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想一起(小修捉虫) “知道……


    “知道。”贾琏没有低头, 而是抬起头直视着这个以往让自己惧怕的老子,贾赦。


    贾赦被贾琏这双漆黑的眼睛瞧着,心里不自觉地就跳了一下。他回过神就对自己刚才被吓到而感到羞恼,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做?你知道不知道, 若是你可以揽下这个功劳,咱们荣国府这一辈子就算是稳了!”


    贾琏摇头, 不赞同地看着他:“老爷怎么糊涂起来了,圣上是何人?掌管天下万民之君主, 一件只要稍加调查就可以得知发现新粮,种出新粮之人究竟是谁!”


    “若是孩儿真的将这件功劳揽在自身,便是圣上将此嘉赏赐予儿子又如何?一个满嘴谎话,占据他人功劳之人,要如何再得上头信任?”


    贾赦皱眉道:“不得信任还能一辈子不得信任, 但只要得了这个功劳, 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罪过,我荣国府至少可保两代富贵。”


    贾琏真的要被贾赦蠢笑了,他确实笑了, “老爷,我们是臣,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到了那一日,如今孩儿揽功一事,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欺君之罪,老爷以为如何?”贾琏压低了声音在贾赦耳边低语,仿佛恶魔一般,让贾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贾赦看着贾琏,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孩童了。


    他拍着贾琏的肩膀,欣慰又感慨道:“你长大了,处事有自己的主见,很好。老爷我到底是老了,有些事,不能再以我的老眼光看待。”


    贾琏笑道:“老爷还青春鼎盛,何必说这些丧气话。”


    贾赦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圣上赐了晚哥儿一座伯府,你可要一同搬过去?”


    贾琏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儿子自然是想要跟过去的。”


    主要是担心晚哥儿不同意,贾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嘲讽一笑:“出息!”


    贾琏丝毫不让:“也不知当初是谁,还说要替儿子出气,接过看见晚哥儿练石锁,就将儿子给丢下了。”


    贾赦闻言讪讪,但立马就横眉竖眼:“我是你老子,你还指望你老子冲上去当麻袋不成!赶紧滚蛋,看你就烦!”


    贾琏也不气,乐呵呵地走了。


    贾赦看着贾琏的背影,捋着胡子笑得欣慰。


    后院,邢夫人看着红珠送来的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喜笑颜开,不时往发髻上比划着。


    王善保家的奉承道:“太太,这步摇瞧着就衬您。”


    邢夫人笑得开心:“这可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富贵又大气。还是晚哥儿有眼光,我就知道,晚哥儿这孩子差不了,配贾琏那孩子还真是亏了。”


    她放下步摇,盒子里的一对白玉蝠纹镯戴到手腕上。邢夫人年纪本就不大,只是穿着上较为老气。这对镯子戴在她白皙的腕子上,倒是相配得紧。


    王善保家的闻言自然又是一阵奉承恭维,将邢夫人说得笑意不停。看着桌子上的布匹,邢夫人就让人拿去给她做新衣。


    王夫人虽然妒忌羡慕叶向晚,却也知道这样的事是羡慕不来的。看着清荷送来的首饰和布匹,她看了一眼,就让人放到梳妆台上了。


    周瑞家的道:“听说宝二爷那儿送的是上好的湖笔和端砚。”


    王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也真切许多,“难为晚哥儿还记着宝玉。”


    贾宝玉接了礼,又让袭人给叶向晚送了回礼过去,随后就去贾母处找林黛玉。


    “林妹妹,二嫂嫂给你送了什么?”贾宝玉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哪有你这般问的。还不快过来。”


    贾宝玉笑嘻嘻地走过去,看着林黛玉打开一个锦盒,就见里面放着一枚暖白色的小玉锁。


    他小心地将玉锁取出,细细瞧着,质地细腻,油亮而又富有光泽,更是触而生温。


    “这是何种玉?”贾宝玉疑惑地看向贾母。


    贾母闻言接过去,仔细观察,其色泽暖白,质地均匀,乃是上好的和田暖玉。


    “这是上好的和田暖玉,于你林妹妹戴着最是合适不过。”贾母看向林黛玉,笑道:“好孩子,这玉最是养人,你将它戴着莫要轻易取下。”


    说完就叹了一声,“这枚玉锁应是圣上所赐,说不得就这一枚却被晚哥儿送来给你,晚哥儿有心了。”


    林黛玉微微蹙眉,她长在林家,自然知道什么是和田暖玉,“此物珍贵,我不能收,还是还于二嫂嫂吧。”


    “好孩子,既然他送了你,你就收着。至于感谢自有我呢。”贾母将玉锁为林黛玉戴到脖子上,慈爱地摸着林黛玉的小发髻。


    贾宝玉凑过去笑道:“这下好了,林妹妹可也有玉了。”


    林黛玉瞧着他笑,“不知宝二哥日后还要问谁有玉可有。”


    贾宝玉笑了,“我只问林妹妹的,别的任她是谁,为何要问。”


    林黛玉摸着玉锁笑道:“你送了二嫂嫂何物?我这边也不知送什么好。”


    贾宝玉道:“你只管你送你想要送的,别的自有老太太回。”


    林黛玉闻言就拉着贾宝玉去翻看自己的小物件,想要贾宝玉帮忙选一个。


    贾母看他们俩这般,眼里满是慈爱和笑意。


    迎春和探春还有惜春,她们三个叶向晚送的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首饰,还有一匹颜色鲜亮的布匹,又额外给她们三个一人添了五两银子。


    迎春和探春看到送来的东西,眼里都微微泛起水光。旋即就拿出一对银镯子戴上,吩咐着丫头将其他东西收好,不约而同地为叶向晚绣荷包。她们身无长物。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惜春年纪小,不知道回什么好,便将自己从小戴着的一枚长命锁做了回礼。


    贾琮、贾兰和贾环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一匹缎子,外加一支上好的笔和一方砚台。不过他们的砚台就是叶向晚从贾琏那儿拿的,毕竟圣上就赏赐了一方端砚,被他送给了贾宝玉。


    贾琏回到小院子,就见屋子里摆放着一架玻璃炕屏,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叶向晚挑眉笑道:“这是老太太送给我的,说是什么玻璃炕屏。”


    贾琏凑过去,轻轻伸手上去摸着:“这可是老太太的宝贝,紫檀木做底,金玉为框,再加上玻璃做屏,堪称价值连城啊。宝兄弟这样得老太太疼爱,都不见老太太松口将此物送给他。没想到却送给了你,还是你有面子。”


    叶向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中间的平板玻璃还不如外面的金玉框和紫檀木底来得更富贵,更值钱。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玻璃都是从外国进来的,本朝不会烧制,在他们眼中自然更能彰显地位和富贵。


    “老爷和你说什么了?”叶向晚将那枚长命锁递给红珠送还给惜春,红珠领命而去。


    贾琏道:“没说什么,不过是问的详细些。”


    虽然贾琏没说,但叶向晚也猜得到贾赦会和贾琏说什么,他挥手让清荷等人退出去,转身看着贾琏,眼神认真:“你就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贾琏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注视着叶向晚,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可能对我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叶向晚闻言眉头微挑:“这算是你权衡利益之下所做的选择?”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失望?”贾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叶向晚不明所以地蹙眉瞧着他:“什么意思?”


    贾琏叹了一声,摇头道:“没什么,其实除了权衡利益之下做出这个选择,还有一个就是我不想你失望。”


    “我有什么可失望的,不过就是用这个东西看到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叶向晚转过身不看他,眼眸轻垂,指尖轻轻摩挲着贾宝玉送来的缠丝白玛瑙碟子,“所幸,你还算有些良心。”


    贾琏想,我良心不多,唯有的一点却全都被你占去大半。


    “如此,我是不是该有些奖励。”贾琏压下心中一切的所思所想,凑故去故意笑着讨赏。


    叶向晚侧眸就见贾琏言笑晏晏地凑过来,不禁唇角轻扬:“赏你的。”


    随手抛出一物,贾琏急忙接住,低头定睛一瞧,就见手中之物乃是一个纯金打造的一个金算盘,算盘珠子都是上好的白玉车成的珠子。金算盘不算太大,有两掌之和般大小。携带方便。


    这个金算盘和送给林黛玉的那枚暖玉锁都是他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可是比在现实中的店铺中买要划算许多。


    贾琏眼中露出无奈的笑意,自己在晚哥儿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自己很贪财吗?不然为何要送给自己一个金算盘?


    但送都送了,他也不会将东西拒之门外。这还是晚哥儿第一次这样正式的送他礼物,贾琏摸着金算盘暗暗想着。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叶向晚道:“明儿先去看看伯府的模样,若是可以就尽快搬过去。”


    贾琏颔首,“那下人可是要重新买?还是要从府中抽调?”


    叶向晚一听就急忙摇头,“不要府上的,府上的都是大爷,我可伺候不起。”


    贾琏知道他的意思,他也不喜府里的下人。虽然家生子更可靠,但家生子太多,在府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更何况,府里的下人已经从底部开始腐朽,何必还要将晚哥儿新生伯府也扯下水。


    不过,贾琏心中还是有一人可以用,“你觉得府中的二管家林之孝如何?”


    想起前世林之孝曾建议自己裁员节流,暗示自己府上的银钱危机,可见其精明。他觉得林之孝不错,伯府如今就是一个空架子,如果这个时候去找管家,不说可不可信,就是找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


    “林之孝?”叶向晚对他有几分印象,但脑子里的印象却不是林之孝给的,而是他前世曾经听说过的小红,他的女儿林红玉。


    “他既是府上的二管家,想必一时也走不开。”他倒是有些意动,有个能干的管家倒是一件好事。


    贾琏道:“无妨,想要上进的人很多,走了一个林之孝,其他人自会冒头。你若是愿意,这事就由我去和老太太说。到时候将他们一家子都给带到伯府去,放心,他们的身契到时一并给你。”


    叶向晚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这边惜春见红珠将长命锁送回,就道:“可是二嫂嫂不喜欢?”


    红珠笑道:“二奶奶自是喜欢的,只是知道这是四姑娘自幼戴在身上的,如何能要。故而就让奴婢给姑娘送回来。二奶奶说了,他知道姑娘的心意就好,那些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不给姑娘也是压箱底儿。如今给了姑娘,姑娘接着就是,权当给姑娘拿着穿戴赏玩。”


    惜春听着红珠的话,想了想,道:“那我给二嫂嫂绣个荷包。”


    红珠忙笑着拦下,“姑娘可别,二奶奶有言,不许姑娘折腾,只要姑娘安好就好。那些东西不值当什么。”


    惜春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眼圈都被冲得微微泛红。二嫂嫂真好。


    贾琏很快就去找了贾母说这件事,贾母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让王夫人将林之孝一家的身契都给了贾琏,让他带回去给叶向晚。


    “都是一家子骨肉,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回来说就是,没得生分。”贾母叮嘱着贾琏。


    贾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老太太放心,孙儿省得。”


    贾母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话才让贾琏回去。


    贾琏带着林之孝一家的身契回来,笑眯眯凑到叶向晚身边,“晚哥儿,过两日般去伯府,不知可有我的份儿?”


    叶向晚闻言抬眸看着他,正看见贾琏眼中那一抹忐忑的期待。他微微垂下眸子,收拾着东西,“你是荣国府长孙,跟我去伯府算怎么回事。”


    “可我们也是夫夫,这夫夫之间岂有分居两府的?”贾琏见叶向晚低头避开他的眼神,忙走到他的近前。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叶向晚将收拾好的箱子搬起来放到一边,继续收拾别的。


    贾琏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他开心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儿,就算不看,叶向晚也知道他现在有多么高兴。


    叶向晚仍然低着头没有看他,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有贾琏在身边说说话,也挺不错的。


    林之孝得到这个消息还挺惊讶,林嫂子见状就道:“可是不想去?”


    “不。”林之孝摇头,“主子都发话了,哪里是我们可以挑三拣四的。况且都说二奶奶是个和气的,咱们做奴才的,最主要的不就是找个好主子?”


    林嫂子看着自家闺女,“丫头,你觉得如何?”


    如今才七八岁的林红玉笑道:“听爹娘的,不过二奶奶可以得到圣上封赏,真是个顶顶厉害之人。”


    林之孝夫妻对视一眼,是啊,二奶奶这般年纪就可以得到圣上封赏,怎能说不是一个运道?况且如今荣国府看着富贵,实则······若是跟着二奶奶一道去伯府,也是一个离开的机会。


    往日里上了饭菜,红珠和清荷都会退出去,这次却没有立刻出去。


    叶向晚看着她们,问道:“可是有事?”


    红珠道:“奴婢们想跟着晚二爷一道去伯府。”


    清荷跟着连连点头。


    叶向晚道:“可你们的家人都在荣国府。”


    红珠道:“奴婢老子娘都去了,家中只剩下哥嫂。如今奴婢年纪到了,只想跟着晚二爷,不想其他。”


    叶向晚闻言若有所思,他看向清荷:“你呢?”


    清荷道:“奴婢家中有兄长弟弟,因是男子爹娘难免偏疼了些。奴婢想跟着晚二爷,不想他日随着兄弟将自己卖了去。”


    叶向晚点头应下,“既然你们愿意,那回头就跟着我去伯府。”


    红珠和清荷一听喜不自胜,脸上连日来的愁容也尽数散去。


    贾琏让她们下去,道:“明儿和二太太说一声,将她们俩的身契要来就成。”


    叶向晚拿起筷子吃饭,“嗯,你身边有没有要带的?”


    贾琏摇头,“没谁要带的,带着兴儿和昭儿就好,他们俩的身契带走,其他人都留在府上。”


    叶向晚闻言也没有多说。


    第二天,贾琏去府衙上值,叶向晚带着小福出了府,打算去伯府看看。


    没想到更出门,就看见一道眼熟的身影往荣国府大门去。


    叶向晚忙喊停了马车,撩开马车帘子对小福道:“你去瞧瞧,那人可是集市上的少年?”


    “小的瞧着像。”小福忙下了车,追上去。


    不多时,那三个少年就跟着小福过来了。


    叶向晚看着中间抱着一个包裹的少年笑了:“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眼。”


    他上下打量着那三个少年,见他们穿着干净,衣服上也没有了补丁不由笑道:“你们这是······”


    石头笑道:“还要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我们也不会得了皇上的奖赏。”


    叶向晚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连这个都想到了,“这如何能谢我?要谢就谢你们,毕竟那个土疙瘩是你挖出来的。”


    石头认真地说道:“可若不是公子买走种下,谁知道那土疙瘩是什么。况且公子若是不说,谁又知道这是我挖出来的。能得贵人赏赐,我们当然是要来感谢公子的。”


    “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正好贵人赏赐了些绫罗绸缎什么的好布料,这些布料我们也穿不了,便拿来送给公子。”栓子道。


    叶向晚婉拒了他们抱来的布料,道:“这我不能收,你们若是穿不上尽可推出,如此也是一个进项。毕竟这可是圣上钦赐之物。”


    石头三兄弟对视一眼,似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再说要送他的话,只道:“那我以后还给公子找新奇之物。”


    叶向晚笑道:“行啊,不过要注意安全,深山里不要去,安全最重要。”


    石头三人连连点头应下。


    叶向晚又道:“我过两日就会从荣国府搬走,往后再来寻我,便去安佑伯府。”


    “知道了。”石头三人点头。


    叶向晚想了想,未免他们找不到路,便让他们三个上马车跟着自己去认认门。


    石头三人在叶向晚再三的邀请下,上了马车跟着一同去了伯府。


    第52章 自己住 看着眼前富贵的伯府,……


    看着眼前富贵的伯府, 石头三兄弟都很拘束。叶向晚带着他们进里面参观一下,见他们这般就笑道:“这里现在只有我们,又没有别人, 这么拘束做什么?而且只不过是一座有些大的府邸, 一件死物而已。”


    石头挠头笑道:“可毕竟是伯府,若不是公子, 我们一辈子都进不来这样富贵的地方。”


    栓子也道:“总觉得一踏进来,连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抬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少年满粮也道:“大哥和小弟说得对, 我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叶向晚很理解他们这种感觉,“一会儿在这儿吃顿饭再走。”


    石头三人一听忙拒绝:“不不不了,我们这就走了,一会儿还要回去,打算建房子, 要看着才行。”


    “建房子?这是好事儿。”叶向晚笑了, 也为他们高兴,从初见连穿着都是补丁,到如今已经可以建造新房屋, 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好的进展。


    石头三人将手里的布匹放下,道:“既然已经拿来了,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公子就收下吧。而且我们也不想卖给别人。”


    叶向晚听他们这样说,将身上带着的钱塞进石头手里,“都要建房子了,手里也要有些钱。回头新房建成说一声,我去给你暖锅灶。”


    石头三人闻言很是感动,没想到伯爷这般和善,平易近人。


    “哎, 我们记下了。”


    叶向晚将他们三人送出府,看着他们离去,才转身回去。


    小福道:“伯爷,可是要林管家现在就过来?”


