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向日葵咪咪
全景落地窗漂亮是漂亮,气派是气派,就是有一点不好。
早上太晒了!
太晒了!
林简被硬生生地亮醒,一摸脸,晒得热乎乎的,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打了个哈切,翻身坐起来。
也不知道齐淮知什么时候走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先给齐淮知发了个消息过去。
【齐哥,你到了吗?】
然后找出昨天他发的上门保洁电话,订了立即上门清扫服务。
不然大夏天的,一地板的奶油该要发酸了。
齐淮知没有回他,林简等了会,干脆抱起枕头,打算放回主卧去,才注意到旁边的黑色盒子。
上面还有一个黄色的便签,有齐淮知的字迹,十分刚劲有力。
To林简:21岁,记录你喜欢的一切,包括你自己。
林简揭下来,盯着看了好几秒,抬起眼看看黑色的盒子,又去盯便签。
和傻了似的,一套动作重复循环,甚至还揉了揉眼睛,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黑色的盒子。
然后飞快地缩回手指,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观察。
盒子还在诶!
他又曲起手指,敲了敲,盒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到这会儿,林简才确信他没有在做梦。
便签是真的,盒子也是真的,昨夜的齐淮知更是真的。
林简将便签折起来,叠成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块,然后抱起盒子,吸了口气,十分庄重地,缓慢地打开盒子。
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像见着猫条的猫咪,立即哇了好大一声,瞪大了眼睛。
黑亮的外壳,方方正正的,握柄皮质外壳,是哈苏的相机。
这一款出来的时候,林简还特意蹲了发布会,然后看着五个零可怜兮兮地闭上眼睛。
没想到……
他也有哈苏啦!
林简先是拿起手机,给齐淮知发了条语音过去。
声音都激动到有些抖,“齐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摄像的。”
“你也太好了!”林简高高兴兴的,小声在心里补充。
目前世界上第一好。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将相机从盒子里面拿出来,稀罕地看了好一会,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越看越喜欢。
愣是从黑漆漆的颜色里看出了五彩斑斓的光彩。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颜色,最漂亮的相机。
是他的最爱!
直到上门保洁摁响门铃,才依依不舍地放回盒子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沙发,走去开门。
清洁公司有专门的器材,清理起来很快,重新将客卧变回干干净净的样子。
连被单枕头都换了一套。
林简进去验收,看着蓝色的床单,还十分不习惯,等清洁公司的人走了,他就把相机收进盒子里,端端正正地摆在客卧的床头柜上,爱惜地摸了摸,准备换衣服去医院。
衣帽间里的衣服还是满满当当的,齐淮知出差只带了几件换洗的离开,林简进去的时候,里面属于他的气味依旧很浓冽。
闻惯了,也挺好闻的。
就是和齐淮知一样,第一眼都太凶了。
林简哼着歌,一边在心里腹诽着顶头上司兼金主,一边手指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现在他每天出门也要花上好一会啦。
挑挑选选,洗洗刷刷的。
习惯性地拿出黑白灰其中一个颜色,林简的视线扫过最边上。
紧挨着齐淮知衣服的是那件鹅黄色短袖。
他慢慢地抿起嘴,纠结起来,手指落下去,又缩着。
黄色太亮眼了,穿出去招人注意,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但他的脑子又无端想起了试衣服时齐淮知的表情,犹豫了一小会。
嘀咕着,“就穿一天,今天生日,我高兴。”
“嗯!”他重重地点点头,将灰色的衣服超快地推回去,高高兴兴地拿下鹅黄色的短袖,套上,配上一条白色的中短裤,一双白色的袜子。
出门前甚至还蹲在鞋柜前,研究了好一会。
是穿同色系的黄色帆布鞋,还是小白鞋呢?
经过他的掰手指大战,最终林简穿着小白鞋,勾着嘴角,像一朵漂亮又精神气十足的向日葵,迎着太阳出发了。
他这一身,这副样子实在少见。
刚刚进住院部,到达温禾病房的那一层楼,就有好些的护士和医生和他打招呼。
昨天那个医生还打趣了一句,“今天有什么好事?心情这么好。”
又围着他手臂看了看,“这纱布缠得漂亮啊,还是蝴蝶结的,谁替你弄的?”
林简歪了歪嘴角,没说,只是笑笑,一路哼着歌,到温禾的病房前的时候也没有了从前那股子颓丧、了无生趣的烦闷。
他推开门,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王姨正坐在病床边,拿着刮刀,给温禾削苹果,呦了声,“生日是要穿得喜庆一些,高高兴兴的,迎接后面一岁。”
她起身,将座位让开。
林简兴奋地不得了,“王姨也觉得这件好看?”
“好看的哇,衬得你人精神!”王姨给他竖起个大拇指,林简得到了肯定,手爱惜地摸了摸衣服,“我也觉得好看。”
他声音甜滋滋的,一个人盯着衣服看,乐了好一会,才勉强将身上那股兴奋劲压下去。
从王姨的手中接过切好的苹果块,用牙签叉了一块递到温禾的嘴边,“妈妈,吃一点水果,多补充些维生素。”
温禾坐在病床上,用枕头靠在腰后,穿着淡蓝色的裙子,一双和林简一模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也不说话。
林简被她看得心里一咯噔,还以为她又要发病了,紧急将牙签攥紧。
温禾慢慢地张开嘴,咬住苹果,消瘦的脸颊一嚼一嚼的,很慢,像卡带的机器人。
但总算是没有攻击人的表现。
他这才松下气,想到昨天的场景还是后怕,咬了咬嘴巴,和温禾说:“您昨天真的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在这样了,我……我会害怕的。”
这些话他以前从来不说的。
大概是老林死得太过惨痛,一块又一块的肢体,拼接不成完整,一夜之间美好的家庭破碎,连林简自己都认为这是他的命。
他活该忍受的。
所以他都是拼命挣钱,给温禾最好的治疗环境,从来没有向她倾诉过长达十几年的恐惧。
但齐淮知说不是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
林简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就想试试,将温禾的被子掖紧紧,轻轻地说,“妈妈,你别离开我,我会害怕的。”
温禾依旧没什么反应,黑漆漆的瞳孔直勾勾的,一动不动,若不是喉咙还在吞咽。
简直像个假人。
林简叹了口气,也没想一次就得到她的回应,继续喂着她吃苹果。
他喂,温禾就张嘴。
一来一回的,就将一个拳头大的苹果吃完了,林简去厕所洗碗和刀,没听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提示音。
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温禾已经换了个姿势,侧坐着,正好奇地看着林简放在桌子上,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林简拿起来,是齐淮知发来的消息。
“喜欢就好。”他的声音很愉悦,似乎得意极了,然后停顿了会,“伤口怎么样?”
林简将手臂抬起来,点击录像,把手臂录进去,上下晃了晃,然后将这个片段发过去,“我觉得好了很多,不影响活动。”
齐淮知不太同意,语气很谨慎,“不行,这几天你要小心一点,不能碰水,一滴也不行。”
林简啊了一声,发语音抗议,“那我洗澡怎么办?”
“举起手,或者……”齐淮知逗他,“被我发现了,我就亲自摁着,帮你洗。”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林简一下就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促狭,知道齐淮知是在吓唬他。
“知道了,保证不会让你抓到的!”
他得意洋洋,甩了条语音过去,就把手机放下,发现温禾又在看他。
这会脸上多了些表情,眉毛蹙起,林简给她倒了杯温水,将桌上的药丸掰开,给她递过去。
温禾默不作声地吃了,又开始盯着他看。
林简摸不着头脑,所幸温禾只是盯着他,没有其他的动作,林简也就随她看。
陪着她吃了饭,下午又一起去主治医师那听了会这段时间的病情反馈。
除了昨天的意外,这段时间温禾的情况已经好上了很多,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时间少了,清醒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林简的心安稳下去。
他拼命赚钱,能听到这个消息,就算是安慰了。
出了医生的门,林简正打算将她送回去,温禾突然抓住他的手,“简简,陪妈妈去散会步吧。”
听到她温声细语地喊着小名,都有些恍惚了,然后极为高兴,嗯了一声,扶着她的肩膀带她下楼晒太阳。
医院的小花园建在住院部前面,这会四点多,没什么人,花坛被医院的护工修建的很好,草滩边还撒了不少野花种子,各种品种的野花不漂亮,但很有生机。
林简算着,在她微微开始喘气的时候,扶着她坐下。
温禾说了那一句话后就再也不张嘴了,哪怕是坐下,视线也跟在林简的身上。
从他的脸,看到衣服,再看到脚。细细密密的,一处也不放过。
林简终于忍不住了,“妈,你看啥呢?”
温禾没说话,等到两人回了病房,吃了饭,林简准备走的时候,温禾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简简,如果找到喜欢的女孩子,就告诉妈妈,我一个人回宁城去,还能回去陪你爸爸说会话。”
“妈!”林简神经登时被触碰到了,有些生气了,“你说什么呢,我不允许。”
他紧紧地抓住温禾的手,害怕她又要想不开。
温禾轻轻地拍了拍他,将他额前的头发拨开,“不怕,我没有自杀,妈妈差点忘了,你也长大了,到了找女朋友的年纪了。”
她说着,眼神里闪过恍惚,“我也回去,你也好开始新的生活,带着妈妈这个病秧子,怎么和人家女孩子约会谈恋爱。”
林简认真地看着她,她眉眼平和,不像自杀的迹象,才放下心,一想着她说的话,又品出不对劲,“什么女孩,什么女朋友,您听谁说的?”
温禾指了指他。
林简:“?”
“我?”
“你的表情。”温禾太久没说过这么长的话,喘了一口气,才接着道:“简简,这段时间你变得快乐了。”
“上午你和人聊天的兴奋劲儿,”
“和妈妈当初碰见爸爸一样。”——
作者有话说:咪咪遭雷击,哦豁!怎么肥四!诶嘿,小猫咪的脑容量即将过载噜,又是粉红泡泡,又是阴森森的狗仔[求你了]
第52章 黑x上的神秘访客
林简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医院的,怎么到公交车站的。
只觉得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乱,不断地闪烁着温禾的那句话。
“和妈妈当初碰见爸爸一样。”
是什么样的呢?
林简从他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宫殿里扒拉扒拉,回忆起来了。
老林和温禾的感情一直很好,两人每天出门上班都要抱抱。
在小林简长大到五岁,能自理,遇见坏人会大声呼救后。
什么七夕、情人节、端午、中秋,甚至是平常的周末,两个新手爸妈都会想着法的,把他丢在家里,给几十块的饭钱。
然后一个打着领带穿着衬衫,一个烫大波浪穿着漂亮衣服,牵着手出门约会了。
回家还会和林简分享他们看到了什么,吃了什么。
那时候他总是很生气,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不理人,但不难想起温禾对他说着的样子。
是鲜活的,眉飞色舞的,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甜滋滋的气味,像是在蜜罐里泡了一整夜。
林简有些难以想象,他在温禾的眼里,竟然也是这副模样吗?
不是阴阴暗暗的,
是如此生机,甜蜜的模样吗?
他怔愣地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脸,手机叮咚一声,下意识地低下头,屏幕里弹出的是齐淮知的聊天框。
像突然被针扎了似的,飞快地按着手机侧边的按键,将屏幕熄灭,可是心却开始狂跳了。
疯狂地跳动,咚咚咚的,仿佛随时能冲破胸腔,从他的嗓子眼跳出来。
林简慌张地抬起头,害怕被路人听到,死死地压着心口,嗬嗬地喘着气。
在精神病院前,他异常的举动吓得公交车站的路人连连后退好几步。
一辆99路驶来,路人便慌不择路地蹿上去,瞬间,车站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冷冷清清的,只有偶尔的蝉鸣。
林简呆在原地,眨眨眼,有些好笑,反应过来。
路人怎么会听到他的心跳声呢。
他们听不到的。
只有妈妈能听到,
能听懂。
他坐了回去,哪怕等的公交车到站了,也没有离开,眼睛虚虚地看着前方,没有聚焦出一个实点,脑袋里开始放起了电影。
一卷长长的,从一个多月前,他买下百元的床单,在简陋闷热的臭水巷,拍下第一张照片开始放映。
林简一点点的,连一丝细节都没有放过。
然后突然发现,想起吊眼老虎药膏、蓝莓蛋糕、齐淮知发来的语音……
他的心都会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扑通扑通加快,又要百米极速冲刺,跑出嗓子眼了。
不对不对。
林简按住嗓子眼,试图纠正,万一温禾只是判断出错了呢?
他开始想齐淮知凶巴巴的样子,想齐淮知冷厉的眉眼,想他第一天面试时那副不耐烦的模样。
可是……
齐淮知好像确实挺帅的,硬朗的,眉眼高挺,眼神也很温柔,一开始是凶巴巴的,但昨天还给他过生日了诶。
林简脑海里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然后立即被凶巴巴的恶魔拿着锤子打下去。
他是明星,脸肯定不会差啦!
乐色,喜欢这种长相又不代表会喜欢他的啦。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从前可都是直男,超级大直男诶!
林简觉得似乎有些道理,齐淮知是男的啊,和他一样有鸟的啊!
想想齐淮知粗壮坚硬的肌肉,硬邦邦的,一拳下去会很痛的,也不看看试衣服那天他的胸肌有多大,还有腹肌也是……
块块分明。他到底是怎么练的,坐上去会磨得难受吗?腰应该很好,昨天抱着他也丝毫不费劲,稳稳的很有安全感,看起来似乎很适合……
安静的车站里突然想起咕叽一声,然后一声超大的我靠。
林简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摸摸脸,发现通红滚烫,手指颤抖。
他……
他刚刚在想什么啊!
这是一个直男应该有的反应吗?
林简绝望地闭了闭眼,不可置信!
