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奚昭听秦沭要离开,忽然有些落寞。


    客房之中,晏微将葛志通押下去后已经折返了回来,正和秦沭商议该怎么处置。


    正说着,奚昭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


    她似乎很急切,眉头轻轻皱着,表情肃然,秦沭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问:“怎么了?”


    奚昭走上前,喘了口气,语气认真道:“娘娘,银杏找到了。”


    话音落下,秦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晏微也惊愕了一瞬,反应过来急忙问:“人在哪?”


    奚昭朝秦沭投去询问的目光,“就在外面,可要带她进来?”


    晏微此时也看向秦沭,秦沭指尖在桌上点了点,沉吟着说:“带她进来。”


    奚昭答应一声,退了出去,不久后,带着一名男子打扮的人走了回来。


    秦沭的视线落在银杏身上,仔细打量后,很快便认出,这名“男子”就是那利翰所赠画卷之上的人。


    奚昭公事公办地介绍道:“这位便是新吉六皇女。”


    考虑到秦沭这次是微服出访,不好暴露身份,于是奚昭只说:“这是朝宁司的晏司使。”


    并没有提及秦沭。


    银杏见到秦沭和晏微似乎有些警惕,朝晏微行了一个礼,“晏司使,幸会。”


    晏微见状心领神会,走上前回了一个礼道:“六殿下,我等受贵国国师那利翰所托在大燕寻找你,已经找了多日,如今终于见到你了。”


    银杏低声说:“让奚大人和晏大人费心了。”


    晏微:“六殿下放心,既然我们先那些乱贼一步找到了你,必定安全将你送回新吉,只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六殿下先行跟我离开,寻一个安全之处如何?”


    银杏:“不必麻烦了,我有住处,让我回去就好,只希望奚大人能尽快打开城门,让我得以回新吉。”


    奚昭:“城门不久后就会打开,这个你不必担忧。”


    银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奚昭和晏微对视了一眼,想到银杏独自藏匿许久都没有被找到,或许让她回自己的住处也好,于是说:“那就让晏司使和你一同回去,派人暗中守卫你的安全。”


    银杏似乎有些犹豫,但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句:“好。”


    见银杏答应,奚昭松了口气,和晏微小声商量了几句保护银杏安全之类的事,随后目送晏微带着银杏离开。


    银杏走后,客房中再次安静下来,奚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十分庆幸自己今日来了净莲寺。


    原本只是想抓住葛志通,没想到竟然也引来了银杏。


    这两件压在心头的大事一同被解决,奚昭总算得以喘息。


    秦沭正在垂眸思索,一抬眼就见奚昭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温声问:“累了?”


    奚昭轻轻摇头,走到秦沭身边坐下,思索着说:“现在终于抓到了葛志通,还找到了银杏,下一步娘娘有什么打算?”


    秦沭看见奚昭眼尾的倦色,心疼地抬起手,指尖在她脸上摸了摸,低声说:“葛志通要带回京里关押起来,至于银杏,尽快将她送回新吉,免得夜长梦多。”


    奚昭握住秦沭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有些担忧地问:“可我们先将银杏送回去,新吉的老皇帝会不会临时变卦,接到人后反悔不认账?”


    秦沭的手慢慢下滑,将奚昭揽进怀里,奚昭的头顺势靠在秦沭肩上,听秦沭从容道:“如今新吉国内内乱不断,国力近乎消耗殆尽,维持与大燕的和平对他们也有好处,不然,那利翰也不会一来就开出这样的条件。”


    “若是他们敢毁约……”秦沭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冷了几分,“本宫不介意再帮忙添一把火,让他新吉再乱一点。”


    奚昭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放松之后,积压了多日的疲惫感都在此刻涌了上来,奚昭把头往秦沭颈间埋了埋,汲取着秦沭身上的气息。


    秦沭静静地抱着她,感受到奚昭的依赖,嘴角浅浅笑了一下。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秦沭凝神沉思,奚昭则一动不动地在秦沭身上靠着,过了不久,奚昭终于觉得疲惫感消散不少,微微侧头去看秦沭。


    秦沭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很是专注,奚昭视线缓缓移动,落到了她的唇上。


    想起临出门前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奚昭抿了抿唇,忽然又想亲上去了。


    秦沭正在思索朝堂和新吉的事,感受到奚昭的动作,也转头看向奚昭,对上奚昭意味不明的视线,低头朝她靠近了些,低声问:“怎么?”


    忽然的靠近让奚昭心底又痒了几分,她没有说话,只坐起身,手扶在秦沭的肩上,身体慢慢向前倾。


    秦沭察觉到她的意图,直直地望着奚昭,静静等待。


    距离越缩越近,周遭的空气变得有些灼热。


    当近得两人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时,奚昭喉咙动了动,慢慢将唇凑了上去。


    奚昭动作有些羞涩,秦沭耐心地回应,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后,两人慢慢分开。


    奚昭脸有些红,从秦沭怀里退出来,秦沭见她羞涩的模样,嘴角勾了勾,意有所指地说:“只是亲了一会就如此害羞,日后……你可怎么办?”


    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调侃,奚昭闻言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勉强开口道:“娘娘何必提前忧虑,到时候自然……”


    奚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说不出口了,秦沭看着她红透了的耳尖,眼中笑意更浓,连忙说:“好了,本宫不逗你了。”


    奚昭朝秦沭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秦沭还是这么坏心眼。


    不过,日后……


    奚昭忽然想起了乌尔格送给她的那个“离别赠礼”。


    如今要紧的两件事都解决了,那她是不是也该思索一下和她秦沭的事了……


    第二天,奚昭起来时,住持已经等在了门外。


    奚昭从客房出来,走上前说:“今日我便离开了,多谢住持相助,日后定赠厚礼答谢宝寺。”


    住持念了句佛号,“奚大人不必客气,日后若有其他需要相助之处,尽管开口就是。”


    奚昭闻言,惭愧一笑道:“实不相瞒,的确还有一件事想求大师。”


    住持:“不知是什么事?”


    奚昭:“我听闻,净莲寺里求姻缘很是灵验。”


    住持笑笑,“的确有许多人前来求姻缘之事。”


    奚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对住持道:“还请住持借一步说话。”


    …


    秦沭早晨起来后,就在看晏微带来的密报,不时吩咐几句,晏微在旁边一一听着。


    奚昭不知道去了哪,等秦沭将密报都处理完后她还没有回来。


    晏微出门后,秦沭正想叫来人问奚昭在哪,就见奚昭走了回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秦沭:“去哪了?”


    奚昭:“去见了住持一面。”


    秦沭目光落在奚昭手上,问:“那手里拿的是什么?”


    奚昭微微一笑,“等回府后给娘娘看。”


    秦沭见她兴致勃勃,没再问,轻笑一声,说:“那好。”


    不久之后,奚昭走出了寺庙,坐上了马车。


    回府后,奚昭先是跟着秦沭去见了葛志通。


    葛志通被晏微暂时关押在柴房里,秦沭开门走进去,葛志通见了她,垂着头,一言不发。


    晏微:“娘娘,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肯说。”


    秦沭看着葛志通,冷声问:“章渊已经放弃了你,你还要为他遮掩?”


    葛志通却像没听见一样,只低着头。


    秦沭见状,对晏微说:“押回京,关进天牢里,不说便上刑。”


    晏微答应一声。


    奚昭看了地上的葛志通一眼,跟着秦沭走了出去。


    一路进了书房,等关上门后,奚昭沉吟着问秦沭:“娘娘打算什么时候放出葛志通被抓的消息?”


    秦沭:“等本宫离开平州时便来得及。”


    奚昭闻言下意识问:“娘娘什么时候走?”


    秦沭靠在椅子上,淡声道:“将银杏交给那利翰后,本宫也该走了。”


    奚昭听秦沭要离开,忽然有些落寞。


    虽然明知道秦沭此次来平州匆忙,不会停留太久,可骤然听见她要离开心里还是不好受。


    秦沭见奚昭表情瞬间暗淡了下来,轻声问:“舍不得本宫?”


    奚昭与秦沭对视,点了下头。


    秦沭温声问:“那等你任期满后,本宫让你回京?”


    回京……


    在平州待得太久,忽然听到这个词竟然还有些陌生。


    秦沭见她失神,调笑问:“怎么?你不想回去?”


    奚昭连忙说:“怎么会,自然是想回的。”


    回京后就可以常常见到秦沭,她怎么会不愿意?


    秦沭望向奚昭,看着她身上的绯色官袍,也有些感叹。


    两年多了,奚昭终于可以再次回到京城了。


    她们相隔两地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的分别之苦,她也尝够了,这么久以来日思夜想,如今她终于又让奚昭回到了她身边。


    秦沭这时忽然想起早上在净莲寺时,奚昭曾带回来一个东西,又问:“你不是说有东西回府后要拿给本宫看吗?是什么?”


    奚昭闻言,说:“娘娘稍等。”


    说完,走了出去,将在净莲寺里带出来的盒子摆在了秦沭面前。


    秦沭:“这是什么?”


    奚昭:“娘娘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慢慢打开


    秦沭低头去看,就见两枚雕刻成游鱼形状的玉佩正摆在里面,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秦沭微微扬眉。


    奚昭解释说:“净莲寺求姻缘很是灵验,平州许多百姓都会专门去求些保佑姻缘的物件。”


    “这对玉佩是我从前偶然得来的,觉得雕刻得很是精巧,一直想送给娘娘,正好昨日去寺里,于是便让住持帮忙赐了福。”


    奚昭说完,试探着问:“娘娘觉得如何?”


    秦沭对上希冀的眼神,拿起盒子里的那两枚玉佩,看着那清透温润的玉质,感受着指尖细腻冰凉的触感,弯了弯唇说:“不错,本宫也很喜欢。”


    说完,又道:“原来你一早就去找住持是为了这个。”


    奚昭点了点头。


    秦沭视线在奚昭身上扫过,看着她空荡荡的腰间,拿着玉佩走上前。


    奚昭定定地看着她,随即就见秦沭低下头,亲手将其中一枚挂在了她的腰间。


    秦沭的手在玉佩的流苏上拂过,退开一步,目光在奚昭腰间停留了片刻,笑着说:“既然你赠的是双鱼佩,那就愿你我能如同这双鱼一般……”


    秦沭顿了顿,目光直直地望着奚昭,继续说:“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第72章 “娘娘可是心情不佳?”


    这之后,又过了几日,放出去给那利翰传信的信鸽飞了回来,带来了那利翰的亲笔信。


    信中写着会派人去接银杏回去,还约定了时间和交人的地点,另外嘱咐了保护银杏安全之类话。


    奚昭拿到信后,第一时间去看望了银杏,银杏接过信纸时手微微颤抖,看完信后,神色似乎有些激动,捂着脸说:“我终于可以……终于可以回去了。”


    奚昭见状宽慰她说:“那利翰派来接你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几日就能到平州界,到那时,我和晏司使会护送你出平州。”


    银杏低声说:“多谢奚大人。”


    奚昭摆摆手,“不必谢我,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新吉皇女。”


    奚昭感叹道:“难怪你当初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银杏沉吟着说:“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新吉内乱之中,有关我的事,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所以我当初才不愿意告诉你。”


    想到银杏也是一片良苦用心,奚昭只能说:“从前的事就过去吧,你现在总算能回新吉了,现在我的首要目的是保证你的安全。”


    银杏应了一声,没再开口。


    从银杏的住处回来后,奚昭去见了秦沭。


    秦沭此时正在书房和晏微议事,奚昭进门后关好门,正色说:“娘娘,信已经拿给银杏了。”


    秦沭闻言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那利翰在信上约定的交人时间是十天后,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让她们多做准备。


    奚昭思索着说:“保险起见,交人的那天还是多带些人过去的好,免得出现什么变故,不过,还要伪装起来,不然出城时会引人生疑。”


    一旁的晏微闻言说:“我会让朝宁司的人提前过去蹲守,这点你不用担心,只是,还有一件事。”


    奚昭:“什么事?”


    晏微看向秦沭:“交人那日,娘娘可要亲自去?”


