


    系统听到了她真诚的忏悔:“对不起师叔,师兄哭起来实在太好看了。”


    “……”


    好,不愧是它的宿主。


    江照月走到姜栖影面前,捧起他的手看了眼,果然看到了深可见骨的掐痕,她叹了口气。


    “师兄,别伤害自己。”


    姜栖影定定看着她为自己上药,眼眶里那颗泪终于顺着眼尾滑落,像一颗晶莹的星星。


    他发出声音,只是喉间干涸,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以为,师妹不要我了。”


    旁边熟悉他性子的师兄瞬间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不过面前两人显然都不在乎。


    姜栖影如何想无从得知,江照月是的确无所谓,用她之前的话来说就是‘肯为我用心就好’。


    其他重要吗?显然不重要。


    带着几分心疼给他上药,看着他掌心的伤口结痂,她微微抿起唇,有几分严肃道:“不能再这


    样了,知道吗?”


    “好。”


    姜栖影定定看她,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说罢,他又垂下眼眸,露出长长的眼睫和一段雪白的脖颈,显得更加脆弱了。


    江照月就喜欢他这一套。


    哪怕在她上药的间隙,姜栖影目光往上,对上了高台之上男人冰冷的眸光。


    刚刚还在议事的大殿又变得毫无声息。


    傅兰亭脸色很冷,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连带着靠近他的几位长老都感觉半边身子被冻僵了。


    师徒两在冰冷中对视了几息,直到江照月上完了药,姜栖影很快收回目光,又垂下眼睫,用那种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模样看她。


    高台上傅兰亭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明显压着怒火,但和江照月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很平静。


    “不过是小伤罢了,过个一时半刻都要痊愈了,哪用得着你操心。”


    他话音才落,姜栖影便眨了眨眼,一滴泪再次从他眼尾滑落。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流泪。


    江照月脸上便再次出现些许心疼的表情。


    姜栖影被湿润浸透的眼就那样直直看她,他牵起她的衣角,十分克制的举动,只是低声道:“师妹、我……我心里不大好受,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江照月还没有回答他。


    傅兰亭大步从高台上走下,将那片衣角从他手里夺出。


    “够了。”


    他没有心情再和姜栖影说那些无用的话,只道:“不舒服就出去。”


    结果江照月轻轻横了他一眼,小声道:“师叔,你别这么凶姜师兄。”


    傅兰亭脸色微僵,半响,他抿着唇,冰冷的眸光里陡然透出几分委屈来。


    他伸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看起来像是被气到了,心脏痛,可是江照月分明看见他按在了那根细链上,指尖甚至顺着轮廓滑下。


    他眼里的委屈还透出几分怨怼来。


    那目光仿佛在说: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连这种羞耻的事情都答应了,你竟然这么对我?


    江照月视线顺着他的举动往下,因为隔得近,轻而易举就看到他的细节动作,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掌教大人靠在金檀木的王座上,微微咬唇忍着敏-感部位被刺穿的痛疼,把那根金色的细链挂在了胸前。


    血红的宝石晃荡,像皮肤被刺穿洇出的血,点在白雪般的肌肤上。


    她呼吸微顿,注意力不可抑制地被他转移了许多。


    直到身侧再一次有力度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师妹。”


    姜栖影眼尾还未干,眼眸里却已经多了几分悲伤。


    那种悲伤令人心碎。


    江照月第一次感觉到太过受欢迎也是一件苦恼的事。


    不过她是江照月。


    苦恼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弯起微笑,温温柔柔看他,帮他上好药之后,又理了理褶皱的袖口,最后才擦去他眼尾那滴泪。


    “姜师兄,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永远这么温柔,从来不让我为难。”


    姜栖影脸色微白,终于在怔怔中松开了她的袖角。


    他咽下心中的不甘,只垂眸道:“我知道了。”


    这一句之后,他又用更轻的声音道:“那师妹,之后再来找我,好不好?”


    “好。”


    这一句,江照月自然答应得毫不犹豫。


    旁边按胸的傅兰亭唇边泛起微不可见的笑,扫过垂眸、紧抿唇角的青年,他重新以极清晰、极慢的速度牵住江照月的手,拉着她往高台上走去。


    毫无疑问,刚刚江照月选择了姜栖影,但这一刻,她选择的是他。


    重回高台上,傅兰亭心情好上不少,脸上的冰冷也去了许多,他重新拿了盘灵果给江照月,还有心思问她:“听着这些事务如何?”


    江照月咬了一口新的灵果,才刚吞下,有些茫然看他:“什么如何?”


    “我是说,听长老们议事,可有收获?你以后要是继承云渺仙宗,少不得要了解些。”


    “原来师叔说的这个。”江照月没什么所谓道:“还早着呢,倒也不急。”


    林泊州还是壮年时期,就算她当上少宗主,距离继位怎么也得上千年,而且她要继承也是继承云渺仙宗,按理来说,其实启灵仙宗这种内部议事都不该让她听到,不合规矩。


    “没关系,早些适应也是好的。”


    傅兰亭眼中笑意愈深,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像林泊州那样亲昵夸她:“我们照月,天赋很不错。”


    “咳——”


    江照月差点被果子呛到。


    她放下灵果,有些无奈:“别这样师叔,你和我师尊一点都不像,我还是喜欢你冷脸的模样。”


    冷脸的色-气,才是性张力的神。


    傅兰亭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其实做这种亲昵举动,他自己也有些不习惯,不过瞥了眼殿中某个位置,他又露出些许笑容:“从前是从前,往后我不会凶你了。”


    “哦。”


    江照月简短地应了一声,对他的保证没什么兴趣,只是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胸前,她捻起一颗较小的果子,红艳艳的外皮,像极了冬日里的一抹红梅。