    叶向晚道:“先不必,他正在和府上的管家做交接,等他那边结束再让他过来。”


    “是。”小福听着应下。


    皇帝赐下的伯府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不算大,比不得荣国府五进以上的院子。但是在叶向晚看来已经不小了,毕竟他这边的人也不多。就这他还嫌有些大,到时候恐怕会浪费许多人力物力来维护,开支可都是用他的钱。


    如今府中一个人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因为叶向晚之前来过,所以和这边看守的仆人见了面,做了交接,这里的原仆人就都回去了。


    叶向晚带着小福在府中到处瞧着,越看越满意,这可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如今他也算是在这个世界扎根儿了。


    贾琏去了府衙,就受到府尹等人的打趣,笑称他是坐了自己夫人的顺风船。


    贾琏也不恼,反而还与有荣焉地笑道:“他自然是厉害的,我万万比不得。不过这也是他该得的,我最是知道他的辛苦。如今他得此封赏,我自然也为他高兴。”


    府尹见他说得言辞恳切,不由佩服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你能有此胸襟很好。”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贾琏会如此大度,对自己大出风头将他完全压下的夫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嫉恨。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他们面上也是如府尹大人一般的钦佩笑容。


    而贾琏也是满脸的笑意,不仅仅为别人夸赞叶向晚,还有自己也可以跟着一起走而开心。


    叶向晚的东西不算多,唯一算是多的便是他的小作坊。不过这些东西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收拾,自有下人去办。


    选了一个吉日,叶向晚就让下人将收拾好的东西都搬到伯府。林之孝一家早早就提前到了伯府接应。


    等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叶向晚和贾琏先去向贾母等人道别,才坐着马车去了伯府。


    贾赦看着远走的马车,唉声叹气,人这一走,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于是他又回了自己的院子寻找些安慰去了.


    伯府的下人都是牙行带着人去了伯府,林之孝夫妻亲自选的。他们将名单给了叶向晚,叶向晚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贾琏。


    “这些都是?”叶向晚指着院子里站着的人问道。


    林之孝上前一步,缓缓说道:“按规制,府中该设有管家一到两人,但现在只有小的一个管家。账房一到两人,管理府上的银钱开支和田庄租税,如今也只找了一个合适的。门房最少四人,负责大门值守、通传宾客,可分班轮值。”


    “采买管事二人,负责府中日常物资采买。外院男仆大概十人可用,负责车马出行、搬运、粗活杂活等。内宅管事娘子小的托大,让家中那个愚钝的暂管着,这都是她做惯了的活。”


    林之孝说着抬头看了眼叶向晚,见他听得认真就继续道:“因伯爷身边已经有了红珠姑娘和清荷姑娘,便暂时先采买了五个二三等小丫头供两位姑娘使着。粗使的婆子共十人,洗衣、扫地厨房帮工等皆用得到。”


    “厨娘和厨房杂役负责府中日常饮食,共八人。还有车马夫三人,管理府上的马匹、轿子和马车。还有花匠则是暂定三人。至于护院暂时未有,一共是四十六人。”


    说完林之孝的后退一步,垂首敛目而立。


    叶向晚微微颔首,随后抬头看去,“一个个都上来报了名字。”


    从右边开始,依次上前报名:“小的于海,负责采买,见过伯爷。”


    “小的张福,负责采买,见过伯爷。”


    ······


    等都见了礼,叶向晚点了点头,又向众人说了月钱待遇之后,就挥手让林之孝将他们带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看向贾琏:“你觉得如何?”


    贾琏道:“先用着,到时候不合适再换就是。”


    “也对,新府邸,新仆人,自然要多磨合磨合。”叶向晚想起护院,就问道:“护院也要请两个。”


    贾琏道:“与其从外面请,不如我去找老爷看看能不能从军中请两个退下来的。”


    叶向晚考虑一下,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对了,你的那两个武师傅可要一同搬来?”


    “正要同你商议这件事,你看他们可否搬过来?”贾琏很尊重叶向晚,并没有自作主张将自己的人带来。


    叶向晚挑眉瞧着他,“当然可以,等回头将一个空闲的院子改建一座演武场,没事我也能练练。”


    贾琏听着他的话,眼里满是无奈,“你若是也练,我在你身边何时有出头之日。你就不能让让我?”


    叶向晚微抬着下颌,眼里充满了笑意:“各凭本事,这有什么好让的。难道你打架的时候,也要别人让着你不成。”


    “对了,上次你逮着机会就占我便宜,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叶向晚作势卷起袖子就往贾琏那边走。


    贾琏见长撩起衣摆就跑,叶向晚在后面追着,见人跑得飞快,他不由偷笑着停下,算你跑得快!


    【兄弟!他跑什么呢?】猫爷巡视完自己将来要一直居住的地盘就过来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抽风了。”叶向晚伸了个懒腰,往屋里走,忙活了一天该歇歇了。


    贾琏跑了一会儿,见后面没有了动静,就停了下来。他转头朝后面看去,没有看见叶向晚的人影。转了转眼眸,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掉头返回。


    到了门口,贾琏探头进去,小心打量着叶向晚在做什么。


    贾琏那么大一个人,叶向晚又不是看不到,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在那儿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这不是担心嘛。”贾琏笑嘻嘻地走进去,见叶向晚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才放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叶向晚喝了口热茶,感慨道:“还是正房地方大。”


    贾琏笑道:“这可是这座伯府主人住的地方,是这府上最好的院子。”


    “之前你我居住在荣国府那间小院里,同住一屋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你我既然搬来这伯府,地方空大许多,房间更是多出不少。一会儿你就自己选一间住,也不必和我挤了。”思及贾琏对自己越来越亲昵的态度,叶向晚思来想去还是和他说了这样的话。


    在叶向晚一开始说的时候,贾琏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预想成真,自己真的被扫地出门了。


    “我认人,自从和你同住一屋,我睡得更踏实了。”贾琏厚着脸皮为自己争取,“我怕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若是睡不着就会影响白日里的精神,万一在上值的时候精神不济在公务上出现差错怎么办?”


    “所以,还请晚哥儿行行好。”贾琏起身在叶向晚面前蹲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莫要将我撵出去可好?我好不容易得来这个职位,若是真的没了,我可真是要哭死。”


    泛着红的可怜桃花眸,瞧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叶向晚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很快就回了神,对贾琏很残忍地摇了摇头。


    他捧着贾琏的脸庞,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行,你自己住,没得商量。”


    说完就像逗大狗狗一般拍了拍他的头。


    知道叶向晚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贾琏就退而求其次:“那明天再搬可好?晚上还要请老太太他们吃暖锅灶,若是被他们知晓,怕是要唠叨此事。”


    叶向晚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便点头应下,反正也就只有一晚上而已,他等得起。


    第53章 升职 傍晚酉时刚过半,贾母就……


    傍晚酉时刚过半, 贾母就领着荣国府的人来了,看着叶向晚的伯府连连点头。虽然这座府邸比不得荣国府,但亦是圣上钦赐, 荣耀加身。


    叶向晚刚领着贾母等人进去, 贾珍带着妻儿和儿媳妇也来了,还带着乔迁之礼。


    “恭喜恭喜, 前儿知道你们忙,就没有来打扰, 只遣人送了贺礼。待到今日才来亲贺,见谅见谅啊。”贾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向晚的好,干脆就模糊了称呼,只做寒暄。


    叶向晚看着跟着贾珍身后的两位女子,一位年纪稍长, 一位则是正值妙龄, 身姿窈窕,面容美丽,想来其二人分别是尤氏和秦可卿了。


    他没有多看, 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对着贾珍拱手一礼,笑道:“珍大哥能来,可真是让我这伯府蓬荜生辉啊,快请!”


    来者是客,他也不可能将来人赶出去。更何况无缘无故,就对客人恶语相向,这不是结仇嘛。


    叶向晚给了贾琏一个眼神,让他留下来招待贾赦、贾政、贾珍和贾蓉,他则是带着贾母等女眷去往后院。


    “这伯府只有我和琏二哥住,故而没有弄什么风雅清幽之地, 也未重新改建,让老太太见笑了。”


    贾母看着几乎没有动土痕迹的园子,笑道:“无妨,这伯府你是主人,如你所言,只你和琏儿二人居住,自己住着舒心就好。”


    “我也是这般想的。”叶向晚笑呵呵地带着她们逛了一遍伯府。


    王夫人瞧着比之荣国府小了许多的宅子,心里头有种诡异的平衡感,便再是圣上钦赐又如何?他们荣国府亦是开国皇帝所赐!


    至于邢夫人,虽然出身不显,但在荣国府生活久了,也觉得这座伯府小了些。不过想着叶向晚送过去的首饰贡缎,嘴上也是说着好听的话。


    贾宝玉四处看着,笑道:“二嫂嫂这伯府离府上不远,日后倒可以常来往。”


    叶向晚道:“宝兄弟不嫌我这里无趣,随时都可以来玩儿。”


    说着他又看向迎春她们几个姑娘,“几位妹妹若是也想来,提前说一声,到时我亲自去接你们。”


    “谢二嫂嫂。”迎春几人闻言忙道谢。


    秦可卿笑道:“琏二叔叔友爱兄弟姊妹,还是老太太的眼光好。琏二叔叔自己也是一个有本事的,真是羡煞人矣。”


    “这是你那侄儿蓉哥儿的媳妇,想来你还未曾见过。”贾母给叶向晚介绍着。


    叶向晚微微笑着颔首,“确实不曾见过,蓉哥儿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秦可卿闻言抬眸看过去,却见叶向晚眸子里浅淡的微笑,并未有其他意味,不由心中一松。


    尤氏唇角轻扬,在听到叶向晚的那句话后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去,但很快又轻轻扬起一抹淡笑,无人察觉。


    叶向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道:“老太太先逛着,我去瞧瞧厨房那边可是准备妥当。”


    贾母知他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她们不自在,便先行离去。没有多说就摆手让他去了,随后领着人去了不远处的观景亭中歇脚。


    很快,林之孝家的就带着丫鬟给她们奉茶,上点心。


    叶向晚刚到前院,就见贾琏也从正堂中走出来。


    “怎么出来了?”


    贾琏摇头道:“不想听他们高谈阔论。”虚话连篇,都是一家子,谁还不了解谁,用得着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去哪儿?”


    叶向晚道:“去瞧瞧宴席可是准备妥当了。”


    “哪儿用得着你去瞧。”贾琏拉住他的手,“兴儿!”


    兴儿从一边跑过来,“二爷,伯爷。”


    “去看看厨房那边可是准备好了,让他们快些。”贾琏吩咐道。


    兴儿利落应下就我那个厨房那边跑。


    叶向晚等人走了,才低头看着被贾琏攥住的手腕,“还不松手?”


    贾琏笑了,颇为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一时激动,抱歉。”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心知他根本就是故意在占自己便宜,什么一时激动,都是托词。


    天色渐黑时,宴席终于准备妥当。


    席面是男女分开的,贾母领着女眷在内堂用膳,叶向晚则是和贾琏在外堂陪客。


    席间都是男人,喝了二两酒就开始说得热闹起来。贾琏歉意地看了眼叶向晚,凑到他耳边低语:“不必理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叶向晚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贾琏这小子离得有些近了,他想。


    贾珍看到这一幕,指着贾琏笑道:“还是琏二兄弟和晚哥儿的感情好,来,为兄敬你们一杯。”


    一时间,贾赦等人全都向贾琏和叶向晚看了过去,除了贾政眼中对此有些不喜之意,贾赦和贾蓉的目光里全都浮现出一丝打趣的笑意来。


    贾琏举起酒杯,按住欲要举杯的叶向晚的手,“晚哥儿不胜酒力,他这一杯就由我代替,珍大哥,我敬你一杯。”


    只是叶向晚轻巧抽出自己的手,面带笑意地举杯:“一杯酒,我还能行。老爷,二叔,珍大哥,蓉哥儿,我敬你们一杯。”


    “好!”贾珍等人举杯印下杯中之酒。


    贾琏压低声音:“你不必喝也可。”


    叶向晚道:“不过一杯酒,还不会醉。倒是你,可不要喝多了。”


    看着他含有警告的眼神,贾琏心中一凛,笑道:“放心,我不会多喝的。”


    果然接下来无论贾珍怎么劝,都被贾琏给劝了回去。到了宴席将散时,反倒是贾珍喝得有些醉意,被贾蓉搀扶着。


    等将人全都送走,叶向晚简单洗漱之后,就盘膝坐在床上开始翻看林管家记下的礼单。


    贾琏擦着长发走进来,见状就不由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是日进斗金,还在乎这点子东西?”


    “再如何日进斗金那也是我自己赚的,这不一样。”叶向晚将礼单收起来起身下床放到桌子上,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是他们送来的礼,自然要看清楚了,日后才好回礼。”


    贾琏心中摇头,那你近几年怕是回不了礼。


    黑暗中,贾琏转头看了眼熟门熟路抱上来的人,无声叹了口气。随后伸出手拉过被那人踢开的被子给他盖好,“你说你,咱俩就这样处着不好吗?反正你也都已经习惯了我睡在你旁边。”


    想到明天自己就要独守空房,贾琏脑子着急地转悠着,想要找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谁知辗转反侧一整夜,他都没有想出一个好法子。未免被叶向晚抓住说起这件事,他醒来之后略微用了些早膳就急忙忙去了府衙。


    等叶向晚醒来,早已经日上三竿。


    他伸了个懒腰,洗漱好之后就慢悠悠的吃着早餐。如今整个伯府都是由他当家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感觉真爽!


    “去,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给你琏二爷住。”叶向晚一挥手,就将贾琏非常不想做的事情给决定了下来。


    小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贾琏住,但叶向晚吩咐了他就去做。


    客房本就有下人每日清洁整理,所以收拾一下房屋也不过是将床褥铺好,等着人入住罢了。


    所以当贾琏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被收拾出来的客房心都碎了。


    他站在客房门前,叶向晚瞧着好似有一丝萧瑟的风慢悠悠吹来,在他头上转悠了一圈,随后落下一片黄叶子才悠悠飞走。


    此时此刻,瞧着贾琏失落又难过的神情,叶向晚不由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他很快就理直气壮地叉腰,什么过分?哪里过分了?明明就是让一切偏离的东西重回正轨!


    用晚膳的时候,贾琏就兴致不高,很没有胃口。想到要自己一个人,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向晚只做不见,兀自吃着自己的。


    但见他唉声叹气不停,连往日里最喜欢吃的饭菜也不吃了,难得良心发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贾琏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怏怏不快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菜。


    “晚哥儿,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向晚打断,“吃你的饭,闲话少叙。”


    贾琏蔫头耷脑的,食不知味地吃着饭。


    等用完了晚膳,叶向晚擦了擦嘴就起身离了饭桌。


    等贾琏在这里犹豫犹豫地磨蹭了好一会儿后回去时,就看见叶向晚的房门已经被关上,唯有淡黄的灯火映照在窗纸上。


    贾琏刚上前就被在外面站岗的小福拦下,“二爷,您别为难小的,伯爷说了,您的房间在那边。”


    小福指着隔壁的房间,对贾琏说道。


    贾琏正要说话,就见屋里面瞬间变黑,剩余的话就这样被咽回了嗓子里。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满是酸涩。一直挺直的腰背也在这一刻微微驼了些。


    回到自己的房间,贾琏越想越不得劲儿。等到月上中天,他拿过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叶向晚的房门前,小福还在尽职尽责地看守着。


    贾琏慢慢走过去,竖掌成刀在小福的后脖颈上敲了一下。他跟着两位武师傅学了些日子,知道击在哪里会使人晕厥昏睡,拿捏的力道也是恰到好处,小福晃悠悠地就倒了下去。


    “爷也是为你好,明儿你到晚哥儿跟前哭诉一番,指定没事儿。”


    贾琏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万幸的是,里面没有上栓。


    他轻手轻脚的就着洒进来的月光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叶向晚好一会儿,才缓之又缓,轻之又轻,仿佛做贼一般的将怀里抱着的枕头放到床的外侧。


    趁着叶向晚翻身之际,轻巧地上床躺下,躺在叶向晚的身边。


    直到身体被抱住,贾琏才松了口气,拿过叶向晚的被子将两人都盖住。他知道叶向晚抱着自己睡的时候,会睡得更沉,因此拉过被子这样的动作并没有将人吵醒。


    搂着人,贾琏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甭管明儿会怎么样,今晚能抱着人睡就成。


    第二天叶向晚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紧紧抱着贾琏不松手,他急忙松手后退,贾琏?他怎么在这儿?