但又很轻易地相信了。
他,林简,竟然真的喜欢上了齐淮知。
这个认知冒出来的一瞬间,过去一个多月里一些难以接受的情绪就都有了答案。
难怪……
难怪他阻止了齐淮知将洪记奶油蛋糕的图片发出去。
难怪红毯那日齐淮知给他发的图片,他第一反应是害怕,而那张照片也迟迟没有发到微博上。
难怪听到齐淮知喝醉酒那日,他心里那么慌张,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出去。
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吃瓜啊,是因为……
他从一点点的喜欢,变成了似乎特别特别喜欢。
林简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喉咙冒出甜滋滋的笑,肩膀被拍了拍。
一个大爷背着手,探出个脸,有些好奇,“娃诶,你等哪辆车,我看你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哦,我……”林简往前一看,远处的红灯后正停着一辆开向荣鼎的公交车,他赶紧站起来,指着那边,“那辆,我坐着回家去。”
他的声音高高昂昂的,脸也乖乖挂着笑,被大爷一打岔,想起来齐淮知给他发的消息。
点开,是齐淮知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莫名其妙的,脖子以下的自拍。
坐在车里面,一身做旧的机车服,不是齐淮知平常的穿衣风格,大概是节目组的演出服装。
林简没有读懂他发这张照片的意义。
但这会正处在一个开启新世界的兴奋期中,也兴致冲冲地将手机调成自拍模式,拍了今天的穿搭发给齐淮知。
“我今天穿了这件哦。”他甜滋滋的,高兴地等着齐淮知的回复。
那张照片拍得急匆匆的,有些虚影,因为站着,林简拍得不太仔细,反倒将更多的腿拍了进去,细细长长的一截腿躲在空荡荡的短裤下,一点毛也没有。
语音更是甜得溺死人,齐淮知格外诧异,今天的猫儿怎么这么乖,这么积极。
想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齐淮知就立即忍不住了,但又硬生生按下,只给林简发了个语音。
等猫儿在家看到他,一定会更加高兴的,只能不断地吩咐司机快一些,再快一些。
林简收到了齐淮知“好看”的语音评价。
放在往常,早就害羞不得了,心里甜滋滋的,但是嘴巴上尖尖不饶人。
但今天他却有些挑剔,听了好几遍,嘟嘴。
就两个字,不行不行。
不合格。
林简正要发消息,让他重新评价,红灯变绿,公交车朝着车站驶来,他背上帆布袋,排在三四个人的后面,低下头想要打开公交码。
黑x的弹窗跳了出来,只有一句话,却让他的脚硬生生地停在了迈上公交车的前一秒,浑身如同被泼下整整一大桶的冰水,散着丝丝凉气。
【你在和齐淮知谈恋爱吧?多少钱?开价,卖给我。】
又是上次那个号,那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知道他叫林简的黑x账号。
林简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朝四周看去。
现在已经是傍晚,灼灼的日光散去,留下了一点带着余温的夕阳。
林简却觉得夕阳都不够热烈,得要正午的太阳才行。
才能驱散他满身的寒意。
医院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长势喜人,可林简却觉得在夕阳下,被风梭梭吹着,像一道道幽幽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股子被窥探,被剖析的感觉又来了。
他紧紧握着手机,像侦查抓住老鼠的黑猫一样,神经质地朝四周不停地打量,排在身后的乘客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上不上车?”
林简却倏地后退一步,在乘客诧异的目光中,连连后退,坐在了椅子上。
他狠狠地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浑身还是冷,冷到发抖。
林简站起来,跑到夕阳最热烈的地方,蹭了一些太阳还剩下的余温。
给自己打了打气,发了条消息过去。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齐淮知】
不对,这样太奇怪了。
齐淮知不仅是当红流量,还是童星。演过很多高分经典电视剧,知名度很高,哪怕不追星的大爷大妈,都能叫出他的名字。
他全部删了,又斟酌着换了措辞。
【你误会了吧,我没有和……】
林简删删减减,可是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话,越想,手就越抖。
到最后牙齿都跟着紧张地打起战。
那边似乎很了解他,幽幽地发来一句话。
【不用急着否认】
【一周前,你和齐淮知去了新华书店】
【要看照片吗?】
林简咬着唇,果然,那天他察觉到的闪光灯不是错觉。
真的有狗仔跟在后面!
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什么林简,齐淮知的助理吗?】
【去书店不是很正常吗?】
是了。
一张明星和助理去书店买书的照片,说明不了什么,他和齐淮没有任何的亲密举动,再加上他们两是同性。
就更加安全了。
林简的底气稍微足了些。
【你跑来我这儿干什么?】
【要找,也该找齐淮知才对】
那边紧紧咬着,像闻着肉腥味的鬣狗。
【真的吗?】
【齐淮知不知道黑x的小羊小羊是他身边的助理吧?】
【他能接受得了吗?】
【一个男扮女装的假货】——
作者有话说:齐哥:我老婆我能不知道吗?明天走文案咯!掉马预警[墨镜]
齐哥破防进度:0%
第53章 独家一手料
林简被那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将他在车站升起的粉红泡泡搅碎,后知后觉地泛起丝丝的凉意。
对啊……
吊眼老虎膏药、蓝莓蛋糕都是送给小羊小羊的,齐淮知从头到尾都以为小羊小羊是一个单纯又可怜的女孩子。
下一秒他又否决了。
可是这几天的林简也收到了很多东西。齐淮知给他的似乎一点也不少于小羊小羊。
一个更大的蛋糕,一句生日快乐,还有一个漂亮的相机,这些小羊小羊都没有。
林简突然又有了勇气,只是没多久就被眼前走过的,一对亲亲热热的情侣打破。
一对很相配的情侣,男生高大帅气,女生甜甜的,牵着手亲亲热热聊着天,走远了还能见着男生突然低下头,亲了女孩的嘴角。
林简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鼓起的气球飞走了。
望着那一对情侣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他是男孩子啊,齐淮知说过他不喜欢男人的。
说不定……
说不定齐淮知对他好,只是把他当做弟弟看。
可是小羊小羊不一样,齐淮知亲口说过喜欢的,黏黏糊糊叫着宝宝。
林简沉默地点开黑x,往上翻,之前那些黏黏糊糊的语音又被他一一点开,齐淮知酥麻的声音就落在他的耳朵里。
越听,林简就越难受,像闷在一桶酸黄瓜水里,酸唧唧的。
最后他还是错过了那一趟回到荣鼎的公交。
在能晒到一点夕阳的树下,站了很久,直到腿部发酸,臀腰连接的地方酸痛,才怔愣地从最后那一句话中回过神。
拖着沉重的步伐,坐上了回到臭水巷的公交车。
站在巷子口,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里面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飘荡在外面的衣服落下的黑影。
还有老鼠,唧唧地从他的脚边飞蹿到更加幽暗的地方。
林简有些恍惚。
原以为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在荣鼎住了不到两周,他就再也忍受不了。
受不了阴暗潮湿的房间,受不了每天早上起来一点光都没有的天空,也受不了死气沉沉的自己。
这样不好,林简。
你要学会一个人。
人生有遇见,也有分离。
很正常嘛。
他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强行将不安又烦闷的情绪压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将门前的蜘蛛网清理了,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将包放下,一点形象也不顾地栽在床上。
整个脑袋都闷到了娃娃堆里,无意识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幽怨。
他想要装死,想要躲在娃娃堆里,短暂地回避一切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嗡嗡作响的手机不让他如意。
持续不间断地在他的忍耐限度上横跳。
塞在角落里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一个火星子刺啦地引起爆炸。
靠!
能不能不要在他伤心的时候烦他!
林简从娃娃堆里拔出脑袋,气鼓鼓,双眼冒着怒火,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
又是那个陌生账号发过来的,他似乎得意极了,信誓旦旦林简会害怕,会恐慌。
【你害怕了吧。】
林简偏不让他如意,强撑着镇定,眯起眼,冷冷淡淡地发了个句号过去。
黑x上的账号持续地骚扰着他。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手上肯定有更多的料对不对,卖给我,我也替你保密】
陌生账号甩出来一个价格,很高,哪怕放在现在,都是一个让林简看着眼红的数字。
但林简不买账,甚至看笑了。
【我凭什么和你做交易】
【你爆料了,齐淮知肯定不会再来找我。】
那边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怕什么,他又不知道是你给的料】
【反正你的身份不能见光,爆了料,不正好借口,只维持线上关系。】
【一边拿着助理的工资,一边在网上和齐淮知恋爱】
【两头吃啊林简,还能顺手将齐淮知的好事给坏了。】
接连几条文字,乍一看是在向他抛出诱饵,可林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话里藏着绵柔的针,阴阳怪气的。
越看越奇怪,甚至能找出熟悉的味道,他嘶了声,腿盘起来,收回了撤退的想法,装作被他的话打动的模样。
【你爆料了真的不会破坏我和齐淮知吗?】
【怎么会呢?】
【你难道不知道?娱乐圈很多恋情曝光后都是发一个单身声明,然后转地下了。】
【只要你能勾得住齐淮知,就不会分手。】
藏在背后的人格外老辣,对娱乐圈的事情了如指掌,给他说了好几个例子。
他也不怕林简说出去,反正一个证据也没有。
林简大吃一惊,没想到还能吃上瓜,连连追问,从那人嘴里掏出了更多的八卦,吃了满嘴的大瓜,打了个饱嗝。
同时心里的猜测更加浓了。
这个黑x账号的主人不像是青哥,青哥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娱乐圈内幕。
但也不像是专业的狗仔。
狗仔要是拿到他假冒小羊小羊的证据,早就去找齐淮知本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趁机赚一笔。
幕后这个人就是奔着搞齐淮知来的,势必要拿到足以威胁齐淮知的料才善罢甘休。
林简装作犹犹豫豫的模样。
【你让我想一想。】
黑x账号似乎看到了希望,乘胜追击。
【我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你发了,钱我立刻打给你。】
林简这才假装松口,【那好吧,你不能骗人哦。】
黑x的账号大喜,立刻让他将银行账号发过来,又催促他将证据打包,发到一个指定的邮箱链接。
急吼吼的,恨不得亲自上手帮林简解决。
他越急,林简就越悠闲,突然就不慌了。
幕后的人眼馋他手里的料,就不会贸然去找齐淮知暴露,林简干脆玩起了失踪,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回娃娃堆里,闭目养神。
差点睡着,手机叮咚一声,才打了个哈切,重新爬起来,屏幕里弹出来几十条消息。
黑x上的那个账号快要急疯了。
一开始还是很冷静,隔着半小时问一次,然后十分钟问一次,后来一分钟问一次。
不断地催促他快一些,生怕他跑了。
跑了就跑了,还要和你打招呼?
林简撇嘴,才继续跟他玩。
【我有点困难。】
【什么?】
【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林简撑着脸,动动手指,睁眼说瞎话。
【能不能打电话,我发现你要的东西太多了】
【我弄不清楚,文件也打不了包。】
林简吊着他的胃口,黑x的账号立刻上当了。
【可以,我现在打给你。】
等了一会,没接到,手机安静得要命。
那边黑x上幽幽冒出一句。
【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林简挑眉,果然在黑名单里找到了一个电话,他取消屏蔽,下一刻电话就打了过来,是一个南边一点的账号。
点了接通,电话那边立刻说话,急匆匆的,“喂?你告诉我,是哪一步传不上去?”
声音尖尖的,带着变声器。
这么谨慎?
林简有些怀疑,开始思索会不会是他认识的人,一边想着,一边和那人兜圈子,“你一步一步教我呗。”
“你把照片都放在一个文件夹里,然后压缩打包,点击邮箱附件发过来。”变音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他,“什么都不用写,把压缩包发过来就行。”
“哦。”
林简等了一会,看着空空的手,面不改色,“诶,有点问题。”
变音开始急了,“哪一步!”
“我不知道啊,我的电脑没反应。”林简对着空气动了动手指,“点一下,还是黑黑的。”
“强制关机,然后开机,快一点。”陌生账号很着急,暴露了一点在变音下粗厚的嗓子。
是个男人的声音,还不是齐淮知那种好听的低磁音。
粗粗的,像个老烟枪,被烟酒浸泡过几十年一样。
林简哦了一声,又等了会,“没反应啊,好像坏了哦。”
“啧,那你换手机,换手机发给我。”变音催他快一些。
“不行哦。”
“怎么?你手机也坏了?”变音的声音开始有些崩溃,越来越多的原音样貌冲破变音器冒出来。
“我在和你打电话诶,怎么给你发文件。”林简舒舒服服地躺在娃娃堆里,和遛狗一样。
“打开免提!免提!”那边的人终于坐不住了,咆哮。
林简越听越熟悉,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响。
他看了一眼,是齐淮知发过来。
一个半小时前就在通讯聊天框里问他晚上想听什么?
那时候林简正失魂落魄着,没看到。
这会齐淮知又发过来了,【还没忙完?不是说今天结束回来吗?】
林简将变音晾在一边。
【齐哥,我忙完了啦。】
【我在以前的房子收拾东西呢。】
他想着齐淮知这会还在出差,如实相告。
只是他不知道,这条消息发出去的时候,城北驶入臭水巷的小路上,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稳稳地开了进来。
格外瞩目的车标将过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盯着那辆车看,车开过,半降下去的车窗隐约露出一个格外俊挺的侧脸。
林简等了一会,没有收到齐淮知的消息。
反倒是门外头突然有些嘈杂,隐约间还有小孩跑来跑去,哇哇尖叫,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往常这会臭水巷都陷入沉寂,他听了几耳朵,有些奇怪。
走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正要踏出去。
迟迟收不到反馈的变音男崩溃了。
“免提你都不会开!喝酒给你脑子喝傻了!”
他咆哮着,整个人情绪已经被林简乱拳打死。
林简却是一瞬间抓住,脑子里灵光一闪,激动起来,连门都忘了关,脚步一转,又回到了床边。
电话那边的人知道他喝过酒,而且喝醉过。
但近期,在决定用小羊小羊的身份勾引齐淮知后,林简只有一次醉酒的经历。
葵园居,齐淮知和宋雯的饭局上。
林简挑眉,尖尖的虎牙嚣张,抓到你了,“杨杰忠?”
他的语气异常肯定,又说了一遍,“是你啊,杨大经纪人。”
电话那边的声音顿时消失了,林简越发肯定,“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的东家壹心娱乐和齐建海的合作关系很深吧。”
“而且宋雯还是演他的电影出道的。”他磨磨牙,像个小恶魔一般,“这么做,你不怕齐建海以后再也不和你们合作了吗?”
这句话一出,电话那边的人反倒笑了起来,有些欣赏了林简的敏锐,“小瞧你了,很聪明啊。”
然后才啧啧嘲笑他天真。
“娱乐圈哪有什么永恒的合作,不过是利益挂钩。”他声音阴森森的,“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可不能混为一谈。”
“既然你认出来了,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他半真半假地交底,“我肯定不会毁了齐淮知的,你也知道宋雯和齐淮知有一部电影,他毁了,宋雯的电影也没有好处。”
林简“哦”了一声,“那是为什么?”
