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晨光微朦,大地还未完全苏醒,远处的湖面升起薄雾,悄悄露头的太阳藏在里面,湖水泛着波光。


    湖畔旁两人并肩而坐,傅聿初双眼微阖,享受清晨的闲适与宁静。项兢是完全不同的状态,他抽着烟,眉头紧皱,连吐出的眼圈仿佛都写满烦躁。


    又一只烟抽完,项兢继续拿出一支点燃,终于开口:“来一支?”


    “不,我又不抽烟。”傅聿初说:“吸烟有害健康,你也少抽。”


    项兢呸了一口:“你特么现在跟我说不抽,昨晚是谁顺走了我一整包?也没见你少抽。”


    “这么小气,大不了还你两包。”


    “我缺你那点烟?”项兢对着手指深吸一口,忍着打人的冲动开始盘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傅聿初:“你不看到了么,昨晚刚在一起。”


    “谁特么问你这个了!我是说这种不正当关系什么时候开始的。”


    “师兄你别造谣,我们正常恋爱怎么就不正当了。”


    “屁!人有未婚夫,正常恋爱个屁。”项兢骂道。


    “不都要退婚了么,哪来的未婚夫。”


    “不是还没退婚?!”


    傅聿初沉默两秒,开口:“迟早的事,而且他们都已经分手了,我这不算插足别人感情吧。”


    “就算你说的对,但你是律师,他是当事人!”说到这儿,项兢突然想起一事,咻地转头,不可思议地问:“律所见面前你们就认识?就有不正当……他是因为你才要退婚的?”


    傅聿初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惜,“我倒想他是因为我要退婚。”


    项兢:……还好不是因为聿初……不对,话不能这么讲!


    “这么说你承认律所见面前你们就有不正当关系了???”


    “我承认我们之前就有关系,但不承认是不正当关系。”傅聿初强调:“我跟他有关系的时候他就已经分手了,你别冤枉人。”


    “靠,你特么!你特么……”


    “师兄,注意素质,别说脏话。”


    “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项兢都气笑了:“在你男朋友面前做做样子就行了,在我跟前装什么素质人。”


    “男朋友”三个字取悦了傅聿初,他低低笑了起来。


    了解好友性格,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发泄几句后项兢反而变得平静:“你作为一个律师,跟当事人发生不正当……好好好,就算是正常恋爱关系,可你们这种情况……你执照不想要了?律师不想做了?梦想和前途都想放弃了?”


    傅聿初难得没有回怼,只说:“没签委托,还不算当事人的关系。”


    项兢沉默几秒,责怪:“就不能等他那边事情都处理完再……”


    “不能。”傅聿初打断项兢的事后提议,坚定道:“多一秒都不能。”


    尤其知道因为自己的怯弱而错过的这几年,哪怕多等一秒,他都会疯,他已经快疯了。


    “那你别接他的案子,让所里其他人接。”项兢让步。


    “师兄,我是【正·觉】合伙人,所里其他人接跟我接又有什么区别。”


    项兢:“让他找其他所的律师,安城这么大,律师那么多,总有一款合适他,不是非你不可。”


    “不行。”傅聿初说:“不是他非我不可,是我非他不行,我不会让他找别的律师的。”


    “理由。”


    傅聿初就不说话了。


    项兢试探:“莫不是……你不想让他重复提起他跟前男友的事?”


    见傅聿初不说话默认,项兢无语:“不是吧,你占有欲这么强,提都不行?不管你再怎么介意,人家那几年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不是你不想提就能抹去的啊。”


    傅聿初无奈,项兢总是猜对开头,然后脑补出跟事实南辕北辙的结论。


    “不是吃醋,不是介意,是舍不得。”傅聿初叹了口气,“你我接了那么多案子,很清楚如果想要赢的漂亮,需要对事实反复剖析整理。时稚要打官司,不单单是退婚,涉及到他爸妈的遗产。他那么敏感,又不善与陌生人打交道,我是他男朋友,又刚好是律师,难道还能让他对着别人再挖一遍伤疤么?那我还算什么男朋友,我对他还算什么喜欢。”


    诚然律师有自己的职业准则和道德标准,但八卦人之天性,傅聿初不想让时稚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不想时稚的赤忱被说成愚蠢的恋爱脑。不想多一个人知道时稚的过往——跟徐以宁的过往。


    让时稚不那么美好的曾经,就止步于此。谈起以后,只留幸福,跟傅聿初一起的幸福。


    项兢张了张口,傅聿初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直接给他干沉默了。


    他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讷讷道:“那也不能拿梦想和事业去换啊。”


    “这不还没事么。”傅聿初说:“再说跟他相比,这些又算什么呢。”


    项兢哑然,过了半天才说:“我还说时稚恋爱脑,原来你才是恋爱脑啊。”


    “不是。”傅聿初笑了下,玩笑道:“我不是恋爱脑,我是恋爱起来没脑。”


    项兢:“……神经病啊。”


    “可能吧,反正疯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跟着清晨的湖水一起静默。


    太阳冲破云层,穿透薄雾倾洒下来,唤醒了沉睡的大地也唤醒了熟睡的露营人。岸边帐篷顷刻间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新的一天正式来临。


    “你不会……让你破防的那个暗恋对象,不会就是时稚吧?”项兢突然说。


    项兢只是直,但他并不傻。相反,他很会举一反三,接受了傅聿初是时稚脑的事实后,他很快将以前的事串联起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傅聿初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师兄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名侦探柯·项兢·南。”


    “去你的,认真点,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行,你说。”


    项兢继续说:“所以你在人家有男朋友的时候就搞暗恋?你还说你没有插足别人感情?”


    “师兄。”傅聿初苦笑了下,涩声道:“如果我真有插足别人感情的心思,会有你说的破防么。不过我是真后悔,那时候怎么就没有那种心思呢。”


    想到昨晚付雨萌说徐以宁没追到人就占名分的事,此刻再看着傅聿初受伤的神情,项兢突然觉得怎么特么的这么操.蛋呢。


    “聿初……”


    “只有失去过,才会知道再拥有是多么难得。”傅聿初吐了一口浊气,语气决绝:“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没有了。”


    项兢再度哑然,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拍拍傅聿初肩膀:“好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多做准备,过程尽量规范,如果真被投诉……”


    “嗯,我知道。”傅聿初说:“放心吧师兄,我心里有数。”


    “不过这样看来徐以宁真坏啊。”项兢见不得傅聿初此时的表情,就故意逗乐:“聿初,我心疼你。”


    “所以你以后对我男朋友客气点。”


    “我心疼你跟对你男朋友客气点,这两者有什么联系,我请问呢?”


