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五更天虽说是直属于林肆的机构, 集刺探情报、监听百官、暗杀、视察为一体。
但并不像小说里的那般神秘莫测,反而处处透路着一股社畜的气息。
比如现在,没有需要执行的外出任务, 成员大多都在根据地时, 就需得开会。
五更天从小就被训练自律,倒都没有睡懒觉和赖床的习惯,这会就早晨开。
向斐斐睁开眼睛, 起身洗漱穿衣服。
五更天并无特别的着装要求, 大家都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但每个人还是要备一套深色的衣裳,方便在夜间行动之时擅于隐藏。
向斐斐刷牙洗脸弄完, 就开始对着镜子梳头发,她的头发黑而浓密, 曾经被林肆顺嘴夸过。
在那以后,向斐斐就格外爱惜她的头发。
收拾完毕,郭寒砰砰砰地敲门:“斐斐,出门吃早食去。”
如今陵州的早晨是最热闹的,不光食肆有早食, 也有人支着小摊卖早食。
向斐斐和郭寒随便挑了一家小摊坐下。
小摊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为人很是热情。
郭寒随意往对面的桌子一撇,竟瞧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竟是他。
之前送给县主的美男子之一, 当时那七个人她都看了,确实只有这个还尚能入眼。
只是这人怎得看起来如此凄惨, 连一碗豆浆都不敢点, 只喝免费的白水,吃的也是最便宜的麦粥。
向斐斐顺着郭寒的目光看过去,一副我懂得的眼神看着郭寒。“哦, 是他啊,之前偷看的时候你说你喜欢,然后郭自跑去跟踪了人家好几天,听说把人吓的不轻,还以为有鬼跟着他呢。”
郭寒慢条斯理的喝豆浆,“他的长相确实招人喜欢,我那时就是随口一说,阿兄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吧。”
李塘和李曦最近在攒钱,不为别的,兄弟二人在陵州待的这段时日,已然知道了这里是个多好的地方。
所以通过梁年寄了信回去,要将一家人都接过来,尤其是李曦的一双儿女。
到了年纪正能读书,可不能耽误了。
因此李塘和李曦的这点子工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再加上最近不守规矩的人越来越少。
这提成少了一大半。
李塘微微叹气,正准备付钱离开,却忽觉背后有一股视线,让他后背一凉。
这个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之前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能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他,但是转过头又没有人。
如今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李塘立刻起身跑了起来。
暗处,郭自冷笑连连。“这么多早食摊子,他偏偏和郭寒在同一个摊子,这不是他蓄意引诱?”
齐良无语:“是那个红袖章先来的。”
“那他为何不去食肆,要去路边摊?”
齐良无对着钟地厌摇了摇头,并且用手指指了下脑袋。
暗示郭自现在脑子有问题。
所有人吃完了饭,在根据地开早会。
早会由钟地厌组织,首先是总结上个月的任务完成情况,任务消耗经费以及报销经费,随后就是上交一些日常收集到的信息。
日常信息这一项是不要求成员固定去做的,都是出门或者执行其他任务的时候顺带探到一些什么,只要是有价值的,都能带回来。
上至官员,下至百姓。
再将这些信息整理分类,将来就是一套完整的信息链和情报系统,想到调查出谁的个人信息和关系网,轻而易举。
再下一项便是对预备五更天进行打分。
如今第二届五更天的孩子们也顺利训练长大,到了要转正的时候。
若是无法转正的,就会被分配到林肆体系中做别的事情,比如看家护院等等。
评分表是开会之前就印刷好的,钟地厌念到一个人便发一个人的评分表。
评分表从好几个方面来打分。
五更天们的评分再加上封凌和钱遂的,最后综合得分,太低的会被淘汰。
对于打分一事,大家还是十分认真和谨慎的,这毕竟关系着五更天以后的工作展开,以及人才的选用。
五更天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
唐多思异常的忐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五更天的预备役,不是正式员工。
她做梦都想成为正式的五更天,为县主做事。
由于等待结果的原因,即使孩子们从小就被训练不要心浮气躁,此刻也忍不住紧张的情绪外泄。
封凌拿着鱼竿正准备去钓鱼,心情颇为不错的哼着曲。
却见孩子们个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唯有一双手牢牢的抓着衣服。
封凌颇为疑惑。“这都是怎么了?”
唐多思答道:“方才钱阿婆说今日交了评分表上去,今日便会宣布我们能不能变成五更天的正式员工。”
封凌眨巴眨巴她的狗狗眼,摸了摸唐多思的头。
“没事的没事的,就算落选了也会安排你们去做其他的活计,不会饿到你们的。”说完拿起鱼竿转身就往外走。
唐多思: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钱遂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纸,走了进来。
孩子们立刻全体起立,十分紧张的注视着钱遂手里的那沓纸。
钱遂如今已带了两届孩子,等这一批孩子毕业,第三届的孩子又马上会被挑选送过来。
钱遂的表情依旧严肃,她冷声道:“五更天才打完分,分值的高低,你们的优缺点评价,都在我手里。”
唐多思顿时更紧张了。
“至于你们这次的结果。”
孩子们屏住呼吸。
“是全员通过。”钱遂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恭喜你们,顺利毕业,现在我来发评分表,自己来领。”
孩子们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唐多思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情情绪复杂,既有激动欢喜,也有些不舍。
左莜的鱼儿如今已很是聪明,封凌去钓都钓不起来。
封凌就觉得无趣,收了鱼竿回去。
孩子们此刻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一个个在封凌面前,眼神殷切的看着她。
封凌被看的不自在,疑惑道。“看你们这个表情难道是,全都没过?不可能吧!”
孩子们顿时泄了气。“封西席,我们全员通过了呢!”
“就是就是。”
“封西席怎么能这样想我们呢。”
封凌就笑,“那真是恭喜你们。”
因为今日没钓到鱼,再加上孩子们全部都顺利毕业,封凌决定替他们庆祝。
当然,这个庆祝是她自己一个人单独在外面吃。
封凌在食肆随手点了几个菜,拿起筷子正准备享用之时。
忽然发现旁边那桌上摆放着一个木制的小巧机关。
封凌放下筷子,开始思考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东西。
她沉思,是在什么地方呢?
想起来了!
封凌一拍桌子,可怜的木质桌子晃了两晃,将店里的店小二吓的要死。
这不是师兄小时候做来哄她的小玩意吗,每次她解不出来这个机关,就会被自己的师兄狠狠嘲笑是个笨蛋。
但是师兄的功夫学得不好,打不过她。
师傅就总是暗自摇头,说他两是能综合一下就好了。
师兄比她先下山,也先出师,这么多年了,封凌尝试找过,但是丝毫没有音信。
师兄本就生性不羁爱自由,平日里喜欢鼓捣鼓捣木头和一些机关。
封凌也就放弃了寻找。
如今这物件出现在黎县,莫不是师兄来到黎县了?
虽然如此,封凌还是没有着急,她点了一桌子菜还未吃完呢,先吃饱了饭再去找。
封凌当然找不到自己的师兄,于是她想了半天,只能委屈巴巴的写了信给林肆哭诉自己找不到师兄。
林肆直接将信交给钟地厌。
五更天抽丝剥茧,从那木质小玩意追溯源头,这一追,竟追到如今与南诏联合修建的那条商道上去。
*
张代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从他开智记事起,他的师傅就告诉他。
“其实你和我都是前朝余孽。”
张代:?
“师傅,此话当真?”
师傅点点头,“千真万确,做不得假,只是咱们这个前朝吧,前的有点久了,是前朝的前朝。”
张代顿时觉得脑子都快烧干了。“那这算哪门子前朝余孽,咱们就算去官府报案人家也不会搭理咱们吧。”
师傅点头,觉得张代颇为看得开,便继续说。“不光如此,咱们中间有有一段血脉已乱,严格来说,咱两都不一定还有那个血脉在身上,但是祖宗留了祖训下来,说一定要复国,我还是得同你说说,你阿爹和阿娘就是被忽悠瘸了,复国去了,结果给自己复死了。”
张代自一出生就没见过爹娘,实在是没什么感情,如今听闻,心中悲伤片刻,便也只叹息。
“如今前朝都被灭了。大宸都建立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国可复啊,我不去。”
师傅拍拍他的头,“我的好侄子,孺子可教。”
张代有一个叫封凌的小师妹,师妹力气大,但是性格单纯,颇为好骗。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感情颇深。
师傅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便将张代赶下山去。
“虽说不要你复国,但是你也得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若你见识过了,再选择隐居,也不迟,至于阿凌,明年我也会将她赶出去。”
张代知道是自己的师傅活不长了,他早就撞见师傅在偷偷吃药。他想让小师妹给他收尸立碑。
张代自认为自己颇为聪明,下山不过几年,和人谈生意的时候竟被骗了。
张代虽说功夫差,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这一碗蒙汗药下来,他根本顶不住。
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嘲笑师妹是个只有力气的草包。
张代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到时候再找机会逃出去,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不是问题。
结果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已到了南诏。
张代:?
不是哥们?
那人就说,“张兄,你太聪明了。你我合伙做事,我便永无出头之日,我只能出此下策,你太优秀了,我在你身边被衬的黯淡无光,我恨,我恨你!”
张代:那你和我说啊,我们不一起做事不就好了吗?
张代因为识汉字,就被选进了南诏的公主府,在府里替公主抄书。
他是想跑,但是公主府的护卫武功高强,他哪里打的过呢?
好在这蒙诺公主只是嘴毒,心不坏。
张代没受虐待,每日有吃有喝。
只是张代郁闷啊,果然人心隔肚皮,他聪明一世,竟会被什么友请给骗了。
如今看来是要一辈子在这南诏公主府里,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师傅的碑立好了没有,小师妹毛手毛脚的,能弄的明白吗。
张代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大宸的消息,诸如什么大宸有人造反啦,如今安平县主势头正盛啊。
直到南诏和大宸要互通商道,这南诏也得出人去修。
蒙诺不忍心派百姓过去受苦受累,就整理了公主府中奴隶的名单,将这一部分派去修路。
张代赫然在列。
张代想了想,还是觉得得找机会跑,至少得回去看一眼老头的墓碑。
但现在已干了一个月,他还是没有找到机会逃跑,这大宸管的也太严格了。
今日,他照常做工,大宸的管事却单独将他叫了出去。
“你就是张代?你可否认识一个名叫封凌的女郎?”
张代点头。
“先委屈你再干三日可以吗?三日后我们这边会有回去的牛车,你到时跟着一起回去。”
对方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邀请张代吃午饭。
张代眼珠子瞪了瞪,“可是我是公主府的奴隶,蒙诺公主那边?”
那管事道:“这些已经全部办妥了,你只需要三日后回去就行,封娘子可是安平县主治下的得力女官,你自是有优待权的。”
就小师妹那样,还能当女官?还能捞他出来?
第112章
张代坐在回程的牛车上, 接受着另外几人的目光注视。
“这就是封娘子的师兄啊?”
“那武艺一定同封娘子一样很高强吧?”