“炒作热度,百利无一害,还能帮齐淮知维持一段时间流量呢,黑红也是红嘛。”他循循善诱,“怎么样,我要料,你要人,这样的交易很划算。”
林简装作被他打动的模样,巷子外头又响起了声音,他这会已经顾不上好奇外面的情况,满心眼都是要将杨杰忠狠狠戏耍一通。
他歪歪斜斜地躺下,满肚子坏水,嘴巴里却柔柔弱弱的,装作无比心动的模样。
“好呀。”
电话那一头精神一震,“那你快点,别装傻,赶紧发过来。”
“但我要改条件。”他眯起眼睛,将腿翘得高高的,脚抬在半空中,刚好挡住了他看向门外的视线。
没有注意到外面停留下的一道黑影。
“这可是齐淮知独家聊骚一手料,有图有真相呢。”
杨杰忠察觉到他的意图,“你想加价?可以,说来听听。”
林简得意地歪起嘴角,像个邪恶的小猫咪。
“二百五十万,一口价哦,老板。”——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文案点。本来按照我原定的计划,这里是简宝主动找上狗仔爆料。但是写着写着简宝和齐哥好像活了过来,打出来的字完全超出了我本来的故事走向。
我本来还尝试着掰回来,可是改了几版都不对,后来有一刻突然明白了。
小简只是一只一肚子坏水的小猫,但他不是真的没有心。现在的小简面对老齐,会翻过身,露出软软的肚皮。猫儿连一张红毯照片都不舍得放,又怎么会将料主动爆出去。
但是小黑屋还有嘿嘿,大大的有,简宝很会在齐哥的破防点上蹦迪的。
目前,齐哥破防指数:30%
第54章 惹了我就别想跑
砰——
臭水巷的尽头突然响起了一点异动。
将窝在床上,脚翘得高高的林简吓得一哆嗦,心突然变得慌张,连忙放下腿,走出去,透过开着的门缝朝外看。
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门边水管多了几块砖头,声音大概就是这几块砖头砸到地上发出来的。
林简疑神疑鬼地守在门边,等了几分钟,还是没看见可疑的东西,将砖头摆好,重新回房间了。
“考虑得怎么样?”
电话里杨杰忠思考了一会,“可以,你现在把东西发给我,我给你转钱。”
林简吃惊,笑吟吟的,“真的吗?娱乐圈经纪人这么赚钱?”
杨杰忠调子高起来,哼了声,“我好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几百万还是绰绰有余,别废话了。”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林简连着“nonono”。
红润润的唇在昏暗的室内,艳色得像鬼魄,那种不怀好意,吸人精气的艳鬼,“我说的是……”
“一张照片二百五十万哦,老板。”
“什么!”杨杰忠跳脚。
林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随意胡诌了一个数字,“一共八千九百万,承蒙老板关爱,抹个零头,八千八百万好了。”
“也祝老板生意兴隆,发发发哦。”
到了这个时候杨文杰总算意识到他被耍了,还是被整整耍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
娱乐圈有名的大经纪人,竟然被一个刚刚进圈不到三个月的助理耍成这样,不仅没要到料,还被认了出来。
杨杰忠表情扭曲,但又实在眼馋林简手里的料,压下火气,勉励维持体面,“林简,现在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
“你和我合作是最佳选择,你难道能骗齐淮知一……”
辈子吗?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清脆极了,像是扇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将手机摔在地上,旁边的宋雯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避开,“吓死我了,没成功?”
杨杰忠被气得脸色发青,胸膛狠狠起伏,好一会才平息下去,咬牙切齿,“我们找对了,林简手上绝对有料,现在换个方法撬开他的口。”
宋雯:“怎么弄?”
“他以为齐淮知是个好人?”杨杰忠冷冷一哼,眼里闪过狠毒的神色,“别做梦了。”
“小兔崽子,软的不吃就想吃硬的。”他声音狠了下去,脸上的横肉一抖,像个拿着刀的屠夫,磨刀霍霍朝着小羔羊走去。
浑然不知自己还在被盯上的林简挂了电话,开始忙忙碌碌,登上微博,清空小羊小羊的微博号。
删除了全部的微博后,林简依依不舍地点了账号注销,看到跳转回重新登录的界面,倒回床上。
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虽然杨杰忠出现得突然,将他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后林简却发现事情好像没有太糟糕。
杨杰忠能找到他估计是靠着一些灰色手段。
哪怕他恼羞成怒,将账号爆出去,扬言齐淮知网恋,也没什么威胁。
大众吃瓜从来都是吃直给的。
只要他这个正牌嫂子不跳出来锤人,杨杰忠就拿齐淮知没有办法。
他去找齐淮知告状,更没有必要。
先不说两边本就闹掰,齐淮知可能根本就不会理他。
小羊小羊微博还是用林简的流量卡注册的,不是他常用的大号,齐淮知那边不知道他有这个手机号。
现在账号又被他注销,死无对证。
唯一能让齐淮知相信的办法,那就是早就知道这一切,又或者亲耳听到他承认。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被齐淮知发现。
林简得意地歪起嘴角,但随即又开始发起愁,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小羊小羊,也不知齐淮知对他是怎么样的感情。
有没有一点喜欢呢?
林简倒在床上,抬高手,两根手指捏在一起,放到了眼睛前,想了想又缩小一些,只剩下针眼大的缝隙。
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点点的喜欢呢?
哎。
谈恋爱果然是最麻烦的事情。
他呼噜呼噜自己的头发,揪下来好几根,痛得龇牙咧嘴,才停下自虐行为,收拾好心情,重新背上帆布包,回荣鼎去了。
一路上探头探脑,走两步就猛地回头,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人跟着,但往身后一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偶尔只有一盏明黄的车灯打到他的身后。
林简提心吊胆了一路,直到回到荣鼎,看见大平层的门,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一点,好像小船找到了拖靠的锚。
滴——
密码锁解锁,摁着门把一转,林简把包放在鞋柜上,转身要开灯,突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一团黑影。
一动不动的,高大,沉下低低的气压,如同狩猎的猛兽。
林简差点尖叫出来,猛地后退,背贴到墙上,将灯撞开。
啪的一声,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那团黑影。
是齐淮知。
他还穿着那身夹克的演出服,头发做了背头的造型,剑眉锋锐,紧紧地下压着气场,薄唇抿着的时候就显露出冷漠和拒人千里。
“齐哥,你回来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林简大喘气,踩上兔子拖鞋,哒哒哒的,朝他走过去,想挨着坐下,才发现齐淮知从他进门前就一言不发。
很不习惯,他很久没有见到齐淮知这副模样了,心里惴惴不安,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又戳了戳,“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淮知看了他一眼,“三个小时前。”
他眉紧紧皱着,接连两日的奔波拉扯着脑袋里的那根神经。
为了早点见到人,两天就睡了五个小时,下了节目就立刻转场,买了最早的机票,一丝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没想到,一天不到的功夫,林简就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想到这齐淮知脑海里又冒出了他在潮湿,闷热的巷子里听见的话。
还有那一双俏生生,又白又长的大腿。
他不在,倒是舍得穿得这么勾引人。
他不在,就一刻也坐不住,跑到别的家里睡觉去了。
越想着,齐淮知面色的火气就越重。
林简还以为是他累了,又哒哒地跑去厨房,洗了几颗冰凉凉的葡萄,送到他面前,大眼睛眨巴眨巴,先塞了一颗到嘴巴里,又捏起一颗,送到齐淮知的嘴边。
“我不吃。”他紧紧抿着嘴。
林简愣了下,讪讪地收回手,只好将葡萄塞到嘴巴的另一边,两边脸都鼓鼓的,放下水果碗,又想给他倒一杯水。
“不渴。”
冷淡的回应将林简倒水的动作吓得顿住,心里咯噔一下。
莫名地浮现不好的预感。
晚上臭水巷那一点点异动又在脑子里冒出来。
带着奇妙的第六感,小心翼翼地放下水杯,含着嘴里的葡萄,嘟嘟囔地试探,“哥,唔……我刚刚回臭水巷了。”
齐淮知嗯了一声,“你还舍得回来?”
他的语气凉飕飕的,却没问他做什么,看上去只是被助理翘班,不在岗打扰了心情一般。
林简原以为巷子外面的动静是齐淮知来找他了,但这会又不确定了。
要是骤然知道小羊小羊是身边的助理,齐淮知怎么会如此冷静。
应该生气。
狠狠生气才对。
提起的心小小地回落,又被质问弄得有些委屈,“我不回家,能去哪啊?”
“明明是你们让我搬过来住的,现在又要开始嫌弃我了。”他说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瘪起来,睫毛一抖一抖的。
齐淮知看一眼,就知道他在卖乖,但心情因为林简一句话好上了很多,低沉地应了一声,“不是要喂我吃葡萄?”
他示意地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果碗,张开嘴。
身边沉闷凝固的气氛都在一瞬间融化了,林简像是嗅到了释放的信号,捏了一颗葡萄,送过去。
齐淮知盯着他,幽幽的,眼神黏在那张白净,人畜无害的脸上,吃了几颗,拍了拍他的脸蛋,“去洗漱吧,我累了。”
林简看了他好几眼,确认齐淮知没有在生气,也不像是知道他秘密的模样,才放下碗,走了几步,又犹犹豫豫地停下来,一对细眉纠在一起。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不回头,也不说话。
和三二一木头人比赛似的。
林简不动,齐淮知便也坐着,凝着他的背影,落在浑圆的屁股,和下面那一双细细的腿上。
“齐哥。”林简最终还是转过头,脸上忐忑,“如果你被骗了会怎么样啊?”
真是熟悉的一句话。
齐淮知顿时就想起了林简醉酒那一晚,窝在他的腿上,两坨红霞团在脸颊上,口齿不清地问的那一句话。
一模一样。
那时候齐淮知还以为是小醉鬼想到哪句说哪句。
没料到谜底竟然在这里。
他还真是蠢。
被耍得团团转,还满心眼,得意地以为这个黑心眼的猫爱他爱到不能自拔。
齐淮知眼睛不善地眯起来,牙根发紧,反问,“怎么?林助理有事瞒着我?”
他说得诡异又阴暗,将林简吓得连连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没有啊,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我……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像是身后有鬼在撵着一样,一溜烟地躲进了浴室。
林简躲在浴室里,迅速地洗完澡,光着身子,难捱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传来齐淮知的脚步声,依稀听着像是到了主卧。
他才迅速地穿上睡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客卧里,吹干了头发,缩到被子里。
不知道齐淮知今天晚上还会不会过来睡,只能赶紧闭上眼睛,快快强制自己入眠。
只是一整天的坏运气还没有结束,刚刚有些睡意,手边的手机就响了。
叮咚的,将他敏感的神经挑拨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像是吹响了唢呐。
林简跳起来,赶紧把手机关了静音,神经兮兮地看着门外,确认门外一点奇怪的声音都没有,才低头看向手机。
又是杨杰忠发来的,这一回他换了方式,用短信发过来的。
阴魂不散地发了许多条。
林简狠狠地皱眉,给他扔了一句不要白费功夫后,就准备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那边唰得一下弹出两条消息,让他顿住。
【你不好奇齐淮知为什么一直没有绯闻对象吗?】
【男明星洁身自好很奇葩吧。】
林简的手指尖慢慢缩回去,心里清楚杨杰忠发这个消息的目的不会是单纯告诉他一些秘密。
肯定会让他产生逃避,甚至是崩溃的负面情绪,但林简还是忍不住。
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心意,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了解那人的一切。
而齐淮知的过去还像是一团迷雾,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他咬了咬唇,到底没忍住。
【你想说什么?】
那边回的消息慢了,过了十几分钟后才发来第一条。
很长一大段,将手机屏幕沾满了,林简正要细读,客卧的门传来门把手拧动的声音,他立刻将手机背到身后。
齐淮知走进来,面色依旧冷冷的。
配上他手里的那本画风幼稚的儿童读物,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觉。
林简咽了口水,缩着手,“齐哥,你今天还要在这睡吗?”
齐淮知嗯了声,视线若有若无地从他背后飘过,皱了皱眉,但一句话没说。
冷硬地在床边坐下,翻开书,给林简读故事,声音也冷冷硬硬的。
将兔子和大灰狼的友情故事硬生生地读出一种下一秒大灰狼就要将兔子扑到,尖牙撕咬,生吞活剥的感觉。
林简听得背后凉飕飕的,但这么多天已经习惯了,困意上涌,眼皮慢慢地合起来,手一松,手机从他的掌心里掉下去。
啪嗒一声,将齐淮知冷硬的声音打断。
他幽幽地停下,将书本合上,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地上的手机。
明明拿起手机,解锁,就能知道一切,知道他谋划的全部。
齐淮知却是不屑,他靠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林简熟睡的侧脸。
直到小夜灯的光线昏暗下去,落下的影子变得卡顿,一闪一闪的,他慢慢凑近,像一团幽幽的,阴暗的生物附在那一张浅眠,干净又可口的脸颊上。
睡着的侧脸完全被影子罩住。
牙齿叼起一团软白的肉,毫不留情地碾磨,然后一路舔吸着,留下亮晶晶的一片。
熟睡的眉毛皱了皱,轻咛一声,齐淮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口,脸上尽是没吃饱的烦躁。
烦。
特别烦。
明明人就在他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
他拿出手机,登上黑x,给小羊小羊下了最后的通牒,然后眯起眼,一双大掌慢慢地攀上了脆弱的脖颈,手指按上在跳动的脉搏。
“林简,招惹了我,你就别想逃。”——
作者有话说:齐哥的破防程度:百分之四十,等到知道猫要跑路后,破防程度直接爆表。
第55章 跑路预警!
林简又做梦了。
梦到他变成小橘子,春天到来,大熊将他托在圆滚滚的大脑袋上,去解冻的河边捞鱼。
碎冰还浮在水面上,踩下去冰冰凉凉的,缩小的猫猫拳和大熊在河边打水仗。
河边来喝水的小动物多了起来。一个冬天过去了,来了很多新面孔,一只灰溜溜的老鼠突然指着他大喊起来。
“江洋大盗!”
旁边的小动物瞬间都围了过来,将他包围,大喊。
“你是个大骗子!”
“大骗子!”