    她将那颗果子放到嘴边,以手遮唇,洁白的指尖捏着那抹艳红,在只有傅兰亭看得见的角度里,伸出舌头缓缓舔了一下。


    旁边坐着的掌教大人呼吸立刻一顿。


    江照月明明没有咬破果皮,却在放下果子的时候,笑容温柔道:“好甜。”


    傅兰亭喉间滚动,立刻挪开视线,只有脸侧升起淡薄的红晕来。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从斜倚变成正襟危坐,目光直直看向殿中,好似在认真听底下人说话。


    虽然底下只有一片寂静。


    目瞪口呆的众人中,只有见过几次端倪的三长老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


    他想起上次无意中看见自家掌教带在耳朵上那玩意。


    如今再看旁边那小辈,打扮雅致,举止从容,笑容温和完美,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影响,花里胡哨全使在自家掌教身上了。


    又看不远处低垂着眉眼,眼尾还带着一抹红意、显得脆弱的掌教弟子。


    三长老有种两眼一黑之感。


    也没人说一脉相传,传的是这个啊!


    然而三个主人公似乎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姜栖影低垂眉眼,傅兰亭神游天外,江照月则是真的不在乎,以至于殿中安静了许久,竟然也没人发现异常,最后还是三长老深吸了口气,站出来继续说:“那我们接下来商量一下三个月之后的……”


    寂静被打破,殿中才逐渐热闹起来。


    只不过到底有多少人心不在焉就不知道了。


    议事结束之后,傅兰亭和江照月离开,人群中才像是炸开锅般纷纷嘈杂起来。


    至于他们怎么传,那就不是江照月要操心的事情了。


    一回到崇华殿,她便将傅兰亭扑到在金檀木的王座上。


    隔着衣料捻住那根细链,用力绷紧,她微眯着眼,唇边的笑染上了些许不怀好意,声音却很柔和,仿佛丝线般缠绕。


    “师叔刚刚在做什么?你在勾引我吗?大庭广众之下,你是要让启灵仙宗的人都看到,他们高高在上的掌教私底下是怎样欲求不满吗?”


    她的言语一向放浪形骸,傅兰亭听了很多次,可直到如今,也没有完全适应下来。


    他脸侧的薄红又起,微微咬着牙,不去看她的目光,只扶住她的肩膀。


    他声音有些轻。


    “不是。我只是……”


    他只是不想让她选择姜栖影。


    江照月凑近他,呼吸吐在他脸侧:“师叔刚刚很兴奋吧,你的下属,你的弟子,你的长老们都在,他们都看到了。”


    “我没有。”傅兰亭咬牙反驳,只是声音越轻:“我没有让他们看到。”


    说罢他终于对上江照月近在咫尺的目光,唇边弧度平了一些,他定定看着她:“前天我回来你都没有问我有没有受伤,姜栖影流了几滴血你就那么心疼,你明明答应过我。”


    江照月听此做出为难表情,“可是姜师兄真的哭得很好看,我都没有见过哭得那么漂亮的男人。”


    “他能比我好看?”


    这话脱口而出,傅兰亭马上意识到不对,立刻又遮掩:“毛头小子罢了,只会用这种无用的东西博人欢心,


    我从前可没这么教过他。”


    “是,师叔当然是最好看的。”


    江照月在这种时候,情话总是很好听。


    她隔着衣料抚过他的胸口,盯着傅兰亭红润柔软的唇瓣,眼神像缠绵的丝线,声音则含着蜜:“师叔,你的唇看起来好软,想亲。”


    傅兰亭眼里其他情绪顷刻便被他脸上的薄红覆盖。


    他呼吸顿了顿,视线不可控制地扫过面前女子的唇,几息才勉强镇定下来:“你不要转移话题。”——


    作者有话说:两章合一。


    傅:你怎么能选他巴拉巴拉……


    江:亲。


    傅:(开始脸红)


    【脸红但慷慨的师叔】


    【单纯但脆弱的师兄】


    第44章 一分的真心


    “可是真的好软。”


    江照月就是在转移话题,但她做得光明正大,毫不掩盖。


    她用深情目光看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缠绵的丝线就像是一张大网,将人团团围绕,不得挣脱。


    以至于傅兰亭明明知道她的深情里没几分真心,依然忍不住被她的目光吸引,心中泛起不可抑制的涟漪。


    他一边唾弃此刻的自己,又忍不住一边沉沦。


    直到江照月靠近。


    红润的唇瓣相接。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他做那些放浪形骸的举动,只是十分轻、十分柔和地与他碰触了一下。


    一触即分。


    柔软的感觉很快退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寻。


    看着面前人追寻的眼和微快的呼吸,江照月轻笑着凑在他耳边,指尖按住他往前的唇:“只能奖励一下,师叔要再努力些,才能有其他奖励。”


    傅兰亭才像是从某些情绪回过神来,那点子微不可见的期待被他压进心底,他飞快解释,欲盖弥彰:“我没有。”


    “真的吗?”江照月枕在他胸口,按住他唇瓣的指尖往下划,声音很甜蜜,还带着几分坏。


    “师叔,你说你的弟子,你的晚辈们知道你这样心口不一吗?明明身体那么诚实……”


    傅兰亭脸侧红色越重,掩盖般捂住她的嘴,他佯装凶声:“不许说了。”


    明明年纪不大,一张口却都是放浪形骸,有时他甚至很怀疑,林泊州到底是怎么养大孩子的,才会养成如今模样。


    江照月拉开他的手,抬头看他,极无辜的眼神。


    “不是吗?可是师叔明明就很喜欢,你看看,你好兴奋。”


    说罢又扯开他的衣领,江照月毫不客气,抬手就是两巴掌扇在他胸膛上。


    傅兰亭呼吸一顿,并不是因为痛疼,他被穿孔的那处很快就因刺激肿胀起来,仿佛证实了他的心口不一。


    自然,也就没心思再计较什么姜栖影了。


    方才的事已经被抛之脑后。


    傅兰亭呼吸急促,就在江照月笑着看他,俯身下来想亲他的脖颈时。


    他却突然制止。


    “怎么了?”


