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 61 章:大汉忠臣号召诸侯讨董
卢植心中轻叹一声,看着陈昭,满心复杂。
若陈昭只是寻常小辈,他必定会欣慰抚须称赞一句“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子日后定是大汉栋梁”,偏偏陈昭是个披着忠臣皮的反贼。
一想到大汉只能依靠朝廷里那些胆小怕事的公卿来对付这个朝气勃勃的小反贼,卢植就心生绝望,觉得大汉要完。
不过从现在的局势看,或许等不到陈昭动手,大汉就要在董卓手上玩完了。
或许是卢植脸上的绝望太过明显,陈昭轻咳一声:“卢公不要泄气,大汉有你我这样的忠臣,想必还不会在董贼手中灭亡。”
是因为你这样的乱臣贼子太多了,大汉才会完蛋!
亦或者正是汉室气数将尽,才会出现张角、陈昭和董卓这些乱臣贼子。
卢植自嘲一笑,直挺挺的脊梁骤然弯曲,一向坚毅的面庞上满是疲惫,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青州牧找错人了,老夫已是一介白身,自身难保,帮不了青州牧什么。”
在这瞬间,卢植忽然想明白了,剿灭了黄巾贼,还有董贼,董贼之后,还有陈贼虎视眈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会有赵贼、孙贼汉室气数已尽,谁都无力回天。
念头通达,卢植顿时心灰意冷。
“卢公要未战先怯?”陈昭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卢植脸上,一针见血。
陈昭轻叹:“卢公比不上你的弟子啊。”
当然,刘备姓刘固然是一部分原因,可姓刘的汉室宗亲那么多,哪有几个人在乎汉室存亡,别的不说,那刘备的堂叔刘义就根本不在乎汉室存亡。
刘备都穷的卖草鞋了,汉室的荣光一点没沾,一颗心倒是赤忱。
卢植忍不住问:“老夫的哪位弟子能得青州牧如此看重?”
“刘备刘玄德,如今正在高唐任县令。”陈昭饶有兴味道。
卢植嘴角狠狠一抽。
刘备?平心而论,刘备还真没给卢植留下什么好印象。在他门下学习之时,刘备整日只跟着公孙瓒厮混,一点也不积极进取。
但凡刘备能给卢植留下深刻印象,卢植在朝中担任尚书这么多年,也不会不提携自己的门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卢公。”陈昭笑了两声,“高祖皇帝四十七岁还在斗鸡玩犬,那时谁能想到他能定鼎天下呢。”
卢植定定看着陈昭,叹了口气。
“若当年光武皇帝如卢公一般,见王莽篡汉便唉声叹气隐居避祸,大汉便在百六十年前就亡了。”
陈昭笑道:“卢公不试上一试,安知救不了汉室呢?”
卢植不得不承认,陈昭很会鼓动人心。
而且她说得句句在理。
卢植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青州牧要老夫如何相助?”
陈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卢公有名望,昭有军队,恰可互补。卢公可振臂一呼,号召天下诸侯共讨董卓,昭愿率先听从卢公号召,出兵讨伐董卓。”
在看到卢植的那一刻起,陈昭就产生了这个念头
那曹操和袁绍能发矫诏号召各路诸侯一起讨伐董卓,她为何不能?
先前陈昭没有这个打算,是她清楚自己威望不足以服众。对士人而言,她至今也只是一个依靠蛮力强闯入这片名利场的“外人”。
就连已经进入朝堂多年、还有刺董美名加持的曹操,想出矫诏这个法子之后也没敢单干,而是将此法子告知袁绍,袁绍再依靠四世三公的家世威望号召各路诸侯讨伐董卓。
可她的威望不够,卢植的威望够啊。
卢植担任主帅率军剿灭黄巾的时候,袁绍还只是小校尉。
“若老夫不愿如青州牧所愿呢?”卢植沉默片刻,沉声道。
他并非没有主见之人,在方才决定要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尝试匡扶汉室之后,卢植心中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劝说皇甫嵩出兵讨伐董卓。
皇甫嵩,既有名望又有军队。
于名望上,皇甫嵩剿灭黄巾,被誉为“大汉第一名将”;于军队上,皇甫嵩深受先帝信任,手握大军,如今正驻扎在扶风郡。
何况与陈昭这个“假忠臣真反贼”相比,皇甫嵩可谓是真大汉忠臣。
陈昭慢悠悠走到桌案边,抽出一张白帛扔给卢植:“卢公若打算劝皇甫嵩率军剿灭董卓,大可去信一封劝说。”
卢植惊疑不定,握着白帛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昭心思玲珑,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并不奇怪,可陈昭竟然不阻拦他?
难不成她真这么好心,劝自己号召伐董并非出自个人私心,而是真为汉室着想?皇甫嵩出兵伐董,救驾之功可就与陈昭没有一点关系了。
陈昭还热心将案上堆积的竹简帛书都推到了一侧,把毛笔硬塞进卢植手中。
“需要昭替卢公磨墨吗?屋内只有你我二人,也没旁人会说咱们不合礼数。”
卢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笔和白帛,匪夷所思,忍不住轻咬了一口舌尖。
“嘶。”
并非梦中。
是不是有阴谋?卢植抬头看向陈昭,深深怀疑。
“要是卢公怀疑昭会拦截密信,昭也可派人护送卢公亲自去找皇甫嵩密谈。”陈昭安稳坐在桌案边,一手支着下巴,表情淡定。
直到卢植写完密信,陈昭亲自招来士卒命其传信,士卒在卢植眼皮子底下离开州牧府之后,陈昭依然神色未变。
倒是让卢植颇为不适应。
“卢公若无他事,可先在昭府上安顿。正好蔡公也在此处,可与卢公讨论文章音律。”
左右自己全家已经被绑了过来,看陈昭模样也不想是愿意放他自由的模样,卢植只得答应下来。
陈昭看着卢植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轻声一笑。
出乎天下人意料之事可不止董卓废帝一件。
若说董卓的胆大包天出乎天下人的意料,那皇甫嵩面对董卓的无动于衷便将第二次出乎天下人意料。
谁也没想到这位在战场上果决坚毅的名将下了战场之后会如此优柔迂腐。
陈昭思索片刻,唤来亲信命令:“将府外招生告示加上几行字”
【有世之大儒蔡伯喈担任院丞,卢子干任特聘老师收粮一万五千斛】
名师多了一位,招生费用只多了一半。谁看了不说一句青州牧招生良心。
卢植也在这才刚起了地基的“昭明书院”中教授学问之事迅速传遍了临淄。
多数人将信将疑。
一开始陈昭打出“蔡邕”名号招生之时,临淄士族豪强纷纷嗤之以鼻,觉得陈昭想粮食想疯了。
可后来真看到蔡邕每日进出州牧府,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原来自家州牧竟然没说谎,世间有名的大儒竟然真的在昭明书院教书。
当即不少人便交了报名费。一万斛粮食是不少,可能给自家孩子镀层师从大儒的金大多数豪强富商都愿意出这个钱。
只有一些士族还抱有矜持,不愿与陈昭同流合污。
可在看到卢植出入州牧府邸,确认卢植也在昭明书院教书之后,士族也坐不住了。
与文名大而官职低的蔡邕不同,卢植做官经历也丰富啊,而且弟子之中还有已经成了一方诸侯的公孙瓒这个金玉在前
不声不响间,五十个对外放出、可以交钱入学的名额便告罄了。
家中子弟争气,能试一试凭借才学考进学院的家庭还好。没抢到名额、又家有纨绔子弟的父母顿时捶胸顿足,懊恼晚了一步。
这时候稍有些名气的老师收弟子都要考察才学,给钱就能镀金的好事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家啊!
得知入学名额告罄,亲自前往粮仓的陈昭巡视着满满当当的粮仓声音迷惑:“咱们青州有钱人这么多吗?”
这粮仓里堆了六十万斛粮食。
六十万斛粮食,够三万大军十个月的粮草了。
“一斛麦价百钱,一万五千斛麦价一百五十万钱,先帝卖官鬻爵,一县县令作价四百万钱。”
跟在陈昭身后的蔡琰心算,肯定道:“略富一些的商贾都能拿出四百万钱买官,且买官还需要门路,能拿出一百五十万钱为子弟求大儒教导的商贾豪强只多不少。”
在这个依靠出身做官的时候,好出身就等同好教育,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家世不能改变,可出身能通过拜师改变,舍得砸钱的人很多。
“尤其是商贾,有钱有粮却没有门路,能花钱买门路,他们求之不得。”蔡琰心思细腻,和商贾打交道久了也能猜出几分他们的心思。
她神情轻松:“琰先前已经筹备了一部分粮草,再加上这六十斛粮食,主公讨伐董卓的粮草绰绰有余。”
这样来粮食实在太快,因为粮草短缺被迫精打细算的蔡琰不禁畅想:“若是再多放出些名额”
“不可。”陈昭深深洗了口气,“物以稀为贵,一万五千斛粮食不少了,若再招生,势必要减少学费。”
“我教你一个法子,名曰饥饿营销。”
洛阳城中,董卓混的风生水起。
废帝立新君之后,董卓演都不演了,直接撕下来伪装,逼迫天子立他为相,在洛阳城内作威作福。
径直将龙床搬入家中,一切用度与天子等同。纵容手下西凉军劫掠妇女财物,见人就杀,将人头悬挂在车上玩乐。
朝中公卿有抗议者,要么打入牢狱,要么就地格杀。死的人多了,也再无大臣敢反对他。
“难怪这些士族都赖在洛阳,洛阳富贵,的确是好地方啊。”董卓眯着眼靠在榻上感慨。
一侧李儒正朗读奏章。
忽然,李儒声音戛然而止。
“为何不读了?”董卓缓缓睁开眼睛。
“这封奏疏是青州牧陈昭所呈。”李儒试图糊弄过去此事。
董卓神色一厉,从榻上做起抢过奏疏,看了两行便勃然大怒。
“竖子安敢侮辱老夫!”董卓将竹简掷于地。
他咬牙切齿:“这竖子哪来的脸指责老夫谋逆?”
陈昭跟着张角在广宗造反的时候,他董卓还是奉命镇压黄巾军的真大汉忠臣呢!
董卓越想越气,怒道:“老夫要下令罢免她的州牧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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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 62 章:讨伐董卓
董卓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却对后宅保密之事一窍不通。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很快传遍了相府。不过半日,青州牧痛斥董贼的消息便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不过半日光景,朝堂上下群臣都得知了此事。
被董卓强行征召入京,短短三月便坐到司空位置的荀爽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抚掌大笑。
直到与司徒杨彪相聚,二人相视一笑。
“没想到天下间,第一个敢站出来戳穿董卓狼子野心之人,竟会是那陈昭。”杨彪忍俊不禁。
此事实在是正义中透着一丝荒谬。
真是何太后封陈昭为青州牧之时,杨彪也在朝堂之上,他当时心中对陈昭的期许只是希望她不要再造反谋逆。
谁曾想昔日率军讨伐黄巾贼的董卓成了王莽第二,被讨伐的黄巾余孽反倒成了大汉忠臣。
没过几日,朝廷罢免陈昭青州牧官职的诏书便抵达了青州。
陈昭打开诏书看了两眼,目光饶有兴致落在了角落印记处。
不是传国玉玺的印记。
天子的诏书、敕令等需要加盖传国玉玺才能生效,以表明其真实权威。
奇怪了,这次没有宦官挟持天子出逃之事,传国玉玺又是怎么丢的?
陈昭确定传国玉玺绝对不在董卓手中,董卓手中若有传国玉玺,不会藏着掖着不用,反倒用其他印玺颁布罢免诏书。
诏书被随意扔到火盆中,有玉玺合法认证的罢免诏书陈昭尚且没打算听从,别提这封不合法的诏书了。
再写一封信骂骂董卓。陈昭坐在桌案前苦思冥想,却一点思绪都没有。近来董卓做事太过分,扑进了风头,世人将矛头都指向了董卓,骂她的文章都少了,没有参考,自己动脑子写文章实在太耗费时间。
“传祢衡来见我。”陈昭吩咐左右,她想起了一个专业对口的人才。
不多时,一个瘦版包青天走了进来。
“祢衡?”陈昭上下打量了一番黑黝黝的少年,不确定问。
祢衡顿时像是炸了毛的黑公鸡:“州牧大可亲往田地农耕,一月后亦会如某这般!州牧不识贤愚,苛待贤才,竟还笑得出来!”
这么毒的嘴,这么不怕死的性子,是祢衡没错了。
“某日日在军营练兵,也未晒成汝这等模样。方才初见汝,某还以为是在临淄发现了炭矿,正喜不自胜呢。”
堂内没有旁人,不用维持形象,陈昭的嘴比祢衡更毒:“汝开口一说话我便知要糟。炭,有用之物;汝,无用之人,有用之物成无用之人,临淄百姓少一利多一害矣。”
陈昭前一句话出来,祢衡已经打好了腹稿要斥责陈昭以貌取人,下句话一出来又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才能还比不上炭了?
“不过上天既生汝在世上,便该有用汝之处。”陈昭指指平日给谋士所坐的旁侧桌案。
“去写一份骂董奏疏。”
“某宁死也不”祢衡扭过头,打定了主意不听陈昭命令。
“哎呀,”陈昭打断他,“原来汝与董贼同流合污,舍不得斥责奸贼。”
祢衡面上露出了屈辱之色,咬紧牙根走到漆案之后,故意用力磨墨,一抬头却看到陈昭恍若未闻,专注批注竹简。
他故意把墨磨得嘎吱响,终于如愿以偿看到陈昭皱眉。
“这句批注做的不对,误人子弟。”陈昭提笔划掉一行。
祢衡:“”
他恨恨开始写《斥董贼疏》,思如泉涌,竟越写越有文思。写着写着,笔下的董贼似乎和面前的陈贼相重合,他眉飞色舞,直到手伸向空荡荡的帛匣才惊觉已写了十数张。
奇怪,平时他写文章,虽也有不少灵感却不似今日这般一写就停不下来。
莫非今日是他化悲愤为文思,方才妙手偶得这片斥文?
陈昭起身走到祢衡案前,拿起帛书看了一遍,语气赞赏:“我就说上天生汝必有用武之地吧。”
“从今日起,你不必再种地了,安心写《讨董卓檄文》。”陈昭拍拍祢衡肩膀,“争取早日从祸害进步为普通人。”
董卓看完文章之后自然气得七窍冒烟,偏偏又奈何不得陈昭。
他能守住洛阳已是万幸,陈昭不把他的罢免当回事,他也不能横跨千里去讨伐陈昭
但凡他敢离开洛阳,如今朝堂上这些比家养的犬还听话的公卿就敢立刻反过头来咬他。
几日后,卢植一直焦急等待的皇甫嵩回信终于抵达了州府。
内容却让卢植如遭雷劈。
“皇甫义真糊涂啊!”卢植气得直接将信掷于地,浑身颤抖。
他最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皇甫嵩不愿意对抗董卓。
不仅不愿意对抗,还听从董卓之命往洛阳去了!卢植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抿紧嘴唇,径直走出院子,往前堂而去。
门外守卫并未拦他,卢植也自然以为厅内只有陈昭一人,他大步流星走向正厅:“老夫这便写檄文号召各路诸侯讨董,使君可”
在看到厅内众人的瞬间卢植声音戛然而止。
他震惊给陈昭使眼色:你门外士卒没拦着我啊?