林简被硬生生吓醒了,眼睛直愣愣地睁开,心狂跳,下意识朝齐淮知靠近,躲在他的怀里,汲取了一点点暖意。
好一会,才慢慢地将满身的冷意压下去,他坐起来,朝外面看了眼。
天已经蒙蒙亮,太阳冒出了个尖尖。
想到昨日杨杰忠发给他的消息,林简索性就不再睡了。
看了眼齐淮知,轻轻地压低呼吸,在床上摩挲了好一会,没找到,又将手伸下去,才在床底下发现手机,钢化膜还被摔出一条裂缝。
心疼地摸了摸,一开机,就被弹出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昨夜凌晨12点30,Q哥在黑x上发来的,那时候他早就睡着了。林简条件反射地去看齐淮知,睡得很熟,一条胳膊甚至还搭在他的枕头旁边。
然后才看下去。
【什么时候见面】
【我等不及了宝宝】
前几天不是才问过吗?
怎么又突然聊到这个…….
林简有些棘手,咬住唇,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么晚发这种消息,能肯定的是……
他一定起疑了。
也对。
小羊小羊知道Q哥真实身份,既不用担心屏幕背后是油腻男,也不用担心是杀猪盘,什么顾虑都没有,却迟迟不肯见面,是个人都会怀疑的。
林简不敢回。
再拒绝,Q哥就要翻脸了;可是接受,他根本不可能将戏演下去。
前后都是死路,往哪走都不行。
林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也下不来决心,索性当起了鸵鸟,退出去,打算先看看杨杰忠那边能说出什么东西。
第一条消息很奇怪。
【知道齐淮知的第一个角色是什么吗?】
他皱眉,不明白杨杰忠怎么突然聊起这个,按着耐心,看下去。
【他第一次演戏,是一个末代幼帝,只有一个对手戏演员,演他的母亲。】
杨杰忠一说,林简就有了印象,那部电影好像还是齐建海导演的,很有名,拿了很多奖。
但是个悲剧,林简不爱看。
他退出去,搜了搜那部电影,第一张图就是齐淮知。
还是五头身的娃娃,穿着龙袍,抱着花,站在一个穿着戏服的女演员身后。
林简被这张照片逗笑了,齐淮知小时候也挺可爱的嘛,怎么现在这么凶。
他忍不住戳了戳,才接着看下去,扫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偏头,看着齐淮知睡觉的样子。
眉眼很挺括,骨相好的人,睡着脸也是紧绷绷的。
林简打量着他的脸,看着他和秦青相似的眼睛,和齐建海一样锋利□□的轮廓,出色优越的样貌,就像是父母恩爱幸福的结晶一般。
可是
他连连深呼吸,好一会,才敢移回目光。
【你知道为什么那部戏那么成功吗?齐建海为了让他入戏,在剧组里不准其他人和他说话,让他冬天穿着两件衣服,一遍又一遍地试戏,只准他搭戏的演员理他。】
林简有些难以理解,为了一部电影,竟然能那么狠。
这种状况下,演他母亲的演员应该会成为齐淮知的救命稻草,成为他唯一的支点。这样的情绪被带入到戏里,也难怪齐淮知第一部戏就可以被提名。
这是活生生被虐出来的演技。
杨杰忠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不到两个月,就跟着人屁股后面叫妈妈,多有意思,杀青的时候还哇哇大哭,拽着衣服不肯撒手。】
【然后你猜猜】
林简看到这,没由来有些不好的预感,闭了闭眼,做足了准备,才接着往下看,但依然差点将手机甩出去。
【杀青没多久就在家里的床上看见了他的新妈妈咯。】
漆黑的字体像一个黑洞一样,将他手上的热气瞬间吸走,让他打了个哆嗦。林简有些难以接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下意识地想要质疑。
杨杰忠轻飘飘地发了句话。
【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这是我手底下的艺人。】
他的语气幸灾乐祸,林简甚至能从黑色的字体里看出几丝得意和习以为常。
娱乐圈情。色交易不是新鲜事,林简经营嫂站,也听过很多富婆金主包养的文字料。齐淮知这种圈内人,知道的肯定更多。
可二十二年前的电影,齐淮知那时候才多小啊。
他试图带入想象,却硬生生地从骨子里打了个抖。
上幼儿园的年纪,他还跟在老林和温禾的屁股后头,天天吵着要吃棒棒糖。
齐淮知却要开始面对残酷又恶心的娱乐圈世界,身边每一个对他和善的人,都是带着目的,为了资源名利。前一天和他笑着打招呼,第二天就能在父母的床上看见。
甚至连父母也是,将他生下来,到底是为了爱,还是需要一个营销正面形象的媒介呢?
腥臭的气味似乎从文字里飘了出来,林简的喉咙里涌上反胃,干呕了一声,什么也呕不出来,脸色难看地逼迫自己看下去。
【现在知道为什么齐淮知从来没有绯闻了吗?因为看得太多,因为恶心。】
【因为肉.体和欲望里都是欺骗和谎言。】
【你现在就在做这种事。】
杨杰忠一句一句地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林简敏感的神经上,让他无法控制地将过去两个月所做的一切带入进去。
他伪造的小羊小羊,他说出去的谎话,他迟迟不肯露出的真正面目。
林简的心开始慌了,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冷,瑟缩的,像大雪天气里衣不蔽体的流浪猫。
但又忍不住存有希冀,万一、万一齐淮知会心软呢?
可是杨杰忠紧追不舍,发出的话像一把黑色的大掌,紧紧拉住林简,将他拖入绝望又黑暗的深渊。
【知道齐淮知有多痛恨欺骗吗?】
【他的第一个助理,跟了他五年,看着他成年的,只是被私生诱骗,缺钱卖了他的衣服,就直接被圈内封杀】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简心里最后一点希望随着最后一句话,啪的一声,碎了。
偷了衣服,就圈内封杀。
那他这个骗身又骗心的超级大盗,下场会是什么样的?
林简脑补了一下,被脑海里血淋淋的场景吓得将手机抛了出去,落在地上,砰的一声,身后的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齐淮知被他吵醒了,睡眼惺忪,脑子还没清醒,就伸手一捞,搂住林简的细腰。
掌心里滑腻的肌肤瑟缩,摸上去手感更好了,他摸了又摸,才抬眼,看见林简不停振翅的睫毛,“怎么脸色怎么难看?”
“没”林简被抱着,腰上的手热乎乎的,像铁一样,烫得他抖。
脑子里满是他知道真相后,勃然大怒,拿着滚烫的棒子朝他捅来的联想。齐淮知明明什么也没做,他就快要被脑子里的想象给吓坏了,喘不上气。
手指颤颤巍巍地搭上去,试图将齐淮知推开,“你放放开,我要呼吸不了了。”
齐淮知皱起眉,坐起来,察觉到异常,视线看过去,捕捉到了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机。
动作一顿,像提猫崽子一样,将林简抱过来,顺着他的背,若无其事地询问:“你手机在地上,我帮你捡过来?”
怀里的人立刻有了反应,眼睛瞪大,闪烁着惊恐的光,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整张脸都埋到怀里,“不要!”
这样少见的主动,齐淮知却来不及欣喜,他的指腹慢慢地摩挲上那一节脖子,幽幽发问:“手机里有恶鬼?让你害怕成这副模样?”
林简躲在他的怀里,不敢抬起眼睛,只想着赶紧将他的念头打消,忙不迭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刚刚手滑,看到了鬼片的动图而已,没事的。”
“你你抱抱我就好了。”林简小心翼翼地攥着他的睡衣袍子,将脸贴到齐淮知的心口,努力地汲取一点热乎乎的能量。
却也因此错过了他彻底沉下去的脸色。
鬼片?
齐淮知阴森森地磨了磨牙。
他昨晚发的消息就这让林简害怕。
这样避之不及?
齐淮知手臂抬起,就要将装死的猫儿扒出来,掐着他尖尖的下巴,恶狠狠地拷问,外头的大门突然响起了门铃。
急促又慌张。
与此同时齐淮知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松开手,拿起电话,点了接听。
高昌的声音冲了出来。
“齐淮知,你是不是跟人网恋了?”
齐淮知的动作一顿,余光瞟着。林简的那颗脑袋已经彻底僵住了,浑身发硬,嘴唇瞬间没了血色。
“我今天”高昌还要接着说,齐淮知顾不上猫儿,怕他说出更多,挂了电话,去门口打开门。
高昌满头大汗,急色匆匆,领带都是歪的,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将收到邮件内容找出来,身后响起了小心翼翼的开门声。
齐淮知侧脸,余光里林简赤脚站在客卧的门口,两只脚的大拇指头不安地踩着,整张小脸仓皇极了,见他看过来,慌张地后缩,只敢露出一小半的眼睛。
“喏你看,这邮件里面还有你”高昌正要和他细细解读,被齐淮知抬手打断,“去书房里说。”
齐淮知转身,经过孤零零扒着门框的某只猫,高昌跟在他身后,看见林简,还顺手和他打了声招呼,“早啊,小林,你继续去睡吧,这里一时半会没你的事。”
林简哪里还睡得着,脑袋里全是高昌在电话里的那一句话,整个脑子乱糟糟的。
砰的一声。
书房的门在他的眼前关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棕红的房门颜色很深,像一道黑洞似的。
林简看着,眼前忍不住地眩晕,身体已经开始颤抖,簌簌得像秋天的落叶,突然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回客卧,跪在地上,捡起手机,给杨杰忠发消息。
【齐淮知的邮件是不是你发的。】
下一秒,杨杰忠打了个电话过来,就像是专门等着他一样,这一次没有用变音,声音哑暗,难听极了。
“高昌动作这么快!”他惊讶。
林简嘴唇发白,但依旧强撑着,“我的账号都注销了,你发了也没用。”
杨杰忠哈哈地笑起来,心情好极了,“是吗,那你这么着急来找我干什么。”
他阴森森地笑,“带着答案找过程可比单纯的解题轻松多了。”
林简死死地咬着唇,他不愿松口,却也知道杨杰忠说的可能存在。
只要引起了齐淮知的怀疑,只要他愿意去查,愿意花钱,两个多月的接触,总会有蛛丝马迹能联系到他的身上。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林简都不敢去想他可能要面对的后果。
“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十万,你把东西发给我,计划就照常进行,怎么样?”
“不然”杨杰忠顿了顿,声音毒狠,“我都能查到,齐淮知能查到的就更多了。”
林简听着他幽幽的话,心一点点下坠,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湖水里,脑海里全是梦中小老鼠尖尖的大喊和四周小动物嫌恶的表情。
杨杰忠太狠了,太狠了。
他昨天以为杨杰忠还想要他手里的料,不敢告诉齐淮知,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用这一招。
如果想保住小羊小羊的身份,就必须将齐淮知最大的把柄送到杨杰忠的手上;如果他不说,被惹怒了的杨杰忠五天后就会将所有东西发给齐淮知。
齐淮知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呢?
愤怒?漠视,还是和梦里的小动物一样对他嘲讽?
哪一种可能都让林简恐惧,眼前发晕,刚刚撑着站起来,踉跄几步,扑腾一下,膝盖又砸到了地板上,将他的眼泪逼了出来。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他真的要完了。
隔着一道走廊,书房的气氛也极为凝重。
高昌单方面觉得的,他面色严肃,像从天而降了一口黑锅似的。
齐淮知将门反锁,拖开椅子坐下,将电脑打开,“邮件发给我。”
高昌埋头对着手机点了几下,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和他说着情况,“昨天凌晨发过来的,我还以为又是拿着捕风捉影的料来敲诈的。”
齐淮知这种咖位的艺人,围绕在他身边的目光多了,流言蜚语就也多了。
出席活动多看一眼从旁边经过的路人,只要把那一秒的镜头慢放,加上bgm,都能造谣成当红顶流疑似对路人美女另眼相待的新闻。
“但这一次情况不对,邮件里面是几张微博截图。”高昌说着他研究的结果,“我一看时间线就有些不对,里面的地点和你一个多月的行程全部重合,这才怀疑起来。”
他说着,语气缓下来,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齐淮知的脸色,“那个淮知啊,这个号”
“是真的。”齐淮知言简意赅。
高昌两眼一黑,“你疯了吗?在黑x上跟人网恋!那里能有什么好人吗?”
“这下好了,被人发现小号,顺着找过来,就这几张微博截图,一张嘴就是要五百万。”高昌气得两眼恨不得翻过去,将一只手抬起来,“五百万!”
齐淮知无动于衷,仔仔细细地将邮件附带的内容看完,然后皱起眉。
里面的截图内容他都知道的,是他和林简在黑x上的聊天记录。
但少了。
少了很多关键性的证据,比如他的语音,比如他发过去的自拍,再比如他亲口承认的身份。
“就没了?”他将鼠标滑到底。
“邮件里说把钱打过去,就继续发。”高昌说完倒吸一口气,跳脚,“我也去微博搜过这个号,已经注销了,现在完全不知道那人的手里还有些什么。”
齐淮知靠到椅背上,细细思索,脑子里突然一闪,想起了昨天夜里林简在臭水巷打出的电话。
“二百五十万,一口价。”
他眯起眼睛,算了算时间,突然笑出了声。
高昌蒙了,“你笑什么?”
齐淮知没回,几乎一个瞬间,就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好一个两头吃,空手套白狼。
用二百五十万吊着林简的胃口,先拿到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然后转头找到他,双倍的价格,让他出钱买下黑料。
中间的经手人白赚。
算得很好。
可独独算漏了一点,他从始至终就知道小羊小羊是林简。
也从来没打算藏着谈恋爱这件事。
齐淮知曲指,幽幽地在桌面敲了敲,让高昌跟着慌起来,“你别不说话啊。”
“实在不行,联系联系”他卡了壳,思考了一下措辞,“那个黑x上的妹子,让她保持沉默,别在爆料的时候跳出来,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用不着。”齐淮知站起来,垂眼看着发送邮件的那一串乱码。
林简那只笨猫,他逗弄逗弄,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不代表能容忍其他人也来染指,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张口闭口二百五十万,将猫骗得团团转。
简直找死。
他想着,又觉得格外忧心,认真思考拿根绳子,拴住林简,走到哪将他带到哪的可能性。
找狗仔爆料也不知道先做调查,要找也该找有钱的,找一个钱都不舍得掏的穷光蛋。
简直笨死了。
等收拾完这个狗仔,他再好好和林简算算账。
齐淮知冷笑,将被猫儿蒙骗的怒火全部对准了那个账号,浑身冒着寒意,不善地眯起眼,“你去查查发邮件的这个账号,把人找出来。”
“什么?”高昌没听明白,“你查狗仔干什么,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找那个和你网恋的吗?”