    江照月在他宽广的胸怀里抬起头,撒娇道:“师叔的胸好软,想埋。”


    傅兰亭深吸了几口气,止住因她话而生出的汹涌冲动。


    将那些微妙的、热烈的情绪压下,他从金檀木王座上坐起,顺便把江照月也扶了起来。


    而后带了些严肃同她说:“我实力比你强太多。”


    倒不是想强调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傅兰亭缓了缓之后叹道:“我实力比你强,所以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你没有机会制止我。”


    这倒是事实,同代弟子之间便是强弱也有限度,但他和江照月之前,如果他失去理智,江照月是无论如何也可能控制得住的。


    不过这些话显然不是江照月想听的。


    她眨了眨眼,反问:“所以呢?”


    “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傅兰亭似乎犹豫了几息,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们还没有……这样对你毕竟不好,等我昭告天下,名正言顺,天下人都知道时,你想怎么样都好,好吗?”


    江照月只是想爽一下,但显然掌教大人想得就长远了。


    他想结契。


    但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结契必然还要解决许多麻烦,比如林泊州,比如姜栖影,比如天下悠悠众口。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她唤他师叔,他们之间还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说起来的话,掌教大人在这方面,倒有些意外的保守。


    江照月耐心听他说完,依然笑盈盈扑了上去。


    她囫囵道:“没关系,我都不介意的。”


    “不行,别人会在背后议论你的。”


    傅兰亭却还是坚持,以往江照月撩拨他,他最后都妥协了,唯独这一次,他很坚持。


    他甚至带上了些语重心长:“照月,你听话,修界残酷,我虽为佼佼者,却不是这世间的主宰,你师尊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既然答应了他照顾你,就一定要做到。”


    修为高者,例如长老掌教之层次,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低阶修士元阳元阴是否还在,当着他的面自然不敢说些什么,可东浩大世界,七大仙宗,启灵仙宗也只是其中之一。


    傅兰亭生性冷漠,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却总是希望十全十美。


    江照月放下撩拨他的手,侧过身去,语气冷淡了许多:“算了,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这次轮到傅兰亭来哄她。


    虽说他是为江照月着想,但自己这个便宜师侄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一味拒绝,恐怕她下一刻就去找姜栖影了。


    于是掌教大人咬咬牙,主动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腹肌上。


    手掌下块垒分明,不用力的时候是软的,非常舒服的手感。


    傅兰亭忍着羞耻,因为紧张和羞意眼睫快速颤动,他几乎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虽不能那样……但师叔给你玩好不好?你想怎样都可以,除了……那样。”


    这绝对是傅兰亭这辈子说过最大胆,最放浪形骸的话了。


    江照月目光一顿,终于看向他。


    虽然脸上还有些不开心,但是眼睛里的兴奋已经遮掩不住。


    她无声弯起唇角,语气显得天真浪漫:“真的吗?”


    “嗯。”


    傅兰亭带着压制不住的羞耻点头,脸侧的薄红已经蔓延到了颈项下的锁骨。


    江照月最喜欢姜栖影破碎的模样,但论身体力行,还是掌教大人最诱人。


    被迫的也好,主动的也好,抑制不住情不自禁也罢。


    他身上有种强烈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他,哪怕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那么不容忤逆高高在上。


    难得师叔主动一次,江照月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像之前那样俯下身亲他,反而自己往他身边一躺,斜靠在金檀木的椅背上,仰头看他。


    她笑着说:“那你先取悦我吧,师叔,你年长我许多,你知道要怎么哄我的。”


    她姿态放松,神情惬意,没有一点将要亲密接触的紧张,只是笑着看他,任他采撷的模样。


    傅兰亭闭了闭眼,他的理智告诉他该停下,本能却驱使他靠近对方。


    而他心知肚明,现在的冷静不过是他的城府抑制,他的内心早已叫嚣着不能启齿的话。


    再三警告自己克制之后,他缓缓靠近。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顿了顿,道:“我现在要亲你了,照月。”


    江照月目露无奈,没好气道:“我是不是还要回答一句‘我准备好了’,师叔——”


    话戛然而止。


    他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语。


    和小心翼翼的声音不同,来自傅兰亭主动的吻更像他显露在外的性格。


    他已经极力克制,还是掩盖不了那一丝霸道、冷冽的气息。


    江照月想要抚上他背脊的手被他抓住。


    修长宽大的手掌探进纤细白皙的指缝,紧紧扣住,压在金檀木的椅背上。


    他压在深处、被无尽枷锁锁住的情绪透过这个吻一点一点倾泻出来。


    他和姜栖影终究是不同的。


    多年来的上位者气息已经渗透进他的骨子里,哪怕再克制也会忍不住想要掌控、想要索求。


    舌尖撬开牙关,肆意探索,细密的水渍声在空旷大殿里显得十分清晰。


    他一只手与江照月相扣,一只手忍不住捏住她的下颚固定,想让彼此亲近的姿态更深些。


    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属于他身上的一点点草木香。


    在口中气息耗尽的前一刻,他终于放开江照月,扣在椅背上的手掌青筋


    凸起,青色的筋络一直蜿蜒进衣袖,因忍耐紧紧绷起,他眼眸黝黑,呼吸微促,像是有什么在眼里翻涌。


    江照月喘息了几下,才看到他眼睛里的暗意逐渐消下去,又变成带些无奈和宠溺的样子。


    傅兰亭摸了摸她的发侧,轻声道:“抱歉,我太冲动了。”


    江照月喘匀了气,不仅没有生气,还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她带着些小女儿的撒娇声音,眼睛亮亮的:“师叔好厉害,我好喜欢呢。”


    换个人未必,但江照月肯定是喜欢的。


    反正在系统的了解中,关别人小黑屋和别人关她小黑屋,她都会非常兴奋。


    比如此刻。


    她扑在傅兰亭怀里撒了个娇,又紧接着用兴奋的目光盯着他,继续纠缠:“还想亲,师叔,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傅兰亭差点抑制不住心中的热潮,他张了张嘴,深吸了口气,才道:“下次亲,好不好?”


