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意外,泄愤,斗争


    一楼, 酒吧。


    灯球滴溜溜旋转,五颜六色的灯光把整个空间染成一个大色盘。


    暗淡的灯光下,连脸都看不清, 人与人之间却亲密无间,随着节奏强的肆意扭动身体,滋生出暧昧朦胧的感情。


    江与墨拿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耐心,陪着眼前的油腻男演戏。


    他拎着一杯酒, 嘴唇靠在杯口,嘴角一直挂着淡笑, 时不时敷衍油腻男很轻的抿一口。


    顾虞怎么还不来?


    难道他看见自己跟别的男人聊天,一点也不吃醋?


    江与墨不信。


    之前只是一个秦煦都在暗暗较劲, 现在他都在酒吧,还跟别人聊上了,他不可能忍得住。


    再等等吧。


    这里灯光暗淡,江与墨眯着眼睛, 对方就完全看不出他的不耐烦了, 还以为他被自己逗的开心, 实际上江与墨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眯起眼睛,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个男的是谁?


    嗒!


    透明的玻璃酒杯很轻的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油腻男停下口若悬河的吹嘘, 有点诧异的顺着裹着石膏的手臂上移,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去一下卫生间。”江与墨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吧台这边。


    这里太吵,徐非耀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先去吧台边上。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徐成英咋咋呼呼, “这么快?我还没玩够呢!”


    别看徐非耀平时穿梭在各种娱乐场所,但徐成英可不行,或许就是有了徐非耀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徐成英至今都被管的很严。


    徐非耀也不想啊,但是他刚才接到阿虞的电话,他那边被事情绊住了,今晚赶不过来,特别交代让他赶紧把人带走。


    酒吧这地方,鱼龙混杂,就算这里有门槛,进来的都不是一般的人也一样。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小悠还小呢,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夜。”


    徐非耀转头,“我去叫一下小墨,等会儿我们一块走。”


    只是这一看,顿时头皮发麻,直接炸了。


    握草!江与墨人呢?


    油腻男等人的时候也没闲着,他相中斜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奶狗,笑容暧昧地摇了摇酒杯,细细地抿了一口,顺便再眨个眼睛放放电。


    咚!


    徐非耀一座山一样冲过来,差点把桌子给撞倒了,“怎么只有你?小墨人呢?”


    油腻男啊了一声,被徐非耀下了一天,指了一下少年离开的方向,“他去洗手间了。”


    徐非耀往那边冲了过去,油腻男不解摸头。


    不是,有那么夸张吗?


    徐非耀不急不行啊,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得被顾虞削死啊!


    别看顾虞嘴上没表示,最近好像也冷淡下来了。


    但从他特地做了装扮,换个身份,也要接近江与墨就知道,他心里绝对在意死了。


    只是不明原因地嘴上还在犟。


    砰!


    徐非耀刚要冲进一楼卫生间,头顶二楼的玻璃窗突然被打碎掉落,夸擦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


    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尖端锋利。


    有人指着人发出尖叫,被指的人感觉后脖子一热,莫名的伸手去摸,碰到满手血,顿时也爆发出惊人的尖叫。


    徐非耀急忙停住脚步,再走两步,被砸后脖子的人就是他了。


    徐非耀本能抬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破损的窗户看进去,一个脑袋在窗户边伴随着抬起落下的拳头,上下晃悠。


    “诶?卧槽!”徐非耀脱口而出。


    那手裹了石膏,他娘的不正是江与墨吗?


    徐非耀注意到被他压着打的人手里摸了个东西,奋力往上一砸。


    好像是砸到江与墨的头了?


    徐非耀感到天都塌了,急匆匆往二楼跑去的同时,顺势叫上酒吧经理和保安。


    不知道现场情况,但人叫多一点,更能控制住混乱的场面。


    结果等他们来到二楼,徐非耀意外在门边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那人穿着纯白修身连衣裙,淡妆,大波浪,正是元俏。


    “元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非耀很惊讶,在他的认知里,元俏不是会出现在酒吧迪厅这种场所的人。更不用说元家把她管的很严,就连每天去哪里,认识什么人都要掌握的一清二楚。


    以元家的保守程度,根本不可能同意元俏出现在这里。


    “徐非耀?快,江与墨跟他们打起来了,他们有四个人,江与墨肯定打不过。”


    元俏快急死了,“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只是却没说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特别是里面又一次发出砰的一声之后,徐非耀赶紧让经理开门,像这种地方,经理都是有□□的,就是为了防止发生特殊情况,被拦在门外。


    经理立刻上前拿房卡刷门。


    滴!


    经理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嗯?压不下去。


    徐非耀汗如雨下:“怎么回事?”


    经理听着里面砰砰哐哐的打砸动静,都快哭出来了,“打不开,里面门锁卡住了!”


    “你让开!”徐非耀握住门把手,使劲儿往下按。


    门把手下压,和椅子靠背碰撞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徐非耀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妈的!门怎么打不开!”


    砰砰砰!


    “艹!门怎么被卡住了?里面的人你们听好了,识相点就快点开门,江与墨是我徐非耀的弟弟,你们欺负他就是看不起我,妈的!开门!你他爹%#@¥”


    地上的男人王樾右手捂着左肩,满脸鼻血,愤怒害怕怨恨厌恶让他的脸扭曲成一团。


    徐非耀的话更是刺激到他,有一百句脏话想骂!


    他巡视四周,自己的三个兄弟,在地上躺的躺,趴的趴,基本都丧失意识了,这下谁能看出谁才是受害者?


    现场唯一站着的人,上身微微前倾,两只包裹了石膏的手臂受重力下垂。


    王樾刚才就是被这石膏蒙蔽,以为江与墨正处在脆弱时期,只是口头上辱骂几句,推搡几下,江与墨就跟张纸似的很重地撞到墙上。


    额头甚至流下血。


    王樾记得自己没使多大的劲儿啊。


    然后他听见江与墨嘀咕了一句,“他先动手的,我只是自卫。”


    王樾还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自卫又怎么样?江家现在都破产了,江与墨烂命一条,就算当场把他打死,花点钱也就无波无澜了。


    更何况,他们是在跟元大小姐商谈着事情呢,这人就莫名其妙地冲进来,这不是送死吗?


    江家破产了,肯定是顾不上本来就不受待见的江与墨了,说不定连吃饭住宿的钱都没了,所以想要找死?


    王樾自动找好借口,正好他以前初中的时候,就把江与墨当成出气包,所以他根本没有顾忌,直接让人利用凳子的靠背卡住门锁,使得门锁即使从外面打开,门锁也会被卡住无法按下去从而开门。


    只是,那时候,在王樾要把江与墨当成沙包打,虽然几年没见,但江与墨还是那么瘦弱,尤其还两只手都打了石膏,更加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然后在他让两个兄弟上前要按住他的肩膀的时候,就吃了大亏。


    江与墨把手臂当武器使,抡起来打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咔!


    江与墨踩住地上的玻璃,眼里藏着兴味,如一只正在玩弄猎物的猫科动物。


    “你你你!你别过来!”王樾两脚踩在地上,蹭蹭后退,直接撞墙,“你!你现在就走!我就当刚才的都没有发生过!”


    江与墨一脚踩在他刚才崴掉的脚腕上,精致漂亮的脸蛋扬起明媚的笑容,他的眼睛甚至因为过度开心而感到兴奋扩张,“但是怎么办呢?我没办法把以前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还有啊!你把我头都打破了,知不知道很痛啊!”


    江与墨眼睛本来就大,在极度兴奋下张大到极限,整个眼瞳显露出来,大片大片的眼白让他看上去很像动漫里的愉悦犯。


    “我刚上初一的时候,你可是带了人狠狠招待了我呢?”


    江与墨弯腰凑近,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我一向知恩图报,怎么能忘记你以前的恩情呢?我可不想当白眼狼。”


    少年才刚18岁呢,柔软面嫩,任谁看都是过年连抓个鸡都不敢的人,这会儿却嘴上柔情蜜意,行动上却完全像个不讲理的流氓,用力踩在王樾的脚踝上,踩的他嗷嗷大叫。


    “这是你以前抓了满盒子的蟑螂放我课桌里。”


    江与墨踩了一下他的脚踝。


    “这是因为桌肚里的那条蛇!”