“好像不是,我瞧着修路的时候他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你瞎说,武艺不高强怎么可能是封娘子的师兄。”
“也是。”
面对这诸多质疑, 张代张了张口想反驳什么, 但又一句话都说不出,索性沉默了。
张代问了问封凌的近况。
牛车里的人便说:“封娘子颇得县主的器重!”
“对啊对啊,封娘子可厉害了。”
“封娘子武艺高强, 为县主培育人才!”
“封娘子乐善好施, 最爱助人为乐。”
张代心情复杂的在牛车上思考,等见到了封凌应该如何反应。
自己作为师兄,以前总是说她空有一身力气, 脑子却不灵光,将来定要吃大亏, 以后定是被人骗了都帮人数钱的那种类型。
结果吃大亏的先是自己,还要用师妹的关系才能被救,这让他如何抬得起头。
就这样一路想着想着,窗外的景色飞逝,牛车就已到了陵州。
张代决定像自己小时候忽悠封凌那样把她忽悠过去。
他还未掀开帘子下车, 就听到一个轻快的声音:“我师兄在里面吗, 他怎么不下来啊!”
张代十分不好意思,慢慢掀开车帘。
封凌眼睛一亮, “师兄师兄,我总算是寻到你了, 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张代左右看了看, 那牛车上先下车的人都盯着他们二人看热闹。
张代脸皮薄,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低声些。”
张代本来还在纠结自己要怎么编故事,编的合理一些, 好让封凌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骗去南诏的。
谁知封凌直接将他带进一间宅子里。
“师兄,你不必多说。”
张代刚想开口说明自己没有吃苦。
封凌就指着一间屋子的门。“我已将那把你骗去南诏的歹人寻了出来,就锁在这屋里呢,已饿了他五日了,每日只给他喝一点水,就等师兄你回来处置他。”
张代:?
而后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骗,不对,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封凌得意道:“这有什么难的,县主手下五更天什么都能查到,不光查到了你在南诏修商道,更查到了你为何会在南诏,自然也查到了这小人当初是如何坑害你的。”
张代顿时觉得自己老脸丢尽。
至于屋子里的那人。
封凌一脚将门踹开,里面的男子面露恐惧。
“你到底为何抓我,将我囚禁此处,此处是何处?我告诉你,我可认识安京的安和安大人,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代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屋子里那狼狈模样的人,心情很是复杂。
这人也真是,若是不想和他一起做事,直说不就好了,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他卖去南诏,卖之前还一直咬牙切齿的说什么恨死他了,太莫名其妙了。
那人看到张代,表情犹如看鬼一般,他嘴巴长大,眼睛瞪大。
“张张代,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南诏吗?”
张代淡淡道:“托你的福,还活着,没死。”
那人看了看封凌,再看了看张代,心中已有了些许猜测。
这是有人替张代报仇来了。
那人瞧见张代完整无缺,并无被虐待的痕迹,那张脸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些肉。
他崩溃了破防了发狠了,对着张代开始疯狂激动大声输出。
“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你?”
张代:?
“你每次都说我做的决策不对,说你的才是对的,是,我承认你是有几分才华,但是你每次否定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那人话未说完,张代就对着封凌使了个眼神:“不想听他废话。”
封凌立刻懂事的拿抹布将那人的嘴塞了起来,使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封凌开口:“师兄,只要你开口,千刀万剐还是丢去喂狗,随你的便,若是你还不满意,我认识一个有会很多阴毒法子的医者,我去找她给你出主意。”
张代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因为这等小人手上沾血。“这安平县主治下可有那种很辛苦很累的体力活,还不给工钱的那种。”
封凌立刻了然。“那就送他去黎县挖矿吧!”
那人大喊大叫地被拖走了,声音逐渐远去。
事情一解决,封凌就开始在张代面前炫耀。
“师兄,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我罩着你。”
张代刚想问封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得封凌继续说。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带你去见见安平县主,我已将你的身份如实禀报。”
张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身份?”
封凌对他眨了眨狗狗眼,“前朝余孽啊,师傅死之前告诉我的,他说你愚笨,我聪明,所以最后才告诉我,还让我不要想不开帮你复国,我当然说不要了!”
张代:
这前前朝的余孽,应当不会碍这位安平县主的眼吧。
张代跟在封凌的身后,他发现封凌的混的还真是相当不错,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吏官都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封娘子。
张代全程低着头,十分谦虚,跟着封凌问林肆安好。
林肆是在批文书的间隙见的封凌与张代,故而也不说什么废话。
只将那木质的机关把玩在手上,“此物机关精巧,颇有意思。”
张代:“都是些雕虫小技,能入县主的眼实属荣幸。”
张代从前读过很多书,后来下山也和大宸的一些上位者打过交情,直到面对这些人就是要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要同他们说谜语话,这样才能显得自己聪明。
他相信这位安平县主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对自己什么看法。
封凌在一旁就这么看来看去看来看去,活脱脱一只蠢萌哈士奇。
林肆看了一眼春意,春意立刻心领神会。
春意清了清嗓子:“张郎君即是由我们救回来,这自然也不是白救的,五更天为了查清张郎君的所在地,为了抓张郎君的仇人,甚至出了一趟差,这其中差旅费住宿费餐食费,这些都是钱,更不用说县主还亲自和蒙诺主交涉放人,这卖的面子,可比千金还值,张郎君总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吧。”
张代:嗯?说好的上位者呢?怎么开始和他算起这些俗物来了。上位者怎么会在乎这些啊可恶!
张代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因为他确实没钱。
封凌也沉默了,她也确实没钱,她是个月光族来着。
春意这才继续答道:“所以按规矩,张郎君应当为县主做事来抵债,这做事的地方也已挑好了,待会就有人领张郎君去办户籍和暂住证。”
封凌拍掌:“好耶好耶,这下师兄也在县主手下做事了,不用愁饿肚子了。”
张代很快就被丁蒲低眉顺眼地带走。
丁蒲同张代搭话,“张郎君,咱们这技术部总共就两人,如今你来是第三个人,我先带你去办户籍,然后将住处给申请下来,你是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的,不光有住处,还有补贴。”
张代哪里听得懂这些,云里雾里地让丁蒲帮忙解释。
而且特殊人才引进是什么意思,方才安平县主不是说他这事做活还债吗。
州衙早就将张代的一切手续都办好,就等他来签字领钱。
张代签完字,屋子的钥匙和钱就交到了他的手上,他甚至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就突然给他房子住,给他钱了。
丁蒲带着张代去了技术部的办公室。
摇娘也早知道张代要来,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做了个自我介绍,随后指了指对面的那张桌子。
“这是张工你的办公室。”
丁蒲笑道:“咱们技术部都是丁工黄工这么称呼,以后张郎君就是张工了。”
张代茫然的坐在办公室面前,只见桌子上摆了基本薄册子,封皮上似乎是书名。
分别是《初级数学》《物理入门》《趣味化学》
摇娘给他解释,“这三本书是县主交代下来的,如今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三本书看懂吃透。”
丁蒲给他倒了杯水,“要想看懂这几本书啊,得先学简化数字,现在正是饭点,咱们三个先出去吃个饭,算是给你解风,回来再教你。”
张代晕乎乎的跟人走了,中午是丁蒲和摇娘请客,桌子上都是时新的菜品,诸如番茄炒蛋、凉拌黄瓜、回锅肉之类的。
张代在南诏公主府吃的都是下人伙食,没什么盐味还很清淡,但是他作息比以前和那人一起做事时规律许多,每日早睡早起,所以他发现自己竟还圆润了几分。
张代一边吃饭一边问了好些自己不懂的问题。
但由于不懂的太多,导致他最起码问了二十个问题。
摇娘低声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事无巨细的回答你,等张工在这里待久了,自会明白的。”
丁蒲也赞同,“是啊是啊,先吃饭先吃饭,吃饱了饭再说。”
第113章
将方盛再一次拷打完后, 五更天获得了更多卓正初手下基层的信息。
有时别小看基层做事的小吏,从小吏身上下手,反而可以获得更多具体的东西和数据。
郭自出差很多次了, 这次出走之前, 他对着郭寒左看右看,最终只说了句:“长得好看的男人玩玩就得了。”
然后成功收获郭寒的白眼。
卓正初自从上次被林肆无意间刺激到晕倒以后,整个人开始迫切的急功近利。
军师摇着扇子劝也不管用。
卓正初只要一闭眼睛, 脑子里就会浮现尹笙望向莫静连的眼神。
愤怒的情绪一旦上涌, 他就十分容易上头。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他逼迫自己将脑子里的记忆一比一的复刻出来。
打仗一事,一直都是以尹笙为主, 他只参与主要事件的决策,许多细微的细节, 他得使劲想起来才行。
他想起来的越多,他的复仇之路就越顺利。
军师心里愁啊,早知道就不让卓正初去熙河路了,去一趟熙河路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直到一日,连续非常多天过度思考的卓正初将军师叫到面前。
“我等不及了, 我想直取安京。”
军师:?
“主公不可啊。”
卓正初冷笑一声, “有何不可?如今大宸已是具空壳子,外强中干罢了, 只要我们秘密进行,趁着林肆不注意将安京夺了, 将皇室的人都杀了, 坐上那个位置,谁又能奈何我?”
军师急得团团转。“不可不可,且听我同主公分析, 那安平县主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比起您,各路知州官员更是愿意站在她那边,那时咱们虽夺了安京,但百官不听号令,那又有何用?”
卓正初一把按住他:“有人不愿意没事,自会有人愿意,而且愿意的这部分人还不少。只要我不动科举制,你说他们会站在谁那边?”
军师更急了,自己怎么就和卓正初说不明白呢。
科举制和林肆的那套考公系统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需要真才实学才能考进去的,对于官员来说哪一种都相差不大。
但卓正初并不这么认为,他纵观前世记忆,有不少人都站在他这边。
大宸老古董众多,林肆是个女郎,这般牝鸡司晨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同意?
于是卓正初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指的不是明日就要冲上安京,等到明年,还会有一场天灾,那时才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借此便可散播大宸皇帝得位不正,屡屡招来灾害。”
*
为了让剧情发展的合理,原著中大宸末年一直天灾不断,明年又会有一场小型鼠疫,并且雨水会减少,气候变换无常。
梁年听得头痛。“若是年底,那如今就得将预防措施准备起来了才是。”
昨日夜里通讯器传来消息,卓成初打算用年底的天灾作为契机,一举攻下安京。
林肆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虽说现在的卓正初已经无法对林肆构成威胁,但是那把椅子,林肆就是不想让卓正初坐上去。
哪怕是一秒钟都不行。
她嫌晦气。
而且卓成初此举,无异于在给林肆开路。
先让他杀了太子和皇帝,自己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林肆思考了无数个怎么让才能让卓正初死的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她思来想去,倒是想起封凌和莫静连来。
尤其是封凌。
上辈子被一箭穿心的那么惨,这辈子她可是自己家的蠢萌哈士奇,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封凌最近心情很不错,不光找回了师兄,而且师兄还和她一样是铁饭碗。
再加上二期五更天都已毕业,三期如今只学简单的体能训练,倒是不怎么需要她,她便往陵州跑的勤。
只是县主不允许她偷听别人说话以后默默在窗外接话然后飞快的用轻功跑开,这可把封凌憋坏。
她见到林肆时,满脸都是不开心。
“县主您都不知道,我今日听到一人在那屋子里自言自语,我多想在窗外替他答疑解惑,偏生您又不允,当真是憋死我了。”
林肆喝了口茶,“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个任务交给你。”
封凌之前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光,她两眼放光。“什么任务?”