陈昭扬起一个笑容,仿佛在回答他的疑问:我特意吩咐门卫不可阻拦卢公。
上当了。
卢植脑子里蹦出三个字。
他住在陈昭府上,陈昭必然比他更早一步得知信来。
“卢公竟有起兵伐董之意,某佩服。”坐在蔡文姬右侧的郭嘉笑眯眯补上了一句。
“昭愿响应卢公号召,即日起,起兵伐董!”陈昭起身,不给卢植反悔的机会。
“蔡琰,你留守青州,负责粮草调动。沮授、郭嘉为谋主,随我出征。”陈昭有条不紊布置。
“我亲为主帅,赵云、赵溪为副将,罗市、左校为前锋,发兵三万出征!管亥,你带兵镇守青州,以蔡琰为首,有趁机做乱者,杀无赦!”
在陈昭的指挥下,每个人像是精巧的零件迅速领命退下备战。
半柱香后,厅内便只剩陈昭与卢植两人面面相觑。
“卢公可还有其他叮嘱?”陈昭精神抖擞,显然已经图谋了不是一两天了。
卢植张开嘴又闭上,又张开嘴:“老夫一介白身。”
“董卓又没玉玺,没有玺印就是伪诏,一概不认。”陈昭从袖中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帛书。
“卢公连胆子也比不上你之弟子。”
“刘备?”
“公孙瓒。”陈昭把帛书扔给卢植。
公孙瓒和袁绍争夺地盘的时候一口气私自任命了三个州牧,虽说一个都未成吧
陈昭叹气道:“卢公,我对你很失望啊,当老师的怎么能比不上弟子呢。”
卢植已经无心管陈昭说什么了,他握着帛书的手指颤抖,怔怔看着帛书。
“何太后被董贼所害之前派人秘密送至青州的血书,命我出兵讨伐董贼。”
陈昭以袖遮目,假哭道:“太后生前最看重我,若不能为太后报仇,我不配为汉臣。”
卢植敢以自己上过战场的经验发誓,这帛书上的血迹从新鲜程度来看离开人体绝不会超过三日。
而何太后,已经死了两个月了。
“这玺印”卢植紧盯着帛书一角。
若这血书是伪造的,那这枚玺印也必定是伪造的。
伪造玉玺,真反贼也。
陈昭迅速收回衣袖,瞥了一眼帛书上的玺印,肯定道:“玉玺没问题。”
她从董卓那封罢免文书里得到的启示,她专门把自己青州牧任书翻出来命工匠现刻的玉玺呢,用料虽然比不上和氏璧,可刻出来的玺印陈昭对比过,和正版玉玺一模一样。
卢植有预感,自己累计了大半辈子的清名要都搭在陈昭身上了。
陈昭打出“奉先太后之命讨伐董贼”的旗号一竖,天下震动。
已经起兵北上的长沙太守孙坚率先响应,随后位于青州与洛阳之间,与青州接壤的兖州刺史刘岱紧跟着响应
高唐县,陈昭已经抵达此处,整顿兵马粮草,不日便将动身。
“大哥,陈使君今日派人来问咱们要不要随她出兵了。”张飞喜气洋洋道。
关羽捋着胡须,本就通红的脸因为激动更加涨红:“此次征讨董卓,必定会有许多立功的机会,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是啊,建立功勋就在眼前。”刘备笑得有些勉强。
送走关张二人后,刘备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幽幽叹了口气。
【贤弟玄德,愚兄欲要出兵讨董邀贤弟共成大事】
这是公孙瓒送来的邀请信,公孙瓒也打算讨伐董卓,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起了自己还有一号颇有能力的同窗名叫刘备,便写信来邀。
刘备心动了。
他在高唐,的确事事顺心,高唐经过陈昭治理之后政通人和,其他地方那些蛮横豪强在高唐一个都看不见,高唐本地的豪强乖的像兔子一样,百姓也安居乐业。
根本就没有他刘玄德用武之地,刘备不客气说,就算栓条狗在县令位置上,只要按照陈昭留下的旧例,都能当好高唐县令。
可这安稳并非刘备所愿,他还有满腔建功立业的心思。
“只是云长和翼德”刘备盯着墙角处的茂盛野草叹息一声。
他做县令如笼中困兽,二弟和三弟却颇受陈使君重用,一年不到便连升三级,从马弓手一跃而成统率一营之兵的校尉,可谓青云直上。
他若要二弟三弟随他离开,岂不是误了兄弟前途。
刘备苦涩一笑,从马厩牵出马来,打算趁夜独自离去。
他刘玄德不能为自己前程,耽误兄弟前程。陈使君看重云长翼德,又有功必赏,离开了他这个大哥,陈使君想必会更加看重云长翼德
马蹄轻轻敲击石板,刘备收拾好行李,背着双剑,最后又看了一眼院子,叹了口气,像是在与自己这大半年难得的安稳时日告别,悄悄推开了院门。
“大哥要往何处去?”
张飞黑沉着脸,像座小山一样堵在门前,他看到马背上的行囊和刘备背着的双剑,怒发冲冠。
“咱们兄弟桃园结义那日便说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汝要丢下俺与二哥往何处去?”
张飞嚷嚷:“若非二哥心细,发现了汝心思不对,汝今夜便要跑了吧!”
“大哥有何为难之事要弃官而去?”关羽比张飞要理智一些,第一时间想到了是否有人为难刘备。
刘备神色一慌:“我、并无人为难我。”
“那汝为何要跑?”张飞虎目圆瞪,不顾兄长威严,一把按住刘备咄咄逼人,“莫非有了更富贵的去处,要抛下俺与二哥去独享富贵?”
刘备不得已,只能将公孙瓒邀他之事一五一十说明白。
“你二人在陈使君麾下亦有大好前程。”刘备目光躲闪。
他怕从兄弟口中听到分道扬镳,又怕兄弟要跟随他,耽误了兄弟的大好前程。
倒不如他趁夜离去,让云长翼德骂他两句,起码能全了兄弟情分。
“大哥糊涂啊!”关羽痛心疾首,“咱们兄弟三人发过誓,同进同退,兄长便因这一点小事要抛下我与三弟,将你我兄弟情分置于何地?”
张飞则更暴躁些,扯住刘备衣袖:“好你个刘玄德,竟这般看低俺。若你看不起俺与二哥,那日又为何劝俺随你共图大事,俺把杀猪的铺子和桃园卖了招募乡勇的时候汝怎么不提大好前程了?”
他恼怒扯着刘备:“这狗屁富贵有什么好在意的,你我兄弟三人这般本事,难道还怕到了公孙瓒那立不下功劳吗?”
刘备鼻子一酸,面对两位兄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弟此言在理,咱们兄弟在一处,还怕立不下功劳吗?”
关羽抚须,眼睛微眯,面带倨傲:“吾观陈使君帐下,除那赵子龙和管亥,亦无人是我对手。”
刘备一手拉住一个弟弟,狠狠点头:“今日是愚兄错了,咱们同生同死共进退!”
张飞从门外墙后拉出马匹,拿起丈八蛇矛:“走吧。还好俺有主意,先同二哥收拾了行李。”
枣红大马打了个嗤鼻,拱拱身侧膘肥体壮的黄骝马,三人翻身上马。
“收拾行李?”
“以为与鞭打督邮那次一样,得罪了人得跑路呗”
银月半掩于乌云之后,洒下朦胧的月辉,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翌日,陈昭得知刘关张三人弃官而走之后愣了片刻。
终究轻叹一口气:“用名利和富贵也拆不开他们啊。”
赵溪正窝在一边咔嚓啃果子:“你们读书多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你这样,文姬也这样。”
“我也一直跟着阿昭啊。”赵溪语气很轻松。
她扒着手指数:“要是哪日你要弃官,我、文姬、子龙、罗市,我们也会跟你走。一起造反的事情咱们都一起干过,文姬没造反,但她是你第二好的好友”
阿昭第一好的朋友必须是她!第二好才是蔡琰。
赵溪犹豫:“沮公总是把大业挂在嘴边上”
她还试图多数两个。
陈昭面上扬起微笑:“足够了,比刘备还多两个人呢。”
此时刚刚完成杀人救猪任务,与陈宫分开,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矫诏绝妙好主意,就听闻陈昭已经起兵号召天下诸侯讨伐董卓的曹操:“”
事已至此,就先征兵响应号召吧。
曹操一边联系袁绍,一边马不停蹄赶回老家招募乡勇。
被曹操劝动了的袁绍终于不再犹豫,捏着鼻子认下了“号召天下诸侯的人居然不是他这位四世三公之后,而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反贼”这个事实,也从冀州起兵讨伐董卓。
有袁绍出面,立即又多了几路兵马响应。
诸侯从四面八方起兵,奔赴洛阳。
“老夫与陈昭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兴兵讨伐我?”董卓惊慌失措。
他是带兵攻打过广宗城,可他那不是没打下来吗!董卓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和陈昭到底有什么旧怨。
难道那个黄巾余孽还真成大汉忠臣了?
“主公,为今之计,咱们应当早思退路啊。”李儒愣了一下。
“呸!老夫又没学王莽篡位,他们来征讨老夫作甚?”董卓一想到情报中所说的十几路兵马,便坐立不安。
他觉得自己顶多算是霍光窦武,霍光也废了皇帝另立新帝,怎么没人去讨伐霍光?轮到他倒是坏事都找上门了。
一通发泄之后,董卓无奈恢复了理智。
“天下围而攻之,洛阳必定守不住。”董卓到底是从底层打上来的将领,对战局看得十分清楚。
董卓焦急在堂内踱步,无数个念头堆积在他脑中。
回凉州老家?他不甘心,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背负一身的骂名,就这么灰溜溜走回老家算什么样子。
“先对敌再说。”董卓咬牙,“派华雄前往汜水关守关!”
酸枣县。
此处便是先前各路诸侯通信约定好的结盟之处。
陈昭动身虽然最早,可青州距离也远,抵达酸枣时,此处已经有数支队伍到来了。
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兖州刺史刘岱,三方势力已经抵达。
看到陈昭,刘岱像受气包一样往另外二人身后缩了缩。
和一个流氓做邻居是什么体验?陈昭三天两头派人在兖州转圈,就差踢了他这个刺史,自己兼任兖州牧了!
赶在零点前五千日五了
第63章第 63 章:荀彧在哪?
随后到来的袁遗、鲍信、孔伷、袁术等人陈昭不熟,只是简单客套几句。
倒是和卢植都很熟。
在抵达酸枣之后,卢植就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陈昭不假辞色。
“只是被算计了一次就如此提防我,卢公可真是心狠。”陈昭大大咧咧靠在卢植帐内。
卢植紧绷着脸:“若非青州牧,老夫如今应当与妻儿隐居田园,寄情山水。”
如今他却只能待在酸枣。
这已经来到的几路诸侯,卢植对他们的评价是:没有一个人有成大事的本事。
依靠他们来拯救大汉?卢植觉得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那个不肖弟子刘备。
“袁本初有四世三公底蕴,天下士族支持,其人也锐意进取,未尝没有担任盟主的本事。”
卢植叹息道:“老夫虽在天下间有些名望,可手下并无军队,如无水之浮萍,恐怕难以驾驭各路诸侯。”
天子的名头那般神圣,亦压不住董卓的西凉铁骑。
“哈哈,卢公口口声声依靠名望不能服众,一提起袁绍却还是脱口而出四世三公。”
陈昭笑道:“难道卢公的名望是虚名,袁绍那四世三公的名头就不是虚名吗?”
卢植看着陈昭离去的背影,一时语怔。
一出帐门,亲信便禀告消息,说袁绍曹操与冀州刺史韩馥已至,陈昭前去拜访袁绍,却被告知袁绍正在接待宾客,并无空闲接待陈昭。
陈昭派人一打听才知晓,那几路早到的诸侯在刚得知袁绍兵至之时就争先恐后递上了拜帖,如今袁绍这两日都已经排满了,想要单独见他要等到两日之后。
和陈昭空荡荡的营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
陈昭轻啧一声,吩咐,回到了自己营帐。
没事,等董卓一怒之下把袁家宰干净之后,天下人就知道“四世三公袁家”份量到轻重几何了。
营帐中冷冷清清,只有郭嘉一人在此等候陈昭。
“奉孝?”陈昭揶揄打量两眼,“奉孝今日觉少啊。”
单姮年纪不小了,又非武将,便没有随军出征,好不容易逃脱出来的郭嘉终于得空,先是大喝一顿美酒,又连日作息日夜颠倒。
陈昭宽容给了郭嘉几日的假期,准备过两天就亲自监督他健康作息。
郭嘉被陈昭打趣,脸皮都不红一下,慢条斯理道:“嘉来向主公谏言。”
陈昭起身,拉住郭嘉,面上笑容真切了不止一分:“奉孝有何妙计要献?”
“主公欲打压袁绍耶?”郭嘉先问。
陈昭爽快道:“对。”
要不然她也不用费劲支持和她不是一条心的真大汉忠臣卢植。
除非刘秀又活过来亲自来当盟主,要不然这一盘散沙一样的十八路诸侯根本就没有团结的可能,卢植当盟主和袁绍当盟主对天下都是一个结果。
可对她不同她不想听“盟主”指挥。
郭嘉面色如常道:“主公的确应当打压袁绍,冀州刺史韩馥乃袁家门生,性情懦弱,不会是袁绍对手,冀州已经是袁绍囊中之物。”
而冀州又挨着青州,双方想要扩张,战争避无可避。
“奉孝为何不认为冀州是我囊中之物?若此次能立下救驾之功,想必陛下不会吝啬一个翼州牧官职。”陈昭指节摩挲桌案,笑道。
郭嘉诧异:“主公派兵至徐州剿匪,又帮徐州百姓修建水利,却不图徐州之地,当真高义!”