    看着贾琏熟睡的脸庞,叶向晚真的要被他气笑了,这小子还真是会给自己找机会!


    叶向晚起身下床就往外走,打开门就见小福靠着柱子睡得正香。


    他走过去将小福叫醒,“让你看着门,你怎么看的?”


    小福捂着后脖颈子,不明白所以地看着叶向晚,“伯爷,小的一直看着呢。”


    叶向晚无语地笑了:“一直看着?那他是什么进去的?别告诉我说他会穿墙术!”


    他指着屋子怒视着小福。


    “伯爷恕罪!”小福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似想到了什么,忙道:“小的昨儿晚上一直守着来着,可忽然就感觉后脖颈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小福捂着后脖颈痛呼的模样不似假的,叶向晚很快明白贾琏是怎么进来的。


    他怒极反笑,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伸手就扯住他的耳朵:“你给我起来!”


    贾琏其实刚才就醒了,只是不敢睁开眼。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装睡了,他只能装作刚醒来的模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晚哥儿?”


    “你说怎么了!”叶向晚看着贾琏被揪红的耳朵没好气地松开手,“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说了以后分房睡,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贾琏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讨好地起来为叶向晚捏肩捶背,“我本来是打算听你的,只是昨晚儿上刚要休息,就想起你睡觉时习惯抱着我睡。我这不是担心你晚上睡不安稳,这才过来将贡献一下自己做你的抱枕。”


    叶向晚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我用得着你贡献自己让我抱?没有你,我不知道睡得有多好!”


    “麻溜儿的,赶紧起来!一会儿该去上值了。”


    “那今晚······”贾琏见叶向晚去屏风后穿衣,养身问道。


    叶向晚的声音清晰传来:“再敢耍小聪明,我打断你的腿!”


    贾琏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头一次觉得家里房间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皇宫


    看着户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皇帝陷入了沉思。


    黄内侍端了一盏茶过来:“皇上。”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茶,“如今贾琏在京都府衙如何?”


    黄内侍是一直跟着皇帝的人,所以对于贾琏也多关注了几分。只是自从跟着皇帝进宫,贾琏那边的事他就很少过问。


    “这······”黄内侍忙躬身请罪,“皇上恕罪,贾大人那边如何奴才不太清楚。”


    皇帝本就是随口一问,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手让他起来。


    黄内侍侍奉在侧,就见一个内侍在门口张望,他看了眼皇帝忙走了过去。


    内侍在黄内侍耳边低语几句,黄内侍微微变了脸色,忙快步走到皇帝身边,“皇上,太上皇那边传来消息,上皇的龙体逐渐好转。”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好转?眼看着都要不行了,竟然还能好转?他很了解自己那个父亲,一旦好转,定会抓着权势不放。


    “宣旨。”


    黄内侍忙准备纸笔记下皇帝口谕。


    京都府衙


    贾琏神情恍惚地接过明黄圣旨回不过神,府尹见状替他打赏了来宣旨的天使,恭敬将人送走。


    “贾琏,恭喜恭喜啊!”府尹乐呵呵地拱手道谢,“没想到贾兄这么快就要升职了。以后可莫要相忘啊。”


    贾琏回过神忙回了一礼:“大人说笑了,说不得下官还要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其他人虽然知道贾琏高升是借了他那个男妻的光,但还是难免羡慕。不管心里如何羡慕嫉妒,面上全都带着笑意过去恭贺恭喜。


    贾琏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不动声色,笑意盈盈地请他们晚上去回客居吃饭。


    众人自然是欣喜应下。


    周本秋和吴文台对视一眼,皆苦笑摇头,比不得啊。


    因为贾琏要宴请同僚,所以就让兴儿回去和叶向晚说一声。


    叶向晚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兴儿提醒贾琏不要喝酒。


    贾琏又升职了?虽然兴儿告诉他,圣旨上是说贾琏沾自己光才升的职,可叶向晚却没有这么脸大,真的认为是因为自己。毕竟要是给早就给了,又何必等过了十天半个月才下了升职圣旨。


    回客居,兴儿将叶向晚的交代说给贾琏听,他还未说话,府尹等人就打趣着叶向晚这般关心他,调侃着他们感情好。


    贾琏听着脸上扬起笑容寒暄着,实则心里满是苦涩,若是真的关心就好了。


    贾琏回来的时候,叶向晚还未休息,见贾琏神色清明的回来,他才放心的让他去洗漱,早些休息。


    “晚哥儿!”贾琏叫住叶向晚。


    叶向晚要关门的手一顿,“何事?”


    看着背光而站的叶向晚,贾琏看不清他的神色,便往前走了两步。他比叶向晚高了些,此时站在他面前,正好看见他轻垂下的长睫,和微微抬起的眼眸中漆黑的瞳孔。


    叶向晚见贾琏不说话,只低头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瞧着自己,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若是没事,我去睡了。”


    “我······”贾琏失落地垂下眼眸,想要说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就变了样,“我只是想说,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现在只怕还是一摊烂泥。”


    第54章 还不得 “嗯,你是得谢谢我。……


    “嗯, 你是得谢谢我。”叶向晚点头,很自然的接下他的道谢,“不过也算你自己知道上进, 不然我就是有许多法子也是无用。”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来,抱一个。”贾琏伸出双臂就要抱上去。


    却被叶向晚伸出手挡在他的胸前, “找打是不是,脑子被酒糊了就赶紧洗洗去, 少来。”


    贾琏叹了一声,“那你早些休息。”


    眼见着叶向晚这么软都不吃,他也只能放弃。


    贾琏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又听见叶向晚道:“还有,再来爬床, 小心我揍你。”


    闻言, 贾琏沮丧着一张脸,双肩都塌了下去,唉声叹气地往自己的客房走, 没希望了啊。


    叶向晚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框上,想起贾琏带着失落意味的背影,他不由也叹了一声,贾琏就是一个色胚,他才不要对他有和缓的心思!他如今这样都是假装的!自己绝对不能被他骗了!


    他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只是······叶向晚将自己摔到床上,贾琏真的还是以前那个自己所以为的贾琏吗?


    心烦意乱的叶向晚打开系统,才想起来今天十日之期已到,可以刷新新商品了。早上贾琏弄那一出, 他就忘了这件事。


    可他刚将贾琏赶到客房,这个时候再将他叫过来,是不是有些太特意了?叶向晚看着系统页面上的那个大礼包,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扬声喊了小福,让他去将贾琏叫过来。


    贾琏正在沐浴,就听见小福说叶向晚叫他,当即就从浴桶中起身。随意擦了两下身上的水迹,穿了衣服就急匆匆往叶向晚那边去。


    莫不是晚哥儿改变了主意?贾琏暗暗猜想着,不觉开心地笑起来。


    叶向晚还在想着要怎么和贾琏说,就见贾琏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


    “晚哥儿,你找我。”贾琏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可是有事?”


    他看着叶向晚手里拿着一本书,心里有了些计较,脸上的笑意不变,桃花眼中含着笑意凝视着他。


    “咳!”叶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眼神游移着不敢直视过去,“那个……有几个字不认得,找你帮个忙。”


    “那我要留下和你一起睡。”贾琏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诉求,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不一定还能等到这个机会。


    叶向晚一听就拉下了脸子,“出去。”


    “好嘞。”贾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外走,尽管心中很是不舍,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他只能强忍着不舍离开。


    叶向晚哼了一声,给了贾琏一个白眼儿,还真是会找时间提要求。忽然,他翻书的手顿住,他怎么这么会挑时间?是看出什么来了?


    按理来说,后面的时间里他发现贾琏的运气比自己好之后,就一直以认字为借口让他帮忙,他一直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出来,贾琏应该猜不到才对。


    叶向晚暗暗点头,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不可能猜到的。


    “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来!我就不信自己的运气这样差!”


    叶向晚嘀咕着直接把那个大礼包给点了,下一刻就爆了粗口:“艹!什么东西!”


    只见那页面上多出了五样商品,分别是:丝袜、脱毛膏、床单四件套、保温杯、运动物品(羽毛球套装、乒乓球等物)。


    叶向晚有气无力地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床帐说不出话来,人呐,有时候还是不能太固执。


    他心酸地拍了下自己的手,都怪你这只破手!什么手气啊这是!


    贾琏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就连连叹气,也不知晚哥儿会不会猜出来他有了些猜测。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个很正常的诉求而已,晚哥儿应该想不到那里去。


    本来他还想着晚上再去突袭一下,只是想到自己刚才拒绝了帮忙,若是被叶向晚发现自己又偷偷爬床,怕是会真的生气。还是忍一忍,等过去这一阵,也许就可以再和他商量商量了。


    因着贾琏升职到户部做郎中,所以他第二天早上就先去京都府衙交接,等交接完毕就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知道皇帝的意思,就吩咐了户部侍郎将贾琏领过去,让他整理近些年来国库银钱的出入账簿。


    贾琏第一次来户部上值,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然是上头怎么吩咐,自己怎么做。


    于是,他就开始了自己在户部上值的日子。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贾琏执笔写字的手就那样顿住了。他看了看坐在一边正在干活的另一位户部郎中,想了一下就拿着手里的账簿起身走到那位郎中身边。


    “这位大人,打扰了。我有事想要请教大人一二。”


    林郎中忙起身回礼:“贾大人客气了,但说无妨。”


    贾琏组织了下措辞,才缓缓问道:“今日乃我第一天上值,就被万侍郎万大人吩咐整理近些年来国库银钱的出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到数笔大额银钱出入便有些好奇,这······”


    他将手里的账簿递到林郎中面前,“为何这上面还记载着朝中各位大人向国库借银一事?”


    林郎中捋着胡子笑了,道:“贾大人年轻,不知当年之事也是常理。”


    他拉着贾琏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当初上皇当政时,曾见朝中有官员俸禄低微无法养家,便开口说家贫者可以向国库借些银两度日。”


    贾琏道:“这是好事啊,太上皇仁慈。”


    林郎中道:“本是一件好事,只是当初为了表明遵从上意,家中不贫者也向国库借了银,且还有借无还。这一来二去的,如今过去一二十年,可想而知国库里究竟流出多少银钱。”


    “听说前两日江淮两岸又遭了水灾,如今想来皇上正忧心此事,尚书大人这才命我们整理近几年的银钱流动,也好看看国库里究竟还剩下多少钱。”


    贾琏心惊,甚至是惊了一身冷汗,因为那本账簿上首当其冲的便是荣国府的名字,且借出的银两还不小。


    那前世……这笔钱究竟是还了还是没还?他想,应该是没还。所以,前世抄家一事,这件事在其中到底占比多大?


    来户部第一天就经手这件事,他很难不去想,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这一天,他都如坐针毡地记录着这两年的银钱出入,好不容易熬到下值,和同僚打过招呼后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等跑得没影儿了,户部尚书才从门后走了出来。


    户部侍郎道:“大人,您说这贾琏能领会多少?”


    户部尚书沉声道:“若是不能领会,那他就只能止步于此。若是领会上意,自有他的好处。”


    “只是这出头鸟可不好当啊。”万侍郎摇头叹了一声,“如果他真的如圣上之意那般去做,荣国府只怕会厌了勋贵。”


    户部尚书闻言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万侍郎闻言若有所思。


    贾琏出了皇城,并没有回伯府,而是直接回了荣国府,直奔贾赦处。


    挥手让伺候贾赦的人都下去,贾琏才急切问道:“老爷,咱家可是借过国库的银子?”


    贾赦皱眉看着他,“好端端的,问这事做什么。”


    “老爷,到底有没有!”贾琏急了。


    贾赦眉头皱得更紧,“借了借了,你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贾琏不可置信地看着贾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整整八十万两银子,您说不是什么大事?”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贾赦很是不解他为何这般焦急,“当初我们家借银子,还是为了给上皇接驾所用。银子都花到了上皇的身上,咱家一分都没花,为何要还?”


    贾琏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白纸黑字的借据还在户部存放着,上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荣国府于某年某月某日借了国库银两八十万两,你说不还就不还了?”


    他见贾赦不在意的模样,压下心里的烦躁,道:“老爷可知儿子又升职了。”


    贾赦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真的?升什么官儿?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错!真是给老爷我长脸!”


    他兴奋地拍着贾琏的肩膀,贾琏按住他的手,苦笑道:“老爷可知儿子被升到了何处?”


    贾赦好奇问道:“何处?”


    “户部郎中。”


    贾赦愣住了,“户部?”


    贾琏脸上满是苦笑:“老爷可也奇怪为何儿子刚做了府丞不久就升到了户部郎中?老爷可知,今日儿子第一次上值,就被万侍郎吩咐整理往年国库银钱流动的账簿。待儿子整理到其中一本账簿时,上面写着的正是咱们荣国府的借据。”


    贾赦闻言怔愣住了,“不能吧,这国库的银子可是都用到上皇的身上。再说,这朝中上下可不止咱们荣国府借了国库银子,有的人家借得更是比咱们家多。如今上皇还在,上皇还能不认这笔银钱?”


    贾琏摇头叹气:“今日林郎中对儿子说,前些时日江淮两岸又遭了水灾,想来如今圣上是被逼着没了法子,才会故意让儿子出头。”


    贾赦听他这么说先是震惊的一愣,随后就哀叹着道:“可这钱还不得啊!


    第55章 爱要不要(小修捉虫) “为何……


    “为何还不得?”贾琏不解,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还还不得了?


    贾赦看着贾琏的眼神仿佛是看着蠢货一样,“愚蠢! 满朝文武都向上皇借过银钱, 可上皇从未明确说过要还!再说, 像咱们家一样借银花在上皇身上的人家不在一家,大都是和咱们一样的勋贵之家。”


    “既然你若是咱们家还了, 其他人又如何自处?是还还是不还?你要知道,出头的橼子先烂!你若是领头还了, 只怕会碍了那些勋贵之家的眼!咱们这样的人家,向来团结一致,若是就此被踢出勋贵之流,将来你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万一荣国府有个意外,又该向谁求得搭把手?”


    贾琏心中讽刺, 前世荣国府被抄家, 又何曾等来那些勋贵之家的帮扶?说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再大的勋贵又如何?将来下场如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就能决定!


    “老爷以为此事过后,儿子还有前程可言?”贾琏将这件事揉碎了和贾赦解释,“这件事儿子若是视而不见,只怕也就止步于此,说不得哪一日就挡了别人的路让我回家吃自己的。”


    “若是儿子遵从上意,为圣上分忧解难,不说平步青云,起码圣上会给些补偿,或许还会给儿子升一升。也好让那些勋贵之家瞧瞧,老老实实还了账, 自有他们的好处。或荫封自身,或荫封子孙。”


    贾琏见贾赦神色犹豫不定,继续道:“老爷,究竟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帮扶重要,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重要?今日圣上将账簿放在儿子眼巴前儿,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说不得这两日就要得到确切的回复。老爷还是要尽快拿主意才是。”


    贾赦将贾琏的话细细思索着,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很对。但他还是迟疑道:“可上皇那里······”


    贾琏道:“上皇?便是上皇无事又如何?如今江淮两岸遭了水灾,国库没银子赈灾。便是上皇知道,也只会顾全眼前大局。老爷,您觉得,在上皇心中,是当初陪他打过江山的勋贵重要,还是他家的江山更重要?”