    “为什么?”


    江照月摇晃他的袖摆:“可是你亲得我好舒服,还想要。”


    掌教大人脸又红了起来,实在习惯不了她随时随地这样亲密的话。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一息,还是选择诚实告诉她:“我怕我……控制不住。”


    说是取悦江照月,可他自己难道不想吗?


    他自认有较高的控制力,但也仅此而已,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


    “下次什么时候?”


    江照月紧紧盯着他红润还带些湿润光泽的唇瓣,目光像将人吞吃入腹的女妖般明目张胆。


    傅兰亭没法回答她,又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只好挪开视线。


    他轻咳了一声,将自己的衣领拉开了些,拉起江照月的手抚在自己胸膛上。


    “乖,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江照月带些不满,看着他柔软的胸肌,捏了一下,抱怨道:“师叔怎么这样,我不要喜欢师叔了。”


    “不许。”


    傅兰亭带着她的手留在自己胸膛,哄她:“以后好不好?我们慢慢地来。”


    “可是我想快快的。”


    实在哄不好了,傅兰亭只得露出一丝可怜神色,带些幽怨看她:“你是不是想着得手了,就不要师叔了?”


    这本只是他随口想的转移话题的借口,结果他竟看见江照月快速眨了下眼,才露出那种温柔甜腻的笑,毫无异样道:“怎么会呢?”


    “……”


    傅兰亭愣了一下,面上的柔和退去了些,转而浮现出些许郁气来。


    他抿直了唇角,克制不住的幽怨气息从话语中溢出,“你只是……在玩弄我?”


    “怎么会呢?”


    江照月还是这句话,摸着他胸肌的手往上,抚住他的脸侧。


    她的笑还是那么柔情蜜意。


    “我不是说了,我最喜欢师叔了。”


    “你在说谎。”


    傅兰亭眸光更幽怨了些。


    如果他没见过江照月的真心,也许还分不出她的真心或是假意。


    然而他看过。


    与江照月熟悉的这些人中,他与她相识最短,却是最了解她的人,她那种完美的、温柔的、带着甜腻气息,引人坠落的都是谎言。


    云淡风轻、一语带过的才是她的真心。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真心渺小,也许只有她话语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但傅兰亭没想过,她竟然从没考虑过和他结契这件事。


    “没说谎。”


    “那我们结契。”


    江照月果真眼也不眨地回答他:“好啊,等我师尊出关之后。”


    可想而知,这又是一句谎言。


    傅兰亭对于结契这件事看重,除了因为这是正经的名分之外,还因为结契这件事本身。


    结契,顾名思义,是修界两人结为道侣共同立下的契约,天道誓言为证,与凡间那种摆在表面上的礼仪不同,天道誓言是有一定约束力的。


    修道不易,对于许多修者而言,漫长的生命中相随一生的人选非常重要,很多修者只会选择露水情缘,而不是结为道侣,东浩大世界很少有道侣背叛对方的事发生,大多都是生死相随。


    如果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就说明在她心中,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一时兴起的、让她感兴趣的玩弄对象,而不是想要相许一生的人。


    傅兰亭静静看她,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他垂下眼眸,脸上满是暗淡的伤心。


    江照月戳了戳他的胸肌,柔声道:“师叔?我真的没骗你。”


    “你撒谎。”


    傅兰亭垂着眼眸,声音很低,带些沙哑。


    “你撒谎的时候,喜欢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会变得更温柔。”


    他语调悲伤,江照月却只轻笑着叹气:


    “真可怜。”


    她托起他的面庞,并没有被戳穿的恼羞或是慌张,依然是那张笑脸,眼里氤氲着让人沉溺的深情。


    “那师叔想要怎么做?要分开吗?”


    最后一句,让傅兰亭眼眸一颤,有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从他心间涌出,奔腾汹涌,难以压抑。


    他深吸了口气,把面前的人拥进怀里,声音沉下。


    “不,我会让那些人知道,你只能属于我。”


    江照月把脸埋在他胸膛里蹭了一下,陡然拍了拍他的腰,提醒道:“师叔,放松点,别用力。”


    胸肌硬-了不好埋。


    傅兰亭本还有些深沉伤心的情绪一顿,热意从他脖颈间升起,他把江照月的脸从胸前挖了出来,没好气道:“你一天天的,除了想我的身体,就不能想点其他的?”