林肆手掌托腮,声音带着几分懒意:“大概就是杀个人。”
封凌郑重点头。“那这人定然是罪大恶极了,我知道县主您很心善,都不怎么杀人的,既指名要我来杀,想必此人不光罪大恶极,还颇为棘手。敢问县主,此人现在在何处?”
“不是现在,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
封凌嗯嗯两声,“县主想我怎么杀?”
林肆想了一会。“你就将他当成前世的仇人一般,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封凌将这个不知道时间的任务看的很重,表情凝重几分。“我知道了,待我回去好好思考。”
封凌走出林肆的办公室,便打算去找张代一起吃午饭。
张代如今已完全习惯了新的工作模式,而且看那三本书看的是如痴如醉,求学若渴。
还主动找了报纸来看,对于这些个新鲜词汇也摸索的差不多。
张代本想坐大厅,但封凌却一改常态。
“师兄,我们去包厢。”
张代发问:“师妹,包厢要多给包厢费的,有这钱多点一道菜了。”
封凌不为所动,坚决要坐包厢。“师兄,我有事要问你,还是包厢隐蔽些。”
张代无奈,只得听她的,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那包厢费?”
封凌理所当然地回:“自然是师兄付了,要不是我,师兄现在还在南诏搬砖呢。”
一入座后,封凌就问:“师兄,你脑子灵光些,你帮我想想,就是说假如,我是说假日,在我面前有一个仇人,我应该怎么杀他才解气呢。”
张代大惊。“师妹,你哪儿来的仇人,师傅是正常病死的,你是师傅从山脚下捡的,我们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若是有人来认你做女儿,你千万别信啊。”
封凌摇头:“你想哪儿去了,都不是。”
张代这下更慌了:“你不会现在想不开要助我复国吧,你听师兄好好和你掰扯,师兄身上已没有前前朝的血脉了,这中间血脉已经混杂,我和前前朝可没关系,莫要想着复国,这皇帝可不好当,咱们就好好给县主打工就够了。”
封凌情急之下差点翻了张代一个白眼。“什么跟什么呀,我就是问问,我这不是最近看话本子看多了吗。”
封凌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张代狐疑地看了封凌几眼。“仇人也得分很多种,如何笼统概括?最好是以其人之身还治治人之道。”
一顿饭结束,张代付钱的心都在滴血。
这可恶的包厢费,就因为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现在还未正式转正,实习期工钱本就不多。
封凌回到莫府以后,脑子里一直想着张代那句以其人之身还治治人之道。
想着想着,她便沉沉地睡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有个不认识的男人挖走了淼淼的尸骨,还杀了阿行!
封凌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掰成一片一片的痛,那个人为什么要挖走淼淼的尸骨,为什么要让她死后还不得安宁。
封凌蹲守数年,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但是对方武力高强的护卫众多。
她被一剑穿心。
封凌猛地惊醒,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满头大汗。
这个梦过于真实,以至她顾不得心脏的难受,跑去莫静连和唐行的窗前确认着两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莫静连睡的很安稳。
倒是唐行,这半夜三更的,他屋子里还亮着油灯,整个人在桌子上捧着一本册子看的傻乐。
封凌都快无语了。
这小子怎么天天熬夜看小说。
封凌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坐着思考。
这下她明白应该怎么杀自己这个不存在的“仇人”了。
第114章
陈穗今年在中学堂即将毕业, 是该考虑自己出路的时候。
对此陈以多方打听,心里盘算着要让陈穗去考何处的白直才好。
每年中学堂毕业之际,陵州州衙都会放出招聘的岗位。
陈穗在中学堂学习时, 时常和女同学们一起讨论毕业以后的出路。
在大部分的人都想考白直的情况下, 有几个女同学倒是有自己的想法。
“大家都想去考白直,为何都不想去考西席呢,我倒觉得西席也很有发展前景啊, 如今还有许多州县没有学校呢, 到时定是需要大量的西席,而且西席教书育人,地位不也不比做官差。”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讨论了, 我已下定决心要拜在祝医名下学医了。”
“当真要学医?”
那名为武安波的女郎回道:“之前瘟疫时,有幸被祝大夫极其弟子救过, 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学医了。”
陈穗拍了拍武安波的肩膀。“那便祝你学有所成了。”
从讨论开始,陈穗一直没说话,武安波便好奇。“阿穗,你一直未说话, 可是还没想好?”
陈穗眨了眨眼睛。“本来是没想好的, 但瞧见你这么坚定,现在想好了。我要去报宜县的白直。”
武安波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宜县啊,那都在津南路了, 我以为你会考回陵州呢。”
陈穗“:“陵州虽好, 但僧多肉少,还不容易做出成绩,宜县正在种植甘蔗, 建立糖厂,若是事情做得好,自然会被县主看到。”
中学堂的毕业之时,有个毕业典礼,会邀请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
石头算是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了这个毕业典礼。
得知他的身份,底下的学弟学妹们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台上的石头。
这位师兄以及文师姐算是黎县中学堂的优秀毕业生典范,能在短时间里从白直升任为县令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了。
毕业典礼一结束,毕业证一拿,昔日同学从此以后全部分道扬镳。
陈穗和几个关系较好的女同学感慨万千。
“怎么就要毕业了呢。”
“是啊,我总感觉我们好像刚入学呢。”
“呜呜呜,咱们以后一定要常联系呀。”
陈穗也有些莫名伤感,但是这份伤感也没维持几天。
白直招聘考试就在毕业典礼的一个月后。
陈以那几个朋友的孩子也是今年毕业,他对陈穗寄予厚望,定是要考上白直,好让他在席间狠狠的炫耀一番。
陈穗一回到家就直说了自己的想法,陈以和黄秋白既想让女儿考回陵州,但他们也明白但陵州的岗位饱和,竞争又大。想往上升肯定是不如周围州县那样能做出成绩的。
纠结了两日,两人同意了陈穗的想法。
为了不影响孩子看书和考试,二人在家中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黄秋白甚至主动询问陈穗要不要去她开的茶肆看书。
黄秋白如今经营者一家茶肆,主要服务人员既不是什么员外大老爷,也不是什么富商。
而是那些学生们。
这事说来也巧,这铺子本是她阿父给她的嫁妆,因为商人多被打压,这铺子最后被原本的知州看上,陈以和黄秋白再怎么舍不得,也只得将铺子拱手让人。
谁知县主来了以后,在清点之时,竟将铺子还给了她。
黄秋白就一直思考着用这间铺子来做个什么生意。
就在她坐在路边长椅忧愁之际,她在路上偶遇一身量修长的貌美女郎,对方带着两个婢女,两个家丁,问她看起来心事重重,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黄秋白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感动,她瞧见这女郎虽打扮简单,发饰只用发带,但气度不凡,想来是不知从何处来读书的女学生。
便说道:“从前我家有一间铺子,被原本的知州强抢了去,后头不是县主来了,这州衙便将铺子还给了我,我就思索着用这间铺子来做点什么呢,说来也是惭愧,我思考了一两年,也未得出个结论。”
林肆转身在黄秋白身边坐下,问:“不知女郎平时可有什么兴趣爱好,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黄秋白略加思索:“我我爱喝茶。我近来观察,发现学生们下了课似乎也想找个地方看书,但又不知道怎么将这事套在我的铺子上。”
林肆十分肯定道:“那开茶肆便很好了,这茶还可以与奶混合,做成奶茶,味道也是十分美妙的。”
黄秋白一惊,她从未想过茶还能与奶混合在一起。
奶这东西如今不难得,陵州生活着许多胡人,他们的工作就是在城郊的养殖场养畜生。因为与南诏互通商道的关系,县主前段时间才与南诏互换了一批专门产奶多的牛。
黄秋白的声音带着疑惑:“奶茶会好喝吗?”
“女郎不试试怎么知道。到时将那铺子好好装潢一番,多多放上几张桌子,一定要靠窗户,光线要好,那些学生们下了学,便可以来你这点上一杯传统的茶,或者新式奶茶,一边看书一边喝茶。若是天热,放上一些冰,天凉就放蜂窝煤,何愁有人不来呢。家中难免吵闹,没有学习氛围,这茶肆里都是看书的学生,到了这个环境,若是不看都不好意思。”
黄秋白一下觉得自己的思绪通了。
“对呀!女郎当真是厉害,竟能想到这么多。”
看到黄秋白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林肆语气带着赞许:“是女郎先想到想要解决学生们自习的问题,还是女郎比较厉害。”
黄秋白一下子就把林肆当做自己的大恩人,便问林肆的姓名,是否在陵州读书,等茶肆开业那日请她来喝茶,并且强调是免费的。
对此林肆只微微一笑,留下一句有缘会再见。
黄秋白回家后就去城郊预订了牛奶。
这批南诏的奶牛回来以后,黎县日报便倡导大家多喝奶,说是增强体格,还能补脑。
但这牛奶价格贵,普通的小门小户哪里舍得,都是来陵州读书不缺钱的人才买来喝呢。
牛奶拿到了以后,黄秋白便开始着手研究那位女郎所说的奶茶。
按照林肆给的法子,黄秋白成功煮出了第一杯奶茶。
她看着杯子里的混合物,带着疑惑小尝了一口。
温热的茶汤混合着牛奶滑入喉间,如丝般顺滑,淡淡的茶涩与奶香交织,竟有一种刚刚好的感觉。
黄秋白一口气喝了一杯。
紧接着便是打造桌子凳子,将铺子装饰一新,多凿了几个窗户,摆上黄氏茶肆的牌匾
生意竟还非常不错,因为十分有学习的氛围,故而那些个想要大展宏图的学子们纷纷在夜校上课之前就来这里点上一杯茶,坐到夜校上课的时间才走。
不过让黄秋白十分遗憾的就是,那位给她出主意的女郎自开业之后,便一次也没来过。
黄秋白在家里的婢女中挑了个心灵手巧的,将奶茶的煮制法子传授与她。
这婢女如今就在店里专煮奶茶,至于泡茶,便是另一个,还有一人负责收银点单,一人负责打杂端茶递茶。
丁水忙前忙后的忙完了盐厂的招牌事宜,正好盐厂如今也步入正轨,便回陵州看看家人。
如今他丁家全家已举家搬迁至陵州,他是家中大哥,也算是给弟弟妹妹们做了个好榜样。
丁水刚回家不过一日,就瞧见自家弟弟妹妹上午放了学,下午便背着斜跨书包出门去。
丁水好奇:“你们这是哪里去?”
