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二合一


    丁果太佩服这些当干部的了,她有些招架不住这位董主任的热情,挖墙脚的表现比厂里的乔秀丽还明显。


    她再次笑着婉拒:“董主任,我真的没打算换单位……”


    “叫啥董主任,叫董姨吧。”


    丁果刚要纠结要不要改口,身后就有道声音挽救了她。


    “老董!”


    董爱兰正跟丁果聊的热乎,被人打断很不高兴,尤其打断她的还是多年的死对头,转头没好气地瞪了来人一眼:“喊啥喊?”


    黄主任叫黄海峰,当年是跟董爱兰一起进厂的,两人因为早期竞争某个岗位结下了梁子,谁也不服谁,彼此说话都不客气,但仅仅表现在工作上,两人私下里可没仇。


    黄主任也不恼,笑看向丁果,自来熟热情地冲丁果伸出手:“这位应该就是一厂的技术员丁果同志吧?昨天开会时我们领导就夸你年轻有为,没想到这么年轻……”


    丁果猜出了来人的身份,笑着伸手握过去,道:“过奖了,黄主任好!”


    黄海峰就是试探,没想到还真是一厂来的同志,心道这同志来的也太早了,以往也有技术员来过厂里,要么是上午等厂里上班后姗姗而至,要么是下午过来先打个招呼,像丁果这样踩着上班点过来的还是头一个。


    早知道这小同志这么积极,他就站大门口接着了,也省的让老董抢了先。


    确定了丁果的身份,黄主任就更热情了,直接道:“丁同志,都到我们三车间门口了,不如先进来看看?”


    这话董主任就不乐意了,抓着丁果的手道:“老黄,没你这样的,做事不讲究个先来后到啊?丁果同志是我先接到的,应该先去我们二车间,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说着带着丁果匆匆往二车间走。


    黄主任也没指望从老董手里把人抢过来,但两人斗了半辈子,习惯了啥事都得争一下,也不恼,呵呵笑道:“你看你这人,这不寻思到门口了么……”


    “那也得讲究先来后到。”董主任回头怼了句,转头跟丁果笑得温和,“甭搭理他,我先带你去看看原材料,鸡蛋和板栗昨天下午就收上来了,不过量都不多,咱有多少先生产多少,黑芝麻厂里有现成的货,今天也能到一批,白糖……”


    董主任跟丁果的套近乎被黄主任打断,也没再续上先前的话题,立马投入了工作状态。


    丁果带着自己的工作服,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头发拢好,戴好帽子,跟着董主任去看了遍原材料。


    鸡蛋、板栗、黑芝麻已经进入了清洗流程,厂里这边昨天下午就拿到了配方,已经开会研究过,他们自己还做了次小规模的实验,做好的月饼还在回油,不过丁果一眼就看出这批样品不会成功,还看出问题所在。


    她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毕竟也经历过数次失败,现在她的眼睛就是尺。


    对其他产品未必能一眼看出问题,但对于做熟了的东西把握还是很大的。


    厂里拿到的配方是大批量的生产配方,做小批量实验需要他们根据大批量的配方数据自己调整。


    当时丁果做完小批量样品试验,准备正式投产前也测算了好几遍配方比例,第一批大量生产出来的月饼馅料口感稍微偏甜了一点点,外皮油润度稍微差一点点,但不是太过,不算失败品  。


    第二批稍微调整了下配方就很完美了。


    二厂这边虽然有完整配方,但也不会直接大批量生产,毕竟是之前从未生产过的新品种,总得先找找手感。


    丁果针对他们昨天下午的样品精准地指了几处问题所在。


    选出来学习的职工忙积极回应,其中一个还拿出了本子和笔低头唰唰写着。


    有个职工抄起一个做好的月饼咔嚓掰开让丁果看里面的馅料,并求知欲很强地道:“丁技术员,您尝一下这馅料,帮我们看看馅料调的怎么样,哪儿需要改……”


    周围都是年龄比自己大的职工,但一口一个‘丁技术员’的喊着,态度热情,求教的时候很虚心,让丁果都不好意思了,忙道:“你们喊我小丁就行。”


    “这咋行啊?”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姐笑道,“那显得我们也太不懂礼貌了,再不济也得喊声丁师傅,您百忙之中来进行技术指导,传授糕点制作技术……”


    这熟悉的热情风格和画风,让丁果忍不住看了看那边的董主任,他们车间的热情是不是一脉相传的?