    秦沭面不改色道:“自然。”


    晏微犹豫着说:“可毕竟是去见新吉人,娘娘若是亲自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奚昭听完心想也是,劝道:“娘娘身份尊贵,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亲自过去了,就只让臣和晏司使过去就好,我们定安全将银杏送到那利翰手中。”


    秦沭却说:“无妨,你们下去安排就是。”


    奚昭和晏微又劝了几句,秦沭仍然坚持,无奈只好听命。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两方交人的日子。


    这一天,一行人乔装打扮后,陆续从平州城门出城。


    两方约定的交人地点在边界之地的野外,这里荒无人烟,只有一个废弃的村子,如今里面只剩下几座倒塌的茅草房。


    奚昭一路带着人来到村子里,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那利翰派来人还没有到,奚昭和秦沭商量了一下,先带着银杏找了一个还算有遮蔽的屋子等待。


    银杏似乎有些紧张,一直在看着四周,晏微站在她的身边,一边警戒一边安慰道:“别怕,朝宁司的人就在附近,一定会安全将你送到那利翰手中。”


    银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奚昭闻言也不禁留意起四周。


    又过了不久,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奚昭心底越发谨慎起来。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奚昭的衣角,吹得树叶沙沙直响。


    一队人马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那些人穿着新吉服饰,头上围着面巾,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慢慢朝他们走来。


    奚昭站起身,看着对方一点点走近,最终停在几步之外。


    为首的人用蹩脚的大燕官话说:“我等奉国师之命,前来接六殿下回去,你们把人带过来。”


    奚昭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没看见那利翰的身影,上前一步,高声问:“那利翰国师何在?”


    为首的人回答道:“国师为防止被人跟踪,并未亲自前来,你们只需要将六皇女交给我们即可。”


    奚昭看着那些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皱了皱眉问:“既然如此,凭证何在?”


    为首之人:“凭证?”


    他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又说:“凭证在这里,你过来瞧。”


    说完,他缓步走上前。


    奚昭心觉这几人有些不对劲,高声说:“你不必过来,将凭证扔过来就是。”


    那人听完,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地,说了声:“好。”


    在奚昭的注视下,将手伸入袖中。


    可下一秒,一把弯刀忽然被他从袖中抽了出来,反手握着朝奚昭飞速靠近。


    可还没等他到近前,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晏微已经持刀拦在了奚昭身前。


    为首之人见状,一把扯开身上的袍子,大喊了一句新吉语。


    在他身后,其他新吉人也抽出袖子里的弯刀,眼神带着杀意扑了上来。


    藏在周围的朝宁司侍卫此时纷纷现身,很快对面的新吉人扭打在了一起。


    奚昭见状对银杏说:“快走,他们不是那利翰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名新吉人忽然冲破了朝宁司的防守,朝着几人扑了过来,手上的弯刀举起,直直刺向银杏。


    奚昭一惊,就要拉着银杏躲闪,一支箭矢却如鬼魅般飞来,直接射中刺客的胸口。


    刺客双眼瞪大,手里的刀还没来得及落下,人已经没了气息,直直倒在地上。


    奚昭惊讶去看,就见另有一队人提刀快速赶来,气势汹汹地加入了战局。


    这些人的功夫路数和刺客几乎相同,但却更胜一筹,与朝宁司里应外合,很快便利落地杀光了所有刺客。


    奚昭惊魂未定,看着远处驾马赶来的那利翰,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那利翰走近后,下了马对奚昭说:“是老朽来迟了,竟不想被这些反贼抢了先。”


    银杏这时从奚昭身后跑了出来,那利翰一件,连忙喊道:“六殿下。”


    银杏上前抓住那利翰的手,神色激动道:“国师!”


    那利翰将银杏上下打量一遍,关切问:“六殿下您没事吧?可有伤到?”


    银杏摇摇头,“没有,他们将我保护得很好。”


    那利翰松了口气,对奚昭微微弯身:“多谢奚大人。”


    说完,视线越过奚昭,又看向她身后缓步走来的秦沭,朗声说:“谢过娘娘。”


    秦沭见他认出了自己,也不惊讶,只说:“客气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只是那盟约,希望新吉皇帝说到做到。”


    那利翰:“这是必然,只是如今国内事物繁多,待安顿后,新吉必定带着盟约前来与大燕议和。”


    秦沭点了点头,“有国师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交完人,双方都不便多留,就要趁早离开,临走前,银杏转身对奚昭一行人说:“多谢大燕搭救之恩,此事我定铭记在心,这便就此离开了。”


    说完,她看向奚昭,再次郑重道:“奚大人,保重。”


    银杏话音刚落,秦沭抬了抬眼,看向奚昭。


    奚昭没注意到身后秦沭的目光,回礼道:“六殿下保重。”


    说完,看着那利翰带着银杏慢慢远去。


    人走后,奚昭也准备带着人返程,路过秦沭身边时,奚昭忽然感觉秦沭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好像脸色比以往冷了一点。


    奚昭试探着问:“娘娘?”


    秦沭侧目看她:“怎么?”


    奚昭仔细看了会,又觉得好像一切正常,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奚昭有些错愕,摇摇头说:“没事,娘娘上车吧。”


    秦沭没再说话,上了马车,几人一同返回州城。


    银杏之事终于尘埃落定,奚昭终于能够彻底放下心。


    只是回程的路上,奚昭和秦沭一起坐在马车里,秦沭始终没有说过话,让奚昭刚放下去没一会的心又提了起来。


    奚昭偷偷看了秦沭一会,虽然秦沭平日也沉默寡言,但奚昭总觉得今天的秦沭格外沉默,虽然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奚昭心中隐约觉得,秦沭还是生气了。


    她想了想,慢慢朝秦沭身边挪近一点,轻声问:“娘娘可是心情不佳?”


    秦沭闻言看向她,语气平静:“何以见得?”


    奚昭:“娘娘从上车后就没同我说过话。”


    秦沭:“本宫只是在想事情。”


    奚昭:“娘娘在想什么?”


    秦沭目光落在奚昭身上,神情若有所思,抬手碰了碰奚昭的脸,缓声道:“本宫在想……六皇女是不是喜欢你。”


    奚昭错愕问:“娘娘怎么会这么想?”


    说完,一下子就明白了秦沭不高兴的原因。


    怕是因为银杏刚刚和她单独道了别。


    奚昭连忙解释:“我不过是和银杏从前有些交情罢了,所以她刚刚才单独与我道别,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了。”


    秦沭幽幽道:“可本宫记得,你还说她曾送过你一支弯刀。”


    奚昭一怔,想起来确实有此物,那把弯刀是银杏离开奚府时赠她的,那时她还不知道银杏的身份。


    没想到秦沭记得还挺清楚,奚昭在秦沭的注视下,犹豫着点了下头。


    秦沭面无表情道:“那本宫可很是好奇了,还请奚爱卿回去后,拿给本宫好好看看。”


    奚昭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小声答应。


    回到府中时已经是夜晚,奚昭将秦沭带回卧房,打开了箱子,拿出了银杏送她的那把弯刀。


    这把刀自从奚昭收到后就一直放在箱子里,还没有拿出来过。


    如今秦沭要看,奚昭慢慢把刀从刀鞘中拔出来,看着上面流光溢彩的宝石还有泛着银光的刀刃,才意识到这把刀显然不是寻常工匠能打造出来的。


    秦沭看着那把在灯光下光彩照人的弯刀,语气淡淡道:“如此贵重的刀都赠给了你,看来她的确很喜欢你。”


    奚昭:“当初银杏赠我这刀只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说完,奚昭将刀放下,走到秦沭身边,拉着秦沭的手,软下声音说:“我和银杏真的没什么,娘娘别多想了。”


    秦沭看了奚昭一眼,意有所指道:“看来本宫真应该把你召回京留在身边了。”


    说完,顿了顿又凉声道:“免得你再在外面招蜂引蝶。”


    第73章 “一本杂书而已。”


    奚昭闻言,怔了一下,对上秦沭若有深意的目光,又软下语气说:“都听娘娘的。”


    她说完观察着秦沭的反应,见秦沭不买账,只好弯下身靠近秦沭,声音更软了几分,“娘娘……别生气了。”


    说完,视线落在秦沭的唇上,心里羞涩了一瞬,微微靠近。


    秦沭无动于衷地端坐着,可奚昭靠近时她也没有躲开,只垂眸看着奚昭凑上来。


    两人的唇瓣碰在了一起,最初相互啄吻着,后又逐渐加深。


    秦沭占据了主动后,将奚昭抱进怀里,动作有些强硬,让奚昭有些难以承受。


    不久后,两人分开,奚昭呼吸灼热,一边喘气一边看着秦沭问:“娘娘可还生气?”


    秦沭心情好了不少,理了理被奚昭抓皱的衣裳,“先放过你。”


    奚昭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她桌上的弯刀收起来,以免再让秦沭看见。


    赶了一天的路,奚昭的确有些累了,打算早点睡,收拾完后,秦沭让奚昭先去沐浴。


    奚昭答应一声,正要拿起衣裳去浴房,忽然想起什么,站在原地说:“娘娘沐浴需要我伺候,还是娘娘先去吧。”


    秦沭却说:“你也累了,不用服侍本宫,本宫可以自己来。”


    奚昭惊讶:“原来娘娘可以自己动手。”


    秦沭淡淡道:“自然,本宫又不是三岁幼童。”


    奚昭语气微妙地问:“那前几日娘娘还让我服侍,怕不是存心想折腾我?”


    秦沭唇角勾了勾,“是。”


    奚昭哑口无言。


    秦沭这个坏心眼的。


    没再和秦沭多说,又叫来小禾备好了热水,起身去了浴房。


    热水带走了一天的疲惫,将身上洗净擦干后,奚昭回到卧房。


    秦沭正坐在桌边看密报,看见奚昭回来,问:“洗完了?”


    奚昭点点头,“娘娘过去吧。”


    秦沭:“好。”


    说完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


    秦沭离开卧房后,奚昭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长巾擦头发。


    擦着擦着,忽然看到了乌尔格送给她的那个小盒子。


    那盒子放在角落里,奚昭从克察部回来后,这几日又是找银杏、又是抓葛志通,都快将它忘了,现在看见才又想起来。


    奚昭动作一顿,心想,如今已经没有其他杂事了,或许她也该关心一下这个小盒子里的东西了。


    而且现在秦沭还在沐浴,卧房里只有她自己,正好是一个好机会。


    奚昭在心里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走过去将那小盒子拿了过来,坐在床上,看着那上面的花纹,按动了锁扣。


    只听“咔哒”一声,盒子盖弹开,露出了里面的几本没有名字的书。


    奚昭深吸一口气,拿出来一本,慢慢翻开。


    虽然在克察部时,她无意中曾翻开过一次,已经知道里面画的都是些什么内容,可再看时仍然羞得脸红心跳。


    乌尔格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给她送这种东西的?


    奚昭百思不得其解,忍着羞赧让自己看下去。


    可才看了几页,奚昭就忍不住了,合上书坐在床上捂住脸。


    虽然她和秦沭曾经行过亲密之事,已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少女,可是……这画得也太直白了一点。


    曾经的记忆又被勾了出来,奚昭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她心想不能再看了,否则非要做梦不可。


    于是就要把盒子放回去。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秦沭回来了。


    奚昭一惊,没想到秦沭回来得这么快,心里一慌,连忙把盒子扣好,又迅速把它放回原位。


    她这边刚放好,下一刻,秦沭便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奚昭站在角落里,秦沭疑惑问:“你在干什么?”


    奚昭有些心虚,小声说:“……没什么。”


    说完,为了转移秦沭的注意力,主动走上前说:“我替娘娘擦头发。”


    秦沭看她一眼,没有做声,走到镜前坐下。


    奚昭跟着走过来,拿起长巾。


    她一边擦,一边用余光看向角落的盒子,见摆放的没有异常,松了口气。


    还好,查点就要被发现了。


    可她这边心刚放下了一半,忽然听秦沭又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奚昭动作一顿,下意识朝镜子中看去,就见秦沭正从镜中看着她。


    而此时她的脸颊上有一抹明显的绯红。


    奚昭心里一紧,没什么底气地说:“大概是……刚沐浴完,有些热。”


    说完,低下头,不敢和秦沭对视。


    秦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再开口。


    奚昭也没再说话,沉默地替秦沭擦头发,等彻底擦干了后,两人准备入睡。


    秦沭照例让奚昭先去床上。


    奚昭答应一声,可刚走到床边,就见床上扣着一本书。


    奚昭心头一惊,这才想起,刚刚只顾着藏盒子,竟然忘了把它放回去。


    她急忙上前,就要把书藏在枕头下面,可还没等藏,忽然听秦沭在身后问:“那是什么?”


    奚昭心头一紧,握着书的手捏了捏,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道:“一本杂书而已。”


    秦沭:“你平时不是在书房看书?”