弟弟妹妹:“去茶肆看书啊,一边看书一边喝奶茶。”
丁水许久不回陵州,疑惑道:“家里不能看吗,为何要去茶肆?还有奶茶是个什么东西,听起来味道就很奇怪。”
弟弟妹妹切了一声:“大兄,你已过时了,连奶茶都不知道。”
丁水这下子就不服气了,非要跟着弟弟妹妹去看看那茶肆和奶茶是怎么回事。
弟弟妹妹就在路上给丁水说这茶肆的规矩。“大兄,你到了茶肆切记不可吵闹,里面都是学生,大家都是去看书复习的。”
“就是,大兄话最多了,咱们这次还是坐一楼吧,免得上二楼定是要被那些个人阴阳怪气。”
丁水又问。“这二楼和一楼有何区别?”
“二楼便是安静看书的地方,一楼是允许说话可以讨论的地方,但也不能大声喧哗。”
到了黄氏茶肆,弟弟妹妹熟练的走到点单台点单。
“我要一杯奶茶,正常甜,我们三个是一起的,坐一楼。”
“我也是。”
丁水哪儿知道什么正不正常甜,他只能回了个我也是,顺便问了问多少钱。
丁水诧异,好家伙,三杯奶茶就要接近一百文。
点完茶,三人便在一楼寻了个空位坐下。
三杯奶茶端了上来,丁水好奇的打量着杯子。
这杯子比茶杯大不少,他学着弟弟妹妹的样子喝了一口。
味道竟还不错,嗯,好喝爱喝。
弟弟妹妹熟练地从斜挎包里拿出练习册开始做题。
丁水作为能顺利从中学堂毕业的学生,轻咳两声,“来吧,就让我这个过时的大兄给你们两个讲数学题。”
丁水讲题期间,发现陆陆续续有人来,一个人来的都去了二楼,至于那三三两两结对的,便坐一楼。
丁水学习期间全是低空划过,因此对于学数学很有自己的一套简单易懂的理论,用来教小学生是最好的。
然后教着教着,他的身边就围了一群小学生。
丁水:
教完了小学生,丁水正好喝奶茶润润嗓子。
还真别说,这味道挺特别,而且挺好喝的。
丁水还发现有人自己带杯子进来买奶茶,比如这位婢女,一进门就非常熟练的递杯子付钱。
蒙诺在客栈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婢女将奶茶买回来。
她回去没多久,在公主府的日子实在是无聊的很,她想和书画娘子通信,又想去书迷会,于是她又来了。
没想到这一段时间未来,竟还出了奶茶这样的稀罕玩意。
蒙诺喝着很是顺口,每日睡醒都要来上一杯。
喝完奶茶,蒙诺收拾收拾准备去书迷会。
今日可是要商讨和书画娘子通信的重要内容,她怎能缺席。
第115章
祝时溪这些年已然收了好些弟子。
也许是因为祝时溪与弟子们在这些年救活了许多百姓, 让许多人感受到了行医救人的伟大之处,中学堂毕业学医,这两年竟热门了许多。
最初的唐行、步伊、阿青都已然成了带头的大弟子。
他们学习的地方不大, 比起小学堂来说小很多。
任谁也想不到, 这间小小的宅院,就是后来世界顶级医科大学的前身。
祝时溪的日子充实而又繁忙,三个首席大弟子一边听课出诊, 一边还要给师弟师妹们上课, 甚至还要给祝时溪排班每个月的行程。
步伊和阿青这月轮转到去津南路坐诊,顺便带了个刚入学的学生做助手。
津南路所有医馆的大夫都经过了培训,每过三个月还需上医学堂来上大课, 故而医术水平比之前有所提高。
但有些疑难杂症他们也是解决不了的。
武安波对自己人生第一次出诊感到紧张和好奇,虽然她的任务只是帮两个师姐写写记录。
步伊和阿青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两个人是书迷会的常客, 每日下班都会去书迷会看看书迷们今日又聊了些什么。
阿青:“也不知道我的问题能不能被投票选中写在信里呢。”
步伊安慰她:“等我们从津南路回来便能知道了,很快的,那时回信也能看见。”
阿青以前没读过书,后来虽被祝时溪看中学医,读了书, 认了字, 但阿青就是觉得那些个能把文章和作文写得好的人都很厉害。
她就没有这个天赋,她写出来的文章干巴巴的, 看着一点也不好看。
所以阿青一直觉得书画娘子很厉害,便一直忍不住在心中想。
书娘娘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也不知道她如今年岁几何, 喜欢吃什么,穿什么。
这轮转坐诊也不是津南路所有地方都去,一般是州府司州加上次没轮到了两个县。
阿青和步伊刚到, 正在当地最大的医馆落地,就见一中年郎君在门口打探。
“我听闻着医馆要来陵州的大夫坐诊,敢问这大夫来了没有啊?”
医馆的学徒便回贾文石,“来了来了,只是大夫们才刚来,现在还不接诊,得等一会。”
贾文石便点头。“无妨,我坐一会等。”
医馆的大夫认出了贾文石,他眼睛眨巴眨巴了半天才敢确认。
这还是贾县令吗,怎么一段时间不见,瘦成这样了?!莫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吧。
但这是陵州来的人,他怎好给贾文石开后门,只能悄悄的同贾文石说。
“贾县令,这大夫是陵州来的但是我看贾县令这情况只怕是有些着急,我进去说说。”
话还未说话,贾文石有气无力的将袖子一甩。“别别别,别搞那套啊,咱们现在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人大夫什么时候出诊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那医馆大夫看了贾文石半天,还是没忍住问。“贾县令,您最近是有什么不舒服地方吗?怎么瘦成这样了,这突然暴瘦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说起这个,戳到了贾文石的伤心事。
“我不是突然暴瘦,这事说来话长。”
阿青和步伊安顿好,贾文石便进来就诊。
贾文石自述症状。“大夫,是这样的,就是我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怎么吃米饭了,每日都吃的很清淡,我都瘦了不知道多少斤,我原来有这么胖的。这样下去会不会出问题?”
贾文石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
他自认为自己现在已经够瘦了,但是孙玉华去了一趟陵州,非说什么陵州的街道的郎君个个都好看的很,尤其是那什么红袖章,简直是貌若潘安。
然后孙玉华就上下打量道。
“所以咱们还是继续吃那什么减脂餐吧,又能省钱,又能减肥多好啊。”
孙玉华去了一趟陵州,回来以后他的饮食确实改善一些,大概是她在陵州学的。
至少每日贾文石能吃上一些肉和蛋了,虽然依旧没什么油水。
贾文石饿啊,那点子肉和蛋怎么能吃饱呢?
于是他决定来看陵州的大夫怎么说,若是大夫说他这样吃下去对身体不好,那他不就有理由回去说自己想吃饱了。
于是阿青便问贾文石日常都吃些什么。
贾文石老实交代。“就吃水煮鸡胸肉,然后鸡蛋和水煮菜之类的。”
贾文石走出医馆的时候是绝望的,因为大夫和他说他吃的挺健康的,他现在这个年纪太胖了对身体并不好,瘦下来是好事,吃的也没什么问题,让他可以适当加一个拳头大小的米饭。
贾文石在医馆站了许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算了,一个拳头就一个拳头,总比没有好。”
*
钟舒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错。
渣夫在报纸上的连载颇受好评,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越写越好,如今剧情已到女主自己做生意的高潮部分,读者的反馈自然也很热烈。
钟舒与书迷会通过州衙保持着两月一次的联系。
每次收到书迷会寄来的信,钟舒都能感觉到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她只莫名觉得很安心。
书迷们会在信里抱怨说如今渣夫是真的火了,上学时总能听到那些个男学生议论一句,自己心中气不过便去理论,那些男学生说不过她,便灰溜溜地走了。
里面不光有学生,还有卖猪肉的娘子,医馆的大夫,有各种职业的女郎。
大家都聚在一起表述了对渣夫的喜爱。
至于那书迷会,钟舒也偷偷去看过墙上贴大家的讨论,很可爱,也有很意思。
钟舒越是自在,卢青心中的酸意就日渐按捺不住。他如今考上了陵州的一个小小白直,因为陵州能人众多,他又没做出什么特别的成绩来。故而年底评优轮不到他,他气的回家差点摔东西。
他本就因为评优名单破防,偏生这份破防还被州衙的人看了出来。
贺锦已连着三次评优,加上之情瘟疫时期他第一个报名冲锋出去写稿子,资历也比卢青高。
贺锦笑眯眯地和卢青说:“陵州的白直都不是省油的灯,年轻人心气不要太浮躁。”
卢青气的牙都差点咬碎,他心中腹诽。早知道就考偏远地区的白直了,那些地方如今都还落后的很,成绩自然是好做出来的。
当初考哪里,钟舒从未干预过,考陵州也是卢青自己选择的。
但卢青就是想将这件事怪在钟舒身上。
他说都是因为钟舒要写小说,他不想两地分居,这才考的陵州。
如今这评优评不到,以后想往上升就难了。
若是从前的钟舒,可能还真的会信了卢青的话,认为都是自己的错。
但写了渣夫,并且与书迷深刻交流的钟舒变了。
她不觉得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写小说什么地方都能写。
只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就可以,就算去了偏远的县城,她一样可以创作,稿子可以一月一送送回陵州。
于是钟舒反驳了卢青。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从未说过我想留在陵州,也未干预过你考什么地方的白直。”
卢青一下子就噎住,咄咄逼人道:“你是从未说过,但是我瞧你日日写的开心,我便也不想往别的地方考,这样你交稿子也方便。”
钟舒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被绕了进去,但很快她又想清楚,条理清晰地回。“你没有和我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现在不应该将一切都推给我。”
卢青见推脱不成,心中积攒的情绪爆发,便气的一甩袖子。
“所以你现在是在看不起我对吗?”
钟舒皱眉,“没有的事,你为何这么说。”
“是,你现在是大作家,你有书迷会。而我只是一个升官无望的小吏,不似当初在两浙路那般风光,所以你看不上我了对吗?”
钟舒深吸一口气,她开始审视起卢青来。
自己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他似乎不是这样的,自从她开始写小说开始,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就不和睦。
于是钟舒冷静开口。“卢青,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卢青摔了一个茶杯,怒道:“我哪样?我一直都是这样!”
钟舒默默收拾了茶杯的碎片,随后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需要一些时间平复心情,距离截稿日没几日的时间,她不能因为卢青影响交稿。
第二日,书迷的信按时送达,钟舒打开来看,其中有一个人的问题吸引了钟舒。
“说起来真是很不好意思,我的年岁比起大家来说算大的,也有一个孩子,如今孩子毕了业去学医。也算是熬出头了吧,自从县主接管了陵州以后,我便在作坊工作,如今一路做到大班长,我的夫君没我挣的多,就这样我们之间的矛盾才日渐浮现,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是常事。前几个月,他终于对我坦白,他说他嫉妒我,因为我挣的太多,他觉得我损害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我在一起让他痛苦。我心中难受,唯有在中学堂的女儿开解我,劝我和离。但我却觉得和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况且我已到这个年纪,传出去不是很让人笑话吗,我似乎没有这个勇气。”
钟舒看着这个问题良久,提笔写下。
“如今世道不同,若想后半辈子自在快乐,那就莫听闲言,和离才是。”
她也终于懂了卢青变成这样的原因。
原来卢青是在嫉妒她。
*
最近书迷会的一则留言引起了极大的讨论。
蒙诺看到这条留言,先是双手抱胸,冷笑一声。“这什么软饭硬吃的鸡贼男,还在一起很痛苦,他痛苦个毛啊,和离和离必须和离!”