    那边的董主任见她望过来,忙冲她扬起一个特别热情的笑脸。


    丁果忙撤回自己的视线,去尝他们昨天下午调的馅料,并指出了问题所在。


    之后做好清洁工作,带着这边的人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小批量实验。


    围在旁边的几个职工更是表现出了比刚才还要积极的学习态度,认真倾听,虚心提问,恰到好处的回应交流,让丁果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成就感。


    黄主任见丁果已经上手指导了,耐着性子在旁边等着。


    董主任撵他:“小丁今天指导我们车间,明天指导你们……”


    “那不行啊。”黄主任马上截住话头,寸步不让,“这样我们不就白耽搁一天工夫了?大家生产任务都紧,丁同志一会儿忙完先去我们那边看看,我们也得做小批量实验呢。”


    董主任同样也不松口,她担心人会撒手没,把人让出去,谁知道等再去接人的时候这老小子放不放人?


    “老黄啊,我们月饼的生产任务重,这马上就八月十五了,当务之急是要让所有百姓吃上月饼,过好中秋,你们的面包哪天上不行?非这节骨眼上跟我们抢人?”


    “董爱兰,面包也是中秋佳节走亲串友的礼品,你说面包生产不出来影不影响老百姓过节?再说了,咱们的生产任务一样重,昨天开会没听邱厂长说嘛……”


    那边两位领导在打嘴仗,谁也不让谁。


    跟着丁果学习的几个二厂职工见怪不怪,但几人担心丁果受影响,一个三十五六的大姐小声笑着跟她解释,“你甭管那边,两位车间主任打年轻时就这样见天吵吵,为了争二两白糖都能吵半天,我们都习惯了。”


    丁果笑道:“放心吧,我不受影响……秤高了,再擓点出来。”


    她一边说着,眼睛盯着旁边称重白糖的女工,顺口提醒着。


    又去看炒黑芝麻的操作和烤箱预热情况。


    等新的样品进了烤箱,那边两位主任还在吵吵。


    丁果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吵吵归吵吵,却不是真急眼的那种吵吵,也不影响大家工作,反倒给大家解闷了。


    见丁果忙完,黄主任两步冲过来拉着人就走,道:“丁同志,轮到我们了,我们那边的同志都在等丁同志过去进行工作指导呢。”


    丁果笑道:“指导谈不上,互相学习吧!”


    董主任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但嘴上不饶人:“看在老黄你求贤若渴的份上我就不拦着丁同志了,丁同志,一会儿我就接你去,董姨中午请你吃红烧肉、醋溜鱼。”


    黄主任没好气地道:“当谁请不起啊。”转头跟丁果道,“丁同志,我再让食堂给你包点猪肉大葱的水饺……”


    丁果忙道:“谢谢二位主任了,真不用这么客气,食堂做啥咱吃啥就行。”


    她说完跟董主任打了声招呼,跟着黄主任出了车间。


    两人一走,董主任忙疾步过去问那几个职工:“咋样?学的咋样?丁同志说的那些你们都记全了吗?小刘,我看看你写的笔记……那个发酵时间,昨天下午咱做的时候我就说时间短了点。”


    别看她一直在跟黄主任吵吵,但耳朵尖着呢,丁果指导自己车间职工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落下。


    没点真本事,也坐不稳生产车间主任的交椅。


    另一边,黄主任一出二车间大门也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问丁果道:“丁同志,你们厂那几款新月饼、面包我都尝了,月饼那个黑芝麻流心的,我觉得改改配方也能用在面包上。新式面包不是有红豆奶酥的吗?把红豆换成黑芝麻夹心的行不行?把配方里糖的量减一减……”