    这是明显不能再明显的问题,自然是他的江山更重要。这根本不用选,任谁都能猜得到上皇的答案。


    所以贾赦被说服了,道:“你陪我一道去见老太太,八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还不知家中有多少存银。”


    贾琏道:“便是卖了府上值钱的物什也要将银子都凑齐。”


    父子俩急匆匆去了贾母处。


    贾母见他们俩神色严肃,便挥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这时,贾政也到了。


    贾母见贾政来还惊讶了一瞬,听贾赦说人是他叫来的,心中也是一紧。她心知贾赦和贾政之间关系有多么恶劣,若不是大事,他是不会让贾政出现在他面前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贾母沉声问道。


    贾赦看向贾琏:“琏儿,你将事情和老太太说说。”


    贾琏上前一步,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还将之前劝说贾赦的话也全都说了一遍。


    贾母听罢震惊之下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她锐利的目光在贾赦和贾琏的身上一一掠过,见他们神色严肃,毫无闪躲,就知这话不假。


    贾政也是大惊:“母亲,咱家竟欠着国库的银子?”


    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看着早已经知道的贾赦,贾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也明白贾赦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落差。


    贾母叹了一声,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欠了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可那些银子全都花在给上皇接驾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上皇也从未提过这件事,我们也就忘了。”


    更何况,那些钱都花在上皇的身上,要怎么还?还了就得白白丢进去八十万两银子不说,还会成为同样借钱的文武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这朝堂上未必没有记得此事之人,可有谁真的还过?不过都在装聋作哑,瞧着别人罢了。


    贾政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贾琏,他虽然有些不服贾琏升官比自己快,但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对。如今皇上既然已经选了贾琏做这个出头的椽子,那他们荣国府也只能跟着皇上一道走下去。


    “母亲,如今家中还有多少银子?”贾政问道。


    贾母扶额轻叹,“其实当初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这笔银子给存了下来。”


    贾赦、贾政和贾琏对视一眼,脸上刚扬起笑容就听贾母继续道:“只是老国公去了这么多年,咱们府上便也逐渐走了下坡路,这你们也知道。”


    贾琏三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他们的预感成真,只听贾母叹道:“府上本就因为老国公存下那笔银子而有些捉襟见肘,又要养活这一大家子,维持着国公府的体面和勋贵间的尊严,自然是不够的。因而我只能动用了那笔银子。”


    说到这儿,贾母抬起头看向贾赦和贾政,眼神很是锐利:“更何况当初那件事也花出去不少。”


    贾赦和贾政闻言心里就是一凛,不由低下了头,“母亲。”


    贾琏不明所以地看着贾赦和贾政,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还有老太太说得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如今府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剩下二十万两,就这已经是我们府上全部的存银。”贾母的声音低了下来,充满了疲惫,“若是全都拿出去还了账,只怕满府的人就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虽然已经猜到府里开始走上下坡路,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府里已经只剩下这么些银子。


    二十万两,听起来不少,可这是满府最后的倚仗。人情往来、送礼回礼等等事宜,哪一样不得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够花用几次?


    “二十万两,和八十万两,相差一半还多。”贾赦也叹了一声,“若是卖些······”


    “不可!”贾政急忙阻拦,“若是被人知晓,我荣国府要靠典卖东西过活,还有何颜面在勋贵老亲面前立足?”


    “都这个时候了,面子能当饭吃,还是能买你的命?”贾赦立马就炸毛了,眼中满是怒火地瞪着贾政。


    贾母听着他们争吵,皱眉紧皱,“便是典卖,一时也凑不了手。府上那些珍贵之物,大都是御赐之物,如何典卖?”


    贾琏思索道:“若不然就先还些?先表明咱们荣国府的立场,咱们是忠于皇上的,也好让皇上心里有个底。至于剩下的,倒也好开口让皇上先宽限几日。老太太,您瞧着呢?”


    贾母沉沉叹了一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先将该典的典了,都凑一凑,不拘多少,总得让皇上瞧见咱们确实用了心去筹集欠银。到时琏儿已经遵从了上意出了这个头,给了皇上一个梯子就好。”


    贾赦和贾政也同意贾母的话,“让老太太忧心了。”


    贾母摆手让他们去准备,留下了贾琏。


    “老太太,是孙儿不孝,劳您这个年岁还为孙儿忧心。”贾琏深深弯腰揖了一礼。


    贾母抬手将他招至身边,拉着他仔细打量着,见他如今眼角眉梢散去了轻浮,就连眼神都清明了,不由欣慰地笑了。


    她拍着贾琏的手背慈声道:“琏儿,你长大了。以前我还以为你要上进只是说说,不曾想你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虽说这其中有圣上手笔所在,但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保荣国府下一代无虞。”


    “祖母老了,你父亲又是这个样子。你二叔也只是个会读书的,学不来官场逢迎那一套。二十年了,还是一个主事,到如今也就差不多如此了。”贾母语重心长地说着,“可你还年轻,如今得了机会该走就走。我们这一大家子里,就你最是出息,我定然会帮你。”


    贾琏一撩衣摆就在贾母跟前跪下,“老太太,孙儿惭愧。”


    贾母扶着他的胳膊让他起身,“快起来,这个时候想必你媳妇还在等你回去,快回去吧。”


    “老太太,您保重,千万莫要多想。万事还有孙儿呢。”贾琏起身向贾母告辞。


    贾母点头,“祖母知道,回吧。”


    贾琏心事重重离开荣国府回了伯府。


    叶向晚对他这么晚回来也没有说什么,还以为户部下值就是这么晚。只是他见贾琏脸色不好,便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脸拉这么老长。”


    “没什么。”贾琏不愿意让叶向晚知道这些事,他本来就在叶向晚心里没有什么好印象,若是他再知道荣国府这一摊子事,只怕又要旧事重提和自己和离。


    见他不说,叶向晚也懒得问。


    两人用过晚膳,叶向晚刚要回房,昭儿就带着账册求见。


    “伯爷,二爷。”昭儿将手里的账簿送到叶向晚的手边,道:“这两个月的收益都在这里了,请伯爷过目。”


    叶向晚随手拿了上面一本账簿翻看着,“不错,收益都很稳定,你做得很好。”


    昭儿道:“伯爷,之前小的曾和您说过一次,外地的客商带了些店里的东西回原地售卖。这次他们又来了,想要订购多些,不知伯爷意下如何?”


    叶向晚将手里的账簿放下,“这个自然可以,如今你是合欢斋的掌柜,如何定价由你来定,不要让我失望。若是做得好,年底奖金翻倍。”


    “是!”昭儿顿时就被打了鸡血,脸上的笑容灿烂,“那小的回去就拟定契约,回头再拿来给伯爷过目。”


    昭儿兴冲冲走后,贾琏叹道:“见他这个样子,可见他在你手底下赚了不少,怪不得兴儿也想在你手底下做个掌柜的。”


    “兴儿?”叶向晚讶异地看着贾琏,“他想要做掌柜?”


    “是啊。”贾琏叹息着摇头,“谁让跟着我这个穷主子一天混不上一百钱,可不瞅着如今的昭儿眼红了。”


    “说到这个······”叶向晚眼睛就是一亮,“我还真有想法。”


    贾琏本就是想起答应兴儿的事而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他还真的有想法。


    “什么想法?”


    叶向晚笑道:“之前圣上封赏我的时候,还赐下一个铺子。今日若不是你提起,我还真的忘了。明儿我先去这间铺子瞧瞧,再决定做什么生意。”


    贾琏闻言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和你一比,我真是无用。如今我浑身上下就剩二百两银子。”


    叶向往对此表示不信,“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存下银子?”


    贾琏笑了,“若说没有,那也是假的。但存的也少,毕竟我是男子,吃吃喝喝总是有的。因此也存不下多少,就这二百两还是之前坑珍大哥哥存的。”


    “对了。”贾琏忽然想起一事,“话说这府中上下谁都有月银,我的月银多少?我于你好歹也是夫夫,不拘多少总得给点不是。”


    叶向晚闻言愣了一下,贾琏不说他还真的忘记要给他月钱了。他想了想,道:“在荣国府时,我作为你的内人不过五两银子。所以如今到了伯府,我是外人,你成内人,自然也是五两银子。”


    “五两?”贾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叶向晚见状眉头一挑,道:“嫌少?”


    贾琏苦着一张脸,“我好歹也是朝廷正五品户部郎中,有时候难免会有些应酬,五两是不是少了些?”


    “我也不多要,十两行不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叶向晚,“晚哥儿,你就当救救急,总不能我出去请客吃饭却掏不出钱来?”


    叶向晚想了想,道:“荣国府你的月钱是十五两,再加上这里的十两,你一个月就有了二十五两银子,你还挺会想。”


    他白了贾琏一眼,“就五两,爱要不要!”


    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可不能让金钱腐蚀了如今想要上进的贾琏。


    “要要要。”贾琏忙按住他的手,含泪接下这五两银子。五两就五两吧,有总比没有的强。


    夜间,心里装着事的贾琏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还是起身出了房门。


    小福依然在守着叶向晚的门,看到贾琏时满眼警惕地瞧着他。


    贾琏白了他一眼,“瞧你这个出息!跟着晚哥儿都忘了是谁给你找的好主子。”


    小福认真道:“是二爷,可小的现在是伯爷的人,自然是要听伯爷的。伯爷不让你进去,小的就不能让你进去。”


    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声:“不错!是这个理儿,既然跟着晚哥儿,就要听晚哥儿的话知道吗?”


    小福点了点头,更加精神奕奕地站在放门口警惕着贾琏。


    贾琏无语又无奈,自己好像搬了石块砸自己的脚。在院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见叶向晚真的不出来,也只能失望地回自己的房间。


    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在隔壁,叶向晚才缓缓闭上眼睛,这个贾琏,大半夜不睡觉,再外面驴拉磨呢!


    既然已经决定了,荣国府就开始拿出没有皇家御赐印记的贵重之物典卖。


    而叶向晚则是带着小福去瞧瞧那间铺子。


    那间铺子门扇紧闭,铺子上放置匾额的地方也是光秃秃一片。小福打开锁头推门,叶向晚就看见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铺子不算小,上下两层,空荡大堂的面积目测有个两百多平。叶向晚带着小福上了楼梯去了二楼,二楼也有一个大堂,不过要小些。边上是三四间雅间。雅间里不出所料的也是一片空。


    叶向晚心中有了数,用来做火锅店正好。


    回到府上,他就去了书房,开始构思要如何装修。


    而另一边贾琏去了户部之后,就老实的整理着自己的公务。只是相比较昨天的心惊不安,今日倒是多了些沉静。


    万侍郎只看了一眼,就去寻了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道:“他倒是沉得住气。”只是圣上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万侍郎忧心道:“万一,便是他出了这个椽子,也是无用又如何?”


    户部尚书看了他一眼,“那就是皇上要考虑的事情。”


    御书房


    皇帝将批阅的折子放下,问道:“贾琏那边如何了?”


    黄内侍道:“昨儿贾大人一下值便回了荣国府,今儿荣国府那边就有了动静,贾将军正往外典卖值钱的物什。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该还上了。”


    “今年的盐税······”皇帝眉头紧拢着,幽深的眼眸里满是不悦。


    “皇上,上皇请您过去一叙。”一内侍缓步走进来,恭敬行礼。


    一叙?皇帝只沉默了一瞬,就放下手里的朱笔起身往外走,黄内侍见状急忙跟上。


    太极宫中,厚重的苦涩药味萦绕不散。


    皇帝躬身向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靠在软枕上,声音嘶哑着道:“起来吧。”


    他缓了口气,才道:“听说你属意恩侯家的小子?”


    皇帝沉声道:“是,如今国库银钱不丰,除去不可轻动的北疆军费,国库也只剩下不到五十万两银子。拨去一些赈灾,便不剩多少,儿臣总是要未雨绸缪。”


    太上皇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想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噎在嗓子里,最后只道:“既然你有了想法,那便去做吧。”


    他总不能真的为了压下自己的儿子而不顾萧家的天下。


    皇帝恭敬一礼,随后告辞而出。


    回首看着太极宫这座华丽的宫殿时,皇帝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安佑伯府


    叶向晚接过昭儿拟定的契约仔细看着,颔首道:“行,这个价格不错,他们可说何时要货?”


    昭儿道:“他们说不着急,离回去的日子还差着十天半月的。”


    叶向晚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将货物给他们补齐。”


    他见昭儿神色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说,就道:“还有何事?”


    昭儿迟疑道:“有件事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见他这样,叶向晚还真的好奇了,“有话就说。”


    昭儿道:“今儿小的来时,在街上瞧见大老爷去了典当行。”


    “典当行?”叶向晚蹙眉不解,贾赦穷到这地步了?不能吧,现在荣国府应该还没有到这一步,那就是贾赦自己穷到当东西了?


    第56章 好看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


    “我知道了, 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叶向晚叮嘱了昭儿一句。


    昭儿应下,拿着得到批复允许的契约离开了伯府。


    叶向晚也没有将贾赦典当殿下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贾赦没钱, 典当东西换钱花。反正都是他荣国府的东西, 他操什么心。如今天气渐冷,他还是先操心自己的火锅店是正理。


    晚上, 贾琏回到伯府,用晚膳的时候, 叶向晚就忽然提到了贾赦典当东西一事,“反正事情我和你说了,回头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贾琏道:“知道了,想来是老爷银钱有些不凑手。”也不知凑到了多少。


    他不想和叶向晚在说这件事,就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去看了那间铺子?如何?”


    叶向晚笑了, “不错, 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已经足够了。眼看着天就要冷了,我打算开一家拔霞供, 专门吃锅子。”


    “挺好。”贾琏赞同点头,这个主意不错,“那你现在就可以找些厨子。”


    叶向晚道:“已经让林管家去找了,对了,你身边的兴儿借我用用。”


    贾琏道:“好,说不定跟着你兴儿乐不思蜀,不愿再回我身边了。”


    “那说明跟着我有钱途。”叶向晚自得一笑,哪像贾琏这个穷光蛋,“跟着你,小心三天饿九顿。”


    贾琏闻言忍俊不禁:“哪有这般夸张, 还三天饿九顿,饿了总知道回来吃的。”


    “兴儿。”贾琏朝外喊了一声。


    兴儿很快就走了进来,“伯爷,二爷。”


    贾琏笑道:“从明儿起,你就暂时跟在你伯爷身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道吗?”


    兴儿闻言眼睛一亮,对着叶向晚刷的一下就跪下了,声音响亮充满了喜悦:“谢伯爷!小的跟着伯爷一定指哪打哪儿!绝不含糊!”


    叶向晚忍不住笑起来,“看你表现,若是办的好,以后你就跟着我。”


    兴儿兴奋激动地连连叩头,叶向晚见状忙让他起来。


    看到这一幕,贾琏唇角微翘,他不觉得自己的仆人这样高兴跟着叶向晚有什么不对。他只觉得叶向晚这样毫无芥蒂的用着他身边的人,让他觉得安心,觉得喜欢。


    这样会让他觉得他和叶向晚离得很近。


    “你看我能做点什么?”


    叶向晚上下打量着他,笑了:“你想帮我做点什么?”


    贾琏有些扭捏,“什么都成啊,洗脚、沐浴、搓背、暖床,我什么都能干。”


    “滚你的!”叶向晚没有想到贾琏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就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修脚会不会啊?”


    贾琏嘿嘿一笑,蹲下去摸着他的脚踝:“给你修自然是天大的愿意。”


    叶向晚感受着脚腕上的手掌,条件反射地猛地站起来,“你这个人真是······”


    他都不知道该什么说贾琏好了!


    叶向晚白了贾琏一眼,抬脚就要走,却被贾琏抱住双腿,“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赶紧松手,小心我扁你啊!”叶向晚目光不善地看着干大胆抱着自己双腿的人。


    贾琏仰头看着叶向晚,讨好地笑道:“大不了我下次教你认字好了。”


    不得不说,贾琏这话还真的说到了叶向晚的心坎儿上。他原也不想答应,只是想到那抽出来的丝袜······他有些妥协,因为他实在不想抽出一些无用的东西。丝袜卖也卖不出去,难道他要拿着那东西套头上抢钱庄吗?


    看着叶向晚眼中的犹豫,贾琏再接再厉,“你就答应了可好?大不了我不要月钱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我缺你那五两银子。”


    想当初,他还真的缺这五两银子,没想到如今也可以说出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话。


    他踢了踢贾琏的腿,喝道:“还不放开!想和我一起睡?等着吧!”