    “我都要失业的人了,以后不得靠男朋友养?为了让我顺利吃软饭,你这做师兄的,不得好好巴结时稚……”


    “巴结我.干嘛。”时稚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项兢和傅聿初同时转身,看着满脸好奇的时稚,一时摸不准人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多少。


    傅聿初眼神示意项兢别乱说话,问时稚:“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刚起没多久,晨姐和雨萌在准备吃的,让我来喊你们。”时稚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狐疑:“你们刚刚是在说我吗?”


    “对,说你呢。”项兢抢道:“聿初太龟毛,这个案子不接那个案子不接,这不,之前一个大客户在我们这里碰了壁,跑竞对律所了,我刚还说呢,聿初再这样下去就该喝西北风了,他说他有男朋友,他男朋友会养他。”说完,项兢看着时稚,半是试探半是玩笑的说:“时稚,你对他是认真的吧,会养他的吧?”


    “师兄。”傅聿初出声制止。


    项兢不理他,就看着时稚,等他回答。


    “会。”时稚说,他能感觉到项兢对他的态度变化,他明白项兢是担心他跟徐以宁没断干净对傅聿初感情不认真,他没觉得被冒犯,他觉得项兢的担心很正常,于是他正色道:“我的情况傅聿初都知道,我会处理好,也会对他负责的。”想了想又说:“项律师你别担心。”


    项兢:“……”


    傅聿初嘴角翘了起来,站时稚旁边摸摸他的头发说:“怎么这么好啊。”


    “咳咳咳,你们够了啊,没看到我还在这儿呢么。”项兢翻了个白眼,看到两人这个样子,他就不担心了,主要担心没用,于是他自暴自弃地说:“那个……时稚啊,聿初是我师弟,我拿他当亲兄弟的,你以后跟着他叫我哥吧。”


    “哦,好,项哥。”


    “别乱认哥,也别见谁都叫哥。”傅聿初勾住时稚脖子,带着往前走:“走了,回去吧。”


    收拾好东西到山脚营地玩了几个娱乐项目,又在农家乐简单吃过午餐,几人打道回府。


    项兢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俩女生低头说悄悄话,想着自己跟小萌毫无进展,而好兄弟竟然已经脱单,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来露营前他是幻想过这两天会成一对,但他没想到成的是傅聿初和时稚这一对啊。


    真是让人嫉妒。


    让项兢嫉妒的傅聿初和时稚回城后直接将车开往超市。


    “家里没食材了,买点回去晚上做饭用。”傅聿初揽着时稚在生鲜区挑选,选完东西又去生活区,美名其曰:“我需要洗浴的东西和换洗的贴身衣物。”


    时稚:“是我家又不是你家,吃完饭回你家去。”


    “男朋友家我不能留?”傅聿初震惊:“早上还说要对我负责呢,转脸就不认账是吧时小稚。”


    “谁让你在晨姐和小萌面前嘚瑟的。”一口一个男朋友,生怕别人不知道,连一向稳重的杭晨都开始打趣了。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就忍不住想分享啊。”傅聿初委屈:“这也不行嘛。”


    时稚:“不行。”


    “为什么?”傅聿初一手拢住时稚脖颈,问:“为什么不行?我见不得人?”


    “嗯,太丑了。”


    傅聿初:“人靠衣装,既然嫌丑,就请帅气的时宝宝给你男朋友打扮打扮吧,快告诉我你的洗浴用品是哪款,我要向你看齐。”


    “人靠衣装是这么个意思?”时稚给他拿了洗浴用品,然后小声说:“还有,你别乱叫呀。”


    “我怎么乱叫了?我不是你男朋友么,你不是我宝宝么。”


    时稚不理人,红着耳朵去排队结账。快到柜台时,余光扫到旁边的货架,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跟在后面一直盯着时稚的傅聿初捕捉到他的目光,凑过去问:“要拿么。”


    “你想拿就拿,问……问我干嘛。”


    “真的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时稚:“……不拿算了。”


    “拿,肯定拿啊,你都这样邀请了,我再客气那多不礼貌啊。”傅聿初站在货架旁挑选,问时稚:“喜欢什么口味?”


    “又不能吃,还挑口味。”见傅聿初欲言又止,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时稚赶紧说:“你快点,就……随便吧,快点。”


    “行,知道你着急。”傅聿初挑了几样丢购物车,说:“战略物资准备好了,走吧,回家。”


    战……战略物资……


    时稚无语,有了名分的傅聿初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战略物资有了,下章那啥你们都懂吧[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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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晚9点见哟~


    第47章


    傅聿初好不容易有了名分,战略物资也准备的充足,天时地利人和,生理和心理都有点迫不及待。


    回到家时稚刚换好鞋,傅聿初就将他圈在怀里问:“饿不饿?”


    午饭吃的多,时稚不饿,但不想辜负傅聿初想做晚餐的心意,就说:“还好,可以再少吃点。”


    “我饿,很饿。”傅聿初低头亲时稚:“让我先吃可以么?”


    “……”


    明白过来傅聿初意思的时稚有些尴尬,不过这种尴尬很快被身体的诚实反应掩盖,两人早已坦诚相见,现在更加名正言顺。时稚也不扭捏,小声说:“先洗澡……”


    傅聿初嗯了一声:“一起。”


    时稚被带到卫生间,战略物资立刻派上了用场。


    可能是有了前面两次的经验,也可能是现在他们关系不同以往,或者是情谊更浓,状态来的特别快。


    反应也更加强烈。


    时稚靠在洗浴台上,傅聿初从身后拥着他。


    盥洗间雾气升腾,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理智。


    水声淅沥,混杂着压抑不住的声响,将狭小的空间填满,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心跳。


    他们共同沉沦……


    突然——


    时稚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傅聿初猛地一滞,极度不爽地深吸了一口气,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别……”他这话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被逼到极致带着点狼狈的哀求。


    那突如其来的紧绷和收缩,几乎要了傅聿初的命。


    “我……电话……”


    “别管。”


    傅聿初捏住时稚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几乎要夺走时稚所有的思考能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不容抗拒的暗潮,将他牢牢锁住。