    江照月嗔怪般扫了他一眼,带些埋怨道:“你先前才说我怎么玩都可以,如今就后悔了,男人果然喜欢骗人。”


    如此黑白颠倒的说法,傅兰亭却拿她毫无办法,只得纵容道:“你哄姜栖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怎么会呢?我这样只哄过你呀,师叔。”


    她笑靥如花。


    这句倒不是谎言。


    她所见的人之中,傅兰亭的确是身材最好的男人,修为越高的修者体态容貌越趋近于完美,所以高阶修者就没有丑的。


    但傅兰亭依然是最吸引她的。


    掌教大人嘴角弧度缓和了几分,只是声音还有点生硬。


    “毛头小子,清瘦一片,本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话绝对是过了,姜师兄虽然不像自己的师尊一样胸怀宽广,但该有的还是有的,任谁也得赞一句风姿绰约,绝对算不上清瘦。


    但男人吃起醋来就是这么没有理由。


    哪怕是自己的弟子。


    江照月才不管他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埋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抬起头,拽着那根金色细链,一口咬在他胸上。


    “嘶——”


    傅兰亭还在说着话,冷不丁胸前一痛,还好他及时散去了防御。


    江照月舔了舔唇角的血迹,那片鲜红沾染上她的舌尖,她伏在他怀里,抬头看他,目光像一条觅食的蛇。


    美丽又危险。


    傅兰亭被她舌尖的血迹灼了眼睛,有些慌忙挪开视线,只觉得心如擂鼓。


    那疼痛像是变成了痒意,搔在他心间。


    他有些克制地忍耐着,只双手僵硬扶在她身侧,防止她摔倒。


    第一口咬得有些深,好在后面江照月都很温柔。


    但她很恶劣。


    每次碰触都要故意看他。


    要与他对视,非要看见他眼里翻涌的浪潮才罢休。


    傅兰亭甚至产生了一种后悔的情绪。


    后悔之前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太早,分明不是她在渴求他,而是他在渴求她。


    他喉间滚动,喉咙干涸,终于在江照月牙齿刮过某处时,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喘息。


    江照月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欣赏他的表情,就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掌教大


    人头埋在她颈项,声音很哑,带着些低低的恳求。


    “别折磨我了,小宝,我受不住的。”


    这个称呼,其实是林泊州在江照月小时候唤她的。


    后来她成了云渺仙宗的大师姐,为了维护大师姐的威严,林泊州才改成唤她的名字。


    傅兰亭从前没见过他的弟子,但日日都能从他嘴里听到她的名字,从以前的小名,到之后的大名。


    但他此时这样唤她,倒让江照月轻笑出声。


    她贴在他耳边,呼吸温热,一字一句都带着说不出的笑意:“师叔,你还真喜欢这种背德的关系呢,是不是我每次唤你师叔的时候,你都在想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


    傅兰亭呼吸急促,在她颈项边喘息了好几下,才溃不成军般道:“是,我在想,我真是禽兽,连好友的弟子也觊觎,可你亲我的时候,我很喜欢。”


    似乎一句话表达不了那样深的情绪,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


    “真诚实,诚实的孩子有饭吃。”


    江照月抚过他的背脊,安抚的力道,像引人入深渊的魔鬼。


    “我奖励师叔好不好?”她扬起下颚,露出修长纤细的颈项,指尖停留在某一个地方。


    “师叔在这里留下一个属于你的印记,好不好?”


    傅兰亭本该拒绝,可他却如被蛊惑般,根本说不出任何抗拒的话,像只血肉傀儡,情不自禁靠近那片想要膜拜的土地。


    他吻上那块肌肤,舔-舐、碾压、直到留下属于他的记号。


    如一场梦,他醒来便已发现自己在梦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本不该这样冲动,在她身上留下会让人议论的痕迹。


    傅兰亭眸光慌乱又清醒,指尖灵力泛起,便想要抹去那块痕迹。


    但被江照月阻止了。


    她指腹按压过他的唇,投在他怀中,满心欢喜道:“我很喜欢呢,师叔,你不开心吗?”


    她的欢喜是真是假,傅兰亭已经分不清了。


    他看着怀里女子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她拽在手里,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具躯壳。


    她总能轻易操控他的悲喜,就像拿捏一朵花、一株草那样容易。


    傅兰亭闭了闭眼,终于放任自己沉溺在分不清真假的欢喜里,一字一句,不知说给谁听:“不要骗我,至少,要有一分的真心,不然我会疯掉的。”


    “当然,我是最喜欢师叔的。”


    她还是那样说。


    傅兰亭这次没有分辨真假,他拥住她,蹭了蹭她的侧脸,露出温柔的笑:“我们小宝真好。”


    江照月抗拒地戳了戳他的胸前,带着些孩子气道:“不许这么唤我,这是师尊给我取的名字。”


    “我就要这么唤。”傅兰亭难得带着笑,是玩笑的语气:“小宝不能只偏心师尊,偶尔也要疼疼师叔呀。”


    “好吧。”


    江照月便做出妥协的模样,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末了却又凑在他耳边轻笑,轻柔的语气仿佛敲在傅兰亭心里。


    “师叔撒娇的样子真好看,之前师兄哭得那么好看,师叔是师兄的师尊,肯定更胜一筹吧?”——


    作者有话说:两章合一,这章有点卡,写了好久啊啊现在才写完。


    师叔逐渐开始认清自己。


    以后聊天。


    其他人:你真烧。


    傅:那咋了,(袒露胸怀)看到没,我宝就爱吃这一口,你们嫉妒去吧。


    第45章 师叔好


    傅兰亭脸侧微赤,旋即浮上一丝无奈和恼意:“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他。”


    末了又瞥她一眼,加了句:“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谁人看不出来,偏你喜欢他那副模样。”


    江照月眼眸微微睁大,显得表情更无辜了。


    她嘟囔着,“可是师兄真的哭得很好看嘛,男子汉大丈夫,他肯定是极伤心了才会哭的。”


    傅兰亭捏了捏她的脸,动作很轻,言语倒是平静:“他是我的弟子,他什么模样我最清楚不过,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哭过,堂堂修者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是哄你怜惜罢了,男人惯会装模作样,不能全信。”


    “哦?”江照月眨巴眨巴眼,凑到他面前,很近的距离,笑盈盈地,眼眸弯起像一轮月牙,问他:“那师叔也是在装模作样吗?你不也是男人?”