    奚昭:“……是从书房随手带过来的。”


    秦沭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又看了看奚昭的闪躲的眼神,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没有再问,只说:“上床吧。”


    奚昭闻言答应一声,感受着自己快得不正常的心跳,把书放在了枕头下面,躺了下来。


    秦沭熄了灯后,也躺了下来,两人睡在一起,秦沭习惯性地将奚昭抱住


    奚昭却浑身僵硬,在被秦沭触碰的刹那,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看过的画面。


    一动也不敢动。


    秦沭等了一会,见奚昭没有第一时间靠过来,睁开眼,在夜色中看着奚昭,语气平静地说:“你今晚不对劲。”


    奚昭咬了咬唇,轻声问:“……哪里不对?”


    秦沭:“你很紧张。”


    说完,手抚摸上奚昭的侧脸,指尖蹭了蹭,低声说:“还有事瞒着本宫。”


    奚昭下意识抿起嘴角,“我只是有些累了。”


    秦沭看着她,“真的?”


    奚昭:“……真的。”


    一对上秦沭的目光奚昭就心虚,连忙又说:“娘娘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说完,紧张地看着秦沭,生怕秦沭继续问下去。


    秦沭微微垂眸,没有说话,片刻后,只说:“那好。”


    说完,将奚昭往怀中带了带,闭上了眼。


    感受着秦沭平稳的呼吸,奚昭慢慢抬手回抱住秦沭,见她真的睡了,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好,要是被秦沭发现,那她简直无地自容了。


    想着,奚昭松了一口气,感受着加快的心跳,慢慢闭上了眼。


    这一夜奚昭睡得都不安分,梦里尽是一些不可言说的事。


    第二天清晨,奚昭猛的睁开眼,呼吸还有些急促。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秦沭还没有醒,奚昭这才长出一口气,呆呆地望着床顶,回忆起自己的梦还有些失神。


    她下意识摸了摸枕头下面,书还在。


    奚昭怀疑她就是因为枕着这个东西才做了那种梦。


    不过要是真和秦沭……


    奚昭转头看向秦沭,看着看着,下意识咬住了唇。


    这时,秦沭悠悠转醒,两人目光直直相撞。


    秦沭见奚昭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角还有些红,问:“怎么这么看本宫?”


    秦沭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在奚昭耳中却好像有只猫在挠。


    奚昭:“就是……想看看娘娘。”


    秦沭闻言,凑近了些,又问:“那脸怎么红了?”


    奚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告诉秦沭她做了那种梦,于是把头埋了下去,闷声说:“娘娘别问了,还是早些起床吧。”


    秦沭看着埋首在自己怀里的奚昭,挑了下眉,视线转而落在奚昭枕头下露出了一角的书上,若有所思,却还是没有多问。


    起床穿戴整齐后,秦沭要处理公务,奚昭也要去州衙,临出门前,奚昭站在房中问秦沭:“如今银杏和葛志通的事都解决了,娘娘是不是,就要回京了?”


    毕竟秦沭这次是悄悄来的平州,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许久,不好再多待了。


    秦沭点头,“是,再待几日就回京了。”


    奚昭闻言脸色有些暗淡,十分舍不得。


    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明明感觉和秦沭在一起的日子还没有多久。


    因为秦沭要走了,奚昭有些心不在焉,在州衙里也没能专心处理公务。


    散值后回到府里时,本想去见秦沭,却发现秦沭不在书房。


    奚昭疑惑,叫来小禾询问秦沭的去向,小禾说:“客人午后就出门了,没说去哪。”


    奚昭心中奇怪,只好在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秦沭。


    可看书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想的还全都是秦沭的事。


    于是她干脆回了卧房。


    刚要坐下给自己倒杯水,奚昭便又看见了角落的那个盒子。


    奚昭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拿出来的那本书还压在枕头下面,于是走到床,从枕头下面将书拿了出来。


    本想把书放回去,可奚昭一拿起那本书,好奇心又被勾了出来。


    她在原地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拿着书走到书房,关好门后,走到桌后坐下。


    接着昨天看过的,继续往后翻了几页,最终,奚昭终于忍着害羞看完了一整本。


    看完,奚昭坐在原地发呆,脑海里此时乱七八糟的,理不清一点思绪。


    她可着实是在这书上学了不少“新学问”。


    静坐了半天才从羞涩中回过神,书还摆在面前,奚昭想了想,决定把它放进书架里。


    自己或许还要将它拿出来看,为了方便,不如就摆在这里好了。


    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这么多书,应该不会被轻易发现。


    奚昭放进去后看了看,觉得很满意,应该不会被轻易发现。


    正想着,门外小禾说秦沭回来了。


    奚昭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出书房,看见秦沭朝她走来,诧异问:“娘娘这是去哪了?”


    秦沭回答的言简意赅,“办了些事。”


    说完,走进书房,“本宫还要处理几件公务,你在这里陪本宫?”


    奚昭闻言,没有多想,答应一声,跟着秦沭一起回了书房。


    晏微送来了几张密报,又汇报了几件朝里的事,秦沭一边看密报一边听着,吩咐了几句,又问:“葛志通开口了吗?”


    晏微:“还没有。”


    秦沭想了想,慢声道:“继续上刑,直到开口为止。”


    晏微闻言,答应一声,下去照办。


    奚昭在一旁听着,等晏微走后,沉吟道:“不知葛志通身上会不会有章渊的把柄。”


    秦沭靠在椅子上,垂眸道:“葛志通在朝中替章渊办事多年,在宰相一派中的地位不是赵颉能比的,十有八九得知什么,不然,章渊也不会因为他而让手下陷入内讧。”


    奚昭思索着点了点头,随即就听秦沭又说:“不说这些了,本宫也有些累了。”


    奚昭听秦沭说累了,问:“娘娘可要回卧房歇着?”


    秦沭看了奚昭一眼,又转而看向奚昭的书架,视线在一排排的书上扫过,最终落在其中一本上,意味深长道:“歇着就不用了,不如,奚爱卿给本宫拿一本书吧。”


    第74章 “你都看过了?”


    奚昭见秦沭直勾勾地看着她,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确定地问:“娘娘想要什么书?”


    秦沭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书架,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状似不经意道:“就那本吧。”


    奚昭看向秦沭手指的方向,走到书架旁边,随手抽出来一本奇闻异志问秦沭:“娘娘说的是这本?”


    “不是。”秦沭意味深长地看奚昭,“本宫说的是你昨夜看的那本书。”


    奚昭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秦沭:“你从昨夜开始就对它爱不释手,还把它从卧房拿到了这里,看来是很喜欢了,本宫有些好奇,它里面究竟都写了什么。”


    奚昭没想到她刚把书放进书架,秦沭竟然就发现了。


    她暗暗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将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来,犹豫着问:“娘娘说的,可是这本?”


    秦沭点了下头,“是,拿来吧。”


    奚昭把书捏在手里,迟迟没有递出去,紧张道:“这本……只是寻常杂书,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再给娘娘找一本其他的。”


    秦沭却说:“不必了,就这本吧,”


    奚昭背后一冷。


    要是真被秦沭看到了这里面的东西,她只恨不得自己钻进地缝里。


    奚昭努力挣扎道:“……这书实在不适合给娘娘看,娘娘还是换一本吧。”


    秦沭望着她,扬了扬眉问:“还有什么书是本宫看不得的?”


    说完,忽然站起身,一步步朝奚昭靠近。


    两人之间没多远的距离,秦沭每走近一步奚昭的心跳都跳得更重一分。


    奚昭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书架,她才惊醒自己已经被秦沭堵进了角落里。


    手里捏着的书也被她藏到了身后,看着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奚昭浑身直冒冷汗。


    秦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奚昭,看着她明显慌乱了点表情,调侃道:“一本书就叫你如此害怕?本宫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说完,手绕到奚昭的背后,慢慢握住了奚昭捏着书的手。


    感受到秦沭似乎想将书拿过去,奚昭用力将书攥得更紧。


    “娘娘……”奚昭急急喊出一声,想要制止。


    秦沭抬眼,“怎么?”


    手上还是没松开。


    奚昭没办法,这种时候只能故技重施,主动环住秦沭的肩,软下声音说:“娘娘,别管书了。”


    说完,奚昭盯着秦沭的唇瓣,慢慢靠近。


    秦沭果然不再动了,也垂下眸看着她。


    奚昭下意识抿了抿唇,呼吸有些急,还有些紧张。


    秦沭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奚昭喉咙动了动,微微阖眼,等待秦沭靠近。


    可秦沭却迟迟没有吻上来,而是用指尖摩挲着她的唇瓣,低声说:“同样的美人计,还想对本宫用两次?”


    奚昭睁开眼,彻底呆住了。


    秦沭见状轻笑一声,“本宫这次可不会让你得逞了。”


    说完,趁奚昭震惊之下没有防备,抽走了奚昭手里的书。


    “别——”


    手里空了,奚昭心也凉了一截,眼见秦沭就要翻开,奚昭下意识按住了秦沭的手,惊呼出声:“娘娘!”


    秦沭被奚昭按住,默不作声地看着奚昭。


    奚昭喉咙动了动,“娘娘……你真的不能看。”


    秦沭没有说话,与奚昭对视着,慢慢移开了奚昭的手。


    随即翻开了第一页。


    奚昭只觉得天都黑了。


    她眼睁睁看着秦沭挑了下眉,翻过第一页后又去翻下一页,整个人羞愧难当,脸越来越红。


    到底是被秦沭发现了。


    奚昭默默捂住了脸,只觉得无地自容。


    秦沭还在看,“哗哗”的翻书声让奚昭脸颊越来越烫,她觉得这个书房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


    可还没等迈出去一步,秦沭就拉住了她。


    秦沭盯着奚昭通红的耳尖,柔声问:“你去哪?”


    奚昭背对着秦沭,不敢看她,只含糊说:“我……出去走走。”


    秦沭把书合上,“本宫和你一起?”


    奚昭脱口而出:“不必!”


    她出去就是想躲秦沭,被秦沭发现她在看那种书,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在秦沭眼前消失。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镇定道:“我就是出门走走,娘娘不用和我一起。”


    她说完,秦沭仍然抓着她的手。


    奚昭听到秦沭把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朝她靠近。


    奚昭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起来了。


    秦沭走到奚昭身后,从背后抱住了她,低下头轻声说:“本宫倒是没想到,奚爱卿平日里还会看这种书。”


    奚昭闭了闭眼,认命般地说:“是乌尔格给我的。”


    秦沭注视着奚昭红得滴血的耳尖,又问:“你都看过了?”


    奚昭咬着牙,沉默了许久,动作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随即,她听到秦沭轻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丝调笑,让奚昭不忍直视。


    “那你去吧。”秦沭说着放开了奚昭,还不忘补充一句,“早点回来。”


    秦沭松开奚昭后,奚昭心头好像空了一块。


    她咬了咬唇,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去看秦沭,背对着秦沭胡乱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书房。


    秦沭站在桌边,看着奚昭逃一样地离开,眸光动了动,看向手边的书,抬起手,指尖轻抚过书面。


    一些曾经的往事接连出现在脑海里。


    事到如今,她终于不用继续忽视它们了。


    想起奚昭刚才的反应,秦沭嘴角勾了勾,再次翻开了书页。


    奚昭出了书房后,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石桌石凳,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奚昭走了进去,坐在石凳上,盯着桌子两眼发直。


    太羞耻了,竟然被秦沭发现她在看那种书,那日后两人相对时……


    奚昭再次捂住脸,不敢想。


    即使她和秦沭已然行过亲密之事,但那相隔得太久,还只是一次意外,两人甚至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不能真正算数。


    如今她们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发生那种事倒也是情理之中,可奚昭一想到还是觉得害羞。


    在林子里坐了许久,一边感受着黄昏时徐徐吹来的清风,一边努力让自己忘记刚才的事,坐到月亮高悬,奚昭这才完全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秦沭还让她早些回去,起身走了竹林。


    从后院出来后,奚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前,她正纠结一会进去该怎么面对秦沭,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晏微的声音。


    知道晏微也在,奚昭反而放下了心。


    而书房里,晏微正在和秦沭汇报:“娘娘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完了,随时可以……”


    可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奚昭来了,连忙打住。


    奚昭这时推门走进来,秦沭看见奚昭,面上没什么反应,只状似不经意地问:“回来了?”