    丁果暗自佩服,这些当领导的,面孔切换的也太丝滑了。


    几秒前还在里面跟董主任吵吵的热乎,一进入工作状态马上就不一样了。


    丁果笑道:“当然可以。”


    大家都是知道举一反三的,食品厂那边都准备生产肉松月饼试水了。


    正是肉松面包给的启发。


    黄主任带着丁果进了车间,并将学习小组的人喊过来,热情洋溢地给大家介绍丁果。


    只是被喊过来的几个职工大部分都没什么反应,都在用审视的目光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丁果,没怎么响应黄主任的积极态度,把他们的车间主任显得像在唱独角戏。


    跟着过来站在旁边的几个组长看见这情形皱了皱眉,诧异地看向自家选出来学习的职工,有个面容严肃的女同志冷声呵斥她们组的两个职工,道:“咋跟木头似的?能不能学,不能学我换人来学。”


    生产任务这么紧张,过来指导的同志还得分神在两个车间之间来回跑,他们还打算等人家不忙的时候指导自己这边改进酥皮配方呢,可自己选出来的人这么不积极,咋着,这是不欢迎人家一厂的同志?


    黄主任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不满地扫了那几个组长几眼,心说这是选的啥人?


    是觉得人家丁同志年轻不配指导他们?


    车间里倒是不缺年龄大的职工,这么些年了也没见谁创新出什么爆款,还是受到上头重视的爆款,人家姑娘虽然年轻,可实力摆在那里呢。


    而且,刚才丁同志在二车间可没被这样冷遇,老董选出来学习的人一个个不光学习态度积极,招呼人也热情,嘴甜的仿佛喝了二斤蜜,为的是啥?还不是想让丁同志尽心尽力教点真东西。


    咋自家车间各组挑出来的人活像人家丁同志欠他们钱一样!


    被自家组长呵斥的那两人一个激灵回了神,其中一人忙笑着挽尊:“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丁同志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光顾着惊讶了,没反应过来。”


    丁果的视线在那些人中扫了一圈,就对上一双略带仇视的视线,但在丁果看过去时慌忙将挤出了一个笑。


    这应该就是那个叫‘赵慧’的吧?


    那个组长一呵斥,把另外几个人也惊的回了神,忙打起精神配合他们主任对丁果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但丁果还是从好几个眼里看出了不以为意。


    她笑了笑,道:“时间紧任务重,那咱们就开始吧。材料领了吗?”


    有个三十出头的女工忙笑道:“领了领了,在这边……”


    丁果跟过去看。


    黄主任等人走了,转向那几个组长,皱眉道:“什么情况?瞧那一个个脸拉的,不乐意学咱也不强求,有的是想进学习小组的,行就行,不行麻溜给我换人。”


    可不能给他丢人,真要是在这上头出啥岔子,那不是白白给老董递把柄吗,她不得笑话自己三年?


    几个组长也有些纳闷,选人的时候这几个可积极了,加上手上功夫也都是组里最优秀的,就把人挑了出来,这是觉得丁同志年轻,看不上人家的年龄吧?


    “放心吧主任,我们一会儿过去看看,不行马上换人。”有个组长道。


    “盯紧了,千万不能怠慢了丁同志。”黄主任看了眼时间,他不放心地朝丁果那边瞧了一眼,又低声道,“在老董那边,我见人家听丁同志讲解的时候都拿小本本记呢,你们也安


    排人记一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学习二车间的学习态度。”


    尽管看不上老董那家伙,但不得不承认那老娘们特会管理职工,他们车间的工作气氛跟别的车间就是不一样,每天就跟打足了气的车胎一样,走路带风,说话大声。


    就像这学习态度,一个个的那个热情,望着丁果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别说丁同志,他都恨自己不能教人家点啥。


    自己这里虽然不能完全跟老董那边一样,但也不能落后太多。


    只是他还有个会,得赶紧过去了,不然也得亲自盯着。


    交待完,转身匆匆离开。


    被主任亲自叮嘱的事,几个组长也不敢怠慢,但不能所有组长都在这儿盯着,就自己商量了下,轮流盯着学习小组。


    自己手下的职工,当组长的跟他们打这么多年交道,能看不出刚才几人的态度?