    掌教大人面色一顿,刚说出口的时候许是不自觉站在了长辈的角度,如今才反应过来也骂了自己。


    但他只沉默了一息,却没反驳,微红着侧脸,依然语气严肃道:“对,我也是……在哄你的欢心,我也是男人,所以我了解他们,你要对男人有防备心。”


    师叔大方的时候是真的很大方,为了让她相信男人惯会说谎,不惜以自己举例。


    这种诚实,在江照月认识的人里面,的确很少见。


    她笑得倒在他怀里,好一会儿之后才扯着傅兰亭的衣衫乐道:“师叔,你真可爱呀。”


    傅兰亭被她夸奖,掩盖般咳了一声,挪开看她的视线,只牢牢扶着她的身体,唇边的弧度却有些掩盖不住。


    这样好的气氛里,偏偏有人来打扰。


    还是三长老。


    声音听起来有些死了,带着几分有气无力。


    三长老没进来,在外扣响殿门,沉声道:“掌教大人,云渺仙宗的洛怀阴求见。”


    温香软玉在怀,心中正愉快的掌教大人面上弧度陡然一顿,旋即很快落下。


    他仍揽着江照月,声音却很冷:“不见。”


    三长老没走,隔了一息才叹道:“还有云渺仙宗的大长老和二长老,掌教,涉及云渺仙宗内部事务,我实在不好阻挡。”


    他没说的是,人家问的其实是江照月的事。


    可三长老哪好意思说。


    难道跟人家说我家掌教帮你们掌教照顾弟子,照顾照顾着就把人小姑娘哄到手了?


    林掌教对大弟子的宠爱世所周知,三长老不用猜都知道,自家掌教和江照月的事,林掌教肯定不知情。


    殿内傅兰亭眉头微皱,到底不好直接拒绝,便低头问怀里的人:“你要见他们吗?”


    “好啊。”


    江照月从他怀里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发丝,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丝毫暧昧了。


    如果只有洛师兄就算了,二长老和大长老都来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这是她作为宗门大师姐的职责所在。


    傅兰亭其实不太想见那些人,特别是那个姓洛的小辈,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小辈对江照月心思不纯。


    但他不可能主宰江照月的一切。


    便只好对殿外的三长老道:“让他们过来。”


    洛怀阴和大长老、二长老来到崇华殿拜见傅兰亭的时候,江照月已经面带温和笑容站在一边,没有坐在他的王座上。


    这个疏离的举动让掌教大人略有些不快,不过他很快收起心绪,直视底下的三人。


    他们三人一同前来很奇怪。


    云渺仙宗二长老是林泊州的心腹,大长老却不是,他是洛怀阴一系的人,今日却一起来了。


    三人行了礼,也不废话。


    两位长老没有出声,只洛怀阴往前一步,拱手恭敬道:“掌教大人,我们想接江师妹回宗门。”


    只这么一句话,便让傅兰亭眉头深深皱起。


    他扫过底下的二长老,声音淡漠:“你可知,你们掌教亲自托我照拂,你有什么资格同本尊说这句话。”


    洛怀阴不急不缓,并不慌张,抬头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江照月,目光在扫到她脖颈处某个痕迹时剧烈颤动了一下


    ,旋即他深吸口气,垂眸继续说:


    “掌教之前担心我们不合,但我们已经说好了,直到掌教出关之时,我等必不会有任何出格之举。”


    云渺仙宗的内部矛盾就是两个候选继承人之间的竞争,如果解决了这一点,江照月的确没有久居他宗的必要。


    而这一点,其实是洛怀阴看她久久不归,亲自去找了大长老,说服他暂时和解,此刻他带着大长老和二长老前来,便说明在云渺仙宗内部已经达成了妥协。


    二长老是林泊州的心腹,对于江照月也十分疼爱,既无后顾之忧,自家弟子当然还是回自己的宗门更好,总是住在别人家,难免让人笑话。


    林泊州闭关之时,掌教一系以他为尊,他可以做这个主。


    而大长老和二长老亲自来接,足以说明宗门对自家弟子的重视。


    见傅兰亭不语,洛怀阴又道:“掌教大人,晚辈可以以天道起誓,方才所言,绝不有假。”


    之前议事殿的事还没人敢传出去,三长老也不好意思说,所以洛怀阴此刻还以为江照月脖子上那个痕迹是因为姜栖影。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姜栖影那个王八蛋也配?


    洛怀阴此刻心中只有‘我的竞争对手应该配更好的,哪怕那个人不是我’的想法。


    江照月再不回去,他都要急得上火了。


    按理来说,话到了这份上,还有林泊州的心腹二长老一起,如果只是作为好友,傅兰亭已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再强留别宗弟子。


    可惜这里面的关系实在有些错综复杂。


    傅兰亭眼眸微垂,拂过自己宽大的袖角,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冷。


    他开口:“若本尊不放人,你又能如何?”


    殿中三人,包括两位长老都忍不住抬头看他,对他的话感到十分诧异。


    唯独站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启灵仙宗三长老默默地侧过身去,不忍直视。


    洛怀阴带着些不解,皱眉看向高台上:“掌教大人,难道您不信天道誓言?”


    “你还不配与本尊对话。”


    傅兰亭连一眼也没看他,只扫过殿中的二长老,淡漠道:“照月在我这儿很好,你回去吧。”


    二长老愣了一下,又看旁边没什么表情的大长老和皱眉的洛怀阴,想了想,当即便打算行礼应是。


    毕竟是林泊州的心腹,他相信启灵掌教不会伤害好友的弟子,既如此,也许是掌教们有什么谋算。


    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皱眉的洛怀阴脸上浮起微怒,他尽力压着声音,到底还记着恭敬。


    “掌教大人,就算您是姜栖影的师尊,难道不应该问问江师妹吗?我们云渺仙宗的当代大师姐,不是别人的附庸,若掌教在此,也不会希望您如此偏颇。”


    “怀阴,不得胡言!”


