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对了,青禾,你家宝珠的腰带藏着什么机关吗?我瞧着她一腰带抽下去,狗头都打歪了。”侯静本来拿起桌上的书来看,想到这事立即把书丢到一边。
    元青禾正在专注下棋,一时没听见,旁边端茶的小明月小声说道:“姑娘让我们缝了一块银子在腰带上,甩起来可以妨身,没钱时还能拆出来用。”
    侯静一听,立即赞道:“这方法妙,还得是卿卿聪明。”
    侯静也学会了这一招,想着回去就叫管家缝块金块在她腰带里,不过武器有了,她却不会用。她正想找宝珠学一下,一扭头到处没看到人。
    “咦,宝珠呢?”
    小明月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姑娘让她回庄上了。”
    侯静问道:“啊?卿卿的安排?”
    “是。”小明月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
    侯静不由疑惑,她看了元青禾一眼。那书呆子还认真下棋呢,看得出她今天状态不错,脸上的表情有些胸有成竹似的。
    她疑惑过来看了一下棋局,仔细一瞧,今天还真下得不错,胜算有些大。
    再瞧对面安月璃,虽然表情依旧泠淡,但眼神专注了许多。
    这一局仿佛两人换了位置,这一次是元青禾稳坐战局,换成安月璃负隅顽抗。
    元青禾还抽空疑惑看了月月一眼,上次她耍诈,叫月月输的时候,她都直接弃子走了。
    今天怎么败局已现,她似乎还更认真了。
    旁边的侯静却瞧出来了,不只元青禾跟着安月璃练出来了,安月璃也从元青禾身上学来不服输的坚韧心境。
    最终还是成长了的新手,赢不过学坚韧的天才。
    元青禾还是输了。
    安月璃显然很满意,望向元青禾时,眼里有了她这年纪少女该有的得意光芒,“你还得练。”
    “好。”元青禾答应着,低头仔细复盘着棋局。
    安月璃今日份的棋下得很满意,起身回去看书去了。
    侯静瞧着两人的变化,心想着,就算总输也要多和安月璃下棋,这小书呆的进步也太明显了。
    “我和你说件事。”侯静戳戳元青禾的肩膀。
    后者回神,抬头茫然问道:“啊,什么事?”
    侯静问道:“你宝珠呢?”
    “她去庄子上了啊。”元青禾说着,又准备继续看棋。
    侯静说道:“你身边的人被赶走了,你都不生气的吗?”
    元青禾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抬头说道:“什么赶走,她只是有事去庄子里。”
    侯静看着她那呆样儿,好想戳她的脑袋,“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啊,你知道下人被叫走的意思吗?”
    元青禾是真不懂,她疑惑抬眸,正看到小明月在旁边偷偷擦眼泪。
    小明月不敢说,侯静直接告诉她,“办事不得利就会被换掉,是不是卿卿想给你换个功夫厉害些的?”
    元青禾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激动得立即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难怪那天宝珠收拾包袱走的时候要偷偷哭了,她当时还奇怪来着,原来叫她回庄子上是这个意思。
    元青禾顿时就急了,她可不想把宝珠换了,她们相处得这么好,卿卿为什么想换她呢?
    她想着,当即就急了,提着袍角着急地就出了门要去找陆卿卿。
    她走得飞快,侯静是追不上了,小明月赶紧地跑起来跟上。
    陆卿卿平日这时候,大多都在卢瑜的院子里练功,元青禾想也不想就赶了过去。
    卢瑜得院子离得不算近,赶到时,她已经满头是汗,看门的婆子瞧她这样,赶紧上来说道:“哎呦,怎么赶得这般急。”
    元青禾顾不上擦汗,赶紧问道:“卿卿在吗?”
    “在的。”婆子才应话,她已经一阵烟似的进了院子里。
    婆子以为出什么事了,心都提了起来。
    元青禾心中着急,想要为宝珠讨个说法。胸间甚至都有指责的话要破口而出了,可看到陆卿卿的一刻,她愣了,想说什么也全忘到了脑后。
    院子里陆卿卿拿着兵器,正和卢瑜的两个捕快跟班对练着。
    陆卿卿平时练功不常叫她看见,也是她这回突然闯进来,才看到真正练功时的辛苦,甚至很是危险,那两捕快出招凶猛,拳拳到肉。陆卿卿很多时候只是堪堪躲过。
    元青禾看得心慌,赶紧退了些,怕打扰了他们,叫陆卿卿受伤。
    卢瑜站在旁边看着,眼瞧着陆卿卿满头汗累到力竭,也没叫手下停手,还故意抱着手,挑衅一般说着:“哟,才这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要真是对家打过来,瞧你没力了,还会怜香惜玉不成。继续!”
    元青禾在旁边听着拳头都捏紧了,她也不是气吊儿郎当的卢瑜,只是气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叫卿卿这般辛苦。
    好在卢瑜也不是真不心疼她的徒弟,很快就说道:“好了,歇歇吧,记得自己能撑多长时间,打不赢赶紧跑。”
    “是,师父。”陆卿卿喘着气答着,见他们停下来,元青禾总算是敢过去了,一眨眼功夫就跑到陆卿卿跟着扶着她。
    陆卿卿愣了一下,疑惑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房舍休息吗?”
    元青禾心疼地给她擦汗,心里酸涩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卢瑜给徒弟打着扇子,故意说道:“哟,心疼了啊,心疼你就好好读书呗。”
    长辈们惯喜欢说这些话激励孩子读书,可陆卿卿不习惯,她练武和元青禾读书一般,都很辛苦,元青禾向来勤勉,没必要再给这书呆子加重心理负担了。
    她忙打断,“师父,我又没怎么样,她读书已经很辛苦了。”
    卢瑜“哼”了一声,打着扇子不再说了。墨玉过来给陆卿卿按着手脚的穴位,叫她身子放松下来,这才搀扶她坐下来休息。
    小喜子则在旁边,熟练地先给她家姑娘的师父上了茶,这才赶紧给她家姑娘递水。
    元青禾看到她的手累得有些发抖,直接接过茶杯给她喂水。
    陆卿卿抬眸看了她一眼,由她喂着水。
    卢瑜喝着茶,瞥了一眼这小两口亲近的模样,轻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小明月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在旁边看着。
    卢瑜看着她可就不客气了,“你来了啊,去做点好吃的给你主子补补。”
    小明月愣愣的赶紧答应,墨玉瞧见了,也一起过去帮忙。
    陆卿卿缓过来了一些,担心地瞧着元青禾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突然过来?”
    元青禾立即偏了心,心想着宝珠的事,卿卿的安排自有她的道理,她坐下将陆卿卿的腿放到自己膝上,学着墨玉给她揉着腿,摇头不说。
    卢瑜瞥着两人,故意说道:“总不能是来偷看你练功的吧,怎么着,怕我欺负你媳妇。”
    陆卿卿正端茶喝着,叫她这话不由呛到。她担心四下看了看,瞧见只有小喜子在旁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父,您别胡闹了。”她无奈地说着。
    卢瑜嫌弃瞥了一眼书呆子,瞧她捶腿捶得正卖力呢。陆卿卿有些不好意思,两人还争执起来了。
    “你一个秀才像什么样子。”
    “不要,就要给你捶。”
    卢瑜瞧着毫不掩饰爱意的书呆子,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她有些不解,这些孩子怎么做到这般坦荡面对自己感情的呢?
    她直到如今都不敢对顾雅正表现得太过明显。
    “你当初怎么敢上门求亲的?真的不怕?”卢瑜不由问道。
    陆卿卿听着师父问这些私密问题,本来想阻止,却又有点好奇,这书呆子怎么这般大胆的,真的是轴吗?
    谁想,那书呆子停下来想了一下,认真回道:“开始还是有些怕的。”
    陆卿卿回想着开始相见的时候,心道,还真没看出来你有半点怕的样子。
    “你们都对我很好,我就不怕了。”元青禾得意说着,仿佛捡着大便宜一般,不过也确实是叫她捡到便宜。
    卢瑜看着她俩,不由叹了一口气。别人的法子,她学不了,她与顾雅正许是无缘呢。
    两个小辈看她一副丧气模样,不由在心里摇头,谁叫你没胆量呢,哼,欺负起我们一套一套的,这些无赖本事但凡用在顾先生头上。
    元青禾想着,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叫这个不靠谱的祸害先生。
    两人在卢瑜处用了午饭,小明月做菜的手艺得了孙三娘的真传,竟然将香嫩的叫花鸡做了出来了。
    卢瑜啃了一块鸡叉骨,当即就惦记着想将她留下来。
    小明月吓得赶紧躲到元青禾身后,“不要,我要跟着二姑娘,她身边只有我了。”
    陆卿卿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再望向元青禾,她目光躲闪不敢和她对视。
    她夹来卢瑜刚撕下来的鸡翅,放到元青禾碗里。
    “说吧,怎么回事?”
    元青禾低头看着碗里的鸡翅,小声嘀咕,“我想宝珠回来。”
    “你想啊,她说不定不想呢。”陆卿卿笑着,故意逗她。
    元青禾听她这般说,一时有些急了,“啊,不会吧,难道宝珠有了更好的去处?”若是这样,她也不好非叫宝珠回来了。
    陆卿卿看她着急又惋惜的模样,不由低头噗嗤笑了。饭也吃得更开心了。
    卢瑜啃着鸡脖子,看着小两口在饭桌上闹着,不由地叹气摇头,唉,这小书呆真是没用啊,叫媳妇儿吃得死死的。
    第152章
    房舍这边,侯静摇着扇子不由的有些担心起来。
    她也是忍不住总想逗那枚书呆子,也不是真想挑拨她和卿卿的关系。
    “两人不会吵起来吧。”侯静有些担心地想着。
    这时院门前有人轻轻扣门,谢书瑾看到侯静在青禾的院里,笑着说道:“你在这边正好,我也少跑一趟。她们去哪了,我有事要说。”
    “青禾出去了。”侯静没细说,只叫了丫鬟请安月璃出来。
    谢书瑾只当书呆子又去找先生问问题了,也没多想,于是说道:“那你们帮我转告一下青禾,书院这次考试要按着秋闱的时间,考三场延长至九日。你们这几日好好休息,做好准备。”
    侯静一听,顿时觉得天塌了,上回考六天都叫她要死要活的,最后几场全是应付着乱写,字都是歪的。
    “这么快就考九天了?还活不活?”她哀怨说着。
    安月璃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显然也很痛苦。
    谢书瑾也觉坚难,不过比起在贡院逼仄小隔间里的秋闱,这次的九天连考许都不算什么。
    “不行,我要找管家好好吃一顿,先补补。”侯静说着,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安月璃,鬼使神差般地问道:“你吃吗?”
    安月璃向来冷冰冰的,除了元青禾很少有人主动邀约她,毕竟谁也不想自讨没趣。
    不过大家如今都对她有了改观,元青禾那书呆总说月月不是高傲,她只是不善交际。
    谢书瑾这时也劝道:“去吧,玉兆姐姐做的菜可好吃了。”她叫侯静带得也忍不住邀约起来。
    然后等她们邀好了安月璃,才突然得了丫鬟回报,侯家的美人管家并不在书院里,她去了陆家的庄子上。
    丫鬟还带了话,“管家说,若姑娘们得空也可以过去一趟?”
    “去干嘛?”侯静不知怎的就生气起来,管家如今做什么都不和她说了,哼!
    不过生气归生气,想着天气不像之前那般酷热了,几人约着顺便一同去庄子上游玩。
    只是她们的马车还在路上,就瞧着有许多马车也朝着同样方向走着。
    等得到了陆家庄子门口,这才发现她们没瞧错,那些马车也是来庄子上。马车里三三两两的下来的都是书生,高兴地就要去庄子里骑马玩。
    侯静吃惊看着,不由叹道:“生意已经这般好了吗?”