还怪模怪样作了个揖。
陈昭从案上拾起果子瞄准郭嘉肩膀一扔,以郭嘉的身手果然没躲过,被果子砸了个正着。
“徐州贯通南北,向南可直逼扬州,拿下徐州再拿下建业便可横跨长江,徐州比冀州位置更加重要。”陈昭抖抖衣袍。
长江天险,碍于时代,此时天下人都还不够重视长江。毕竟往前数有史书可查,始皇统一、高祖定鼎、光武复汉,难啃的骨头都不是长江。
可若是把历史再往后拉长所有的偏安一隅都离不开长江。
趁着天下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先打通自己南下之路。
可吞了徐州,就必须先把冀州让给袁绍了。这也是为何陈昭会想方设法阻拦袁绍成为盟主,为的就是削弱袁绍的声望。
“各路诸侯之中有一人名曰袁术,乃是袁绍同父异母的兄弟。”郭嘉低声道,眼中神色跳跃。
“据嘉所知,袁术心胸狭窄,并不服气袁绍。主公可离间二人,使兄弟相斗,无论谁赢,都可使袁家百年名望毁于一旦。”郭嘉狡黠道。
陈昭挑眉:“兄弟内斗,纵然袁术不是袁绍对手,亦可分化士族支持,将袁家名头分做两份。”
陈昭鼓鼓掌,称赞:“奉孝妙计无双。”
“还要想法子让袁绍与袁术离的近些。”郭嘉微笑。
这个计策毒辣就毒辣在分化,都是袁家子,你能打着袁家的名头获得士族支持,我自然也能,可士族就这么几十家,两个人该怎么分呢。
陈昭缓缓看向了舆图上的兖州。”想必主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郭嘉了然。
陈昭轻轻松松道:“是有些头绪奉孝实乃吾之陈平啊。”
郭嘉幽怨道:“嘉还以为主公已经将嘉忘了,文姬与嘉初时同为从事,如今文姬已高升为主簿,嘉却还是小小从事”
“咦。”陈昭挑眉,戏谑又往郭嘉怀里扔了个果子,“我还以为奉孝只愿在我麾下屈就一年,时机一到便要另投如袁本初那样的’明主‘,才不敢给奉孝升官,恐坏了奉孝谋算。”
两只狐狸刚凑在一起算计袁绍,此时陈昭再提投靠袁绍就单纯只是玩笑了。
郭嘉噎了一下。
不对啊,主公怎么知道他曾经有投袁家之意的?
“奉孝对袁本初如此青睐,不妨随我一起去袁本初营中去拜访故友?”陈昭起身,领着郭嘉往外走。
郭嘉脸颊泛红,轻声反驳:“并非青睐袁本初,嘉投主公之时,袁绍还在洛阳担任京官呢。”
他是有投袁家的心思,可那时候不是没想到时局变化的如此之快吗。
“想也无碍,已是昨日旧事。”陈昭回头扬了扬下巴,面色笃定,“袁本初不是我的对手。”
言下之意,选她才是明智之举。
陈昭太意气风发,偏偏她又的确有这个底气。
谁能拒绝跟随这样的主公呢,郭嘉微微侧开了目光。
回去就加班加点把挑起袁家兄弟内斗的好法子完善好吧。
他的官职也该升一升了,蔡家文姬是过目不忘、能理政安民的天才,他郭家奉孝也绝非平庸之辈。
陈昭步入袁绍营地范围,却并非来拜见袁绍,而是径直走向曹操营帐。
如今的曹操还只是袁绍麾下的小弟,一切都仰仗袁绍这位“大哥”。
“劳烦通传一声,便说青州故人来见。”
帐外守门士卒连忙进去通报,不多时曹操便出来迎接。
“原来是青州牧!”曹操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人。
与一年前分别时候相比,曹操已经截然不同。多了些沉稳和坚毅,对她也更热情了。
“真金还需火炼。孟德比起去岁,光芒更胜。”陈昭眼神迅速略过曹操身后一种武将谋士。
谋士似乎只有一人,是个瘦削沉稳的中年人。武将有一串,从长相来看似乎可以分成两家人,陈昭猜测应当一半姓曹一半姓夏侯。
曹操再见陈昭,亦有恍如隔世之感,鬼使神差之时,他忽然道:“操还记得陈青州那日之言。”
“莫非陈青州所言的三人,便指今日讨伐董贼的你我与本初三人?”在起兵之际,曹操便察觉到了不对。
洛阳之中,只有他和袁绍跑了出来,再加上陈昭那日所言的她自己,居然正好是当日在洛阳城内,今日又在讨董队伍中的三个人。
陈昭瞳孔中映出曹操的身影,微微一笑:“昭那日所言是两个半人。”
“孟德胜过袁本初。”
后面这句话说得极轻,只有曹操和陈昭两个人能听到,曹操怔愣瞬间,半响才抬起头,恢复了笑容。
“请青州牧随操入帐中,操设宴款待青州牧!”曹操引路。
摆上来的宴席有些简陋。
“如今正值讨董关头,操自作主张吩咐伙夫膳食从简。没料到青州牧来此,多有怠慢。”曹操无奈道。
“合该如此。”陈昭平静夹起一片翠绿菜叶,“此处二十里外有山,山中有野兽,孟德若想改善口味,可遣人去山中猎鹿。”
只是她猎鹿吃肉是因为她正在长身体,为了补充足够营养长个长力气,这话就不必在曹操面前说了。
毕竟。
陈昭微妙瞥了一眼曹操,去年两个人身高远看还差不多,今年她就比曹操高出肉眼可见的一小截了。
她个头估计还能再长两年,曹操嗯,英雄气长。
曹操忽然低头以袖遮面打了两个喷嚏,陈昭连忙正襟危坐,生怕被曹操发现自己当面在心里蛐蛐他。
简单吃过饭后,陈昭便随意寻了个理由告辞了。
“曹孟德便是主公故友?”走远了,一直安静不作声的郭嘉忽然出声。
陈昭轻哼一声:“另有他人,只是顺路先来见一见曹操罢了。”
郭嘉察觉到自家主公对曹操不像见面时候那般友好,甚至还有点敌意?
“奉孝可知晓颍川荀彧?”陈昭忽然开口道,“亦或者,冀州荀彧,如今应当在袁绍麾下。”
荀家比袁家聪明,袁绍都跑路起兵对抗董卓了,袁家还待在洛阳等死,荀彧则在荀爽被董卓强行征召之后就立刻辞官返家,举族迁移至冀州避祸。
就连陈群都给她写信,问能不能举族迁移至青州避祸了。董卓在天下间招揽名士,可是吓得这些家有名士的士族不轻,生怕被逼从贼。
郭嘉拉起了脸,原来是贪图别人家的谋士,“嘉与文若曾有几面之缘。”
陈昭冲郭嘉招招手,眼神晶亮:“奉孝帮我想个法子把荀文若招揽来如何?”
袁绍哪配用这么好的谋士,留在他那也是浪费,至于曹操那小气鬼,送个空食盒糟蹋人。
她帐中养人,必不会让荀文若香消玉减。
董卓之乱,求出补吏。除亢父令,遂弃官归,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 乡人多怀土犹豫,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立,莫有随者,彧独将宗族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弟谌及同郡辛评、郭图,皆为绍所任。《三国志魏书荀彧传》
第64章第 64 章:她不忠于大汉
郭嘉斜倚案几,指尖轻敲酒樽。”文若忠心大汉,只怕与我等不是同道之人。”
陈昭把玩着腰间蹀躞带上的玉珏,闻言轻笑:“荀彧对大汉的忠诚也就那样。”
毕竟汉献帝刘协本人都不知道荀彧是大汉忠臣,衣带诏上都没荀彧的名字。
主公不捅破,荀彧便能闭目装睡。太有良心的人宁死也不会背叛主公。
“要紧的不是他能否为我所用,而是不能让荀文若为旁人所用。”陈昭干脆道。
强扭的瓜再不甜也必须长在自家田地里。曹操不管徐庶愿不愿意,以其母要挟都要将徐庶抢来。曹操难道就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那嘉倒有一策。”郭嘉兴致勃勃,“嘉观这诸侯联盟,人心不齐,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内斗,主公可趁混乱之时,派遣罗将军潜入袁绍营中,保护文若。”
郭嘉嘴上说着保护,脸上却明晃晃写着“强抢”。
“嘉愿为主公探明文若所在。”
陈昭抬头与郭嘉对视一眼,随即欣然接纳了郭嘉计策。
正老实待在自己帐中熏香的荀彧轻轻打了个喷嚏,背后一寒。
貌如美玉的温润青年轻轻叹息一声,眉头微颦。袁绍看在颍川荀氏的份上对他还算客气,他所住营帐离袁绍大帐不远也就意味着他能听到袁绍大帐内连日不绝的丝竹宴饮声。”本初公”他轻叹一声,玉白指尖抚过案头竹简。
及至三日后,从最远的长沙郡赶来的孙坚也终于抵达,袁绍这才停止与各路诸侯会宴。
连日宴会,袁绍非但没有精力不济,反而更加意气风发,面上颇有舍我其谁之色。
大帐中,曹操劝袁绍:“我等至此已有数日,本初却未邀公孙伯珪、陈熙宁、孙文台赴宴,怕有怠慢之嫌。”
袁绍朗笑:“非我不去拜访他们,是他们未上门拜访我。某与公孙瓒一向不睦,至于陈昭孙坚。”
袁绍轻蔑道:“一黄巾余孽,一瓜农之后,依仗蛮横武力方得与我等同席,不值一提。”
曹操面色微变,低头遮掩住了面上的愠色。
那他算什么?阉宦之后?
“孟德就是太过小心。”袁绍沉浸于自己正蒸蒸日上的大业中,并没有察觉到曹操的心思变化。
他起身,率先走出营帐,往中军大帐走。
宽阔的中军大帐内,帐壁上悬挂的虎皮随风轻晃。各路诸侯或坐或站,神色各异,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叙旧。
诸侯依旧是十八路,只是她代替了原本的北海太守孔融,她在青州,孔融又嫉“恶”如仇,朝廷自然不会把孔融排到她麾下送死。
陈昭扫视一圈,走到徐州刺史陶谦身边客套:“陶公,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陶谦瞪了陈昭一眼,耿直冷哼一声,往一侧移动半步。
“陶公竟对神交已久的老友如此绝情。”陈昭轻笑,眼神不客气掠过陶谦腰间州牧印绶。
陶谦从牙缝中挤出来:“汝派兵闯入徐州之时可没有今日这般客气。”
每次听到手下郡守禀告说青州牧又派兵来协助剿匪,亦或者青州牧派人来“帮助”徐州百姓修建水渠、铺桥修路、顺便招募兵丁这些事情,陶谦就又气又怒。
气的是陈昭身为青州牧却将他徐州当后园,任意进出,怒的是他多次写信抗议,每次都只能换来陈昭“麾下将领自作主张,昭实不知”的一句应付,次数多了,陈昭连应付他都懒得应付,竟直接换了副嘴脸,对他去信一概不回。
不说其他,他今岁送往洛阳的税粮半路离奇失踪,陶谦命人调查,条条证据就都指向昭明军
偏偏陈昭还拳头大,他只能口头抗议。
陈昭心思却已经不在陶谦身上了,她眯着眼,紧盯着刚走入营帐内的一人,目中划过一丝惊艳。
高大俊朗,英气四溢,长得真好看啊。
“此人是谁?”陈昭询问。
“公孙瓒,子干弟子。”陶谦下意识接了一句,意识到自己给陈昭接了话之后面色一变,狠狠闭紧嘴巴,下定决心绝不再开口了。
难怪能吃岳丈软饭,长的确比刘备好看一些,马马虎虎过得去。得知此人是敌非友之后,陈昭漫不经心评价。
“绍来迟了。”袁绍人为至,声先到,他笑声爽朗大方,配上俊朗外表,十分有英主做派。
袁绍步入大帐,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与环佩叮当作响。他目光如炬,环视帐内众人,嘴角含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 ”诸位久候了。”袁绍朗声道,声音浑厚有力。他身后的谋士田丰、许攸等人紧随其后。
帐内诸侯纷纷起身,拱手见礼。袁绍一一回礼,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在公孙瓒和陈昭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公孙瓒身上。
众人落座,帐内一时寂静。袁绍环视四周,见无人开口,便率先开口道:“董卓祸乱朝纲,我等身为汉臣,岂能坐视不理?今日共聚于此,当共商良策,救天下于水火。”
袁绍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有何高见?”
早就与袁绍通好气的曹操起身拱手:“董卓手下的西凉军兵强马壮,若各自为战,恐难取胜。操以为应当推举一位盟主,统一作战。”
“孟德所言极是,这盟主之位,需德才兼备者居之,不知诸位认为何人可担此重任?”袁绍故意发问。
他先前已经和大半诸侯都通好气了,再加上今日帐中各路诸侯之中,姓袁之人便有他袁绍、袁术、袁遗三人,盟主之位,袁绍已将其视作囊中之物。
“昭有一人举荐。”
意外发生了。
袁绍瞳孔微缩,面色不虞看向开口之人。
是陈昭。
“何人?”袁术先轻飘飘开口了,他嗤笑,“不会是青州牧自己吧?听闻汝自小流落在外,无父母教养,不知如今可曾读完了《论语》?”
尽管对这个庶兄心怀不满,可袁术也知道此时当务之急是要先将最大的肉叼回袁家碗里,而后再和袁绍细分。
陈昭眼睛冷冷盯着倨傲仰着下巴的袁术。
帐中气氛一触即发。
曹操只觉得头疼,西凉兵都还没见到一个,他们内部先要打起来了曹操不禁和卢植深深共情了。
靠这些人匡扶汉室?能行吗?
“操以为”曹操站出来要打圆场。
“卢公正在帐外,何不请卢公入帐一叙?”陈昭打断了曹操。
她戏谑看向袁绍和曹操:“昔日卢公为帅讨伐黄巾之时,汝等便在卢公麾下担任骑都尉,今日又有机会在卢公麾下为将,二位必定喜不自胜吧。”
袁绍和曹操齐齐变了脸。
该死,袁绍暗骂,他故意没请卢植赴宴,就是为了避开这位威望更高的名士。就连今日设宴,他也只以“各路诸侯一叙”为名,绝口不提立盟主之事,正是为了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待到尘埃落定,卢植威望再高也不能改变既定事实。
陈昭大步走到帐门侧,帐帘突然掀起,卢植白发萧然的身影立在风中,他目光如炬。
这位世之大儒的脊背笔直如松,手中高举的赤帛诏书猎猎作响,铿锵有力:”先太后血诏在此!”