    特别是那年龄较大的,担心倚老卖老为难丁果那个小姑娘,留下来盯着的一组组长王红菊忙走了过去,想跟着听听。


    人家能研究出新甜品,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趁机学习学习,取取经。


    结果一过来就气了个倒仰。


    真是怕啥来啥。


    刚走到近前,就听三组的孟雪娟在反驳丁果建议的面粉量,并自顾自吩咐旁边的人去称油,还是自己报的数量,完全把丁果同志晾在了旁边。


    小姑娘马上就不说话了,不争执,不反驳,还往后退了半步,看似面带笑容地望着孟雪娟几个,但王红菊又不蠢,一眼就看出丁果同志打算撒手不管了,由着孟雪娟在那儿发挥。


    丁果当然不管了,她刚才跟着几个人走到专门腾出的工作台这边,刚说了个小批量样品的配方比例,那个叫赵慧的没说话,倒是几人里看起来年龄最大的老员工开口了,将丁果说的材料配方比例贬了个遍,自发地开始安排起来,说按她的经验,他们要用的面粉数量就应该用几两的油、几两的糖,昨天下午就做过一次实验了,根据昨天的配比今天稍微调整调整就行。


    就差直接说根本不需要丁果来指导。


    那她就不掺和了,乐得清闲。


    旁边的赵慧眼底透出些得意。


    一个食品厂的新人,按她的入厂时间,还是学徒工呢,结果就来给她们这几个平均年龄在三十六七、经验丰富的老职工当老师,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但要是她姑过来就不一样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荣誉,她这个当侄女的脸上也有光,结果这边领导也不知咋回事,非点名让这么个小年轻过来做技术指导,她能懂啥?厂里所有产品的生产流程摸透了吗?揪面剂子能一把掐出分毫不差的分量吗?做甜品造型能一遍成功,拧出的花进出烤炉一趟能保证不塌吗?


    不知咋的琢磨出几款甜品,就真当自己是技术员了?


    她不自己出头,但昨天下午在小学小组里杠了几句,自有那傲气的老职工对丁果不满,这几个老职工手上技术不错是真不错,可也惯会倚老卖老,欺负年轻人。


    二十岁的小姑娘脸皮都薄,能受住这样的委屈?


    要是她自己不愿再来,厂里这边也没办法。


    王红菊道:“孟雪娟同志,是你指导,还是丁同志指导?既然咱车间有你们这样的能人,厂里领导又何必特意请丁同志跑这一趟?”


    学习小组的人没想到一组组长会过来,略有些消极的态度忙端正了些。


    王红菊看向自己组的那两人,道:“周素芳去拿本子和笔过来,一会儿做记录。”


    叫周素芳的职工忙转身离开。


    孟雪娟已经笑着在跟王红菊解释了,道:“王组长,指导当然是丁同志的工作,我们昨天下午这不是已经实验过一次了么,多少有点手感,就想自己调整调整试试,让丁同志在旁边指导,是吧丁同志?”


    说着话看向丁果。


    按她的思维,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面皮都薄,肯定不好意思把事闹太僵,为了她接下来的指导工作更顺利,也不会得罪厂里老职工。


    但丁果不是普通小姑娘。


    丁果很诚恳地说:“不是,你把我晾这儿了,并全盘否定了我的建议。”


    孟雪娟:……


    这谁家姑娘,看着文文静静,说话咋这么噎人呢。


    王红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孟雪娟僵笑道:“我这不是材料还没弄齐,想说一会儿做的时候再请你指导么。”


    丁果望着她:“我有更成熟的方案,为什么非要多浪费一批材料呢?”


    孟雪娟再次噎住。


    王红菊严肃地看向孟雪娟,道:“新上的面包、月饼,一厂在正式投放前是丁同志先通过小批量实验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大批量生产的配方可能不是丁同志计算的,但小批量材料配比谁能比丁同志熟悉?咱们手里有现成的大配比方案,但是为了给你们找手感,才允许各车间先小规模练习,并请了丁同志来指导,可你们这是什么学习态度?如今生产任务这么重,马上就过中秋了,厂里没有那么时间给你们试错,明白吗?”