    谢书瑾摇着扇子,护着安月璃平稳下了马车,这才笑着回道:“卿卿找了个好帮手,那位孙三娘里里外外的打理得欣荣。”
    她们正说着,一个婆子上前来行了礼。她们被婆子直接带到后面院子里,这边幽静了许多,穿过竹林进到里面圆形的小门,就听到里面吵争的声音。
    “瞧着形状是对的,可是贡院里面可没这么幽静清凉,也没这么干净。”
    “总不能做得一模一样。”
    等得她们走近了些,这才瞧到在争吵的人居然是袁珍珠和陈月半。侯静不由好奇,她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这时一个温柔冷静的声音加入了进来,“好了,别吵了,尽量还原些就是了,不可能一模一样。”
    侯静吃惊望了过去,很好,她的管家什么时候和她们这般好了?她都许久没见着管家的人了,原来是找别人玩去了。她不由心中有些吃味。
    “哼!”她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玉兆很快就注意到她家小主子的脾气,她欠身行了礼。
    这时谢书瑾看到她们身后的小房子,立即惊喜地说道:“玉兆姐姐,你们把贡院里的小格子搬来了吗?”
    玉兆微笑回道:“没有呢,是我们将月半带去贡院里,由她测量了尺寸,一模一样做的。”
    她说话时,又望了她家小主子一眼。侯静从她们对话中猜到,管家最近不见人,原来是忙这事。
    袁珍珠这时说道:“管家姐姐怕侯同窗到时不熟悉受苦,这才邀了我们一同办下这事。我们还将贡院里的情况画了下来,还打听了些里面的情况。”
    谢书瑾听着,不由夸道:“玉兆姐姐可真心细。”
    她说着,羡慕地望向侯静,连贡院的模样都给搬来了,玉兆是真怕她家小主子受了半分苦。
    侯静心里知道管家对她的好,面上却傲娇地要把头扭到一边去,她故意不理她和别人说话,“袁大小姐,你家袁秀没来吗?”
    袁珍珠听着,无奈笑着说道:“来了,正和青禾玩泥巴呢。”
    “玩泥巴?”
    “青禾也回了?”
    这下连安月璃都惊了,眼神里有了反应。
    袁珍珠见她们不信,将她们领到后院里,就见袁秀和无青禾还真在那儿挽着袖子捏黄泥巴,手上身上都是泥。
    侯静看着不由皱眉,“你们这是在干嘛?活回去了?”
    元青禾抬*头看到她们,笑得眉眼弯弯的,“你们也来了,来得正好,静静要不要玩泥巴。”
    侯静嫌弃地直瞥眼,“哎呦,你们还小吗?还玩泥巴。”
    安月璃却好奇地走了过去,走近些这才瞧见,这两人是对着图纸,要将贡院的模样捏出来做沙盘。
    她们还用小竹棍做了门框,瞧着很精致。
    元青禾玩泥巴玩得正开心,笑眯眯问道:“月月,你要玩吗?要不帮忙做几个隔板呢。”
    安月璃听着,还真要挽起袖子。
    侯静见不得大美人也同她们一般变成泥猴子,赶紧说道:“你就别和她们闹了,你看她们都脏成什么样了。”
    安月璃看了一眼做到一半的沙盘,冷淡的眼神里有些念念不舍似的。
    “静静,怎么还嫌弃我们了?”元青禾站了起来,不服地说着,“我们可是为了大家看得更清楚,这才想着做个沙盘。”
    袁秀跟着在旁边点头,“嗯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听她们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侯静半点不信的,“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就是想玩泥巴。”
    元青禾这书呆子机灵着呢,立即反驳说道:“静静,你怎么知道我们想玩泥巴,是不是你也这么想的?嘿嘿,别不好意思嘛,挺好玩的。”
    侯静一副嫌弃模样瞥眼,“去去,谁跟你们似的还没长大。”
    她正说着,元青禾突然闪到她身边,在她脸上抹了一点泥。她本来也想抹安月璃,可人家这张脸实在好看,她没好意思抹上去。就被侯静追打着,乱跑了起来。
    “你这混蛋,我今天非要打你一顿!”侯静追着她打了起来。
    这边安月璃还是没忍住,挽起袖子也玩起了泥巴。袁秀眨了眨眼睛,看她真要加入,赶紧叫丫鬟给她拿了襻膊过来。
    那边侯静追打着元青禾,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倒是害得玉兆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这两个小祖宗哪一个也不能摔着啊。
    还好没一会儿侯静跑累了,看到月月也去玩泥巴了,就别别扭扭地加入了进去。
    “咳,我是做沙盘哦,才不是跟你们这样玩泥巴。”
    袁珍珠站在玉兆旁边,仿佛是个长辈般无奈地说道:“唉,袁秀和我说,她读书的时候努力读,也该叫她想玩的时候,放下负担好好玩。她想玩的是这等幼稚的游戏吗?”
    玉兆也不由摇头,谁敢信呢,几位秀才大人居然在这里玩泥巴。
    “我去给你们找吃的,你们慢慢玩吧。”谢书瑾摇着扇子笑着摇头,叫丫鬟领着她找陆卿卿去了。
    陆家似乎还有其它的客人在,谢书瑾远远走过去时,看到有人守人会客厅前。
    还好里面的人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孙三娘和陆卿卿将陈里正送到院门前,陈里正走到门口时,轻轻推了他侄子陈天明一下。
    陈天明似乎吓得身子都抖了一下,慌张地向陆卿卿作揖,“多谢陆先生。”
    听到这般恭敬的称呼,陈里正的眉头皱了起来,瞪向陈天明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陈天明却畏缩地连头都不敢抬。
    等陈家两叔侄出了院门,还听到陈里正在骂着,“你就这般怕她吗?”
    陈天明抹着汗,不敢抬头,看来是真的怕啊。
    谢书瑾这时摇着扇子,走向陆卿卿,一副俊俏的模样叫孙三娘不由地多瞧了她几眼。
    她心中想着,京城里的人生得真好看。就她走过来的翩然模样,都叫人挪不开眼,真是生得一副温润如玉的好模样,哪像她们家那书呆子,一不小心就要露出一股傻气来。
    “三娘,陆先生。”谢书瑾微笑行礼。
    陆卿卿在书院常与她一同办工,听她叫得这般正式,无奈笑道:“你也要胡闹吗?”
    “不敢不敢。”她看了一眼陈里正他们离开的方向,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谢书瑾这话问出来就知道有些突兀了,陈家那两叔侄的行径,怎么看都像是想来说亲的。这等事她这样的外人可不好打听。
    陆卿卿也是疑惑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今年大旱,只咱们县收成好一些。陈里正怕有土匪趁秋收时来抢粮,想问我家借些人手防备。”
    谢书瑾没想她真会回答她,心中不由有些欣喜,果然她们如今已是很亲近的关系了。
    瑾公子温柔俊俏,向来在姑娘中很受欢迎,她对姑娘们都很好,不得不说还得是元青禾有眼光,瑾公子确实是最适合的斋长人选。
    不过即使是对所有姑娘都很好的瑾公子,也有偏爱的时候。
    这个惹她偏爱和关注的,正是陆卿卿。
    不过陆卿卿的性子正好和她相反,她对所有人都礼貌而疏离,偏是这份疏离,叫人更想靠近她。
    “卿卿,卿卿,我们把沙盘做好了,可精致了,你来看看吧。”书呆子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疾步走了过来,也不知是怎么按耐着,才没跑起来。
    陆卿卿转眸望向她,眉眼染上暖意。只是在瞧到小书呆满身的泥点时,眉头不由一跳。
    第153章
    无青禾不只身上尽是泥印,连脸上都有。难得如今养白了一些,又叫泥糊了一脸。
    还好是谢书瑾站在旁边看着,不然她少不了要被她家小娘子狠狠揪耳朵。
    孙三娘也是瞧得直皱眉,怕卿卿真个要打她,赶紧说道:“先去看看吧。”
    几人这才相约着又回到后院,陆卿卿瞧到满院的“泥人”,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这书呆子真是能带歪一群人,连安月璃那般美人也是满袖沾着黄泥正等她去看沙盘呢。
    陆卿卿无奈深吸了一口气,过来低头瞧着泥桌上的沙盘。
    别瞧她们弄得满桌满地都是泥,沙盘却做得精致,仿佛贡院被法术缩小了一般,瞧着门是门,窗是窗,焕然都似真的一般。
    她这时才明白小书呆的兴奋,这东西确实有趣。若是能保存下来,可以拿去书院里,叫大家都看看,也好了解贡院里的模样。
    侯静正叫管家擦着身上的泥,她收敛着兴奋,高傲地说道:“行了,都做好了,就找个地方放着晒干吧,得叫人守着可别叫人碰坏了。”
    陈月半正领着小徒弟收捡着剩下的木料,听到这话,回头说道:“不能晒,会裂开,最好慢慢阴干。”
    “听月半的吧。”元青禾却一副没玩尽性的模样,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卿卿,卿卿,还剩下些竹子和黄泥,可以做竹筒饭,叫花鸡吗?”
    孙三娘默默地就想逃,这小书呆子不只会玩,她还会吃,这都点上菜了。
    只是等不得她转身,所有人期盼的目光都向她望了过来。孙三娘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只得叫人拿了竹筒黄泥去厨房。
    陆卿卿这时瞧着她们问道:“隔房做好了,你们就不去看看?”
    谁想这些准考生们,一个个却是逃避的神色。
    陆卿卿不解问道:“这是怎么了?”
    元青禾此时恨不得把头埋到沙子里,“上回考六天就想死了,这回还要考九天呢,那哪里是贡院,你看看这形状除了少个栅栏,和牢房有多大区别。”
    其它几人也深有同感,皆是一副痛苦模样。
    正在擦泥印的玉兆不由手上一滞,她只想着叫她们提前熟悉一下贡院里的情况,却没想到她们对这个地方其实是抵触的。
    她的神色不由的黯然下来,连同一起去的袁珍珠表情也有些不好,毕竟这么热的天跑了省城一趟,费力做了这么多呢。
    人群后的袁秀似乎是瞧出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隔房里,还“砰”一声磕到头。
    她捂着脑袋大声问道:“姐姐,真要在这里面睡吗?这只有两块板怎么睡啊。”
    这时抗拒的几个准考生也回过神来,毕竟是她们辛苦做出来,不能因为抗拒考试的苦,就浪费了她们的心意。
    元青禾赶紧过去研究,她推着架在上面的板子说道:“这里好像能拆下来。”
    侯静也加入了研究,“是不是可以架在下面,这样两块板并在一起就成一张床了。”
    “还是很窄,而且笔墨考卷放哪里?”几人聚到一起就研究了起来。
    玉兆和袁珍珠两人说起贡院里要注意的事项。几个准考生在旁边听着,一会儿就研究出要怎么在这小隔子里吃睡了。
    元青禾甚至躺在板子上表演了一个翻身,“诶,其实位置还算够用。”
    就见这书呆放飞在小隔板里滚了起来,旁边的人都忍不住伸手护她,生怕给这呆子磕到了。
    陆卿卿站得远些,看一个个同窗都这般护着她,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担忧她滚来滚去的别人会觉得丢人。
    “你收敛些,让大家瞧瞧吧。”陆卿卿说着,声音严厉了几分。
    元青禾扭过头看着她,立即爬了起来,小步走到她跟前收敛地站得笔直,还调皮地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陆卿卿没忍住在她脸上揪了一下,元青禾没躲,笑眯眯地由着她揪着,这一看平时私底下没少挨揪。
    一个敢动手,一个知道不疼就差把脸伸过去。
    大家瞧见的,都只当她俩关系好,只侯静疑惑地多瞧了两眼,总觉得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暧昧,书呆子看着卿卿时两眼都要放光了。
    她敛下目光,只当没看见。
    元青禾牵着她家小娘子的衣袖,把她带到一边,小声说道:“卿卿,我都听话的,可以让宝珠回来了吗?”
    陆卿卿看她脸边还有泥,忍不住给她擦着,小声说道:“你先换身衣裳。”
    “好呀。”她答应着,牵着陆卿卿就要走。
    “你自己换衣裳啊,拽我做什么?”陆卿卿很是无奈,却还是被她拽走了。
    后院里人多,大家都在研究那几块隔板,这会儿正讨论着,晚上是要点灯做题,还是该好好休息。
    只侯静注意到两人走了,那书呆子粘人,她是知道的,可卿卿原来这般纵容她的吗?