中军大帐内陡然死寂。
袁绍指节捏得发白,他手中那份讨贼诏书是假,可卢植手中那份讨贼诏书却必定为真。
何太后死后,袁绍依然在朝堂上,他没有忽略少帝刘辩对卢植忽然而生的倚重卢植手上的诏书绝对为真。
讨贼的合法性、名望的高低,他都毫无胜算。
陈昭又压上了轻飘飘的一句:“卢公曾称袁太傅为兄,论起来,诸位袁家子还当唤卢公一声’叔父‘才是。”
“绍愿奉卢公为盟主。”袁绍缓缓低头。
他身后的袁术似有不满,可面对卢植也不得不低下头。
袁术比袁绍受宠,年幼时候跟着家中长辈访友,卢植真小时候抱过他。
就在袁绍打算认命之时,他身后谋士田丰狠狠戳了他一下,压低声音:“主公,副盟主。”
没有经过权力腐蚀的脑子此时还好用,袁绍立即话风一转:“卢公年事已高,绍以为,还需一人为副盟主辅佐卢公。”
事态紧急,袁绍也顾不得要脸了,直接就厚着脸皮开了口,就差把“我今天必须分一杯羹”写在脸上了。
袁术袁遗还没反应过来,曹操已经反应了过来,应和:“袁本初四世三公,兵强马壮,可为副盟主。”
他跟着袁绍,袁绍地位高了他的地位才能高,仅凭自己手下这几千士卒,在各路诸侯之中根本就说不上话,曹操看的很清楚。
这次陈昭没有出声,十八路诸侯里面姓袁的就有三人,再加上如今还是袁绍麾下马仔的曹操以及袁家门生出身的冀州牧韩馥,袁家势必分一杯羹。
卢植沉默片刻,道:“那便如此吧。”
指望这群还没出兵便开始分赃的货色还不如指望那小反贼。
各路诸侯有粮食的出粮食,没粮食的出兵。卢植提议让袁绍主管粮草,袁绍反手举荐了自己弟弟袁术,陈昭举手说她出粮出兵用不着其他人一番商议之后,终于决定了下来。
袁术总督粮草,孙坚为先锋先去汜水关,陈昭自管粮草,出兵需听从吩咐,其余各路诸侯分做北中南三路合围洛阳。
翌日,在酸枣城外筑三层高台,四周列五方旗帜,立白旄黄钺,陈兵符将印。卢植登台,慷慨念起手中“何太后”所写诏书。
“汉室不幸,董贼霍乱愿诸位匡扶汉室,以安天下。”
一滴浑浊的眼泪砸在血诏上。
卢植声音哽咽,哪怕明知这封诏书是假,可想到如今汉家天下将失,反贼接二连三出现,社稷沦丧的处境,卢植依然悲从心来。
黄巾肆虐之时,他与皇甫嵩还可平叛救汉,可如今,皇甫嵩已向董卓服软,他又被陈昭所制,谁还能救天下呢?
卢植看向台下各有心思的各路诸侯,口中苦涩更胜。
台下诸人,有几人为救汉来此?又有几人只是为名利来此?
卢植哽咽念完讨贼诏书后,歃血为盟,各路诸侯亦歃血为盟。
陈昭在尝到嘴唇上铁锈味的片刻,都不禁生出一股报效大汉的心思。
可眼前另一片血海快速闪过,驱散了陈昭这片刻的幻象。
一片真正的血河,数万具尸体漂浮在河面上,白骨累累,河中鱼的肚中没有藏书,可从鱼腹中刨出的人骨和人眼,比“陈胜王”三字更触目惊心。
那是广宗城外的血河。可就算“黄巾贼”惨死如斯,而后的这几年,依然有无数庶民举起黄巾旗帜造反。
大汉治下,民血腥气,远胜牲畜之血。
歃血已成,众人入帐,陈昭默不作声擦干净了嘴上之血。
她不忠于大汉。
第65章第 65 章:令郎孙策
会面散后。
孙坚自回了营帐,却听通报青州牧陈昭来访,忙出帐亲自迎接陈昭。
自己与这位特立独行的飒爽女郎并无交集,为何此时来访?
他出身寒微,全靠武力和军功晋升,与其他凭借家世的诸侯不同。陈昭亦出身寒微,孙坚对她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陈昭入帐后,第一眼看向的却不是孙坚,而是帐中一个相貌与孙坚有五分相似的少年。
“犬子孙策,某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孙坚骄傲拍拍孙策的肩膀,口中自谦,面上神色却十分骄傲。
“策儿,来见过青州牧。”
刚满十五岁的少年英气勃发,身姿挺拔,看向陈昭的眼神带着些许好奇,走上前拱手:“策见过青州牧。”
青州牧看着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人家已经是一州之主,自己却只能跟在父亲身边历练,不知何时自己才能独当一面。
“真是好儿郎。”陈昭眼神刷一下就粘在了孙策身上,许久才舍得移开视线。
“虎父无犬子。”
这个她也想要,拿下孙策还能附带一个周瑜,怎么算都划算。
奇怪,十八路诸侯一见面,她怎么觉得遍地都是人才,见到的每一个人她都心动呢。
都怪这些诸侯,非要招揽她看上的人才,生了好儿女也不自觉送至她麾下。
孙坚心道,昨日他在中军大帐便看到公孙瓒入帐时候这位青州牧的眼睛就黏在公孙瓒身上,今日又这么看自家儿子。
莫非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青州牧来寻某有何要事?”孙坚问。
“乃是来提醒文台一声,袁术与袁绍面和心不和,又心胸狭小,文台带兵在外要小心此人。”陈昭笑了笑。
“昭军中粮草与兵丁尚算充足,文台若有需,可遣令郎来借。”
孙坚心中若有所思,却不以为然。
推举盟主之时,这位青州牧与袁家几人几乎撕破了脸皮,原来是出于旧怨拉拢自己来了。
只是孙坚并不想掺合进陈昭和袁家几人的矛盾中,便不动声色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陈昭也不在意,待到危急之时,孙坚自会想起她今日之言。
袁绍一回到营帐便大发雷霆,将桌案上的竹简都推至地面。
“竖子野种也敢坏我之事!”袁绍胸膛剧烈起伏,面色阴沉。
原本他以为十拿九稳之事竟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打乱!
原本想要安抚袁绍的曹操动作一滞,他缓缓收回了已经冲到嘴边的话。
陈昭是父母不详的野种,他这个阉宦之后在袁本初眼中呢?
耳边响起袁绍的唾骂之言,大多都是攻讦陈昭的出身卑微,就算认颍川陈氏为亲族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寒微。
曹操垂袖站在帐侧,目中一片冷漠。
他一向都知道袁绍有这么个唯出身论的态度,却不曾想袁绍明知自己出身,却毫不避讳在自己面前指桑骂槐。
曹孟德视袁本初为好友,袁本初安看得起他曹孟德乎?
帐门掀起,田丰许攸与郭图一众谋士结伴进来。
“主公何故发怒?主公骂声,远隔数丈便能听清,若入了有心之人耳中,定会生出事端。”田丰皱眉,对袁绍发泄怒气的行为很不赞同。
袁绍口中正要脱口而出的下一句骂言戛然而止,脸色憋的涨红。
郭图忙道:“田公太过小心,此处乃我军中军大帐,内外把守士卒都是主公的亲信,若在自家大帐中都不能随心所欲,天下间便无安全之处了。”
袁绍面色好看了些,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待到袁绍平复好心情之后,众人才又讨论起对策,往日对讨董之事最为活跃的曹操不发一言。
离开袁绍营帐之后,郭图责怪曹操:“主公大怒,孟德也不劝劝主公”
“慎言。”田丰表情冷硬打断了郭图,郭图轻哼一声,扭头不言。
都是主公麾下谋士,偏偏这个田丰整日摆出一副所有人都要听他之言的架势,仿佛只有他一人对主公忠心耿耿,他们都是对面派来的奸细一样。
田丰对曹操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孟德见谅,主公今日被那陈家女气着了,是故有所失态。”
曹操笑道:“操与本初多年好友,岂会不知本初的性子,田先生大可放心。”
至于从曹操这等生性多疑的人嘴里吐出来的“放心”二字到底掺杂了多少水分,连曹操自己也分辨不出。
田丰望着曹操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陈昭田丰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谁能想到当年的小小黄巾贼会有成为一方诸侯,与四世三公的袁家子针锋相对而不落下风的一日。
那时候陈昭在黄巾贼中都只是默默无名之人。
田丰抬脚走向另一处军营,告知守营士卒:“老夫来寻沮公与。”
片刻后,田丰便见到了沮授。
“田公请坐。”沮授客套招待田丰。同是出身冀州,田丰又是早早成名的名士,沮授曾与田丰有过几面之缘,二人颇为投机。
“老夫久不闻公与消息,还忧心你身陷敌手,后来听闻公与出任青州别驾,才知公与是投了青州牧。”田丰抚须感慨。
沮授拱手:“田公如今亦是冀州别驾,投于明主。”
他就是客套客套,田丰比他大数岁,算是他的前辈,沮授也不好意思当着田丰的面骂袁绍。
“公与投青州牧,可是受其威胁?老夫听闻陈昭此人生性蛮横”
“慎言!”
沮授厉声叱咤:“我敬你为前辈,才与你好言相对,主辱臣死,你若敢在我面前侮辱我家主公,今日我便在此帐中将你斩首!”
噌的一声,沮授手中长剑已出鞘。
田丰表情僵硬,劝道:“袁公雄才大略、求贤若渴,袁家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公与若投袁公,老夫愿为引荐。”
“陈青州麾下并无贤才,老夫观之,其麾下皆黄口小儿,公与有八斗之才,何故将一腔抱负空付小儿受累呢?”
沮授神色一凛,举剑便砍,斥道:“汝安敢诋毁我家主公!”
田丰动作迅速往边上一跳,躲开剑,诧异抬头:“汝竟如此无礼?”
招揽不成就不成,这怎么还打人了!
沮授不语,只一味追着田丰刺,田丰慌忙躲开,身上衣袍都被割除几条口子,连忙寻机跑出营帐。
“告辞,老夫之言还望公与好生考虑。”
沮授怒目望着田丰离去的背影,没有去追。
在帐中他动粗也就罢了,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提剑追砍袁绍麾下谋士,就当真成了两方势力宣战了。
如今还要一同讨董,他不能先挑起内斗。
“袁本初此人好勇无谋,只重家世那许攸郭图便够汝吃亏了,还敢来劝我。”沮授晦气呸了一口。
别以为他不知道,袁绍麾下养了一群谋士,田丰虽身为谋主,却无法让众人信服。那群谋士划分阵营,彼此勾心斗角。估计田丰还在自欺欺人,觉得袁绍家大业大,这种情况也就随它去了。
可他作为旁观者却看得清楚,其他谋士不敬重谋主,根源就在于主公的纵容。
反观自家主公麾下的几个谋士,蔡琰、郭嘉都曾跟随自己学习理政,有着师徒之实,哪怕再过八十年,也绝不会出现勾心斗角的事。自家主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田丰却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他田丰还敢对自己侃侃而谈袁本初求贤若渴?
田丰离开营帐后,回头看了一眼,面上怒气已消失不见,他可惜瞥了眼被割破的衣袖,回帐换了一身衣服,又去寻袁绍,将方才之事告诉袁绍。
“陈昭此次只带了两个谋士,郭嘉少不更事,应当只为辅佐,只沮授一人可用。只要主臣离心,便可不攻自破,便无人再与主公作对。”田丰将自己计划一五一十道来。
“老夫今日劝说沮授改投主公,陈昭面上不言心中必有隔阂,主公只需散布流言,便可使其主臣离心。”
袁绍大喜:“便如田先生所言!”
流言前一刻出了袁绍大帐,下一刻便传入了陈昭耳中,连带着更早一些袁绍在大帐中骂的那些话,都一五一十被陈昭听了个遍。
陈昭盘腿坐在地毯上,负责禀告消息的赵云老老实实跟着盘腿坐在地上,二人中间还放了盘肉脯,陈昭一边听赵云禀告袁绍怎么骂她,一边把肉铺往嘴里塞。
“唉,可惜赵溪被我派去做其他事情了,她禀告这些密报可比你有意思多了。袁本初骂的挺有意思的,子龙却如此冷静,可惜了这上好的下菜笑话。”陈昭望着赵云没有表情的脸,感慨。
赵云冷静道:“云并不冷静。”
他攥紧的手青筋暴起,声音低沉道:“云恨不得今日便闯入袁绍帐中,刺杀袁绍。”
陈昭看着赵云,忽然笑了:“这就是’云大怒‘?”
“子龙先勿要大怒,袁绍如今是咱们同盟,杀了他就功亏一篑了。”
陈昭不怀疑赵云有单骑杀入袁绍帐中杀他的本事。“云大怒”那后面跟的可都是一串血淋淋的数字,赵云一生气是真的来谁杀谁。
“他骂我出身寒微,我却不以为这是骂我。我无父无母,十五岁为青州牧,他袁本初四世三公,三十岁为渤海太守。”陈昭讥笑。
“他也配骂我?”
阉宦之后的曹操、祖上卖瓜的孙坚、卖草鞋的刘备,自诩高贵的袁绍又比得上谁。
孙坚行军至汜水关,远远便看到有几个身穿他们这边服饰的士卒溃逃,命人将他们拦下。
“尔等是何人麾下?”孙坚纳闷,他都当先锋了,这怎么还有兵比他这个先锋来的还快?
“我等是鲍信将军麾下,随鲍信将军前来攻打汜水关将军被贼人斩于马下,我等不是贼人对手。”士卒瑟瑟发抖。
孙坚眼皮一跳。
这还有赶着来送死的啊。
这些诸侯是不是都没打过仗,以为董卓麾下的西凉骑兵是吃闲饭的?
依靠军功起家的孙坚无奈,董卓的军功可是实打实与羌人交战拼杀出来的,这些诸侯却以为西凉兵和那些造反的流民一样好对付,还想着抢先一步,觉得军功能轻易到手。
“已经惊动了敌将,不能偷袭了。”孙坚转头无奈对黄盖道。
放了逃跑士卒,命其回去报信,孙坚试探敌军,派兵去打,被弓箭打回,只得在汜水关外驻营。
本来打算徐徐图之,却日日等不来粮草。
“袁术还没将粮食送来吗?”孙坚巡视完军营,怒气冲冲。
军中粮草剩余不足五日,再无粮草供应,用不着敌军来打,营中就要哗变了。
“派人去问,袁术只说粮草尚在筹集。”祖茂道。
孙坚猛拍桌案:“什么还在筹集,分明就是想要饿死咱们!”
他在帐中踱步,脑中忽然闪过陈昭那日所言。
“可遣令郎来借。”
赵云“云大怒”的部分战绩:
1博望坡之战,夏侯惇辱骂,赵云大怒诈败诱敌,引其入伏,曹军溃败。
2取桂阳时,陈应称只服曹操,赵云怒战,三招生擒。
3汉水之战,赵云大怒连杀慕容烈、焦炳,冲入重围救黄忠、张著,吓退曹军,曹军追击时遭伏大败。
4北伐时,韩德骂赵云,赵云怒杀韩德四子,又刺死韩德。
第66章第 66 章: 孙坚唤来孙策,道:“袁家小儿拖欠咱们粮草,若无粮草,此战必败,
孙坚唤来孙策,道:“袁家小儿拖欠咱们粮草,若无粮草,此战必败,策儿可愿意替为父往青州牧处走一遭,借些粮草?”
“儿愿往,必速去速回!”孙策精神一振,朗声抱拳。
他随父亲会盟,父亲却以他年少为由不让他外出做事,孙策这只江东小猛虎好似被虎父按住了额顶,利爪空刨焦躁难安,此刻闻得能为联军效力,甲衣未整便要夺帐而出。”速去即可,速回不必。”孙坚一把按住孙策肩膀,把急冲冲的孙策按在原地。
“啊?”孙策傻眼看向父亲。
孙坚轻咳一声:“青州牧和为父并非故交,如何愿意随意借粮,你且在青州牧帐下暂住,日后为父筹集了粮草,再去接你。”
在孙策耳中,自动变成了:你爹我要拿你换粮食,以后有钱了再把你赎回来。
“可、可”孙策磕磕巴巴试图反驳。
他想随父亲上战场杀敌!留在青州牧那当质子了,还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吗?