    几个职工被说得面皮发烫,有人还朝赵慧看了一眼。


    赵慧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但丁果会说啊。


    她看了赵慧一眼,适时的笑着站出来打圆场,道:“王组长,其实孟同志他们这样也是想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流程,按说应该是值得鼓励的事,也都是好同志的表现。可怪就怪在我从进咱们车间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敌意和排挤,所以我觉得几位同志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造成这种误会必然有原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产生。比如……有人提前在孟同志她们面前说了我什么,不知道几位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丁果的视线扫过几人,幽幽道:“可别让人当了枪使。”


    孟雪娟和另外两个年龄稍大点的职工表情一怔,不约而同地朝赵慧看了过去。


    王红菊就有些惊讶,丁同志今天不是头一天来吗?怎么在来之前就有人故意针对丁同志了?


    赵慧不妨丁果会突然这么说,说的还这么准。


    可自己做的并不明显啊,甚至都没主动带头反对过丁果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见大家都看向赵慧,王红菊皱眉望了过去:“赵慧同志!”


    第62章 62这天,丰宁食品厂的副厂长苏大勇……


    赵慧一个激灵,忙道:“我不是,我没有!”


    “怎么没有?不是昨天下午你跟我们嘀嘀咕咕,说丁果一个丫头片子,按她的资历放在咱们厂都还是学徒工呢,哪来的资格指导我们。不是你这么说的?你不在里头搅合我们能对丁同志不满吗?”孟雪娟不干了,她没好气地道。


    说起来,她们跟丁果也没仇,都是赵慧昨天下午跟她们嘀咕这嘀咕那,让他们先入为主的对丁果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赵慧还不止说了这些,把她跟另外两个年龄差不多的老职工奉承了一通,不然她哪来的自信认为今天不需要丁果指导,以她们多年的经验就能完成最合适的材料配比?


    但这话此时她就不好意思说了。


    其实要是没有领导在,孟雪娟也不会这么快摊牌,但这不是被丁果当场揭穿他们的举动了么,给领导留下个不好印象是没跑了,说不准还会被踢出学习小组,那她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


    拉别人拉不着  ,得把拿她们当枪使的赵慧拉下去。


    赵慧失算了,有些老职工是爱欺新,也习惯在年轻的领导、同事面前趾高气昂,不服这不服那。同样,这类人也是一点亏都不吃。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受损,那是能多咬一个是一个,绝对不会自己吃了亏还在旁边看别人继续春风得意。


    赵慧涨红着一张脸努力狡辩:“就算我那么说了,我说让你针对人家了吗?我就是心里不满嘀咕两句咋了,我今天可没跟丁同志作对……”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这好像就是迎合了丁果说的话,顿时急出了一身汗。


    孟雪娟几个又不傻,越听脸越黑,这不就是丁同志说的拿她们当枪使了吗?


    要不是因为这是食品车间,在这里动手动脚会被严厉处分,孟雪娟几个恨不能上去挠花赵慧那张脸。


    王红菊看到这里还有啥不明白的?顿时气得要死。


    丁同志还真被故意针对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等主任知道了这件事,她这一顿训是没跑了。


    但赵慧不是自己组成员,王红菊不好直接处罚,喊了赵慧的组长过来,让赵慧的组长调查。


    赵慧组长咬着后槽牙把人领走了。


    都不用等调查结果,赵慧的组长直接换人,喊了组里另一个女工过来学习。


    至于孟雪娟。


    甭管乐意不乐意的,表情僵硬的赔着笑脸跟丁果道歉。


    丁果摆了摆手,没让王红菊喊她的组长过来处理。


    她最多就在这边待一周,没必要把人都得罪了。


    刚才她也看了,这人手上的活是真好,就是有些倚老卖老。


    此时抬抬手放过孟雪娟,孟雪娟甭管是因为愧疚还是怎么着,都会全力配合她的工作。


    丁果判断的没错,接下来孟雪娟真成了几人里最配合她工作的,手脚麻利的令人看着都赏心悦目。


    材料重新称重,大家分工合作,丁果指导,他们操作,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面包不像月饼还得回油,一出炉就能接着品尝成果,马上就可以判断失败与否。