    旁边没什么表情的大长老低唤他一句,又拱手道:“弟子无状,还望傅掌教恕罪。”


    傅兰亭没看他,只是面色冷淡,垂眼看尤带薄怒的洛怀阴。


    那目光淡薄,如看一只蝼蚁。


    庞大的气息压下,压得他无法直起背脊。


    咬牙咽下口中血腥,这一瞬,洛怀阴心中泛起浓烈的不甘和憎恨。


    恨自己实力不强,才会只能以这样恳求的方式。


    如果他能有掌教级的实力,如果他是云渺仙宗的掌教……


    仿佛看穿他面孔下的不甘,高台上的男人轻嗤:“狼子野心,你就是云渺仙宗一二代的佼佼者?”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洛怀阴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大长老面上终于掠过一丝急色,再次躬身道:“请傅掌教恕罪,看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饶恕他一次。”


    若不是洛怀阴强烈恳求,大长老今日根本不会来。


    他支持的是洛怀阴,江照月如何与他无关,他不主动动手对付小辈,已是他作为强者的尊严,更别提亲自来接人,给足对方体面。


    结果人还没接到,洛怀阴竟然冒犯了启灵掌教。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性子。


    “年轻不懂事便能冒犯强者?”


    傅兰亭看他的眼眸更冷了。


    掌教大人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年轻’二字。


    纵然他也还在壮年,可姜栖影、洛怀阴都是年轻一代,他们才是江照月的同龄人,甚至青梅竹马、历经生死也是说得上的,由此可见这个话题在他耳朵里有多刺耳。


    大长老额角溢出汗液,正欲再寻些什么说的时候,突地听高台上传来一道清脆女声。


    温和的语调,是他熟悉的声音。


    “还请师叔恕罪,洛师兄并非故意冒犯。”


    竟是江照月的声音。


    不过她的话一出,傅兰亭非但没有收敛起冷意,反而有些不敢置信看她。


    旋即掌教大人压低了声音,极轻道:“你为了他求情?”


    他看洛怀阴不顺眼,固然有洛怀阴窥视不该窥视的人这个原因,但更多还是因为他是江照月的竞争者。


    结果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还帮对方求情?


    江照月无辜看他,嘴里却还是温吞的声音:“毕竟是弟子的师兄。”


    ‘师兄’这两个字就不是傅兰亭爱听的。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压下了那点子郁气,毕竟他对江照月实在没办法。


    然后有些不耐挥了挥手,对底下人说:“罢了,你们退下吧。”


    洛怀阴面色阴沉抹去唇边血迹,在大长老有些心惊的目光中陡然开口:“师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话太熟悉,熟悉到傅兰亭额角的突突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但洛怀阴却只定定看着江照月,固执等她回答。


    江照月当然点头。


    毕竟是师兄嘛,虽然以前的洛怀阴和她撞人设了,不过最近的洛师兄还是有几分有趣的。


    掌教大人又瞥了她一眼,唇角微抿,然后挪开视线,脸上微妙的表情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委屈。


    江照月没哄他,只是给了他一眼带笑的眸光,然后就和洛怀阴到偏殿说话去了。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以至于傅兰亭盯着偏殿的门,目光冷得能从上面戳出两个洞来。


    气息更是寒冷,把还留在殿中的三位长老吓得呼吸都不敢大声。


    偏殿中,洛怀阴也顾不上这是启灵掌教的地盘,可能会被他听到,两人才站定,他才带些急切道:“你、你是不是和姜栖影……”


    江照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和姜师兄怎么?”


    “就是那个,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洛怀阴面带急切,又扫过她脖颈间的痕迹,末了叹道:“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你不记得他当初怎么拒绝你了?你是我们云渺仙宗的大师姐,姜栖影那王八蛋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要被他骗了。”


    江照月淡定听他说完,问他:“你嫉妒?”


    洛怀阴脸上那种急切、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便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过了一会儿才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你,我只是见不得你被人骗。”


    他深吸了口气,似乎说服了自己一般,继续道:“你我争锋,我们的目标都是掌教之位,是权势、是实力、是长生,男人算什么东西,江照月,你别让我看不起你,为情所迷,这不是你的人生。”


    他像个极力劝阻恋爱脑、苦口婆心的妈。


    等他又说完了这一大串话,江照月只回了他一句话:“我为情所迷,云渺仙宗不就是你的了。”


    洛怀里一下子卡主,嘴唇张合半响,才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我要的是赢来的,不是让来的,总之,你作为我的对手,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这样。”


    “是吗?”江照月仍然淡定,语气看似诧异,实则没什么起伏,她平静看他:“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洛怀阴是个天生的野心家,和姜栖影不同,他从拜入云渺仙宗、崭露头角开始,目标就很明确,后来被江照月横插一脚,便明着倾慕江照月,暗着打压她的势力,明里暗里都只是为了他的野心。


    他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讲道义、喜欢公平的人。


    因为他的人生从来就不公平。


    此刻江照月说出这番话,他有些哑然,但又不肯承认自己是吃醋,卡了半响,终于挤出一句:“你跟我回去,下一次宗门资源分配,我让利你两分。”


    这话要是被门外的大长老听见,保不定要冲进来打死他这个败家子。


    江照月露出笑容,笑容里有几分兴趣


    ,她带些意有所指:“上次争夺天衍道果我就赢了,你确定你还要再让利两分?就不怕大长老扒了你的皮?”