    说着就抽出自己的双腿,留给贾琏一个无情的背影。


    贾琏一屁股坐到地上,唉声叹气地看着叶向晚逐渐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真是狠心的晚哥儿。


    经过两日的典卖,贾赦终于将银子凑到了五十万两,这已经是荣国府的极限了。再多是真的没有了,不然这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叹道:“要我说,就该将府里伺候的人都给精简了,少了那些不做事,嚼舌根儿的东西,府里也清静。”


    贾赦道:“你说得倒是容易,府里的仆从排场那就是荣国府的面子,若是裁减了,那才是在告诉外人,荣国府没落了。到时候里子面子就都没了。”


    贾琏摇头,重活一世,他更加看重实际用处。对于那些所谓的面子,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倒是没有前世那样在意。


    所以,他打算等回头再慢慢劝说,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因为早就和户部尚书通了气,所以贾赦带着人将盛放银子的大木箱子送到户部时。户部尚书很快就出来迎接,笑盈盈的将贾赦给迎进去,当着户部众位官员的面儿将银钱点清入库。


    贾赦惭愧道:“家中一直欠着国库的银子不曾还来,之前听琏儿说前些时日江淮两岸遭了水灾,圣上正在为赈灾银钱一事愁眉不展。我荣国府深受皇恩浩荡,如今圣上有事,我荣国府作为下臣岂能无动于衷!”


    户部尚书嘴角微抽,面上却满是笑意,赞道:“贾将军对圣上忠心我等都是看在眼中。实不相瞒,今日贾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圣上正为赈灾一事忧愁,如今有了这些银钱,圣上也能稍稍宽些心。贾将军此举可真真是解了圣上的燃眉之急啊。”


    贾赦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捋着胡子道:“能为圣上尽绵薄之力就好,只是可惜家中银钱有些不凑手,凑了多日也才凑到这些。还差三十万两不曾凑足,还望大人和圣上说一声,替本官向圣上告罪一二。”


    户部尚书道:“贾将军言重了,若是圣上知晓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贾将军放心,圣上宽厚大量,对此只有夸赞欣喜,绝无责怪。”


    贾赦道:“那我就放心了,既然银钱已经送到,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贾将军慢走。”户部尚书却有事要忙,所以也没有挽留。


    贾赦看了眼贾琏,父子二人对了个眼色,他才转身离去。


    户部尚书吩咐着人将贾赦送来的五十万两银子入库,他则是去面见皇帝。


    皇帝听到贾赦将银钱真的送来,也松了口气,“五十万两也无妨,希望他能开个好头。”


    “来人,宣旨!”


    黄内侍恭敬的弯腰听旨。


    贾琏顶着同僚羡慕的目光,接下那个将自己给升到户部侍郎的圣旨。看着手里的这卷明黄圣旨只觉得如岩浆一般烫手,可是看着围上来贺喜的同僚还要扬起笑脸寒暄。


    等围着的人群散去,万侍郎走过来,笑道:“贾大人,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恭喜。”


    贾琏笑道:“多谢。”


    贾琏因为家中还了国库欠银一事而得以升官至户部侍郎,很快就传了出去。


    一时间引起无数的议论,但大多数都是暗骂荣国府不讲仁德,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把这件事给做了,让贾琏得了这个出头的好。


    都是朝堂上的人精子,那心眼儿每人都有八百个,自然明白皇帝要来这一出的用意。


    明白归明白,可他们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将欠银给还了。于是有不少人都看着皇族子弟的风向。


    但有的人家则是看到了贾琏的高升,心道第一个出头的好处拿不到,那第二个、第三个也许还有可能。


    因此不少人家争先恐后的去抢这二、三名次,急吼吼的将欠银给还了。皇帝也很大方,几个虚职大笔一挥就赐了下去。虽然比不上贾琏的实职,但拿出去也已经很好。


    有那晚了一步的不由后悔,但别人都还了,自己也不能不还,于是也都还了。


    但也有那头铁的,就是不还。如今上皇还在,新帝又能如何!


    对于这样的人,皇帝将人给记到小本本上,就等着抓住他们的小辫子一举拿下。不还好啊,到时候连锅一块儿端了就是!


    而造成这一切的贾琏,现在的日子也说不上好过,走到那儿都遭到白眼,还会得到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唯有户部这里安静如常,听不到那些话。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贾政对此自然是只有羡慕的,明明他也是荣国府是人,皇上却偏偏封赏了贾琏,而对自己不闻不问,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王夫人知道这件事后,自己一个人在屋子坐了许久,手里的佛珠散落一地,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屋内,照在她充满了嫉妒和嘲讽的脸上。


    嫉妒贾琏的好运,又嘲讽贾政的无能。良久后,她起身去了贾母处看望贾宝玉。


    这一日,贾琏穿着一身绯色的衣袍回了伯府,叶向晚看到眼睛就直了,快步走到贾琏面前,看着他胸前的补子,道:“你这是孔雀补子吧?”


    叶向晚伸出手摸了摸,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古代的官服,绯色的,还是孔雀补子,真好看。当然,之前贾琏穿的那些都不算。


    “如何?”贾琏伸展开双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正三品,户部侍郎。”


    “还别说,你穿着这身官服真是威风好看。”叶向晚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笑道:“衬得你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贾琏褪去身上的轻浮之气,还真多出了些稳重和文雅出来。


    听着他的夸赞,贾琏昂首挺胸,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傻气。


    第57章 已经舍不得(小修捉虫) “没……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升官了。”叶向晚充满笑意的凤眸里满是好奇, “你立了什么功,说来听听。”


    贾琏啧了一声,道:“就不能是我得皇上看重, 特许升官?”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相比之前, 你确实有了些改变,但你依然是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贾琏。若不是立功, 皇上能看上你什么?看上你不学无术?还是看上你这张俊俏的脸蛋?”


    说着还伸手摸了把贾琏的脸蛋,贾琏感受着脸上一触即分的温凉指尖,再看着叶向晚调笑一般的笑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以拳抵扣轻咳一声,“莫要胡说!圣上英明神武, 不可冒犯。”


    “这儿就咱俩, 谁能听得到咱们私底下说的话。”叶向晚指尖下滑,落到贾琏胸前官服上的孔雀补子上,“说说, 你怎么升的官儿?咱俩谁跟谁,还跟我保密呢。”


    贾琏受不住那双上挑的凤眸睨着瞧过来,也受不住胸前那似有若无的轻点,嘴里一秃噜就说了出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如今圣上继续用钱赈灾,我荣国府率先还了欠银罢了。”


    “欠银?”叶向晚惊讶地看着他,“多少欠银?圣上竟然这么大方。”


    贾琏在他身边坐下,将事情简单说了说,“八十万两,不过目前只还了五十万两。其实要说圣上大方也是有缘由的, 如今朝堂有不少官员都欠着国库的银子,圣上需要有人先出头还银。我被圣上选中,遵从上意还了欠银。虽然没有全部还了,但到底是遂了圣上的心思。圣上也为了让别人看到还银的好处,才将我升做户部侍郎。”


    叶向晚沉思着,“那这么说,你升官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八十万两?这么说,前些日子贾赦典卖东西就是为了凑钱?叶向晚暗暗猜着。


    如今还了五十万两,那就是还剩下三十万两。这笔银子不少,估计就算是荣国府还剩下银子也不多了,只将将够府上吃喝。


    不过既然做了前锋还了大部分,等到后来荣国府还与不还圣上应该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主动去要了。但后面那些还银的人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贾琏叹道:“不过府里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怕要缩减开支了。”


    “荣国府里的仆人太多了,有没有想过放出去一些?”叶向晚问道。


    贾琏闻言就摇头,“这件事我和老爷提过,老爷不同意。府里的下人是在祖父那一辈就进来伺候了,如今过去这么多年,盘根错节的,就是放也不好放。更何况,荣国府这么大,也需要这么多的仆人伺候,人也不是说减就能减的。”


    “至于府里的开支,等过些时日,庄子上送来租子,府里会好些。”贾琏拉着他从椅子上起身,“晚饭可是好了?有些饿了。”


    叶向晚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立刻就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小福,上膳。”


    贾琏低头看着空空的掌心,再看向叶向晚的背影,叹着气跟了上去。


    “你让兴儿去做什么了?”贾琏无视了叶向晚想要让他坐到对面的眼神,在他的身边坐下。又殷勤地拎起茶壶给他倒茶。


    叶向晚看着被送到面前的茶盏,无奈接过去,“让他帮忙看着铺子的装修。”


    贾琏颔首,“掌柜的可是找好了?如今兴儿年纪还小,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忙前跑后,并不知晓该怎么做一店掌柜。”


    “我知道。”叶向晚点头,“我打算先让他跟着有经验的掌柜身边学学该怎么做掌柜,等回头再开铺子时,就让他上去试试手。”


    贾琏见膳食被红珠和清荷一一放到桌子上,就将叶向晚喜欢的饭菜挪到他的面前,“可,你心中有数就好。”


    吃饭的时候,贾琏时不时就偷偷看叶向晚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叶向晚最后还是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有话说,有屁放。”


    贾琏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来?”


    叶向晚闻言停下了咀嚼,转眸睨着他,“客房住的不舒服?”


    贾琏道:“孤身寡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当然没有抱着你舒服,但这句话贾琏不敢说出来。


    叶向晚不理他,自顾吃着饭。


    贾琏小心地觑了眼他的神色,继续道:“晚哥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向晚抬头看着他,“如果我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快快乐乐的,会不会很伤你的心?”


    贾琏失落地垂眸扯了扯唇角,“猜出来了,你对我一向冷淡,对我明显的亲近更是显得避之不及。”


    他鼓足勇气询问道:“晚哥儿可是不喜男子?”


    “那倒也不是。”


    叶向晚的话顿时将贾琏从暗无天光的深渊中拉出来,眼睛都亮了几个度的瞧着他,眸子里充满了希望。


    “这么说,晚哥儿你也是喜欢男子的?”


    叶向晚挑起眉头,眼里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喜欢男子,但是你······”


    贾琏的心提了起来,试探道:“是不喜欢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因为叶向晚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是在深渊中还是在阳光下。


    叶向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贾琏:“那你呢?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说,你对我的喜欢,究竟有几分是来自我本人,而和其他东西无关。”


    贾琏愣住了,他似乎不明白叶向晚话里的意思,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


    叶向晚见状伸出手拍了拍贾琏的肩膀,轻笑道:“你看,你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又何必遑论喜欢我这样的话。”


    “可我······”贾琏看着叶向晚起身离席,张口欲言,却又闭上了嘴。


    平心而论,他是真的喜欢叶向晚。他承认,一开始对叶向晚是讨厌居多。可在两人的相处中,他觉得叶向晚虽然脾气爆了些,可骨子里却也是温柔的,他似乎只对着自己这样暴躁,动辄动手。


    后来,叶向晚拿出的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让他觉得他很神秘,让他想要去探索出他的秘密。可当他看到叶向晚数银子时,那开心的笑容,他又将心里的那些疑惑和探索欲望尽数放下。


    当时他怎么想的呢?贾琏脸上不觉扬起笑容,当时他想着,就算他是妖怪,也一定是个只喜欢银子的单纯的妖怪。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也很好。


    贾琏想到这里,放下手里的碗筷忙追了上去。


    “晚哥儿!”


    叶向晚脱下外衫的手顿住,“有事?”


    贾琏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听着叶向晚平静的声音心里就是一安,“有,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叶向晚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外面的贾琏开口。只是心里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刚才,你说的不对。”贾琏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想要说的话缓缓说出来,“我看得清自己的心,我心悦于你!”


    这话说出来,贾琏的心也定了下来,心里的话也不再觉得难以开口,“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甚是野蛮,动不动就动手威胁我,让我很没有面子。可,尽管你很不喜欢我,却依然给我出主意鼓励我上进,我又觉得你这个人亦有可取之处。我感激你。”


    叶向晚覆在腰间的手缓缓放下,安静听着贾琏的话,脸上的神色平静,只是那紧紧抿着的唇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可不知何时起,我对你的心思就那样变了。也许你不相信,但我所言句句为真。我知道我这个人以往风流好色让你很是看不上,可我现在已经学着慢慢改过。晚哥儿,不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证明自己是一个可堪托付的机会?”


    叶向晚听着他的话久久没有吭声。


    贾琏看着里面被橘色的烛光所映照在门上的人影,目露期待和急切,“晚哥儿!”


    叶向晚终于开了口:“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上朝听政。”


    贾琏看着房间里的烛光瞬间熄灭,心中的希望也犹如这火光一般陷入了黑暗中。


    他失落地垂下头,缓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黑暗中,叶向晚深深叹了口气,垂着头坐在床边,贾琏啊贾琏,你真不是个东西!


    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谈什么感情?谈钱不行吗?真是伤我的钱。


    他鼓着脸颊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刚换的鹅黄帐子。黑暗中,一双漆黑的凤眸中闪着淡淡的亮光。


    都说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贾琏说是改了,可谁能保证他会一直这样而不会再次变回那个好色风流又无用的东西?


    所以啊,还是钱好,钱不会背叛自己。感情什么的东西,看一看,玩一玩就好,认真就不好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叶向晚很快就舒展了眉头沉沉睡去,而贾琏则是翻来覆去地到了后半夜才堪堪合眼。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叶向晚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他打着呵欠披上外衫就推门走了出去。


    贾琏转过头看着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叶向晚瞧见他眼下的青黑,和憔悴的脸色刚想说话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默默闭上了嘴巴。


    贾琏看着叶向晚现在连话都不和自己说了,心里头立时就麻爪了。坏了,这是对着自己都无话可说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抱歉,吵醒你了,我要去上朝了。”贾琏先开了口。


    叶向晚讶异地抬头看了眼还未下去的月亮,“这么早?”


    听到他回答了自己,贾琏翘起了唇角,“寅时就要入朝,自然是要早些去。”


    叶向晚问道:“可要吃些东西再走?”


    “不了。”贾琏摇头,“来不及了。”


    他快步走到叶向晚面前,在他疑惑的时候,双手快速地捧住他的脸颊,就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走了。”


    贾琏占了便宜后不等叶向晚反应过来转身就带着等候在院门口的小厮飞奔离去。


    叶向晚看着仿佛被狗追一般跑得飞快的贾琏,下意识地摸着被亲的唇,下一刻,就宛如被烫到一般放下了手。


    “贾琏!”仔细听去,叶向晚气恼的语声里羞恼之意更多。


    坐在轿子里的贾琏摸着自己的唇笑得得意又欣喜,就晚哥儿那性子,若是自己不前进一步,只怕两人就要这样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只有起了波澜,哪怕是挨顿揍,也比现在这样的情况强。


    鉴于贾琏的那一吻,连累着叶向晚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烦躁的将手里的小石碾子扔到桌子上,他就带着小福去了新铺子查看。


    此时新铺子的装修已经初见成效,铺子里的楼梯、房柱、二楼的栏杆上都刷了一层新漆。


    叶向晚努力将贾琏扔到脑后,抬脚就走了进去,“兴儿。”


    兴儿听到声音从楼上快步下来,“伯爷!您来了!”


    “嗯。”叶向晚四处瞧着,满意点头,“做的不错,我要的新桌子怎么样了?”


    兴儿笑道:“正在打着呢,不过已经送来了一张。”


    他领着叶向晚朝着一张新桌子走去,“这是根据伯爷您亲手所画的桌子打的,小的正要回府禀报,不曾想伯爷您就来了。”


    叶向晚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着这张根据自己图纸所打造的桌子,这张桌子可以说桌面是打造为两层,相当于下面多隔出一个洞口放置可以烧炭的锅子。


    “这个内置口一定要稳固,不能客人吃着吃着就掉下去。”


    兴儿将桌子下面的内置口打开,道:“伯爷您瞧,这桌子的木料是十成十的厚重,而且桌子下方和常规的桌腿不同,乃是直接触地的空置柱体。便是掉下来也不会伤到客人。而且内置口不过是放置一个铜制的锅子,下面放个小些的炉灶,不会有问题的。”


    “排烟怎么样?”叶向晚问道。


    兴儿道:“伯爷放心,排烟口都有留着。”


    叶向晚闻言点头,“那就好。”


    他瞧见兴儿脸上的笑容,又道:“你的事二爷都和我说了,从今后你就跟着我。”


    “谢伯爷!”兴儿闻言顿时喜笑颜开,以后自己再也不用羡慕昭儿了。


    “继续忙吧。”叶向晚拍了下兴儿的肩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带着小福走了。


    兴儿看着叶向晚的背影,眼里闪着激动又火热的光。


    户部


    贾琏正在计算某地赋税,就见万侍郎手拿着一摞账簿走了过来。


    “贾大人。”


    贾琏忙放下手里的笔,拱手一礼,“万大人。”


    “如何?可有疑惑之处?”万侍郎将手里的那一摞账簿放到贾琏的桌面上,就笑呵呵地问道。


    “并无。”贾琏笑着回了一句。


    万侍郎手掌覆在那一摞账簿上,指尖清点着一本账簿,对贾琏笑道:“那就好,咱们户部管理着大周财政,事物繁琐,却也马虎不得。差了一毫一厘,都是我等的错处。”


    “我明白,多谢万大人提醒。”贾琏道了声谢。


    万侍郎点了点头,就含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忙碌。


    贾琏没有在意,也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将手中的某地赋税记录完后,他就拿了一本万侍郎送来的账簿翻开,盐税?


