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竟梦到了秦沭坐在她的床边摸她的脸
奚昭下意识说:“可是,微臣在此留宿,恐怕不合规矩。”
而且她要是留下……睡在哪呢?
睡秦沭寝宫里?
奚昭脸有点红,心想怎么可能,甩出了这个想法。
秦沭却一本正经道:“本宫准你留下,你便可以留下。何况都这么晚了,你若是出宫时被人看见,难免会惹人生疑,还不如留下来明早再走保险些。”
奚昭思索片刻,觉得秦沭说的也有理。
虽然她来回走的都是小路,但大燕没有宵禁,夜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寻欢作乐的。
就算是小路,也有遇到外人的风险,要是被发现了,到时候可不好解释她为什么深夜出入皇宫。
这么一想似乎留下来还挺合理的。
那要不就留下来吧?
奚昭迟疑了一会,说:“既然如此,微臣遵命。”
其实奚昭心里也有点期待留下来。
她想知道秦沭会让她睡在哪。
万一真是寝宫呢?
奚昭正想着,就听秦沭叫来阮春,说:“让人收拾一下西偏殿,带奚评事过去。”
阮春答应一声,出去了。
奚昭听完心里却有点失望。
原来不是睡秦沭寝宫里啊……
宫女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收拾妥当,阮春回来准备带奚昭过去。
奚昭见秦沭桌上还摆着几本奏折,知道秦沭还有公事要处理,她不便多留,于是主动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秦沭答应一声,目送奚昭出门后,又打开了奏折。
奚昭要住的偏殿里秦沭寝宫和御书房都不远,进门后,阮春对奚昭说:“宫女就在门外守着,奚评事有事可以随时唤她们进来。”
奚昭朝阮春道了声谢,阮春不再多说,带着其余人离开。
奚昭看着殿门关上,脱下官服合衣躺下,可躺在了床上后,望着床边的帷帐,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秦沭还在御书房里,她临走前,秦沭还在处理公务。
从偏殿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隐约看到御书房的灯光。
若不是奚昭今晚留宿在这里,她都不知道,秦沭每天忙碌到这么晚。
看来秦沭手握大权的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艰辛啊。
可惜,她现在官职太低,没法为秦沭分担点什么。
她想起了秦沭今夜和她说过的永王一事,心想,或许她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帮秦沭查明先帝死亡的真相,也算是她为秦沭做的力所能及之事了。
想起永王,奚昭又想起了今夜秦沭和她说过的先帝死因,心里又想,秦沭可千万不要像先帝一样也着了永王的道……
奚昭满脑子想的都是秦沭的事,原本还挺清醒,可想着想着,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可即使入睡了,奚昭也睡不踏实,她有些认床,换个一个陌生的环境总是没法真正放松入睡,整个人睡得昏昏沉沉的。
就在她皱着眉,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门外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随即,隐约听到宫女回答了一句什么。
听着像是在说“已经睡下了”。
奚昭现在刚有了些睡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不一会,殿门似乎被轻轻推开,好像有人走了进来,坐在奚昭床边。
那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也让奚昭很安心,嗅着那股香气,似乎周围也没那么陌生了,奚昭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睡意更浓了。
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就在奚昭即将彻底沉入梦境的时候,忽然感到,一只手抚过了她的脸。
那只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即伸出指尖点在奚昭的眉心,又慢慢向下游走,描绘过眉眼,滑过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奚昭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她想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又困的很,于是就想抓住的那只手,让她别再乱动。
她的确抓住了,把那只手按在了颈边,而那只手似乎顿了一下,没有反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奚昭就那么抓着那只手,沉沉睡了过去。
在那熟悉的馨香包裹下,奚昭在偏殿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时,她下意识看向床边,发现空无一人,坐起身回忆了一下昨夜,心想果然是在做梦。
这里可是皇宫,怎么会有人半夜闯进来摸她的脸?
不过,摸得倒是挺舒服的……
奚昭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梦,梦中那人身上的香气让她印象很深刻。
奚昭昨夜在半梦半醒时,一时没有认出,如今睡醒了再次回忆,才想起到,那味道不正是秦沭常用的熏香味道吗。
她竟梦到了秦沭坐在她的床边摸她的脸……
奚昭有些脸红,心想自己真是想秦沭想的着魔了。
不愿意再回忆,想起自己还要一早出宫,奚昭快速起床洗脸穿戴。
出门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宫女向奚昭行礼,奚昭想起昨夜,试探着问:“昨天晚上可有人来过?”