    她越瞧越觉得有猫腻。
    元青禾非拉着陆卿卿和她一起回去换衣服,如今天气依旧有些热,她将书生袍子脱下来,里面的亵衣也叫汗湿透了。
    陆卿卿瞧不过,拿了帕子给她擦着汗,叫她赶紧把里外的衣服全换了。
    两人换了半天,这才通红着脸从房里出来。
    等在外面的小喜子偷笑转过脸,墨玉默默低眸。
    这下换陆卿卿拽人了,她拖着小书呆去了练武场。
    宝珠站在练功的队伍里,正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棍。看到站在旁边的元青禾,她惊得差点把棍子打到自己头上。
    “二姑娘,你回了。”宝珠赶紧跑了过来。
    元青禾看着她,又看看陆卿卿,这才问道:“宝珠,你不想跟着我了吗?”
    宝珠手里拿的棍子都吓得掉了,“没有,二姑娘,我功夫不济害你受伤了,我只是想回来学学功夫。”
    元青禾这才恍然明白,调她回来是这个意思,是宝珠自己要求回来学功夫的?
    元青禾赶紧安抚好担心的宝珠,这才回来跟陆卿卿生气,“哼,你故意惹我担心。”
    “我哪惹你了,你的人我怎么会动。”陆卿卿其实是故意的,元青禾对她总没什么防备,人都调走了,还乐呵呵的,是吃准了她会一心护着她吗。
    “也是,嘿嘿。”果然她又乐起来了,元青禾想起什么问道,“四娘在哪啊?我想去谢谢她。”
    “你还要去谢她嘛?这次要不是瑾公子帮忙,她就没命了。”陆卿卿放开被她牵着的手,生气走了。
    元青禾惹得她生气了,在些无措站在原地。她犹豫是该跟去哄小娘子,还是该去见四娘。
    她着急想着,在屋檐下徘徊。
    厨房里,孙三娘正擦着汗忙碌着,她面上对元青禾冷淡,可哪回她回来,都要亲自给她做饭。厨房里热得叫人趟汗,没一会儿她一身衣服都要湿透了。
    这时宝珠从外面擦着汗回来,孙三娘瞧见了,招呼她说道:“蒸笼里有包子,你吃些垫垫肚子。吃完把明月换回来给我帮忙。”
    宝珠答应着,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是笑眯眯的。
    谁想没等她咬上一口包子,小明月已经跑回来了,“小喜姐姐要我来帮忙。”
    她围上围裙,看到宝珠高兴地说道:“宝珠,你回了,累不累?”
    宝珠吃着包子回道:“过两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明月顿时显出痛苦的神色来。
    孙三娘瞧着她俩,摇头说道:“你俩啊,想跟着二姑娘,不练练身手怎么行?”
    宝珠忙应道:“是。”
    小明月却是一副痛苦神色。
    练功太辛苦了,谁还没点逃避心理呢。
    “三娘。”陆卿卿撒娇般喊着进了厨房。
    宝珠她们啃着包子,赶紧退到一边。
    孙三娘摇着蒲扇,招手叫小明月过来看着火。她上前走到委屈的陆卿卿跟前,给她打着扇子说道:“怎么了,那书呆子又惹你生气了?”
    陆卿卿扭头看到宝珠她们正滴溜着小眼睛八卦地看着她,那贼样和元青禾一模一样。
    “你们做菜吧。”陆卿卿说着,把孙三娘邀到外面。
    孙三娘摇着蒲扇,无奈出来,等走到无人的阴凉树下,这才说道:“还别扭起来了,说吧,这次又闹什么呢。”
    陆卿卿抱怨说着,“那呆子居然觉着我会把她的人调走,还非要这时去谢四娘,四娘那性子,您都拿她没办法。”
    孙三娘摇着扇子,无奈的摇头。这次的事,四娘确实是冲动了些。
    四娘当时射肖纵,是报着拿命换这一箭的心思。要不是谢书瑾帮忙,她这会儿早被肖家弄死了。
    孙三娘说她,她也不听,尽是一副不要命的匪气,“我只还一箭,又不是要他的命。他敢算计要二姑娘的命,咱们再不让他吃点苦头,以后谁都敢来欺负二姑娘。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叫他们知道怕。”
    孙三娘听着是解气,可是担忧着她的生死,也担忧会影响元青禾,只能劝四娘收敛些,可她偏是不听。
    孙三娘只得罚她在房里背《孙子兵法》。
    此时听着陆卿卿的抱怨,孙三娘手里摇的扇子都停了下来,“小呆子要去谢四娘?嗯,算她有良心。”
    “二婶,你还夸她,她这会儿去谢四娘,下回四娘的箭就敢往人脑袋上射了。”陆卿卿生气说着,她更气那个书呆子,说了要听话,哪回真听了?
    “先看看。”孙三娘还是沉稳些,瞧着陆卿卿撒娇生气的模样,耐心地劝道,“你也别总和那书呆子生气了,虽是闹得小脾气,闹多了也伤感情。”
    “可是,她,她……”陆卿卿想说什么,可仔细想想,也不好把哪项拿出来说好。
    都是闺阁里闹点小脾气,哪里好和外人说。
    “你啊!”孙三娘摇着扇子,叹气说道,“一会儿想要她听话,一会儿又怨她什么都不想,她可是案首啊,你当她是面团不成,任你揉捏的。你也不能仗着她喜欢你,就无法无天了。”
    “二婶,你什么时候站到她那边了。”陆卿卿依旧使着小性子,只是眼睛偷偷望着孙三娘,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第154章
    孙三娘看着眼前使性子的孩子,心疼小书呆的时候,元青禾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敲开四娘的房门。
    四娘看到她露出的那只眼睛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二姑娘,你怎么来了?”
    元青禾躬身行礼就要道谢。
    四娘却看了看她身后,拦住了她,“你可别,姑娘要和你生气了。”
    “不会的。”元青禾一副认真的模样,歉意地说道,“卿卿只是怕您有危险,都怪我不够强大,您明明是在帮我,我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护着您。”
    她要这么说,饶是冷淡的四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哪能怪你啊,是我冲动了。姑娘说得对,直来直去的,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这不,我正看《孙子兵法》呢,不过我书读得少,看不明白。”
    孙三娘怎么说,四娘都倔着不认错,却叫这书呆子以退为进,瞬间就服软了。说到底都是心疼这姑娘读书考功名不容易,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元青禾听她在问兵法,自荐说道:“四娘,您在学《孙子兵法》吗?哪句不懂,我略看过一些,可以和您一起研究。”
    四娘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她那灼灼目光,“第一句。”
    元青禾听得愣了愣,第一句就不懂吗?这是真不懂,还是压根没看啊。
    不过小书呆也没去揭穿,而是念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四娘还真就只看过第一句,听她直接背了出来,疑惑问道:“二姑娘,你连兵法书都背吗?唉,你可真不容易。”
    想着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四娘越想越觉得这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不容易。
    正在这时,宝珠提来了食盒,拿出来是冒着热气的竹筒饭和叫花鸡。瞧着份量是两人用的,元青禾立即知道是卿卿的安排,果然她家小娘子最讲道理了,不会真的为这事和她生气。
    宝珠行了礼说道:“姑娘说,有她照顾客人,让你安心吃饭。”
    “好,四娘,那我们先吃饭,再一起继续探讨兵法。”元青禾笑眯眯的,又高兴起来。
    宝珠熟练地破开竹筒,里面竹筒饭清香扑鼻,那一粒粒晶莹饱满的米饭裹着香菇肉粒,浸润着竹子独有的清新气息,颗颗分明却又软糯香甜。
    四娘净了手,打开包着叫花鸡的荷叶,霎时间,一股浓郁醇厚的鸡肉香气弥漫开来。那叫花鸡的外皮烤得金黄酥脆,泛着诱人的油光,轻轻一扯,鸡肉便脱骨而出,肉质鲜嫩多汁,丝丝缕缕间满是鲜香滋味,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诱人的香气。
    她扯了鸡腿给元青禾,她说不来好听话,有些生硬地介绍,“三娘做的,好吃。”
    而与此同时,前院里,孙三娘提着食盒,脚步匆匆地走向儿子陆二壮的房间。
    今日练武回来的陆二壮,浑身散发着一股倔强劲儿。闻到厨房传来的饭菜香气,他脸上满是愤懑。正在这时,孙三娘推门而入,笑意盈盈道:“儿子,怎么不去吃饭。”
    陆二壮却别过脸,冷哼一声,傲娇说道:“您又不是做给我吃的。”
    孙三娘听着一愣,随即笑道:“哟,还吃醋了。”
    陆二壮双手抱胸,气鼓鼓地说:“姐姐偏心她,您也偏心她,哼!”
    孙三娘打开食盒的动作顿了一下,想到陆卿卿刚特意叫她来给二壮送饭,她还疑惑呢,他这么大个个子,还不会自己吃饭不成。却没想原来他是知道青禾来了,又生气了。
    孙三娘将食盒打开,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轻声说道:“那孩子爹娘不在身边,确实叫人心疼。你总和她生气做什么?”
    “她……”二壮想说,她要抢走姐姐。可想着下人总开玩笑叫她“小姑爷”,这话他不敢说出来,怕她娘知道了,要和姐姐生气。
    他哪里知道,他娘这种老江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哪像他还在疑惑,“小姑爷”到底是玩笑还是真的?
    陆二壮瞥了一眼饭菜,赶紧想把话题引开:“娘,你对我也太不上心了,拿这么多竹子来干嘛,想把我当黑白熊喂吗?”
    “你啊,想什么呢,这是青禾想出的竹筒饭。”孙三娘笑着打开竹筒,露出里面喷香的饭菜来,“尝尝,香着呢。”
    陆二壮听说是元青禾想的法子又倔上了,心想着,那书呆能想出什么好吃着,可闻到香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竹筒里的饭菜上,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孙三娘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哟,嘴硬得很呢。来,尝尝吧。”
    陆二壮别扭地这才接过竹筒,埋头吃着。
    孙三娘剥开叫花鸡说道:“青禾这孩子是真不错。性子简单,又乖巧,不争不抢的……”
    陆二壮听着,心里哼了一声,她哪里不争不抢,她要抢我姐姐。
    他这个当小舅子的,和她这个“小姑爷”能对付吗?
    不过偶尔他也会想,若真是这“小姑爷”也不错,起码姐姐不是外嫁,不会受欺负。
    别看他是个粗人,他心里清楚得很,他瞧见姐姐总和他娘亲说那书呆子的不是,可回回说完,他娘亲反而更心疼那书呆子了。
    想着,他吃到嘴里的竹筒饭都是酸的,他姐姐就那么喜欢那个书呆子吗?
    不行,他要吃只鸡补回来。想着,他撕了鸡腿给娘亲,拿着整只鸡啃了起来。
    孙三娘欣慰看着鸡腿,不由又忧心想到,那两孩子总这么吵吵闹闹的也不好啊,青禾多好的孩子,一心就想着读书,吃那么多苦也没见抱怨,还知道心疼人,连四娘都惦记着。
    她得好好劝劝卿卿,不能瞧着别人乖巧听话,就总欺负她。这样怎么能长久?
    不对,怎么还担心长久了?孙三娘隐约察觉了什么,可想到那个乖巧读书的孩子,不由又心疼起来。
    果然,当娘的都喜欢会读书的孩子,也会被这等光环蒙蔽了双眼。
    “得多养些鸡才行,明年就要乡试了,可得叫她吃好些。”孙三娘小声念叨着。
    她们没多久就回了书院,顾雅正听说她们将贡院里的隔间做了出来,就叫陆卿卿把陈月半请来,在梅花园里找了位置一样做了隔间,好让姑娘们都了解一番。
    精致的沙盘也带了过来,一时吸引了许多人来看。
    男院那边听说了这事,薛贵领着斋长张天明过来,找到顾雅正问道:“可否给男院也做几间。”
    顾雅正要去讲课,嫌弃瞧他一眼走了。陆卿卿上来说道:“薛先生要做几间?”