    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可经历了刚才的事,现在听在奚昭耳朵里就有些变了意味。


    奚昭不敢去看秦沭,只低低应了一声,走到晏微身边坐下。


    晏微看了看奚昭,又看了看秦沭,对秦沭说:“娘娘,那臣先告退了。”


    奚昭一听她要走,疑惑问:“你不是还要和娘娘议事?”


    她刚才进来前两人还在讲事情,怎么她一进来就不谈了?


    晏微干咳两声,“朝宁司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奚昭一听,心想难道是在谈什么需要她回避的事情?


    于是问:“不然,我出去?”


    晏微摆摆手,站起身说:“不必,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说完,朝秦沭行了一礼,朝书房外走去。


    奚昭连忙喊她:“等等——”


    可她话还没说完,晏微已然走了出去。


    还关好了门。


    书房里转眼又只剩下了奚昭和秦沭两个人,奚昭又开始紧张了。


    安静在两人之间持续,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奚昭有些尴尬,袖中的手不自觉捏起来。


    秦沭目光落在奚昭身上,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率先打破了寂静,“刚刚去哪了?”


    奚昭抿了抿唇,闷声说:“去了后院。”


    秦沭:“一直在后院?”


    奚昭点头“嗯”了一声。


    秦沭说完,没再说话,奚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又过了不久,秦沭看着奚昭局促的样子,放轻了声音问:“时候不早了,你和本宫一起回卧房?”


    听见要回卧房,奚昭心跳又有些快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咬着唇轻轻点了一下头,“好。”


    秦沭说完,朝奚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率先出了门。


    奚昭跟在秦沭身后,与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等走到卧房前,看着秦沭开门进去,抿了抿唇,也迈步走了进去。


    她有些拿不准秦沭的心思,但见秦沭并未再提起那本书,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自己安慰自己,或许是她多虑了。


    可奚昭刚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听秦沭问:“这个盒子,就是乌尔格送你的?”


    奚昭一怔,回过神抬头去看,就见秦沭已经把那个原本放在角落的盒子拿在了手里。


    奚昭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否认,就听“咔哒”一声,锁扣弹开,盒子也被秦沭打开。


    在奚昭惊慌的目光下,秦沭将里面其余的书全部拿了出来,又当着奚昭的面,逐个翻了一遍。


    奚昭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秦沭大致看完,把那几本书合上,又放回了盒子里,直直望着奚昭,眼神带着深意,语气却仍慢悠悠地说:“这几本书不错,先借本宫看几日可好?”


    对上秦沭的目光,奚昭只觉得脸颊在着火,她扭过头,不看秦沭,小声答应一声:“……好。”


    第75章 “不时之需。”


    秦沭随手将盒子放在了桌上,位置很是显眼,奚昭一眼就能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奚昭移开目光,努力不去在意,忽然又听秦沭问:“后天你旬休,可有其他安排?”


    奚昭想了想,没什么要紧事要办,于是说:“没有,娘娘有事?”


    秦沭:“本宫想去河上游船,你陪本宫一起?”


    奚昭不知道秦沭怎么突然有兴致出去游船,但想到秦沭来了平州这么久,一直在奔波忙碌,又是找银杏又是抓葛志通的,的确没有出去好好感受过平州的风光。


    如今就要走了,一起出去转一转也好。


    奚昭:“好,那我叫人去准备。”


    秦沭:“不必了,本宫都吩咐完了,你跟着本宫一同前往便是。”


    奚昭了然,答应一声。


    说来她和秦沭少有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奚昭想想还有些期待。


    秦沭说完,朝奚昭走来,又说:“本宫累了,今夜早些睡吧。”


    本是再平常的不过的一句话,可奚昭刚刚经历了那种事,现在正是心怀鬼胎的时候,总觉得听出了一些其他意味。


    她不敢和秦沭对视,移开目光看向一旁,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说了声:“好。”


    秦沭看她游离的视线,嘴角浅浅勾起,放轻了声音问:“那你替本宫宽衣?”


    这几日以来,都是奚昭在替秦沭更衣,原本奚昭已经习以为常,可如今却有些犹豫。


    奚昭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


    她现在的心情不同往日,这时候服侍秦沭更衣,只怕心里会更乱。


    秦沭看着奚昭纠结的表情,语气带了些调侃地问:“怎么又害羞了?本宫还没对你如何呢。”


    奚昭登时脸颊涨红。


    秦沭又故意捉弄她。


    奚昭闭了闭眼,觉得秦沭实在可恶,不想被秦沭看笑话,奚昭忍着脸颊*的热意,把心一横,直视着秦沭的目光,“娘娘多虑了。”


    说完,语气认真道:“我伺候娘娘宽衣。”


    秦沭知道激将法起了作用,微微一笑,“那就随本宫来吧。”


    说完,转身朝屏风走去。


    奚昭看着薄纱屏风后秦沭若隐若现的身影,垂眸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跟了上去。


    走到屏风之后,秦沭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见奚昭过来,秦沭张开手臂,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奚昭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开始解秦沭的衣带。


    替秦沭宽衣这件事奚昭很是熟练,她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褪去了秦沭的外衫,随后又一件件去除其他衣物。


    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可因为白天看过那种书,如今却有些变了味道。


    随着秦沭的衣衫越来越单薄,书中看过的画面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奚昭脑海里,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动作也有些不稳。


    秦沭饶有兴致地看着奚昭紧张却还强忍着的模样,没有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直到替秦沭褪得只剩下一件中衣,奚昭这才退开,扭开头不去看秦沭。


    此时她的耳朵已经全红了,就连脖颈都带了些绯色,脑中更是一团乱。


    秦沭微微一笑,放下手臂,“有劳奚爱卿了。”


    奚昭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答了一句:“不敢。”


    说完,又催促道:“娘娘先去床上吧,我宽衣后就过去。”


    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敢和秦沭在这里多待了。


    若是放在从前,秦沭大概不会说什么,可偏偏今日,她不想就这么放过奚昭。


    于是秦沭没有立刻回答,只盯着还穿戴整齐的奚昭,反问:“可用本宫帮你宽衣?”


    奚昭一怔,没想到秦沭会突然这么要求。


    见秦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奚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婉拒道:“不敢劳烦娘娘。”


    秦沭:“真不用?”


    奚昭点点头,语气坚决,“我自己可以。”


    秦沭闻言,定定地看了奚昭一会。


    奚昭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沉默地和她对视,可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再次移开了目光。


    秦沭见奚昭面红耳赤的模样,收回目光,偷偷勾了勾嘴角,淡淡道:“那好,本宫去床上等你,奚爱卿可要动作快些。”


    说完,从奚昭身边走出了屏风。


    听着秦沭的脚步声远离,奚昭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紧张都忘了呼吸。


    脑中还在不断闪过杂乱的画面,奚昭闭了闭眼,努力无视掉,开始宽衣。


    一边宽衣,奚昭一边安慰自己,不过是被秦沭看到了那本书而已,或许她也不该如此在意。


    毕竟,她和秦沭情投意合,两人又都不是不经世事的闺阁少女,会看那种书……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而且,秦沭看那书的时候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反倒是她自己抵触太过了。


    这么想着,奚昭心里纷乱的思绪总算安静了下来,她暗自叫自己不要多想,随即走出了屏风。


    可看到坐在床上的秦沭时,刚做好的心里建设全都没了作用,心脏还是剧烈跳了起来。


    无奈,奚昭只好强忍着走上前,秦沭看她走近,看着奚昭仍旧有些红的耳尖,轻声问:“怎么这么慢?”


    奚昭清了清嗓子,没有回答,只说:“我先去盥洗。”


    说完,忙不迭地去水盆边洗了一把脸,试图让脸上的热意褪去。


    秦沭靠在床边,视线追随着奚昭,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奚昭洗完脸后冷静了一下,正要回到床边,却见秦沭正认真地看她,眼神带着些深意。


    那目光看得奚昭有些发怵,下意识问:“娘娘怎么这么看我。”


    秦沭收回目光,淡声说:“没什么。”


    奚昭抿了抿唇,没有多问,走到一旁熄了灯。


    走到床边时,秦沭让开身,奚昭便自己到里侧躺下,秦沭不久后也躺了下来。


    奚昭脑海里已然思绪纷杂,她压了压,正要将它们无视,忽然感受到秦沭伸手抱住了她。


    这是两人睡在一起时最常见的姿势,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习惯,可此时的奚昭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些隐秘的冲动在心底酝酿,奚昭下意识想和秦沭离得更近一些,于是她也抬起手,回抱住了秦沭,将自己朝秦沭靠近了一点。


    可熟悉的气息并没有冲淡心底的异常感,反而催生出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这感觉奚昭并不陌生,她很清楚那是什么,不自觉将头朝秦沭怀中埋了埋。


    秦沭感受着奚昭抱着她的力道,嘴角弯起,没有说话,只也将奚昭抱得更紧了一点。


    同时,手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奚昭的腰际。


    感受到秦沭的动作,奚昭身子一僵,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生怕再被激起什么难言的想法,奚昭一动也不敢动。


    秦沭察觉到她的僵硬,收回了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早些睡吧。”


    说完,在奚昭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合上了眼。


    奚昭等了一会,见秦沭的确睡了,这才慢慢呼出口气。


    可松口气的同时,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也随之而来。


    竟然还有些失望。


    心跳仍旧快得不正常,奚昭咬紧了唇,不愿意再去细想失望的源头,也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可因为被秦沭抱着,奚昭迟迟无法静下心,一直到后半夜才得以睡着。


    第二天,奚昭起床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恍惚。


    人是冷静下来了,可头脑还有些昏沉,昨日发生的一幕幕仍然在脑海中打转。


    她下意识去看身边的秦沭,就见秦沭也已经醒了,只穿着中衣靠在床边看书。


    奚昭撑着身子坐起来,本想和秦沭说话,可看清秦沭看的是什么书后,骤然清醒。


    “你……”奚昭张了张口,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红着脸道,“娘娘怎么一早就看……这种东西?”


    秦沭见她起来了,把手里的书放下,说:“乌尔格赠你的这几本书果然非同一般,本宫觉得很有意思,正好趁此机会学一学,以备——”


    秦沭说到一半,目光瞥向奚昭,轻轻开口道:“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


    奚昭被秦沭这一眼看得又不自在了。


    昨夜被压了下去的思绪现在又尽数涌了回来。


    她不敢再在床上多留,起身道:“那我去更衣,不打扰娘娘看书。”


    说完也顾不得其他了,越过秦沭下了床,直奔屏风后走去。


    秦沭也慢条斯理地坐起身,看奚昭在屏风后面忙碌,见她穿得差不多了,这才走到屏风后,慢声说:“奚爱卿不替本宫更衣了?”


    奚昭正要出去,闻言脚步一顿,这才想起还有秦沭这尊大佛。


    可奚昭现在连秦沭的目光都忍不住回避,更别说替她穿衣了。


    奚昭低声商量道:“我还要去州衙,要不娘娘——”


    秦沭却打断她说:“耽误不了多久,奚爱卿放心。”


    说完,张开手臂,看向奚昭,说:“有劳奚爱卿了。”


    看样子,是一定要让奚昭替她穿了。


    奚昭咬着唇,对上秦沭波澜不惊的目光,只好认命,又一件件替秦沭把衣裳穿上。


    果然如奚昭所想,等帮秦沭穿戴整齐后,奚昭思绪又乱成了一团,人也直接红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而反观秦沭却神色如常,心情似乎还更好了一点。


    她缓步走到镜前坐下,还不忘对奚昭说:“奚爱卿如今替本宫更衣是越来越熟练了。”


    奚昭忍着身上的热意,看坐在镜前悠然自得的秦沭,腹诽秦沭果然又在捉弄她。


    不能再和秦沭待在一起了,奚昭现在急需一个人冷静,深吸一口气对秦沭说:“娘娘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州衙了。”


    秦沭闻言,从镜中看她,点了下头,“去吧。”


    说完,又补充道:“晚上早些回来。”


    奚昭闻言,闷闷答应一声,忙不迭走出了卧房。


    到了院子里,嗅着晨间清新的空气,奚昭总算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整理了一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正要出门,可半路却遇到了晏微。


    晏微似乎正要去找秦沭,见到奚昭问:“你这是要去州衙?”


    奚昭:“是。”


    说完,看着她手里的一叠密信,问:“你要去见娘娘?”


    晏微点点头问:“娘娘起了吗?”