说完提笔洋洋洒洒写下自己言语激烈的建议往上一贴。
随后开始看这则留言后面的回复。
“这位阿姊,我虽与您年岁不同,但我觉得您的后半辈子还很长,没必要为了一个所谓的名声而委曲求全,现在是县主当家做主,只允许和离不允许休妻,这是一种极大的进步,故而您有这种想法,也是一种极大的进步。我为您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十分庆幸和感动,和离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可怕。”
“楼上+1。”
“阿姊我在州衙工作,办和离可以来找我,很快的。”
“就是就是,他都说和你在一起痛苦了,那就分开让他一个人过吧,什么玩意真的是。”
“阿姊可以看看女主啊,和离以后反而更自由自在哦。”
“对啊对啊,渣夫不就是告诉大家不要在一个郎君身上吊死吗!”
“阿姊有工作又是大班长,女儿又中学堂毕业,和离了过的不要太舒服好吧。”
蒙诺这才满意,自言自语道,“看到大家都支持和离,那我就放心了。”
蒙诺出了书迷会,正打算去食肆试试新菜品暖锅。
她昨日吃烤肉的时候,那店家便说如今天气凉了,会推出暖锅来吃。也是县主同款。
蒙诺对林肆别的不说,但对林肆的这些同款美食,那是一万个肯定。
然后蒙诺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其实她对这个熟人的记忆并不深刻,还是大宸那边传来消息说要她放人的时候她才记起来自己的书房还有这么个抄书的。
那时蒙诺还特地回忆了一下张代的长相。
这不是长的平平无奇吗。
看来不是要过去当男宠的。
如今再见张代,蒙诺很自然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呀。”
公主二字在张代嘴里转了一圈,“女郎安好。”
二人在食肆走廊相遇,周围有人,但不多。
蒙诺似笑非笑:“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你,我当时就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动用这么大的面子。”
张代讪讪一笑。
他能有什么能耐,全靠抱师妹大腿啊!
就在他思考怎么回答之时,窗外传来了一阵幽幽地声音:“你们在说什 么?”
蒙诺身边的婢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蒙诺的护卫则是快速进入备战状态,直接掀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婢女惊恐道:“女郎,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都市传说吗?”
侍卫很快就回来。他摇摇头:“窗外没人。”
蒙诺的脸色这下也变了。“那方才说话的是?”
蒙诺这下逗弄张代的心思也没了,她往身后左看右看,快步走进了包厢。“走快些,别让脏东西跟上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蒙诺发誓自己回到南诏一定要找大祭司驱邪才是。
封凌这才从窗户翻了进来,“师兄,方才那个漂亮女郎是谁啊?”
张代头疼:“县主不是让你不要装神弄鬼吗?”
封凌委屈:“我没有啊,是那个侍卫自己轻功太差,他找不到我我有什么办法。”
第116章
晏生光发现最近与他交接情报的人变了, 比之前都要小个两三岁的样子。
晏生光对林肆的体系不太了解,故而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两眼。
人人都叹晏生光从熙河路回来一趟以后改了性子,不光不玩物丧志, 早朝时还认真得很。
对此晏生光表示, 间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如今每日忙的很。
上朝的时候要将太子与群臣的话记在脑子里,最近林肆还对他做出了指示, 如果可以, 尽可能在总结上将那句话是那个臣子说的也给细分一下。
晏生光从前只知吃喝玩乐,家中又是书香世家,这辈子遇到最大的挫折便是去熙河路请林肆和亲。
他哪里知道这些?
他从前也看过些话本, 上面写的探子一般都是一句话,或者一句暗号。
他还以为很轻松呢, 甚至他第一次去还颇为精简的就写了一句话。
然后直接被打了回来,说他写的不规范,得按照格式来。
晏生光疑惑:“什么格式?”
到了如今,晏生光已十分熟练,他先是写标题。
标题是日期加上朝议主要内容。
随后首行空两格, 这是他第一次学到的规矩, 如今已习惯。
最近上朝太子与百官的神情都略微轻松很多,因为这两年粮食收成在逐渐增加, 国库在慢慢充盈。军饷也是能发的起了。
军队最近也在操练,准备一举将卓正初打败, 再夺回地盘。
至于林肆,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只说将卓家那逆贼杀了再说。
唯有那安和,因得被梁年讽了一句当年殿试一事, 日日孜孜不倦的说林肆大逆不道,让太子一定小心。
林猷已听得有些烦。
卓正初和林肆都是大逆不道的人,但目前显然卓正初比林肆更需要铲除。
毕竟卓成初不光放言要杀光皇室,还说当年那些判案的官员他都记在心里,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件事是与整个大宸的政治系统为敌。
晏生光第一次记谁说了什么话时,还记的不是那么牢固,故而在情报里记不清的都写存疑。
一开始存疑一大片。
到了现在,他已能将谁说了什么话完美的复刻下来,只需在心里给这些官员们分门别派即可。
安和,典型的恨县主党,只要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每一句是好的,成日里不是说县主不好,就是骂梁年。
看起来对梁年是纯恨的样子。
辛御史,偷偷告了病假在熙河路治好了病,说话中立并且偏向县主,一般安和说的过分了都会忍不住怼两句。
王侍郎,只知道说太子三思,不管太子说什么都是太子三思,老油子一个。说的话没太大记录意义。
陈侍郎,美男计失败后就失了太子的宠爱,故而每次上朝也不敢再有什么提议,反正太子都不会听。
写完情报,晏生光落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照常出门。
至于另一边,卓正初的消息也传来回来。
林肆与梁年看着两份情报,互相看了一眼。
林肆:“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最大的利益,自然是最好的。”
梁年沉思道:“卓正初是个十足的逆贼,若是他杀入安京,我们再尾随其后,主持大局,便是稳妥了。”
林肆对此表示赞同。
“那就先让卓正初大闹特闹一场吧。”
*
今年冬天对于段高兴和吕云英来说一点也不冷,因为他们买了棉布和棉花,制了两件棉衣穿在身上。
不光如此,吕云英还在街坊邻居哪里买了毛线的手套和围巾,早上上工的时候戴上手套,围上围巾,就跟多穿了一件衣服似的。
天气一冷,便有那还没活做的女郎和妇人们自己组队去买羊毛,买回家搓成毛线,用木签子勾成手套和围巾,买的人还不少。
吕云英下班回到家里,喝上在蜂窝煤温着的热水,便急忙告诉丈夫。‘今日我们作坊早晨开大会了,说是过段时间县主会有大动作,让我们相信县主,跟着县主走。”
段高兴将声音放低。“县主所说的大动作,莫非是?”
吕云英也将声音放低,“我也觉得是。”
“我们自然是跟着县主走的,若不是县主,我们哪能活到现在。”
段高兴和吕云英就是乱世之中最简单的百姓的缩影,他们可不管什么当权者是不是篡位来的,只要谁让他们吃饱,他们就认谁。
虽说二人都猜到了这所谓的大动作是什么,但两个人却没有之前那么慌张和慌乱。
他们知道,就算有大动作,那百姓的生活也是不会受影响的。
这大动作一事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来,百姓们的情绪倒是比林肆还高涨。
更有甚者,一个县里的人组队跑到陵州来,也不做别的,就趁着夜深人静摸到训练基地去,将那些县里的百姓筹集的什么衣服手套裤子肉菜往门口一放,拔腿就开始跑。
幸亏值夜的部曲队员发现的及时,及时将人追上了。
那几人还大喊大叫。“这是县里的百姓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啊!”
“你们不要,我们怎么回去面对百姓们啊?”
“就是啊,我们不能上战场打仗,只能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东西我们真的不能要。”甘朗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最终东西没要,全退了回去。
紧接着各县令就都收到了文件,禁止百姓私自聚集给部曲队送东西。
这次的组织者就来自石头所任职的县。
石头看的头疼,叫白直和衙役将那几个好好教育了一番。
那几人最初还梗着脖子不听,只说自己没错,东西都是百姓们筹集的,都是心意。
最后还是石头亲自劝人。
“你们这样看似在为部曲着想,实则大大加大了他们的工作量,不光给他们添麻烦,也给县主添麻烦。”
那几人问:“我们如何就添麻烦了!”
石头便仔细的和他们掰扯。“原本人家部曲队员是可以安心休息的,你们一捣乱,人家是不是要追出来还你们东西,是不是很多人都出来和你们理论了?再者,你们这个行为一旦传开了,人人都这么做,那人家部曲还怎么训练?”
那几人一听,觉得是有道理。
在石头的持续劝说下,这群人才终于松动一点语气,
石头叹息:“再怎么样,这县主的兵打仗,还用不着要百姓众筹的地步。”
那几人这才认了错,回家去表示以后再也不组织这样的事情。
林肆为了警示这样的事情,在当月的黎县月报发布时,还特地就这件事写了文章。
县里那些看报纸的就拿着报纸去那送东西的那几人面前说。“瞧瞧你们,都上报纸了。”
那几人当时被一腔热血冲昏了,如今逐渐冷静下来,也觉得有些丢人。
“这上的又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幸好这上面没写名字,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要丢死人的呀。”
看报纸的人打趣道:“这下你们知错了就好。”
等那些人走了,邻居们就出来道歉。
“当初咱们几条巷子一起商量的这事,最后你们去了,还让你们上了报纸,真是不好意思。”
邻居的歉意倒是真情实感,毕竟这事大家都是一起商量的,总不能最后错处全让这几人担了。
送东西的那几人就笑。“婶子,这话就客气了。石县令只是教育了我们一下,又没什么,上报纸那上呗,这荣誉多大。我回头得把这报纸留起来,我当传家宝呢。”
*
蒙诺喝着奶茶,吃着点心,美滋滋的躺在客栈高级套房的躺椅上,等着婢女去买报纸回来看渣夫最新的更新。
婢女回来,将报纸递给蒙诺。
“殿下,这个月报纸的文章有好多人在讨论呢。”
蒙诺缓缓睁开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我看看。”
她第一眼扫过去。
禁止百姓私自给部曲队伍送东西,内容她大致扫了扫,还不至于很多人在路上就开始讨论吧。
她又望下看。
下一篇文章写的是一个女工与丈夫和离的全过程,期间穿插着女工与其女儿的采访。并且鼓励大家,如果在一场婚姻中不开心,不愉快,或者伴侣有暴力行为,想要和离或者寻求帮助都可以找州衙和县衙。
蒙诺蹭一下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蒙诺看的眼睛瞪大,这不就是在书迷会留言的那个女郎吗!一定是她。
居然真的和离了。
蒙诺心中一下就很有成就感,虽说不出这成就感从何而来,但当时她可是劝了这女郎赶紧和离的,虽劝的人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有一种出了力的成就感。
于是蒙诺就问:“那些人都在讨论何事?莫非就是这和离的事?”