    时稚被傅聿初弄得渐渐忘了电话,忘了周遭的一切。


    感官世界被无限缩小,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越攀越高,越攀越……


    可电话像催命的音符,固执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在潮热的空气里划开一道道不和谐的口子,持续不断地将时稚从沉沦的边缘硬生生拽回。


    “靠。”被接二连三打断,傅聿初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叹气:“你接吧,别是有重要事情。”


    时稚等他离开。


    “就这样。”傅聿初长臂一勾,将手机递给时稚,耍无赖:“你接吧,我不动。”


    “……”


    时稚手上带着湿气拿不住手机,见是陌生来电,就将手机放在一旁,按了免提。


    “时稚。”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道带着沙哑的声音。时稚瞪大了双眼,人都清醒了几分。傅聿初眯着眼,掐着时稚腰的手无意识收紧。


    “我是徐以宁。”


    “嗯,有事吗?”现在挂不挂电话都尴尬,时稚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徐以宁沉默几秒,说:“我生病了。”


    时稚没说话,正想挂电话,傅聿初从身后靠过来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时稚扭头瞪他。


    傅聿初就无辜地眨眨眼。


    “我后天回安城。”可能是见时稚不说话,徐以宁苦涩道:“回来我们去撤销预登记。”


    “好。”


    “要我去接你过去吗?”


    “不用!”察觉到傅聿初的动作,时稚忙说:“没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别挂!”徐以宁急声道:“等等,先别挂,时稚。”


    时稚看了眼傅聿初,让他别趁机作乱,傅聿初就不动了,只在后颈流连轻吻。


    “时稚,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跟于崇尧联系,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徐以宁祈求:“我跟你撤销预登记,让我重新追你好不好?我跟别人上.床了,可你为了报复我也跟别人睡了,算是扯平了啊,咱们重新开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


    “挂了。”傅聿初听不下去了,伸手去拿手机。


    电话里传来徐以宁不可置信地疑问:“你身边是谁?刚刚说话的是……”


    傅聿初没听徐以宁屁话,挂断电话直接关机,将手机丢旁边,无语道:“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傻.逼,出.轨还能你来我往扯平重新开始,当是小学生玩的弱鸡游戏送人头都你一个我一个需要互相谦让吗。”


    时稚:“……”


    “靠,我怀疑他是故意来害我的,都要给我整趴下了。”傅聿初啃咬着时稚肩膀,气道:“你最好快点跟他退婚,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也不能把你怎样。”傅聿初很快又站起来,做着不那么理智的事,说着不那么理智的话:“只能继续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做你无法见人的地下情.人,直到把你伺候舒服了,让我见光。”


    至于傻.逼徐以宁,就去死吧。傅聿初盯着时稚后颈,眼神莫测。


    听出傅聿初在开玩笑,时稚终于放下心来,他怕傅聿初介意徐以宁说他为了报复跟别人睡觉的话。


    这会儿知道他没有生气,时稚红着脸一语双关地玩笑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傅聿初果然来劲儿,“怎么,我现在本事不够,没让你舒服?”


    时稚咬着嘴唇,不说话。


    傅聿初吊着时稚,不给他痛快,非要他说出来。


    时稚扭头去亲傅聿初,胡乱说着:“舒服,你别这样,让我先……”


    “说谎。”傅聿初舔掉时稚的眼泪,哑声说:“舒服怎么哭了,明明不舒服,是我技术差不太会,怪我。”


    时稚是真的要哭了,他想转身,傅聿初不让。


    他求饶:“没有,你很厉害,一点都不差,你让我很舒服,我很喜欢,你快让我先。”


    傅聿初听到了,但就是不给时稚痛快。


    “傅聿初,傅聿初,我难受……我不行了,你让我转过来,我想抱着你。”


    “可以的,你受的了,宝宝很棒的,你行的,不然怎么还这样叫我呢,你都叫别人哥了。”


    时稚懂了,时稚明白了,他还以为傅聿初不生气不介意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还说别人心眼子比针尖小,他看傅聿初心眼子才小吧,用放大镜都不一定能找得着!


    “溜号?”傅聿初掐着时稚下巴转过来,身体不动了。


    时稚欲哭无泪:“……你,你……”


    “叫我。”傅聿初用手指磨着他的虎牙哑声命令:“叫我,时小稚,我要你叫我。”


    “哥,哥,傅聿初,老公……”时稚要到不到,胡乱叫着:“傅聿初,我难受,你抱着我,我要你抱着我。”


    傅聿初听到意想不到的称呼,心潮澎湃,整个人彻底疯狂。


    ……


    吃醋的傅聿初很疯,时稚到最后都叫不出声,只剩下喘.息。而他们也没吃上晚餐,甚至翌日的早餐也没吃上。在不断减少的战略物资里,时稚直接睡到第二天晚上。


    要不是跟徐以宁约好第二天要去撤销预登记,醒来的当天晚上傅聿初还想继续。


    时稚算是彻底怕了傅聿初,不但心眼小,爱吃醋,还特别记仇。


    去露营的路上他不就是开玩笑说了句傅聿初比他大,跟他有代沟嘛,没想到这人一直记着。


    这一天一晚,只要他说累了想休息,傅聿初就说:“宝宝你比我年轻,我这个老年人都不累你累什么。”


    要不就是:“我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开荤,肯定要把过去的补上啊,不然多亏。”


    或者是:“宝宝不累,宝宝年轻身体好,经得住,不会坏的。”


    虽然他们俩越来越契合,虽然傅聿初学习能力和实践能力都很强,虽然他也确实很舒服有爽到……咳。


    但时稚觉得要节制不能这么荒唐下去。


    于是当天晚上喝了点粥的时稚催傅聿初回家:“你回去吧,你家都落灰了。”


    “这就是我家,没落灰。”傅聿初一本正经地说:“做的时候我看了,没灰尘,很干净。”


    时稚:“……”


    “反正你回去。”


    “为什么?”傅聿初很受伤:“你提上裤子不认账,不想负责了?”


    “不是。”时稚有气无力地说:“我今晚不想做了。”


    “我也不想了。”


    “真的?”时稚不太信。


    傅聿初就说:“真的,我毕竟比你大了4岁,虽然还没有一个大代沟,但体力到底不如你。你知道的,有心无力。”


    时稚:“……………”


    如果不是每次他都坚持不到最后而傅聿初都神采奕奕,时稚就信了他说的鬼话!