    奚昭:“已经起了,在卧房里。”


    晏微了然,正要过去,可临走前却站住了脚,狐疑地看了奚昭两眼。


    奚昭被她盯得面色有些不自然,正想问她还要什么事,就听晏微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奚昭哑然,干咳了两声,只说:“……没事。”


    随后紧接着道:“先不和你多说了,我还要去州衙。”


    说完,匆忙和晏微道了声别,快步走远。


    晏微看着奚昭离开的背影,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去见了秦沭。


    秦沭已经回到了书房里,晏微将密信交给秦沭后,秦沭随口问:“奚昭走了?”


    晏微回道:“是,去州衙了,只是,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脸有些红。”


    秦沭闻言,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言语。


    第76章 “想得如此认真,是想起了什么?”


    因为早上发生过这种事,奚昭在州衙里一天也没能静下心做事。


    即使坐在位子上,面对着文书,仍然满脑子都是秦沭。


    奚昭怔怔地想,明明一直在看那本书的是秦沭,怎么到头来心神不宁的反而是她?


    秦沭看起来倒是一如往常,似乎完全没受影响。


    边想着秦沭边度过了一天,散值后,奚昭从州衙里出来,惦记着秦沭让她早些回去,没有耽搁,直接回了府里。


    刚进门,小禾过来迎接,奚昭问小禾秦沭在哪,小禾却说秦沭也刚刚回来。


    奚昭疑惑问:“客人今天又出门了?”


    小禾:“是啊,小姐走后客人就出门了,也才回府呢。”


    奚昭心想,秦沭这两日频繁出门,难道是在忙什么要事?


    想着,走去了书房。


    秦沭正坐在桌前看晏微拿回来的密报,见奚昭进来,神色如常地说了一声:“回来了。”


    奚昭应了一声,“娘娘今日也出门了?”


    秦沭“嗯”了一声:“去街上走了走。”


    奚昭:“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这两日秦沭频繁出门,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又起了什么新的变故。


    秦沭却说:“的确有些要事,但不是政事。”


    听秦沭说不是政事,奚昭稍稍放下心,疑惑问:“那是什么事?”


    不是政事,还有什么值得秦沭这么忙碌?


    秦沭见她面色不解,只微微一笑说:“明日你就知道了。”


    奚昭狐疑地看了秦沭一眼。


    秦沭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低头继续看手里的密报。


    奚昭只好不再问。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秦沭低头翻看手里的密报,神情专注,奚昭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了她的侧脸片刻,习惯性地朝秦沭走去。


    可奚昭刚绕过桌子,忽然,余光看到那本熟悉的书就放在秦沭手边。


    奚昭:“…”


    她默默腹诽,秦沭对这书还真是“爱不释手”。


    她现在一看见这本书就浑身不对劲,刚想趁秦沭不注意默默退开,秦沭却伸手拉住了她,抬起头问:“怎么走了?”


    奚昭只好心口不一地说:“娘娘要处理公务,我不便打扰,先回卧房了。”


    秦沭没松手,只说:“本宫何时觉得你打扰过。”


    说完,将奚昭往身边拉了拉,“陪本宫待一会。”


    奚昭虽然不愿意看见那本书,却拒绝不了秦沭,只好一言不发地靠了过去。


    秦沭见奚昭的目光一直回避桌面,心中了然,拿起手边摆着的书问:“你要出去,是因为不想看见这书?”


    奚昭闻言,抿着唇点了下头。


    秦沭轻笑道:“明明是你带回来的东西,也是你最初拿出来看的,怎么如今害怕的也是你?”


    奚昭听见这话,心里默默地想,要是这书没有被秦沭发现,只她自己悄悄地看,自然不会害怕。


    奚昭小声埋怨:“我不比娘娘,看这种书也能面不改色。”


    奚昭甚至怀疑秦沭从前是不是看过这种东西,不然怎么会脸不红心不跳的。


    秦沭笑笑,把书拿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书架上,“好了,本宫把它拿走,现在你能安心留下了?”


    眼不见心不烦,奚昭答应一声,不再去管那本书,在秦沭身旁找了张椅子坐下。


    秦沭继续看密报,奚昭便随手拿了本其他书坐在她旁边看。


    可眼睛虽然盯在书上,但实际上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不过是换了个姿势想秦沭罢了,许久过去手里的书都没翻过一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沭将手中的密报一一回复完,抬眼去看奚昭,就见奚昭正自己一个人抱着书发呆。


    秦沭饶有趣味地盯着奚昭看了一会,奚昭浑然不知,还在失神地想着什么。


    秦沭轻轻喊了声:“奚爱卿。”


    奚昭如梦初醒,抬起头朝秦沭看去,对上了秦沭耐人寻味的目光。


    秦沭:“又是什么书让你看得这么认真,本宫看了你许久,你竟然都未发现。”


    奚昭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分心了。


    秦沭说已经看了她半天,她的确一点也没有察觉。


    奚昭抿唇,“是我刚才走神了。”


    秦沭又问:“想得如此认真,是想起了什么?”


    想什么,奚昭心底暗潮涌动……自然是些不敢告诉秦沭的事。


    奚昭神情有些不不自然,随口道:“没什么……”


    说完,紧接着问:“娘娘处理完公务了?可要回卧房?”


    秦沭见奚昭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深谙点到为止的道理,不再追问,只说:“也好。”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本宫晚间要沐浴。”


    奚昭:“好,我让小禾备水。”


    说完,把手里打开后就一页都没翻过的书放回了书架里。


    秦沭唤来了晏微,将手里处理完的密报交给她,又嘱咐了几句,晏微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秦沭和奚昭一同回了卧房。


    进了门后,奚昭叫来小禾准备热水和沐浴要用的东西。


    小禾听完下去准备,奚昭折回房间,忽然听秦沭问:“今日你来服侍本宫沐浴可好?”


    奚昭一怔,“娘娘要我服侍?”


    秦沭“嗯”了一声。


    自从看完那书后,每次两人举止亲密一点奚昭都会紧张,如今让她服侍秦沭沐浴……


    奚昭犹豫道:“可娘娘不是自己也可以?”


    秦沭明明不是非要她伺候的。


    秦沭却面色坦然道:“本宫今日累了,不想自己动手,便只好——”


    秦沭顿了顿,朝奚昭走近,慢声说:“劳烦奚爱卿了。”


    奚昭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沭,一时说不出话。


    秦沭趁热打铁,放柔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奚爱卿可愿意?”


    奚昭被秦沭直勾勾地看着,又听她用低缓的声音问她愿不愿意,整个人已然脑中一片空白。


    根本拒绝不了,奚昭喉咙动了动,回答道:“……好。”


    见她答应,秦沭勾了勾嘴角,“本宫稍后过去,你先去浴房里等,如何?”


    奚昭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浴房,只知道回过神来时,秦沭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张开双臂等着她宽衣解带了。


    浴桶里已然倒满了热水,水汽源源不断地从浴桶中向外蒸腾。


    奚昭低着头,手搭在秦沭的腰间,一点点替秦沭解衣带。


    这些事奚昭驾轻就熟,可解到只剩最后一件中衣时,奚昭指尖搭在秦沭腰间,犹豫了。


    虽然她从前不是没见过,可如今她心术不正,心里总有莫名的紧张。


    秦沭等了一会,轻声问:“你在等什么?”


    奚昭闻声耳尖有些红了,强忍着道:“没什么。”


    话音落下,把心一横,解开了秦沭的中衣。


    最后一件衣裳退下,奚昭眼前彻底没了遮掩,她目光不受控制地在秦沭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努力移开,退开一步,低下头说:“娘娘入浴吧。”


    秦沭看了看她红得滴血的耳朵,声音带笑地答应了,朝浴桶走去。


    奚昭站在秦沭身后,看着秦沭走如水汽之中,隔着水雾朦朦胧胧地和她对望,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了,身体也有些热。


    那热意来得猝不及防,又似乎早有预兆。


    不同于周围的热气,它似乎来自心底,如同一簇火苗在胸腔里灼烧,让奚昭站在满是水汽的浴房中却觉得口干舌燥。


    奚昭在原地站了片刻,想到秦沭还在等她,垂眸走了过去。


    秦沭见奚昭靠近,在水中坐直了身体。


    水珠自秦沭肩头落下,滴在水面上发出清亮的声响,奚昭不做声,拿起手边的长巾,低着头替秦沭擦身,动作轻柔却有些僵硬。


    秦沭看着奚昭已经蔓延到脖颈的绯红,又看了看她有些不自然的动作,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浴房里一时十分安静,只剩下秦沭偶尔动作时响起的水声。


    奚昭努力无视,不让自己去想其他,只专心替秦沭擦身,可当她的手擦到了秦沭的胸口时,奚昭内心的羞赧再也控制不住。


    书上看过的画面此时尽数在脑海里涌了出来,完全控制不住,奚昭呼吸有些乱,忍着躁动胡乱擦了两下,迅速收回了手。


    秦沭全程注视着她,见她脸色明显地慌乱了,唇角微扬,却并未点破。


    直到奚昭红着脸服侍秦沭洗浴完,又拿来中衣披在秦沭身上,秦沭这才慢条斯理道:“奚爱卿辛苦了。”


    中衣彻底遮挡住秦沭的身体,完全看不见时,奚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脑中那不断闪烁的画面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停止。


    奚昭有些艰难地开口:“娘娘太客气了。”


    说完才发现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秦沭看着红透了的奚昭,心情不错,准备回卧房。


    奚昭却清了清嗓子说:“娘娘先回去吧,我沐浴后就回。”


    奚昭觉得她现在继续洗个澡冷静一下。


    秦沭闻言,眉梢微挑,“本宫留下来帮你?”


    奚昭一听,连忙摇摇头,“不用了。”


    说完,面对着秦沭直白的目光,别开脸说:“我习惯自己洗,娘娘先回去吧。”


    秦沭没有说话。


    奚昭有些紧张,怕秦沭真要留下,心里直打鼓。


    秦沭盯了她片刻,见奚昭又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笑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那好,本宫回卧房等你。”


    她说完,奚昭长舒一口气。


    秦沭见状没再多停留,离开了浴房。


    奚昭目送着秦沭离开,听到浴房门被重新关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心脏还在剧烈跳得,奚昭抬起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自己沉重的心跳还有灼热的呼吸,不禁想,她究竟在干什么?


    第77章 “给你梳妆。”


    奚昭沐浴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当奚昭整个人浸泡在水里时,心底的燥热并没有被水流带走。


    奚昭也很明白这在心底燃烧的火苗源自什么,该如何扑灭。


    她心底也是想和秦沭亲近的,只是每次靠近秦沭,那些难言的画面就会浮现在脑海,让她的心骤然乱成一团。


    早知道不看那些书好了……


    奚昭整个人往水里藏了藏,将身体彻底沉入水中,感受着心底的燃烧的火苗,难耐地闭上了眼。


    不知泡了多久,等水温彻底凉下来时,奚昭总算冷静了下来。


    她从浴桶中出来,穿上衣裳回了卧房。


    卧房里,秦沭正靠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奚昭如今不用细看都知道她拿着的是什么,现在快要习以为常了。


    也不知道秦沭看了这么久都看完了多少。


    奚昭心思纷杂地走到床边,秦沭见她过来,把手里的书合上,“要睡了?”


    奚昭“嗯”了一声,见秦沭手中还拿着那本书,直接将它从秦沭手里抽了出来,朝秦沭瞥了一眼,淡声说:“娘娘也别看了,该睡了。”


    秦沭手中骤然一空,看着那本书被奚昭扔到一旁,眉梢微扬,缓缓坐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揶揄问:“奚爱卿这是在管教本宫了?”


    奚昭低着头与秦沭对视,一本正经地说:“娘娘整日沉迷这些闲杂之书,做臣子的自然要多加规劝。”


    秦沭轻笑一声,伸手去拉奚昭,奚昭顺势坐在床边,被秦沭抱住,听秦沭又说:“奚爱卿臣子做得如此尽心,本宫甚是欣慰,该赏。”


    奚昭微微侧目,和秦沭对视,“娘娘要赏我什么?”


    “本宫出门在外,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件——”


    说着,秦沭靠近了些。


    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时,秦沭停住,奚昭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她下意识攥紧衣袖,就听秦沭望着她,低声问:“不如,就这样赏你如何?”


    说完,秦沭缓缓凑近。


    在被秦沭吻住的那一刻,奚昭心底那簇本已消失的小火苗燃起来了。


    在那股热意的催动下,奚昭抬手环住了秦沭的肩,两人吻得渐渐投入。


    奚昭这一次有些急切,不如往日那么有耐心,动作中似乎带着些隐秘的渴望。


    秦沭却一如往常不紧不慢地回应着,让奚昭有些力不从心。


    许久过后,两人慢慢分开。


    秦沭看着埋头在她肩上急切喘息的奚昭,揽在她腰间的手摩挲了两下,低声问:“这赏赐,奚爱卿可还喜欢?”