    他微微侧头看向万侍郎,却见万侍郎正认真书写着,面上并无异色。


    贾琏摇了摇头,不由暗道:自己真是多想了。


    晚上,贾琏下了值就回了伯府,却只院子门口徘徊着不敢进去。


    叶向晚早就看见了外面似拉磨的驴一般来回转悠的人,没好气地笑了一下,早上不是挺有胆子,怎么这会儿就蔫儿了?


    “还不快去请你家二爷进来。”


    小福听着叶向晚的阴阳怪气不由低头偷笑了一下,快步走到贾琏身边,道:“二爷,伯爷让您进去呢。”


    贾琏尴尬地笑了笑,整理了下身上的绯色官服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瞧见叶向晚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满身的气势立刻就蔫儿了下来。


    “晚哥儿。”


    叶向晚哼了一声,“早上胆儿不是挺大?过来。”


    贾琏不敢过去,却又在叶向晚的不善的眼神下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晚哥儿。”


    叶向晚对他招了招手,贾琏无奈地蹲下去,可怜兮兮地瞧着他,希望等下动手可以轻点儿。


    “哼!”叶向晚伸手揪住贾琏的耳朵,“让你占我便宜!”


    贾琏感受着耳朵上的微痛,嘴上喊着痛,实则嘴角高高扬起,比上次可是轻多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晚哥儿已经舍不得揪疼自己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装可怜,可叶向晚还是没有再继续揪着,很快就放开了他的耳朵,“老太太让我们回去吃饭,赶紧去换衣服。”


    贾琏这才想起来,自从被升任至侍郎,就还未回去告知老太太一声。忙起身去更衣,换上常服和叶向晚一同回了荣国府。


    贾母一见到贾琏,就嗔怪了一句:“这样大的喜事,也不说回来和我这个老婆子说一声。”


    贾琏连忙告罪:“是孙儿的不是,这两日忙得实在是脱不得身,还望老太太恕罪。”


    贾母笑了,“罢了,正事要紧。今儿让你们来,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借着你升官一事大家一起乐乐。”


    王夫人听着贾母的话,拨弄念珠的手都不觉加大了几分力气,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僵。


    而邢夫人脸上的笑容则是灿烂许多,总算是有一样压过那个菩萨人了。


    席上,贾母满脸笑意,贾赦满脸的春风得意,贾政则是满脸的失意,自己这么大把年纪竟然被一个小辈压下去了,真是······他无奈叹气。


    小孩子们自然没有想别的,只是单纯为贾琏高兴。但如贾政、王夫人夫妻,则是心中思绪万千。


    叶向晚偷偷打量着席间众人神色,暗道:真是众生百相。


    用过晚膳,叶向晚和贾琏又在这里陪着贾母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贾母留他们在府中住下,就被贾琏借口朝服在伯府,明儿还要上朝,留下不便而回绝。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贾琏靠在车厢壁上凝视着叶向晚。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叶向晚微微眯着眼眸,看也不看他,就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


    第58章 他心中有我 贾琏笑了笑,伸出……


    贾琏笑了笑, 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攥住叶向晚的手,“就是想要这样看着你。”


    叶向晚想要抽回手,去被贾琏攥得更紧。贾琏知道若是论力气, 就是十个自己都比不上他, 所以他将五指尽数插进叶向晚的指缝中,紧紧扣住他的手。


    “真不怕我揍你?”叶向晚睁开眼睛瞧着他。


    马车里的光有些暗, 贾琏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着他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到底生气了没有。但他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手。


    “只要可以离得你近些, 挨揍我也认了。”


    贾琏话说的坚定,叶向晚的眼中却充满了无奈,“你图什么呀?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还老是揍你,眼里又容不得沙子, 更容不得第三人, 你说你这么死心眼儿做什么?”


    “感情一事,最是不由己心,岂能控制?”贾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嘴角咧地老大, “以前我不懂,只想着人生在世不过风花雪月一场,只顾着自己快活就是。可现在我却觉得那样的日子没意思的紧,人活一世,总要有点什么意义才好。”


    叶向晚笑了一声,“活着就已经很有意义了。”


    “可我觉得若是能与你一起生活,那样的日子会更加有意义。”贾琏慢慢挪到叶向晚身边,轻声道:“只有我们两个,可好?”


    叶向晚知道在黑暗中看不到贾琏的神情,可他还是定定地瞧着贾琏。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日子还长着呢。”


    “你说得对。”贾琏笑了,“日子还长着。”


    总会瞧得清楚的。


    回到伯府,贾琏看着要回房的叶向晚没有再问自己可不可以搬回去,而是脸上带着甜蜜笑意回了自己的房间。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了几天了。也许到时候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第二天贾琏要去上朝时,就见小厮墨竹拿着两个荷包过来,“这是伯爷吩咐厨房给您备下的点心,说是给您垫垫。”


    贾琏接过荷包,就感受到里面的温热,脸上顿时就扬起了笑容。他打开荷包看了一眼,是金丝糕,是他喜欢的糕点。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贾琏心中充满了暖意,眼里满是柔情。他心中有我。


    这个想法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中有我!贾琏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绵软香甜的糕点让他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吃完了一块糕点,贾琏将荷包往袖子里一揣,带着墨竹就高高兴兴去上朝了。


    这一日,办公的贾琏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过,直让身边的同僚讶异不已,这是捡钱了?这么高兴?


    贾琏神神秘秘道:“捡钱?捡钱我可不会这样高兴。”


    让他高兴的可是比钱珍贵多了。


    当树上最后一片黄叶落下的时候,天气变得寒冷。


    不过叶向晚有恒温风铃,他买了一串禁步样式的风铃玉串儿挂在腰间,又好看又保暖。但为了不让人觉得他是个傻子,还是穿了稍厚些的衣裳。


    贾琏看见了也想要一个,就道:“晚哥儿,你这禁步可真好看,可否给我一串儿?”


    叶向晚将桌子上的一个木盒往他面前推了推,贾琏欣喜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串儿玉串儿风铃,“晚哥儿,我就知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


    “给你就拿着,再废话就给我。”叶向晚不想听这些扰乱自己道心的话,就让他闭嘴。


    贾琏低头将玉串儿风铃坠到自己腰间,脸上扬起美滋滋儿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他:“晚哥儿,不知今晚我是否可以搬回来?”


    叶向晚摆弄银链怀表的手顿住,随后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你如此求着想着要回来,那就搬回来吧。”


    “好!”贾琏闻言兴奋的大吼一声,一把抱住叶向晚,“我就知道,还是晚哥儿心善。”


    叶向晚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就将贾琏没好气地推开,“起开!”


    贾琏得了想要的也不敢再撩虎须,眼角不经意间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叶向晚眉头微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瞧瞧,和你荣国府的有何不同?”


    贾琏接过那块怀表细细瞧着,怀表整体呈银色,外壳上镌刻着牡丹花,最上头坠着一条极细的银链子。他好奇地将怀表外壳打开,就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他震惊地瞪大眼眸:“这是······”


    贾琏不可思议地看向叶向晚,“这是缩小的自鸣钟?”


    叶向晚勾唇笑道:“这是钟,名为怀表。不过不是自鸣钟,它不会叫。”


    他买的是最基础的款式,不会报时,只可以看时间。


    贾琏看向手里的这块怀表,可惜道:“此物太过贵重,我荣国府那一座自鸣钟还是上皇钦赐的。如今这块怀表这般小,更方便携带,可见珍贵。但此物和其他东西比不了,你我都不了解其构造,便是售卖都找不到一个好理由。”


    若是可以售卖,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火爆!便是一个一万两都会有人买!


    叶向晚闻言笑了,“我若是有图纸呢?是否可以造出来?”


    贾琏听他这么说,眼睛先是一亮,最后又暗淡着神色摇头,“怕是不行。”


    “为何?”叶向晚疑惑不解。


    贾琏道:“此怀表这般小,可见其内里构造精巧,不知那些巧匠是否可以打造出所需要的东西。”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叶向晚眼里闪着亮光,“能不能造出来那就是我的事了,只要造出来,那银子还不是哗哗的来。”


    “那就是独一份的生意了。”贾琏的眼睛也冒气了亮光,仿佛遇见了不远的将来,无数的金银飞来。


    晚上洗漱之后,贾琏就乐颠颠地上了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一扇青玉屏风瞧着。


    所以当叶向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贾琏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蹙起眉头,“看什么呢?”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贾琏意有所指。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毛病!”


    贾琏殷勤地坐到叶向晚身后,帮忙擦拭着他那一头秀发,摸着如缎子般顺滑的青丝,他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只是从青丝传出的缕缕幽香不停窜入鼻尖,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


    “你如今在朝堂可还顺利?”


    安静的氛围总是让叶向晚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贾琏勾唇笑道:“还算顺利,怎么想起问这个?”


    叶向晚道:“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毕竟荣国府率先还了国库欠银,那些本就不想还的人家岂不是要恨死你们荣国府了?荣国府现在除了你也就一个二老爷还在朝堂。”


    “二老爷官小人微,那些人定不会对付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这个荣国府在朝的三品侍郎可以下手了。”


    贾琏想了想,道:“虽然会遇见一些绊子,但我到底是户部的人,有尚书护着,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不过就是言语上挤兑些罢了。况且我是户部之人,掌管全大周的财政,虽然不是一把手,但下拨的赈灾银、军费都要户部过目,那些人自然也是也不敢太过分。”


    听贾琏这样说,叶向晚也就放心了。官场不是那么好混的,也不知道贾琏能混到几时。


    “对了,你打算找谁去打怀表所需要的东西?”贾琏忽然想起一事,“若是外面的匠人,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要知道,天底下最好的匠师可都在宫中的造办处。”


    “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我先去找找,若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叶向晚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总不能去找皇帝要人。


    贾琏摸了摸他的发丝,就将手里的布巾放到一边,靠在床头瞧着叶向晚将满头青丝用发带松松扎住,笑道:“在你身边,总觉得很安心。”


    叶向晚闻言转头看着他,“我还有这么大的用处?我怎么不知道?”


    贾琏抬手用指尖勾住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我知你不信,不过也无妨,我自己知道就好。”


    叶向晚将发丝从他手中夺回,“老是手欠做什么!再动手动脚,你就走。”


    贾琏顺了顺他的发丝,讨好的帮他把被子铺展开,“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叶向晚看着他规规矩矩地躺下,长睫轻垂着,也钻进被子里躺好。


    等红珠将烛火灭了,关门出去,房间中陷入一片黑暗。安静的空间很清楚的听到外面渐起的风声。


    “贾琏。”叶向晚忽然喊了他一声。


    贾琏立即就应了一声,“怎么?可是渴了?我下去给你倒水。”


    叶向晚按住他,“不是,别忙活了。”


    贾琏不动了,安静地躺着听着叶向晚继续说。


    却不想,叶向晚沉默了许久,收回了手,道:“早些睡吧。”


    黑暗中,小小的床榻间,只听得见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贾琏轻轻直起身子凑近叶向晚,抬手轻触着叶向晚的眉眼,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鼻翼间的淡淡清香在鼻尖萦绕着,贾琏心中火热,双唇紧紧贴在叶向晚的唇上,轻触啄吻了数次,才留恋不舍地直起身子离开他的唇。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贾琏再次躺了下去,只是悄悄伸出手去了隔壁的被窝里抓住叶向晚的手,这才老实下去。


    隔壁被子掩盖下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久久未曾松开。


    第59章 新消息(二合一) 今夜贾琏倒……


    今夜贾琏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可叶向晚却心烦意乱的睡不着。


    天刚微微擦亮,贾琏就悄悄起身,动作更是轻柔, 生怕吵醒了叶向晚。


    贾琏穿好衣衫, 刚要撩开床帐下床,忽然就停住转而回身在叶向晚唇上轻触了一下, 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出去洗漱。


    早已经沉睡的叶向晚自然不知贾琏的动作,只是抿了抿有些微痒的双唇。


    等叶向晚醒来时, 早已经日上三竿。洗漱之后用了早膳,他就让林管家去将京城最好的匠师找来。


    林之孝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依然领命出去,很快就找来了一位铁匠。此人年约四十上下,身形不算太高大, 但看着双臂有力, 脸庞被经久炉焰熏得红黑,瞧着更添憨厚。


    林之孝道:“伯爷,这位是京城最好的铁匠, 莫铁匠。家中世代打铁,很有经验。”


    “小的莫九见过伯爷。”莫铁匠上前一步给叶向晚见礼。


    叶向晚抬手让他起身,“我有一物,想要找铁匠打出来。既然你是京城最好的铁匠,那你来瞧一瞧,此物你是否可以打出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莫铁匠,莫铁匠伸手去接时,叶向晚就看见其大手上布满的茧子和旧疤,不禁心中有些担忧。怀表里的零件可都是精细物,不知此人是否能够打出来。


    莫铁匠接过图纸细细瞧着, 看了许久才迟疑不定道:“此物细小,需得细细打磨。小人不才,恐怕无法胜任。不过······”


    他抬头看了眼叶向晚,有些欲言又止。


    叶向晚笑道:“莫师傅但说无妨。”


    莫铁匠道:“小人有一师兄,脾气古怪,相比起打些寻常器具,更愿意打造一些自己设计的奇思怪想之物。不满伯爷,虽然师兄性子孤拐了些,但他的手艺却是在小的之上。”


    “伯爷图纸上所画的物件太过精细,除却皇宫大匠,小的想,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师兄有这个可能打造出来。”


    叶向晚看向林之孝,却见林之孝对着他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是不知的。


    “你师兄现在何处?”


    莫铁匠道:“就在京城,桐花巷子。”


    叶向晚思索了一下,起身道:“管家,备车,我去瞧瞧。”


    林之孝劝道:“小的派人去请就好,何必伯爷亲去?”


    叶向晚摇头道:“你不懂,如莫铁匠师兄脾气古怪之人,都自有一套处事风格。再说,此人究竟成不成,还是我亲自去看看才知晓。”


    林之孝见劝说不住,只能多派了几个常随跟着叶向晚一道去。


    坐上马车,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桐花巷子。因巷子窄小,叶向晚便下了马车,带着人跟着莫铁匠进了胡同里。


    到了地方,莫铁匠先敲了敲门,“师兄!是我!”


    见没有人开门,莫铁匠就直接推门进去,“师兄定然沉迷打造器物,没空与我开门。”


    叶向晚跟着进了院子,就见满地的木屑纷飞,其中更有刨制好的木头。


    莫铁匠见他瞧着那些木头,就解释道:“我师兄就是如此,不但冶铁精通,就连木工都略通一二。”


    叶向晚跟着他进了后院,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抬头看去,一座敞着口的房屋里一个衣衫半敞的老者正在一下一下打着铁。跳跃的火焰映照在那张黝黑的脸上,手底下橘色的火星四溅,老者却一眼不眨地捶打着铁块。


    “师兄。”莫铁匠走到窗户前,喊了一声。


    老者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干啥!”


    莫铁匠笑道:“有位客人想要找你打些东西。”


    老者打铁的动作不停,眉头紧紧皱起:不打,没时间。”


    “师兄!”莫铁匠急了,“这位可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者打断,“说了不打就是不打!赶紧将你带来的人从哪儿带来送哪儿去!”


    莫铁匠更急了,正要说话叶向晚就走了过去,“这位师傅,我想请你打造一物……”


    “不打不打!都说了不打!这位公子请回吧。”老者看都不看他一眼,专注地打着手里的铁。


    小福不乐意地上前怒喝:“你这人怎么说话!我家主子话都还未说完你就推拒!我们也不是白白请你,你若是应下自有你的好处!”