    不过傅聿初说的倒也不全是鬼话,这晚他果然没有多余动作,只是抱着时稚一觉天明。


    徐以宁后来发消息说早上10点民政局门口见。时稚觉得这种场合傅聿初在会让大家都比较尴尬,就想一个人去。


    但傅聿初非要跟着,给的理由也十分充分:“我不跟他碰面,就在车里等着,等你办完手续接你,我订了餐厅,中午庆祝一下。”


    时稚无语:“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庆祝我终于上位?”


    时稚失笑,故意说:“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你觉得我错了?你竟然嫌我不光彩?”


    “错的不是你。”时稚憋着笑,语气认真,“错的是让你不光彩的我。”看出傅聿初眼神里的惊讶,时稚想了想补充说:“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不光彩。”


    傅聿初:“……”


    傅聿初:“…………”


    “你就故意气我吧。”傅聿初说:“你这样说,我会当真的,我真的会当真的。”


    时稚推他出门:“快走吧,不是说订了餐厅要庆祝嘛,早去早结束。”上车后又叮嘱:“等会儿你就在车里等着,不要露面。”


    “知道,我见不得光。”


    “哈哈哈,知道就好,算你自觉。”


    ……


    两人一路说笑,很快到达目的地。


    时稚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下了车,走过去,徐以宁已经等在门口,见时稚过来,特意往后看了一眼,问:“他呢,没陪你一起?”


    质问的语气好像是因为时稚有了新欢才要撤销预登记一样。


    时稚不想跟他争论,往门口走,淡声说:“进去吧,早点办完。”


    徐以宁紧咬牙关,绷着脸,跟在时稚后面,再次踏进民政局大门。


    作者有话说:审核老大: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都删完了,求求让我过吧呜呜呜呜


    老傅:这一刻我等了太久。


    夫夫相性3问:


    1.最喜欢对方叫你什么?


    傅聿初:连名带姓的喊,老公。


    时稚:时小稚,只有他这么叫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特殊。


    傅聿初:你本来就是最特别的。


    2.你们的关系公开了吗?


    傅聿初:(挑眉)当然,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要不是徐以宁恶心人,我会等这么久?事实上,如果不是顾忌时稚,在他们撤销登记的下一秒,我就想领证。


    时稚:同性结婚需要提前一年预登记……


    主持人:(阴阳怪气,对傅聿初)那你还怪能忍的咧。


    3.如何看待彼此的手机隐私?


    傅聿初:我的手机随他看,当然我说这话不是想看他手机的意思,怎样我都没关系。


    时稚:(撇嘴)傅聿初,我的手机密码都是你设的,别演!


    傅聿初:你以前都不会这样说,你果然嫌弃我不光彩。


    时稚:……


    明晚9点见哟,晚安~


    第48章


    这是时稚第二次来民政局,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他跟徐以宁来做结婚预登记,当时徐以宁揽着他,进门就给工作人员发喜糖。


    其他人都以为他们是来正式登记的,徐以宁就笑着说:“迟早的事,明年还来,到时候请大家吃正式的喜糖。”


    于是别人笑着恭喜他们,夸徐以宁体贴周到,夸他们帅气般配。


    徐以宁总是这样,总会让初次见面的人对他颇有好感,会觉得他绅士、礼貌、沉稳、周到,而徐以宁大多数时候也确实是这样。


    “我们真的‘明年还来’了,只是去年答应过的喜糖却无法兑现。”徐以宁显然也想到了当时说的话,跟在时稚身后神色失落地说。


    时稚抿抿嘴唇,没有接话。


    徐以宁又说:“我挺希望去年是正式登记而不是预登记,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现在就是离婚而不是退婚。”


    徐以宁噎了下,扯着嘴角说:“时稚,你有时候说话太直接,真的很伤人。”


    时稚知道自己说话直,不会委婉,徐以宁教过他的人情世故,他总是学不会。知道徐以宁说的是实话,于是他也实话实说:“还好你以后不用再听了。”


    “……”


    徐以宁双手紧握成拳,深吸几口气,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率先往前:“走吧,去拿号。”


    民政局办事大厅分设不同业务窗口,办理结婚和离婚的窗口人迹寥寥,只有同.性预登记的窗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


    随着同.性婚姻合法,越来越多的同.性情侣来做预登记。但同.性婚姻毕竟小众,面临的阻碍相对更多,所以做预登记的情侣多,来撤销的人也不少。


    拿到号码后他们就坐在椅子上等候,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跟等候区许多感情破裂的夫妻情侣一样,沉默着。


    很快叫到他们的号码。


    坐在柜台前面,时稚认出里面的工作人员跟当时给他们办理预登记的是同一个人,只是每天经手那么多人,工作人员显然对他们没有印象,只是例行询问。


    “撤销预登记?”


    “对。”


    “双方都没有异议?”


    时稚:“没有。”


    徐以宁:“……嗯。”


    许是徐以宁的迟疑,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面露惊讶:“呀,我好像记得你们。”然后低头翻看登记信息,念道:“徐以宁,时稚,登记时间……去年7月25?这不是马上就可以正式登记了嘛,怎么这时候撤销?”


    徐以宁看向时稚,眼神带着恳求。


    时稚:“嗯。”


    “我记得当时你们还给大家分喜糖来着。”结婚登记发喜糖的人多,预登记发喜糖的这一年就这一对,尤其两人相貌出众,一个宠溺,一个羞涩,他们印象很深。


    眼看马上就能正式登记,工作人员觉得可惜,忍不住劝道:“如果不是原则问题,建议你们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我们考虑清楚了。”


    他们一个积极,一个沉默,一个表情平淡,一个神情失落。形形色色的情侣夫妻见过不少,工作人员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的问题,便不再劝,只最后提醒:“现在撤销,如果还想结婚,就得重新提前一年预登记,你们想好了?”


    “想好了。”


    “时稚……”徐以宁抬头,哀求道:“我们可以先不撤销,也不正式登记,你给我几个月时间,看我表现,行么?”


    “我们说好了的。”时稚语气坚决。


    徐以宁闭了闭眼,看着时稚冷漠疏离的脸,艰涩道:“好,撤销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手续办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厅。


    时稚停下脚步,望向徐以宁。只见他倦色浓重,眉眼间沉淀着挥之不去的倦意与沧桑,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锁住了精神。


    看着这样的徐以宁,时稚内心出奇的平静,他低声问道:“小楼什么时候过户?”