    奚昭正喘着气,只觉得和秦沭亲完心底的火烧得更烈了,勉强用平静的语气说:“娘娘如此厚礼,我怎么敢不喜欢。”


    秦沭勾了勾唇角,“喜欢就好。”


    奚昭此时只觉得自己腿都有些发软,心跳快得不同寻常,她艰难地站起来,去熄了灯,又绕过秦沭上床。


    躺下后,秦沭如往常一样侧身抱住了她,奚昭靠在秦沭怀中,脑海里凌乱的思绪层出不穷,但心底有一个想法却很强烈。


    她想离秦沭再近一点。


    第二天清晨,奚昭醒来时,秦沭已经起床了。


    奚昭坐起身,人已经冷静了许多。


    秦沭已经穿戴整齐,见她醒了,朝她走来,“醒了?”


    奚昭抬头看奚昭,见她今日换了一身明艳的长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奇怪问:“娘娘今日怎么如此郑重?”


    秦沭:“不是定好了今天出去游船的,睡醒了就起来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奚昭恍然。


    今日奚昭休沐,穿衣时,奚昭取出了一身常服。


    秦沭就站在一旁看着,等奚昭穿好后,正要出门,秦沭对奚昭说:“跟本宫来。”


    说完,上前拉着奚昭的手,带着她走到镜前,将奚昭按在了椅子上。


    奚昭不解,转头去看秦沭,“娘娘要做什么?”


    秦沭俯下身,从镜中看她,“给你梳妆。”


    说完,伸手打开了一边的妆奁。


    奚昭还从没和秦沭一起做过这种事,今日尝试一下竟还觉得有些新奇。


    尤其是秦沭认真替她描眉时,看向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让奚昭心尖忍不住颤动。


    最后即将染口脂的时候,秦沭微微弯下身,一手拿着口脂盒,一手抬起奚昭的下巴。


    奚昭此时已经画完了眉眼,她本就生得花容月貌,上了妆之后样貌更是柔美得动人心魄,抬眸看向秦沭时,竟让秦沭无端生出了几分想要怜惜的意味。


    秦沭一时看得出神,久久没有动作。


    奚昭还微微仰着头,见秦沭直勾勾地看着她,轻声提醒:“娘娘。”


    秦沭回过神,“嗯?”


    奚昭注视着秦沭,轻声说:“不是要涂口脂吗?”


    秦沭目光下移,盯着奚昭的唇瓣,温声说:“怪本宫走神了。”


    说完,手指尖沾了一点盒子里的口脂,慢慢涂在奚昭的唇上。


    嘴唇被指尖触碰的感觉让奚昭心底有些异样。


    为了将口脂涂匀,秦沭的指尖反复在奚昭的唇上擦过,或轻或重的触感让奚昭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重。


    秦沭涂的很仔细,一点点将指尖的红色染到奚昭的唇瓣上,每一寸都没放过,全部染成了鲜艳动人的颜色。


    全部涂完后,秦沭收回手。


    她指尖上还沾着口脂,已经晕成了一片,秦沭没去理会,只认真端详着眼前的奚昭。


    奚昭也稍稍抬眼看秦沭,见秦沭看着她的眼神愈加灼热,侧开目光看向镜中。


    镜中的自己已然变了一副样子,鲜艳的红色在自己的脸色融合得格外融洽。


    秦沭这时绕到奚昭的身后,微微弯下身,也从镜中看向奚昭,低声问:“如何?”


    奚昭从镜中与秦沭对视,缓缓开口:“娘娘真是心灵手巧。”


    秦沭轻笑,直起身,这才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两人出门时,晏微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外面。


    晏微看见奚昭,惊讶了一下,打趣道:“你若是平日里也这么打扮,怕是求亲的媒人就要踏破你府上的门槛了。”


    奚昭看了眼身边的秦沭,淡声道:“要是真如此,那我还是少打扮的好。”


    秦沭闻言没说话,嘴角却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城外的河名叫碧河,此河横跨平州,沿途风景优美,现在正是观赏的好时候。


    马车出了城后在河边停下,奚昭下车后,朝河面望去,只见放眼望去一片翠绿。


    碧河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河水常年碧绿清澈,奚昭欣赏了一会,目光从河面移开,看见一艘画舫正停在岸边。


    岸边站着几名便衣打扮的朝宁司侍卫,看见秦沭和奚昭下车,走上前迎接。


    奚昭跟着秦沭一路上船,上去后却发现,这画舫比在外面看着的还要大,船头有四角亭,船尾有卧房,中间是供游乐的台子。


    有人过来请示秦沭是否开船,秦沭点点头,那人快步走了下去,不一会,画舫缓缓开动。


    碧河的两岸种着许多柳树,此时都已经变得翠绿,风吹过时,柳条随风摆动,别有一番意境。


    一旁的乐师开始奏乐,舒缓的乐声中,奚昭看着两边的绿树高山慢慢向后退,这时一股清风吹来,带着暖意,站在船上竟还几分闲情雅致。


    微风吹起奚昭的发丝,秦沭这时交代完下人,带着奚昭走到船头,看着碧绿的河水侧头问奚昭:“来平州这么久,你可来过这里?”


    奚昭摇摇头,“还没有。”


    这两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州衙,少有出来游玩的时间。


    秦沭朝岸边看去,看着别具一格的景色,温声说:“那今日不提公务,只当陪本宫出来游玩,可好?”


    奚昭自然没有异议,她也不想这么好的气氛被破坏,于是笑了一下,答应道:“好。”


    画舫一路顺流而下,秦沭和奚昭在船头吹了一会风后,和奚昭一起回到了船中央。


    乐师还在奏乐,奚昭听了一会,忽然来了兴致,问秦沭:“娘娘可要听我弹一曲?”


    秦沭没想到奚昭会主动要求弹琴,饶有趣味地说:“好啊。”


    说完,叫乐师先停下。


    奚昭起身走到琴前,闭眼酝酿了片刻,抬手拨动琴弦。


    此时画舫正好划进了一处山谷中,两岸高山围绕时,琴声悠扬婉转,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绝。


    秦沭看向奚昭的目光有些出神,直到奚昭弹完一曲,走了回来,秦沭这才回过神,好奇问:“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本宫怎么没听过?”


    奚昭嘴角弯了弯,“娘娘自然没听过,这是我自己谱系的曲子。”


    秦沭扬眉,有些惊奇,“哦?”


    奚昭:“娘娘觉得如何?”


    秦沭回味了一下,评价道:“曲调悠扬,有几分意境。”


    奚昭:“娘娘可还喜欢?”


    秦沭点点头,“喜欢,奚爱卿日后要是有新曲,可还要奏给本宫听听。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奚昭:“还没有名字,娘娘替我取一个名字?”


    秦沭思索了片刻,“不如就叫长相思如何?”


    这曲子还真是奚昭在平州思念成疾时做出来的,秦沭取的这名字很是合适,奚昭心中有些触动,笑着说:“也好,那就叫长相思吧。”


    说话间,画舫驶出了峡谷,两岸豁然开朗。


    奚昭朝岸边看去,见河岸边开着许多荷花,不由得多看了一会。


    秦沭见状说:“这荷花开得不错,陪本宫下去摘走走。”


    第78章 “看天上。”


    秦沭叫画舫停下靠岸,两人先后下了船。


    岸边荷花开得正好,花瓣层层舒展,一直沿着岸边盛开,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奚昭朝远处看去,见树林深处竟然有一个亭子,惊讶了一下。


    秦沭此时正好也看到了那座亭子,对奚昭说:“过去看看。”


    两人带着几名侍卫朝着亭子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发现这亭子的位置刚好可以观赏到水面的荷花。


    秦沭打量了一下四周,满意道:“这地方倒是不错。”


    说完问奚昭:“不如把船停在这如何?”


    奚昭站在亭中眺望水面,也很喜欢眼前的风景,点了点头说:“好。”


    秦沭招来侍卫,让人在亭子中重新布置一番。


    侍卫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拿来了椅子和软垫,还在桌上摆了几盘瓜果。


    清风拂过,带来荷花的清香,乐师重新奏乐,奚昭便在河边听着乐曲观荷。


    河面有几只鸭子把头扎进水里捉鱼,奚昭盯着看了一会,晏微走过来,见状说:“看样子,这河里应该有鱼。”


    说完,跃跃欲试道:“或许可以钓几条上来当做晚膳。”


    说完,叫手下拿来了鱼竿,走到了河边。


    奚昭坐在亭子里看着晏微忙碌,秦沭见她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出声问:“你可想去钓鱼?”


    奚昭却摇摇头说:“不想,我只要坐在这赏荷就够了。”


    秦沭又看向水面,望着随风在河面摇摆的荷花,说:“你要是喜欢这荷花,本宫叫人摘几朵带回船上。”


    奚昭看着那生机勃勃的花叶,感叹道:“还是不必了,带回去几日就要枯萎,还是就这么看看好了。”


    秦沭闻言没再说话,过了片刻,缓缓道:“你若是当真喜欢,回去后本宫叫人在御花园*里种上几朵,叫你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如何?”


    奚昭闻言先是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微微弯起嘴角,浅笑道:“好啊,娘娘可要说话算数。”


    秦沭靠在圈椅上,也轻笑道:“自然。”


    过了不久,晏微竟真的钓了几条鱼回来,其中一条个头还不小。


    秦沭叫人带回船上,准备晚上做成晚膳。


    秦沭和奚昭又在附近走了走,好好感受了一下自然风光,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两人回到了船上,准备回程,而下人则带着晏微钓到的鱼去了灶房。


    奚昭靠在软垫上望着日暮下金光闪闪的湖面,只觉得在日落前别有一番风味。


    奚昭起身走到船头去看天边,眼见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头,天空慢慢变黑。


    等到彻底看不见太阳了,奚昭这才准备回到船中,可她一转身才发觉,画舫上此时已经点起了灯。


    灯光映得画舫五光十色,雕刻着花纹的窗栏似乎也栩栩如生。


    下人们忙碌地准备晚膳,十分热闹,奚昭走了回去,刚到秦沭身边,就听秦沭说:“过来准备用膳。”


    奚昭答应一声,跟着秦沭走进了船的后舱。


    菜已经陆续端上来了,晏微钓上来的鱼也被摆上了桌,奚昭尝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


    正吃着时,下人又拿来了一壶酒放在桌上。


    奚昭疑惑看向秦沭,就听秦沭说:“这是从京里带出来的,可要喝点?”


    奚昭摇摇头,“不了。”


    秦沭却说:“今日出来游玩,喝一杯无妨。”


    说完,叫人拿来了杯子,还亲自给奚昭倒了一杯,摆在奚昭面前。


    奚昭看着眼前的酒杯,抬眸看向秦沭,在秦沭期待的眼神中,只能轻叹了口气说:“那好,我便暂且喝一杯。”


    说完,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喝完只觉得这酒味道不错,也很清淡,其余并未喝出什么不同,没有在意。


    用完饭后,秦沭和奚昭站到了船头的四角亭上。


    望着越来越近的州城,奚昭问:“娘娘明日,是不是就要启程回宫了。”


    秦沭站在她身边,轻声说:“是。”


    奚昭有些落寞,总觉得和秦沭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过几日,现在又要分别了。


    不过……等再过些时日回了京,能见秦沭的日子就多了。


    这么想来,奚昭心里的落寞缓解了不少。


    秦沭看她脸色变来变去,忍不住问:“舍不得本宫?”


    奚昭如实点了点头。


    秦沭看着她,没有说话。


    秦沭同样觉得和奚昭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仿佛总是转瞬即逝。


    不过……再过不久她们就不用承受离别之苦了。


    秦沭抬手摸了摸奚昭的脸,温声说:“本宫在京城等你。”


    奚昭抓住秦沭的手,与她对视,认真回了一句:“好。”


    此时画舫即将回到州城外,秦沭看了看远处,忽然又说:“你前几日不是问本宫都在忙些什么吗?”


    奚昭眨了眨眼,看向秦沭的目光有些疑惑,就听秦沭又说:“本宫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奚昭下意识问:“什么惊喜?”