    踹他肚子。


    “嗯,还有体育课跑圈的时候,你故意绊我,让我膝盖脱臼,瘸了一个月。”


    用石膏扇他的脸。


    “还有我被堵在厕所隔间淋脏水发烧。”


    “让人撕我作业,嫁祸我偷试卷答案。”


    把另一只脚踝也崴了。


    “以我的名义给校草送情书,害我好长一段时间上下课都跟百米冲刺似的。”


    “啊!”江与墨烦躁的抓挠头发,他每说一句,心里的烦躁就在呈几何倍数增加。


    刚开始确实是王樾做的,但是他娘的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


    王樾疯了:“妈的送情书那事儿不是我干的,谁让那校草帮你说了句话,那都是校花做的!不是我!她嫉妒校草对你笑,所以你应该去找她算账!”


    王樾气喘吁吁,他以为说出来了,江与墨就会停手了。


    毕竟他也泄了愤,自己也说不会追究,当然是假的,但江与墨又不知道,到这会儿他也该消气了。


    谁知,江与墨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还有好多好多,唉,我突然发现,你根本就还不完!”


    第57章 第 57 章 小猫挠人


    顾氏集团总公司休息室里, 桌上立着一个保温桶,顾母亲手从打了一碗汤,放到顾虞面前。


    “趁热喝。”顾母看到他眼底下的青黑, 有点心疼,小声喃喃:“最近这断时间你都不在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这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炖的是乌鸡汤,放了各种对身体好的补料, 用料十足。浓郁的食物香气与淡淡的药香相得益彰,喝上一口, 胃里暖暖的十分熨帖。


    顾虞埋头喝了半碗,顾母见他不搭话茬,自顾自往下说,“要是你能找个人, 互相一个照料, 那我也不用整天整夜睡不着, 烦恼你们兄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对象?”


    “睡不着可以看看书,”顾虞放下碗,“您不是报了个插话艺术班吗?正好可以拿温室里的花练练手。”


    顾母:“……”


    她默了一下, 突然注意到他袖口处一点不同于衬衫的白色, “你的手……”


    手机震了下。


    顾虞注意力被转移, 顾母犹豫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虞看了眼信息,握住手机的手猝然收紧。


    “今天不早了,我要下班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了, 爸又要疯狂打电话了。”


    顾虞父母两人的感情不错,几十年了也没闹出什么绯闻,有什么矛盾最多吵吵架,很快就会和好。


    “走吧。我送您回家。”


    顾虞一手拎保温桶,开倍速似的一手推着顾母进入电梯。


    亲自把母亲送上等在路边的汽车,在原地注视汽车远去,一辆黑色大奔无声平稳地停在面前


    顾虞上车,跟司机说了地址,顿了下,沉声交代:“开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老板冷峻的脸色,默不作声地加紧油门。


    ^


    酒吧二楼。


    王樾崩溃了,他还不如跟他兄弟一样晕过去呢!


    石膏迎面捶来。


    “我知道都有谁!”


    呼!


    石膏臂停在他鼻尖,带起的劲风吹开王樾的头发。


    王樾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知道,当初欺负你的人还有谁。”


    门口已经在砸门有好一会儿了,门板摇摇欲坠,王樾眼里浮现出希望。


    只要再拖一会儿,外面的人进来,江与墨他就死定了!


    等他出去,他绝对要找人,把江与墨在他身上做的事情百倍奉还。


    “只要你现在放过我。”王樾说话犹如放了慢倍速,说几个字就往门那边看,“我就告诉你到底都有谁?你应该想报复他们吧?”


    江与墨像是丝毫没听到,真真正正上演什么叫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就往王樾身上怼。


    他的两条石膏手臂简直就是 bug,刚才就是它们挡下了攻击,还能当结实的棍使。


    “嗯?你说。”江与墨扬了扬下巴。


    王樾就看了眼快被砸开的门,慢吞吞地说:“那就是……”


    哐!


    十厘米厚的门终于被撞开,凳子被撂倒,门重重砸在墙上。


    “哈哈哈哈,江与墨你完了!妈的!救我!这人疯了!”


    王樾表情瞬间变化,他欣喜若狂,张嘴大笑,“救命啊!他是疯子!快叫人把他抓起来!”


    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沉默转身,握住门框砰的一下又把门给甩上了。


    “诶?阿虞,怎么突然把门关起来了?”徐非耀喊道。


    该不会是太惨烈了,发生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吧?


    徐非耀脸色大变,里面传出顾虞让他好好看门的声音后,徐非耀更是感觉自己猜对了,和顾虞带来的保镖一起,把门守住,不让人进去。


    顾虞扫了一眼,没在意地上的躺着的人,而是目光转向房内唯一站着的人身上。


    包厢里的灯管已经在刚才的乱战中被打破了,窗外多彩的光圈照进室内,整个房间陡然多出一种光怪陆离的怪诞感觉。


    江与墨沐浴在这种深重沉冷的彩光里,肌肤和发丝都像是沉溺在无边的深潭,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恶魔。


    报复畅快的恶意还未从脸上褪去,眼里似乎快速略过一点紧张?


    前者符合顾虞一直以来对江与墨的看法,但后者?


    为什么会紧张?难道是害怕被他发现他的真面目吗?


    顾虞心里一动。


    但比起心底浮现的了然,更让顾虞在意的是,江与墨此时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大片血色从额上流下,沿着鬓角顺着耳根流到脖上,像雪白画布陡然被泼上红色油漆。


    刺目,扎眼。


    王樾艰难抬头,看到来人的刹那,他欣喜过望。


    他曾经在宴会上远远地见过顾虞,就连他爸都只能像只苍蝇一样,只能眼馋地注视,没有靠近的资格。


    没想到今天反而在这种情况下碰见。


    顾虞一定是跟这酒吧老板有关系吧,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与墨这被江家扫地出门的流浪狗不可能会认识顾家的人,一定是这样!


    在看到江与墨摇晃着身体,似乎害怕地后退两步时,王樾越发笃定内心的想法。


    王樾脚踝终于被松开,他看清楚了江与墨脸上的紧张,刚才遭受的一切伤害与憋屈变成愤怒无尽输出,仿佛有了倚仗一样嚣张大喊:“哈哈哈哈哈,江与墨你死定了!顾少,就是他!把您的场子搞成这样,他还是个暴力变态狂,您快把他抓起来!”


    “哈哈哈哈,江与墨你完蛋了哈哈哈!”


    他太兴奋了,双手按在地上,拖着两条腿,像一只丑陋的□□在地上爬,“顾,顾少,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我在宴会上曾经跟您见过一次,家父……呃?”


    没等他说完,顾虞突然大步上前,却是走向……江与墨?


    王樾:!!!


    他看到江与墨突然头晕一般摇了摇脑袋,身体晃晃悠悠向后倒去——那里正是刚才被打破的窗户,就在他差点就要从被打破的窗户里摔下去的时候。


    顾虞大步上前,情急之下直接伸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背,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拉进怀里。


    王樾:“?”


    江与墨虚弱地靠在他胸口,不着痕迹的蹭了蹭男人厚实弹性的胸肌,语气弱了吧唧地说:“顾哥,你怎么来了?”


    王樾:“!”


    顾虞沉默了几秒,竟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对江与墨撒谎,似逃避,也似关心,指腹从额角沿着血迹滑到耳际,阴沉道:“这伤,谁弄的?”


    王樾对顾虞的印象,跟外界所说的一样——手段威严却不失温和,轻易不会对人施压和迁怒。


    但现在,王樾觉得能对顾虞说出这样评价的人真的是瞎了眼了。


    阴沉的语气就跟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在王樾心头,他不甘心地质问:“不 ,顾少……江与墨你怎么会认识顾少?你怎么能认识他?”


    就连他都从未跟顾虞说过一句话,江与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流浪狗,有什么资格跟金字塔尖的顾家相交!看上去关系还很好!