    徐以宁揉了揉眉心:“等几天吧,我刚出差回来,凌晨才到家。公司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实在抽不出时间。”


    时稚想说办理过户手续用不了多长时间,徐以宁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担忧,抢先开口:“答应给你就会做到,比起小楼,我现在更需要的是钱。”他说着甚至轻笑了一下:“你发在内网的那组照片,让公司损失惨重。与其担忧小楼,不如担心不还你钱。”


    “是你们先算计我的。”时稚强调。


    “激动什么,我又没怪你。”徐以宁哼笑一声,“除了我,没人知道是你发的照片,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徐以宁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心思,当包括他妈在内的所有公司高管对他问责、追查发帖人时,他未漏半点口风,甚至帮着清除痕迹。哪怕公司损失惨重,哪怕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被再度架空。


    他怀揣着某种隐秘的心思,像是通过时稚,完成了一场对他妈彻底而痛快的反抗。


    酣畅淋漓,回味无穷。


    所以他一点都不怪时稚,愿意撤销预登记,愿意把小楼还给他。


    时稚不清楚徐以宁心中所想,也不关心,只是追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过户?”


    “等忙完手上的事就去,但是钱……可能得周转一段时间再还你。”


    见他这样说,时稚以为他是真想通了,于是也退了一步:“好,钱可以缓一段时间。”


    “谢谢。”


    事情说完,时稚转身想走,徐以宁却叫住了他:“时稚,我跟你撤销预登记,不代表我会放弃,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让你重新相信我。”


    时稚看着徐以宁,语气认真:“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你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我啊。”徐以宁并不退缩,“我能追到你一次,也能追到你两次,就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时稚干脆把话挑明:“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跟别人在一起了。”


    “你……你跟别人在一起,你……”徐以宁表情几乎崩裂,他深吸几口气,艰难地稳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也没关系啊,没关系,他能从我身边抢走你,难道我不能从他身边抢回来?没关系!”


    时稚觉得荒谬至极:“徐以宁,我不是可以被抢来抢去的物品,我是一个有意识的人,我会自己选择。而且,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我没有背叛你,也不会背叛任何一段感情——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


    徐以宁嘴唇颤动,像是被巨大的悲伤堵住了喉咙,说不出话。


    “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也不必再让我相信你。你会遇到新的人,你的诚意和信任应该留给别的人。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重新开始’。”时稚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幻想,索性把话说到最绝,“就算我将来恢复单身,也绝不会再考虑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徐以宁没接时稚的话,而是忽然望向他身后,声音发涩:“你就是因为他……才要跟我退婚的吗?”


    时稚顺着徐以宁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傅聿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车开了过来,只是他大概记得时稚的叮嘱,没有下车,也没有露面。


    “不是。”时稚摇头,眼神却不自觉柔和下来:“我退婚跟他没关系,但我现在确实跟他在一起了。”


    “你说谎!时稚,你在说谎!”徐以宁突然激动起来,“我在小区门口不止一次看到他的车,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你还说退婚跟他没关系,你还说你没有背叛我、没有背叛感情!”


    时稚也没了耐心,直接反驳:“我们没退婚是你不答应,是你一直拖着啊。可是我们早就分手了,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跟你提了分手!”


    “我同意了吗?时稚,你提分手我同意了吗?我没同意你就跟别人在一起,你还说没背叛我?”


    “分手不是离婚,不需要你同意。更何况就算是离婚,你不同意我也可以起诉。”时稚冷静地提醒,“难道你不同意分手,我就永远不能开始新生活吗?徐以宁,没有这样的道理。”


    徐以宁僵在原地,固执地不肯承认。


    仿佛只要他承认时稚说的是对的,他将再无机会。


    时稚实在心累,这半年仅有的几次交谈,他跟徐以宁说不到三两句话总会吵起来,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好的口才。


    可是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啊。


    时稚想不通,也不想继续跟徐以宁纠缠,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如果你非认为是我背叛了你,那你就这样认为吧,反正你也早就背叛了我,咱们谁也别指责谁。”


    说完,他转身朝车子走去。


    徐以宁猛地挡在他面前。


    “时稚,你别跟他走……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徐以宁想去抓时稚,被躲开也不恼,只低声哀求:“我们扯平了,不是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让我重新追你,行么?”


    “不行。你能原谅背叛,我不能。而且我喜欢他,给不了你公平,也不会接受你的追求。”时稚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徐以宁涩声质问:“可是他有什么好,你喜欢他什么,他能比我对你更好吗?能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吗?”


    “与你无关。”


    看着他疏离淡漠的样子,徐以宁终于慌了。


    不能就这样让时稚离开。


    “是,是……是与我无关。”徐以宁开始口不择言:“可是时稚,我早就说过,男人都一样!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只忠于你、永不背叛吗?你能保证他对你始终如一吗?”


    “时稚,你那么怪,你的世界别人根本走不进去!你已经跟外界脱节,除了同样脑子不正常的付雨萌,你还有其他朋友吗?你连最基本的家务都不会做,总是需要人担心需要人照顾,可别人也会累啊!”


    时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徐以宁捕捉到了这一点,继续紧逼:“我们都是男人,你心里明白的,对不对?单方面的付出总有一天会累。再喜欢你的人,也总有想要放松、想要放纵的时候。我累了会开小差,他也会!我们都一样!你不接受这样的我,就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时稚,你是很有钱,即使不工作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你内心世界太单薄了。男人都会寻求刺.激,你太闷了。”


    “跟你在一起,出.轨是必然。”


    作者有话说:老傅: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除了无能狂怒,你还会做什么。


    为庆祝时宝顺利撤销预登记,这章抽5条评论,每人100晋江币~


    谢谢大家支持,明晚9点哟。


    第49章


    时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躲开傅聿初的视线,盯着前方说:“走吧。”


    傅聿初看了眼时稚被搓的通红的手指,递给他一杯饮品:“喝点,润润嗓子,你嘴唇有点干。”


    “哦,谢谢。”时稚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捧着杯子猛喝一大口,他庆幸傅聿初给他的饮品是常温的,不太冰也不太烫,让他可以多喝几口,压制翻涌的情绪。


    傅聿初没计较时稚的客气,他隔着后视镜发现徐以宁还保持着时稚离开前的姿势,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不怀好意。


    时稚神色慌张又茫然,一口口不停地喝着奶茶。


    傅聿初看不下去了,凑过去呢喃:“别喝完啊时小稚,给我尝一口。”


    “啊,你也要吗?”时稚抬头,呆愣道:“我快喝完了,还剩一点,要不给你重新买……”


    “不用,我不用喝太多,尝尝味道就行。”


    “尝……”时稚剩下的话淹没在傅聿初的亲吻里。


    一吻结束,傅聿初摸着时稚的嘴唇故意道:“怎么回事啊时小稚,上车看都不看我一眼,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是怪我自作主张开车过来么?”