他嘀嘀咕咕,见齐淮知没有解释的打算,就一个人在那里琢磨。
哪怕联系不到黑x的那个人,这时候也没必要查狗仔,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好处,除非
高昌一个人琢磨,想着想着,就想歪了。
除非黑x上的人失踪,完全找不到,只能通过狗仔找到黑x上的人。
那一切就说通了。
狗仔和小羊小羊是一伙的,专门针对齐淮知制定的杀猪盘!
如果是这样,现在的情况就十分危险,为了成功敲诈,黑x上的那个肯定会搞失踪,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这个来路不明的狗仔。
高昌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理智在不归路一路狂飙。
“好啊!”他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简直恶心,下作!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淮知,你等着,我两天内就给你找出来。”高昌斗志昂扬地脑补了一堆,拿上公文包,开了锁,拉开门出去了。
齐淮知扫了两眼,不管高昌理解成什么了,他只要一个结果,视线又落回到电脑上。
仔仔细细的,将每一句话舔过一遍,嚼碎了咽下去。
他玩弄着笔,眉间隐隐挂上笑,胜券在握。
捏造的假身份?
演出来的感情?
他不信。
林简要是有这份演技,也不会连装睡都是那副傻兮兮的模样。
一开始或许真的打算穿女装,欺骗他的感情。但那时候他也打着作弄的目的,得了许多好处。
现在手机里还有一个隐藏相册,满满的,全是林简的东西。
白皙肉感的大腿,娇娇的喘息,咬到发红的嘴唇,还有到了顶峰,翻着白眼尖叫的痴态。
现在,只要这只作恶的猫,能安安分分的,像小橘子一样乖巧地拱在大熊的手掌下。
不要想着逃跑。
他就可以既往不咎——
作者有话说:齐哥:只要不跑路
简宝:抓起小背包就是一溜
第56章 齐哥的灰色衬衫
“高哥!”林简守在客厅,看见高昌独自出来,准备离开,就赶紧站起来,叫住他。
高昌停下来,“怎么了?”
林简惴惴不安,一张巴掌大的脸,丝毫血色都没有,犹豫着,还是试探地问了出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林简手背在身后,两根手指搅在一起。
他心里实在是不安,只能想出这种拙劣的借口,通过高昌试探齐淮知的态度。
只要……
只要齐淮知一时半会还没起疑心,没有想到他的身上去。
那他就还有五天的时间,能拖一会是一会。
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他想着,又补了句,“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
高昌脸色立马就沉下去,重重地哼了口气。
林简被吓了一大跳,脸色又白了些。
他摆摆手,“不是针对你的,是最近这些团队实在可恶,费尽心思搞些杀猪盘,奶奶的,算计到你大爷头上。”
“杀猪盘?”林简强撑着,气若游丝,“齐哥怎么会惹上杀猪盘,不是网恋吗?”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高昌越说越气,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口,“我两天就能把人揪出来,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不过,用不着你帮忙,你又没经验。”他说着,又急匆匆夹起包开门离开。
只留下一个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的林简,穿着白色的睡衣,孤零零,背影瑟缩。
好一会,才回神,呆呆地走回客卧,关上门。
咔嗒一声,门锁上。
像一道讯号,那一节单薄的背,慢慢地发着抖,一点点拱了下去,像是最后的希望被打破,脊骨一道一道碎了。
林简蹲下去,缩在门后,将脸埋起来。期望这样就能短暂地逃避掉高昌说的话,逃避他血淋淋,即将来临的末日。
但时间在走,房间一点声音也没有,就显得时钟的走针声音格外清晰。
滴答滴答的,刺激着林简的神经,强迫他面对一个更糟糕的事实。
那就是……
根本用不着杨杰忠出马。
齐淮知已经起疑了。
甚至怀疑他和杨杰忠是一伙的。
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黑x上小羊小羊的真实身份。
林简连呼吸都快要停了,浑身的力气随着每一次的呼气,全部流了出去。
要是醉酒那一夜,他没有冲动去见齐淮知。
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没了微博账号关联,线索几乎是断了的。哪怕要查,也要很久才可以查到。
可偏偏他去了,那些拙劣的伪装在齐淮知清醒的时候完全不够用。
齐淮知想查,可就太容易了。
只要去查精装公寓大门的出入记录,查那一晚门口的监控,查到他坐的车。
就能一点一点,将他的伪装完全扒下来。
然后看到藏在面具下的是一张他熟悉的,惶恐的,惊惧不安的脸。
齐淮知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林简不敢想,他死死地捂住眼睛,以为这样子就能将脑海里滋生的可怕景象驱逐。
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妖魔鬼怪在一瞬间全冒出来。
脑海里前一秒是齐淮知酥酥麻麻的语音,“宝宝,这样叫好听。”
下一秒玻璃猛然砸碎。
齐淮知冷着一张脸,眼里全是怒气,冷冷地看着他,疏离又刻薄地要让将他拖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
“别自作多情了,我喜欢的是小羊小羊,不是你。”
林简控制不住地联想,又被自己脑子里的画面吓得呜咽。
一个念头蹿了出来。
要不……
跑吧。
他害怕看见齐淮知失望、怒气的模样,那不如趁着他们发现之前,赶紧跑。
一旦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他咬着唇,躲在门后,实在是太慌张了,没有一个可以给他出主意的人,脑袋里冒出一个馊主意,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不停地往上叠加砝码,试图说服自己。
只要他跑得够快,他就可以假装美梦还在。
假装只是电视剧被他按下了暂停,大结局还没有来临。他还可以抱着那一堆童话故事书,听着齐淮知的语音,睡觉。
林简颤抖着握紧拳,慢慢的,一点点给自己打着气。
要快一点跑,两天后,高昌那边查到,那就玩完了。
林简想着,恨不得立刻就收拾包袱,夹紧尾巴溜之大吉。
可是脚刚刚挪动一步,又停了下来,咬着唇,极为不舍地盯着换上的新床单,暖烘烘,看起来格外舒适。
再留一晚吧。
林简依依不舍,心里有些难过。
齐淮知现在还不知道,还会给他讲故事,还会逗他笑。
就留一晚吧。
明天早上起来,再走,也来得及的。
林简的细细眉毛纠在一起,咬着唇,慢慢地将脚收了回去。
咔嗒,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开门声,立即将林简的神经勾了起来,他掐着掌心,用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扑到床边,拿起手机,用屏幕照着脸。
勉强地动了动脸上的肌肉,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哭丧。然后深吸一口气,捏着手机,拉开了门,“齐哥,你忙完啦!”
他被自己故作高涨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虚地笑了笑,紧紧地抓着门把手,像是贴着一道支柱似的。
“嗯,忙完了。”齐淮知的脸色很平静,朝他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发顶,手顺着耳朵摸到脖子,掌心湿漉漉的。
一手的薄汗。
皱眉,手指勾起衣领,探了下去,在背上也摸到了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没事,我这几天比较燥。”林简十足乖巧。
明明脸上都被他揉出薄薄的红,唇哆哆嗦嗦的,却不推开,背紧紧地贴着他滚烫的掌心,看得齐淮知太阳穴猛跳。
但他强压着抽出了手。
林简的衣服都汗湿了,得快些换。本来就怕冷,湿哒哒的衣服穿一天,感冒咳嗽了,受苦心疼的又该是他自己。
齐淮知伸出手,将人拉到衣帽间,拉开柜门,亲自给林简挑衣服。
视线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怎么也没有选到满意的,甚至开始挑剔起两周前自己的眼光。
太素了,配不上他那一身出挑的身材。
林简该瘦的地方瘦,细细高高的像一节竹子,可大腿和臀又饱满肉感,站在那里,只有扒下衣服,才能看见一点风情。
下一回买一些掐腰的上衣,裤子要短一点,再短一点,可怜巴巴地挨着腿根才行。
不过这衣服只能在家里穿。
几个呼吸的功夫,齐淮知就给林简安排好了后面几个月的衣服。
在脑海里想美了,才停歇,挑剔地在衣柜里拿出一件蓝色短袖,“过来,把衣服脱了。”
林简乖乖走过去,百依百顺地在他面前站好,视线从他手上的衣服掠过去,跳到了齐淮知身后的柜子里,犹犹豫豫的。
“齐哥,我可不可以不穿这件呀?”
齐淮知一顿,“嗯?”
林简深吸一口气,想着最后一天,也想着齐淮知反正不知道他的心思,索性就放开手,痛痛快快一天。
他咬了下牙,伸出手指向后面,“我……我想穿那一件。”
齐淮知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挑眉,拿了起来。
一件灰色的衬衫,是齐淮知的衣服。他醉酒那日,哄骗林简的时候穿的。
齐淮知眼神沉沉地下坠,落到林简垂在两侧的手上,细细白白的,很漂亮。
那一晚细柔的手在他的那个上面,像玉一样,磨到手发红,他的气味沾上去的时候,红腻腻的皮肉挂着纯白的晶莹。
更漂亮了。
齐淮知的喉结上下滚动,视线继续落下去,幽幽的,隐蔽却又露骨,移到了飘荡荡的两腿间,有些可惜。
穿了裤子,风情就被掩盖了。
大概是他沉默太久,林间有些不安,慢慢地缩回手,“我……我就是没有穿过正装,一时间有些好奇,不可以也没关……”
“当然不行。”齐淮知说,毛茸茸的发顶无精打采地垂下去,还能听见小小的一声呜。
好不可怜。
齐淮知将他的下巴勾起来,让他抬起脸,转身,拖开隔层的柜子,拿出一卷领带,也是他那一晚打的,“穿正装,不打领带怎么行?”
林简眼睛亮起来,连连点头,没等他说话,就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脱了,双臂张开。
齐淮知先从柜子里抽了一条备用的毛巾,摸了摸他的后背,“转过去,先把汗擦了。”
“哦。”毛茸茸的脑袋倏地一转,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齐淮知拿着毛巾,仔细地将他背后薄薄的一层汗擦干净,又搓了搓他有点湿的发尾,然后捏捏他的脖子,“面向我。”
猫儿就又跳回来,一双眼睛亮亮的,用圆圆的上目线看着他,将齐淮知的心都看得快要飘起来了。
嗯。
不止心。
还有别的地方也是。
他咳了一声,将衬衫抖落开。
这件衣服很长,挡在两人中间,勉强能暂时遮住一点他的异样。
齐淮知让他抬手,替他穿上衣服,一粒一粒扣子地扣上。
林简就低着脑袋,眼睛跟着他的手。
齐淮知扣到第一颗,他就看第一颗,扣到第二颗,就跟着看下去,一动不动的,乖得要命。
扣好口子,齐淮知把他的领子立起来,灵活的手指绕着领带,“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林简抬着下巴,眼神黏在他长长的手指上,小小地舔了下唇,“这样不好吗?”
“嗯。”齐淮知点点头,给他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那以后多多保持。”
系好领带后,齐淮知退后,满意地打量几眼,去给他挑裤子,没有注意到林简突然的沉默。
和突然暗淡下去的眼睛。
换好裤子,林简就穿着齐淮知的衣服,袖子有些长,他将手缩在里面,跟在齐淮知的屁股后面。
齐淮知走到那,林简就跟到那。
灰灰的衣服,坠在身后,像齐淮知长了个小尾巴。
“诶。”一根手指抵到了小尾巴的额头上,齐淮知挑眉,“你确定要和我一起上厕所?”
呆呆的小尾巴愣了会,闹了个大脸红,袖子摇起来,“不是,我就看看,看看。”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一个人抱着手机,趁着齐淮知不在,敲敲点点,厕所的门一打开,他便将手机塞到屁股底下,关上了在浏览的购票界面。
又变成小尾巴跟了上去。
一直到晚上,林简欢喜的劲儿下去了,脸色变得有些闷闷不乐,看着一点点在走的时间,心里发堵。
叮咚一声,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是成功订票的提示。
林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书房,拿上一本书,找到了齐淮知。
“齐哥,今天可以给我再讲一遍,”
“《流浪猫和他的大熊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齐哥破防倒计时一天咯,明天就跑,撒开腿跑,这几天都是我的存稿啊啊啊啊,太忙了最近
第57章 跑路的猫
“我骗了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所以我要狠狠惩罚你。”
“小橘子可怜巴巴地啊了一声,大熊揉了揉他的脑袋。”
“罚你一直陪我吃蜂蜜。”
齐淮知将最后一句话念完,合上书本,对上了一双精神勃勃的圆眼睛,“还不睡?”
林简挨着他,很近,连一根手指的距离都没有,整张脸窝在被子里,轻轻地问。
“齐哥,从那之后小橘子和大熊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吗?”
“嗯,小橘子会和大熊一直生活在森林里。”齐淮知抬手将小夜灯关了,躺下去。
“真好。”林简的眼睫毛有些落寞地垂下去。
齐淮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拍,“快点睡,你要是喜欢,明天继续和你讲。”
掌心下的皮肤突然瑟缩了下,像是有了应激反应一般,瑟瑟发抖,齐淮知皱眉,移开手,一个热烘烘的身体拱了进来。
猝不及防,怀里被填满,他扒拉开被子。
林简圆圆的脑袋正埋在他的胸前,脸全部缩了进去,没留下一点空隙,身体也圈成一团,弯着腿。
整个人都要变成齐淮知身体的一部分,像小兽一般,瑟瑟地窝在能遮风挡雨的大树下。
“怎么了?这么粘人。”齐淮知声音很欢喜,带着惊诧。
今天怎么主动蹭上来,让他呼噜呼噜毛了?以往逗弄两句,都要炸毛。
齐淮知想着,手忍不住在他毛茸茸的发顶揉了揉,观察着他的反应。
“没事,齐哥你睡吧。”林简的声音闷闷的,发着堵。
齐淮知又揉了揉他的脸,揉了揉他小巧的耳垂。
怀里的猫一点暴躁的迹象都没有。
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乖巧的布偶娃娃,随意他怎么玩弄。
比下午换衣服的时候还要乖巧。
真是奇了!