    正观察着烤箱温度,二车间那边的人过来喊丁果,月饼出炉了,让她过去看看。


    王红菊不舍得放人,丁果同志别看年轻,行事作风却十分老辣,指导起来像是有着十年经验的面包老师傅,越聊越觉得这姑娘有东西。


    正聊的起劲呢,二车间就来打岔。


    虽然不是一个车间,但彼此都认识,有时候遇上一些特殊的生产任务,两个车间的人也来回借调,所以彼此都熟。


    王红菊一看来人就开起了玩笑,道:“玉莲,我们这面包再不多会儿就烤好了,就等着给丁同志吃呢,你这会儿把人拽走,啥意思?”


    钱玉莲翻了个白眼,先挽住丁果的胳膊,再笑嘻嘻地怼过去:“这有啥碍事的?你们要是有心,就是天涯海角也能给丁同志送过去,这才隔了一个车间就送不过去了?”


    王红菊的口才可没她们主任那么好,笑指着钱玉莲点了几下,没好气道:“我们肯定有心,一会儿就给丁同志送过去,馋死你。”


    钱玉莲白了她一眼,笑着拉着丁果走了。


    刚烤好的月饼虽然需要回油,但以丁果之前反复多次的经验判断,样品是成功的。


    这边学习小组的人也将刚出炉的样品跟昨天做的那批进行了对比,确实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区别,不由再次佩服丁果的眼力。


    大家围着丁果,总结了下制作过程中的感悟,又提出了几个新问题,丁果进行解答,接下来会再试做一批,没问题的话正式投产。


    中午,两个主任还真请丁果吃了一顿,之后丁果明确表示,以后她就跟着大家吃,不用搞特殊。


    黄主任已经听说了车间发生的事,天灵盖简直就要气飞了,趁着董主任不注意的时候小声跟丁果道了个歉,并帮她申请了二斤糕点票的福利,等指导工作结束时发放。


    这年头糕点票还是挺稀罕的东西,丁果也没客气,收下了这份好意。


    董主任知道丁果住的远,提出可以申请单人宿舍,丁果婉拒了,她的地瓜条还没做完呢。


    只是看这情况,她也不好意思申请车票补助了,毕竟人家是可以给她安排单人宿舍的,是她自己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丁果就在家和二厂之间往返,在厂里除了盯月饼、面包的制作、帮着调整了酥皮配方,黄主任还让她帮忙参与了黑芝麻流心面包的研发。


    因为有流心月饼的经验,换到面包里稍微调整下配方就行,做了两次小批量实验就成功了。


    下班回家就鼓捣自己的零食小吃。


    定做的铁鏊子已经拿到了,第一批面包试做以烤糊收尾,继续实验。


    好在她清楚这种方式烤制面包她手生的很,所以量很少,烤糊之后也没完全浪费,剥了外层糊的比较厉害的,吃了里面比较松软的部分。


    虽然每天都得早起,但因为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所以睡眠还是很充足的,加上井水和冰红茶调理身体,每天忙忙碌碌也不觉疲累。


    一周后,二厂这边的指导工作结束,丁果带着二厂给她的福利糕点、福利糕点票,还有一块毛巾、一个茶缸子。


    除了黄主任帮她申请的福利,还有董主任申请的。


    两位主任也不死心地再次拉拢过丁果,确定她没有换单位的心思后才遗憾作罢。


    工资会拨到一厂这边,等这发工资时连同食品厂给的补助一并发放。


    回到食品厂,接到了岗位调动消息。


    调岗也并不是直接给丁果调去当干部,不再做比较累的生坯整形,让她负责产品材料配比这块。


    陈秀芳还鼓励她,若觉得老配方有哪儿可以调整的,大胆提,厂里很乐意配合改进。


    可太有了。


    但丁果已经不打算表现的过于积极了,改酥皮配方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相当于推翻了厂里老人们研究出来的配方,委实有点莽了。