    时稚:“……”


    “不过看在你这么甜的份上,就同意你不生我的气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什么啊。”时稚捏住傅聿初手:“哪有人自己原谅自己的。”


    傅聿初就说:“那求你原谅我呗”


    “看你表现吧。”时稚终于笑了,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买了奶茶,有点甜。”


    “因为吃甜食能让人开心?”


    “你知道我不开心?”


    “啊,你不开心吗?你竟然不开心。”傅聿初夸张道:“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呢,原来不开心啊,那完了,肯定是我丑到你了。”


    时稚说:“确实开心。”过了几秒又说:“谢谢你,傅聿初。”


    “傻话。”傅聿初揉了揉时稚的头发,帮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走吧,去吃饭,庆祝丑丑的傅聿初有个帅气的男朋友。”


    时稚因为徐以宁产生的糟糕情绪被傅聿初三言两语驱散,只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因为在乎,所以在意。


    坏情绪可以很快消散,心中的在意却一直存在。


    中午吃饭时,时稚分别收到杭晨和付雨萌的消息。


    杭晨:【时稚你管管你男朋友,炫耀的没边了】


    时:【他怎么了?】


    杭晨就给他发了几张图片——


    一张是朋友圈截图,傅聿初的工作号和私人号挨在一起,内容一样:『你们怎么知道我男朋友在给我画画[得意]』,配图是时稚在傅聿初房子落地窗前画画的背影。


    还有几张图是一个名叫【大事专用】微信群的聊天截图,都在讨论傅聿初发的朋友圈——


    外公:【[图片]这什么意思?小初发朋友圈了?】


    傅讨厌:【外公,这算什么大事啊,您也太偏心了】


    亲妈:【爸,重点不是小初发朋友圈,重点是小初谈对象啦】


    傅讨厌:【重点是对象是男的,你最疼爱的外孙是gay!】


    “傅讨厌”被你移除群里


    “傻大舅”邀请“傅讨厌”加入群聊


    傅讨厌:【杭晨,怎么哪都有你】


    聿初:【@傅恒蓝铭……】


    傅讨厌:【哥我错了】


    舅妈:【小初我私聊你,你跟舅妈说说恒恒怎么回事儿!】


    傅讨厌:【哥,哥,你是我亲哥,我给你男朋友送一套上好绘画材料】


    “聿初”撤回一条消息


    外公:【小初谈对象了啊,什么时候带回家,外公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聿初:【过段时间】


    亲爸:【小妹知道不?有没有见过人?】


    芸姨:【知道,人不错】


    聿初:【礼物你们先备着吧,不聊了,跟我男朋友吃饭呢】


    时稚:“……”


    时稚:“…………”


    “你怎么这样啊。”


    傅聿初在剥虾,头都没抬:“我怎么了?”


    “你发朋友圈……还跟你家里人说。”时稚有点脸热。


    “嗯?我不能发啊。”傅聿初将剥好的虾塞时稚嘴里,眨眨眼,“我不是已经能见光了么。”


    “我不是说你不能发,你……你怎么给工作号也发啊。”


    傅聿初歪了下头,认真想了想:“工作号看到的人多?”


    “……”


    “我第一次谈恋爱,就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没经验,有点把握不好轻重。时小稚,你别生气吧。”


    时稚:“我才没有生气,我就是……就是觉得这样挺尴尬的。”


    “怎么尴尬?我拿不出手?你果然嫌我丑?”


    “你说这话,自己去照照镜子吧。”时稚无奈。


    傅聿初失笑:“你这话说的,‘心里没数就自己照照镜子’?是这个意思?”


    “你!”时稚气呼呼地瞪着傅聿初。


    傅聿初就凑过去亲亲他:“逗你的,别生气。”说完又正色道:“时稚,我跟你在一起从没想藏着掖着,咱们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如果不是怕时稚有负担,他早都想这么干了。如果不是不想给时稚压力,刚刚在民政局他就想拉着时稚进去直接预登记。


    “我知道,我也不是那意思……哎呀,你想发就发吧。”时稚只是担心对傅聿初工作有影响,同.性恋毕竟小众,还有他家人……


    当时徐以宁出柜,跟家里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傅聿初妈妈又知道他的情况,万一……


    “谢谢宝宝恩准。”


    “什么啊。”


    时稚不再管他,低头看付雨萌消息。付雨萌脑回路果然跟他一样,关注点奇奇怪怪——


    雨萌萌萌:【预登记真好啊,多有效的试婚方式。要是异性婚姻也有个预登记就好了,给一年考察期】


    雨萌萌萌:【你说离婚都有冷静期,结婚凭什么不给冷静期!一时上头领证结婚,回头发现却是怨偶,离个婚那么麻烦。就算起诉,一两回都不一定能搞定,还是预登记好啊】


    雨萌萌萌:【甜言蜜语容易让人上头,柴米油盐才会使人冷静。偏偏需要冷静的婚姻开始于上头】


    雨萌萌萌:【咦,我怎么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我真伟大!】


    时稚忍不住笑出声,傅聿初问他怎么了,他就给傅聿初念付雨萌关于婚姻的伟大深思。


    傅聿初听完点点头:“有道理,确实伟大。”


    “你不会觉得这种说法奇怪吗?不会觉得她脑回路……特别?”


    “不会啊。”傅聿初说:“你朋友挺有趣的。”


    时稚沉默几秒,手指无意识搓着桌布,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傅聿初,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怪啊。”


    “我看看。”傅聿初擦擦手,捧住时稚的脸认真端详,几秒后评价:“确实有点。”


    “哦……”


    傅聿初在时稚忐忑的眼睛里继续说:“怪可爱怪帅气。”


    时稚:“……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傅聿初揉揉他头发:“怪帅气的男朋友,走了,回家。”


    回到家,见傅聿初没打算出门,时稚就问:“你不去公司?”