那宫女眼神闪烁两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没有,昨夜并未有人来过。”
没有注意到宫女的古怪,奚昭心想果然是自己的梦。
出宫前,奚昭决定和秦沭道个别,宫人带着她来到秦沭的寝宫前,通报过后,奚昭走进去,就见秦沭正坐在镜前梳妆,长发披散在身后,比起平日里见到时少了一点端庄,多了一些慵懒。
见奚昭进来,秦沭从镜中与与她对视,问:“昨晚睡得可好?”
奚昭:“睡得很好。”
多亏了昨夜的那个梦,让她睡了一个安稳觉。
可一想起自己昨夜做的那个梦,面对秦沭时,奚昭就有一点尴尬。
毕竟昨晚那个梦的主角就是秦沭。
秦沭收回目光,淡淡道:“那就好,本宫还怕你第一次在宫内睡不习惯。”
奚昭:“还好,我很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奚昭的错觉,她说完,似乎从镜中看到秦沭笑了一下,可仔细去看的时候,又发现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奚昭觉得还是自己多想了,肯定是因为梦到秦沭而产生幻觉了,不敢再和秦沭在一起多待,奚昭决定和秦沭告别。
奚昭:“娘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便告退了。”
秦沭没说什么,只答应一声,又嘱咐了一遍这几天安心等待,等她和副宰相等人商议之后,再告诉奚昭接下来怎么做。
奚昭:“臣明白。”
说完,行了个礼,出宫沿着小路回了家。
到家后,小禾看到奚昭平安回来,抱怨道:“小姐,你下次若是晚上不回来住,起码也差人和我说一声。你忽然夜不归宿,害得我担心了你一晚上!”
她还以为她家小姐被坏人抓走了!
奚昭碰了碰鼻子,心说:“我……最近查案繁忙,你不用担心我,要是我亥时还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小禾叮嘱道:“小姐,虽然查案很重要,但你也要注意身体,晚上不睡觉是会伤身的!”
奚昭心想其实她昨晚睡得挺好的。
但面对小禾的关心奚昭还是连声说知道了。
小禾见她答应,这才罢休。
奚昭回到卧房后,换了一身新衣服,又出了门。
惦记着郑瑶的事,奚昭出门后先去了府衙。
郑瑶还在专心致志看医术,研究天仙散的解药。
奚昭进门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郑瑶没抬头,根本不在意,只语气平静地问:“什么好消息?”
奚昭开门见山和郑瑶说了可以脱离贱籍的事,本以为郑瑶会欣然答应,可没想到郑瑶的回答十分干脆:“解药我会继续研制,但脱离贱籍就不用了。”
奚昭不解,有些惊讶,问:“为什么?”
她没想到郑瑶竟然自己不愿意脱籍。
寻常人若是知道可以脱离贱籍,怕是都烧高香感谢祖宗保佑,郑瑶竟然还不愿意,奚昭实在是想不通。
保留贱籍,意味着她此生都只能做一名仵作,不仅是她,就连后代也不能幸免。
郑瑶精通医术药理,难道就真想一辈子待在府衙和尸体打交道吗?
郑瑶却没有丝毫动摇,只斩钉截铁地对奚昭说:“帮我回禀太后,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脱籍就不用了。”
奚昭急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脱籍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了恐怕就没有下一次。”
她实在是为郑瑶感到可惜,还想再劝,郑瑶却说:“你也不用劝我了,我早已发过誓,此生不再与皇室有任何牵连。我不愿意受皇室的恩,此心不会变,你还是说省点劝我的力气吧。此案结束之后,我也会离开京城,去往别处。”
奚昭听出这话里的意味,诧异问:“郑姑娘为何会发这样的誓?”
奚昭胡乱猜测,难道从前皇室对她做过什么?
郑瑶沉默了一阵,就在奚昭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郑瑶却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何沦为贱籍吗?”