婢女摇了摇头,“奴觉得并不像,好像在说和离,但是又不是这个女郎的事,当时人多嘈杂,奴也未听清。”
蒙诺疑惑的又往下看,剩下的便是中学堂投稿的文章了,哪里还有什么和离的事。
蒙诺将报纸翻了个面,目光落在最下方。
渣夫连载页的最下方都是作者有话说,平时钟舒也会给大家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在写某一章的时候吃了什么东西。
但今日的作者有话说却不是什么分享趣事了。
“想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上月收到大家的来信时,看到了一位女郎提出的是否要和离的问题,我也悄悄去书迷会看了大家关于这件事的留言,是大家的留言给了我很多力量,故而,我已商议与我的夫君和离。”
蒙诺:什么?!
书画娘子竟要和离?可恶!书画娘子这么温柔的一个人,竟会选择和离!一定是受欺负了。
蒙诺这下子最新的更新也不看了,她立马就要穿衣服。
“我要去见安平县主!”
第117章
南诏的小公主气势汹汹的去了州衙, 梁年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谁知小公主双手抱胸,眼中尽显上位者的蔑视。
“梁知州,我瞧见报纸上书画娘子说自己要和离, 敢问这书画娘子人在何处。人身安全是否得到保障?还有那渣夫人在何处, 本公主要去教训他!”
梁年劝解。“公主息怒,书画娘子已搬离原本的住处,正协商和离之中。至于您口中书画娘子的前夫是县主治下百姓, 尚且不需要您来教训。”
梁年是有些震惊钟舒竟会和离的, 自从上次将她女扮男装一事说开后,她就和钟舒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只知道钟舒写的小说很火爆,却不知她与卢青因为写小说这样的事情产生了这么大的分歧和矛盾。
梁年听着钟舒平静的叙述。
然后她替钟舒找了宅子, 找人陪她一起将东西搬了出去。
蒙诺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你们切记要保护好书画娘子的人身安全, 若是书画娘子伤到哪里,本公主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几日林肆与梁年几乎是日日开会,再将开会的内容传达给各知州、县令。
梁年便对林肆提起了这件事。
林肆颇有感触的放下自己的炭笔。“这一刻,她与笔下的角色共振了。”
随后又有些自言自语地说:“若我所在的世界也是一本小说,那这本小说的作者和读者一定都会变成我这样有钱又有权的女郎。”
后头那句自言自语说的声音小, 导致梁年没听清。
“您说什么作者和读者?”
“无事无事, 有感而发而已,虽说我们想的这个法子尽量避免了打仗, 但为了以防万一,骑兵的训练是得加强, 难免不了动用武力的时候。”
“部曲这边目前都是积分靠前者优先, 南双和南乔都盯着呢,县主请放心。”
林肆确实不用担心,部曲们心心念念的小马驹终于长大, 但是数量却有限。
人人都想骑马,那应该如何是好?
这自然得按从前训练的积分和小红花数量来了。
徐绰作为草原出来的胡人,积分排位一直在靠前的位置,这次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骑马的资格。
马蹄和马鞍是技术学堂那边早就备好的。
徐绰抚摸着属于自己的那匹马,心中想起了在草原时骑马驰骋的样子。
但很快他又飞快摇头。
算了,在草原吃不饱穿不暖,还是不要回忆了。
徐绰教的认真,部曲队们学的更是认真。
至于那没有骑马资格的,就只能在边上看着了。
“这当骑兵多威风啊,也不知道以后我们有没有机会做这个骑兵。”
“肯定有的。”
“马的数量有限,感觉很难的。”
“我这辈子真想骑一次马。”
*
除了骑兵,物资各方便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郭自几乎三天两头就要传消息回来。
最近的消息便是卓正初原本说今年冬天会大寒,原想等到那时才动手,前几日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竟是等不及了。
卓正初与军师十分缜密的规划了路线,要想夺安京,京畿路是绕不开的坎。
其中距离安京最近的阳州城便是必须拿下的州城。
卓成初与军师想的是,打大宸个出其不意,那时候再加上寒冷的天气,大宸这边定会惊慌失措。他们的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毕竟他有前世的记忆,在预防寒潮这一方面,已然做了准备。
如果是对上林肆,卓正初恐怕还是惧怕三分,毕竟林肆是在预知之外的意外。
但面对大宸,卓正初可一点也不怕。
为了保险起见,一举拿下大宸,卓正初决定亲自出征。
他就不信了,难道没有尹笙,这个仗就打不了了吗?
就这样筹备了几日,卓正初将率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从潼川路到京畿路,卓正初走的是最快速度的路程,一路上为了节约粮食,他路过一处县城便用武力逼迫当地百姓交出一些粮食。
卓成初并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有什么错处,在他的眼里,这天下早晚都是自己的,这粮食就当是借的。
他都让军师好好记在小本子上呢,等登基了,这借了他粮食的地方他都会还的。
而且他又没有赶尽杀绝的全部都抢走。
他已然觉得自己很有良心了。
*
津北路是最先被卓正初征粮的地方,下属小县是最为凄惨的。
征粮的队伍刚走没几日,县里的百姓都叫苦连天,冬天里天冷,一年到头种地,好不容易存了些粮食过冬,被强去了一大半,这冬天要怎么熬过去呢。
妇人望着米缸发愁,心中暗道自己一家人怎么这么苦。
原本攒了一年的粮食,满满当当的米缸如今空了一大半。
床榻上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吵着饿,要吃东西。
妇人刚想煮粥,就看见自己丈夫慌里慌张地跑进来。
“快快,快些躲起来,又有一伙贼人进来了,咱们还剩这点粮食,再被抢就真的没办法活了。”
“我听隔壁三娃子说了,这伙贼人比前几日的还要高大些,还有马骑!”
妇人听的心惊胆战,急忙和丈夫一起搬凳子椅子将门堵住,再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形。
大街上已没人了,大街都瑟瑟发抖的躲在家里,只祈求这贼人不要再抢粮食了,若真是抢粮食,不如一刀攮死他们算了,反正没粮食他们也活下去,这样还痛快些。
但是妇人等了半响,没有想象中的嘈杂,以及求救的声音。
反而是听到那个时常在大街上晃悠的三娃子的声音。
“这伙军爷!啊不是这些大人是好人,他们说是来给我们发粮食的,大家快出来吧!”三娃子喊的卖力。
“真的发粮食,有红的还有黄的,煮熟就能吃了。”三娃子手里捧着土豆和红薯,对着甘朗讨好地笑。
“大人,我这样说可以吗。”
随后,有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出来。
出来的人领到了粮食,便有更多人乌泱泱的跑出来,但是后面出来的就得排队了。
妇人领到了粮食,知道给他们发粮食的是安平县主。
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哪里知道安平县主是谁,只知道这些大人告诉他们,只要安平县主做了皇帝,那便不会再让百姓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妇人吃着甜丝丝的红薯粥,在心中祈求。
若真是这样,那便希望这安平县主快快当上皇帝吧。
第118章
古代消息往往滞后, 等驿者跑死几匹马的时候将消息送到安京的时候,恰逢大寒。
林猷乱了阵脚慌慌忙忙的选将,调兵。
朝堂上的文臣们更是第一次慌了神。
这一切怎么和他们预测的不一样呢, 冬日天气寒冷, 需要保暖的衣物,这一项便是极大的开支,只要是个聪明人, 那便不会在这个时候打仗的。
更让林猷感觉莫名其的是, 昏迷了数年的父皇竟莫名其妙的醒了。
但是因为在床上躺了太久,现在的皇帝眼歪嘴斜,四肢无力, 尚且还走不了路,更别说能做出什么决策来。
这一切还是得抗林猷扛着。
林猷日日忧愁焦虑, 他不怕死,但他怕大宸数百年来的基业断送在他的手里。
他不要当亡国之君的!
林猷小时候最爱看史书,对于那些亡国之君他更是嗤之以鼻,觉得如此遗臭万年的事,自己定不会让大宸的江山毁在自己手上的。若真有那一日, 他一定以死保住自己的名声。
但现在不就快遇上了吗。
朝堂之上, 大臣们还在为选用哪个将领而互相起争执。
晏生光一向不发表意见,只默默将这些人说的话记在心里。
昨日他去交情报的时候, 那负责与他接头的小郎君告诉他,等有人说出要同安平县主求助的时候, 适当推动几句便可。五日之后在家关好门窗, 切勿出门,什么上朝什么的全然别管。
晏生光感恩戴德,心道跟着安平县主做事果然有保障啊!
他辛辛苦苦每天背那么多朝堂之上的内容, 不就是为了此刻,为了保护家人平安吗。
但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还未到接头人所说的日子,他还是该上朝上朝。
于是当一位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陈部司说出不如找安平县主求助的时候。
晏生光投去看到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目光。
好家伙!原来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有人开团,晏生光当然是要秒跟,但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跟的还快。
便是那位偷偷去黎县治病的辛御史与他的儿子辛少卿。
“殿下,如今卓正初那逆贼步步紧逼,为保江山,还请殿下向安平县主求助,此事事关大宸江山。”
晏生光立刻跟上。
“这逆贼如此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如今竟还出此妄言,安平县主定不会放任不管啊。”
老油子也悄悄站在了辛御史这边,道:“此事事关江山社稷,殿下三思啊。”
唯有那安和,几乎是跳了起来。
“殿下,陈部司此言到底是何居心还未可知!切勿听信胡言。”
林猷的脑子更疼了,他得思考两日才行。
林猷想了很久,确实,卓正初和林肆他都讨厌。
但这江山若真要易主,大宸真的保不住,让他在这两个恨的要死的人里面选一个,他还是会选林肆的。
再怎么说林肆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血脉,长公主之女。
那卓正初又算什么东西?一个贪污赈灾粮食的狗官的儿子,想坐上皇位?他也配?
晏生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安安心心的等着回家关门闭窗的日子。
林猷思考良久,最终同意向林肆求助。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晚了一步,急急忙忙派遣的军队,配上寒冷的天气,大宸的军队节节败退。
卓正初利用上辈子的记忆将地理位置玩出了花,连路面结冰他都能利用起来。
大宸的军队被打的措手不及,哪里是他的对手?
卓正初一路高歌猛进,马上就要打到阳州城外了。
只期间距离林猷派人去给林肆求助可只过了三天。
文臣都知道这时间实在是短,消息可能刚送到林肆手里,就算是立马出发快马加鞭,那也得好几日。
于是林猷就下了死守的任务。
只要在林肆的援兵赶到之前,将阳州城守住,一切都还有机会。
但又哪里那么好守呢,当天夜里,阳州城破。
文臣们吓的几乎快死了,尤其是曾经手过卓家贪腐案的。
卓正初怎会放过自己。
于是所有人都在祈祷,林肆能够快些赶到。
晏生光早就在几日前将家中严封堵死,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家丁日夜交替巡逻。
这卓正初的人一旦进城,安京一乱,会不会出人命谁都说不准。
林猷此刻真是恨不得林肆极其林肆的手下长着翅膀能飞到安京来,但他也知道,没那么快。
在极度的压力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要不就将这皇位传给林肆算了,反正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做的已经够累。
卓正初此刻的心情可以用爽快来形容。
他自认为自己的突击搞的非常成功,趁着大宸和林肆都出其不意的时候搞快攻,现在就算林肆想来安京,那也来不及了。
殊不知,林肆极其军队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他,他每路过一个州县掠取粮食的时候,林肆便会去发放粮食收买人心。
如今各州县谁人不知安平县主的慈悲心肠?