    “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你竟然让我去上班?”傅聿初震惊:“时小稚,你比资本家还资本家。”


    时稚无语:“我只是怕耽误你工作。”


    “反正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傅聿初趟沙发上耍赖:“我今天是脆弱的傅聿初,需要男朋友陪伴。”


    “好日子还脆弱?中午不还庆祝呢嘛。”


    “有种脆弱叫‘乐及生脆’,听过没?我这是开心过头导致的脆弱。”


    时稚摇头:“没听过。”


    “没听过那就亲过吧,来给脆弱的我亲一口。”


    “唔——”


    下午,傅聿初处理完工作,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收拾房间,时稚盯着他背影看了会儿,突然说:“你以后别收拾了,我喊上门保洁就行。”


    “时小稚,我做错了什么?”傅聿初转头,眼里满是受伤。


    “额……没有啊。”


    “没有你为什么要剥夺我的爱好?”


    时稚惊呆了,他竟然不知道有人爱好做家务,他真诚建议:“你,你爱好……你爱好这个干嘛不去当保洁?还有工资拿。”


    傅聿初:“……”


    “有没有可能,”傅聿初戳时稚脸上的酒窝:“我的爱好是照顾你?你的所有事我都想亲力亲为?”


    “……”


    “乖乖去画画,别打扰我发光发热。”


    “哦。”


    晚上,傅聿初做好饭,两人坐餐桌旁吃饭时,时稚想到这段时间傅聿初晚上下班回来还要做饭,就说:“你工作很累了,晚上回来就别做饭了吧,你在公司那边吃,我点外卖或叫于师傅店里的,都行。”


    “你不想吃我做的饭?”傅聿初难受:“你果然嫌我做的饭不好吃,学了这么久还是没用,哎。”


    “我……”


    “你想说你不嫌弃是吧?那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时稚无语:“我说了,你工作一天也很累了,不想你累啊。”


    “时小稚,累不累要我自己说了才算。对我来说晚上回来做饭跟你一起吃,是我难得的放松时刻,你不会不想我放松吧。”


    “我是那意思?”时稚叹气:“一周,一个月,甚至一年,你会觉得是放松,时间长了呢,你总会累的吧。”


    时稚拨着碗里的米饭,不敢看傅聿初的眼睛。


    傅聿初看时稚这个样子,也就不开玩笑,正色道:“时稚,我是个有自我意识的成年人,也不是受虐狂。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知道自己会不会累。”


    “收拾房间做饭这些都是很小的事,就像你说的,可以找上门保洁,也可以叫外送。只是现在我想做,我能从中得到乐趣。”傅聿初捏着时稚的手,开了句玩笑:“等有一天我想休息了,咱们就请阿姨。我现在还有工作,能支付得起阿姨的工资。如果我失业了,相信我男朋友也会养我对不对。”


    时稚就笑了,说:“不养,你爱做就做一辈子。”


    “真狠心。”傅聿初拉起时稚的手咬了一口手指:“不过你的邀请我答应了。”


    “邀请?我邀请什么了?”


    傅聿初:“邀请跟你一起生活,生活一辈子。”


    时稚没邀请,不过他也没反驳。


    “哦。”


    晚上躺床上,傅聿初搂着时稚,开始算旧账:“说吧,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时稚试图蒙混过去,打了个哈欠说:“啊,好困,快睡觉了……”


    “时小稚,这招对我不管用,快说。”


    时稚眨眨眼:“说什么?”


    “说民政局门口,徐以宁对你说了什么,”傅聿初语气格外认真,他说:“徐以宁做了什么,让你那么……不安。”


    作者有话说: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提前点菜,我最近构思构思[让我康康]


    明晚9点见哟,晚安~


    第50章


    徐以宁的话,只是砸开时稚心口的重锤。


    他也会经常问自己,为什么我除了付雨萌之外没有别的朋友,为什么跟我交谈过的人都会说我怪,为什么我越来越畏惧外出畏惧跟陌生人交流。


    可时稚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


    高中以前他也有很多朋友,在学校也很受欢迎;也曾被爸妈的朋友同事夸奖懂事可爱聪明。


    爸妈教过还是小孩子的时稚讲话要坦诚,可后来再也没有人教时稚如何委婉。


    “我……”时稚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去说。


    说他怕徐以宁是对的,跟时稚在一起久了,总会受不了他的无趣,他的单调,他的奇怪。会累,会开小差,会在别的地方找轻松。


    还是说怕傅聿初也会疲于应对这样的时稚。


    总有很多人会因为时稚的皮相而来,却会被他的性格所劝退。


    那么傅聿初呢,喜欢时稚什么,时稚有什么值得傅聿初喜欢。


    “时稚。”傅聿初叫他,盯着他的眼睛:“我是你男朋友,我喜欢你,跟你在一起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对我全身心依赖,也不会说什么空口的承诺让你相信,一生那么长,你总会看到。所以不用听我说什么,只要去看我做什么就可以。”


    时稚望着傅聿初,目光忪怔。


    傅聿初继续说:“我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怎么去经营一段感情。但看到男朋友不安,我却无能为力,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所以时小稚,你让让我,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别让我去猜,告诉我,好不好?”


    “我没有什么事瞒你……”


    “那你告诉我,今天你们聊了什么?”为什么从上车后就对我疏离客气,为什么眼里全是不安和试探,为什么拒绝我照顾你渗透你的生活。


    “我大学有个外号。”时稚沉默两秒,小声说。


    “嗯,我知道。”傅聿初握着时稚的手轻轻捏着,“‘会画画的精灵宝宝’。”


    “不是那个!”这名字从傅聿初嘴里讲出来,时稚莫名有点羞耻,他咬咬嘴唇,“大学有人说我是‘安大怪少年’。”


    “不是吧时小稚,你少了一个字,‘安大怪美少年’,怪美的少年,没毛病啊。”


    时稚闻言笑了,“你也少了一个字,‘最怪’,重点在‘怪’字上,他们都说我奇怪,说我性格怪,脑子怪,做事也很奇怪。”


    “我没觉得哪里怪,真要说的话,我只觉得怪可爱。”


    “什么啊,中午不还有个怪帅气,现在就只剩可爱了是吧。”时稚也跟着开了句玩笑,然后才说:“你现在没发现,可能是因为咱们在一起的时间短,也可能是我相较那会儿有所改变吧。”说完又重复道:“我已经在改变了。”