    江与墨被吓到一样瑟缩了一下身体,“他以前,经常在学校欺负我。他说,他知道欺负我的人都有谁。”


    顾虞眼神一冷,用脚勾起地上一把椅子,把人放在上面坐好。


    他只是走到王樾面前,王樾就不停地颤抖,牙齿疯狂打战,顾虞连话都没说,只是看着他,王樾就已经受不了了,他两股战战,手哆嗦着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都,都在里面。”


    他的手指颤抖到痉挛,手机砰一下砸在地上。


    顾虞拿出一块手帕,包住手机擦拭干净,“密码。”


    王樾乖乖的说了,他说了几个名字,“通讯录里面有一个分类就是……”


    顾虞突然打断他,“不用了,我找到了。”


    王樾猛然抬头,撞进男人冷然的目光里,遍体生寒,“什、什么?”


    顾虞没再说话,他扶着江与墨离开,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顾虞冲徐非耀点了点头,自顾自带人离场。


    徐非耀这会儿才带着酒吧的经理和保安走进包厢,立刻被里面混乱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是……”


    经理话没说完,徐非耀直接插话:“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让我跟这位先生先聊一聊。”


    经理停住,没说什么,直接跟保安一起出去,并把门也一并给守住了。


    ·


    上了车,江与墨呼出一口气,靠窗看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街边的灯光透过玻璃,轻轻吻在他的脸上。


    【啊啊啊!】


    系统慢半拍的尖叫,【宿主!完了!你竟然做坏事了!这次惩罚一定会很严重的!】


    太吵了。


    江与墨用肩膀蹭了蹭耳朵,“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要真惩罚早就惩罚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诶?对哦,为什么?奇怪,我去问问它!】


    【砰咚哐嗷!】


    【呜呜呜,它不理我,宿主!你就告诉我嘛。】


    江与墨:“……自己想。”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


    系统终于安静了。


    江与墨直视前方,却用余光看了顾虞一眼,又一眼。


    一脸怯色,嘴唇嗫嚅着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欲言又止。


    顾虞假装没看见。


    他能猜到江与墨这是因为他看到了江与墨真实的一面,而这一面,是之前从未表露出来的。


    所以江与墨现在才会这样害怕……


    因为他在意自己的看法……


    前世的江与墨固然可恨,但这辈子的他,迄今为止都没有做过一件真正害人的事情。


    只是,顾虞心里过不去。


    他记得前世发生的一切,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顾虞眸色深沉,看见过窗外。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水在车窗上形成许许多多细小的蜿蜒小蛇。


    他看着车窗上江与墨的虚影,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


    江与墨再次醒来,是因为额角一阵灼人的刺痛。


    “唔。”


    一睁眼,入目是干净利落的下颚,脖子上的青筋性感地隆起,仿佛能看到里面汹涌的血液。


    手指很轻地触碰,刚碰上就被倏然握住。


    顾虞侧头垂眸,“醒了,感觉怎么样?”


    江与墨愣了几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顾虞的怀里,双手还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啊嘞?


    江与墨:“?”


    他弹射起身,有点震惊地看着双手。


    周意白眼含笑意,不动声色地推一把,“你睡着了,阿虞抱你下车,你怎么都不松开,阿虞不想吵醒你,所以……”


    周意白耸了耸肩,这可是大妹子上花轿,头一遭。


    他这个兄弟自然是要尽全力助攻。


    江与墨听懂了,但正是因为懂了。


    所以更感到不接受!


    而且,为什么顾虞近身,他却丝毫没醒?


    肯定是因为他习惯了顾虞的气息,肯定是这样。


    周意白帮忙给伤口清理消毒之后,顾虞不放心,要带江与墨去做检查,被江与墨拒绝了。


    江与墨再三说自己没事,一点不痛。


    顾虞败下阵来,只好叮嘱他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去及时就医,不要拖着,很多问题就是小病拖成大病的。


    江与墨狂点头答应。


    生怕一个迟疑,就被拎去拍片。


    笑死,他现在骨头都长好了,石膏不过是掩人耳目。


    要真拍了,吓不死你。


    两人离开,江与墨上车后,周意白叫住顾虞。


    “就是他了?”周意白问。


    顾虞:“什么?”


    “嗯?”周意白诧异,“你不是喜欢他吗?”


    顾虞皱起眉头,沉默良久,一言不发上了车,就转身上车。


    车上,由于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江与墨很有精神。


    他撑着头去看顾虞,侧脸英俊帅气,鼻子高挺,唇有些薄,但下唇会略厚一些,是很好看的唇形。


    顾虞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江与墨一脸无辜,突然想起什么,伸出手,“顾哥,王樾的手机给我吧。”


    少年长得好,是一眼看过去就很无辜的类型。


    但顾虞已经发现了他的另一面,并不觉得他就是无辜,但在了解了他的一点过去之后,却无论如何无法真正对他产生厌恶。


    “王樾的手机,先放在我这里。”


    “啊?为什么?”江与墨问,“顾哥拿他的手机有什么用吗?”


    顾虞想起刚才在手机企鹅群里看到的,每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眼底如淬了一块冰,“嗯,有用。”


    江与墨皱了下鼻子,不满,但还是同意了,“唔,好吧。”


    没多久,他扣着屁股底下的沙发座椅,抓了抓头发,眼神游移,“那个,顾哥,其实我平时不那样。”


    顾虞抬了下眼皮,道:“嗯?哪样?”


    第58章 第 58 章 那是不一样的喜欢


    汽车平缓地行驶在公路上, 车内气氛有些僵持。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老板侧头看向窗外,少年低头咬唇神色有些低落。


    突然, 他猛地对上老板的目光,司机心里一个激灵,非常有眼色的升起挡板。


    霎时之间,后车厢里两人独处一室。


    路边的灯光如照相机的闪光灯, 间隔着几秒滑进车内。


    太安静了。


    气氛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凝滞。


    江与墨不断的在心里琢磨顾虞那句反问,其背后真正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语气那么冷淡, 不可能是不介意的。


    江与墨可没忘记现在这个顾虞是重生2.0版本的,前面一个多月讨巧卖乖所做的努力好像在这天晚上都全部白费功夫了。


    这怎么能行呢?


    他必须要让顾虞把自己跟前世的自己割席!


    要不然, 他怎么以现在的身份,去掌控顾虞,享受成功的美妙呢?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前世元俏因为顾虞而背叛自己, 所以才转移目标, 要把顾虞收入囊中。


    那么现在, 则更多的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顾虞的情绪被他完全牵引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有这么一个人的心绪会被自己的每一个细节动作表情轻易影响, 而这个人还是元俏前世所苦求不得的顾虞, 还是这本书的男主。


    哈, 主角变成炮灰的附庸,这逆袭的剧本,真是百看不厌。


    而在达成这个目的的过程中,所付出的一切都将是他做的最划算的一比投资。


    啪嗒啪嗒!


    有水滴砸落的声音,顾虞耳朵一动, 侧头便注意到江与墨低着头,双手略微收紧撑在大腿上,微微耸肩,清瘦的身体一颤一颤。


    头发遮挡住脸颊上大部分皮肤,表情看不明晰,但同时其他的东西存在感就会变得很强烈。


    紧咬的嘴唇,在莹白的脸上蜿蜒而下的泪痕,从下巴如断线的珍珠接连不断地砸在手背上。


    顾虞不是没见过别人在他面前哭,不管是商场上博弈失败的对手,还是痛苦失恋的好友,有号啕大哭的,也有边抱怨边流泪的。


    这样安静落泪的却也见过几次,经常会出现在顾虞休息的范围里,小声地抽噎,但却也会偶尔递几个眼神给顾虞,似乎在娇嗔“你为什么还不来安慰我?”。


    这些在顾虞心里引不起一点波动,他曾经偶然听过他父母说:“阿虞这孩子,哪哪都好,但就是脾气太好了,我从来没见过他生气,或者大笑,情绪一直淡淡的,他真的过得很开心吗?”


    顾虞沉默。


    他是人,又不是物品,当然会有情绪,只是他已经习惯了不把这些表露出来。


    可是当,江与墨,安安静静地流泪,憋着气不想发出一点声音的时候。


    顾虞心里有点不舒服。


    胃里好像有许多蝴蝶在飞舞,酸酸的涨涨的。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之后,一只手贴在洁白莹润的脸颊,不容置疑的将他的脸扭过来,“怎么哭了?”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江与墨就忍不住打嗝哽咽,“因、因为……唔,你不理我。”


    顾虞觉得冤,“我哪里不理你了?”