奚昭心头一跳,说:“不知……”
郑瑶却冷笑了一声,说:“我是罪臣之后,全家本被流放淇州,若不是跟随师父来此,我本不会回京。”
说完,便不再继续解释了。
奚昭听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罪臣之后”几个字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能被定为“罪臣”,还遭受流放,想必郑瑶家从前也是不是普通平民。
难怪她发誓不与皇室有牵连,这样看来,恐怕郑瑶从前也是一位大家闺秀,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还能自食其力,也是性格坚韧了。
奚昭听完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只说:“我明白了,但……若是你哪日想通了,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向太后求情。”
郑瑶却只不咸不淡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从府衙出来后,奚昭感慨万千。
没想到郑瑶竟然是罪臣之后,难怪她看见朝宁司时是那样的态度,好像看见仇人一样。
恐怕当年她家里被查时,还是朝宁司一手操办的。
想到朝宁司,奚昭就想起了晏微。
也是正巧,奚昭刚要去大理寺,就遇到了在路上巡街的晏微。
奚昭和晏微见过几次面后,如今相处起来是越加熟悉了,说话时也随意了许多,晏微见她从府衙过来,问:“你又去查案了?”
奚昭不好和晏微多说郑瑶的事,于是点了下头。
晏微抱臂道:“你还真是勤勉。”
每次她看见奚昭,不是在查案,就是在查案的路上。
奚昭这会还正沉浸在对郑瑶身世的感慨之中,看见晏微,没忍住道:“论勤勉我还是不如晏副使,你整日在外奔波,才是让我佩服。”
晏微摊手道:“朝宁司一向如此,我都习惯了。”
说来,晏微出身晏府,身世高贵,本来也可以一辈子做她的晏府大小姐。可她偏偏要以女子之身出来做官,还自请去了最苦最累的朝宁司。
据说朝宁司是太祖一手建立的,当年为太祖排除异己没少献力,也因此错杀了许多人,所以名声很差。
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对朝宁司避入蛇蝎,生怕和他们沾上关系,仿佛朝宁司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奚昭实在想不懂,晏微为什么要主动来这种地方。
既然今日见到了,奚昭决定亲口问一问这个问题。
奚昭:“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晏副使能否为我解答?”
晏微疑惑:“你要问什么?直说就是。”
奚昭:“你为什么要到朝宁司任职?”
晏微闻言想了想:“我从小喜欢舞刀弄剑,做不来文官,再有,晏家和秦家交情颇深,如今娘娘当权,朝中也需要晏家助力,我去朝宁司,也是祖父的意思。”
奚昭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听晏微提起了秦沭。
到大理寺任职之后,奚昭对朝廷党争之事也听闻了不少,才知道秦沭虽高高在上,却也处处受制。
如今朝堂上,太后和宰相势均力敌,两方相互制衡,谁也不肯退让。
据说如今的宰相章渊曾辅佐过太祖,至今已是三朝老臣,他在朝中的势力庞大,又出身世家,朝中世家一派都以他马首是瞻。
而秦沭能与宰相抗衡,主要靠的是背后秦国公的势力。秦国公手握兵权,驻守北方边境,可随时带兵回京,是宰相一派最忌惮的对象。
如今的朝中支持太后的官员和支持宰相的官员已然分为两派,整日明争暗斗,相互制衡,而秦沭身为太后,更是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
听晏微说晏家要帮太后,奚昭陷入沉思。
晏微这时问:“你又为什么做官?”
奚昭思索着晏微的话,如实说:“我参加科举是为了完成母亲遗愿。”
晏微:“那现在你已然考中了状元,完成了你母亲的愿望,接下来呢?”
奚昭沉吟,接下来……她没想过。
但晏微问她时,她脑海里最初浮现的是秦沭。
听晏微说要帮秦沭之后,奚昭原本一片迷蒙的前路似乎也亮起了一盏灯。
她现在……也有点想帮秦沭。
正在奚昭出神的时候,晏微忽然说:“对了,再过几天就是祖父的生辰宴了,到时候不要忘记过来,那天太后也会来。”
奚昭从思绪中走出来,问:“太后也去?”
原来秦沭也会去吗?
晏微点头,“是啊,每次祖父过大寿,太后都会来晏府,今年应该也不例外。总之到时候记得来,我在晏府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