“速去。”孙坚严肃着脸,挥手把孙策赶了出去。
孙策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外,孙坚才无奈摇头,神色渐渐沉重。
他将自家长子送至陈昭军中,此举不仅意在借粮,更在于确保策儿周全。青州牧手下有三万精兵,又与盟主卢植交好,较之他这刀头舐血的先锋营,自是安全许多。
孙策披星戴月赶回后方大军之中,将孙坚借粮之求一五一十说明,而后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陈昭也痛快借出足以让孙坚手下五千人马吃上三月的粮食,望着水灵灵的孙策,口吻亲切:“若是不够,策儿可转告令尊请其尽管开口,昭手中还有些余粮。”
出兵之前狠狠割了一波青州豪强,陈昭军中如今粮草还算充沛。
陈昭倒更希望孙坚还不上粮草,只能用儿子来抵,儿子不够还有女儿,她可是打听清楚了,孙坚幼女孙尚香已经开始学走路了,从娃娃抓起更忠心。
听到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陈昭一口一个“策儿”,孙策有些惊悚,父亲还说青州牧或许有意和他联姻这语气分明是拿他当晚辈看吧。
“家父已经为策起了字,曰’伯符‘,使君可唤策伯符。”
陈昭拍拍孙策胳膊,笑语晏晏:“伯符为何还唤’使君‘?令尊竟将伯符托付给我,伯符便该唤我’主公‘才是。”
他不是来当质子的吗孙策思绪飞快,脱口而出:“末将见过主公!”
质子等于被困在营中哪都不能去,低人一等;臣子等于可以领兵打仗上战场,全他心愿。
傻瓜才放着将领不当去当质子。
孙策天性活泼,一开始抱着当质子的心思才严肃老实,如今身份从质子变成将领,顿时得寸进尺。
“末将既为将领,能否独领一军?”孙策得寸进尺也不显得贪心,反倒因为十五岁的少年模样,活泼的像一只猛摇尾巴的大金毛。
陈昭望着孙策可怜巴巴的眼神,冷酷冲帐外唤了一声:“去请子龙过来。”
赵云来后,陈昭把孙策丢给赵云:“赵将军乃我军中大将,你能领多少军,且去问赵将军。”
跟随赵云离开主帐后,孙策热情向赵云搭话:“将军领兵几何?”
“两万五。”赵云淡淡瞥了孙策一眼,便是这小子让主公念念不忘,年少轻浮。
孙策眼神一亮,拱手道:“策愿在将军麾下任一校尉。”
校尉能率一营五千军。
赵云带着孙策走至校场,提起亮银枪,扭头问:“汝用何兵器?”
“长枪。”孙策自己走至兰锜前,抽出一柄玄铁枪,目露战意。
赵云甩了个枪花,枪尖指地,面容冷硬,“汝若能在某手下撑过五十招,某便让你独领一军。”
将领都是自行去沮先生处领兵,如何用着他这个主将亲领。主公将这家伙扔给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给这家伙一个下马威。
“得罪!”
孙策率先发动攻击,手中长枪迅猛地刺向赵云。赵云不慌不忙,脚步轻点向后跃开,同时手中长枪刺出几个枪花,似蛟龙出海,点向孙策的侧身。
破空声从身侧响起,这家伙预判了自己的走位,孙策瞳孔一缩,枪尖点地,支撑着身体强行躲闪。
枪尖在地面划出一声尖锐摩擦声,孙策稳住身体之后立刻转身反挑枪尖。
赵云不慌不忙避开,顺势飞身而起,长枪直刺孙策面门。孙策赶忙横枪格挡,枪杆相交,发出清脆金铁交鸣之声。
三十招过后,赵云随意寻了个机会,手中骤然发力,将孙策手中长枪挑落,枪尖停在孙策右眼前三寸。
孙策的瞳孔中倒映着冰冷的枪尖,胸膛剧烈喘着粗气。
眼前这位赵将军看着年纪不大,怎么感觉和他爹一样难打。孙策又不甘心又打不过,还夹杂着一丝敬畏。
莫非真如父亲所说,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他根本不够看?
“做个都伯,领五十人足矣。”赵云收枪,他生出爱才之心,难得开口安慰。
“某初入主公麾下,亦是从都伯做起。”
听到这句话蔫儿巴巴的孙策一跃而起,像打了鸡血一般:“好!我一定努力立下军功!”
晚风拂过帐角,营帐错落,军旗半掩。
赵云带着一股皂荚清香大步流星走入营帐,陈昭望着赵云半干的湿发:“如何?”
这是动上手了?赵云行事颇为讲究,与寻常军卒略有不同。若有条件,打斗过后,他便会当日沐浴。
“可造之材,再长三岁,罗市不是他的对手。”赵云言简意赅。
“若让罗市听见,他又要叹气。”陈昭扑哧一笑。
罗市也不是菜,到底是前黄巾军第一猛将,奈何遇到的对手都是从天下来看也是顶尖的名将,打不过赵云打不过张飞,又被拿来和江东小霸王比较,哪个都比不过,也是倒霉。
赵云也露出笑意:“罗将军近来正春风得意,他与其他各路诸侯麾下将领切磋,一场未败,想必不会与云计较。”
罗市很有眼色避开了先前交手就打不过的刘关张和刘备师兄公孙瓒,只向其他将领邀战,打遍十六路诸侯无敌手。
“孙策美姿颜,好笑语,年少勇猛,心胸阔达,只是太过自傲,还需磨砺。”陈昭中肯道。
赵云抿唇,不发一言。
主公好评价人,评价那曹孟德“世之枭雄”,孙策“美姿颜,好笑语”他似乎从未听主公评价过他。
“主公以为云如此?”赵云干巴巴问。
陈昭顿时警觉,从心中迅速过了一遍“不能学袁绍帐下内斗”,温声开口:“子龙德才兼备,世无其二。”
区区甜言蜜语,她早就整理好了一整本书参考!
赵云耳尖肉眼可见红了。
天色彻底昏暗,月白风清。
华雄悄悄率军从关中出击,摸至孙坚营寨。
“将军,前方有壕沟,还有守卫,不好隐藏了。”探子压低声音禀告。
华雄微微眯眼:“那就直接杀出。”
“杀!”
忽然锣鼓齐鸣。
孙坚披挂上马,领着麾下将领厮杀,只是他麾下粮草不足,士卒数日吃不饱饭,眼看着没有斗志。
“先撤兵!不与他们死战!”一片战火中,孙坚嘶吼。
他和华雄交战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再打下去他有能力打过华雄,他麾下的士卒却必定打不过华雄带来的精兵。
不可死战,他从长沙带出的士卒都是他的精锐,若一战打没了,家底就没了。其他诸侯一兵未动,连粮草也不给他,他凭什么要拼命?
孙坚越想越恼,径直与麾下将领一并突围。
两日后,孙坚战败的消息传至中军大营,诸侯齐齐震动。
孙策着急探听父亲消息,得知父亲成功突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又恨恨瞪了一眼袁术。
若非此人扣下粮草不给,父亲也不会沦落至此。
在卢植震怒催促之下,磨磨蹭蹭数日的各路诸侯终于大军开拔。
行至汜水关前。
众人在中军大帐商议。
“孙文台竟败于华雄之手,谁人还可去叫战?”袁绍急匆匆开口。
孙策怒气腾腾就要开口,被陈昭抬手止住。
陈昭反讽:“孙文台数日前派遣其子来向我借粮草应急,我便有一事不明,军中粮草皆由袁公路供应,为何孙文台会缺粮食?”
卢植皱眉,开口问罪:“袁术何在?”
“家弟在酸枣,并未随军前来。”袁绍一边心中暗骂袁术不争气,一边还要在众人面前维护袁术。
“战事如火,盟主要论罪,也请待除去董贼之后再论。”
正在此时,公孙瓒才姗姗来迟入帐,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陈昭见到熟悉的刘关张三人,轻啧一声,移开了视线。
招揽不成,日后就是敌人了,这大帐中坐着的人都是她日后的敌人,也不多这三个。
“公孙瓒、刘备。”
这回不等袁绍发问,卢植先含怒点名。
敢和袁绍顶嘴的公孙瓒面对卢植的时候一点脾气都没有,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你二人上学的时候便不勤于学,一别数年,你二人倒依旧不改初心。”
卢植不禁骂公孙瓒和刘备,如鹰一般的视线还巡视着关羽张飞。
对关羽印象不错,看张飞则是生出“又是一个学渣”的无奈。
“坐下吧。”卢植命人搬来几张桌案置于末位。
到底是他弟子,在外能帮一把就顺手帮了。
刘备目露感激,以他如今的身份并无坐席,如今有了坐席,日后说出去也能自称讨董诸侯中的一路,大大提高名望。
早知当年在老师门下就该少逃两节课。
“刘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当有一座。”卢植淡淡解释。
没人出声反对,卢植是盟主,给自己弟子一些偏袒谁也说不出什么。
忽然,有士卒来禀告,言华雄在外叫阵。
“末将愿往。”袁绍背后一将得到袁绍眼神示意主动请命。
将领出战后,袁绍云淡风轻:“此次某随未带上将颜良、文丑,不过对付小小华雄”
“俞将军被华雄斩了!”传信士卒喘着气跑进来禀告。
袁绍表情一僵,手中举着的茶缓缓放了下去:“可惜吾上将颜良、文丑不在”
就在袁绍给自己找补之时,又有士卒跑进来禀告噩耗。
方才派出去的另一个将领也死了。
“罗市,你去。”陈昭慢悠悠开口,“李楼,你去帮罗市掠阵。”
见陈昭身后走出一壮汉和一中年妇人,袁绍目光停在那中年妇人身上,嗤笑:“陈使君帐下无人乎?不如使此妪归家织素,倒可换三斗粟米养家中小儿!”
他身后谋士逢纪适时接话:”吕母聚众为祸,迟昭平于平原作乱,陈使君想来是旧风未改。”
袁绍和陈昭的矛盾早就摆在了明面上,袁绍此言指桑骂槐,又内涵陈昭反贼的身份。
吕母、迟昭平都是王莽时期的女反贼头子。
“李楼半老,百步之内,杀袁公尚且如探囊取物。”陈昭比划一下距离,平静道。
“慎言!”卢植被这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严厉出声制止,又不动声色掐准了时机,在陈昭说完之后再开口。
尽管他也觉得陈昭不妥可陈昭不妥的事做的多了去了,造反诛九族她不也做了,于礼法不合算什么事。
卢植只怪罪袁绍,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计较干什么?
袁绍正怒,又想起自家上将颜良文丑不在,暗暗把怒气咽了回去。
他等这两个人也死在华雄手中再骂回去。
陈昭回头看向李楼,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轻声道:“我只告诉汝两句话。”
“先胜再谈胜之不武。”
“天不再与,时不久留。”
李楼紧握住手中长弓,狠狠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是主公顶着压力给她的机会。主公麾下有赵云,本可让赵云出战轻松将华雄斩杀,却没用赵云而是用她。
用她,就意味着不可能正面取胜。
她已经不年轻了,没有力气再上阵拼杀,好在还拉得动弓弦。
骄阳正盛,华雄马后躺着两具无头尸体,两颗还在滴血的头颅悬挂在他的马侧。
“汝是何人?又来送死?”华雄气昂昂道。
罗市呸了一口,狰笑:“你爷爷名叫罗市!”
主公说了,这家伙打不过子龙,也打不过那张黑熊关红脸。
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罗市一夹马腹,手持长槊冲了上去,与华雄缠斗在一处,二人打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在罗市身后,李楼视线随华雄而动,将华雄的行动轨迹刻在脑中。
避开甲胄包裹的胸膛,避开挥舞的兵器,避开不能致命的四肢。
喉咙!
只有喉咙必定能一击毙命!
吕母、迟昭平都是西汉末年的反贼领袖,都是女人女人起兵造反,自古有之
天凤四年,吕母自称 “将军”,统帅起义军攻克县城,处决了县宰。此后起义军声威大振,附近贫苦农民纷纷前来投奔,队伍发展到一万多人。他们在陆上、海上飘忽不定,时机有利时就上岸攻打官兵,给王莽统治造成打击。天凤五年,吕母因病逝世,其麾下的起义军随后归附于 “赤眉军”。
吕母是西汉末年最早反抗王莽统治的农民起义领袖之一,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领导农民起义的女领袖
地皇二年迟昭平在平原城西南聚众起义,抗官税,杀豪绅,赈济百姓,义军很快发展到数千人。她利用自己博戏能手的特长,以 “能说博经” 闻名,聚集队伍。地皇三年夏,迟昭平部与徐异卿部汇合,战斗在平原、富平、乐陵、无棣、盐山等地,队伍发展到 10 万之众,给王莽统治集团以沉重打击。(没错,能造反,还能发展到领兵十万)
第67章第 67 章:袁家族灭
华雄与罗市打得不相上下,一刀挑开长槊。
“你倒是比先前几个废物强些。”华雄打量罗市,他与这汉子武艺不分上下,再打下去三百回合也分不了胜负。
他今日来目的是示威,要么胜要么败、这么缠斗不休失了痛快又分不出胜负,白费力气。
“某听闻汝十八路诸侯齐聚,莫非只有你一人拿得出手?”华雄嗤笑。
罗市也纳闷。
往日他面对的武将,要么是他完全打不过的人,比如他家子龙和关长二人,要么是完全打不过他的人,诸如那其他各路诸侯麾下的将领。
世上居然还有一种武力水平是和他不分伯仲。
华雄嘲讽:“汝军中无人,乃公先回关吃饭,明日再战!”
他身后将士纷纷大笑。
“军中无人,可笑可笑!”
“谁说吾军中无人?”
一道平静沙哑的女声响起。
华雄回头去看,见一女将挑衅,大笑:“尔要与我比试?”
李楼高声质问:“汝怕我一妇人,不敢迎战不成?”
华雄先眯眼观察了李楼片刻,他常年在边关作战,曾遇到过不少羌人女将,战力超群,十分难对付。
观察片刻后,放下心来。神色紧张,胳膊僵硬,身上甲胄崭新,一看便无作战经验。
华雄估计了下自己剩下的力气,不多,不过杀一新将足矣。据他所知,这些诸侯之中唯有陈家小儿麾下有女将,自家主公对陈家小儿恨之入骨,他杀此人正好立威!
“你既要送死,某便成全你!”华雄神情一厉,调转马头,持刀前冲。
天不再与,时不久留。
李楼默念着陈昭告诉她的这句话。
主公顶着各路诸侯的压力推她上来,她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支箭带着破空声穿破长空,直直袭向华雄。
李楼觉得自己的头脑仿佛分作了两半,一半冷静至极,拉弓搭箭,一半则回荡着一句话。
成,则完成先祖未成之志,封侯拜将;不成,则天下知你李夫人作战英勇、战死沙场。
箭被华雄挡了下来!