    顾虞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此时轻轻勾在江与墨的下巴,让他仰起脸来,用柔软的手帕轻柔的擦去脸上的水迹。


    手帕落在左眼上,江与墨闭上左眼,右眼的黑眼睫湿漉漉的黏在一起,眼瞳专注不移,仿佛盈满委屈,“你都不问我为什么?”


    顾虞静静地,左边擦拭干净之后,又把右边给顺势擦拭干净,他随意将手帕放置一旁,抽了张纸给江与墨擤鼻涕。


    他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中,他又开始照顾起江与墨来。


    顾虞一时没有回答。


    那样嚣张破坏力极强的江与墨,是他重生前认知中的江与墨;现在这个会哭会抱怨,柔软干净的少年却是重生后所有认知组成的新的江与墨。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眼看顾虞没说话,江与墨嘴巴一瘪,“我,我也不想的。但是好痛啊,一看到他们,就想到以前他们做的事情,我心里就很难受。”


    眼泪又开始流了,此时此刻,这双眼睛仿佛变成了泉眼,连续不断地冒水。


    嘴唇快要咬出血了,顾虞强势把手指塞进去阻止他,接着捧住他的脸,目光如炬,“你就那么在意我的看法吗?”


    江与墨脸被他捧住了,嘴唇间又被塞了根手指,只能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嗯。”


    顾虞叹气,摸了摸他的脸颊,果然很柔软,又拂过他的眼角,捕捉到他瞳孔里的紧张与害怕,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食指轻轻拨开刘海,刚刚才处理过的伤口暴露出来,“你只是受到攻击,进行正常的自卫反击。”


    顾虞顿了下,继续说:“加上又触发了以前的记忆,下手稍微重一点都是很正常的。”


    江与墨睁大眼睛,眼底似乎亮了起来,“真的吗?”


    他刚开始接收剧情并没有一开始就相信,只是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全部都对应上了。那段挣扎纠结害怕的时期,也遭受了以江崇元江冉为首的许多学生的霸凌。


    长时间的欺凌并不能让他立刻就强硬起来,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实现反杀。


    他只是忍无可忍,那次的欺凌超过了他的阈值,直接爆发咬掉了带头人的半个耳朵。


    或许是他嘴里含血,大笑不止的场面令他们感到瘆人,又或者是这事情闹得太大,太难看,所以之后他们最多只能暗戳戳的搞事,或者集结全校孤立冷暴力他。


    然而原剧本,也就是在江与墨重生前的他,实实在在遭受了18年的霸凌和欺辱,这些是原原本本写在原剧情里的,属于炮灰的江与墨的命运。


    “我还以为,还以为顾哥你会嫌弃我。”江与墨目光下移,有些心虚和紧张,他的脸还被顾虞捧在手心,任何一点情绪的变化都逃不开顾虞的观察。


    “为什么会这么想?”


    入手皮肤触感细腻嫩滑,顾虞没忍住捏了捏,脸颊上的肉鼓起来像松鼠似的。


    江与墨惊讶张大的眼睛时,顾虞猝然松手,靠回座位上,掩饰般咳了一声:“你就这么在意我的看法吗?”


    “是呀。”江与墨用力点头,似乎很担心顾虞不信他,双手往顾虞那边一撑,“顾哥的看法对我很重要!”


    顾虞大腿绷紧,江与墨的手无意间按在他的腿上,离根部很近。


    顾虞伸手把他的手拿开时,尾指却划过大腿内部肌肉,顾虞猛地看向他,却只见他无辜的睁大眼睛,似乎在问“怎么了?”


    应该不是故意的。


    顾虞心里一动,头转过去几秒,看到路边一对打闹的情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那你另一个哥哥呢?”


    “什么?”江与墨皱着眉头,一脸晦气:“你是说江崇元那个傻逼?”


    “不是。”


    顾虞顿了一下,话一旦出口就已经收不回来了,“是另一个,在你住院的时候,经常去见你的哥哥。”


    顾虞的眼瞳在这种灰暗的空间里显得异样深沉,“灰头发,戴口罩,身上还有纹身。”


    在别人面前,江与墨会怎么评价灰发纹身男呢?


    而且……


    顾虞深沉地想:这个时候,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减轻江与墨对那个伪装的依赖,是不是就能让他恢复正常。


    毕竟在那个时候,产生的感情,都是畸形的爱啊。


    啊嘞?


    顾虞这是想做什么?


    江与墨故意表现出对灰发男的喜欢和依赖,脸上冒出两朵桃色的红晕,“顾哥,你,怎么知道哥哥的?”


    “咳,是徐非耀说的,他还拍了照片。”


    不好意思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顾虞还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给江与墨看。


    照片里的背景是医院病房。


    江与墨坐在病床上,灰发男人就坐在床边,手臂却横在背后,像是把少年拥入怀里。


    江与墨仰起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容羞涩如春日里绽放的花苞,如情窦初开。


    灰发纹身男眉眼隐藏在灰发之后,阴郁而冷酷,眉钉在隆起的眉骨上,有几分性感。


    他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眼神却是柔和的,好似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


    没想到从第三方视角看会是这样。


    江与墨心头微动,他一直觉得顾虞很帅,但温柔绅士的男人总是缺少几分味道。


    但是灰发纹身男却好似才是真正的顾虞,不需要戴上温柔的假面,可以做任何的表达。


    温柔是作者给予顾虞的标签,灰发纹身男则是顾虞自己内心真实的表现。


    江与墨有点喜欢这张照片。


    在顾虞要收回手机时,江与墨按住他的手臂,“顾哥,等一下。”


    他掏出手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拍得真好看,能发给我吗?我想当手机壁纸。”


    明明照片里的人也是自己,江与墨并不知道,但顾虞突然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你刚才没听我说吗?灰发,眉钉,纹身!这看起来像是干正经事儿的吗?”


    顾虞贬起自己来毫不顾忌,“他不是好人,你不是说我的看法很重要吗?那你就离他远一点。”


    不要再把那些感情,付诸在那个人的身上。


    “顾哥是哥,看法当然重要,但是……”江与墨有些害羞,眼皮垂下去看左前方的座椅,为难地挠了挠脸颊,“那个哥哥,嗯,我对他是不一样的喜欢。”


    第59章 第 59 章 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顾虞在这一刻, 神奇地跟担心妹妹被黄毛拐走的哥哥共情了。


    但这里的情,还很微妙的夹了点自己也不敢说清道明的心思,于是就只能翻来覆去的强调两点:


    “你才刚成年, 一直到什么是喜欢?”


    “那个男人染发,眉钉,还纹身,这能是正经人吗?”


    但性格看上去软乎的江与墨, 在这个问题上却尤其坚持。


    “你不懂他,他对我很好, 那些只是他的爱好,哥哥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不管顾虞如何劝说, 他的态度都十分坚定,好似一门心思扎进灰发纹身男这个坑里,有股子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气势。


    江与墨心里乐到不行,顾虞越是要劝他而各种贬低自己的伪装, 江与墨心里就更爽快。


    但他面上却拧起眉头, 带着微怒的不满, “顾哥,你别再说了!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可能会讨厌你!”


    “……”


    “行。”顾虞笑了一下, 直接闭嘴不语。


    接下来直到车停在江与墨家楼下, 男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不是看向窗外,就是拿起手机在处理什么事情。


    生气了。


    江与墨用余光细致观察了一路,最终得到这个结论。


    但,为什么?


    灰毛不也是他吗?


    为什么他就不能喜欢灰毛顾了?


    江与墨摸下巴,一时间也猜不透顾虞的想法。


    挡板落下, 司机平稳停车,瞅了眼各自不搭理的两人,低声打破僵局:“到了。”


    江与墨没动,只是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顾虞。


    “顾哥,王樾的手机。”


    顾虞本来还有点好转的心情,瞬间变成暴雨前的阴天,他本就比江与墨高一个头,这会儿心情不好,下巴微抬只撩起眼皮看他,立时就让江与墨体会到了一种很难以言明的情绪。


    说不出什么,但就是很不爽,甚至不爽到让他有点生气。


    顾虞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掏出王樾的手机但没准备交给江与墨,男人淡声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所以这是不打算把手机给他?


    江与墨解开安全带,手按在开车键上,假装开门,但下一瞬立刻反身扑过去,与此同时口中软声说道:“顾哥你就给我吧,我一定要知道背后都有谁!”