齐淮知有些奇怪,但又被林简突然的亲近弄得不知所措,满心欢喜,头一次丧失理智,将脑子里的警钟抛开,幸福地搂着林简闭上眼睛,跟着睡过去。
拥抱的躯体交换着热意,暖洋洋的,像一汪缓缓流动的温泉,将一整日的疲乏泡进去,大脑就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烦了。
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灭了,天彻底黑下去。
搭在林简肩膀上的那只手也慢慢地松了,贴着的胸膛起伏平稳。
林简在黑暗中睁大着眼睛,伸出手悄悄地抓住齐淮知胸前的衣服。
拽了拽。
又拽了拽。
要是齐淮知醒着,肯定就会有五指山压到他的脑袋上,然后响起懒洋洋的声音,“林简,别乱动。”
可是这一次没有。
齐淮知真的睡着了。
林简的手指慢慢地松开,抬起眼睛,从被子里的缝隙望出去,借着一点点微薄的月色,看见齐淮知闭上的长长的眼睫毛,嘴巴紧紧绷着的,有些冷冷的。
他又等了一会,确认齐淮知真的熟睡了。
被子里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拱起一团圆圆的弧度,像毛毛虫似的,从中间挪啊挪。
挪得慢极了。
可是床也不大,总是有个尽头,林简刻意磨磨蹭蹭,还是挪到了床边,只要伸出脚,就能踩下去。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齐淮知,蹙眉,心里下起了大雨,突然好想好想叹气,又怕将他吵醒,只敢咬着唇,连呼吸都是轻的。
大理石的地砖最终还是落下了一个轻轻的脚尖。
一只灵巧的猫跳了下来,黑乎乎的一片中,叼着手机,一溜烟地蹿到了大门口。
那一团影子在门口犹犹豫豫,停了下来,踌躇着,连连回头,又蹑手蹑脚地跑进了另一间更大的卧室。
寂静的主卧里突然响起了衣柜推拉门的滚轮声,几分钟后门被关上,满满当当的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
砰的一声,轻轻的,大门被打开,趁着夜色,不乖的猫开门跑了出去。
一点声音也没留下。
大平层重新变得寂静沉默,只剩下一个人单薄的,匀速起伏的呼吸声。
等到齐淮知第二日睁开眼,他旁边的枕头连一丝暖意都没有了。
怀里空空荡荡的,床的另一边也空空荡荡的。
他躺在床上,声音沙哑,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找起来猫儿的身影,“林简?”
没有人应他。
齐淮知又喊了几声,音量提高,客卧里荡荡地飘着他的回音。
那只猫还是不见踪影,连声猫叫都没。
他皱起眉,叠了被子,起身打开客卧的门。
外面的走廊也是空荡荡的,一路过去,连通到客厅、厨房、阳台,都是冷冷清清的,连影子都没有。
齐淮知停在餐桌前,桌上有一个玻璃杯,孤零零的。
以往放在这里的水杯该有两个,一对才是。
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他猛然转过身,快步走到鞋柜前,拉开,果然看见了一双小兔子的拖鞋,歪歪挤挤地被藏到了最深处。
若不是他眼尖,还发现不了。
齐淮知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脸色沉下去,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一边拨打高昌的电话,一边在剩下的房间细细找了起来。
书房没有,厕所没有,小健身室也没有。齐淮知的动作越来越大,门被砸出哐哐的动静。
最后推开主卧的门,目标明确地拉开衣帽间,唰得推开衣柜的门。
同一时间,高昌的电话接通了,“喂?怎么了。”
齐淮知咬着后牙根,阴森森地盯着少了几件衣服的柜子,胸膛剧烈起伏,哪怕极力压抑,说出来的声音都可怖,带着丝丝的咬牙切齿。
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般。
“林、简、呢?”
高昌被他的声音冻得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林简?他不应该在你这吗?”
齐淮知死死盯着缺少的那一块空隙,青筋暴起。
但仍有一丝侥幸,深呼吸,平复下去,“他有没有发什么东西给你。”
“你等等啊。”高昌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按了免提,翻翻找找,“诶,有,凌晨三点发的,那时候我睡着了没”
齐淮知闭了闭眼,打断他,“说内容。”
“高哥,我家里出了点事,要回老家一趟,合同正好也只剩下最后四天,后面忙完我就不回来了。实在是对不起。”
高昌给他念出来,“诶,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齐淮知闭上眼睛,最后一点隐藏的期望都破碎了,砰的一拳,狠狠地砸到衣柜上,震得骨头都跟着颤痛,迅速地红透。
他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高昌被他吓了一跳,给林简找补起来,“反正也就最后四天的工期,小方那边马上就要回来了,这四天你要是不适应一个人,我过来给你当几天助理?”
“用不着。”齐淮知挂了电话,眼底的寒意透到了全身,衣柜里那一小块空缺像是在他的心里落了一道重锤。
又狠又猛,将他的心砸得稀巴烂,甚至还反复碾磨,连渣渣都不剩下。
回家看望亲人?
可笑,也只有高昌会被他骗过去,等到回过神,这只猫早就溜没影了。
昨天林简那副缠人的模样,他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猫儿的松口,终于愿意软软地翻开肚皮,让他揉上一揉。
原来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趁着他放松警惕,好马不停蹄地逃跑。
他还自得意满地以为林简喜欢他,逐字逐句地从微博里挑出字词,说看呐,林简那只笨猫,哪里会演戏,这些全是他的真心。
现在看来,他才是蠢的。
林简哪里是不会演戏,是太会了,将他都一起骗了过去。
好,好,好。
林简,你好极了。
齐淮知咬紧牙关,瞳孔里压着翻滚咆哮的怒火,沉下脸,走到客卧,站在那张床前。
客卧的窗帘还紧紧拉着,将阳光全挡在了外头,室内沉闷闷的,仿佛压聚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在一片死寂中,齐淮知高大的身影就越发可怖,活像要生吞人的模样,冷漠得让人心惊。
他凝着被林简睡过的那个枕头,体温没有了,但还残留着一个小小的窝,倏然,冷冷一笑。
惹了他,就想轻易跑走?
他还没玩够本呢。
想当嫂子,那就让林简好好当上一当。
拿出手机,拨通了林简的电话。
嘟嘟嘟——
缓慢的,像一道催命符。
_
林简窝在候车大厅,眼皮没由来地一跳,紧接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抖了下,咽了咽口水,才接起来,“喂,齐哥。”
“怎么早上没看见你?”齐淮知的声音还有着睡意,似乎才起来。
林简揪着手边的行李,更加愧疚了,但又必须演下去,“我……我昨天半夜接到家里的电话,家里出了点急事,订了票,没来得及和你说。对不起齐哥。”
他声音惶惶的,候车大厅的嘈杂跟着流了出去,倒是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齐淮知在电话里沉默。
林简的心高高吊起,又突然听到他开口,声音平和,很好说话,“没关系的,等你忙完回来,要是还愿意做助理,就来找我。”
林简心里的愧疚快要溢满了,瘪瘪嘴,将那一点抖着的哭腔压下去,大吸一口气,“嗯,拜拜,齐哥。”
“嗯,再见。”齐淮知挂了电话。
手机里没有声音了,林简呆呆地看了一会,直到眼前发愣,白晃晃一片,才慢慢地换着气,抱着手机,垂下脑袋,头发塌塌的,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过了一会,可怜兮兮的呜咽从脑袋底下发出来。
像一只乱糟糟,走丢了的猫一般,孤零零地窝在座椅里,怎么也融不到车站热闹的人流之中。
“旅客们请注意,由海市站开往泸南站的G498次列车即将开始检票,请到A25、B25检票口排队检票。”候车大厅里响起了电子播报音。
是林简定的列车。
目的地不是宁城,而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
他昨晚能定到的,最早离开的高铁。
林简没动,将脸埋在膝盖里,睁大着圆眼睛,像是变成了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
直到广播响起最后一遍检票广播,他才动了动,慢吞吞地站起来。
检票口只剩下两三个人在排队。
林简走得很慢,拖着行李,一点一点地挪过去,眼看着就要到检票口,检票员都已经向他伸出手。
手机突然响了,跳出了黑x上的消息提醒。
是Q哥的。
林简愣住,有些不可置信。
他停下脚步,在不停歇的人流中,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的小船。
轻轻一点,那条消息跳了出来。
【宝宝,你最后再陪我一次,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小黑屋之前,简宝还会被狠狠玩一次的,口球、眼罩、铃铛都玩过了咯,猜猜最后一次是什么,超级大菜哦。有奖竞猜哦!看看哪个宝宝先猜到
第58章 小羊小羊
林简心里泛起了疑惑。
齐淮知不是开始怀疑小羊小羊了吗?
不是让高昌去调查他的身份了吗?
怎么还会找他呢?
明明知道有可能是齐淮知布下的陷阱,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对话框,打字。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呀TT】
林简发完一句装傻充愣的话,便一动不动地盯着聊天界面,扣着手指头,心里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手机贴在掌心,发出嗡嗡的动静。
林简紧张地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深吸一口气,才睁开眼去看。
【难道不是宝宝想结束了吗?】
齐淮知将问题抛给了他,不等林简辩解,接二连三地发着消息。
【上一条消息还没回。】
【我以为宝宝是讨厌我了。】
【想和我结束这段关系。】
林简看完,快速地向上翻,定格到了昨天早上看到的齐淮知约他见面的消息。
孤零零的挂在聊天框里,整整一天。
对于小羊小羊的人设来说,一整天不回消息,确实反常,齐淮知的说辞似乎也说得通。
目前局面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顺着齐淮知的话说下去。
回答他,
对,他想结束这段关系。
按照齐淮知的性格和他的脸面,决计不会再发消息过来骚扰他,下一秒就能让林简的生活恢复从前那样。
可林简的手落在打字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删删减减。
心里飘飘忽忽想到了别的东西。
开学大三,学校课程只剩下两门,而且还是在第八周开课,也就是说他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用来逃跑,用来离开海市。
用来离开齐淮知。
犹豫了不知道多久,检票口彻底没了旅客,只剩下检票员,拿着大喇叭在那边喊着。
“G498次列车即将停止检票,还没有进站的旅客快点过来检票。”
林简咬着唇,眼里的犹豫快要晃荡出浓郁的墨色。
真的要这样就结束了吗?
连最后一句体面的道别也没有
“还有没有要检票的!G498,开往泸南的列车,还有一分钟啊!”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放大的呼喊破开重重叠叠的人群,传到林简的耳朵里。
他的心跟着喇叭尾音的哨叫,重重地荡了一下。
最终那一张打印的纸质车票被他攥着,塞进了口袋,脚尖一转。
行李箱的滚轮朝着来的方向离开。
齐淮知盯着手机,在耐心快要耗尽,打算亲自去车站抓人的时候,叮咚一声。
手机跳出了新的回复。
【哥哥想要我怎么陪你呀】
林简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那一句话,他总是这样,轻轻巧巧地卖乖,试图将难题绕过去。
最后一天,林简还是不想对他说实话。
哪怕是一句再见也不给。
齐淮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过来的猫猫表情包,森白的牙齿磨了磨,不再犹豫,点开外卖购物软件,将他看好的东西下了单,叫了跑腿。
加钱,以最快的方式送到三院。
下了订单了,齐淮知打开地图,输入高铁站和三院,点击选择了公交车。
那只节省的猫,一定会选择这个交通方式。
全程预计一个半小时。
齐淮知退出去,给林简发消息。
【去三院保安室拿包裹。】
【用我买的东西,和我打一个视频。】
他沉默地看着,直到手机跳出林简的回复,才动了动手指头,像一尊恐怖的,冷冰冰的机甲复活,浑身煞气,拿起一个车钥匙。
这一辆车他从来没有在林简面前开过,高底盘的越野车。
本来想等过一段时间,天气凉下来,就开这一辆车带他去兜风。
现在倒是提前派上用场了。
齐淮知抿直了唇,弧度显露出刻薄又冷漠的色彩,一言不发地走到地下车库,钥匙滴答一下,开了车门,一脚油门下去。
越野车像一道黑色的风影,朝着预定好的目的地狂飙。
半个小时,他比林简早到三院,挑了一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停下车。
整个人困在主驾驶座位里,眼睛死死地盯着三院通向保安亭的那一道路。
时间在他焦躁又压抑的神经中变得太慢太慢了。
沉寂的车内响起了声轻啧,齐淮知皱眉,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包烟,捏了一根塞到嘴里。
咔嗒一声,打火机的火舌烧上烟尾。
辛辣的烟味混在在白雾之中,模糊了齐淮知的面庞,看上去更加可怖了。
烟一节一节燃尽,齐淮知的耐心也是。
他夹着,不吸,星点的火星子快要燎到他的手指。周遭有些寂寥清冷的医院大门终于出现了一个他万分熟悉,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背影。
昨天夜里还躲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卖乖的猫。
此时拖着行李,探头探脑地躲在医院门口的大树后,警惕地观察四周。
齐淮知终于抬起手,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从口中吐出一团浓密的白雾。
他凝着,看见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视线在他的方向稍微停顿了会。
似乎在辨认车牌,两三秒不到,就飞快地略过,看向别的地方。
确认四周安全后,探头的猫就迈开腿,像一缕烟似的,飞快地跑进了医院的大门,钻到了保安亭里。
那一张白白的面皮有点红,大概是在害怕,从保安手里接过袋子的时候,手都在抖。
走了没两步,似乎很好奇,停下来,朝四周望了望,没有人,然后悄悄地打开袋子的一条缝,钻了个眼神进去。
齐淮知顶腮,满意地看着那双大眼睛惊慌地瞪到极致,嘴巴张开小小的口,倒吸凉气,连连倒退好几步。
袋子里的东西显然将林简吓坏了,他死死地捏住袋子,头也不敢抬地离开了医院。
那一道瘦削的背影跑到了不远处的站台,拖着到他腰处的行李箱,焦急地等着。
没过多久,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等了半分钟,离开的时候,站台上已经没了猫的身影。
齐淮知扫了眼公交车牌号,便了如指掌。
他将烟掐了,扔进小盒子里,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出发前,在租房网站上找到的,臭水巷987号房东的电话。
一室一卫,一千五百块钱,半个月前还只要八百块。
“喂,谁啊?”接电话的是一个含糊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齐淮知的目光一直跟着那辆车,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打火机,“臭水巷的房子,一个月五万,租不租?”
电话里房东的声音欣喜若狂,“五万!真的给我五万?”