寒芒乍现,华雄轻松挥刀拨开箭矢,睥睨冷笑,箭簇坠地,厚重甲胄护住躯干,只需小心不被射中面部即可,万军对阵箭雨如飞蝗蔽日亦难伤他,何况此刻只有一箭。
可随后而来又是一箭,直冲面门,华雄目光紧缩,抬起刀柄挡在脸前。
叮!金铁交鸣!
此时华雄距离李楼还有二十步。
下一瞬,又一支箭射来,直奔他额头,华雄下意识低头躲闪。
忘忧草整理
华雄的瞳孔中倒映出一点寒光。
头顶箭矢擦着头皮而过的瞬间,另一只慢了一息的箭径直穿过他的喉咙,鲜血如喷泉一般从他喉咙飞溅。
当!大刀坠地。
身体落地一路翻滚,战马嘶鸣一声,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慌乱向着后方逃窜。
此刻,两马相距不到七步。
李楼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她猛烈呼吸,脸色苍白。鲜血顺着弓弦滑下,短时间内连射四箭对身体负荷极大,手指被弓弦划出一道血口,后坐力震得两只胳膊也极速颤抖。
她赢了。
“继承李家箭法。”
“你的先祖是飞将军李广。”
“将箭法传给后人。”
“我儿要将此箭法发扬光大。”
无数道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年幼时父亲教她射箭时的叮嘱,母亲对她的教导,还有她自己教太史慈射箭时对太史慈的教导
耳边光怪陆离的声音逐渐淡下去,李楼慢条斯理将染血指腹擦过袖口,垂目注视着地上的尸体。
“总用低头躲冲头刀。”
“下辈子记得多变通。”
华雄与罗市交手一百八十三回合,低头躲过了三十二次冲头刀。
“将军!快把将军尸首抢回来!”
华雄身后裨将悲鸣一声,听到命令众人一拥而上,想要把华雄的尸体抢回来。
“呸,领头的犬都死了还敢叫嚣。”罗市吐了口唾沫,领兵冲了上去。
两军交战片刻,华雄的尸体被一分为二,头颅被李楼割下,尸身则被华雄裨将抢了回去,留下几十具尸体,立刻仓皇逃回汜水关内。
“帐外发生何事?”卢植听到帐外喧嚷,遣人去问。
李楼和罗市一前一后大步走入中军大帐,李楼手中还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此为华雄首级,华雄尸体被其部下夺取。”李楼轻描淡写将手中头颅掷于地面,血淋淋的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滚至颍川太守李旻脚边。
“当真是华雄头颅。”
“脖中还插着箭”
众人交头接耳,看向李楼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们看的分明,华雄首级上插着的这支箭与李楼背后箭囊中箭支一模一样。
曹操不由抚掌赞叹:“巾帼不让须眉,不知李将军箭法学自何人?”
“乃某家中祖传。”
“先祖何人?”
“飞将军李广。”
李楼吐字铿锵有力,脸上满是自豪。
“原来是飞将军后人。”卢植起身,亲自斟了两盏酒,走至李楼和罗市身前。
“老夫敬二位将军一杯!”
这也是卢植为了表明态度,激励其他将领,只要讨董有功,都能得到重视。
果不其然,李楼和罗市接过一口引尽,分明只喝了一盏酒,却仿佛喝醉了一样面红耳赤。
“敌军大将被斩杀,军心大失,当立即发兵,攻破汜水关。”卢植返回座位,抽出军令。
“立刻进攻汜水关!”
“喏!”各路诸侯齐齐应声,各自出帐去。
陈昭一边点齐兵马,一边饶有兴致询问李楼:“平日不见你与罗市对练,没曾想头次共同抗敌便能如此默契。”
“多亏罗将军将敌将体力耗尽,要不然我未必能射杀此獠。”李楼点点头,微笑。
陈昭猛然回头:“你在罗市和华雄打完,不分胜负之后又单挑华雄?”
“确是如此。”
听到回答,陈昭看着李楼欲言又止。
先胜再谈胜之不武。
她的意思是该群殴就群殴,该刺杀就刺杀。三英战吕布是美谈,曹操刺董卓也是美谈,能打过敌人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好在结果是好的。
就是她麾下将领道德感是不是都太高了点?莫不是都被赵云带坏了?
“李夫人日后多与罗市接触吧。”陈昭拍拍李楼肩膀,诚恳建议李楼向前黄巾贼罗市学习。
“要不然跟着我学两招趁夜翻墙也行”
主将一死,汜水关军心涣散,士卒没有战意,很快诸侯便将汜水关攻克。
董卓收到汜水关沦陷的消息后,大惊失色,当即传召心腹谋士李儒来商讨事宜。
“洛阳若是沦陷,各路诸侯必定不会放过我等。”
董卓急匆匆问:“汝有何策?”
“先杀袁隗。”李儒目露凶色,“袁隗乃是袁绍之叔,里应外合,洛阳必定守不住。攘外先安内,袁家留不得。”
董卓转念一想,也露出怒色:“的确该杀袁家老匹夫,先前老夫惦记他的提携之恩,宽恕袁绍,谁知袁家小儿非但不感念老夫恩情,还敢起兵反我!”
当下便命郭汜点兵五百,去围住太傅府邸,将袁家灭族。
“主公还可派吕奉先去守虎牢关,吕奉先有霸王之勇,必能守住虎牢关。”
董卓抚须点头,深以为然:“老夫正有此意,我儿奉先霸王再世,定能守住虎牢关,为老夫争取时日迁都。”
“主公欲要迁都?”李儒惊讶,思忖片刻又深以为然。
“长安有天险可守,主公若迁都长安,可占据地势,效仿昔年秦国拒六国于函谷。”李儒也赞赏董卓这个主意。
天下诸侯纷纷起兵反对董卓废帝也出乎李儒意料,按照前例,王莽可是篡位登基之后天下才群起讨之,他本打算让自家主公挟持天子号令天下,没想到天下人反应如此剧烈。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后撤保命,等候时机再图他事了。
吕布进来时候董卓眼皮抽了抽。
尽管适应多日,可董卓看的吕布这一身仿佛野鸡成精一样的花哨战甲还是不由挪开了视线。
“老夫欲派奉先与张济、李儒同守虎牢关,奉先意下如何?”董卓强迫自己忽略吕布头顶那两根飘来飘去的雉翎,露出和蔼神色。
“某一人便足以将那些土鸡瓦犬之辈拒之关外!义父还不放心某?”吕布高傲仰着头颅,不想要带其他人钳制他。
可不就是不放心你,你什么品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万一你直接临阵投敌,老夫哭都没地方哭去。
董卓扯出微笑:“我儿的本事老夫自然清楚,奉先之能,当为前锋,后方空虚,还需有人守城。”
劝了又劝,才把吕布这只倔毛驴的毛顺好,送走花花绿绿的野鸡大将,董卓揉了揉眼。
他年纪大了,实在看不得吕布那一身红锦百花袍在眼前晃。
郭汜领命带着五百凶神恶煞的西凉骑兵闯入太傅袁隗府中,命人撞开大门,领兵自撞开的朱漆大门倾泻而入,铁蹄踏碎了满庭青砖。
庭院大乱,被打翻的香炉火星四溅,不知谁撞翻织锦屏风,逃窜的脚印踩扁了袁家后院辛苦种植的奇珍异草。
袁隗慌张跑出来,衣衫不整,灰白的头发乱糟糟一团,怒斥:“汝等要干什么?”
“袁绍袁术谋反,本将奉丞相之命,来灭你袁家九族。”郭汜狰狞一笑,面带快意。
他享受把这高高在上的四世三公世家踩在脚下的快感。
“荒谬,老夫多次提携他董卓,他董卓乃是我袁家门生,安敢以下犯上啊!”
郭汜懒得听袁隗争辩,他马贼出身,说不过这些士人,可他的刀能让这些士人说不出话。
袁隗死死捂住胸口,热血浸湿他身上华贵的皂葛布料,他“嗬嗬”倒在地上。
他的血,竟然与那夜何太后撞剑的血一样红。
那夜董卓在他的默认下带兵闯入皇宫,杀了何太后,今日董卓也派将领闯入他袁家,来杀他袁家全家了。
他早该想到,董卓敢杀太后,敢杀少帝,就不会忌惮四世三公的袁家。
“悔、悔引豺狼”袁隗瞳孔渐渐失去了神色。
引狼入室、养虎为患,袁隗追悔莫及。
郭汜接过士卒献上的袁家族谱,对照姓名一一确认没有抓漏的人后,便随意将袁家族谱丢开。
寒风吹过,袁家族谱被袁隗的血染红一角,露出几行字。
司徒袁安、司空袁敞、太尉袁汤、司空袁逢、太傅袁隗。
正是袁家做过三公的四代人名姓,为表彰尊荣,袁家人特意将五人名姓列在首页。
两个士卒搬着装满财物的箱子路过此处,破旧的麻鞋踩过族谱。
四世三公的名姓被污泥蒙住,再也认不出来了。
一夜之间,鼎盛的袁家不分老幼,全家被诛。
尊贵的血流了满地。
翌日,洛阳震惊,更胜于董卓毒死少帝。
董卓乃是袁隗门生,门生杀恩人,天理不容啊。
今日之前谁也没想到董卓敢杀袁隗,虽说袁绍和袁术已经竖起旗帜反董,可可世家大族,怎可如此粗暴灭族。董卓难道不怕天下士族群起反对吗?
董卓等了一日,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再抓几个袁家同党杀鸡取财,却无一人敢跳出来给他当杀鸡儆猴的这只鸡,不由嗤笑一声:“一群废物。”
可高枕无忧矣!他杀太后,无人反对,他废帝杀少帝,无人反对,今日又灭袁家,亦无人反对,这些士族比凉州养的家猪都温顺。
可一一宰了!董卓想起自己修建至半的郿坞,心生狠意。
先前多年他处处小心讨好,这些士人个个高高在上,只愿意从指缝里丢两根骨头给他啃。如今他凶悍了,这些士人却各个温顺如鸡,实在怪哉。
事到如今,该得罪的他也得罪完了,也没什么好忌惮的。这些士人欠他这么多年的肉,也该还回来了!
董卓思及,召来李儒商量,二人定计一处,当即派出五千西凉兵再洛阳大肆捉拿袁家谋反同党。
至于谁是同党?谁有钱有粮谁就是同党!
洛阳一片哀嚎之声。
荀爽得知袁家被灭门的消息后,也心有戚戚然,又有些痛快,觉得袁家可悲又可怒。
莫非你袁隗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掌控权力,引董卓入京,天下何至于沦落至此。
可多年旧交全家死绝,荀爽又不自觉叹息。
更是觉得手中这封密信棘手。
第68章第 68 章:吕布
这封信乃是从汜水关而来。
言希望他看在荀彧面子上与其里应外合,时机恰当之时助她一臂之力。
落款:陈昭。
荀爽收到密信之后方寸大乱。据他所知,在自己被董卓强召入京之后,文若便带着荀氏躲避祸事,全族迁往了冀州。
上次他与文若通信,还是在诸侯起兵伐董之前,那时文若分明还在袁绍麾下效力。后来各路诸侯起兵伐董,董卓封锁了洛阳,他便与家中失去了联系。
陈昭信中口吻提起文若还十分亲切,对文若之才赞不绝口。
文若又如何到了陈昭麾下?
荀爽握着手中密信,愁容满面。
先前也没说要投陈昭啊。不是商量好的他们颍川荀氏要投靠袁绍吗。
“得州牧之信老夫愿为前驱”荀爽硬着头皮给陈昭回了信。
尽管对如今荀氏的情况一无所知,荀爽还是选择遵从侄子荀彧的选择,他被董卓强召之时抱着必死之心入京,将荀氏重担交给了荀彧,既然荀彧选了陈昭,他也只会配合。
密信迅速流至太史慈手中,太史慈命手下顺暗线将密信送出洛阳,他则密切关注洛阳城内的动静。
董卓大肆在洛阳城屠杀富户,掠夺钱粮,太史慈认为这是一个风雨欲来的信号
密信至陈昭手中,陈昭捏着信笺边缘,指尖沿着蜡印一挑,两指夹出白绢,就着缝隙中透过的日光展开,绢上墨迹字字清晰。
“荀公以天下为己任,将生死度之身外,昭敬佩不已。”陈昭读完,将帛书交给沮授,沮授看完又递给郭嘉。
“有荀公相助,咱们攻破虎牢关,再破洛阳就不难了。”沮授眉毛舒展,又讥讽一句,“只是不知各位诸侯何时才能攻破虎牢关。”
这些诸侯口口声声忠汉,对汉室却还没他家主公上心。尤其是那袁本初,一打不过就说他麾下上将颜良文丑不在,却不知他此番讨董,却将大将留在老家不带上战场是什么意思。
郭嘉却老谋深算一笑:“荀公乃文若叔父,为大义行此险举,主公理当告知文若,何不请他前来一叙?”
话罢,径直起身,自告奋勇去请荀彧了。
不过一刻钟功夫,一个身着青衫素带的温润青年随郭嘉匆匆步入至帐内,正是荀彧荀文若,如今才二十五岁。
荀彧刚至帐中,陈昭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熏香。
不愧为“坐处三日留香”的荀令君,陈昭视线在荀彧俊美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缓缓移开。
“颍川荀文若拜见使君。”荀彧正在自己帐中读书,忽然被闯入的郭嘉告知有叔父消息,立刻就着急赶了过来。
他自小跟随叔父读书,与叔父感情十分深厚,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荀彧疾趋半步:”敢问使君,家叔近来安否?”
昨日急报,董卓尽诛袁氏满门,无论老幼妇孺,数十口尽遭屠戮。
荀彧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叔父也在洛阳啊,那董贼敢杀太傅,必定不会介意顺手再杀一个司徒。
“文若可将心稳稳放置肚中。”陈昭将手中帛书递给荀彧。
“荀公还自告奋勇,为保全大义,愿与我里应外合,共讨董贼呢。”
荀彧接信匆匆浏览,先松了口气,又提了回来。
得知自家叔父无恙后,荀彧顿时冷静了下来。
不对劲,叔父明知他已带领全族迁至冀州,投至袁本初麾下,为何不向袁本初寻求帮助,反而写信给陈使君自言愿意里应外合?