    顾虞手一抬,手背就撞车顶上了,但他没在意,另一只手顺势抓住江与墨两只手腕,眼睛一瞄,“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这双手臂都还在打着石膏,不疼?”


    虽然确实不疼的江与墨,却不能真的说不疼。


    而且此时,他的注意力不免有些分散。


    他的两只手腕都被顾虞的一只大手一并圈住并且向上一抬,少年人有些起伏线条的胸脯就直接跟男人锻炼有素的厚实胸肌撞上了。


    虽然似乎好像并不是第一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江与墨却仿佛更能感受到衬衫西服底下的胸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为什么在感受到对方热度的时候,好像连耳根都热了。


    “一点点疼,但是!”江与墨急得直咬嘴唇,“跟那些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他收紧腹部,两腿使劲儿蹬车底,用力往上撅,试图像一条鱼一样,把上半身甩到车顶上,再张嘴咬住手机。


    但他显然低估了顾虞束缚他的力量,这一撅就刚开了个头,就被顾虞一把按趴在旁边的座椅上了。


    司机早就很有眼色的再次升起挡板之后就下车了。


    所以没人看到江与墨此时被一把按趴下去,两只手举过头顶,腰胯处正好趴在男人大腿之间,十分微妙的位置。


    衣服下摆经过这一番挣扎已经掀开一角,莹白的细腰往下塌陷,内收接着外括的弧度。


    江与墨穿的又是牛仔裤,就更显得可爱了,曲线比球更加圆滑。


    “哎呀,你放开我!”江与墨徒劳的挣扎,不断拱背,两条腿斜斜的搁在车底非常不舒服,他恼怒地大喊:“顾哥!”


    挣扎间身体厮磨,江与墨突然就不动了。


    担心真把人惹恼了,到时候不理人。


    顾虞把手机放好,便松了手,江与墨却还是一动不动。


    顾虞刚想询问呢,突然挑眉,视线落在从刚才就一直有意避开的山峦。


    但他看的不是这个,而是仿佛要透过它去看底下那表现了少年心情的物事。


    这着实称得上是冒犯,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此时已经被顾虞踹下车了。


    不,应该说,顾虞就不会让其他人有如此靠近他的机会。


    但其中深意,他此时还不敢深想。


    “怎么了这是?”顾虞心情莫名好转,有心思逗人了,“耳朵好红,发烧了?”


    江与墨扭过身,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很别扭地曲起腿,侧身蜷缩占据大片座椅。


    “咳,没什么。”顾虞有心开解他,“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反应而已。”


    他自己则翘起腿。


    江与墨嘀咕,“我当然知道正常。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这声音很小声,只是车里很安静,刚好能被顾虞听见。


    还没理解什么意思,大脑已经跟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自动回放起某日晚上的场景。


    浴室,水汽,赤裸靠在怀里。


    皮肤细腻滑润,耳边轻轻的喘息和娇哼,雪白的山丘欲拒还迎的摇晃,白浪翻飞。


    “咳。”顾虞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喝了半瓶,犹豫了会儿,问:“你要不要也喝点?”


    江与墨连嗔带怒地瞪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


    顾虞刚想从冰箱里再给他拿一瓶,江与墨已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水,拧开盖子,毫不犹豫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半瓶喝掉了。


    顾虞愣了下。


    注视着他抵住瓶口的嘴唇,忽然转过头看向窗外,手掌掩住口鼻。


    车窗里倒映出他此时的模样,瞳孔略微放大,显得罕见的有点怔然。


    气氛一直很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外面的居民楼里的房间灯光都暗的差不多了。


    江与墨才哼唧着和顾虞打个招呼,下车一路狂奔回家。


    顾虞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笑意。


    他怔怔地摸了摸嘴角,想到江与墨,不禁又抿唇将嘴角压了下去。


    顾虞回到了那套位于顶楼的大平层,梳洗过后,顾虞穿着睡衣,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他坐在窗边的沙发,对着落地窗外的美妙夜色,拿出从王樾的手机。


    输入密码解锁,他熟练的点进企鹅里置顶的匿名群——玩具。


    光看群名还真的会以为是什么买卖玩具的聊天交友群,但里面仅有十几人,真要是什么购物聊天群的话,成员应该有几千才对。


    最新的一次聊天发言,就在几个小时前。


    :考完试了,好无聊啊,有没有什么新玩具可以玩玩,勾手指.JPG


    :我也是,唉,一时看不到那几个玩具,竟然还真有点空虚。


    :我倒是最近刚认识了一个新的玩具,要不要赌一下?


    :行啊,正好我无聊的要死。最近我刚入手一辆百万哈雷,就用它了。


    :我出一块绿宝石胸针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这次就不参与了。


    ……


    之后一连串十几条消息都是出示物品,有文字还有照片。


    等差不多没人再出了,最开始的人发了张图,图片上,是一个人的身份信息,从性别年龄居住地址,到工作性格家庭背景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等等。


    几乎侦探能查出来的东西都在上面了。


    顾虞刚要退出,突然停住,有人此时此刻发了信息。


    :唉,突然好怀念江与墨啊,他怎么玩都玩不坏。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我经常回味玩具的赏玩过程,真的很过瘾。


    :哈哈哈,我听说江与墨被赶出来了?不然我们去找他?


    顾虞眼神变冷,突然想起什么,点进群文件里,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许多用英文字母命名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的文件,小到几十 m,大到几百 m,但都是打着问号的未知文件。


    看来要真的看到是内容,还得去找一下王樾。


    ^


    当晚,王樾和他的兄弟,在跟徐非耀单独相处了十几分钟之后,就被赶来的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他们几个,基本都有脑震荡,肋骨骨折,那几个兄弟倒地之后直接就装晕不起,王樾更惨一点,他作为主事者,被重点招待,两只脚的脚腕都崴掉了,肿的老高,十分可怕,并且还伴随着的一定程度的骨折,需要好好护理修养,一个养不好就容易腿瘸。


    王家和其他几人的家长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看到几人的惨状之后,十分震怒,当即咆哮质问到底是谁?


    敢一起得罪他们四家,是不想活了吗?


    王樾脸色白的跟死了三天的尸体一样,他有气无力,招手叫人过去,却是在说:“不要说了,这次就当被狗咬了,他们,我们惹不起。”


    王父就一个儿子,家里又是暴发户,平时就很宠溺王樾。眼看儿子被吓坏了,他更是怒不可遏,“儿子,你别怕,不管是谁,老子都会替你讨回公道!让他知道我们王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王父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平时无法无天,经常干些混不吝的事情,但他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多惯一点怎么了?而且他那些事情不多就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男孩子嘛,青春期熊一点太正常了,他以前青春期的时候还是村里面谁都看不起的黄毛杀马特呢。


    王樾快急死了,他不断的摇头,愣是说这是教训,是自己应得的,不需要找谁算账,就连刚好一同住满一间病房的兄弟,也是一起摇头,表示这些都不过是一点摩擦造成的冲突,没必要上升到长辈出马。


    几个家长眼神一对,在病房里假装同意,不追究此事,但一到病房外面,他们聚在一起,讨论怎么样揪出把他们孩子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要报警吗?”一个兄弟的妈妈说。


    王樾父亲狞笑道:“报什么警啊,当然是我们私底下调解啊。”


    病房内。


    麻药过去之后,几人高高低低的喊痛。


    “妈的,没想到才过去一个月,江与墨竟然攀上了顾虞这座靠山。他的命怎么就这么好?那可是顾家当家做主的二少!”


    “嗤!他命好就不会是江家的私生子了!你忘记他以前了?”


    “他,他不会利用顾家来报复我们吧?可、可是,当时那么多人都那样做了,我们,我们只是跟着一起做而已啊。”


    听着兄弟们害怕难受的声音,王樾也很想哭,“别说了。今晚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那些人知道是江与墨把我们搞成这样的!”


    “对对对!听王哥你的!”


    “既然我们都遭罪了,那些人也要跟我们一样才对!”


    “就是就是。”


    王樾战战兢兢,他害怕的不是这个,他害怕的是,江与墨明摆着是要报复的,如果这个复仇对象包括王家……


    王樾牙齿打颤,有顾家当他的后台,王家怎么可能比得过?他焦虑的啃咬手指,不行,得想个办法尽力守住王家!