    秦沭微微一笑,“看天上。”


    奚昭闻言,抬头朝天空看去,只见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只有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她有些疑惑,不明所以地看了一会,正要问秦沭让她看什么的时候,忽然一盏孔明灯从州城中缓缓升起。


    奚昭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留神去看,越来越多的孔明灯从各处升起,徐徐飘向夜空,一时间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盏。


    奚昭有些呆愣,望着夜空说不出话,秦沭背着手站在船头,没有理会天上的灯光,只转头看着奚昭,低声问:“喜欢吗?”


    奚昭看着满眼的星星点点之下那快要盖过繁星的火光,心底有些动容,哑着声音说:“喜欢。”


    秦沭弯了弯唇,也随着她抬头去看。


    夜空静谧,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世界仿佛就剩下了她们二人。


    奚昭抬头望着与星星逐渐融为一体的灯火,收回视线看向秦沭。


    秦沭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和她对视,视线相交之间,奚昭觉得喝下去的酒似乎来了后劲,让她的脸有些烫,喉咙也有些干。


    被秦沭注视着,心里有些异样,一些冲动正在酝酿。


    秦沭见她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好笑问:“一直盯着本宫看,是想干什么?”


    在灯光的映照下,奚昭可以清楚地从秦沭眼中看见自己,奚昭抿了抿唇,忽然觉得喝下去的酒起了作用,整个人有些恍惚。


    奚昭望着秦沭,视线落在秦沭的唇上,微微敛眸,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遵循内心,低声说:“想亲你。”


    说完,眼含希冀地望着秦沭。


    秦沭靠近一步,就在奚昭以为她要亲过来的时候,忽然听秦沭问:“不怕染乱了口脂被其他人看到?”


    奚昭愣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中竟难得带了些无措。


    可她真的很想亲秦沭,怎么办?


    秦沭见奚昭眼巴巴地看着她,心里好笑又不忍,拉起了奚昭的手。


    奚昭有些不解,随即就看见秦沭拉着她的手凑到了唇边,慢慢低下头,嘴唇在她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


    奚昭登时睁大了眼。


    手背上沾了些秦沭的口脂,奚昭盯着那一抹红色,只觉得心底的火苗一下子复燃了起来。


    秦沭靠近奚昭,语气带着哄劝道:“先这样,等回去再亲,嗯?”


    奚昭听秦沭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感受着秦沭留在她手背上的触觉,只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努力忍住想不顾一切凑上去吻秦沭的冲动,低低答应了一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


    这时,船刚好靠岸。


    两人快步下了船,一同坐马车回府。


    回到府中时,夜空中仍有稀稀落落的光点,奚昭抬头看了一眼,这时,秦沭朝她走来,奚昭收回目光,视线落回秦沭身上,很快被她牵走了心神。


    秦沭自然而然地拉起她朝卧房走去,奚昭跟在秦沭身后,迈进卧房后,将门“啪”地一声关闭。


    奚昭视线有些灼热,视线始终没离开过秦沭的唇瓣,秦沭见状,揽着奚昭的腰将她压在门上,姿势十分亲密。


    两人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奚昭呼吸慢慢加重,抬手环住秦沭的肩,与秦沭对视一眼,视线下移继续盯着秦沭的唇瓣。


    秦沭见奚昭直勾勾地看她,意图昭然若揭,勾起唇角问:“这么等不及?”


    奚昭此时只觉得酒劲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好像一杯烈酒浇在了心底,让心火烧得更旺。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眸,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地说:“娘娘给我灌酒,不就是想让我这样吗?”


    奚昭刚喝完时没感觉,直到现在脑袋越来越沉,这才意识到那杯酒的后劲不小。


    在酒精和冲动的双重作用下,奚昭的眼睛有些湿漉,秦沭见状,又靠近了几分,语气含笑道:“竟被你看出来了。”


    说完,微微低头。


    奚昭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唇瓣,到只剩最后一点距离时,再也等不及,主动凑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感应一触即发,一开始,奚昭还能勉强维持着理智,耐心地一点点试探,可随着越吻越深入,她渐渐开始控制不住,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急促。


    为了不让奚昭乱动,秦沭一手禁锢着奚昭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捏住了奚昭的下巴。


    可这简单的触碰对如今的奚昭来说都难以忍耐,就像口渴之人遇见了水,奚昭越被秦沭触碰越情难自禁,环着秦沭的手臂慢慢缩紧,吻得也更热烈了些。


    半晌后,两人短暂地分开,奚昭急促地喘着气,可望向秦沭的眼神已经开始发直。


    虽然吻了很久,但奚昭仍觉得意犹未尽,心里的躁动不仅没有得到舒缓,反而愈演愈烈。


    望着同样急喘着气的秦沭,奚昭心底不断叫嚣,她忍耐不住,正要重新吻上去,忽然听秦沭哑着声音问:“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奚昭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秦沭。


    因为太过激动,她的眼角有些红,安静过了片刻,声音带着埋怨地问:“娘娘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奚昭说完,秦沭圈着奚昭的手臂紧了紧,看向奚昭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两人无声对视,眼神中似乎饱含了许多深意。


    半晌过后,还是秦沭低声开口:“那你……愿意吗?”


    奚昭嘴唇慢慢抿紧,心脏咚咚直跳,在秦沭的注视下,逐字认真道:“自然愿意。”


    话音落下,安静在两人之间持续了一会,秦沭的手在奚昭腰侧摩挲了两下,语气带了几分暗示意味在奚昭耳边轻声说:“先去沐浴。”


    第79章 “本宫可是学了许多。”


    奚昭闻言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环在秦沭肩上的手臂。


    秦沭放开了她,两人分开了些距离。


    熟悉的体温远离,奚昭心底忽然无端生出了空虚感,让她下意识想要离秦沭近一些。


    她努力克制了一番,才将冲动压了下去,拉开门和秦沭一同前往浴房。


    浴房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奚昭站在木桶前,感受着氤氲的水汽,低声对秦沭说:“娘娘先洗吧。”


    秦沭却说:“你先洗。”


    奚昭对上秦沭直白的目光,心底的火苗窜高了几分。


    秦沭没等她说话,直接拉着她走到了屏风后,低声说:“手抬起来。”


    奚昭被秦沭盯着有些羞赧,但心底的冲动却更强烈,在秦沭的注视下抬起了手臂。


    秦沭替她解开衣带,衣裳一件件褪下后,又去解中衣。


    奚昭身子僵了僵,却没有阻止,等衣物全部褪下后,奚昭耳朵已经全红了。


    秦沭垂眸看了一眼,拉着她走到浴桶前,试了试水,“水温正好,进去吧。”


    奚昭咬着唇,在秦沭的目光下,走进了浴桶中。


    热水浸没身体时,奚昭下意识去看秦沭,对上她深邃的眼神,忽然有些紧张。


    整个过程对奚昭来说有些难捱。


    每当秦沭的手触碰到她时,心底的火苗就会燃得更旺一点。


    奚昭全程暗自咬着唇,一声不发,任凭秦沭替她擦身。


    出浴时,奚昭脖颈都已经绯红一片。


    秦沭眼神晦暗不明,替奚昭擦干身子后,低声对她说:“回房等我。”


    奚昭披着中衣站在秦沭面前,忍着内心的躁动问:“不用我帮你擦身吗?”


    秦沭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揶揄:“你还有力气吗?”


    奚昭脸一红,无法反驳,她现在的确手脚发软。


    奚昭没出声,秦沭见状带了些诱哄的语气说:“回去吧。”


    奚昭闻言,抿着唇轻轻应了一声,深深看了秦沭一眼,走出了浴房。


    走回卧房的路上,外面的风短暂吹散了奚昭身上的热意,可当她回到卧房中坐在床上时,马上便又烧了回来。


    奚昭闭着眼等了片刻,不见秦沭回来,身子却越来越热了,她呼出一口气,有些难耐,忽然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书。


    她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把那本书拿了过来,看着上面没有名字的封页,随手翻开了一页。


    看着看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奚昭抬头,正对上秦沭的目光。


    看见奚昭手里的书,秦沭眉梢微扬。


    奚昭手指下意识捏紧了书页。


    秦沭朝奚昭走近,将她手里的书拿过来,坐在床边,轻声问:“学会了多少?”


    奚昭望着秦沭,不答,只反问:“娘娘又学会了多少?”


    秦沭将手里的书扔到一遍,慢慢朝奚昭靠近。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奚昭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


    秦沭挑起奚昭的下巴,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道:“本宫可是学了许多。”


    奚昭望着尽在咫尺的秦沭,喉咙动了动,感受到秦沭的手环住了她的腰,心底的烈火再也压不住。


    两人目光相对,似乎直直看进了心底,心中渴望霎时无所遁形。


    奚昭再也忍受不住,主动凑了上去。


    双唇贴近,两人都有些难忍和迫不及待,吻着吻着,秦沭带着奚昭倒在了床上,奚昭有些激动,下意识环住秦沭的脖颈。


    分不清是谁先扯开了谁了衣裳,奚昭只知道秦沭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浑身都在颤抖。


    过去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回来,连带着熟悉的感觉也回来了。


    燃烧了多日的心底终于迎来了降雨,在细细密密的雨滴中,奚昭觉得自己被水包围,一切燥火都湮灭在其中。


    意识浮沉间,奚昭只觉得秦沭的确在那本书里学了不少。


    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这一夜,卧房里的烛火久久未熄。


    次日清晨,奚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身子有些酸,头也有些重,奚昭勉强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了昨夜留下的痕迹。


    奚昭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有些不忍看,拉起被子重新遮住了自己。


    秦沭正坐在桌前看今日送来的密报,见奚昭醒了,放下密报走回床边,弯身温声问:“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奚昭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有。”


    说完,脸有些红,犹豫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腿酸。”


    声音也有些哑。


    秦沭见奚昭抓着被子,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本宫看看。”


    奚昭眼神闪烁两下,最后还是移开目光,任秦沭移开了她挡在胸口的手。


    秦沭仔细检查了一遍,在看到奚昭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时,眸光暗了暗,确认没有大碍后,把被子盖了回去。


    她们昨夜的确有些冲动了,两人本就是干柴烈火,一相遇更是无法收拾,奚昭最后是精疲力尽才睡着的。


    秦沭:“还起来吗?”


    奚昭感受了一下,红着脸点了点头,“可以。”


    秦沭扶着她起身。


    奚昭不敢看凌乱的床铺,径直走到屏风后穿衣。


    穿戴整齐后,奚昭从屏风后走出来,问秦沭:“娘娘今日就走吗?”


    秦沭低低“嗯”了一声。


    奚昭点了下头,虽然早知道答案,却还是难免感到落寞。


    临分别前,奚昭陪秦沭用了顿饭。


    正吃着,晏微走了过来,告诉秦沭一起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秦沭说了声:“知道了。”


    晏微又奇怪问奚昭:“你平日不是早早就起来去州衙了,怎么今日起晚了?”


    奚昭闻言脸有些红,瞥了秦沭一眼,故作镇定道:“大概是昨天出游累了。”


    晏微似懂非懂,没继续问。


    用过饭后,晏微和朝宁司的侍卫都等在了马车旁,奚昭与秦沭一同上了马车,送她出城。


    奚昭很希望这段路能长一点,可不久后还是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候。


    马车在城外停下,奚昭也不能再往前走了。


    临行前,秦沭嘱咐说:“本宫到京中后,会给你传信,那时你便把葛志通被抓的消息散布出去。”


    奚昭没什么精神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秦沭又交代了几句,见奚昭情绪不佳,心里有些不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本宫走了。”


    奚昭有些落寞,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语气不舍道:“娘娘保重。”


    秦沭“嗯”了一声,随即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奚昭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缓缓闭上了眼。


    不久后,两人慢慢分开,秦沭温声说:“回去吧。”


    奚昭最后不舍地看了秦沭一眼,下了马车。


    晏微朝她摆摆手,“我们走了,下次见面,就是你回京的时候了。”


    奚昭点了下头,“回京再见。”


    秦沭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奚昭深吸一口气,朝秦沭行了一礼,“恭送娘娘。”


    秦沭:“奚爱卿保重。”


    两人深深对视一眼,奚昭目送着马车渐渐远离。


    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马车彻底消失不见踪影,这才收回了目光,回了州城。


    几日后,奚昭收到秦沭传来的信,说她已经回到了京中。


    奚昭依照秦沭的嘱托,放出了葛志通被抓的消息。


    又过了不久,奚昭得知葛志通被削职处死。


    …


    在葛志通身死后的第二日,有人急匆匆走入宰相府,与章渊耳语了几句。


    而本就面色阴沉的章渊在听完那人的话后,脸色更是难看。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左右踱步,那人见状一声也不敢出,不久后,就听章渊“啪”地一声手拍在桌子上,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叫葛志通落在了秦沭手里不说,竟然还让他交出了密信!”