卓正初看着多年未回的安京,如今街道上空空如也,想起死去的父亲母亲祖母叔伯,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悲凉来。
他曾在这里生活,那时父母感情和睦,叔伯兄弟友好。
一切的一切都被一场污蔑毁了!
这都缘于最初弹劾父亲的那个人,是他污蔑了父亲。
卓正初命下属将主要弹劾,以及办理他家中案件的人大部分绑到了板车上,十分屈辱的拉着他们进皇宫。
他对着板车上的群臣道:“老不死的,我今日就要你们看着我是怎么报仇雪恨,怎么坐上皇位。这一切都要拜你们所赐,若不是你们将我全家冤死,怎会有如今的一切。”
有个老臣气到心口痛,他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卓正初下属粗鲁的对待。
他用尽力气嘶吼道:“纵使天王老子来了,我等也未误判你卓家的案子!”
卓正初一个眼神,下属便将人提出来血溅当街。
皇宫内早已乱成一团,虽已醒来但是嘴歪眼斜、无法动弹的父皇竟莫名的恢复了神智,变得正常。
林猷正在逃跑和自缢之间犹豫。
他最终选择了先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如今父皇醒了,他自是得带着父皇一起跑的。
不过卓正初来的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快,有宫人为了活命报了他的位置。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殿,林猷和皇帝狼狈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卓正初满腔愤恨,他指着那群臣子,又指了指皇帝。
“陛下,当初你下旨灭我卓家满门之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林猷强装镇定,“卓正初,你得意不了几日,孤已向林肆求援,你当真以为我大宸无人了是吗!”
卓正初笑了。“林肆啊,你猜她的人从赶过来要几日?你们照样活不了。”
窗外夹杂着尖叫和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听的林猷心惊。
皇帝刚刚恢复神智,经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卓正初此刻热血涌上头,他哈哈一笑。
“畅快,大仇得报当真是畅快,可是畅快又有何用,我的父亲和母亲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被绑的群臣有一人怒道:“卓正初,那场水灾许多人也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你父亲将银子贪的丁点不剩,那些灾民他们就活该失去亲人吗?”
卓正初怒吼。“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林猷此刻终是拿出了些骨气,他虽狼狈倒地,但眼睛却满是不屑。
他想起自己在看史书时,第一次看到亡国之君的不屑,以及那时小小的自己所立下的小小誓言。
“想杀我?想报仇?你休想。”休想两个字说的很轻。
以至于卓正初还未反应过来,林猷就撞柱了。
血撒满地,林猷的脸血肉模糊。
林猷死了,卓正初怒将刀对准了皇帝,皇帝惊吓过度,面露丑态。
卓正初微微扬起嘴角,这一幕和预知的记忆一模一样。
然后他收起刀,开始对着板车上的群臣。
“你们说,我先从谁开始杀好呢。”
整个皇宫乱成了一锅粥。
冬季作战条件艰苦,卓正初的兵压抑许久,见财物就抢,见到宫女就想行不轨之事。
部曲队进了皇宫,主要的作战任务便是救人。
林寻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她没有封号,平日里也沉默寡言,不得皇帝喜欢。
林寻所住的宫殿很偏,但不妨碍有卓正初的兵到处乱窜窜到此处。
林寻吓的面色苍白,她将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强忍着恐惧。
“我乃大宸公主,岂能容你们这些狗贼随意辱之?”
林寻没想到自己会被救,也没想到救她的竟是个女郎,身后还跟着几个士兵。
她脑子乱糟糟的,此刻已无法思考,她踢开倒在眼前的尸体。“谢多谢这位女郎。”
南双尴尬的摸了摸头,“我们是安平县主的人,但好像与大部队走散了,此处是何处啊?”
林寻眼睛一亮,“是,是阿姊的人!”
林寻心中瞬间有了底,安平阿姊竟赶到了!这下卓正初这个狗贼定不能得逞。
林寻站起身来,表情坚定道:“不知这位女郎要去何处,我可为女郎带路。”
到了那处偏殿,南双十分仗义的拉着林寻往前走。
“唉再怎么说你也是公主,你还是和在外面呆着吧,等事情了解了我再送你回去。”
林寻小心翼翼的站在距离林肆数米外的地方,好奇偏殿里的情况。
偏殿外,林肆身边围着众多五更天,更有封凌在侧。
殿内得情况,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钟地厌眼神冰冷,只低声问:“县主,这一板车的臣子,能用的只有几个,至于不能用的,倒是都被卓正初杀了个干净。”
齐良长期负责安京这边的情报网络,故而对安京官员了解的还算透彻,毕竟今夜不算谁死了,只要算在卓成初头上就好。
那几个担当重要职位且平时不站在林肆这边的,今夜就是解决他们的最好时机。
林肆轻笑一声。“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戏台子,得进去将这出戏唱完才好。”
卓正初连杀四人,军师就在旁边,他杀一个,就在死亡笔记上画个叉,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在后头的部曲率先踢门而入,卓正初怒喝道:“何人?”
当卓正初看到被众人团团拥簇在中间的林肆时,表情如同变脸。
最先受到惊吓的是军师。
“这莫非就是安平县主?但安平县主怎会在此处?这不可能,按时间来说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
那几个臣子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此时的林肆就宛如救世主一般。
“县主!这逆贼逼死太子,杀了皇上,罪不容诛!”
“县主,您可算是来了啊。”
双方士兵大战一触即发,五更天护着林肆,倒也随手丢丢暗器,炸炸小火花。
钟地厌动作极快,动作绕庄如蛇,三两下就将看守板车的士兵封喉。
板车上的臣子重获新生,赶紧爬到了林肆的阵营内。
钟地厌交代其余人护好林肆,自己则是加入战场的厮杀之中。
封凌则是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卓正初。
这个人的脸,好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
封凌猛然顿悟,这人不就是在梦里挖了淼淼的尸骨,并且杀了自己的人吗?
封凌望向林肆,林肆缓慢开口:“我要你杀的人,就是他。”
封凌剑出鞘,寒光显露。
这剑是师傅传给她的,师傅死之前她才知道这是前前朝皇室留下来的宝剑,虽然没有打磨显得破破烂烂的。
但是在黎县,技术学堂的学生早就将此剑打磨的十分锋利。
卓正初尚在混战之中应付部曲的士兵,却见一娘子出招凶狠,直奔他而来,剑剑致命。
他抓住自己的士兵挡在面前,封凌却面不改色,他挡一人,封凌就杀一个。
卓正初节节败退,眼神死死的盯着封凌身后的林肆。
林肆对着他挑衅抬眉,嘲讽一笑。
卓正初一下子全懂了,自己竟是被林肆当成了棋子!按常理来说,林肆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今日一切都是她利用自己做的局,不管她想在今日杀谁,全推给自己便可。
而她,则是扮演那个无可奈何主持大局登上皇位的人。
卓正初发出一声怒吼。“林肆”
辱骂的话还未说出口,封凌的剑已刺入他的心脏。
“骂人的话你留着去和阎王爷说吧!”封凌大喊,抽出带血的剑。
而林肆则是对着卓正初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用口型说出了三个字。
卓正初在失去意识之前看的清清楚楚。
林肆说的是。
我赢了。
第119章
卓正初一死, 林肆这个救世主的形象是彻底立住。
皇宫内非常混乱的场景也及时被梁年带领五更天和部曲控制住。
几个老臣经历生死一瞬间,生理性的反应将他们吓的手抖腿也抖。
几个臣子勉强支起身子,声音响彻偏殿。
“还请县主主持大局。”
事实也确实如此, 卓正初发疯不光杀皇室, 也杀官员,林肆昨夜也浑水摸鱼杀了人。
一时之间,整个安京官员体系分崩离析。
当然, 最首先要做的是将整个皇宫的尸体清理一下。
林肆被老臣委以主持大局, 挑挑选选,选了处从前无人住过的宫殿。
被救下的宫女和太监们急急忙忙的将宫殿打扫干净,还想要摆上香炉等器具。
春意摆摆手:“县主不喜奢靡, 只要是干净能住人便可。”
宫女太监们便投入了新一轮的劳作当中。
连日舟车劳顿,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但方才一口气解决了最大的两个麻烦,林肆的脸上带了些许兴奋。
谁能想到她最开始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
春意带着些许感叹,“十年前被送出安京时,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回来,而且还回来的如此风光, 真是解气。”
感叹完以后, 春意几乎是立刻投入到了烦琐的工作当中。
林肆与梁年也是如此。
五更天方才将这次死伤的官员极其家眷一一统计完毕,送到了林肆和梁年面前。
死了的人岗位空缺, 就得需人填补上,一些华而不实的岗位也需要取消和合并。
虽说要调来安京的人在来之前都划好了名单, 但岗位的合并还是需要此时才能进行。
林肆伸了个懒腰, 忽然对着眼前的梁年道:“当初我说让你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可是说到做到。”
梁年心中感慨万千,既感激林肆拉她入伙, 又感慨她们也算是准备多年,用了足足十年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林肆耍赖的将自己那份工作往梁年面前一推。
“所以我现在得睡一会,这些就拜托你了,梁相。”
林肆甚至都未去床上睡,直接在榻上一躺秒睡。
梁年:
行,自己认的主,再苦再累都干呗。
*
五更天们解决了林肆想要解决的人,同时也监视着如今还活着的官员。
如今皇帝和太子都死了,林氏宗亲本就不多,还都被卓正初发疯杀了,如今存活下来的除了几个公主外,便只有一个世子了。
可那世子天生顽疾,腿脚不便不说,眼睛也从小看不大清,是万万不能担当大任的。
更要命的是,不少官员死于卓正初之手。
虽说丞相一职虚空已久,可死掉的几个老臣与丞相也无异了。
安京刚刚恢复平静,生死一线的危机方才解除,可官员们一颗心却放不下来。
对于他们说来,新的危机已然到来。
如今到底应该怎么办?
晏生光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他从前替林肆做了好几年的事,如今他晏家也在此次动乱之中保住了性命。
得知林肆已入住皇宫,他反而安心了起来。
晏父晏瑜则是在家急的团团转。
“如今可该如何是好,几部尚书竟死了一半,我便是找人商量也不知找谁。”
晏生光面部改下心不跳的喝茶。“阿父,你为何不与我商量呢?”
晏瑜拂袖:“虽说你这几年是将心思收敛了些,但如今这局势太过于复杂,我与你说你又能听得懂?”
晏生光将手一摊。“阿父,我自是懂得,我们晏家只需要无条件站在县主这边就好了。”
晏瑜:“胡闹!你以为登基是儿戏?”