    `


    今晚上,有人一晚上辗转反侧,有人一夜做了旖旎梦境。


    翌日江与墨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畅快无比,但下一秒,他感觉到湿漉漉的裤子,去厕所冷脸洗内裤。


    直到洗完把内裤挂在客厅阳台上,他表情才慢慢恢复正常。


    他打开手机,解锁的时候看到系统自带壁纸,忽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点开微信,给顾虞发消息。


    一大早就从梦里醒来的顾虞,刚从健身房出来。他快速冲了个温水澡,腰间围着浴巾,水珠经过肌理分明的腹肌,顺着人鱼线没入到浴巾底下。


    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


    顾虞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江与墨:顾哥,昨天那张照片你还没有发给我【小猫对手指,jpg】


    顾虞一瞬间很想吸氧。


    他没回,直接把手机扔床上,去衣帽间选了衣服穿上,照镜子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西装配运动裤,啧了一声,去把灰色运动裤脱下,换成了配套的西裤。


    站在床边打好领带,他睨着床上的手机,此时没等到回复的江与墨又发来一条语音信息。


    顾虞迟疑了一下,拿起点开,里面传来少年故意软化的拉长的声音,像是撒娇。


    “顾哥,求求你了,你就发给我嘛~我表示以后我跟哥哥第一号,跟顾哥你第二好!”


    这句语音刚听完,下一个语音就发过来,自动播放。


    “好不好?好不好嘛~顾哥哥,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吧,嗯?”


    嘟嘟囔囔的声音,像冬日里太阳底下瘫着肚皮晒太阳的猫儿,有种异常的慵懒。


    顾虞眉头拧着一直没送开,他拿起手机。


    江与墨趴在床上,手撑着脸,右手握住手机,双腿在空中乱晃。


    江与墨刚才可是特地上网查了,怎么求人能最大程度取得成功。


    他就不信这样顾虞还能忍得住!


    唰!


    收到顾虞的消息了,竟然也是语音。


    江与墨喜滋滋点开。


    “别想了,昨天晚上不小心删掉了。”


    男人大早上的嗓音有点低低的,哑哑的,犹如柳絮划过耳膜,让人耳朵发痒。


    江与墨:接下来一天我都不会开心了。


    随便撩了几下顾虞,江与墨换了一身青春洋溢的休闲服饰。上半身穿了件明亮的多巴胺绿色,下半身则是雷打不动的水洗牛仔,踩着一双运动板鞋了,就这样出了门。


    在老居民楼附近的一家粉店点了一碗加肉加蛋加辣的牛肉粉,吭哧吭哧地吃完之后,也出了一脑门的汗。


    A市的夏天长又热,路边的树上蝉声鸣鸣。


    【叮!每日任务:助人为乐已完成(7/10)】


    江与墨打了个哈欠,时间差不多了,他去附近的花店里买了一束小雏菊。


    病房里,王樾四人昨晚几乎疼了一晚上,直到后面实在撑不住困意才终于睡过去。


    只不过王樾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呢,睡梦里突然感到脑袋很重,脑门冰冰凉凉的,他突然一个激灵,就从梦里惊醒了。


    呼!


    看着病房的天花板,王樾呼出一口气,“幸好是梦。”


    只是,他突然感到额头好像真的很重,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刚想要伸手确认,一个脑袋从旁边伸出来,“梦?你做了什么梦?”


    “呃啊啊啊啊!”王樾被吓了一跳,这人昨晚的凶残行径属实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与墨露出灿烂无邪的笑容,“很难找吗?我问问徐哥就知道了啊。”


    徐哥?是指徐非耀?


    王樾心下一沉,是了,认识顾虞,那认识徐非耀也很正常。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而这个圈子以前就他所知的也只有三四个,现在多了一个江与墨。


    无论怎样想,王樾都觉得仿佛在做梦。


    江与墨,一个肮脏到泥泞里的流浪狗,怎么可能会攀上高山之巅的那位呢?


    凭什么?


    王樾忍住熊熊妒火,扯着嘴角一脸难堪地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即使昨晚被江与墨暴揍,但以前对江与墨实施了长达三年的欺凌行为,这导致他即使昨晚被揍的很惨,心里还是没有把江与墨放在心上。


    他把昨晚的失败算成江与墨的出其不意。


    江与墨倒并不意外他的表现,甚至王樾这么有底气之后,其他三个人表情也逐渐硬气起来。


    他笑了笑,“怎么会?我可是特地来看望你的,你就是这么欢迎老同学的吗?”


    江与墨说完,把刚才一直放在身后的花束捧在面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怎么样?菊花,很漂亮对吧。”


    王樾却气得发抖。


    菊花,那是祭奠死人的!


    他一把夺过花束,直接用力扔到地上。


    江与墨也不阻止,看着散落的画板,只是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我刚买的,花了我30块呢。真是败家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樾咬牙道,“没事就滚。”


    “我对你客气,你还真的拿自己当根葱了啊。”


    江与墨指了指他的脑门,“看看你额头上放了什么东西。”


    王樾刚才伸手就想碰把东西拿下来,只是被江与墨的话打岔给弄忘了,他现在重新抬手。


    “就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唉,这里面的液体,可废了我不少功夫才弄到的。”江与墨摊手,无奈摇头,“要是一不小心撒出来,那声音,嗤嗤嗤,简直太美妙了。”


    王樾手都碰到杯子了,硬是不敢动。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被人欺负那么久,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会不会实行报复?


    那绝对要报复啊!不仅要狠狠打击他,更不会放过他背后的家族!


    王樾被自己的联想吓到直冒冷汗,他喉咙干涩,“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与墨满意地笑了笑,拿出手机备忘录,“我问,你答,如果有一个字作假,那我只能让顾哥和徐哥帮忙了。”


    江与墨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你也看到昨天顾哥多么在意我了,聪明点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江与墨突然用手捂嘴,“哎呀,我忘了,你算不上聪明,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要做什么吧。”


    其他三个人都不敢出声,纷纷把头埋进被子里,心想:王哥你就放心的去吧,之后他们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盾牌之恩的。


    王樾脸皮抽搐,汗水滑进眼睛,灼热的厉害他都不敢用手擦,“你想问什么?”


    “明智的选择,”江与墨打了个响指,“其实很简单,我也不问你到底都有谁了。”


    不问名字?


    王樾心里一紧,难道……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们每一次秘密聚会,都是去哪里?怎么参加的?有什么暗号吗?”


    江与墨笑了笑,把手机屏幕给他看,上面正是刚刚编辑好的一段但还没发送过去的消息,顶头显示收信人是顾虞。


    “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不要为了他们,为一时意气,把自己家给搞垮呢?”


    第60章 第 60 章 调戏顾虞:那里一定很大……


    江与墨在病房里待了半小时, 有顾虞这一座大山压在头上,王樾不仅不敢有所隐瞒,相反还得事无巨细, 把每一个细节都交代清楚。


    顾虞对江与墨的态度他亲眼所见,人都直接抱怀里了,那关系能一般?


    王樾像吃了苦瓜,垂头丧气, 整个人都被抽去了生机,“……我、我已经全部都说了。”


    “你最好是。”江与墨晃了晃手机界面的录音机, “我都录下来,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你背叛他们, 你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背叛的人会变成新的玩具。


    一想到自己从赏乐者变成了被玩赏的东西,曾经那些都会作用在自己身上。


    王樾脸色难看,呼吸急促,瞳孔陡然扩大, 打着石膏的脚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王樾现在不仅不能吐露提醒他们, 反而还得替江与墨遮掩。


    “看来你想明白了。”江与墨勾唇, 窗外金色的阳光照进来,乌黑靓丽的头发上出现一个光晕,乍一看很像动画里头顶光环的天使, 但实际上, 却是充满恶意的恶魔。


    江与墨视线扫视一圈, 其他三人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被子里,江与墨哼了一声,开门走出去,正好跟来看望儿子的王母擦肩而过。


    “嗯?这是什么?儿子你怎么把水杯放在头上?”


    “做噩梦了?怎么脸色那么那男,一身冷汗, 衣服都湿透了。快换好衣服,我煮了鸡汤,趁热喝。”


    江与墨大步离开,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病房里的王母絮絮叨叨的话语。


    咔哒!