    葛志通以手中章渊的密信为条件,换取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秦沭答应了。


    传话的人小声劝道:“老师,您何必大动肝火,您的密信向来加密,就算落到了太后手里,她也不会得知其中的真正内容,老师何必担忧?”


    章渊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葛志通手里的这封信不同其他的,只要它在一天在秦沭手里,我就一天难以入眠。”


    送信人不明白那密信到底有什么不同,可见章渊正在气头上,又不敢多问。


    章渊发完火,眸光沉了沉,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得想想办法,把那封信拿回来。


    …


    秦沭走后,奚昭除了日常办公之外,还常常打听新吉的消息。


    听说自从新吉老皇帝找回了六皇女后,内乱便在老皇帝的镇压下一点点平息,而老皇帝似乎也有意将皇位传给六皇女。


    奚昭得知后,替银杏送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感慨。


    没想到银杏竟然真的要继位了。


    这之后,又过了不久,新吉派使臣入京面见秦沭,说有意与大燕签订和平盟约。


    群臣一听还有这种好事,早朝上一通商议过后,纷纷上奏请求秦沭答应。


    秦沭自然不会说什么,当即命副宰相魏元信前往平州与新吉签署盟约。


    奚昭也被下旨同魏元信一起面见新吉使臣。


    签署盟约的过程很是隆重,奚昭跟在魏元信身后,见到新吉使臣时,那使臣特地用大燕官话对奚昭说:“在下代六皇女向奚知州问好。”


    奚昭一怔,随即说:“也代我向六皇女问好。”


    待盟约签署结束后,魏元信准备带着文书回京,临行前,他站在马车旁对奚昭说:“娘娘有意召你回京,此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奚昭点头,“知道。”


    魏元信:“娘娘本意想让你入户部,但章渊却竭力阻止,如今之计,只能先让你回京担任一些清要官职。”


    奚昭对此没什么意见,她只要能看见秦沭就够了,“我明白。”


    魏元信见她没有抱怨,点了点头,与她告别,上车离开了平州。


    又过了许多日,奚昭任期已满,秦沭亲自下诏,命奚昭回朝任中书舍人。


    宣诏使读完圣旨后交给奚昭,奚昭接过,看着手里那卷明晃晃的圣旨,忽然觉得时间如白驹过隙。


    她刚到平州时经历的种种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她却可以回京了。


    也就快见到秦沭了。


    奚昭握住那卷圣旨,想起秦沭,浅浅地笑了。


    …


    几日后,皇宫御书房内,秦沭正在琢磨眼前的密信。


    葛志通虽然交出了这封密信,却不知道破解的办法。


    秦沭已经看了许多遍,也找了许多人来,却都没能看出什么门道。


    信上写的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如果不是葛志通将它交出来,或许谁见了它都只会以为这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秦沭正沉吟着,这时,晏微在外面求见。


    秦沭让她进来,晏微进门后禀报道:“娘娘,奚昭已经启程回京了。”


    秦沭闻言,面色缓和了些,想起不日就能与奚昭再见,弯起嘴角说:“本宫知道了。”


    第80章 这么久的分别终于到了尽头


    当奚昭启程离开平州时,得知新吉国内的战乱已经基本平息。


    而老皇帝似乎也支撑不住,又躺回了床上,流言纷纷说老皇帝命不久矣。


    而等奚昭即抵达回到京城时,又传来消息,老皇帝病逝,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六皇女,新皇不日便登基。


    奚昭在回京路上的驿站里,听旁人热闹地议论此事,心中不由得感叹,银杏如今的确是今非昔比了。


    几日之后,奚昭抵达京城,入宫觐见。


    当奚昭在宫门外下了马车,被太监带着朝御书房走时,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到了御书房门外,太监弯身对奚昭说:“奚大人请进,娘娘就在里面等你。”


    奚昭点了下头,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雕花大门,正要迈步进去,忽然余光看到一个人影从附近经过。


    奚昭动作顿了一下,侧头看去,见是一名小男孩。


    见他面孔陌生,奚昭不禁多看了两眼,而那小男孩并没有发觉,很快离开了。


    太监见奚昭迟迟没有进去,随奚昭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心里觉得奇怪,提醒道:“奚大人?”


    奚昭收回目光,推开门走进了御书房。


    秦沭正坐在龙椅之上,似乎正在等她。


    奚昭进门后回身关好门,走到殿中央,望着龙椅之上的秦沭,喊了声:“娘娘。”


    平州分别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自那之后,奚昭每日都期待着和秦沭再见。


    如今终于再次亲眼见到了秦沭,奚昭内心说不出的欢喜。


    秦沭认真打量着奚昭,再次在御书房里和她相见,内心有些百感交集,最后却只剩一句:“回来了。”


    这么久的分别终于到了尽头,秦沭那颗因为奚昭而漂泊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奚昭朝秦沭走去,“是,娘娘,我回来了。”


    走到御桌前,秦沭拉住奚昭的手,忽然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住。


    奚昭靠在秦沭身上,嗅着秦沭身上的气息,听见秦沭低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奚昭“嗯”了一声,把头望秦沭肩上埋了埋。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又回到秦沭身边。


    两人抱了一会,秦沭的手慢慢在奚昭的腰间缩紧,“本宫很想你。”


    奚昭闷声说:“我也很想娘娘。”


    秦沭反问:“有多想?”


    奚昭抬起头,盯着秦沭,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她的唇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秦沭饶有趣味地等着她的回答。


    奚昭再次与秦沭对视,搭在秦沭肩上的手慢慢攥紧,缓缓向秦沭靠近,直到近得两人的唇相距咫尺之间,才低声开口道:“想亲你。”


    说完,定定地看着秦沭。


    秦沭微微扬眉,挑起奚昭的下巴。


    无需多言,心底的声音自然催促着两人朝彼此靠近。


    秦沭揽着奚昭的腰与她亲吻,一开始还能控制住渴望,可随着动情,秦沭越吻越深,动作也不再似一开始温柔。


    奚昭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被秦沭放开时不住喘息。


    秦沭有些意犹未尽,手慢慢向上,抚摸着奚昭的背等她平复。


    奚昭却久久冷静不下来。


    两人在平州分别的前一晚,曾荒唐了一夜,直到秦沭走后奚昭都仍记得当时的感觉,如今再和秦沭亲吻,又将奚昭的思绪尽数勾了回去。


    感觉自己心里的火又要烧上来,奚昭扭过头不敢和秦沭对视。


    秦沭见她回避的样子,又看她绯红的耳尖,对奚昭的心思心知肚明。


    秦沭也没比奚昭好到哪去,她抚摸在奚昭背上的手慢慢下滑,指尖在奚昭的腰间打转,低声问:“今夜有别的事吗?”


    奚昭听出了秦沭的话外之音,感受着心底无法忽视的冲动,小声说:“……没有。”


    秦沭:“那今夜留在宫里?”


    留在宫里……


    想到夜里要发生什么,奚昭红着脸,点了下头,“好。”


    秦沭微微一笑,“那你夜里早点进宫,本宫等你。”


    奚昭应了一声,从秦沭怀里起身。


    两人分开后,各自冷静了一会,这才将心里的冲动平复下来。


    奚昭见御桌上堆着几本奏折,关心问:“近来朝中可有麻烦事?”


    秦沭:“没什么大事,不过,宰相一派的那些人也从未安分下来过。”


    秦沭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正好你回来了,帮本宫看看此物。”


    说完,打开手边的盒子,拿出了一张信纸。


    奚昭看了一眼,觉得看样子像秦沭平时传的密信,但又有些不同。


    秦沭把信纸递给她,奚昭抬手接过,发觉这张信纸的材质并非秦沭平时常用的那种,上面的字迹也很陌生。


    信纸上洋洋洒洒写着一大段字,奚昭简单读了一遍,发觉都是些嘘寒问暖之类的话,看起来似乎是一封家书。


    奚昭不解,问秦沭:“娘娘为何给我看这个?”


    秦沭解释道:“这是章渊的密信,本宫审讯葛志通时,葛志通将她交给了本宫,不过,还不知道如何破解。”


    奚昭一惊,“这是章渊的密信?”


    听说是章渊的东西,她又认真看了几遍,可仍然没看出什么有异常的地方。


    秦沭:“能看出什么门道吗?”


    奚昭摇摇头:“怎么看都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而已。”


    秦沭:“其他人也这么说。”


    秦沭把密信拿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字迹,沉吟道:“本宫也只能确认这字迹的确出于章渊之手,至于其他的,眼下也没有头绪。”


    奚昭思索着说:“既然是密信,或许有什么特殊的解读办法,我回去再仔细想一想。”


    秦沭:“不急这一时。”


    说完,把密信放回了盒子里。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小皇帝来了。


    奚昭也很久没见到小皇帝了,再次看见她的第一眼,只觉得她长高了不少。


    后算了算岁数才意识到,皇帝如今也有十二岁了。


    奚昭朝小皇帝行了一个礼,小皇帝惊讶道:“没想到奚爱卿也在,快平身。”


    奚昭谢恩,小皇帝对秦沭说:“母后,今日的功课已经做完了,请母后过目。”


    说完,身后跟着的太监把功课呈到了秦沭面前。


    秦沭随手翻看着小皇帝的功课,奚昭想着自己也到了该出宫的时候,上前一步说:“娘娘,臣便先行告退了。”


    秦沭本想留她说几句话,但碍于小皇帝在这,不好开口,只能说:“好,你下去吧。”


    从御书房退出来后,奚昭正要出宫,可却没想到又看见了刚才见过的那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正站在御书房外面,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见奚昭后,只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奚昭有些疑惑,问一旁的太监,“那位小公子是什么人?”


    送奚昭的太监转头看了一眼,解释说:“那位啊,是娘娘为陛下选的伴读,荆川候的世子,名为殷舟。”


    荆川候世子……奚昭听说过一些,听说荆川候世代单传,这一代更是老来得子,全家都对这个儿子很是宝贝。


    原来是小皇帝的伴读,奚昭了然,跟着太监出了宫。


    小禾正等在宫门外,接上奚昭后,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又是许久没回京,看着外面有些变了样的街道,小禾忍不住长吁短叹:“这街上铺子似乎换了几家,不过这条街倒还是这么热闹,不愧是京城。”


    奚昭靠在软垫上朝外看,轻声说:“是啊,京里永远都这么热闹。”


    这时,马车经过一个卖糕点的铺子,铺子门前很是热闹,排着不少人,小禾抬头一看那牌匾,兴奋地问奚昭:“小姐,你想不想吃不吃茶源斋的糕点?听说他家的桃花酥很是好吃,要不要我去买点?”


    见小禾兴致勃勃,奚昭也有点好奇那桃花酥的味道,点头答应。


    小禾叫停了马车,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奚昭坐在马车里等待,等着等着,有两名路人经过车旁,一边走一边小声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最近满京都在传的那件事。”


    “你是说郑御史那案子?哎呦,当然听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竟忽然传出来是冤案。”


    “这案子当年可是太祖亲自断的,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说是冤案,不要脑袋了?”


    “谁知道呢,这事来得邪乎,我看啊,还是少打听的好。”


    那两人边说边走远,奚昭坐在马车里,听见他们的对话愣了一下。


    郑御史?太祖?可是她知道的那个御史?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刚才那两人所说的案子,很像她幼年还在京城时听说过的一件大事。


    当时还是太祖朝,她凭借着模糊的印象,只记得当年因为一名御史闹得满城风雨,最后杀了不少人才了事。


    奚昭又仔细想了想,隐约想起,当初太祖最后给那名御史定下的罪名似乎是贪污。


    其余的就记不清了。


    可若真是那件案子,已经时隔了这么久,怎么会又被提起来了?


    奚昭蹙眉,有些奇怪。


    这时,小禾带着买完的桃花酥走了回来,见奚昭若有所思,疑惑问:“小姐你怎么了?”


    奚昭摇摇头,见小禾回来,没再多想,只说:“没事,刚才听见了几句流言而已。”


    暂时将疑惑搁置,奚昭吩咐车夫又去了一趟吏部。


    等将杂事都处理妥当后,太阳已经临近落山,奚昭终于回了府里。


    熟悉的院子让奚昭的心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想到夜里要进宫见秦沭,奚昭急忙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