晏生光挠了挠头。“从前我确实不觉得,但今日那一乱以后,我倒觉得和儿戏没有区别了。今日若不是县主及时赶到,江山都改姓了好吗,县主好歹还姓林呢。”
说起今日安京的动荡,晏瑜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你几日前装病就不许全家外出,倒也算是你歪打正着。”
晏生光没有直接回答,倒是将窗户大大推开,冷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
晏生光大喊道:“诸位明鉴,晏家绝对站在县主这边,恭迎县主登基。”
晏瑜脸色大变。“你疯了?好端端的在和谁说话?而且这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晏生光无所谓道:“县主的探子啊,虽我不知道他们在家中何处,反正说的话都被听到了,不如直接表明忠心。”
晏瑜瞪大眼睛。“你是从何知晓这些的,莫非你?”
晏生光拍了拍老父亲的肩膀。“阿父,我给县主做事已有几年之久,你不必担心县主怀疑晏家的忠诚。你只要听我的,无条件站在县主这边,这场明争暗斗你便不会输。”
晏瑜几乎要晕倒,他没想到一向只爱玩乐没出息的儿子竟早就叛变?而且看他除了上朝以外也并未做什么,他到底是怎么给安平县主做事的。
他真的做的明白吗?晏瑜从内心深处发出疑问。
晏生光自认为自己拯救了晏家,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兢兢战战的每天写情报记录。晏家要不就是在今夜被卓正初迁怒弄死,被县主视为眼中钉解决,要不碰巧在皇宫,无妄之灾被杀。
死活都逃不过。
晏生光转身清咳两声。“阿父,我觉得这次晏家的族谱可以给我单开一页了。”
“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族谱单开一页?”
晏瑜在身后咆哮。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辛家。
辛临美滋滋的喝着养生的热水。“如今县主进了安京,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县主定是要按照陵州的配置给安京建个医院的吧,这样我每年体检就不用跑到陵州去了呀。”
辛代亦恭敬道:“想来是的,我们辛家定然是站在县主这边。”
辛临缓慢起身。“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明日恐怕县主要上朝,到时若有人提出什么别的提议,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我瞧那晏家的儿子虽是草包,但也是站县主的,至于那陈部司,我没想到他平日里看着是个保守中立派,竟也是县主的人。”
辛代亦悄声道:“阿玉昨日告诉我的,陈部司的夫人之前重病,如今已能下床走路了,可这人却未像您一般去陵州医病。”
辛临大笑一声,“陈部司看着是个不说话的性子,确实个爱夫人的。我就说,这生与死,谁都逃不过。陈部司那般清正的人,也有为了夫人活命大逆不道的一日。”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便有家丁来通传别家下人前来求见。
辛临一听,挥了挥手。“不见不见,就说我受了惊吓病了,让人回去。”
如今这个节点见面密谋,难道是想被扣上个结党营私的帽子吗。
若是让县主知道了怎么好。
辛代亦此刻也觉得辛家前途光明,单凭他的一双儿女早早的去了陵州读书,他们辛家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了好吗。
一想到县主登基以后那些人着急忙慌的将孩子送去读书的样子辛代亦就想笑。
这就是熙河路说的那句,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
林寻亲眼看见自己的皇兄和父皇的尸体,着实受惊吓的不轻。
幸好她也亲眼看到林肆率人报仇,心中恨意消减不少。
她被护送着回自己的小宫殿之前,鼓起勇气给林肆阿姊打了招呼。
“阿姊我我是林寻,你小时候还抱过我呢,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
林肆佯装恍然大悟。“是阿寻啊,都长这么大了。今日可有被吓到?有没有受伤?”
南双这时探了个脑袋出来。“县主,您这妹妹是个有骨气的。”
林寻回到偏殿以后,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林肆的身影。
她抱着枕头想。
林肆阿姊为何会这么厉害,这么杀伐果断呢。
她真厉害。
皇宫里如今活下来的除了林寻这个公主,便还有一些皇帝的后妃了,以及太子的妃嫔了。
这些人同样是十分害怕的,皇后早逝多年,后宫无主。
这大宸可一直都有妃嫔要殉葬的制度,如今皇帝和太子都死了,她们会被要求去殉葬吗。
今日皇宫一乱,许多人都是被林肆手底下的人救的,但是后面的事如何了,她们却不知道了。
于是听得林寻误打误撞在现场,便将林寻叫去问话。
林寻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说了。
“若不是阿姊及时赶到,那几个老臣绝无命活。”
后宫不得干政,后妃们的话语权小的可怜,她们只能唉声叹息。
若真是遵循祖制,要她们殉葬,那她们也只能认命。
然后众妃子们便听得房梁上传来一阵女声。
“殉葬制?什么落后的狗屁制度,县主怎么可能允许,你们放宽心,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
林寻吓了一跳,众后妃们也吓了一跳,往房梁上看又看不到人。
“谁啊,谁在上面?”
从印儿自不可能露面,只回了一句。
“县主的人,你们不必介意,接着聊。”
有一太子的妾室鼓起勇气同空气说道:“这位女郎既是县主的人,你方才说县主不会允许我们殉葬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若不是真的我提头来见你。”
太子妾室这下信了八九分。毕竟林肆手下的人最清楚她的做事风格,既然此人如此肯定,想来假不了。
见众人沉默,从印儿问。“你们为何不聊了?”
太子妾室讪讪一笑。“知道女郎在,总有些不自在。”
“你们从开始说的第一句话到现在,每一句我都听的清清楚楚,倒也不必不自在。”
林寻更崇拜林肆了,她觉得林肆手底下的人都好厉害!
第120章
安京动乱的第二日, 林肆主持朝政,要求官员上朝。
得益于梁年昨日的辛苦,林肆睡了个好觉, 因此清晨醒来的时候, 只觉神清气爽,能和老登们大战几百个回合。
春意昨日负责总管整个皇宫的人员事务。
六尚局以及内侍省的宫女和太监大部分都是被林肆下属救下来的,就是有没救下的, 也是好好安葬了的。
若是有家人, 还会给家人一笔安葬费。
宫女和太监们何曾见过这样和善的政策,立刻感恩戴德,表示愿意听从春意的号令。
今日情况特殊, 春意给林肆选衣服选首饰梳发髻,忙的不可开交。
宫女霞雰全程在旁边候着, 她昨日险些死于叛军刀下,是县主的兵救了她。
因此她被调来暂时服侍县主的时候,霞雰很是欣喜。
林肆看了一眼首饰盒里的首饰,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于是林肆转过头问霞雾,“你觉得选哪个?”
霞雾吓得不敢动, 看了首饰盒半天才指了支坠了珍珠的步摇。
今日算是她九族死伤惨重的第二天, 不能打扮的太招摇,但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两根发带完事。
这步摇倒是合适。
于是林肆点点头:“那就这只步摇吧。”
春意将步摇插在发髻上, 配上同款素色系小翻领袄,显得清丽又庄重。
林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缓缓起身。
声音淡淡道:“走吧。”
春意立刻跟在身后, 门外五更天们早已候着。
中央禁军死的死伤的伤,要保护林肆的安全,目前自然还需五更天亲自负责。
钟地厌领头, 五更天齐声道:“恭迎县主早朝。”
几个小太监在前面小心翼翼的领路,不敢往后头看一眼。
从林肆选择的宫殿走到上朝的大殿距离并不短。
但林肆今日就是要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就好像她从黎县走到这里来一样,每一步都十分不易。
官员们自然来的比林肆早,整个殿内死气沉沉,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昨日死了太多的人,皇帝太子皇室宗亲不说,也有昔日同僚亲人遇害。
晏生光与陈部司以及辛氏父子对了个眼神。
几人用眼神互相交流。
晏生光用眼神询问。“待会谁起头?”
辛临眯了眯眼睛示意道。
“如今满朝活着的我资历最老,自然是我来。”
陈部司垂了垂眼眸,表示收到。
梁年来的也很早,但其余官员只敢偷偷打量她,既不敢与她搭话,也不敢在偷偷说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林肆的得意下属。
谁敢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呢。
领头的小太监带着尖锐的嗓音。“安平县主到。”
众官员立刻敛了神色,集体跪下。
“众人齐声:”安平县主万安。”
林肆迈着随意的步伐走上前,声音十分沉稳。“平身吧。”
大宸有个规矩,只要没登基便不能坐龙椅,就连林猷监国的时候,也未曾坐龙椅,而是在龙椅下方摆了把奢靡的椅子。
林肆迈步在那把奢靡的椅子上缓缓入座。
春意站至身旁,至于五更天,如数隐藏在大殿隐秘处。
林肆缓缓开口:“今日召诸位前来,正是商议如今的大宸应当如何一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贸然接话。
现在皇帝死了太子死了宗亲死了,留下的男丁只有个眼瞎腿瘸的,这能怎么办?
林肆见无人开口,于是拉长了语气。“哦?满朝竟无一人说的出个法子吗?”
辛临见时机已道,行礼说道:“臣以为,县主救大宸于危难之中,若非县主及时赶到,我们哪里还能有命站在这里,如今皇室已无顺位合适的继承人,臣斗胆,请县主登基!”
这话如同惊雷,在座众人表情变幻极快,什么脸色的都有。
陈部司立刻秒跟。“臣附议,请县主登基。”
晏生光和晏瑜同样站了出来,“如今只有县主登基才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山河破碎、百姓受苦!还请县主登基!”
开团几人都已再次跪下,头抵着地面,态度十分虔诚。
其余的人左看右看,也只能跟着跪了下来。
毕竟事到如今,除了林肆登基,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国事又有谁来料理?
昨日卓正初的行为过于残暴,林肆救了他们,还姓林,如今看来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于是在场官员再一次下跪齐声:“请县主登基!”
林肆歪了歪头,手撑着下巴,语气十分推脱。“你们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
辛临自认自己演技超高,势要来一波老戏骨的演技。
他声泪俱下,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还请县主继承正统啊,县主不能对大宸不管不顾啊!”
晏生光也抹眼泪。“县主,您不能不管天下百姓啊,若是您不登基,这乱世将起,受苦的是百姓啊!”
“县主请登基!”
其余官员原本有人只是想让林肆代为监国,待那瘸腿眼瞎的宗亲生下儿子再做打算,如今转念一想,也觉得林肆登基这条路是最稳妥的。
林肆轻叹一声,似有万般无可奈何:“既然诸位如此要求,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辛临将头埋的很低,嘴角微微上升了一个弧度。这□□检不用跑很远了。
“谢陛下成全。”众人又齐声。
作为工作狂魔,林肆手一伸,春意便将一沓资料交至林肆手上。
林肆翻开第一页。“既然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开始议事吧,先从推广简化数字以及岗位的合并与填补开始。”
众人:?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林肆先是简单宣读了合并和废除的岗位,以及如今空缺的岗位填补问题,除了她内定的职位,比如丞相梁年之、工部尚书黄摇娘、,户部尚书羊以冬之外。新设商部,尚书为莫静连、教育部尚书为左莜。
其余的岗位皆放出招聘通知。
众人听着,虽不习惯岗位这称呼,但也知道这是和官员类似的意思。
其中礼部被砍掉的岗位最多,林肆直接将活人祭祀取消,因为和祭祀和庆典这两个司都直接减了一半的人。
紧接着就是官员们最关注的问题,科举制改良为公务考试。
春意顿了顿。“这里不多做赘述,诸位若想仔细了解,私下问梁相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