    像是说给自己,也像是给傅聿初的承诺。


    傅聿初想了想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明明是自己迷路找人问路,结果问完还是不知道怎么走,最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最后他热心地帮我找到了路,带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时稚秒懂,笑着说:“我以前也经常干这样的事。”


    “原来是经常啊。”傅聿初了然,怪不得不记得自己,然后他问时稚:“我觉得这个人好有趣,你觉得呢。”


    时稚不说话。


    傅聿初就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傅聿初何其有幸,才会拥有这个‘万里挑一’啊。”


    时稚突然有些委屈,他攥着傅聿初睡衣衣角,头埋在傅聿初胸口,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刚在一起时徐以宁说哪怕我是很奇怪的人,他也觉得我是最特别最好的,可后来他说我这么奇怪,任何人都会受不了。”


    “我没觉得怪,明明是可爱。”


    “他说我什么都不会,需要人操心照顾,时间长了都会累。”


    “我庆幸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而且,”傅聿初摸着时稚单薄的肚皮,嗤道:“他照顾你什么了?记不住你的口味,让你天天吃外卖,都营养不良了。”


    “你才营养不良。”


    傅聿初正色道:“时稚,你别听他讲屁话,他只是在为自己开脱罢了。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后才这样,你是一直都这样,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呢。而且以你们的经济情况,请人做这些不是难事,你不用任何人照顾,你别被他pua。”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时稚顿了下,闭了闭眼委屈道:“他说单方面的付出总会累,累了都会开小差。他说我太闷太枯燥,他说……说跟我在一起,出.轨是必然。”


    “傅聿初,可是我不知道能为你付出什么,我也怕你会累,会……”


    傅聿初简直要气死,徐以宁这个狗东西,背叛感情让时稚不信任感情还不够,还要让时稚怀疑自己,靠。


    “时稚,你看着我。”傅聿初摸着时稚的脸,温柔地询问:“你会吗,你会因为累了,太闷了,而去寻求刺.激吗?你也是男的,你会这样吗?”


    “我不会。”


    傅聿初:“时稚,我不给你承诺,是因为承诺太空看不见。你不用付出什么,只给我时间,看着我做,好吗?”


    “傅聿初……”时稚怔怔地望向傅聿初,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亲吻。


    爱人的亲吻是安抚的良药,相濡以沫间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会被驱散。


    时稚心中的惶恐被抚平,心脏有处地方却不断塌陷,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


    傅聿初停了下来,吻吻时稚眼角眉心,哄道:“睡吧,明天早上有你最爱的牛肉粥。”


    时稚现在不想要什么牛肉粥,他只想要傅聿初,让傅聿初填满心中的空缺。


    “不做吗?”时稚问。


    “做什么。”傅聿初换了个姿势,曲起腿假装打哈欠做出一副很累的样子:“时小稚,我毕竟比你大了4岁,到底不如年轻人,让我休息休息,明天再给你,乖。”


    “……”


    时稚知道傅聿初为什么现在不做。


    心底涌起密密麻麻的酸软,时稚摸着傅聿初深邃的眉眼,坦诚道:“做吧,傅聿初,我想做,我想要你。”


    傅聿初看出时稚眼中只有爱恋没有勉强,便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想,他也确实需要释放,他们都需要释放。


    爱意升腾,气氛开始潮热。


    他们在触碰中无声纠缠,在潮热里互相拥有。


    爱欲直白而浓烈,傅聿初和时稚,在只有彼此能给的欢愉里,靠得更近——


    身体,还有灵魂。


    生活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傅聿初和时稚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同居生活,傅聿初回了趟自己家,拎回来几只行李箱,将时稚的衣柜全部填满。


    同样填满的还有时稚的生活。


    傅聿初恢复正常上下班,会在出门前做好早餐,也会在下班时偶尔带回一块儿甜点。


    时稚依旧不喜欢出门,最好的朋友仍然只有付雨萌。但会在傅聿初休息的周末,跟杭晨和项兢一起去付雨萌店里喝下午茶,聊聊天。


    傅聿初最近接了个公司诉讼案,变得有些忙,但无论多忙都会陪时稚吃早餐和晚餐。时稚的生活也被迫规律了起来,傅聿初离开后的白天画画,准备复赛作品,晚上跟傅聿初斗嘴,说笑,打闹,然后做.爱。


    他们的相处意外和谐,不论日常生活还是性.生活。


    依旧是平淡温馨的一日三餐,但又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时稚不再不安,在傅聿初面前越来越放松,越来越坦诚,虽然在傅聿初身边本就很轻松。


    傅聿初也会跟时稚说起工作中发生的趣事,在说到前段时间接的公司诉讼案中被告当事方云盛时,时稚竟然知道。


    因为云盛大厦前面的立体logo和吉祥物都是时稚爸爸设计的,傅聿初说是他们的缘分,时稚也觉得是,还开玩笑说开庭的时候让傅聿初看在logo的份上“嘴下留情 ”。


    傅聿初就说那更得使劲,让logo的使用权归时稚。


    时稚笑骂傅聿初吹牛。


    傅聿初不服气地说你等着吧。


    小楼的过户手续还没有去办,时稚从徐以静那里得知徐以宁确实很忙,三天两头往外跑。


    徐以宁又态度和善地发过两次消息,解释说忙完这段时间就去,态度很好地让时稚再等他几天。


    而时稚暂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因为他表哥回国了,他正愁要送什么见面礼。


    问傅聿初,傅聿初酸道:“啊,竟然还有见面礼,我都不知道见面礼长什么样。”


    “咱们初次见面不是在酒吧门口?给你送一瓶酒要不要?”时稚翻了个白眼。


    傅聿初不想要酒,他有自己的逻辑:“如果见面礼是根据初次见面的地点来决定,那你跟你表哥也不算初次见面了啊,不用送他礼吧。”


    见时稚不悦地看着他,傅聿初又说:“如果你实在要送,就想想你第一次见你表哥是在什么地点,再看看送什么。”


    时稚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会儿,“好像是他家门口,花园?那送一束花?”


    “不行,你都没有送过我花,凭什么给别人送。”傅聿初商量说:“要不你表哥的礼物我来安排,你想想给我送什么。”


    时稚:“?”


    给爱人挑礼物总比给几年不见的不太亲的亲人送礼物简单。


    于是最后真的变成了傅聿初帮时稚准备给表哥的见面礼,而时稚,则给傅聿初准备不知道什么名头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支持,这章评论区随机20个小红包~


    明晚9点见呀,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