    薛贵舔着脸立即说道:“男书生人多,最好多做几间。”
    陆卿卿冷淡说道:“好说,包工包料一百两一间,正好木工师傅都还在书院,你付了银子,我叫他们过去。”
    “什么?这么贵,不就是间破隔子,真当谁没进过贡院似的。”薛贵甩着袖子,气愤说着,他确实进过贡院,还进过好多次才勉强考了个举子。
    陆卿卿平淡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这样,薛先生自己请工匠做就是了。”
    她说完就要送客,薛贵却不干了,他只是见过那隔子,又不知道尺寸,哪里做得出。
    他咳了咳,放软了语气说道:“有话好好商量嘛,这银子我得去请示上面,你先叫他们帮忙做着。”
    “先付钱!”陆卿卿绝情得很,本来与他也没交情,她故意说道,“我们这边是顾先生自己出的银子。”
    薛贵听着脸色更不好了,“我哪还有银子,上次猎狗的事,我被罚扣了半年俸禄,哪像顾先生命好,讲课拿银子多,还有上面赏赐的良田。”
    他这话酸得不行,自己没本事,还怨顾先生有本领了。
    旁边的陈天明都比他要脸些,赶紧拉着他劝道:“薛先生,我们先回去找学监商量吧。”
    薛贵哪里肯,他如今正在书院里丢了脸面,极力想做出点功绩出来,听说女院这边的动静,马上就想学,可谁想陆卿卿这般势利,居然还问他要钱。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这般市侩,他想着,还说了出来,“都是为书院办事,你怎么这般势利,居然还问我要钱。”
    他这话说出来,旁边的陈天明羞得赶紧用袖子捂脸,“薛先生,请人做工肯定要付钱了。”
    小喜子也不客气,直接开怼说道:“又不是要饭的乞丐,哪有这般理直气壮的。”
    这话叫陆卿卿有了主意,“薛先生要不去募捐些银子吧。”她说着示意小喜子给些银子给他。
    小喜子哪里舍的,从银袋底下挑了块最小的给薛贵。
    薛贵看着递来的碎银子,气得直接砸在地上,“哪有你们这般侮辱人的!”
    他说完气呼呼走了,还想叫陈天明跟上。陈天明只想离他远远的,他上前将银子捡起来,还给小喜子,又向陆卿卿郑重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男院这边的先生和学生听说薛贵去女院乞讨,大家顿觉没面子,赶紧凑了两百两银子,请工匠过来也做了两间,这才稍稍挽回些颜面。
    不过薛贵在学生和先生们的眼中,就更没什么威信了,大家只觉得他丢人。
    薛贵却不服气,梗着脖子和一群男先生们诉苦,“你们就愿意叫女子压咱们一头吗?”
    一众先生默默不说话,其实他们早有打算,这次的考试也该降一下元青禾的排名了,免得她风头太盛。
    却不想这时秋收完的村民们都跑来书院送锦旗,感谢元青禾那篇文章的指导叫他们在灾年里有了收成。以至于九天考试考完了,都还有周围的村县陆陆续续的来送锦旗,叫先生们收了要压她风头的心思。
    老监院摸着胡子,笑着说道:“唉,这风头是她元青禾该得的。”
    第155章
    元青禾的第一稳稳坐到开年,乡试的名单也基本定了下来。
    这天,书院里叫准考生们过来,上报结保的名单。所谓结保一般是五人互保,为的是让结保的几人之前互相证明身份,同时共同承担责任。
    若有作弊或者冒充身份,结保的五人会被连坐一同领罪。
    男书生人多很快五人一团去上报了名单,这互保一般都找相互信任的同窗,又或是成绩好的廪生。
    不过廪生们都很慎重,不想被别人耽误了科考。
    是以很快,只剩下书院里几位廪生和女书生们没有上报名单。
    男廪生不报是因为慎重,女书生却是因为人数太少。
    不只鹿书院女书生少,加上各大家族里自己培养出来的女秀才,能参加这次乡试的总共也不超过二十人。
    梅花园里只有八个女书生参加乡试,这么一点人,五人互保显是凑不满人数。
    喻花看着没报名单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些着急地上前说道:“青禾,你们几个先报名吧,我们慢慢再找人。”
    众人望向元青禾,心里多少想着,先要保全她。她的成绩向来最好,是最有可能考出来的。
    侯静望了一眼元青禾,又在朋友间扫了一眼,出声说道:“你们三个是廪生就一起吧,可不能找些脑子不清楚的。我听说之前有人胆小,在贡院前被拦住查户籍时结巴说不出话,害得五人都不能进场考试。”
    众人一听也担忧了起来,喻花说道:“静静,你和斋长,再加她们三人正好。”
    瑜花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她们剩下的三人想去找人结保就难了。
    她们三人只能去找男书生结保,她们仨成绩虽也不错,不过不似其它女同窗出名,别人不一定愿意同她们结保。
    毕竟事关重大,别人不信她,她们也不敢轻易信别人,事关科举舞弊都是重罪,轻则除功名永不录用,重的能杀头,诛九族。
    这时陈天明突然向她们走了过来,许是他得了家中长辈的授意,带着几个朋友过找要元青禾结保。
    他自荐说道:“和我结保的这几位同窗都是家世清白的廪生,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另几个男书生也看着元青禾,大家都愿意和她结保。谁信她会作弊啊,她自己写几笔,都比抄来的文章强。
    而且她如今名声在外,京城里都有她的传说,与她结保的学生也会被考官多瞧几眼。
    可元青禾看着自己的朋友,摇了摇头,“我们这边刚好组两组,各差一人,若愿意可以一组加一人。”
    陈天明他们立即不愿意了,谁愿意孤孤单单的加到一群女书生中间。都不是担心被连坐,只担心被同窗们当成能和姑娘玩到一处的娘娘腔。
    陈天明一群人都有了退意,这时谢书瑾和陆卿卿一起从里面出来,她俩是去看花名册去了,她们想找两个靠谱些的男书生过来结保。
    陆卿卿一出来,正好看到目标,她立即说道:“陈天明,看到你正好,青禾她们结保差人,你过来吧。”
    她年纪比陈天明小几岁,可说话的语气却似长辈一般。
    陈天明看到她面有惧色,赶紧地低下头,弱弱地应道:“是,陆先生。”
    大家看着也不由好奇,陆卿卿明明和元青禾差不多的年纪,怎么这般有气势,连男斋长陈天明也听她的。
    谢书瑾正好看到另一个男廪生,正是她家旁支的亲戚,她喊了那人过来,正好又组了五人。
    姑娘们都报上名了,元青禾皱着小脸走到陆卿卿身边。
    陆卿卿见到她,严厉的神色收了几分,“怎么了?”
    元青禾不敢拽她袖子,使着*眼色,叫她一起走远了些。
    侯静的眼睛不由地就跟着她们转着,心里更肯定了,这两人铁定有猫腻。
    元青禾两人走到没人的偏僻处,元青禾嘟噜着小声说道:“卿卿,那个陈天明那么听你的话,是也想入赘吗?”
    陆卿卿侧耳才听清,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呆子,当别人都和她一样都那么想入赘吗?
    陆卿卿忍不住揪着她的耳朵,“你少胡说,再说你也没听话啊。”
    “我听话了啊。”元青禾认真说着。
    “你听话?”陆卿卿揉着她的耳朵,也不想和她争了。她一个案首,脑袋聪明着呢,哪能真叫她听话。那不是把她教傻了。
    元青禾还是不放心,又问道:“陈天明,他真不是想入赘?”
    陆卿卿整了整她的衣襟说道:“没见他怕我跟怕母老虎似的。”
    “卿卿才不是母老虎,我家卿卿最温柔了。”元青禾哼了一声倔犟地说着,心里满是对陈天明没眼力的鄙夷。
    不过也不能怪陈天明没眼力,小陆先生对别人是真的凶,就凭她那单手劈石的本领,书院里的书生大都有些怕她。
    也只有元青禾这呆子这般大胆,敢跑到她面前嚷嚷着要入赘。
    陆卿卿给她正好的腰带,温柔说道:“好了,回去找你的同窗吧,她们可能还在等你呢。”
    “我早叫宝珠带话不用等了,我跟你回去好嘛,我都好几天没回去了。”元青禾又想粘人了,捉着小娘子的手就不放了。
    陆卿卿想了想顾先生似乎昨天念叨过,“青禾怎么好些天没回了?怎么,她不粘你了,又有新朋友了?”
    嗯,一定是顾先生想她了,那就答应她回去吧。
    她的眼神才松动些,元青禾已经懂了,赶紧牵着她的手,高兴地就要回去。
    两人才走到大路上,就见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开,却没想那人一头撞在自己书童身上。
    等他狼狈扶着儒生帽爬起来,元青禾俩人这才认出他是柴四宗。少爷团就只剩下他一人了,偏他还最怂,看到元青禾她俩就想起肖纵手上的血窟窿,这两人真是谁惹谁倒霉,他现在只想赶紧躲开。
    只可惜这人怂,身体也不好,没躲开不说,还摔了。
    叫两人逮了个正着,柴四宗顿时一副惊恐模样,逃又逃不了,只得做小伏低,躬身行礼告退,“陆先生,元同窗,打扰了,小生先行告退。”
    他退了几步,突然就跑了起来。
    元青禾看着觉得奇怪,疑惑问道:“卿卿,他怎么一副见着鬼的样子,他是怕我还是怕你呢?”
    “你有什么好怕的,像个包子一样。”陆卿卿捏着她软乎乎的手心,牵着她回去。
    不甘心当包子的元青禾瞪起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试图凶狠些。
    陆卿卿侧目看了一眼,笑容不由地又回到脸上。
    回到顾先生院里,元青禾还在认真地板着脸。
    顾雅正正在喝茶,看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放下茶问道:“怎么了,是申报互保出问题了吗?”
    “没有啊,我、静静、月月、袁秀,和陈天明一组,谢同窗带其它人一组。这样大家可以互相照应。”元青禾认真说着,表情坚韧地瞪着眼睛。
    顾雅正听着默默点头,这样结保还不错。
    不过她瞧着元青禾总觉得不对,“没事你瞪着眼睛干什么?眼睛疼吗?快叫卿卿看看。”
    “不疼。”元青禾认真问道,“先生,我这样会不会凶一些,是不是就不像包子了?”
    顾雅正眼前一黑,前一秒还挺喜欢这学生,下秒就想把她叉出去。
    “你马上就要考乡试了,性子也该收一收了,总这副傻模样,以后怎么行。”顾雅正忧心看着她。
    陆卿卿也看了她一眼,她却是不忧心的,小书呆在外人面前还能装出个模样,清明祭祖时,她站在那么多人前面也没怯场,只是到相熟的亲朋跟前,她才由着性子胡闹。
    顾雅正将亲学生叫到跟前,给她正了正衣观,“你呀,从现在起给我规矩些,不许闹了。”
    元青禾也乖巧,立即答应道:“是,先生。”
    她们正说着,墨先生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边院子喧闹,穿过小门走了过来。
    “青禾回了。”她温柔笑着,望着两个孩子。
    两个小辈立即向她行礼,特别是元青禾,板板正正的皱着眉头,认真行礼。
    墨先生瞧着不由皱眉,“青禾怎么了,遇上麻烦事了?”
    “没有。”元青禾规矩地站得笔直,字正腔圆地回道,“先生让我以后要规矩些。”
    她这模样确实挺规矩,只是墨先生越看越奇怪,仿佛她是个假人似的。
    墨先生说道:“在自己院里就不必了吧。”
    “是,墨先生。”元青禾的语调立即就欢快起来,高兴地就跑到陆卿卿旁边,拽着她的袖子摇晃着问道,“卿卿,晚上吃什么,我跟静静学会了红烧狮子头,要不要我来做饭?”
    顾雅正眼前又一黑,她哀怨地看了墨先生一眼,她才教好呢,怎么又调回去了?