“想要,一个小时后带上钥匙,到臭水巷门口。”齐淮知报上了自己的车牌号,不跟他废话。
直接挂了电话。
公交车已经消失在尽头的左转弯处,齐淮知静静地等着,算好时间,驱车跟上去。
除开停靠站点的时间,两个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臭水巷。
齐淮知找好停车位,刚刚熄了火,一个秃了顶的男人就敲响了他这一侧的玻璃。
降下车窗,房东就迫不及待地将钥匙和合同送过去,“钥匙就在这,钱呢?”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瞟着方向盘上的车标,咽了口唾沫。
齐淮知扫了眼合同,没签,给房东转了钱过去,拿上钥匙关了车窗,冷漠的侧脸又彻底隐藏在防窥膜之下。
乖乖,合同都不签,这是哪家的土大款跑出来当散财童子的。
房东怕他后悔,赶紧捂着手机,一溜烟地跑了。
而臭水巷987的现任主人林简完全不知道房子多了一个主人。
正坐在床边,牛皮袋子被他推到了最远处,不愿意打开。
仿佛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挨了好几分钟,才深吸一口气,磨磨蹭蹭地将袋子拿过来,放到眼前,将袋子的封口撕开,抓住底部,一百八十度翻转。
三四件东西争先恐后地倒在床单上,堆叠在一起,相当热闹,相当喧嚣。
林简闭了闭眼睛,试图将眼前的画面一键清除,可是睁开,那几样东西还是在那里。
粉色带着毛边的短款吊带裙,黑色肉粉的猫咪发箍,一条带着小铃铛的颈环,一根长长弯弯的毛茸茸猫尾巴,只是在另一头是一个可疑的塞子,头部尖,尾部粗。
以及
一个其貌不扬的巴掌大的盒子。
盒子表面全是英文字,只有一个图标。
圆圆的小球,旁边画着两道震动的水波纹,下方是一个遥控器,小球和遥控器之间靠着一道爱心的电波连接在一起。
很抽象,但林简靠着直觉,认出来了。
翻译成人话。
就是可遥控的,咚咚咚跳的玩意。
但盒子里只有两个小玩具,没有遥控器。
那么遥控器只可能在齐淮知的手上。
林简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次,竟然是这种程度。
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不该心软!
应该拖着行李箱跑起来!
林简欲哭无泪,手只要一碰到那个盒子,就发麻,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趴趴地像面条似的。
他冒出来的那点子勇气又快要灭了,想将头埋进土里,伪装成鸵鸟。
可偏偏屁股后面还有一只紧追不舍的大灰狼。猩红着一双狼眼,咬住时机,就要将猫拖下牢笼。
林简正准备发消息,说算了吧,聊天框就有了新的动静。
【最后一次。】
【表现好。】
【我们之间两清,以后我不会再追究任何与你相关的东西。】
齐淮知冷冷漠漠地发来三句话,却让林简顿住了,心扑腾跳起来。
不会追究
那是不是他的身份就保住了。
齐淮知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对小羊小羊有感情,所以心软了,给了他一次机会。
只要抓住机会,他就有救了!
林简的眼睛蹭地亮起来,跪坐着,屁股挨上脚后跟,捧着手机问他。
【哥哥,那什么算表现好呀。】
齐淮知抛出几个字。
直接又迅猛地拉快战局。
【吃进去。】
【忍三十分钟。】——
作者有话说:昨天一章有宝宝猜对了尾巴,但是没猜对真正的大菜哦
第59章 林简,开门
齐淮知买的那个小盒子里,一共有两个小道具。
一个粉色的椭圆形,只有小拇指粗细;另一个黑色的圆球,很大。
林简耍了个心眼,只用上了那个小椭圆。
可哪怕就是这样,也花费了快一个小时,急出一身的汗,将脸都憋红了,才勉勉强强地戴上。
走两步就要往下掉。
他又只好抓起猫尾巴,瑟缩地看着那个银光闪闪的塞子,眼睛一闭,放下手,狠心一使劲。
眼前直接发白,扑腾一声跪坐在了浴室的瓷砖上。
膝盖上剧烈的痛感和身后那一点若有若无,像丝线一样缠绕的梗塞感快要将林简逼疯了。
他咬着唇,手撑着冰凉凉的瓷砖,试了好几处,才并着腿,以一个非常奇怪且扭捏的姿势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伸手去勾凳子上的猫耳朵和猫铃铛。
林简手抖得厉害,过了好一会,才将耳朵和铃铛全部带好,站在镜子前,深吸一口气,缓慢地掀开眼皮。
这一身猫咪短裙非常巧妙。
主体是薄薄的透视网纱,但腰胯那里有一圈毛茸茸的边,瘙/痒地刮着他的大腿肉,将异常的部位遮住。
他的骨架本来就小,乍一看,和瘦高的女孩子一样。
林简反复确认了后,又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才终于下了决心,喘着气,艰难地迈开一个小小的步子。
脚尖落下。
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额了声,急急忙忙地刹车。
不行,完全走不了,走一步就顶一下。
林简尝试一点点挪动,但反倒更难受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去。
他大吸一口气,打算一口气走到床边。
蹭蹭地迈了三个步子,小椭圆就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掉。
一点点挤到猫尾巴的塞子那里,银塞子很重,粉色长长的猫尾巴垂落,连带着塞子也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下出溜。
很快,就探出了个头。
吓得林简立刻停了下来,仓皇地用手去堵。
不能掉,掉了他又要重新来过。
欲哭无泪,连连换了好几种姿势,最后才找到一点窍门。
夹着双腿,膝盖并起来,内八,几乎是皮鼓带动着腿,一点一点地往前蹭。
这个走路姿势很奇怪,每走一步,他的皮鼓就要跟着摇。
那根猫尾巴就像活了过来似的,在他背后娇娇地打着转,带动着那颗塞子,一点点磨着肉。
几步路,就让林简喉咙开始痒了,但好在没有继续掉落的危险。
提着一口气,从浴室,一点一点地摸到床边。
沾上被子,就立刻软倒下去,浑身潮红闷湿的,缩成小小一团,手不停在尾巴那处抓挠,试图扼制一些奇怪的感觉。
明明停下了走路,小椭圆和塞子都不再乱动,骨头里却突然冒出了好多好多的蚂蚁,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团,在他的浑身各处爬来爬去。
好奇怪。
他想着,手毫无章法地抓挠,却怎么也治不了痒。
若不是手机突然想起视频通话的铃声,林简都要将还在等他的齐淮知忘记了。
他爬起来,一只手撑在床上,用最小的动作去勾桌上的手机,将手机放在床边的支架上,确认只能露出一点点下唇,看不见整张脸后,就按下了接听。
屏幕一闪,两个画面连在了一起。
但齐淮知的屏幕却是黑色的,看不见他的人,林简有些失落,闷闷地瘪了瘪嘴,呜咽一声。
小兽叫一样,可怜巴巴的。
但怎么也比不上他身上可怜。
浑身上下都红兮兮的,胳膊肘的红最显眼,像是熟烂的番茄,毛茸茸的裙子只能将将把重点部位遮住。
现在是大白天,室内的光线也很充足。
齐淮知毫不费力地就将林简浑身上下都看透了,包括那一处被毛边遮盖的地方,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出景色。
和他的脸一样,又乖又粉。
“小羊。”齐淮知淡淡地开口。
屏幕里那只猫呆呆的,嘴巴瘪着,没有反应。
演戏都不会演,笨得要死。
“宝宝。”他换了一个叫法。
林简总算有了反应,他咬住下唇,突然朝前爬了几步。
大概是为了不让脸露出来,他不得不将头高高地抬起来,塌腰/撅臀,膝盖落在床单上,一点一点地往前爬。
猫尾巴翘得高高的,在他的皮鼓尖摇摇晃晃。
屏幕里出现了一根粉白的,细细长长的手指。
和齐淮知的不一样,林简的骨节很小,也不明显,像一根漂亮的玉条。
【哥哥你为什么不露脸啊?】
“我在工作室,你乖一点,三十分钟,我就放过你。”齐淮知面不改色,翘起一条腿搭在膝盖上,声音哑了一点,眼睛继续凝着,目不转睛地凝着。
林简听到了,有些无精打采地垂下手,正要哦,想起来他不能说话,只好点点头。
但也不知道齐淮知有没有看到,只好又爬回去,要打字,被他叫住。
“听到了就要铃铛,同意两下,不同意三下。”
林简摸了摸脖子上那颗小小的铃铛,用手拨了拨,脆生生的铃声就传了出来。
“不对。”齐淮知的声音冷了下去,显露出让他害怕的控制感,“用身体摇。”
身体?
林简愣住,下意识遵循他的话,全身摆动起来,左右晃着,猫尾巴也是。
然后脖子上的铃铛跟着响了起来。
但这样很难受,必须摇许多下,才能让铃铛响起来,更别提大幅度的身体摆动,那根猫尾巴就会不停地折磨他。
两声铃声艰难地响起,林简就出了汗,掌心连着脖子都酥酥麻麻的,大脑也开始泛起空白的雾气,唇痴痴地张开。
齐淮知被他这副模样取悦了,“很乖,宝宝,现在告诉我尾巴下面是哪一个球。”
“粉色的摇两下,黑色三下。”他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像是混着吃了上瘾的魔药,只是钻到林简的耳朵,就让他浑身一抖。
林简缩着手指,勉强地摇了两下铃铛,声音很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但身体已经开始剧烈起伏。
无意思地摩挲着双腿,一会放开,一会收紧。
猫儿已经得了趣儿,快要自己玩起来了。
齐淮知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声音像是操控他的遥控器,冷下去,像一盆冷水,将他泼了清醒,“不乖。”
“我不是说全部放进去的吗?”他眯起眼睛,看着屏幕里的躯体抖了下,慌乱起来,响起咿呀的声音,又突兀地停下,摆起手,慌张又急迫地想要和他解释。
“弄不进去?”齐淮知明知故问。
没有经过探索的秘密花园,怎么可能放得得下这么多的东西。
他早就打定主意将黑色那一颗放在别的地方了。
给一个最难的题,然后在抛出一个不那么难的题,猫儿就自然会咬上猎人的钩。
这一回,不用他说,林简就乖乖地摇了两下铃铛,手指搅在一起,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应。
“把黑球拿过来。”他吩咐着。
屏幕里那只粉红乱颤的猫儿犹豫了一会,翘着颤颤巍巍的尾巴,爬着,将黑球拿到手里。
双手摊开,乖顺地展示给他看。
白腻红润的掌心上是一个黑色油光发亮的圆球,而这颗球的控制权在他的手上。
齐淮知愉悦地眯起眼睛,勾起唇,声音快要哑到极致,却又兴奋无比,“下面不行,那就含到嘴里。”
林简听到这话的时候,手指瑟缩,将黑球抓住。
黑球真的很大,比他咬过的口塞还要大,像一颗浑圆的荔枝,要是咬进去,明天起来他的嘴巴估计会废掉的。
他想摇头。
但一想到拒绝了,就要塞到别的地方,只要慢慢的,一点点抬起手,竭力地长大嘴巴,将黑球吃了进去。
咕噜一滚,林简脸颊两边就立刻被塞满了。
[下面都是只写到嘴巴,没有脖子以下]
腻白的脸颊被撑大到极致,唇角拉出出几丝泛白,但最过分的是坚硬的球体压着舌根,让呼吸的空间缩小了。
林简只有奋力又剧烈地起伏胸膛,才能让呼吸顺利。
但这样的动作,在此时此刻他狼狈又se/情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糟糕。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像受不住,快要被弄/坏了一样。
“准备好了摇铃铛。”齐淮知掐着时间,出声,他的手指摩挲着同色系的圆盘按钮。
屏幕里,林简适应了会,等到找到了呼吸的诀窍,才晃了晃铃铛。
清脆的声音落下的同时,齐淮知毫不留情地摁下。
刚刚学会呼吸的小猫方寸大乱,那颗嘴里的球猝不及防地弹了起来,频率很柔和。
握在手心里,可能都难以感受到震动的频率,可偏偏林简是含在嘴里。
含在脆弱又敏感的舌面上。
颤抖的球体像是吃了满满一大包的跳跳糖,让口腔里的液体都一起弹跳着。
几秒不到,林简就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
他的嘴唇也被震麻了,几乎合不拢,松松垮垮地张开一个小口,岌岌可危地要落下银色的丝线。
林简慌乱,受不了自己露出这副模样。
开始用力的吞咽,试图将不受控制的唾液咽下去,可小球压着舌根,不断地刺激着腔体,只会让更多的唾液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第一滴晶晶莹莹的液体从嘴角的小缝冒了出来。
齐淮知掐着时间等着,他对猫了如指掌。
猫儿好面。
流下唾液,让毛发乱糟糟的,一定会击垮他心里的防线。
他加快了频率。
[还是写嘴巴,没有脖子以下]
随着震动的提升,越来越多的银丝落了下来,将林简的下巴,衣领糟蹋得湿漉漉的。
喉咙里的挣扎也开始变得剧烈,猫儿已经忘记了要沉默,呜咽声越来越大。
终于,那一个红艳艳的嘴唇受不住了。
无力地一翻,缝隙变大,沾满唾液的黑球就咕噜咕噜地从嘴里滚了下来,砸到了床上。
林简也跟着栽倒了床上,下唇似乎还留着黑球震动的余波,晃动着,像一朵迎风乱绽的花。
他的腿也跟着无意思地收缩着。
齐淮知慢慢地看着,将黑色的圆盘扔掉,拿起了粉色的那一个,小小巧巧的,指尖摁下。
呼吸慢慢平复的猫立刻冒出尖叫,是无助又仓皇的惊叫,从喉咙里逼出来的。
他的声音像是被操纵了一般,仿佛马戏团里被困在圆球上的可怜动物。
只能跟随者驯兽师的节奏,仓皇地摆弄双腿,努力适应。
从并着,到软软地摊开,再到无力地颤抖。
林简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酸软了下去。
他变得很奇怪,身体的力气从猫尾巴里全部溜走了。
可又变得很精神,浑身上下不停地发着抖。
颤颤巍巍的。
小巷子里的天气突然开始变幻,有时候下起春天的细雨,有时候拍下大海深处的巨浪,有时候刺过短频的闪电。
混沌中,被这古怪的天气吓坏了,彻底将不能说话抛到了脑子后面,林简咿咿呀呀地叫着。
似乎到了水溢满的临界点。
林简开始不受控制,声音被挤在喉咙里,狭窄地逼出变形的哭喊。
说不出是快来还是痛苦。
突然一下,一道海浪拍下来,猫尾巴的颤抖停了,身体也停了。
林简的叫声戛然而止,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腿还跟着频率,食髓知味地一缩一缩。
“喜欢?”齐淮知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
林简大脑里还残留着刚刚的感觉。
在他停下来之前,就像快要放起了烟花,但一下停了,让林简很难受。
他哼哼唧唧的,不用齐淮知说,就殷勤地摇起来,铃铛清脆清脆的。
齐淮知哼笑,语气莫名。
要是林简清醒的时候,他一定能察觉到,可是这会他脑子被塞得满满的,几乎不能旋转。
只剩下对放烟花的执拗。
可偏偏齐淮知不肯给他,一直吊着。
林简就越来越难受,心里的火一点也没有平息下去,fu部开始抖,越来越明显。
他哼唧着,微弱地祈求。
几乎要在崩溃的瞬间,齐淮知叹了口气,“我过来帮帮你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高,摁下圆盘的最大选择。
马戏团的表演到了最精彩的时刻。天鹅扬起了细细的修长脖子,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兴奋到极致的尖叫。
林简无助地摆着手,手指勾着,试图抓到了什么。
可是床单太滑了,颤抖的手指在上面软软地滑下去,无力地抓弄着。
“我过来陪你好不好?”齐淮知又问。
林简的身体崩成一根紧紧的弦,他已经无法思考了,茫然又无措地翻着白眼,无论说什么,也只会呜呜地点着头。
眼前开始泛白,意识起起伏伏地荡在空气中。
手指终于抓到了一点床单,他揪着,指甲不停地剐蹭。
突然,那扇破旧的铁门被敲响了。
林简唔的一声。
突然像是水被火烘烤到极致,开始沸腾,咕噜咕噜冒着热烈,白雾的泡。
脑海里炸起了白茫茫的一片,几乎瞬间脑子一空,像被大炮轰平了似的。
天鹅飞上最高处的云端时,手机滋滋地响了两声。
他听见了齐淮知的声音响起。
冷冷的,很远,又似乎很近。
近到就在那扇大铁门之外。
“林简,开门。”
林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大脑还来不及作出思考,爆炸的烟花就将他拖入了失去意识的黑暗里。
带着昏迷前残留的疯狂和恐惧——
作者有话说:嘿嘿,小黑屋堂堂来袭
第60章 不是想当嫂子吗
林简是被热醒的。
像是困在包子蒸笼里,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又热又闷。
全身的汗腺打开,疯狂地排着汗,一颗又一颗的汗珠汇成了小溪,从他的头上流下去。
可还是散不了热。
不仅热,还痒。
浑身上下被热得躁动又敏/感。
林简烦极了,脑子混沌的,还维持着昏迷前的空白,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一入目,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床架子,两个可怖的吊环在他的正上空,随着他醒来的动静晃动。
像电视剧里拷打犯罪,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刑具。?