    老者哼了一声,不耐烦道:“任是你给了天大的好处,便是那金山银山,老子我说不打就不打!”


    “师兄!”莫铁匠还要再说,就被老者将烧红的铁条入水的声音打断,“我正忙着,没空搭理你,赶紧走。”


    “这……”莫铁匠看向叶向晚,满脸的歉意。


    叶向晚止住莫铁匠的话头,见老者看都不往这里看一眼,也只能无奈叹气,“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告辞离去,小福怒瞪了一眼老者,忙忙跟了上去。


    莫铁匠看了眼老者,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就急忙追了出去。


    “伯爷,真是对不住。”莫铁匠满脸歉意地说道,“我这个师兄就是这样性子,接活从来都看自己心情,心情不好那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还望伯爷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叶向晚道:“无妨,我还没有这般小气。他不愿意再找人就是。”


    莫铁匠叹道:“整个京城,怕是伯爷再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打造那些器物之人。”


    “许是你师兄正在忙碌,所以没有心情接活儿。”叶向晚觉得还是不能轻易放弃,“过两日我再来,也许我多来两次你师兄就会答应也不一定。”


    “伯爷放心,小的一定会多劝劝师兄的。”莫铁匠道。


    叶向晚颔首笑道:“那就多谢莫师傅了。”


    今日失败而归,叶向晚有些失望的回了府。等贾琏下值回来他就将这件事和他说了一遍。末了还感慨道:“难不成艺高之人就是这般有个性?”


    贾琏道:“也许对一个手艺人来说,在不缺吃喝的情况下,他会更加看重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以他才会对那些想要请他干活的人爱搭不理。”


    叶向晚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打算明儿再去一次。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有本事。”


    贾琏见他干劲十足也没有泼冷水,而是顺着他的话道:“那就去,若是不成咱们再想办法。”


    翌日一早,叶向晚用过早膳就去了桐花巷子。他去的时候莫铁匠也在,似乎在劝说老者接活儿,而老者却充耳不闻地打着铁。


    “伯爷,您来了。”莫铁匠见到叶向晚急忙上前见礼。


    叶向晚抬手让他起来,“师傅,我又来了。”


    老者耷拉着眼皮子转动着眼珠瞧了他一眼,就再次垂下眼皮,“原来是伯爷驾临,老汉我有失远迎了。”


    莫铁匠真的想敲开师兄的脑子瞧瞧,里面是不是进水了!对着伯爷这般无礼,是真的不怕吗!


    “师兄,这位就是安佑伯。”想归想,莫铁匠还是先给他介绍了一番,


    老者闻言手里动作顿时停住,一双跳跃着火焰的眼睛定定瞧着叶向晚,眼中满是惊讶。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里的锤子,拿过一边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从屋子里走出来,“可是那位进献新种粮食的安佑伯?”


    叶向晚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老者严肃的脸上扬起了笑容,“不知伯爷想要打些什么?老朽自问于冶炼一道上也算精通一二。”


    莫铁匠惊讶地看着他,这还是自己那个看谁都不耐烦的师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想要打造些东西。”叶向晚怔愣了一瞬,态度大变了?


    他心中胡乱想着,依然将图纸递给老者,在老者认真看着图纸的时候打量着周围。


    相比前院里的凌乱,这里显得空荡许多,不过······他的眼神定在桌子上一角,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将桌子上的一只造型有些像是小兔子的铁皮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


    莫铁匠见老者正在认真观看图纸,就开口解释道:“这是师兄自己做的兔子。”


    他接过叶向晚手里的铁皮兔子,不知在哪里扭了一下,随后将兔子放到桌子上,下一刻就看见那铁皮兔子一蹦一蹦地跳了起来。


    叶向晚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这个老师傅还能做出这样的铁皮兔子玩具!真是厉害!看样子,自己的怀表真的有望做成!


    莫铁匠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那只铁皮兔子,只以为他是少年心性喜欢这些东西,笑道:“我师兄有许多奇思妙想,学成手艺之后铁具很少再打,有时间都用来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安佑伯喜欢这个?”老者将视线从图纸上移开,笑道:“这只小兔子不过是初做,模样还有些粗糙。安佑伯若是不嫌弃,这只小兔子就送予安佑伯了。”


    叶向晚忙将小兔子拿起来,眼里满是欣喜:“不嫌弃不嫌弃,没想到师傅这么厉害,还会做可以自己跑动的小动物。”


    老者笑了起来,“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他捋了捋下颌的花白胡须,道:“安佑伯这张图纸我看了,怪不得老莫会带着你来找我。这图纸上的零件精细,除却皇宫造办处,只怕也就只有我可以了。”


    叶向晚喜道:“那这么说,师傅愿意接我这个活儿?”


    老者点头,“接,我也很想知道安佑伯这图纸上所画的东西,最后能拼出什么物什。”


    “好,那就多谢师傅了,还不知这位师傅如何称呼?”叶向晚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问过这位老者的名姓。


    老者道:“老朽姓胡。”


    “那我就成称您一声胡师傅了。”叶向晚看向小福,小福会意地掏出一个钱袋放到桌子上,“这是定金,若是胡师傅真的可以造出来,到时候我还有重谢。”


    胡师傅也没有推拒,毕竟他打造东西也是需要银钱的,“好,伯爷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


    说好之后,叶向晚也没有在这里多留,带着小福就走了。


    等人走了,莫铁匠才问道:“师兄,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胡师傅睨了他一眼,“想接就接了,有何可奇怪的。”


    进献新粮,活人无数,这样的人不过是想打些东西,他有何理由不帮忙?


    莫铁匠也没有深究,而是问道:“你真的有把握?”


    胡师傅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过没准备的仗?我既然接了这个活儿,就是有把握。行了,接下来的时日,你过来给我打下手。”


    莫铁匠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又可以和师兄多学学了。


    看着时间还早,叶向晚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铺子查看。见生意稳定才满意地回去。


    回到府中,叶向晚无所事事,只能倚靠在小榻上看书。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日子真是有些无聊又无趣,要是系统可以开出平板和电视电影游戏就好了。这些东西哪怕不卖自己看都是好玩儿的。


    【统统,你说我能不能抽得到这些东西?】


    系统:【那谁知道啊?要看你的运气了。】


    想到今日就可以开大礼包了,叶向晚不由暗暗期待起来,希望晚上的时候贾琏可以给点力,开出一些好东西!


    叶向晚接住跳上来的猫爷,叹了口气,问道:“猫爷啊猫爷,最近有什么好玩儿的消息和我说说,我快无聊死了。”


    【还真有一个。】猫爷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整个猫都窝在了叶向晚的怀里。


    “什么消息?”叶向晚来了兴趣,随手拿出一把梳子为猫爷梳着身上的毛毛。


    猫爷眯着眼睛享受着叶向晚的梳毛,【那个叫贾珍的色鬼,和新来的小媳妇配上了。】


    “你说啥!”叶向晚一把将猫爷抓起来送到眼前,“谁和谁?”


    不会是贾珍和秦可卿吧?叶向晚心中狂跳。


    猫爷炸了毛,给了他好一阵猫猫拳,【放猫爷下去!】


    叶向晚回了神,将猫爷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伸手顺着它的毛,似乎也在顺着自己狂跳的心,“到底是谁和谁?”


    猫爷不在意地道:“就是那个长胡子的色鬼,你家小白脸叫珍大哥的那个。小媳妇是新来的那个,府里的人都称她蓉大奶奶。”


    实锤了!叶向晚顺毛的手都僵住了,这就······开始上了?秦可卿不是刚嫁进宁国府?贾珍还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


    叶向晚心不在焉地撸着猫爷的毛毛,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贾珍和秦可卿的事情。


    半晌儿后,他长叹一声,不再管这件事了。


    晚上贾琏回来的时候,就见叶向晚有气无力的翻着手里的书,另一只拿着一个铁制的小玩意儿玩着。他走过去在叶向晚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感受着温度适宜才放了心。


    “怎么了?不开心?”


    叶向晚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没事,就是觉得在家无聊。”


    贾琏闻言想了想,道:“过两日我就要休沐了,到时带你去京郊外打猎,可要去?”


    “打猎?”叶向晚眼里有了些神色,“怎么想到要去打猎了?”


    贾琏笑道:“不你是说在家无聊?打不打猎倒是其次,主要就当出去散心了。”


    “行啊。”听贾琏这么一说,叶向晚也有些期待起来,不期然想起之前在田野看到的那只奔跑极快的野兔。当时他还想着要尝试一下打猎,不曾想就这样忘记了。如今听贾琏提起,他才再次想起来。


    见他有了些精神,贾琏也放心了,“人找的怎么样?”


    叶向晚将关于铁匠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举起手里的铁制小兔子,挑眉一笑:“我看他好像很有把握,说不定可以做出来。如果真的可以做出来,到时候一定可以赚大钱。”


    贾琏接过他手里的铁制小兔子看了看,笑道:“手艺不错,又有着大胆创新之心思,我相信你的直觉,一定不会有问题。”


    “那是!”叶向晚得意地睨了他一眼,他出马还会有不行的!


    用过晚膳,两人洗漱之后就熄灯休息。


    叶向晚侧头看着贾琏,“贾琏,把手伸出来。”


    贾琏不明所以地把手伸出去,叶向晚攥住他的手,抓着他的食指就往自己的掌心按了一下,“好了,睡觉吧。”


    床帐里的光亮不足,所以贾琏不知道叶向晚在做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他的动作很熟悉。


    他眼眸微转,没有询问他刚才做了什么,而是反手握住他的手不松,与他十指紧扣着,叶向晚抽都抽不回来。


    “做什么?”


    贾琏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两日晚上做噩梦,有些害怕。所以才想要握住你的手。”


    “瞎扯!”叶向晚哼了一声,“分明是占我便宜。”


    贾琏笑道:“可晚哥儿你刚刚不也是占了我便宜?如果晚哥儿你觉得吃亏,我可以让你占回来,你想怎么占就怎么占,可好?”


    “滚蛋!”叶向晚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不惜的搭理你。”


    他闭上眼睛,拒绝再和贾琏说一句话。


    贾琏见叶向晚不理他,却也没有执意要将手抽回去,嘴角微微翘起。但他犹觉不够,等叶向晚睡着后,又将自己悄悄地往他那里挪了挪才作罢。


    自从贾琏升官,就需要日日上朝,所以他很早就需要起床。而等叶向晚醒来时,贾琏早已经走了,因此他也没有发现贾琏睡前的小小心机。


    看着新增的五样商品,叶向晚满意地点头,平板、影视大全、游戏机、迷你弹射枪,还有一个是夜视仪。


    除了最后一个夜视仪不太用得上,这一次的刷新可谓是刷到了叶向晚的心坎儿上。其中最有用的当属那个迷你弹射枪。


    迷你是真迷你,整体不过只有食指长短,两指宽,非常适合携带隐藏。就是在人眼前用,也只会被人认为是什么暗器。因为它的子弹很小,威力却不小,一颗黄豆大小的子弹就可以造成鸡蛋大小的伤。


    别看鸡蛋大小的伤口不狠,但已经可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主在自保,多练练一样可以一击毙命。


    买了平板和游戏机之后,叶向晚也不嚷嚷着无聊了,整天待在屋里不是看电影就是玩游戏,小日子过得充实得很。而且他也不在贾琏面前看,只自己私下里看,省得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两日,贾琏休沐就真的带着叶向晚去了城外。看着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瞧着的叶向晚,贾琏放轻了声音,语声里充满了诱惑:“想不想跑马?”


    叶向晚有些心动,可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还是算了,我不会骑马。”


    贾琏道:“这不还有我在,只要你想要跑马,我带着你就是。”


    “你还会骑马?”叶向晚惊讶地看着他,在他心里贾琏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骑马。


    看着叶向晚狐疑的眼神,贾琏的心立时就是一梗,“我虽然不学无术了些,可君子六艺我还是学了的。骑马不过是最基础的罢了。”


    想着自己若是要让贾琏带着跑马,那势必要两人一骑。叶向晚有些犹豫,这样也太亲密了。考虑一下,他还是拒绝了。等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骑马再说跑马吧。


    不知是不是看出叶向晚心中在想什么,贾琏听见他拒绝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


    到了山脚下,叶向晚和贾琏下了马车,跟着来的护卫道:“只在外围逛逛就好,莫要进入深处。”


    贾琏颔首道:“自然。”


    今日要打猎,所以叶向晚和贾琏等人穿着的都是骑装。没有了宽大的袖子,显得人越发的干脆利落。


    修身的骑装很好的勾勒出叶向晚修长的身姿,纤细的腰身,身高腿长似青竹。


    贾琏看得目不转睛,直到被叶向晚无语地拍了一下才回了神。


    “我们走。”贾琏不见丝毫尴尬,欣喜地拉住他的手就往里走。


    叶向晚挣开手,将背着的弓箭拿在手中,又取出一支箭矢时刻准备着。


    “你的箭法怎么样?”叶向晚好奇地问道,既然学过君子六艺,那箭法应该也不错吧。


    贾琏昂首挺胸,傲然笑道:“那自然是好,虽说不上百发百中,到倒也算拿得出手。”


    “真的?”叶向晚看着贾琏的眼神里充满了亮光和惊讶,“那一会儿你可要给我展示展示。”


    贾琏连连点头,当叶向晚背对着他的时候,眼里闪过心虚。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快步追着叶向晚往前走。


    他们还在山前,许是这里的百姓时常来挖个野菜什么的,所以也踩出了一条小路,不算难走。


    走了没有多久,前面的草丛里就忽然有了动静。


    叶向晚和贾琏等人站住不动,不一会儿,一只灰色的野兔就从草丛中跑出来。


    叶向晚眼睛一亮,随即拉弓瞄准,手一松,箭矢飞速般射向野兔。只是没想到箭矢偏离野兔太多,让那只兔子给逃了。


    见叶向晚神情失落,贾琏安慰道:“多练练就好了。”


    叶向晚无奈点头,他确实不会射箭,只能说是玩玩了。


    跟着的护卫过去将入地面好几公分的箭矢用力拔出来,不由暗道:伯爷的力气也太大了。怪不得都说那两个大石锁是伯爷用来锻炼的,想来应该不假。


    很快,前面又出现一只野鸡,叶向晚期待地看向贾琏,“快,让我看看你的箭法怎么样。”


    贾琏心中有些虚,但还是拉弓瞄准野鸡准备射箭。老天保佑我一击即中,保佑保佑。


    老天许是没有听到他的祈祷,箭射空了。


    贾琏有些尴尬地道:“多年不射箭,手都有些生了。”


    叶向晚似乎看出了什么,接下来遇见野物他没有再射箭,而是将机会都让给了贾琏。


    随着贾琏接二连三的射空,叶向晚哼道:“箭法不错?就是这样的不错?”


    “手生,手生。”贾琏不承认自己的箭法根本不行,一直用“手生”二字掩饰。


    叶向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行就不行,在我面前还死要面子。”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跟着的两个护卫,道:“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们俩,我们就在这附近逛逛不去深处,你们若是想要去射些野物就去。”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很有眼色的点头应下。不过他们也没有走远,而是就在这附近溜达着,以便叶向晚和贾琏喊一声,他们就能过去。


    贾琏走到叶向晚跟前,执起他拉弓的手仔细瞧着,“手可疼?”


    叶向晚低头看着被弓弦勒出的红痕,不过只射出一箭,就勒出一道红痕,他的手还真是变嫩了不少。


    “没事,一会儿就该消了。”


    手掌抽离的瞬间,贾琏快速抓住,迎上叶向晚紧蹙的眉头,他笑道:“我给你揉揉,消得快些。”


    叶向晚很清楚的知道贾琏在想什么,只是瞧着眼前这个轻垂眼睫,认真给他揉着手上红痕的贾琏,到了喉间的话就那样被咽了回去。


    手指被轻柔的揉捏,酥麻痒意直从心底滋生,悄无声息、微不可查的,缓缓攀升而上。


    长长的眼睫下掩映的是贾琏的柔情,却让叶向晚轻颤着指尖抽回。“好了。”


    声音有些微哑,似乎又带着些天然的撩拨。


    微风拂过,一缕发随风掠过挺直的鼻梁,垂落到红润的双唇。许是感受到些许痒意,他不觉抿了抿唇,淡粉的唇瞬间又添了几分欲色。


    贾琏呆呆地伸出手勾起那缕发丝,拨到叶向晚的耳后,指尖不经意地从他的耳垂上轻触而过,一眼不眨地凝视着那张精致的脸庞。


    叶向晚抬眸愣愣瞧着他,含情的桃花眼尾泛起淡淡绯红情意,他不由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双桃花眼缓缓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鼻尖唇畔,叶向晚猛然惊醒,抬手抵住贾琏的胸口,低垂着头喘息着,“你逾矩了。”


    素白手指紧紧攥住贾琏的衣襟,随后用力往后一推,再抬起头时,叶向晚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允你和我同屋而眠,但不允你数次过界。”


    说到这里,他恨恨地瞪了眼贾琏,“因为我们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休想过界占我便宜!”