甚至话里话外还向陈使君夸赞他
叔父的意思倒像是让他在陈使君麾下安心效力。
“多谢使君告知叔父安危。”荀彧不动声色将帛书送还给陈昭。
袁绍虽说德行似乎有问题,可并无大错,他不可轻易换主。便是当真决定荀氏改换门庭,也该等他与叔父面议之后再说。
陈昭微笑:“若再有荀公消息,我亦会再告知文若。”
荀彧走后,郭嘉感慨:“文若警惕,不上主公之当。”
不像他,年少见识少,稀里糊涂就被主公骗了过来。
短工成了长工。
“吾观奉孝神色,莫非后悔未随文若去投袁本初?”陈昭语调轻柔。
郭嘉生性浪荡,陈昭又惯爱和属下混在一起打闹,开起郭嘉玩笑来也不怕郭嘉多想。
“哈哈,袁绍多端寡要,好谋无决,不能与主公相提并论。嘉已得明主,如何能看得上那袁本初呢?”郭嘉连忙讨饶。
他心中纳闷,他性格敏锐,从来没向别人提起过他曾经有想要投靠袁绍的打算,主公是从哪听说他曾有这个打算的?
莫非主公除了一手知风雨之术,还会通晓人心不成。那他这几日在自己帐中偷喝好酒
郭嘉掀起眼皮偷瞄陈昭一眼,神色越发正义凛然。
一日过去,袁绍已经化悲愤为动力,也不再磨叽了,拉着袁术和袁遗就找上了卢植,催促快些行军。
“天子与百姓深受董贼之害,我等当匡扶汉室,速杀董贼以报天下啊!”袁绍声泪俱下。
卢植:“”
前几天你可还不是这样,昨日你不还说不承认董卓立的新帝,要另奉新君吗?
合着你全家死绝了,你知道该速杀董贼了啊。
“那便速速行军,攻打虎牢关。洛阳离虎牢关只有五十里路,攻破虎牢关,洛阳便近在眼前!”
卢植当下安排好大军事宜,各路诸侯各自起兵,兵分三路,浩浩荡荡行军。
六路兵马先近虎牢关,远远望着有军营驻扎在关前,不等反应,就冲出一将。
“汝等哪个敢与我吕奉先一战?”吕布独自叫嚣。
“这是个什么东西?”河内太守王匡望着穿的花花绿绿的吕布,眼皮一跳。
头戴紫金冠,身穿兽面连环铠,腰系玲珑狮蛮带,甲胄下面还露出一截大红外袍,头上两根雉鸡须摇摇晃晃,比他后院小妾穿得都花。
王匡没有经验,不知道将领穿着“例外”代表什么。
“谁去出战擒拿此贼?”王匡随意一问。
跳出一将名为方悦,上前叫阵,王匡眨了下眼皮,方悦就被斩了,吓得他魂飞魄散。
“此将竟比华雄还勇猛!”王匡惊骇,华雄杀人都还打斗了好一阵呢。
上党太守又派一将应战,两马相交,吕布手起一戟,又死一人。
“一群废物。”吕布大喝一声,竟直接单骑冲阵。
夏侯惇应战,不过数回合就败了下来,曹仁见状连忙护着曹操后退。
吕布冲入阵中,肆意砍杀,犹如无人之境。吓得六路兵马齐出,才将各个诸侯救回去。
“吕布如此英勇,谁能是他的敌手?”王匡捂着胸口面色发白。
刚才他差一点就要被吕布捅个对穿!
此时他十分庆幸吕布穿的花,让他在阵中能远远注意到快点躲开。
卢植带着其余各路诸侯赶到,听到王匡禀告,又问了在他眼中比较靠谱的曹操。
得知并非王匡夸大其谈之后,卢植眉毛也颦了起来。
尤其是他还注意到了陈昭偷偷伸过来的耳朵,心中更是一沉。
能被这小反贼惦记上的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打华雄的时候这小反贼不屑一顾,听到吕布名字的时候这小反贼眼睛发亮,只怕吕布比那华雄强十倍不止。
众人商量对策之时,传信的小校来报:“吕布又前来叫阵。”
卢植目光缓缓移动,定在公孙瓒身上。
他这个弟子虽然读书不行,可武力的确不低,在天下间也算一员猛将。
“公孙瓒,你去出战。”
卢植思索片刻,终究不放心,“罢了,我等一并前去,老夫看看这个吕布到底是什么人物。”
万一公孙瓒不是吕布对手,他们人多起码还能把人抢回来,卢植气归气,弟子小命他还是在意的。
卢植起身,带着一群诸侯将领浩浩荡荡骑马从大军中穿过。
陈昭落后几步,招过李楼低声吩咐几句,李楼点点头,隐没在人群中。
吕布见一个老头带着一群穿着华贵的官员出来,两侧大军纷纷给他们让路,便猜到这就是那劳什子卢植了。
“汝就是卢植?”吕布骑着赤兔马,前走几步,和后方大军脱离,丝毫不畏惧敌军趁机动手。
“某劝汝还是早早投降,省得丢了大好头颅!”
“竖子安敢辱我老师?”公孙瓒大怒,此时老师跟爹没什么两样,和吕布不同,公孙瓒护短,对自己旧日小兄弟刘备都多加照顾,自也看不得旁人辱骂他老师。
当下挥槊便上。
吕布讥笑,提槊应战,刚一交手公孙瓒便瞳孔紧缩。
这厮好大的力气!
“玄德,你速去救伯珪。”卢植本身武艺不差,看到公孙瓒和吕布刚一交手就知道他这个弟子不是吕布的对手。
刘备刚要应声,他身后张飞已经飞马前去:“三姓家奴!俺张飞与你过招!”
听见这个称呼,众人纷纷大笑。
这外号也太缺德了。
陈昭含笑扭头:“罗市,你打不过张飞,怎么连起外号的本事也比不上张飞?”
想想自己起的“张黑熊”“关红脸”“刘大耳”等外号,罗市讪讪不言。
说话之间刘关张已经三人齐上,堪堪与吕布打了个平手。
“吕奉先愚蠢,却实在勇猛。”陈昭眼中异彩连连,感慨道。
吕布愚蠢,可他勇猛。
吕布缺德,可他勇猛。
吕布专杀义父,可他是当世第一猛将。
内心的欲望和理智做着斗争,陈昭轻咳一声,扯扯郭嘉衣袖。
“奉孝可有妙计,能将吕布收入囊中?”
郭嘉看看身高将近一丈、以一敌三、宛如虓虎下山的吕布,面色苍白,咬着牙低声道:“嘉倒有一计可以使主公舍此贪意。”
“罢了。”陈昭摇头叹息。
论起才德兼备,吕布负十分,才能一百分,加上道德之后还要倒欠十分。
留给董卓享用吧。
她眯起眼,看向正与刘关张三人交战的吕布。
第69章第 69 章:败吕布
吕布以一敌三,方天画戟挥得密不通风,他本想寻空子将对方三人逐个击破。
谁知对面三将配合默契,非寻常人能比,一时拿不下。
双拳难敌六手,要是被对面寻到空子伤了自己就不好了。董卓让他守城,又没让他把各路诸侯打退,意思意思得了。
吕布心中思忖,凤眼微眯,向打斗起来最吃力的刘备面上虚刺一戟,关张二人连忙去护刘备,吕布趁机驱马返回军阵中。
“尔等等着乃公明日带齐人手再来讨教!”吕布扔下狠话,飞马便返回营中。
吕布虽退,各路诸侯面上却不见喜色,反而个个愁容满面。
他们先前以为吕布虽勇,可也顶多与公孙瓒一般勇猛,公孙瓒率白马义从征战无数,已经是各路诸侯之中公认的猛将了。
可今日公孙瓒在吕布手中连十招都没走过,若非那刘关张三兄弟相救,公孙瓒今日就要命陨此地了。
可这刘关张三兄弟今日吕布是一人前来叫阵,尚且留不住他,明日吕布叫阵必会带着其他将领前来,定不会再给他们群殴的机会了。
袁绍也默不作声,再不提他那“上将颜良文丑”了。
“孙文台号江东猛虎,与关张二人合力,或许能擒下吕布。”卢植抚须,将视线投向孙策。
陈昭物尽其用,这些时日有空闲视线就领着一堆人至他帐中“请教”,其中便有这孙坚之子孙伯符。
骤然听闻父亲名字的孙策悲伤满面:“营中不发粮草,致家父战败,父亲正在外收拢散卒,一时之间恐难回程。”
父亲领兵在前厮杀,那袁术连粮食都不给供应,哪是拿他们当同盟,分明是将他们当马前卒。人人都保留实力不肯用心,他们自然也不必上心。
孙策面庞稚嫩,卢植也不好欺负一个半大孩子。
“且等明日再言吧。”卢植无奈。
翌日,吕布又来叫阵。
“谁敢来与我比斗?”吕布骑在赤兔马上,单手持戟,威风凛凛。
今日吕布不再一将前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器宇轩昂的将领,想必能跟随吕布前来,应当也不是简单人物。
卢植打眼一看便觉得头疼。
不打吧,士气低沉;打吧,又打不过。
卢植看向陈昭,给她试了个眼色。
有什么阴招拿出来用一用,老夫当世大儒,只要你能把吕布拿下,就是一百打一,老夫也给你背书,替你正名。
“主公,末将想要一试!”
赵云忽然请战,目中战意盎然。文无第一、武无二,赵云见猎心喜。
“子龙昨日没请战,我还奇怪子龙为何不想与吕奉先比斗呢。”
陈昭知道赵云的性子,赵云时常苦于军中没有对手,先前刘备三人还没跑路时候,赵云就经常去找关羽比武,比得后来关羽都不胜其烦,躲着赵云。
“去吧。”陈昭应允。
赵云打马上前,单手持枪,一身亮银甲胄在阳光下威风凛凛,在人群中不显,一骑单出时,银枪白马便十分打眼,如白龙出海。
“常山赵子龙,请战!”赵云脊梁紧绷,脸上只有遇到强敌时的跃跃欲试。
吕布顺着赵云的声音往这边看,一眼就看见了陈昭,心头一动。
这黄毛丫头身上这身衣服倒是漂亮,直领对襟斜束,一只衣袖宽大一只衣袖紧身,既有长袍之绰约,又有武衣之利落。
好看,回去命婢女做几件这个样式的袍子自己穿,也给玲绮也做两件。
又望向赵云,见赵云银枪白甲,吕布嘴角撇了撇。
忒不威风。
见对面只出一小将,吕布也不动张辽高顺,径自驱马向前,懒洋洋道:“某观你年纪不大,先让你三招。”
赵云脸颊气得通红,怒喝:“何需你让!”
两将阵前交战,敌将说让他三招吕布这跟指着他骂“菜犬”有何区别。
赵云挺枪纵马,一枪刺向吕布,吕布提戟格挡,兵器交接,吕布轻“咦”一声,面上正色两分。
这小白脸劲还挺大。
两马相交时,画戟带出破空声如蛟龙出海,长枪翻飞如白龙点水,二人战至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围观的诸侯和将领不由屏息静气。
袁绍斟酌了一下自家上将颜良文丑嗯,好像还真不一定是这个赵子龙的对手。
卢植望着赵云,面上满是赞叹,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缩在诸侯队列中的公孙瓒。
都是白马银枪,自己的弟子怎么就比不上那小反贼麾下的将领呢。
“你可还有其他招式?赵子龙虽勇猛,可年纪尚小,只怕不是吕布对手。”卢植压低声音,询问陈昭。
“在卢公口中,我似乎成了爱用损招之人?”陈昭淡淡瞥了一眼卢植。
“让这些诸侯后退给我腾出地方。”陈昭缓缓道。
吕布和赵云依然在缠斗。吕布低声道:“你和那红脸汉子应当不分伯仲,不过你比他要稳重。”
对于战斗,吕布生来无师自通。交手不出五十招,他就能判断出敌方风格。
这个赵子龙年纪不大,根骨尚嫩,未必比昨日那关张二人强多少。可昨日那二人自恃力大,每次和他交手都正面抵抗,论力气他天生神力,那二人根本比不过他。
今日这人倒是聪明,知道躲,也稳重,和他慢慢磨,试图把他拖没力气再尝试突破,有点像他麾下的张文远。
只是。
“小子,若你再长十岁,说不准还能和我打个平手。现在,太嫩了!”吕布杀出了凶性,猛地用力画戟倒转,直取赵云天灵。
赵云知道吕布力气大得惊人,避开与吕布正面对抗,他拧腰错马,反撩吕布咽喉。二将错镫瞬间,画戟削落赵云一边袍角,吕布收戟格挡,只损了两根赤缨。
打不过。
赵云攥紧长枪,嘴唇抿得发白。吕布说的没错,他根骨才刚长齐,吕布却正是当打之年,打不过吕布不丢人。
可若他今日能赢,主公在各路诸侯之中就能脱颖而出,名震天下。
两簇火苗从他眼底升腾,赵云一咬舌尖,血腥气激起了他的凶性,又提枪与吕布战至一处。
吕布晦气骂了一声:“汝又打不过我,何必以命相搏?”
领这点俸禄至于拼命吗?
他就从来不想着为董卓拼命。
“子龙!”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喝声,多年的配合让赵云下意识向后折腰。
一支弩箭直奔吕布面门。
吕布冷笑一声,单手握住箭矢,随手一抛。
“莫非以为某是华雄那等无用之人?”吕布嗤笑。
他自己就是神射手,还经常万军中冲杀。
也不想想,他穿的这么威风,在万军中就是一个硕大箭靶,却能安然无恙活到今日,能怕区区弓箭吗?
吕布抬头想要看清哪来的鼠辈敢偷袭他,下一刻就眼皮一跳。
那是什么东西?
十几辆弩车一字摆开,每一架都拉满弦,弦上架着足有丈长的箭矢,箭头直指他。每弩之后皆由五名力士操持,箭镞寒芒凛凛。
吕布右眼皮无端狂跳。
他不是没见过弩,可武库中的大黄弩也只由一人操纵,这玩意是哪来的?
不过以他射箭的经验,越长的箭矢想要射准就越不容易,这么长的箭矢,应该射不准吧?
陈昭立于弩车之后,衣袖高挽,双手紧握绞盘,缓缓转动,眼神冷漠的没有一丝情绪,绞盘轧轧作响,森森生寒的铁矢指向吕布。
吕布心头警兆大作,如芒在背,惊惶之下,猛拍赤兔。赤兔马吃痛,长嘶一声,四蹄如飞,瞬间窜出数丈之远。
铮!
一支巨大的弩箭斜斜钉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扬起漫天尘土。
吕布回首望去,心中骇然。
此箭若至,他命休矣!
又看到那凶恶女郎已经站在另一架弩车之后,吕布吓得魂飞魄散。
他再能打也是血肉之躯,这弩入地三分,射在他身上,还不一箭就能把他捅个对穿?被擦一下也得去一条胳膊!