他什么时候买了这种铁架子床。
他皱了皱眉,有些迷糊,只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但脑子被最后的欢/愉搅得一团糟,身体还处在一个糟糕又敏/感的时期,像是短路的电线,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头发里的汗一颗一颗地落下来,掉在眼皮上,痒痒的。
他想抬起手,将眼皮上挂着的汗擦掉,可是怎么也抬不起来。
耳边响起了铁链碰撞的清脆声音,手腕被牢牢卡在了床的两边,动弹不得。
不大清晰的脑子总算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林简他勉强地抬起脑袋,眼睛迷迷瞪瞪地打量四周,然后就看到更加可怕的一幕。
铁架子床的四周被四面高高的镜子包围着,他抬起眼,正好能看清对面的那一面镜子。
镜子里他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
两边围了很多的衣服,两条胳膊被分开,各用一个铁环固定在床的两侧,像一只被推上屠宰场的小羊。
还是被剃了毛,光溜溜的那种。
不知道房间哪一个方向吹起来风,从他的皮鼓间飘过,凉飕飕的。
林简下意识地想要缩腿,却动不了。
腿也被拷住了。
一根两指宽的红色丝带从他的耻/骨,一路玩着花样,绕过最细的那一节腰,遮住胸口的异色,一路向上攀延,缠绕上他的脖子,陷入了他的双唇之间。
将嘴巴紧紧地绑住,只能勉强留出一条可以呼吸的小缝。
他被绑架了吗?
是谁?
要钱,可是他很穷,没什么钱。
那些钱要给温禾治病,他不能拿出去。
绑架他的人肯定知道。
那是为什么吗?
没有钱就只有他的人了。
林简胡思乱想的,视线停住,看着镜子里他双腿大开,那根红色丝带不带有一丝感情,但又绑得很涩/情,最后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很饱满。
似乎等待着客人拆开,慢慢地享用。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是一件礼物,有主的礼物。
林简被这个猜测弄得恐慌,眼前发黑地就要晕过去,可是求生的意识又让他死死地瞪大着眼睛。
两只手疯狂地挣扎起来,脖子高高地扬起,呜呜呜地喊着,不成调的声音里也能依稀听到救命的呼喊。
“呜呜呜!”
喊到最后脱力,像一只脱水的鱼儿,脑袋重重地砸下枕头,喉咙干涩充血,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没有一丝回应。
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像是被关在了小盒子里的玩偶。
主人不来临,就永远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林简喊累了,胸膛剧烈地起伏,拼了命地从嘴边的小缝里渡气,才能缓解恐慌和惊惧带来的窒息。
又过了好一会,房间依旧是静悄悄的。
他恢复了力气,知道没有人能来救他,开始打量起四周。
强忍着羞耻,避开镜子里他赤/裸又涩/情的身体,将目光落到别的地方去。
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他躺着的是一个黑色的铁架子大床,床上是冰蓝的丝绸床单。
绑架他的人很邪恶。
在他赤/裸的身体四周堆满了衣服,还精心地围着他的双臂和脑袋,摆出花丛的模样。
林简像是看到了希望,想先将自己的身体遮起来。
手指勉强地一勾,小拇指从花丛堆里扯出一件衣服,蓝白色的,很短的水手服。
他的动作突然一卡,像是老化的机器人一样,头一顿一顿地转过去,看向花丛堆,眼睛慢慢地,又惊恐十足地瞪到了极致。
害怕,但又强迫自己将那一堆花丛的衣服看清。
高开叉旗袍、白色蓬蓬裙、水手服、羽毛吊带
那一堆衣服,都是他的!
甚至还有一件小猫短裙。
像是一个媒介,林简的大脑咚的一下,快速地想起了昏迷前的画面。
他穿着齐淮知的衣服,带着他操控的玩具,躺在臭水巷的床上,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活生生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齐淮知似乎还说了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
林简吃力地张开嘴巴,呢喃。
“林简”
“开门”
喉咙跟着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然后停住。
林简想起来了!
全部想起来了!
齐淮知他知道了,知道是他假扮的小羊小羊。
甚至还找了过来,就站在他的门外,叫他开门!
林简刚刚平复下去的呼吸又变得急促,巨大的惊恐席卷了他的身体,浑身如同筛子一般,不停地发着抖,甚至连着牙齿都要跟着打起冷战。
是齐淮知绑架他吗?
他会怎么做,狠狠羞辱他,还是
一直紧闭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泄出一些光亮,林简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呼吸停住。
齐淮知就站在那里。
整个人困在黑黑的阴影里,像一团又浓又黑的鬼影,拿着一团黑色的东西,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皮鞋落在地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走得很慢,闲庭信步,唇边挂着一丝微妙的笑,折磨着林简脆弱的神经。
更像来夺命的鬼了。
“什么时候醒来的,林助理。”齐淮知在他的身边坐下,手摸上他的脑袋,“怎么出了怎么多汗。”
他的表情很寻常。
就好像林简没有逃跑,两个人只是在寻常的一天午后睡醒。
诡异到可怕。
林简嗬嗬地从喉咙里渡着气,一动也不敢动。
齐淮知的手摸到了他的眼睛,修剪过的指甲刮着他汗湿到有些发腻的红眼皮。
先是痒痒的,然后是痛,一丝一丝的刺痛。
林简受不住,唔了一声,飞快地咽下去,小心翼翼地抬眼。
齐淮知连一个眼神都没变,还是笑着的,深邃的眉眼凝着,直到将林简汗湿的头发全部拨开,才站起走到床尾。
坐在了他的脚边,老茧的指腹像一条蛇,摩挲上林简凸起的脚腕骨,打着圈,“林助理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简跟着他的动作,吃力地抬起脖子,看清了他手中玩弄的东西。
很薄,黑色的丝袜。
这样的袜子林简很很多,但记不清是哪一条了。
他不知道齐淮知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么诡异地坐在他身边,看上去心情很好,但又将他绑了起来。
整个人像喷发前的活火山。
林简害怕将齐淮知激怒,不敢轻易回应。
“这样问是不是不对?”齐淮知自言自语,将丝袜一点点上推,抓起林简的一只脚,大拇指按在他的脚心,替他穿上了黑丝。
这条黑丝有些勒,松紧带很粗糙,刮着林简的大/腿/肉,难受。
他刚刚蹙起眉,那条袜子就被齐淮知手指一勾,绷直到了极致,看得林简心狠狠跟着绷紧。
几乎要在断开的下一刻,松了手,丝袜唰地弹了回去,狠辣地打在他脆弱的大/腿/内侧。
林简唔的一声,皮鼓绷直,大腿痛到无措地想要胡乱地踢。
齐淮知突然扑了过来,整个人像一团乌云,压下来。
大掌掐住他的下巴,很用力,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了一般,阴森森地在耳边吐气,“差点忘了,怎么能叫林助理呢。该叫宝宝才对,我的错。”
“宝宝,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亲昵地叫着,用的是在黑x语音那种甜腻腻的哄人的语气。
但林简却是浑身发凉,像掉入冰水里一样,惊惧地看着齐淮知。
他嗬嗬地笑,脸部肌肉诡异地抖着,唇角张开,但眼睛里一丝笑都没有,压抑着让林简心惊的怒火和癫狂。
“宝宝还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吗?”齐淮知摸了摸林简的脸,手指伸进嘴里,搅了搅,拿出来,指腹湿润润的,还吊着一根细细的银丝。
林简浑身在抖,抖得可怜,点头又摇头,像无头苍蝇一般。
齐淮知的另一只手在他的腿上不停地摩挲着,“怎么能不记得呢?”
“这是你第一天穿的袜子,忘了吗?”他幽幽地说着,掐着下巴的手不断地用力,用力,几节手指从下巴摩挲,按到了林简脆弱的脖子上。
“果然,宝宝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林简被掐得眼前一黑,喉咙里渡的气儿越来越少,打了个抖,在齐淮知含着风暴的眼里,凭空生出一种自己会被弄死的错觉。
“将我耍得团团转,看着我愚蠢的模样,宝宝很满意吧?”脖子上的手像蛇,在皮肤上游走,一点点收紧。
齐淮知眼睛里的痛苦和怒火将林简烧了起来。
他拼命地摇头,不顾嘴角的刺痛,将唇张到最大,咿呀地想要从喉咙里逼出一点什么。
不是的!
不是的!
林简想解释,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呜呜呜呜!”
齐淮知停了下来,手指摸了摸已经湿透的红丝带,“你想说话?”
林简眼睛里冒出光,骐骥地点头。
“说什么?”齐淮知漫不经心地拨着他的唇,整个人像一头巨兽,单膝跪在他的腿/间,逼近的威压让林简不自然地后缩。
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床单里。
“你不知道Q哥是我?”齐淮知问。
林简逃避的动作一顿。
“你也从来不想拿我的照片去卖钱?”齐淮知咬上他的耳垂,狠狠一吸。
林简痛得眼睛飚泪,头却像定住一般。
“那是什么?”齐淮知吸着他耳朵的血珠,“你不想逃跑,只是为了吓吓我?”
林简浑身已经僵住了。
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应不了,林简绝望地闭上眼睛。
齐淮知细细密密地在他的耳朵上啃咬,然后一路到了他的眼尾,粗气喘着,声音诡异,“还是说你其实爱上我了,然后才要逃跑?”
熄灭的火堆唰得又重新燃起来。
林简眼睛亮起来,连连点头。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抬眼,就看见齐淮知面无表情,眼睛里很冷漠,又很讽刺,“林简,你以为我还能上第二次当吗?”
他的眼神很冷,可说出来的话更加刺骨。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蠢,这么好骗是吗?”
明明是骂着他自己,却让林简的心也跟着搅碎,像有一把血淋淋的刀,不停地在他的心口刮着肉,剁碎。
他摇着头,眼里的泪晃晃悠悠,可是表情却越来越惨白,无力。
是了。
他的话在齐淮知这里已经没了可信度。
两个月内,他对齐淮知说过太多太多的假话,给了太多太多无法兑现的承诺。
他
早就没有信誉可言。
手还在他的腿上摩挲,是滚烫的,林简习惯他的抚摸,条件反射地跟着发抖,腰软下去。
可齐淮知看他的眼神太失望了。
林简似乎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的心彻底死掉了,还有一半跟着齐淮知的动作,上上下下,燃烧在火里。
两种情绪不停地拉扯,浑浑噩噩,齐淮知的手还在搅动,欢愉渐渐占据了上风。
他呜咽一声,躲避似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齐淮知。
又是躲!
又是躲!
齐淮知被他闭眼的模样激怒。
一直压抑着的火山毫无征兆地喷发了,他抓着林简,解开手铐,像拖着一个破布娃娃似的,将林简拖下床。
压到了床尾的镜子面前。
林简仓皇地惊叫,睁开眼便是镜子里他潮红又糜/烂的眼尾,嘴巴的红丝带已经将他的脸颊磨红了,随着动作,还有唾液的银丝挂在下巴晃荡。
而身体上更红,几乎要将红丝带的颜色都盖过去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副样子。
林简不敢看,又想闭上眼睛,身后燃烧起了滚烫的火堆。
“还想躲?”齐淮知热铁一样的手臂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睁开眼睛,“宝宝,你不是想当嫂子了吗?”
一根手指强硬地闯进林简的唇里,在他的口腔里恶劣地搅弄。
林简喉咙被弄出干呕的错觉,止不住地反胃,眼睛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你说话啊。”齐淮知神色变得不正常,又癫狂又可怖,“怎么不说了?”
林简连呜咽都不敢了。
他说不出话,齐淮知似乎却忘了。
他反复地问着,像疯了一样,用一根手指将林简弄得乱糟糟的,抓着丝带,上上下下一扯,就让他像一根快要崩断的琴弦。
“额啊!”一声落下,林简软软地倒在齐淮知怀里,眼睛无神地睁着。
将镜子里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齐淮知单膝跪地,姿态亲昵地搂着衣不蔽体的他。
两个人的每一处都是紧紧黏着的。
他的面色潮红,从下巴到脖子都是亮晶晶的,还将齐淮知的手,他的衣服都弄脏了。
只要一看,就知道他们俩在做些什么。
齐淮知将手指伸进他的嘴巴,在他的舌面搅弄。
让林简将自己的东西都舔了干净,俯身,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口,眼睛眯起。
带着不顾一切的癫狂。
“宝宝,我拍下来,把照片发到网上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