    墨先生无奈看着她,没办法,她不习惯小书呆正经的模样。
    顾雅正叹了一口气,既然是墨姐姐的要求,也只得认了,反正还有些日子,以后再改吧。
    墨先生这时说起了正事,“青禾,华阳那边最近流传一首防水患的诗,听说是你写的。”
    顾雅正不解说道:“她又没治过水,哪会写这个?总不至于是平时交的功课吧。”
    “听说流传得很广,华阳那边正照着文章里的方法防治水患呢。”墨先生说着,叫丫鬟拿了一叠诗稿过来递给顾雅正。
    两个小辈也赶紧过来一起看着,陆卿卿看到那句“筑堤防患护桑田,矢志不渝保家园。”立即觉得眼熟。
    她立即指着那句,叫元青禾看。
    元青禾接过诗稿迅速看完,心里已经有些了眉目。
    “先生,这些应该是总结了许多篇文章写出来的,这句筑堤防患护桑田,就是咱们学政的文章。这文章里写的方法应该不错,我在书中见过,可是为什么要说是我写的?”
    陆卿卿一眼看出真相,“怕是想拿青禾当揽客的招牌用吗?”
    “这?”顾雅正听着不由皱眉,“青禾的名号已经这么管用了?”
    第156章
    顾雅正还是关心自己学生,越是如今扬名在外,越怕影响名声。
    她担忧问道:“不会影响她的名声吧,别到时有事都怪她。”
    墨先生也不太放心,两位先生顾不得吃饭,拿着诗稿查了典籍,发现还真和元青禾说的一样,诗句中规中矩,没什么大错,都是指导乡民防水患的词句。
    瞧着朗朗上口,又易懂,又好记。
    墨先生瞧着皱起了眉,“这像是衙门里出的东西。”
    顾雅正瞧着手里的诗句,也一样蹙眉,“衙门要假借青禾的名声做什么?”
    “可能去年旱情的时候,用了青禾的文章。听说许多人好奇女案首写的文章长什么样,都跑来看告示。”墨先生眉头展开,知道了原因,“还真可能是拿青禾当噱头,方便传播。”
    “哪有他们这般办事的,随便利用青禾的名声,办好了无功,办错了辱了她的名声。”顾雅正气愤说道,“那些人向来瞧不起女子,这时候怎么又算计上了?”
    墨先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生气,咱们先修书递到上面。”
    “上面办事向来装聋作哑。”顾雅正气愤说着,不过一转漂亮的双眸,立即想到了办法,“说他们滥用青禾的名声可能没人管,但要说他们夸大女案首的功绩,应该立即就有人下来查处。”
    墨先生听着微笑点头,“还得是雅正聪明,此法甚妙。”
    顾雅正被她夸得微微脸红,墨先生向来聪慧,这办法顾雅正不说,她也能想出来。
    这怕是故意等她说出来,好夸赞她一番叫她高兴。
    躲在厨房窗户后吃瓜的元青禾小声说道:“啧啧啧,墨先生真会哄人开心。”
    陆卿卿可没像书呆子般趴在窗缝偷看,她只是站得离窗户近些,听到元青禾这话,她戳了戳她的脑袋说道:“你不是要做狮子头吗?明月都把肉馅剁好了,你瞧都不瞧一眼,也算是你做的?”
    元青禾贼贼又看了一眼,瞧见先生眉眼笑得开怀,这才收了心,小声说道:“好好,我这就去瞧一眼狮子头。”
    陆卿卿不由地又往外瞧了一眼,心中叹道,都是她恩师,她不得不嫌弃自己那不成器的师父卢瑜,回回总惹顾先生生气。
    哪像墨先生,春风化雨般叫顾先生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如今顾先生都不怎么和元青禾生气了,想是心情舒畅,看到她调皮时也没那般厌烦了。
    陆卿卿不由又望了一眼,清冷的墨先生此时眉眼温柔,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看谁都深情一般。
    墨先生这样的大美人,又对人这般好,是谁与她亲近相处久了,都忍不住要喜欢她吧。
    她记得墨先生望着她和青禾时也是这般眼神,墨先生是对亲近的每个人都这般好,还是对谁会特殊一些呢。
    她不由的又想替顾先生担心,长辈们的感情真不容易。
    这么一想,还是她家小书呆的性子适合她,喜欢就大咧咧地说了出来,若也要她这般猜来猜去,忧心着,她能烦死自己。
    “卿卿,卿卿。”元青禾着急地喊她,“快来帮我看看,这狮子头熟了吗?”
    陆卿卿连忙走到锅边,看了看锅里的狮子头,顺便还要打趣她,“不是你做饭吗?怎么还要我看?你是挂名的大厨吗?”
    “帮我看看嘛。”元青禾向来能屈能伸,“做给先生们吃的,可不能翻车啊。”
    陆卿卿拿了一双筷子,“再煮一会儿应该就好了。你看这肉的颜色还要再深一些,大火再收收汤汁,让汤更浓郁些,等狮子头能够轻松用筷子戳进去,就说明熟透啦。”
    元青禾一边盯着锅里,一边说道:“不知道这次调的味道怎么样,我可盼着让先生们尝尝呢。”
    陆卿卿笑着哄她道:“你这么用心,味道肯定差不了。说不定啊,先生们一吃,以后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做狮子头。”
    她们说话间,锅里的狮子头已经差不多熟了,元青禾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它们一个个捞出来,摆放在盘子里。陆卿卿在一旁帮忙浇上浓郁的汤汁,撒上翠绿的葱花,瞬间,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狮子头就呈现在眼前。
    元青禾端着盘子,兴奋地说:“走,咱们给先生们送去。让她们也尝尝咱们的手艺。”
    两人端着盘子来到院子里,顾雅正和墨先生正坐在那里说话。
    元青禾笑着说:“先生,这是我和卿卿一起做的狮子头,您二位尝尝。”
    顾雅正看着色泽诱人的狮子头,她眼中满是笑意说道,“哟,还真做得有模有样,你真帮忙做了?不会都是沾着卿卿的光吧。”
    “先生,你不要拆我的台嘛。”元青禾乖巧给先生布筷。
    墨先生微笑看着她们,无奈地摇头。这孩子也太活泼了。
    众人坐定,顾雅正请墨先生先动筷,墨先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狮子头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赞叹道:“味道真不错,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汤汁也很鲜美。青禾,你这手艺,很有天分呢。”
    元青禾听到夸赞,开心得眉眼都笑弯了,“先生喜欢就好,以后我经常来做给你们吃。”
    顾雅正也尝了一口,同样点头称赞,“这狮子头做得不错,总算不用担心你饿死了。也辛苦卿卿教你了。”
    陆卿卿笑着说:“这还真是青禾自己学的,明月都是和她学的,我也就是在旁边搭了把手。”
    大家静了下来,安心吃着饭,只眼里都是愉悦笑意。先生们头回吃到元青禾做的大菜,很给面子的微笑吃着。
    元青禾看着先生们吃得开心,心里也格外满足,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学几道菜,让先生们和小娘子吃得更开心。
    晚上元青禾洗完澡回房发现小娘子不见了,赶紧去院子里找。
    墨玉正在收衣裳,看到了赶紧过来说道:“姑娘说出门办点事,让您先歇息。”
    “什么事啊?”元青禾看着渐暗的天色,心想着,莫非是很重要的事吗?
    墨玉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没说是什么事,不过好像是去找侯姑娘。”
    元青禾听说是找静静,立即就知道是为着她的事。墨先生才说,华阳那边的传闻。侯静不就是华阳过来的吗,那边可是她家的地盘。
    这么晚了,陆卿卿还在为她的事奔波,元青禾转身想换鞋子也跟过去。
    墨玉赶紧叫住她说道:“二姑娘,姑娘说她一会儿就回了。让您,让您‘听话’在房里等她。”
    元青禾听到“听话”两字,撅着嘴回房里,陆卿卿是知道怎么拿捏她的。
    陆卿卿急着连夜去找侯静,是因为她今天瞧见侯静的管家玉兆过来了。应该是为了侯静申报结保的事,玉兆不常来书院,女舍那边也住不下,一般玉兆的马车都是连夜回去。
    陆卿卿碰巧听到婆子说她还没走,想着,去找玉兆打听华阳那边的状况。
    等得陆卿卿走到女舍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还没走近侯静那间房舍,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不许走!”
    陆卿卿脚步一顿,这是侯静的声音,带着些怒气。
    “这里也住不下。”玉兆忍让又无奈的声音传来。
    陆卿卿已经走到小院门前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重重“咳”了一声,提醒里面争吵的人。
    里面安静下来,有丫鬟打开了院门,陆卿卿缓缓走来站在院门前。
    三人相视有些尴尬,陆卿卿歉意说道:“我有件事想请玉兆姐姐帮忙。”
    侯静看着她眼睛一亮,说道:“好说,陆先生是不是有院子了,我要借住。”
    陆卿卿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为难看了一眼后面的玉兆。
    果然玉兆轻轻摇头。
    陆卿卿更为难了,她暗暗给玉兆打了个眼色,示意我不答应,也拦不住她啊。
    玉兆这才默默垂眸。
    陆卿卿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她们不常去住,依旧住了顾先生院里的小房子里。
    天色有些晚了,侯静她们过来,元青禾瞧着先生已经回房了,就没带她俩去顾先生跟前面见,只在门口小声说了这事。
    侯静看她那规规矩矩的模样,一时有些不习惯,没来由的跟着压低了声音,“是不是不太方便?”
    元青禾看了她一眼,你这时才想到吗?这可是先生的院子,你往跟前过,不捉你进去问功课,都是当先生的不负责。
    还好这会儿时辰晚了,禀告了顾先生,元青禾就带她们去了隔壁的院子。
    这边收拾着有客房,陆卿卿确实有事找玉兆帮忙,就请她一同去了茶室。
    陆卿卿给元青禾打了个眼色,叫她招呼她的同窗。
    元青禾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事,一副高兴的模样说道:“静静,这边书房大一些,咱们去练字吧。”
    “不写,我要睡觉!”侯静任性地说着,看了一眼茶室的方向。
    她从小娇惯,想要什么就一定会付诸行动,容不得有人忤逆她,特别是她身边的人。
    玉兆一直躲着她,今天不过亲了她,她又要跑。侯静很生气,她要闹了。
    元青禾瞧着她神色不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想着先生常说写字能静心,就邀着她练字了。
    “去吧去吧,卿卿也是先生,先生都没睡,你怎么敢睡的。”元青禾硬是将她拖到了书房。
    侯静又瞪了一眼茶室的方向,这才不情不愿地进了书房。
    第157章
    茶室里,陆卿卿亲手泡了茶,端给玉兆。
    灯下这位万能的美人管家,垂着眸,眉心紧蹙。也只有她家小主子能叫她这般发愁了。
    陆卿卿也不想和她家书呆子那般爱采风问俗,滴溜着眼睛去瞧别人的八卦,可偏偏从前到后的理一理,她大概就能猜到是回什么事。
    大户人家里,姑娘小姐要了解床笫之事,确实多是大丫鬟和嬷嬷来教,玉兆比侯静年长许多,由她来教也勉强说得上是正常。
    不过看两人气氛,不难猜出侯静所为,唉,哪有逼着别人亲身示范的?