    洛怀阴揉了把额角,无所谓道:“不过是利益纠葛罢了,他还能打死我不成?倒是你,你得把我的话听进去才好。”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他往她脖子上看了一眼,声音染上了不自觉的酸味:“这种男人,自私自利,令人不齿,他知不知道,若是被人见着了,别人会在背后议论你的。”


    江照月平静看他,眉眼带笑,温温柔柔道:“这是我故意让他留下的。”


    洛怀阴脸上的斥责之意便一下子卡在了脸上,好一会儿,他才张了张嘴,又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几息才有些不平道:“那他也不知道劝你一下,没用的男人!”


    之后不等江照月再说些什么,他突然压低声音,靠近几分,幽怨看她:“你就这么喜欢姜栖影?我对你也没那么差吧?怎么你每次只会看我的笑话?”


    到了他那里就是又亲密又主动要求留下痕迹。


    洛怀阴没说出口,但心里已经咕咚咕咚冒出了许多泡泡,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油然而生。


    江照月双手抱臂,毫不在乎他的幽怨,微微抬头,只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


    洛怀阴下意识止住话题,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他换了一句:“你回云渺仙宗吧,我已经和大长老说好了,接来下我们和平相处如何?”


    “不好。”


    江照月拒绝他拒绝得很干脆。


    洛怀阴还没劝完的话便一下子梗在了喉咙里。


    顿了顿,他深吸了口气,像是突然放弃了一般,语气坦然起来:“那好,那我也要住在启灵仙宗。”


    “好啊。”江照月指了指门外,朝他眨眼:“只要你能得到启灵掌教的同意。”


    说到傅兰亭,洛怀阴顿了一下,很快又坚定道:


    “无妨,若是启灵掌教不允,我就在启灵仙宗山脚下搭个帐篷,总不能因为我在他家门口搭个帐篷就弄死我吧?反正我是不可能看着你被姜栖影那王八蛋哄骗的。”


    他这句话大概是故意的,甚至可能是故意说给外面的启灵掌教听。


    江照月笑了笑,没有反驳。


    洛怀阴见此知道劝不动她,便也不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大殿,傅兰亭的脸色还是很冷,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上前行礼,极诚恳道:“弟子听闻启灵仙宗的面壁崖有锻体之效,恳请掌教大人准许弟子借用,弟子想在此留些时日。”


    旁边的大长老脸色果然不太好,想说什么,又顾忌傅兰亭在,只能隐下不发。


    傅兰亭冰冷的目光的扫过他们两,当即便要斥退,却在某一刻突然想到什么。


    他眼眸微眯,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温度。


    道:“本尊允了。”


    本要将洛怀阴赶走,但他突然想起了姜栖影。


    江照月他太了解了,她也许不怎么喜欢洛怀阴,可她是真喜欢姜栖影。


    傅兰亭嘴上不说,心中还记得,他问江照月有关于姜栖影的选择时,她从来没有真正回答过。


    他那个弟子才是真正的‘惹人怜惜’。


    留下洛怀阴,他倒要看看姜栖影还有没有时间来江照月面前‘哭的好看’。


    他的允许显然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


    不过洛怀阴没往那种离谱的方面想,他第一次真心行礼道谢:“多谢掌教大人。”


    傅兰亭随意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是云渺仙宗的天骄,本尊也不会苛待你,你就居……衡水院吧。”


    衡水院在姜栖影的隔壁,一般来说,只有启灵仙宗的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居住在这里,洛怀阴住在这里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但在启灵仙宗,启灵掌教就是规矩。


    洛怀阴很快被安排下去,离开前,他还给江照月使了个眼色。


    显然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启灵掌教的面说。


    等人都走后,冷漠霸道的启灵掌教便不装了,一把把人捞进怀里。


    熟练地把江照月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他才蹭了蹭怀里人的耳畔,语气带了几分委屈:“以后不许理这些毛头小子了,好不好?我瞧着他们就心烦。”


    江照月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捏了两把,声音就多少带上了点敷衍。


    “好好好,不理。”


    傅兰亭明明看出了她的敷衍,却只能没办法地轻咬了口她的耳朵。


    “你就是馋我身子是不是?”


    每次说感情就开始敷衍,一说起色授魂与的事情比谁都有精神,什么劲儿都能往他身上使。


    江照月眼睛在他胸膛上定格了两秒,立刻捧住他的脸,满脸的温柔,熟练地唤:“怎么会呢?师叔,我只是喜欢你啊。”


    “那若是让你一个月不能碰我,只能……”


    只能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面前人的‘刷’得一下收回了捧着他脸的手,幽怨道:“师叔,你是要逼死我吗?”


    “……”


    傅兰亭深吸了口气,终于放弃了这件事,安慰自己。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他不该生气,至少馋身子也是馋,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会开花结果的。


    掌教大人如此安慰着自己,好说歹说把自己劝服了。


    他又拉过面前人的手,这次从衣领里探了进去。


    傅兰亭带些引诱意味,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挪动,又含着些许的笑,声音比平时动听了许多。


    他凑在江照月耳边,柔软的唇半含着她的耳边,吐息温热:


    “小宝,他们的身体有我的这样让你喜欢吗?是毛头小子好,还是我好,嗯?”


    江照月一整个人扑了上去,陷在软软的胸膛里,语调立刻轻快起来。


    她甜甜道:“师叔好,师叔最好看了。”——


    作者有话说:两章合一。


    昨天晚上写了一半有点头晕,昏昏沉沉实在写不下去了,今天白天躺了一天好多了,抱歉忘记请假了,现在已经一点事儿没有啦!


    昨天的更新后面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