    贾琏本以为这次完蛋了,没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说明只要到了那个程度就可以亲亲吗?


    他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是我的错,心上人就在眼前,所以才······”


    “闭嘴!”叶向晚有些恼羞成怒地抬手捏了下他的脸蛋,不想贾琏笑得更欢喜了,他不由有些无语道:“笑得傻兮兮的。”


    贾琏按住叶向晚捏脸的手,将其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笑道:“若在你面前,依然要做模做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会说话。”叶向晚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瞧着四周可有什么野物过来。


    贾琏紧跟在他身后,闻言笑了:“对你,我若是不会说话,哪里还有我的今日。”


    说不得早被撵到什么地儿去了,哪儿还能得到晚哥儿的青睐,指不定做梦更快。


    一只兔子从林子里窜出来,叶向晚手里的箭矢瞬间离弦,却是擦着兔子的耳朵射进树干上。兔子没射着,箭矢却将大树的树干给穿透。


    见状,叶向晚心中失望,叹了口气就走过去将箭矢从树干中拔出来。


    贾琏安慰道:“我第一次射箭也是不准,多练练就好了。等回头咱有空就出来打猎,总能把准头练出来。”


    “都怪你没用!”叶向晚忽然转身用手里的弓在贾琏的胸口戳着,“要不然怎么会一只野物都猎不着!”


    贾琏苦笑,这也能怪我?不过他还是顺着叶向晚的话道:“是是是,都是我的箭法不行,这才一只猎物都没有猎到。我······”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右边林子里响起。


    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很快,枝丫草丛响动得更厉害了。


    贾琏紧紧攥着手里的弓,拉紧弓弦上箭矢。而叶向晚则是将迷你枪拿了出来紧紧握在掌心。两人皆目光如炬地紧盯着那一处。


    下一刻,一个血葫芦一般的人从中冲了出来,看到他们时,先是一喜,随后便是焦急地回身望去。


    见状,叶向晚和贾琏都心有猜测,只怕追杀之人就在后面不远。


    果然,他们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兵戈之声。


    第60章 救人(捉虫) 叶向晚和贾琏对……


    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 很快就明白怕是李涛和李海已经与追击者打了起来。


    ‘怎么办?要救吗?’


    叶向晚看向贾琏。


    贾琏看着踉跄着倒下的人,眼里的犹豫逐渐被坚定所取代,“救!”


    既然已经遇上了, 救与不救, 结果是一样的,他们二人在遇见这人的一刻就已经被牵扯了进去。


    叶向晚和贾琏跑过去将那人扶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那人抬起满是血污的脸,虚弱道:“冤······冤······”


    话还未说完, 人就昏了过去。


    “难道是进京喊冤的人?所以才会被人追杀?”叶向晚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可都追杀到京城郊外了,还不肯放弃,也不知是多大的事,才让幕后追杀之人这么大胆。”


    贾琏沉思了一瞬, 心里就做了决定, “先下山。”


    “可李涛他们怎么办?”叶向晚有些担心那俩人,也不知追击的人有多少,他们俩打不打得过。


    贾琏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沉声道:“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他们俩,再说他们的武功不弱,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先带他走。”


    叶向晚看着已经昏迷的人,皱眉道:“先等等,就这样下去,只怕还不到马车他就失血过多死了。”


    他示意贾琏将人放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胖肚瓷瓶。


    贾琏忙将那人破烂的衣衫脱了个干净,叶向晚将瓶子里的粉末倒在伤口上。下一秒,就见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就那样被凝固。


    贾琏瞪着眼睛瞧着叶向晚手里的那个瓷瓶, “好药。”


    叶向晚将瓷瓶往怀里一揣,就将那人扶起来,“废话,我出手还能有差的。快!把人背着,咱们赶紧下山!“


    贾琏将人背着,叶向晚在边上搭着手。刚走了两步,就见身后传来声响,是李涛!


    “伯爷!二爷!”李涛见他们没事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叶向晚见他手上的刀还滴着血,担忧问道:“李海呢?你们受伤没有?”


    李涛摇头道:“没有受伤,李海让我过来保护你们。”


    “我们不用保护,你先去帮李海。”叶向晚担心李海会出事,就让李涛回去,谁知李涛道:“伯爷放心,李海没事,只是几个杂鱼,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就能过来。”


    话音刚落,李海就拎着一把大刀过来了,“伯爷,已经杀干净了。”


    叶向晚给他们俩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是看着贾琏背上这个满身鲜血的人,再看看李海和李涛,高下立见呐。到底是从军中出来的,脚即即便是不方便,依然厉害。


    李海笑道:“主要是没剩几个人。”


    叶向晚只当是他的谦虚之语。


    叶向晚嫌弃贾琏不太行,就让李涛背着伤者下山。


    上了马车,一行人急匆匆赶着马车回了伯府。


    因为不知此人身份,所以叶向晚也没有给他请太医,而是去街上请了一个大夫回来。


    老大夫捋着胡子道:“幸而此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不然只怕此人性命堪忧。不知这止血散何人做制?药效这般好。”


    叶向晚笑道:“老大夫,此人可是性命无忧?”


    老大夫点头,“救治及时,捡回一命。接下来就是好生修养,年轻人,好好补补就好。”


    他开了方子,叶向晚让人送老大夫回家,顺带着将药买回来。


    叶向晚留了下人照顾伤者,就和贾琏走了出去。


    “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叶向晚蹙眉沉思,眼中满是忧色。


    贾琏疑惑问道:“何以此言?”


    叶向晚低声道:“那人昏迷之前说是喊冤,我刚才见那人虎口处有厚茧,像是个练过的。如此也好解释,他是怎么从这些人的追杀下活下来的。李海说过,追杀者瞧着像是被私人豢养的杀手。那人若是没有两下子,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叶向晚与贾琏并肩走着,“李海说他穿得是官靴。”


    “官靴?”贾琏的眉头紧紧皱着,“这就不好办了,官府之人被追杀,这件事小不了。”


    叶向晚叹了一声,道:“到底如何只能等他醒了再说,如今这一切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贾琏颔首,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叶向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干嘛忽然说这些?”叶向晚一听他说这话,心里就是一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没有到这个地步。”


    总是不经意间说这些乱他道心的话!他有时候真的很想一拳揍过去!但是看着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他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真是麻烦!


    不知贾琏是不是看出了这一点,总是叶向晚的心尖上来回蹦跶着。


    到了晚上,叶向晚和贾琏刚用过晚膳,红珠就来报,说是那人醒了。二人一听急忙过去。


    此时,那人的上身绑缚着白布,仿佛木乃伊一般,见叶向晚和贾琏进来,就想要起身道谢。


    却被叶向晚按住肩膀,那人顿时就动不了,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他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此人明明脚步虚浮,应该不会武,可为何却有这般大的力气?难道是天生如此?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他将心头疑惑压下,开口道谢。


    叶向晚和贾琏坐在清荷搬过来的椅子上,看着那人问道:“道谢就不必了,说说你的来历?”


    “在下木云,乃是一农家子弟······”木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叶向晚打断,“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要说了,说了也是浪费你的口水,我的时间。”


    贾琏指着床前的靴子,道:“这是官靴,你一个平民会穿官靴?”


    木云沉默了,迎着两双凝视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见谅,关于我的身份无法对二位言明。有些事,二位还是不知才会更安全。明日我就会离开,绝不会牵连你们。”


    贾琏按住还想再问的叶向晚,颔首道:“你确定不会牵连到我们?”


    木云点头:“阁下放心,定不会牵连你们。两位救了我,我自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那就好。木公子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贾琏起身拉着叶向晚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木云陷入沉思,能认识官靴的人,想来身份也不一般,只是不知这二位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叶向晚抱着双臂皱眉瞧着贾琏。


    贾琏道:“既然他都这般说了,可见事情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他拉着叶向晚回房,“如今朝中各部官员除去外派的一个不少,想来此人不是外派官员派遣回京的,便是京中派遣出去查事的。所以这件事无需再问。”


    叶向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若真是如此,也许过段时日就可以得知。


    翌日,贾琏去上朝,叶向晚醒来之后,就听红珠说木云已经走了。


    听到人已经走了,叶向晚愣了一下,“算了,走了就走了。”


    但他没想到没过多久,木云竟然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叶向晚蹙起眉头,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


    木云拱手道:“在下想要出城一趟,但如今城门有人在盘查。所以想请伯爷帮忙送我出城。”


    他没想到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朝中新贵安佑伯。安佑伯是因进献新粮得封爵位,想来应该和那些事搭不着边儿,所以他才会回来赌一把。


    “非出不可?”叶向晚问道。


    木云看着眼中只有疑惑的人,心中就是一喜,看那样子自己赌对了,此人真的和那些人没有牵扯。


    “非出不可,还请伯爷帮忙。”这个时候就算是想要进入皇城面见圣上,只怕路上也是不太平。更何况,那样东西还在城外,他担心若是时间久了,会对方被找到。因此他只能先冒险出城将东西取回再去见圣上。


    见叶向晚犹豫,木云立刻就跪了下去,“还请安佑伯帮我这个忙。”


    “你先起来。”叶向晚将他扶起来,眼睛紧盯着木云,“你究竟是什么人?透个口风应该不难。”


    木云犹豫了一下,沉声说出三个字:“禁龙卫。”


    听到禁龙卫,叶向晚惊住了,这可是圣上的贴身禁军护卫队!可以说是生上的心腹加贴身保镖,也是专门为圣上办事的。


    此人要做的事情不言而喻,叶向晚如今真想回到刚才抽一下自己,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这下好了,不帮也要帮了。


    “查得可严?”


    木云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的一句怔愣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严,我出不去。守城士兵手中似乎还有我的图影人像。”


    叶向晚想了想,道:“不若这般,你将东西的所在地告诉我,我带着人出城给你拿回来。”


    木云面露迟疑,那东西至关重要,只叶向晚一人去,他自然不放心。


    “我藏得严实,需得跟着去才能找到。”


    叶向晚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看来那东西很重要。


    “也好,那你就同我一起。”


    说好之后,两人也没有多耽搁,带着李涛和李海两兄弟就坐上马车出发。


    到了城门口,马车就停了下来。


    “安佑伯出行,你们也要查?”李涛皱眉看着眼前的守城兵。


    一个守城兵听说是安佑伯出行,态度恭敬不少,“上头安排下来的,我们也只能遵命行事。再说那贼人已经伤了数人,小的们查得严格些也是为了京畿的安全。”


    李涛疑惑地问道:“贼人?京城出了贼人?难不成是什么江洋大盗?”


    有一个守城兵讨好笑道:“谁知道呐,还不是上头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他看向马车,拱手弯腰行礼:“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伯爷见谅。”


    “无妨。”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下一刻,马车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位眉清目秀的俊雅男子端坐在马车里。


    “见过伯爷。”几个守城兵纷纷见礼。


    叶向晚面带笑意地微微颔首,“不必多礼。几位尽忠职守本伯爷自是理解,不知诸位可是查看完了?”


    领头的男子让开一步,笑道:“已经查完了,伯爷请。”


    叶向晚对小福示意一眼,小福会意地下了马车,将一个钱袋给了领头的。


    “诸位当差这般认真,甚是辛苦,这些钱就当是给几位兄弟喝茶。”


    领头的男子接过钱袋,脸上的笑容浓郁:“多谢伯爷,伯爷请。”


    叶向晚抬手,小福放下马车帘子,马车缓缓而行,很快就出了城门。


    等马车走得远了,叶向晚还在感叹,果然是身有权势好办事啊。


    车夫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昨日的山脚下,叶向晚下了马车就让小福在这里等着,他则是带着车夫和李涛李海俩兄弟上了山。


    回到昨日救了木云的地方,叶向晚看向身边的大胡子车夫,“你去拿东西,我们在这里等你。”


    木云拱手道:“多谢伯爷。”


    说完转身就往昨日露头的草丛中跑去。


    李涛和李海满目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再发生昨日的事情。


    很快,木云就背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刚走了两步,一支利箭咻的一声射了过去。木云快速地往后一闪,那支利箭就插进了地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李涛和李海忙到了叶向晚身边,手里的大刀出鞘,警惕地看着箭矢射来的方向。


    此时,木云也到了叶向晚身边,“伯爷,抱歉,连累你了。”


    叶向晚看着不停颤动窸窸窣窣的林子,沉声道:“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废话了。”


    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迷你弹射枪,却见对面射出数十支箭矢。


    李涛和李海将叶向晚护在身后,手里的大刀将射来的箭矢扫落。


    叶向晚见李涛险些被射中,心知自己是个累赘,干脆躲到一颗很粗的树后,让李涛和李海腾出手,不必顾忌自己的去反击。


    今日不知为何,贾琏总觉得有些心中不安,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脸色有些难看。


    万侍郎见状就道:“贾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贾琏摇了摇头,笑着谢过:“无事,可能是这两日有些累了。”


    万侍郎好似明白了什么,对着贾琏眨了眨眼睛,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有些奇怪,“我懂,我懂,不过贾大人还是莫要仗着年轻就毫无顾忌,年轻就更该保养好身子才是。”


    贾琏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尴尬地咬牙道谢:“多谢万大人提醒,不过我只是近日有些疲惫,并非是······”


    看着万侍郎更暧昧的笑意,贾琏只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保不齐会误解的更甚。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万侍郎走后,贾琏越想心中越是不安,找了个空儿,就让墨竹回去瞧瞧。


    墨竹很快就回来了,“二爷,伯爷出城了,说是要去打猎。”


    “什么?”贾琏闻言当即就是一惊,出城?这个时候出什么城?他似想到了什么,抬手将墨竹招至身前,低声问道:“昨日里那个人呢?”


    墨竹道:“听红珠说,今儿一大早就走了,不过后来又回来了,现在还在客院养伤。”


    贾琏脸色有些沉,“你可有见到那人?”


    墨竹摇了摇头,“没有,小的得到伯爷出城的消息就回来了,并未去客院。”


    贾琏挥手让墨竹退下,他敢肯定,叶向晚出城和那个木云脱不了干系!晚哥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而被贾琏惦念着的叶向晚则是在砍一棵树,原本他是想要拔树的,但是发现拔树需要时间,还需要不小的力气。虽然他的力气很大,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所以他就退而求次的选择了砍树。


    充当砍树的利器是他的独锋,独锋不愧是系统出品,三人合抱的大树,没几下就将这颗大树给拦腰截断了。


    “闪开!”叶向晚大喝一声,抱着树就冲了过去。


    李涛和李海,还有木云见状,眼睛都瞪大了,在叶向晚冲过来的第一时间迅速往两边闪开。


    而和他们对打的人就惨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颗黑褐色的庞然大物直直扫了过来。


    不等他们出手,就觉得脸上、胸前、肚腹一疼,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只一下,那些黑衣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吐血倒地,爬都爬不起来。


    李海三人咽了口口水,这力道,真是将这么一颗大树做普通扫帚用了!回了神,他们忙跑过去将那些人捆绑住,捆得严严实实。


    “伯爷,这些人怎么处置?”李涛踢了踢脚下的人。


    李海道:“这些人恐怕不好带进城。”


    叶向晚想了想,就道:“先把他们送进庄子里,等······”


    他将木云拉到一边,低声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面圣?”


    木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既然如此,我回去就带你去面圣。”当初皇帝给他封赏时,私底下给了他一面令牌,凭借令牌可以直接求见。


    “多谢伯爷!”木云自是感激不尽。


    一行人下了山,将那几个剩余的活口带到庄子,叶向晚将李涛留在了那里,随后就带着李海和木云回了城。


    马车很顺利的进了城,叶向晚让木云直接将马车赶到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