    陆卿卿注意到,玉兆放下茶杯,螓首低垂时,交领罗衫间露出一片雪白的玉颈上,有几点红痕。
    她赶紧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说起元青禾的事,“玉兆姐姐……”
    书房里灯火通明,元青禾拿起侯静写的字夸道:“哇,静静的字写得真好看。”
    “那不然呢,教我写字的可是家里请来的书法大家。”侯静得意地哼了一声,凝神又重新写了起来,她刚才随手写的,想着要写得更认真些惊艳死这个书呆子。
    元青禾也不客气,站在旁边张开嘴就是夸,直要把她夸到天上去。
    侯静越写越得意,不过目光不小心扫到旁边放着的诗稿时,她瞧出是元青禾的字迹,她熟悉得很,之前还问她抄过作业。
    看看元青禾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她被夸得飘起来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行了,别夸了,你想把我夸成傻子吗?你的字更好吧。”侯静生气地丢开笔。
    元青禾的字,笔法灵动又不失端庄,而且规整整齐,显然是刻苦的锤炼打磨过。
    侯静哪好和她比,她这三天打鱼两天散网的性子练出的字,框架勉强有些形状罢了,只能唬唬人而已。
    元青禾忙谦虚道:“没有没有,先生说,要集各家所长。我还有许多要学的地方。我先生时常教导我,书法一道,不可拘泥于一家之法,要博采众长,才能有所精进。”
    侯静拿过她的字仔细看着,哼了一声问道:“你的字是跟顾先生学的吧。”
    “是呀。”元青禾所有基础都是顾雅正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她很是自豪地说,“我先生的字很厉害,虽不是书法大家……”
    侯静赶紧打断她,“去去去,你先生的父亲算得是书法大家之首了,如今一副字还千金难求呢。顾先生的书法肯定和他学出来的,哪里能差了。只不过因为顾先生是女子,难以扬名罢了,哪里比那些书法大家差了。”
    “是嘛,难怪我先生这般厉害。”听到有人夸她先生,元青禾可得意呢,“那咱们明天再让先生指点指点。”
    侯静想到她那位严厉的美人先生,当即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不要,顾先生习惯了你这样听话乖巧的,碰到我要气死。”
    “不至于吧,顾先生可好了。”元青禾可喜欢自己先生了,在她心里,顾先生哪个角度都是最好的。
    侯静赶紧说道:“我小时候气走了许多先生,都是管家去求着,才继续教我。”
    元青禾听着羡慕,当即夸道:“玉兆姐姐对你真好。”
    “你怎么谁都夸呀,哼,难怪到处讨人喜欢。”侯静好想拿浆糊把她的嘴粘住。
    其它元青禾夸得也不错,玉兆确实对她很好,“那不是应该的吗?我是她主子。”侯静一提她,火气又噌的一下冒了起来。
    元青禾滴溜着她那亮亮的眼睛,已然看出静静心情不好,是因为她的管家玉兆。
    那位神奇的管家姐姐厉害得很,连陆卿卿也常夸她,元青禾觉得,应该不是管家姐姐做错了什么惹侯静生气,多半是眼前这位大小姐又任性了。
    元青禾耐下心来劝道:“静静,即使你是主子,也不是每个下人都甘愿对你好的,管家姐姐对你那么好,你也该珍惜啊,真要把她赶跑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侯静不屑说道:“切,你以为我是你吗?还能为点小事哭哭啼啼的。”
    “真的是小事吗?”元青禾不由想到上次误以为宝珠要走了,心里也是很难受的,她劝道,“管家姐姐将你从小带到大,有她在你在过得这般自在,她真不管你了,看你哭不哭。”
    元青禾眼神真挚,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叫侯静有了触动,她不由有点认同了。管家若真恼了,不尽心照顾她了,她应该会很不习惯吧。
    可是她想着,还是生气,凭什么躲着她?
    侯静任性说道:“哼,当年可是我救了她,她才不会走。”
    元青禾听着,一双八卦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灼灼看着她。
    之前听了侯静说的大宅子里的八卦,她可喜欢听侯静说大宅里的故事了。
    “收收你的眼神,我才不会说。”侯静扭过头说着。
    元青禾将旁边放着的莲子茶拿给她,一双亮亮的眼睛眨啊眨,“说来听听嘛,你怎么救了管家姐姐的?”
    “哼,就不说。”侯静说着,喝了一口莲子茶,这茶是用糖水煮的,莲子炖得软糯,莲心的那一丝苦入喉时,叫糖味包裹着立即就感觉不到了。
    侯静低头看着茶里的莲子,想到这书呆子被照顾得可真好,光是这碗莲子茶煮得就不比她家大宅子里差。
    想想陆卿卿对这书呆子这般的宠溺,不由酸酸地说道:“哼,你这书呆子吃得可真好。”
    “莲子茶吗?明月跟墨先生家的小姐姐学的。”元青禾说着也喝了一口,果然好喝。这是卿卿专门给侯静点的,大概是想给她降火。
    元青禾喝着莲子茶,又期待看着侯静,想听深宅里的故事,“静静,你怎么救管家姐姐的,说来听听嘛。”
    她说着,将装果脯的小竹篮推了过去。
    侯静咬了一口果脯,还是没忍住说道:“那时我还很小,管家算是院里最漂亮的小丫鬟了,我几个庶兄都看上她了。”
    小侯静那时还是奶声奶气的刚开蒙的年纪,小小的一只长得雪白可爱,常被老太太叫到跟前来宠着。
    几个庶兄也常去老太太那里请安,那天老太太牵着年幼的侯静正在院里玩着,突然一个丫鬟头发散乱地冲进老太太的院里。
    这事当即就闹大了,老太太跟前的嬷嬷很快查明缘由,原来是侯静那几位没出息的庶兄为了抢这个丫鬟闹了起来,这丫鬟跑过来的前,还把那几个少爷打了。
    老太太和蔼地对侯静笑着,转头冷漠说道:“红颜祸水。”
    嬷嬷立即懂了,叫人将闯进来的丫鬟拖出去。
    这等事,那几位庶出的少爷最多被教训两句,但丫鬟很可能就没命了,玉兆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眼里的光都灭了。
    老太太哄着小侯静,引着她转头不让她看。侯静这时却突然奶声奶气地说道:“太奶奶,我要踢毽子。”
    “好。”老太太忙答应。
    可这时,侯静又指着要被拖走的丫鬟,“我要和她一起踢毽子!”
    众人的动作停了下来,老太太终是太宠着小侯静了,点头将人留了下来陪着踢毽子。
    元青禾听到这里,气愤地骂道:“你那些庶兄也太不要脸了,看别人漂亮就想强迫别人,哼!不要脸!”
    候静停下来喝了一口莲子茶,可听她骂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元青禾却越骂越起劲儿了,“你那些色狼庶兄也真是的,仗着自己是少爷就为非作歹,真是枉读了圣贤书,当自己是野人吗?管家姐姐长得漂亮变想强迫她,怎么,还想学野人,把美人打晕了扛回山洞里当老婆嘛?哼!”
    侯静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里琢磨着元青禾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她是话里有话呢。可看元青禾那呆模样,又不像是故意的。
    管家总躲着她,叫她有了些冲动的想法,这话若是陆卿卿说的,肯定就是在骂她了。可若是这呆子,应该,应该不是吧。
    元青禾丝毫没注意到侯静的表情变化,依旧滔滔不绝,“还好管家姐姐有原则,没遭那些登徒子的毒手,哼,还得是管家姐姐厉害,这种轻薄之人就该被狠狠教训一顿!”
    侯静的脸已经黑了下来,她感觉元青禾这哪里是在骂庶兄,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说她之前对玉兆的任性之举。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够了,你别骂了,越说越离谱!”
    元青禾这才停下,一脸茫然地看着侯静,“怎么啦静静,不能骂你庶兄吗?”
    侯静心想,那几个废物,你骂就骂了,你最好不是在骂我。
    侯静塞了一块果脯到她嘴里,生气说道:“你就不能换个话题吗?怎么老揪着这事儿不放。”
    元青禾眨巴着眼睛,还是没反应过来,赶紧咽下果脯说道:“不是没说完吗?后来怎么样了?管家姐姐就跟着你了,那些不要脸欺负管家姐姐的混蛋是什么下场呢?”
    “就不告诉你!”侯静扭过头去,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其实等得侯静稍微长大一些,那几个庶兄,就成了她练手的对象。
    宅子里勾心斗角的,那几位庶出的还以为身份能越过她这嫡女,等一个个的被废了,都不知道是她出的手。
    这时,陆卿卿轻敲房门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元青禾连高兴地起来迎她,“卿卿,你忙完了吗?嘿嘿,我刚和静静一起,骂那些欺负管家姐姐的色狼呢。”
    陆卿卿闻言一愣,疑惑看着侯静。
    欺负管家姐姐的色狼?还和侯静一起骂?
    陆卿卿一时无语,这话拼在一起,她怎么听不懂呢?
    难道欺负管家姐姐的色狼不是侯静?还能另有其人?
    不能吧,以玉兆的本事,眼前能欺负她的也只侯静了吧——
    作者有话说:静静:[白眼]
    第158章
    书房里烛火明亮,几人的表情想藏都藏不住。
    陆卿卿疑惑地瞧了侯静好几眼,元青禾才兴奋地将刚听的故事说了个大概。
    “哦,原来是这回事啊,我还以为你们在骂其它色狼呢。”陆卿卿意有所指地说着,又看了一眼侯静。
    侯静哪不知道她眼神的意思,生气地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啊,还有人敢欺负管家姐姐吗?是谁?”元青禾这个不知底细地,还以为侯静是因为有人欺负管家这才生气走了。
    陆卿卿叫小喜子跟着侯静过去照看客人,这放肆笑了起来。她家书呆子怎么这么呆呢?
    看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她笑着问道:“你知道能怎么样?”
    元青禾气愤地捋起袖子想去打架,可想想自己的小身板,又默默把袖子放了回去。总不能叫小娘子帮她打架,她想来想去,愤愤了半天,只能生气说道:“我,我写文章骂他!”
    “好,我等你写哦。”陆卿卿笑得肚子痛。
    元青禾却疑惑,为什么小娘子要一直笑啊,这么严肃让人生气的事,管家姐姐都被人欺负了,她怎么能笑呢。
    等陆卿卿笑够了,这才为她解惑,“你这呆子,你想想这眼前还能有谁敢欺负玉兆姐姐。”
    元青禾还真仔细想了想,眼前也就是在书院里,难道是书院里那些少爷?
    可他们也不敢欺负侯静的管家吧,想想肖纵胳膊上那个血窟窿也知道,侯静是少爷们也不敢惹的存在吧。
    那还有谁能欺负管家姐姐呢?
    陆卿卿看出她还没想到,只得明白说道:“你上回不是瞧见了吗?”
    元青禾心想,那不可能啊,她真看到有人欺负管家姐姐,就算打不过,肯定也要上去踹一脚再跑吧。
    陆卿卿颇为无奈地伸出食指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小声说道:“你不是撞见了?”
    元青禾还是没明白,陆卿卿也不解释了,索性牵着她回去洗漱,天色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元青禾仿佛思考着一个很难的问题,愣愣的直到熄了蜡烛躺在床上,这才猛地翻身起来,问道:“你说的是静静吗?欺负管家姐姐的人是静静对吗?难道管家姐姐不愿意?可是,不是喜欢才会让人亲吗?”
    陆卿卿笑着瞧着她,由她自己去想。
    果然,她很快又说道:“不对,也不是。可是……”她这书呆子脑袋,想不清这般复杂的人际关系。
    元青禾的性子,看她先生顾雅正就可见人品,一板一眼的,什么都喜欢摆到明面上,哪懂那些曲折复杂,互相试探拉扯的感情。
    她茫茫然躺回床上,半天都想不明白。陆卿卿转身看着她,笑着靠近了些,如今天气还没那么热,不过元青禾怕热些,穿的亵衣单薄许多,露出细润的脖梗。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元青禾想了半天,却只得了这么个结论。
    “你说得对。”元青*禾听到小娘子认同的声音,高兴地正要再讨论,却突然感觉到吹拂在脖颈上的温热呼吸越来越近。
    客房整洁的大床上,侯静气鼓鼓地上了床,蒙着被子就睡下了。丫鬟不敢惹她,缩在角落下床上,生怕惹主子不快。
    玉兆处理完陆卿卿托付的事,这才回来,路过侯静住的那间客房时,本不想进去。最近她家小主子闹得很,原来只是胡闹亲她几下,如今都闹得要扯开她衣服了。
    玉兆怕她闹过了,只得躲着她。轻易也不敢进她房间,可这时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有些担心了。
    大概是住在别人家里,怕她不习惯,玉兆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她走近床边,温柔地为侯静掖了掖被角。床上的人儿似乎睡着了,她忙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侯静听到门上木轴转动的声音,想着她走了,这才猛地坐了起来生气地捶着被子,她想起元青禾刚才那通好骂,忍不住越想越气。
    黑暗里瞧着她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有哭声。
    玉兆心里一惊,赶忙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侯静听到玉兆的声音,吸着鼻子愣了一下,“你不是走了吗?”
    玉兆轻声说道:“我是去关窗户。”
    侯静顿觉更丢人了,哭得也更大声了。
    玉兆忙上前来哄着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侯静掀开被子,气呼呼地说道:“哼,那书呆子!那个元青禾,她骂我不要脸!”