    火猝然冒出,江与墨咬着烟嘴,把烟头凑近火苗的一瞬间,一只手从面前伸过来直接夺走他嘴里的香烟。


    “我草……”江与墨张嘴就骂,谁发神经抢他烟啊,然而一抬头,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面前,头发整齐的梳到后面,额头饱满,镶嵌在深邃燕窝里的眼瞳此时正不赞同地看向自己。


    嘴里的话拐了个弯,“这草,草长的可真好啊,这么绿,真有生机。”


    闻着空气里淡淡的古龙香水,江与墨笑了笑,“顾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虞把香烟单手折断,顺手抽走江与墨手里的打火机,一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他右手举着一步手机,有点眼熟,江与墨眼眸亮晶晶,手刚伸出去,顾虞给旁边的保镖一个眼神,保镖已经上前拿走手机自顾自的朝住院部去了。


    “诶?”江与墨愣了一下,扭头看到保镖刚好走进电梯,他脑子转了一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把手机还给王樾?你肯定不是要放过他,那就是已经把他手机里的东西破解了,然后下一步,就是要王樾配合做一些动作?”


    江与墨这小脑瓜子转的那叫一个快,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向男人确认,脚向前迈一步,仰头双眼闪着微光,求证道:“是不是?”


    顾虞抬手拿掉江与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的绿叶,拍了拍他的头顶,“真聪明,跟你想的差不多。”


    江与墨一直都知道顾虞的手很大,足以把住他半个腰身,摸头的时候显得更明显了,几乎按住他的整个头顶,揉弄的那几下温度有意无意传入。


    江与墨感觉心里像是被一团温水包裹。


    “我本来就聪明。”江与墨嘴角上扬,苹果肌自然耸起,脸颊微微鼓起,浮现出很细微的满足的神色。


    “但是顾哥你工作应该很忙吧,这个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就可以的。”


    江与墨苦恼的皱起眉头,他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只是等到觉醒之后,外貌成了他的伪装,他掌握先机,先天就比别人具备优势,因此便经常以退为进,根据他人的性格来做一些设计,利用别人进行一些目的。


    因此除了学习工作之外的生活,常常都会被交际填满,里面基本没有一个是江与墨真正想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所做的助力。


    他甚至能为了收买服务员,提前调查好,然后设计一出美救英雄,为了救人受伤,几次下来熟悉之后,再故意透露出一些烦恼,比如自己被骚扰,只是想要跟对方协商,不要再缠着自己之类的。


    诸如此类,多设计几个套路,他的外表和性格太具有迷惑性,加上对众人的剧情和性格的掌握,每每无往不利。


    只不过那样的日子,虽说总体是很顺利的,但是背后要做的东西太多了,说不累是假的,全天24小时,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为了成功,必然要失去什么,这样当成功来临的那个瞬间,涌现的快乐是无限的,汹涌的。


    然而在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快乐逐渐消减,他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寻找其他乐趣。


    他的母亲很早就死去了,江与墨知道剧情,自然知道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当时他还小,回忆起妈妈最先浮现的不是面容,而是浓烈的铁锈气味,满视野的血色。


    虽然母亲去的早,但成家立业的传统思想,对家的渴望还是深深的刻印在他的潜意识里。


    虽然他的原生家庭不咋地,但是他可以自己选择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家庭。


    这点对当时已经爬到顾虞面前,但是身边却一片孤寂的他来讲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元俏对江与墨来说,更多的是一个符号。


    她的拒绝并没让江与墨放在心上,明知元俏并不快乐,江与墨也并不在意。


    他沉浸在自己为自己打造的世界里,只是在元俏为了顾虞杀死他的时候,江与墨有点破防了。


    但现在深思,出了背叛,似乎是为了顾虞这个动机,更让江与墨感到愤怒。


    顾虞顾虞,什么都是顾虞!


    就因为顾虞是男主,所以他无论他做什么,轻易就能获得成功。


    而自己呢,自以为是作者设计的炮灰,跟男主甚至没有一点对手戏,仿佛只是为了丰富世界而设置的剧情,给男主展开娱乐圈的商业版图设计的一个垫脚石。


    愉悦的心情瞬间蒙上一层阴影。


    哎呀,怎么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顾虞手指蜷缩了下,却没有抚上少年略带烦躁的眉头,只是握住他的肩膀紧了紧,“交给我,或者和我一起,你选哪一个?”


    说是选择,其实没得选。


    他怎可能错过报复的瞬间?


    江与墨心里的小人冒出邪恶狰狞的笑容,面上却不太满意的说,“我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做。”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江与墨跟顾虞上了车,江与墨看了眼身后,“我们不等他吗?”


    顾虞他看了下腕表,“快到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与墨喜欢免费的东西,自然答应下来。


    在前往饭店的时候,江与墨问起顾虞在王樾的手机里获取了什么信息,能让王樾那么慌张害怕,上面的信息肯定不简单。


    顾虞此时正交代特助下午的会议推迟一个小时,又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此时才回答江与墨的上一个问题,“让他去吩咐王樾做一些事情,我们等消息就行了。”


    午饭是在 A湿大饭店举行的,这里是中式园林风格,整体像古代王府四进四出的院子,假山小桥流水,雕梁画栋,环境十分清幽。


    跟着领班走进一个院子,一路上都没遇到别人。


    江与墨前世汲汲营营,哪有时间享受,不过他倒是听过这个地方,据说是没有关系的人别说进来了,连门都找不到。


    据说有小偷不长眼,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一看那么华丽就想进来偷点藏品什么的都很值钱,谁知道转了几个小时都没找到房间,直接现在门廊上迷路了,最后还是哭着报警让警察把自己捞出去,不然非得饿死不可。


    一般都要提前几个月预约,顾虞却能直接进来,当然不排除他让特助提前预订的可能,但是作为本书的男主,可能性更大的是这个饭店的老板跟顾虞有关系,甚至是背后老板就是顾虞?


    “小废物,你说这饭店老板是顾虞吗?”


    系统挂机好久了,这几天宿主都特别安分,没有跟以前时不时的起恶念,被监测系统放电劈了。


    突然被 Q,系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查查!唔!小说里没写。】


    没有菜单,顾虞熟门熟路地点了几样菜,着重强调不要香菜,微辣就行,最后还点了几样甜品和点心,连名字听起来都很好吃。


    他点完,服务员看了眼江与墨,似乎在问这位不要点吗?


    顾虞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般,找补似的问江与墨:“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江与墨右手托腮,露出迷之微笑,“没有,你刚才说的都挺好的。我们口味真像,要不我都差点以为你那么了解我呢。”


    江与墨::S


    顾虞摆弄一下袖扣,眼瞳微不可察地瞄了眼红木窗户,“我们的口味确实还挺一致。”


    他挥挥手,服务员就下去了。


    江与墨又想笑了,但他绷住嘴角,煞有其事的说,“嗯嗯,那我们以后一起吃饭就不会打架了。”


    以后一起吃饭?


    顾虞总觉得江与墨意有所指,但应该是错觉吧。


    这里上菜的速度很快,没让江与墨觉得久的时候,菜色就陆续上桌了。


    菜的味道没有给这个高逼格的饭店丢脸,色香味俱全,比大众的美食多了点精致和细致入微的食物的香气。


    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是数一数二。


    顾虞看他埋头苦吃,一吃就停不下来了,眉头压了一下,按照之前的经验,估摸着江与墨差不多该饱了,但他还继续伸筷子,顾虞直接伸手用筷子按住江与墨的筷子。


    “怎么了?”江与墨不解,“你赶时间?”