“撤军!”吕布当机立断后退。
他对董卓那点冰冷金钱维持的关系还不够让他去和陈昭拼命。
陈昭眼神淡淡。
她既然知道吕布勇猛,自然要早做准备对付吕布。
人能猎虎捕鲸,依靠的可不是比猛虎更锋利的爪牙亦或比巨鲸更庞大的力量。
人力不能及,那就加上物力。
吕布逃走,诸侯这边也没有人敢追击,毕竟这几架弩车看着就走不快,吕布怕弩车又不怕他们,他们追上去就是给吕布送菜的。
所有的眼睛都紧盯着陈昭军中推出的这几架弩车,呼吸急促。
陈昭把撩起的半边衣袖放下,侧头对各路诸侯露出微笑。
“弩车卖哦。”
卖弩车不卖零件,弩车里面有几个零件精密度高出如今普遍的制作水平,诸侯把零件拆出来也没法仿制。
耐久度用完了就乖乖来找她再买新品吧。
众人呼吸渐重,看向陈昭身侧弩车的眼神如狼似虎。
这不仅是对敌将利器,还是守城利器啊,几十驾弩车往城头上一放,还怕守不住城吗。
吕布回营之后,神色变幻,径直吩咐手下:“张文远,命令将士们收拾营帐,入关!”
弩车虽强,可那箭实在太重,射不了多高,虎牢关有天下最高的城墙,据关而守,十八路诸侯也奈何不了他。
驻扎在关内的李儒大惊失色,带着胡轸匆匆出城,“吕将军为何骤然要回关?”
莫非这吕奉先也不是那十八路诸侯的对手?
“陈昭小儿以弩车射我,弩车凶猛,不可正面迎战,当据关而守。”吕布没好气道。
胡轸冷不丁道:“吕将军勇冠三军,还怕弩车乎?”
吕布大怒:“我血肉之躯,孰能对抗大弩?”
他勇猛过人又不是不会死,虎牢关这么高的城墙,不占据地利守关,还非要上前送死吗。
“此事当禀明主公。”李儒愁眉不展。
他本以为凭借吕布之力,能多抵挡诸侯一段时间。谁知杀出一个不走寻常路的陈昭。
董卓收到军报后,大惊失色:“奉先竟也不是陈昭小儿对手!”
“当速速迁都!”董卓当机立断。
他将朝中重臣喊来,告知他们此事。
司空杨彪和司徒荀爽双双大惊失色:“自光武皇帝定都洛阳,距今已有百五十年,如何能迁都?”
吕布:董卓给我几个钱啊,也配我给他卖命?
第70章第 70 章:偷天换日
董卓瞪了二人一眼,语气不善:“高祖定都长安,过一十二帝气数衰落;光武皇帝定都洛阳,如今亦过一十二帝,气数衰落,当迁都长安,以续大汉气数。”
你不入洛阳,洛阳何至于气数衰弱。杨彪荀爽二人齐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宗庙皇陵皆在洛阳,不可轻易迁都啊。”杨彪长吁。
“若迁都,百姓骚乱不宁,动者数十万,请丞相慎重。”荀爽短叹。
董卓大怒,厉声道:“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
被诸侯打进来,他身死魂灭,洛阳百姓难道会替他哭灵吗?
“你二人见识短浅,不配做司空司徒。来人,扒去这两个老匹夫的官服,扔出去!”
片刻后,杨彪和荀爽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无数脏话欲言又止。
“这个董贼”杨彪恨得咬牙切齿。先帝卖官鬻爵,三公也能花钱买,所以三公也不珍惜,朝廷时常罢免三公,可先前要罢免三公好歹还得找一个天不下雨向上天请罪的理由。
董卓连理由都懒得找,演都不演了。
“唉,百姓何其无辜。”荀爽揉了揉老腰,贸然迁都,要数十万百姓弃家舍业一路步行,风餐露宿前去长安,也不知会死多少人。
他心中焦急,恨不得陈昭今日就能打过来把董卓宰了。
“荀兄可愿至老夫府上一叙?”杨彪被罢免了官职也没什么沮丧。
董卓已经丧心病狂了,此时能窝在家中躲避风头也未尝不是好事。
荀爽婉拒:“老夫还有其他事情,下次再说。”
他得快点找路子给陈昭开城门。
这董卓,他是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有袁家灭门惨案在前,杨荀二人被当堂罢官在后,其他官员人人自危,董卓再言迁都,也无人敢反对。
回府之后,李儒已在堂中等候董卓。
“迁都之事,非一时半会能完成,汝当替我想个法子,拖延时日。”董卓壮硕的身躯往榻上一坐。
李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诸侯盟军之中,唯陈昭军最强,儒有一策,可离间盟军。”
“何妙计?”董卓坐直身体。
“主公可与陈昭和亲,将麾下子嗣入赘给陈昭。”李儒道。
董卓大失所望,挥手:“若能拉拢她,老夫早行拉拢了,她黄毛丫头,只怕还不知美色为何物,此计不可。”
“主公且听我细说。”
李儒自得而笑:“此计非为拉拢陈昭,而是为离间诸侯。陈昭出身黄巾,必被各路诸侯视作异类,若其他各路诸侯知晓主公欲与她结亲,定会心生怀疑,诸侯内乱,主公便可得喘息之机。”
董卓抚掌:“好好好,便依照汝言。”
当下就派遣爱将李傕前往陈昭营地,商量和亲之事。
陈昭听到小校禀告,心中纳闷。
董卓派人来找她干什么?要效仿拉拢吕布一般拉拢她?
兵至洛阳五十里外了再谈这个,晚了啊。
李傕入内,一见陈昭便笑:“末将奉丞相之命,来与使君促成好事。”
“各路诸侯之中,丞相唯重使君。丞相有一子,方才及冠,丞相愿将其入赘给使君。”
陈昭:“”
董卓想给她当爹啊?
联姻这事还真是董卓惯爱用的拉拢手段了。董卓麾下谋士李儒、将领牛辅都是他的女婿,还试图和孙坚结亲,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倒霉蛋从孙策变成了她。
帐中其余几人亦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皆是面带怒色,只是将领多含怒瞪着李傕,沮授与郭嘉却在短暂愤怒后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陈昭托着下巴,饶有兴致:“汝家公子相貌如何?可俊俏否?”
李傕噎住,不对啊,这和军师给他的剧本不一样啊。
“听闻汝家主公相貌甚丑,生子能俊俏?”陈昭语气略有些嫌弃,“本使君好美色,不要丑鬼。”
这时候你不该大怒把我赶出去吗?怎么还真和我讨论起我家公子美色来了?
李傕尴尬抬袖擦擦汗:“公子肖母,容貌俊朗。”
“容貌能否与公孙瓒相比?”陈昭好奇。
李傕:“”
你看我家主公董卓那样,妻妾再好看一中和也白搭啊。你要真想找好看儿郎,你帐中这几个不都挺好看的,非要逼我睁着眼说瞎话夸赞我们家公子吗?
“可惜汉贼不两立,吾乃大汉忠臣,不可与逆贼结亲。”陈昭憋着笑,命人将李傕赶了出去。
李傕被赶出去反倒松了口气,熟练抱头鼠窜。
外人一走,陈昭手下将领顿时按耐不住,七嘴八舌骂起了董卓。
“董贼安敢攀附主公。”“无貌无德!”“主公年纪还小,可不能上此贼之当。”
“就是,谁知道那厮儿子是不是相貌丑陋。”
“若论俊俏,咱们帐中有的是俊俏儿郎!”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慌将视线投向
李楼。
李楼将耳鬓发丝拢知耳后:“子龙俊朗无双,那新来的小将孙伯符也有一副好容貌。就连留守青州的崔季珪也眉目疏朗。”
她耸耸肩,环视一圈:“主公麾下俊俏儿郎甚多,定不会看上那董贼之子。”
漫长的安静之后,李楼左右看看,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和其他同僚的代沟。
她儿子太史慈和这群同僚才是同龄人,于她而言平平无奇的话题在这群小儿女中太过劲爆。
郭嘉干咳一声,打破了寂静:“主公应当已经发现了董贼的阴谋了吧。”
“那李傕打着联姻的幌子,却连画像也不带一副过来,又一问三不知,可见董贼并非想要联姻。”陈昭心中赞同李楼的审美,若无其事道。
“嘉观之,此计目的乃是离间。”郭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揶揄看着脸红成烧红木炭的赵云。
心中可惜,可惜崔琰不在此处,同为文官,他与崔琰还更熟些,打趣起来也更有意思。
“挑起诸侯内乱,好拖延时间。派暗探打听一下,董卓近来有何动作。”
也该准备人手接应太史慈了。陈昭冷静思索,迁都一定会开城门,洛阳城中混乱,皇宫也混乱,是偷天换日的大好良机。
还有她先前秘派出去的赵溪,不知到没到地方。
帐中众人见陈昭不语深思,也都默契安静下来不打扰陈昭。
足足过了一刻钟,陈昭才在心中部署完,一抬头却看到所有人都直勾勾看向她。
“我在想”陈昭拉长声音,忽然看向郭嘉。
“奉孝容貌也颇为清俊啊。”
郭嘉尴尬一笑,收回打趣赵云的目光,又不甘示弱耸肩:“只怕嘉还比不上坐处三日留香的荀文若。”
“我看重贤德,容貌次要。”陈昭笑道。
郭嘉更不敢置信指指自己:“我比文若贤德?”
就连脸皮厚如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道德,他的道德底线完全跟着主公的道德底线来。老实说,自从跟着自家主公以来,郭嘉到现在自己都没摸到自己道德底线的下限呢。
陈昭打趣完郭嘉,又道:“汝等亦小看了董卓,董卓之子中有一人我等见过,相貌的确出众。此人子龙熟悉。”
“乃是何人?”赵云询问。
“吕布,吕奉先,乃是董卓义子。”陈昭轻笑。
于是没见过董卓的众人脑中的董卓形象从凶恶壮硕奸贼,变成了花花绿绿的凶恶壮硕奸贼。
齐齐打了个哆嗦。
虎牢关上,吕布打了两个喷嚏,拢拢长袍,纳闷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几天他过得实在太平,弩箭射不上来,他人也不敢下去,守在城墙上看着时不时有对面探头的马探就射上一箭。
顺便背地里向张辽高顺抱怨一阵与他共同守关的胡轸,那家伙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背地里骂自己。
也就是他吕奉先心胸宽广,不与那等人计较罢了。
吕布打了个哈欠,万分无聊,眼睛随意往城下一撇,忽得站直了身体。
陈昭小贼来此作甚?
“吕奉先,汝可敢下关一叙?”陈昭拿着一支巨大号角当扩音器。
吕布看看陈昭身后,从上往下看的清楚,陈昭身后只带了几个将领和数百骑兵,没有那巨大弩车。
那弩车威力大则大矣,动起来比王八爬得还慢,那日若非他和赵云打得入迷,也不至于一抬头就被十几支弩箭瞄准。
“下去就下去,某还怕你不成?”没看到弩车,吕布又恢复了雄昂昂的孔雀模样,气势不输向下大喊。
不多时便带了一支骑兵出关,吕布依然十分警惕,没有离开虎牢关城门两百步,这个距离只要对面一有动静他就能驱使赤兔跑回虎牢关内。
陈昭骑在马上,也和吕布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此次来是为劝降将军。”陈昭慢条斯理道。
吕布冷哼:“某不上汝当!”
他在董卓麾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干嘛背叛董卓。虽说他对董卓的忠诚,不足以让他冒死去对抗弩车,可只是守住虎牢关足矣。
“将军且听我一言。将军出身并州,董卓与其心腹将领都出身凉州,董卓重视将军,难道其他将领就没有怨言吗?”
陈昭循循善诱:“纵然董卓此时看将军有用信任将军。可人心易变,将军老实,又不似旁人那般口齿伶俐,时日一长,董卓难道能一直待将军如初吗?”
这凶恶女郎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吕布嘀咕,他和董卓麾下那些出身凉州的将领的确不对付。
唉,谁让他老实呢。
“哼,汝狡猾,某岂能听信汝言!”心中不管怎么想,吕布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忠诚模样,径直转身驱马回到虎牢关。
望着吕布的背影,赵云驱马至陈昭身边,忧心:“此离间计简陋,只怕不能离间吕布与董卓。”
这么粗糙的离间之言,他一听就能听出来不对,这能糊弄住谁?
陈昭表情古怪:“子龙此次错矣。”
别人不会信,但他是吕布。
吕布就是吕布,偏科战神,在战场上有多足智多谋,下了战场脑子就能有多平滑。
返回关上,吕布打着瞌睡,不多时,胡轸来轮换。
“主公有命,命你速速返回洛阳。”胡轸语气带着些许随意。
吕布心中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胡轸对自己不满,先前还只当是性格不对付,如今回想,那陈昭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这家伙嫉妒董卓看重自己。
“知道了。”吕布骄傲扭头。
那又如何,他天下无敌,董卓就是看重他!
洛阳城中,局势混乱。
自从董卓宣布迁都开始,原本就肆无忌惮的西凉骑兵更加猖狂,在城中无恶不作,见人便抢,以杀戮为乐。
太史慈坐在酒铺角落,面前案上摆着一樽未动的酒水和半碟咸菜。
两个浑身酒气的西凉士卒满脸横肉,口中骂着粗鄙的方言,一脚踹开酒肆的门,扯着酒肆店家的衣袖要酒。
“店里实在没有酒了”店家不住讨饶,话音未落,一个士卒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得他踉跄倒地,嘴角渗出血丝。
他的夫人也哭泣着跪在地上磕头:“求求军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西凉士卒大怒,抽刀捅入男人胸口,女人哀嚎一声,扑上去试图捂住自家丈夫胸前的刀口,却被士卒拦住,抓住胳膊上下打量
太史慈悄悄起身,离开了酒肆。
桌案上只摆着一樽被捏扁的青铜酒樽。
要冷静,不能因小失大坏了主公大事。太史慈不住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
先前若非他耐不住性子犯下事,也不至于弃官逃窜,教训吃一次就够了。主公交给他的是事关成败的大事,不能因一时不忍就坏了大事。
主公打入洛阳,洛阳百姓才能不受董卓之祸。
太史慈强迫自己忽略耳侧不停歇的哀嚎声,街上已经乱成了一团,董卓纵容手下士卒劫掠洛阳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样的事情他见了也不是一起两起,只是近来越发猖狂。
太史慈一路小心躲开西凉士卒,返回他居住的院子,沿着院子警惕巡视一圈,没有发现不该有的痕迹,才左右看看,闪身进入院落。
“主公密信!”
听到手下之言,太史慈精神一振,连忙接过密信查看。
【时机已到】
信上只有四个字,是主公的字迹。
太史慈攥紧怀中被他的体温浸染的虎形玉佩
“召集全队,再核查一遍出城路线。”太史慈冷静指挥。
安排好手下之后,太史慈匆匆进入卧房,掀开了地上兽毯。
这是一条幽深、黑暗的地道。
董卓曾经试图和孙坚联姻,也就是孙策差点成了董卓女婿
坚曰:“汝来何为?”傕曰:“丞相所敬者,惟将军耳,今特使傕来结亲。丞相有女,欲配将军之子。”坚大怒,叱曰:“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吾欲夷其九族,以谢天下,安肯与逆贼结亲耶!吾不斩汝,汝当速去,早早献关,饶你性命!倘若迟误,粉骨碎身!”《三国演义》
董卓暴行:
卓大怒曰:“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
《三国演义》
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三国志。董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