    玉兆一脸错愕,不解地问道:“姑娘,这从何说起啊?青禾姑娘那般乖巧,怎么会骂你呢?”
    侯静哪好说明其中缘由,只生气说道,“我不管,她就是骂我了!”
    玉兆知道自家小主子向来任性,也不好劝什么,故意说道:“那可要去找她理论,或者打她一顿出气?”
    “不要,她是我朋友,哼!”侯静只是想到元青禾骂的那一句句的,就像箭一般戳在她身上,她越想越气,这才发了脾气。
    可真叫她拿元青禾怎样,她也不会。毕竟那呆子又不是真的在骂她。
    “别生气了,我明天和卿卿说说。”玉兆递了帕子过来,小心给她擦着眼泪。这是多伤心,居然还哭了。
    “不许说。”侯静用被子盖着头,这会儿又觉得气哭了很丢人。
    玉兆叫丫鬟打来水,给她洗了脸,这才放她睡下。
    侯静闹了一会儿也倦了,闭着眼睛由她收拾着。
    玉兆轻手轻脚给她擦了脸,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等被子里的人呼吸均匀平稳,终于是不闹了,玉兆这才无奈地笑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门关上了,侯静才缓缓睁开眼睛。
    管家已经许久不敢进她房间了,更别说亲自照顾她了,难道真是她错了吗?
    以她大小姐的性子,才不会自责,但毕竟被元青禾骂了一顿,她心里也有些别扭,不想再对玉兆怎样了。
    可她心中的憋闷却无处发泄了,特别是第二天一早,看到笑眯眯敲门进来的元青禾,她好想拿枕头砸她。
    “静静,静静,你起来了,明月烙了饼子,可好吃了。你快起来吃呀!”元青禾都换好了书生的袍子,显是起来许久了。
    侯静生气地哼了一声,又往被子里钻了钻,蒙在被子里还痛苦地说道:“完了完了,还没向顾先生请早安。”
    “没事的,先生说,叫我们自己玩,不用请安。”元青禾坐在床边絮絮叨叨说着,“好了,静静别赖床了。我和你说哦,明月烙的饼可好吃了,上面撒着水果和奶酪,撕开还能拉丝呢。”
    侯静留着一只耳朵听着,听她形容不由疑惑转过头,“你说的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能吃呀,我从一本海外志略里看到的,之前还试过放火腿和肉片呢,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嘛,一会儿要冷了。”元青禾扯着她的被子晃着。
    侯静被她烦得不行,只得起来。
    侯静极不情愿地起了床,睡眼惺忪地看着在一旁兴奋的元青禾。也不知道这书呆子哪来的精力,每天那么精神,一双眼睛像夜里的灯笼似的亮得晃眼睛。
    元青禾瞧她起来了,这才出去叫她方便洗漱。
    她自己又去了厨房里,挑了烤好的烙饼,叫宝珠送去卢瑜院里。她又选了几张盛好送去墨先生院里。两位先生在那边吃早饭,侯静收拾完,还是正了衣冠过来向先生们问了早安。
    墨先生微笑说道:“你们自己玩吧,不用太拘束。”
    先生们一会儿还要去书院,侯静没敢多打扰,请完早安就退了回来。
    元青禾也跟着出来,高兴地拉她去院子里吃饭,桌上早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水果烙饼。
    那烙饼金黄酥脆,上面点缀着色彩斑斓的水果,奶酪丝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快尝尝,静静,可好吃啦!”元青禾净了手,先拿起一块烙饼递给侯静。
    侯静皱了皱鼻子,有些怀疑地接过烙饼,轻轻咬了一口。原本还带着些怨气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水果的清甜、奶酪的醇厚与饼皮的酥脆完美融合,咬下一块还真的拉丝呢。
    “怎么样,好吃吧!”元青禾一脸期待地问道。
    侯静咽下口中的饼子,这才说道:“好吃,亏你真费心把书里的东西做出来。”
    “嘿嘿,书中自有颜如玉,也有美食嘛。”元青禾笑着不再说了,安静吃着烙饼。
    两人性子虽有点儿跳脱,但言行举止都学得规矩,安安静静吃完了早饭,这才又热闹起来。
    元青禾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书院,侯静跟在后面问她,“你家卿卿呢?”
    “一早起来就去师父家里练功了。”元青禾只拿了几本书,就同侯静一起出门往书院走着。
    “她挺辛苦呢。”侯静不由感叹,玉兆也是很勤奋的人,一早也去忙了。
    她们就快乡试了,有许多事情要提前打点。
    元青禾这时想起昨天的事,有些尴尬地问道:“静静,你还生我气吗?我昨天不是故意骂你的。”
    侯静本来都要忘记昨天的事了,被她突然一提,心里又涌出些别扭来。
    她看到元青禾这书呆子一双八卦的眼睛又要亮起来,她立即说道:“不许再提了,不然我和你绝交!”
    “啊?那好吧。”元青禾眼里不由流露出些惋惜来,她还想问问,她和管家姐姐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湖边的小书房。
    勤奋的同窗们早来了,连安月璃也来了,大家已经开始看书了,小明月打开食盒,犹豫了一下,不敢打扰她们。
    袁秀却先闻到烙饼的香味,抬头问道:“有什么好吃的啊?”
    众人闻声也抬起头。
    明月将带来的水果烙饼切成小块,姑娘们当是茶点,一起吃着,聊起天来。
    袁秀喝了一口茶,抬头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省城?”
    第159章
    “这么早就去省城吗?”喻花惊讶说道。
    如今日子还早,参加秋闱按她们的路程,最多也就提前一个月去,如今尚早,她们都还没开始准备。
    袁秀才咬了一口水果烙饼,忙咽下说道:“姐姐说,让我早些去,可以去省城的学堂里听听课,多了解一些。”
    侯静性子直爽,直接说道:“咱们白鹿书院教出多少举子、进士,能比省城学堂差嘛。别到时学到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袁秀听着心里也有些赞同,于是又问道:“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省城呢?”
    喻花说道:“院监爷爷说,让我听园里安排。咱们人也不多,到时顾先生应该会有指示吧。”
    众人听着纷纷点头。只是要临近秋闱了,大家免不了紧张。
    袁秀推了一下眼镜叹气说道:“越是临近乡试了,心里越是静不下来。我昨晚都没睡着。”
    瑜姑娘咽下口中甜甜的烙饼,也皱眉说道:“我也是,看书也老是走神。青禾你……”
    她正想问元青禾,大家却看到她已经认真地看起书来。
    这人仿佛没事人一样,大家不由地羡慕起来。
    侯静嫉妒地说道:“她晚上肯定睡得很好,一早上起来,声音亮得要把房顶掀了。”
    众人目光灼灼盯着她,元青禾这才从书里回神,疑惑看着她们问道:“怎么了?吃完了吗?”
    她也真是看得入迷,大家都吃完聊了半天了。
    元青禾得知她们都有睡不着的情况,特别有经验地说道:“卿卿说,睡不着就白天多遛几圈,累了没有睡不着的……”
    她说着,声音弱了下来,卿卿这样说她没事,她这般说同窗,她们不会生气吧。
    大家虽没生气,但一个个面色尴尬。她们是人,又不是羊,还放到草地上遛一圈不成?
    “要不咱们踢毽子吧。”元青禾也不知怎么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主意,大概是昨晚听说侯静说了踢毽子的事。
    侯静立即就瞪了她一眼,“哪有毽子?”
    “这不好说嘛?现做就是了。”元青禾自信说着,望向宝珠。
    宝珠喏喏说道:“需要铜钱和鸡毛。”
    大家被失眠和压力折磨着,难得有了点精神气,立即嚷嚷着,要一起找材料做毽子。
    大家首先想到找铜钱,这还不简单。可没想一个个钱袋里都是碎银子哪还有铜钱。元青禾好像在钱袋里摸到一个,正要倒出来,宝珠立即从自己钱袋里抓了一把给她们。
    侯静调侃说道:“看不出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挺有钱的,钱袋里连铜子都没了。”
    喻花不好意思地回道:“书院里不怎么使银子,这才屯下来。”
    她们如今都能入乡试了,即使是喻花这般家境一般的,也有宗族供着,每月送银子过来。
    书读到她们这般水平的,家族里但凡还有个做主的,都会上赶着来供她们。
    至于鸡毛,大家全坏笑着,看着元青禾,于是厨房鸡圈里的鸡立时遭了难,被几个女书生追着拔鸡尾上的长毛。
    看鸡圈的婆子瞧见了,惊得喊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呢,我就这么一只公鸡,可不能嚯嚯了。”
    元青禾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来,难得鸡圈的鸡不啄她,她一时玩忘性了。
    袁秀也被她带歪了,手里正抓着几根鲜艳的鸡毛,都不知道往哪里藏。
    梅花园里的下人都是陆卿卿的人,婆子看到是元青禾,认出是自家主子,有些无奈地笑着说道:“您捉它做什么,大公鸡可不好吃,您真想吃,我给您捉只阉过的线鸡。”
    元青禾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吃,是想拔几根鸡毛做毽子。”
    “做毽子啊,我给你们做吧,你们的手可是读书写字的,可不能弄这些。”婆子说着,高兴进来,一只手就把大公鸡抓住了,随手就薅了几根最鲜艳的鸡毛。
    元青禾赶紧把一把铜子给她,还给了些赏钱,没一会儿就得到几个漂亮的毽子。
    小书房里大家都等得下起了棋,侯静被安月璃折磨得都要抓儒帽了。
    一看到她们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即问道:“鸡毛弄回来了?”
    元青禾和袁秀得意地张开手心,上面立着几个五彩斑斓的漂亮鸡毛毽子。
    侯静也不抵触踢毽子了,立即拿了过来,单脚一勾,就将毽子踢飞到天上。明媚的阳光下,那毽子在空中划过,仿佛彩虹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
    等得毽子掉下来时,侯静转身又踢出一脚,只见她身姿轻盈,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轻抬起脚尖,精准地踢向毽子。
    那毽子就像被她施了法术控制住了,稳稳地又又落回她的脚背,在她的脚边欢快地上下翻飞,时而高高飞起,时而又快速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轨迹。
    大家围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毽子,嘴里忍不住大声地喝彩着。
    “好!”
    “太厉害了。”
    侯静得意笑着,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拍手的元青禾,脚尖轻轻一勾,将毽子踢向了她。
    大家忙退开,给她让了住置,同时大声喊着:“快接着。”
    元青禾向来腿脚快,赶紧伸脚要去接,可谁想就见五彩的鸡毛滑过她的脚背,铜钱铛的响了一声,稳稳掉在地上。
    “哈哈。”大家爽朗笑了起来,也没有取笑的意思,只是催着她赶紧拾了再踢起来。
    元青禾依言拾起,学着侯静的模样踢了一脚,这回总算是踢中了,只是踢得有些重,铜钱正好磕在脚踝上,还有点儿疼。
    她可没有侯静的准头,毽子胡乱地飞了出去,落在人群中间,大家又一次散开。
    这次轮到袁秀了,她有些羞涩地迎向毽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踢向毽子。
    可第一次玩,她显得有些笨拙,毽子虽是接住了,可是准头不对,她又踢几下,没想毽子不听话地掉落在了地上,引得大家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袁秀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但她并没有气馁,而是推了一下眼镜迅速调整状态,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捡起毽子,又学着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踢着,渐渐地找到了感觉,踢的次数越来越多,毽子也越来越听话。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踢得好!”大家拍手夸着。
    侯静笑着说道:“快,传起来!”
    袁秀听着,笑着踢给了同窗们,这次接到的是喻花,她显然是会玩地熟练地接住,翻着花儿用脚内侧外侧都能踢。
    她踢了一会儿笑着传着朋友们,大家开心玩着。
    元青禾远远瞧着,这时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元青禾笑着转过头,看到是安月璃。她问道:“月月,是下棋吗?”