    顾虞抬眼,背下这个锅:“嗯,公司突然有个紧急事项。”


    “好吧。”江与墨有点恋恋不舍。


    顾虞:“下次我们再来。”


    江与墨没有丝毫留恋和不舍,他放下筷子,闪现般站在顾虞身边,“我好了。”


    穿着唐装的服务员再次为两人带路,他们穿梭在九曲回廊间,江与墨一路看着与超发达的城市 A市气质截然不符的风景,满面春风,一脸享受的散步到门口。


    两人谈笑的画面变成照片定格在一个侦探的手机里,只是他刚为自己完成雇主的目标而开心,突然发现镜头里顾虞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侦探立刻躺下躲在底下。


    不是,这都距离几百米远了,他还坐在车里头,顾虞不可能看见他。


    过了一阵子,他再偷偷的露出眼睛用镜头悄咪咪去看时,发现两人都已经坐上了宾利慕尚,宝蓝色的汽车正缓缓并入车流。


    侦探心里松了口气,他要赶紧启动车赶回去,把相片从摄像机里导出来。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穿着运动休闲的彪形大汉,他敲了敲车窗,示意侦探把打开车窗。


    侦探不想自己半个月的蹲守打了水漂,咬牙正要硬着头皮启动汽车,前后都被忽然冒出来的黑色汽车挡住了。


    侦探:……


    ^


    王樾先是被江与墨吓了一跳,没多久,又被顾虞的保镖找上门,他差点以为王家就要因为他过去的行为而倾塌的时候,保镖言辞模棱两可:“不配合马上就会倒,配合的话,看心情。”


    王樾还能怎么说,只能瑟缩着身体含泪点头。


    其他三个兄弟都在一个病房,他们四个人从来都是一起行动,是个小团体,所以他们也逃不了。


    四人含泪送走保镖,没有给他们太多调解心情的时间,听闻消息的人已经赶了过来。


    来人戴着眼镜,标准学生头,乍一看上去,像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学霸班长。


    只见他推了推眼镜,“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可不严重吗?两只脚都打石膏了,其他人都至少一条腿,还有肋骨骨折,不是一般的惨。


    王樾跟其他三人交换一个眼神,开始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之路,苦笑瞎扯,“唉,别说了,这不是喝醉了看上了个妞,但谁知道他男人脾气那么暴,不就摸了下那妞儿的腰,他娘直接就打上来了,我们这脾气能忍这气?直接就干起来了!”


    “对对对!”


    “是是是!”


    “说的一点都没错。”


    班长狐疑,他倒不是很信他们说的,但他们之前让人去查,却怎么都查不到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他们这么惨,怎么都不像是打赢的样子。


    但是晾这四个人再怎样都不敢撒谎蒙骗他们,毕竟他们这个想小团体的核心可不是王樾几人惹得起的。


    大概是打输了担心太丢脸所以在言语上才过分修饰吧。


    班长再怎么想都不能想到是以前的“玩具”,要找上门来报复了。


    他这次只是过来确定地点和时间的,王樾家是暴发户,名下有不少地段和装修都不错的别墅,安静少人,特别适合聚会。


    而且每次聚会基本都是由王樾提供吃住,所以班长这次亲自过来也是给王樾一点面子,毕竟他们这小圈子都是本地的,只有王樾一个是从农村来的暴发户。


    确定好之后,班长离开之前,还问他这次还参不参加了,王樾自然是不可能不参加的,他顿时露出变态的邪笑,“这种好戏我怎么能错过?”


    班长:“也是,毕竟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呢。”


    把人送走后,王樾又出了一身冷汗,晚上王母来送饭的时候又是咋咋呼呼,“这空调开的也不高啊,这怎么又出了那么多汗?幸好我给你带了不少衣服,不然又得穿着丑的要死的病号服。”


    艰难地吃完晚饭,王樾用上厕所的借口躲进厕所,咬着手指给保镖打去电话。


    ^


    自从江与墨这一世不用像前世那样四处经营关系,以及去费脑子设计这算计那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时间好多。


    现在暑假刚过去一个月,除去每天做日常任务的时间,他竟然空出来了大把的时间。


    没事儿的时候,他就买了零食饮料窝在床上日夜颠倒的玩游戏。


    不管是射击类游戏还是moba类游戏,他都玩得挺嗨,常常带着徐成英和顾悠悠杀穿对面,两人每次都会对着江与墨输出一箩筐的夸奖和赞美。


    “江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手好快啊,通杀,对面都被你杀懵了!”


    “就是就是,跟别人打都是输!小江哥就是强,只有你能带我赢。”


    有没有可能是你俩太菜了。


    江与墨笑,但是他没说出来,问了一下顾悠悠,“你哥最近忙吗?”


    顾悠悠:“好忙的!自从前段时间搬出去住,一直就没有回来住。妈妈说,二哥整天都在加班,真累。大哥真的太不懂事了,天天就知道玩,前段时间直接跟朋友约出去旅游去了,一点都不懂为二哥考虑。”


    徐成英诶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大哥这样才好呢,那些老东西才会死心,如果你大哥有一点想进公司的意图,那些老东西肯定又会不遗余力的挑拨,前几年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再次上演。”


    “啊?”顾悠悠震惊道:“难怪我看大哥这么颓废,爸妈都没有说什么。原来是这样啊。那我长大还能替二哥分忧吗?”


    “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这几年你二哥应该把那些老东西搞得差不多了,你大哥要真回公司,有了之前的经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能享受生活为什么要上班?有钱有闲,你说是吧?”


    顾悠悠嘟哝:“所以还是大哥不懂事!”


    怒。


    江与墨听他们聊天,跟听八卦似的,贼有意思。


    就在这时,顾虞打来了视频通话。


    “我有事情,先下了。”


    接通视频电话,入眼一只指节分明的手,紧跟着镜头晃动,依次划过紧扣的衬衫、领带,突起的喉结,最后定格在一张棱角分明,轮廓深邃的脸。


    比起现实,屏幕里的男人帅的更加夸张。


    一看到江与墨,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弯了弯唇。


    顾虞扫了一眼他背后的背景,挑眉,“在家玩呢?”


    江与墨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玩游戏,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只脚趾有点不自在地上下翘一翘,“嗯,怎么突然跟我视频了?”


    顾虞脸色微肃,说话的同时仔细不放过少年脸上的一分一毫,“王樾那里确定了,就在今天晚上,等会儿我来接你。”


    江与墨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骤然绽放出更加甜蜜的笑,“好啊。”


    顾虞目光在他的笑容上顿了一下,才仓促挂断通话。


    江与墨光着脚来到厨房冰箱旁,从里面拿了一小盒草莓,一边哼着调子一边清洗。


    系统仔细分辨,这调子,好像是著名的某杀手电影里的吹口哨的调子。


    宿主一边笑着一边哼这个东西,真令统惊悚。


    他笑眯眯地干掉一盒草莓,红色的汁液染在口齿上,仿佛变成了血盆大口。


    傍晚,顾虞准时来接江与墨,他一上车,就发现车厢里多了一些服饰和面具。


    江与墨瞄了一眼,顾虞解释说,“那是等会儿晚上要用的。我们先去吃饭。”


    说完,他忍不住看了江与墨一眼,又一眼。


    “怎么了?”江与墨扯了扯刘海上的一绺头发,低头扫了会儿自己的穿着,“我穿的应该没啥问题吧。”


    何止没问题,简直太漂亮了。


    整个人都香香的,头发蓬松像套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他穿着一件宽领白 T,两侧腰的未知开了叉,用银链子松松的连在一起,领口的位置垂了一条光泽圆润的珍珠项链。


    这就显得一身宝蓝色西装的顾虞有些死气沉沉了,虽然他出来的时候特地打理了头发,喷了香水,但还是感觉到了跟少年的一丝格格不入。


    江与墨敏感的发现男人有点不开心了,他觑了一眼。


    车子刚好在饭店门口停稳,江与墨解开安全带,跪趴在沙发座椅上,一手撑着,一手抚上顾虞的侧脸,“顾哥,你今天好帅哦!你本来就长的好看,这样正好把你的脸都露出来了,山根好高,眼睛怎么这么好看,眼窝好深,还有这个鼻子。”


    “哇哦,”江与墨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吐息中传出的香气莫名让顾虞有些耳热,少年指尖顺着鼻梁停在鼻尖,像是说一个秘密般,故作神秘道:“我听说,鼻子又高又挺的男人,那里也很大哦。”


    顾虞有点坐立不安,他悄然翘起腿,像是也被少年说秘密一样的语气所感染,他也放轻声音说:“还有呢?”


    手机早已下车,拦住饭店经理,车窗都是经过特殊设置,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到外面。


    所以,江与墨胆子在男人的故意放纵下直接放大,“还有,喉结那么大的话。”


    江与墨指尖在男人的喉结上挠了一下,“那里也会很强哦。”


    顾虞终于忍受不住一般握住他的手腕,侧头刚要说我们该小下车了。


    江与墨却凑到他红润的耳朵前,“顾哥,你以后的伴侣那方面一定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