    安月璃却摇了摇头,向她伸手说道:“毽子。”
    “你也想玩毽子吗?”元青禾开心说着,问旁边的宝珠又要了一个毽子给她。
    安月璃这位美人向来冰山一般,大家以为她喜静,第一次见她玩这般动静大的游戏。
    她显然也是不会的,拿着毽子,浅色的眸子默默望向侯静。
    侯静难得有比她强的项目,有点小得意地过来教她。
    安月璃看了一会儿,还真的学了起来,她模样优雅,姿态端庄地站好。
    这才抬起腿踢向毽子,明明一样的动作,可偏就她的动作看来十分优雅,每一脚都恰到好处都是美的。
    很快她就掌握了诀窍,踢得也越发好看了,她的眼神专注而自信,嘴角慢慢扬起一点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质。大家都看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别人是踢毽子,她却像是跳舞一般,美极了。大家都不出声了,只惊艳地看着,生怕打扰了似的。
    安月璃注意到大家都盯着她,有些不习惯地收回了那点浅浅不可见的笑容,脚尖轻轻一勾,美美地将毽子踢给了侯静。
    侯静神情淡定自若,脚尖一勾简单地就接了过来。她轻轻抬起脚,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姿态又踢了起来。
    不过这一回很是不同,她眼神认真了些,这可是她的场子,怎么能输。
    她熟练地踢那毽子,一时高高飞起,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然后,毽子又稳稳地落回她的脚上。
    她踢得又快又稳,毽子在她的脚边快速地跳动着,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众人都惊叹不已,喝彩声此起彼伏。
    大家看得正起兴起,侯静突然喊道:“书呆子,接着!”
    大家坏笑着,纷纷后退,就留下元青禾在前面接。
    元青禾这书呆子反应过来,生气说道:“你们……”
    大家哈哈笑着,虽然她们这些读书人在外面也多少被人骂过书呆子,可在一群书呆子里,就属她最是呆得可爱。
    大家哄着她,嬉笑喊道:“书呆子,还不快接。”
    元青禾虽然生气,可毽子专落到她跟前,她只好去接住。
    这次总算熟练些了,她接住同时,又一脚给踢了出去。
    旁边的人赶紧跟前接上,大家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踢着毽子,每个人都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这般嬉闹着,原本因临近秋闱,弥漫心头的紧张,被此刻的轻松愉驱散了许多。
    大家玩得尽兴,晚上回去时,也真的如陆卿卿说的那般,倒头就睡着了。
    只有没几天元青禾就委委屈屈地又跑了回来,拉着自家小娘子告状,“卿卿,静静她欺负我,你要给我报仇!”
    第160章
    梅花园里最近兴起了踢毽子的游戏,女书生们读书累了的时候,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欢乐地踢着毽子。
    六娘最是机灵,一早叫婆子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毽子售卖,叫主子小赚了一笔。
    陆卿卿知道她们最近在玩这个,路过小书房还能听到那边传来欢声笑语,还有偶尔飞到空中的鸡毛毽子。陆卿卿心想,这不是玩得很开心吗?怎么还被欺负了?
    这还得说侯静那性子了,她本就是个横行霸道的骄纵性子,读了书才收敛些,可敢惹她的,从来没有一个能落个好的。
    她将元青禾当朋友,被她骂了也不会报复她,但这口气她咽不下啊。
    骂她几句书呆子都是轻的,每当大家一起踢毽子时,侯静就故意把毽子使劲往元青禾那边踢。小毽子带着侯静调皮的恶意,“嗖”地一下就朝着元青禾飞去。
    元青禾为了不让毽子落地,得不停地奔跑、跳跃去接毽子。一开始,她还能勉强跟上节奏,但随着侯静一次又一次地把毽子踢向她,元青禾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浸湿了她的发丝。
    然而,侯静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不怀好意地把毽子一个接一个地踢向元青禾。
    元青禾只能勉强着继续去接。
    陆卿卿还是心疼她家小书生的,元青禾跑回来告状,她嘴上说你们自己玩闹别带我。
    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来了小书房,看到被放风筝似的,不停跑来跑去接毽子的元青禾,她心疼地立即就挡在她前面。
    她脚尖轻轻一挑,就接住了毽子。随便借力一挑,毽子就朝着侯静飞了过去,那速度比之前快几分。
    侯静见到陆卿卿给书呆子出头,也没说什么,见陆卿卿踢得好,她心里生起些好胜心硬是和她比了起来。
    侯静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轻松地就接住了毽子,只见她轻轻一跃,将毽子踢向空中,看得出她之前对付元青禾时都算收了劲的。
    如今这一腿下去,毽子直接飞到高空,仿佛要冲破天际。
    陆卿卿看着毽子下落的方向,迅速挪动脚步,精准地一个蝎子摆尾用脚一勾将毽子勾起踢了回去。
    对面的侯静也不甘示弱,待毽子飞来时,轻巧地用膝盖一顶,毽子再次高高飞起。
    陆卿卿和侯静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踢着,起初还带着些较劲的意味,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配合愈发默契。每一次对方接得好,都忍不住在心里喝彩。
    小书房的同窗们看得目瞪口呆,感觉两人仿佛在玩另一个游戏,这两人踢毽子怎么像练功一般,还有招式的。
    元青禾则是很捧场地给她家小娘子拍手喝彩,连手心都要拍红了。
    “哇,卿卿真棒!哇,太厉害了!”
    两人踢了好久,终究是侯静体力差些,喘着气摆手说道:“不踢了,累死了!”
    陆卿卿听了,收力一个漂亮旋身,将毽子稳稳收回手里。
    阳光下,陆卿卿笑着看着她,侯静本傲娇撅着嘴,可瞧着陆卿卿欣赏的笑容,心里那点儿傲娇的小怒气,别扭着平息了。
    她又看了一眼元青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两人目光交汇,侯静立即傲娇地哼了一声,“哪有找先生帮忙的,青禾,你玩赖的啊。”
    元青禾得意地叉腰,“嘿,你也可以找人帮忙啊。”
    “哼,才没你这么幼稚。”侯静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着汗说道,“陆先生来得正好,之前我们还在愁,什么时候去省城呢。你可有计划?”
    陆卿卿没怎么出汗,正接过元青禾递来的茶喝着。听她提起这事,索性进了小书房里,与大家一起坐下商量。
    “之前先生们也提起过这事,一般来说,都是提前一个月自行去省城,但咱们这边都是姑娘家,安全要紧。”陆卿卿放下茶杯问道,“正好问你们,你们各自可有安排?”
    姑娘们听她问话,纷纷开始诉说自己的安排。
    菊舍一位姑娘率先开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爹娘可重视这次秋闱了,他们说要亲自陪我去省城,一路上也好照顾我,他们过些日子就到书院了。”
    瑜姑娘轻轻抿了抿嘴,说道:“族里正好有马车去省城送货,族长安排了婶婶伯伯送我过去。”
    其他姑娘也都一一说了自己的安排,大多有家里人护送。
    袁秀自是有袁大小姐安排送去。
    轮到侯静时,她扬起下巴,满是自信地说:“管家会安排好一切,这些不用我操心。”
    说完,她还得意地挑了挑眉,望向元青禾,她表面傲娇,心里其实是想叫她一起。
    一直安静聆听的陆卿卿点了点头,说道:“大家有家里安排是最好不过了,不管是哪种方式去省城,咱们都要提前做好准备,秋闱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大家纷纷称是。
    陆卿卿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元青禾这粘人精立即跟了出来。
    她是想起今日安月璃没有过来,跟出来说道:“不知道月月有没有安排。”
    陆卿卿瞧了她一眼,说道:“山长托我顺便送她过去。”
    “啊,她和我们一起去吗?”元青禾想起之前安月璃过来时受到的波折,担心地问道,“那要不要多带些人手?”
    “不至于。”陆卿卿知道她担心什么,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之前雇凶害安姑娘的几家都没了。你担心她,不如担心你自己。”
    元青禾听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能雇凶千里追杀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居然直接就没了?
    至于她自己,她也很惊讶,那几个坏少爷都走光了,难道还有其它人要害她?
    陆卿卿犹豫不知怎么和她说好,说少了怕她不注意着了别人的道,说多了又怕她害怕。
    她想了一下,只得说道:“你说了要听我的话,可还作数?”
    “我当然听的。”元青禾坚定点头。
    “那就行,你一路听我的就是了,你只管读书考试,其它的全听我的。”
    “是,小娘子。”元青禾小声答应着,一副鬼灵精的模样。
    陆卿卿伸出食指在她头上点了点,“你啊!回去看书吧。”
    元青禾却有些舍不得她走,她家小娘子昨晚都说不和她胡闹了,但还是担心她被欺负,特意绕路过来看她。
    她心里欢喜,又陪着走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结果一回去,又被侯静鄙视了,这回不骂她书呆子,改说她粘人精了。
    元青禾不和她吵,拿起书看了起来。
    侯静按下她的书说道:“你要不和我一起去省城吧。”
    元青禾行了个谢礼,说道:“谢谢,不过卿卿说,我过去的路上不太安全,让我不要给朋友添麻烦,而且月月也和我们一起。”
    “带安月璃一起?哪个天才给你想的办法?”侯静意味不明地说着,脸上的笑容叫元青禾看不明白。
    是很难的意思吗?可她松了一口气般的笑容又不像。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要临近秋闱了。陆卿卿安排好了一切,带着元青禾、安月璃一同出发。
    先生们和陆家人都来送行,大家不敢给元青禾压力,只祝她一路顺风。
    许是大家的祝福真的起了作用,这一路居然很平静。
    她们一齐用了两辆马车,陆二壮和彪子分别驾着马车,两人全副武装,大热天的,还在衣服底下绑着皮甲护具。
    一路上,马车缓缓前行,元青禾她们在前面一辆马车里,后面的车里载着下人和行礼。
    马车摇摇晃晃,路途漫长。陆卿卿神情紧张,看到走进山路了,她不放心出了马车和陆二壮说着什么。
    马车里,元青禾也紧张地往外看着,隐约听到“山里有土匪”,“小心些”之类的话语。
    元青禾擦着额头上的汗,担心着小娘子,她懊悔自己的身份帮不上忙,尽会惹来麻烦。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安月璃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了元青禾。
    元青禾回头看到,以为自己吵到她了,忙退回位置上,可是又坐不住担心卿卿会有危险。
    安月璃轻启朱唇,轻吐出两个字,“下棋!”
    “啊?”元青禾摇着扇子,听得愣了,“没带棋盘啊,而且车厢这般小。”
    安月璃却不管,重新闭上双目,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我下天元。”
    元青禾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思索片刻回应道:“那我小飞挂角。”
    她清脆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在脑海中构建着棋盘,落子、布局,沉浸在围棋的世界里,渐渐淡忘了车外的紧张。
    马车外,陆卿卿轻轻跃上车顶,望向远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陆二壮他们个个神情专注,如临大敌。这段路向来不太平,常有土匪出没,他们不得不时刻防备着。
    然而,一路走来,本应是危险重重的路段,却异常安静。陆卿卿心中升起一丝疑惑,目光在周围逡巡得更加仔细。突然,眼尖的她瞥见不远处的沟里有些异样。
    她飞下马车,靠近些定睛一看,却见沟底草丛下藏着些血迹,她用棍子拨开草丛一看,竟然是几具尸体,瞧着身上的打扮应该是土匪的模样。
    那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被藏在深草里,尸体上有着明显的打斗伤痕,血迹有些已经干涸。
    陆卿卿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
    陆二壮他们发现动静,将马车停下来,也跳下车过来查看。
    彪子瞧了一眼,立即瞪大了眼睛,“这是谁做的?这么多人,怕不是把山头灭了。”
    陆卿卿不好说什么,转目望向马车方向,心里有了一些怀疑。
    陆二壮查看着周围痕迹,疑惑说道:“难道是前面过路的人清理这一带的土匪?可这似乎也太巧了,偏偏赶在咱们前面。”
    陆卿卿用棍子拔开尸体上覆盖的野草,察看了一下伤口,都是用利器伤的要害,手法精准,都是一击毙命。
    这手法,应该都是高手所为。他们书院里的书生应该也请不起这般厉害的护卫。
    “别管了,继续赶路吧。”陆卿卿下令,大家立即回了马车重新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