    虽然至今也没听谁说她啥,但总不能等人家对她横眉冷对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人。


    当然了,产品改进还是要改进的,不过等她老老实实工作一段时间,摸清了厂里状况再慢慢提建议。


    总之,可以积极,但不能再无脑积极。


    除了调岗,就是她的职级,过完中秋厂里会有个表彰大会,到时候会正式给她提成一级工,之前是口头上提了下,工资待遇按一级工发的,这次是在表彰大会上直接提。


    毕竟丁果不是参与厂里常规考核提的,所以得有个名头,节后的表彰大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上去。


    陈秀芳给她建议:“按你的成绩,提二级工的速度也会比别人快,但这之前最好再做出点成绩来,即使不出新品,咱厂里那些老产品配方帮着优化优化也行。”


    丁果:……


    她刚起了不要过于积极的念头,这小鞭子就轻轻落下来了。


    “组长,我会努力的。”丁果道,“甭管咋说,我入厂时间还是太短了,还没参与过厂里所有产品生产呢。”


    陈秀芳笑道:“不急,你心里有数就行。还有就是,我之前跟乔秀丽开的那些玩笑你甭往心里去,甭管是面包还是饼干、点心,啥种类的新品和改进都行,你可千万别有这方面的心理负担,有啥想法就去干,争取早日成为厂里的大师傅,还是最年轻的大师傅。”


    丁果感慨,这年头,大部分人真是淳朴的可爱。


    有岳红梅、丁念君那样的坏人,也有陈秀芳这样恨不能她明天就成为糕点大师傅的好人。


    在丁果忙碌的这段时间里,被她定为坏人的丁念君还真迎合起了丁果给她设定的人设。


    一个电话打到潘顶峰单位,小两口你想我我想你的黏糊半天,丁念君很自然的透露出丁果已经找到工作的事。


    她当然不会直接给丁果上眼药,而是握着话筒语气欣慰地道:“她可算有工作了,有工作牵绊着,她应该就顾不上家里,我爸妈也能少操


    些心,也希望丁果能忘了跟咱们之间的恩怨。”


    因为丁果的举报,潘顶峰被他爸狠狠削了一顿,跟念君的关系在爸妈面前弄的也很不体面,此时听丁念君说丁果有工作了,握着话筒的手一紧,声音都带了些阴沉:“丁叔给她安排的吗?啥单位?”


    “爸没给她安排,是她自己找的,丰宁食品厂……”


    “丰宁食品厂是吗?”


    潘顶峰冷笑着挂了电话。


    这天,丰宁食品厂的副厂长苏大勇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第63章 63裴澈紧张的都快握不住话筒了。……


    苏大勇接电话前,正在看下头送上来的新式月饼和新式面包的销售情况以及群众反馈调查,正笑得见眉不见眼,旁边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还能听见他声音里的笑意。


    “老苏,有啥喜事啊这么高兴?”


    打电话的是这边革委会办事组的一个副主任,叫齐光明,对方跟苏大勇当年是一个村的,又先后入伍,虽不在一个部队,可转业后却都被安排到了丰宁这边的单位,联系自然就多了起来。


    这次有人托他开除一个食品厂的职工,也正是知道他跟苏大勇有这层关系。只是让一个副厂长开除一个入厂不久的新职工…他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可提这件事的那位是他们老领导的孙子,就不得不重视了。


    “是光明啊!”苏大勇声音里笑意未减,“不会也是打电话来跟我要货的吧?”


    物资太紧缺,一旦有什么稀罕物,抢不上买不到的,都会走关系找门路。


    今年厂里出的新品是最近热门的抢手货,甭说旁人,自家亲戚都不知道往家里跑多少趟了,都是仗着这层关系答应帮别人买的,图个人情,图个面子。


    至于还图没图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两天也接了不少电话,问能不能走走他的路子买点新式月饼、面包。


    想来这齐光明不知道受了谁的托付,也来走路子了。


    齐光明笑道:“你别说,你们厂今年出的月饼、面包还真不错,甭说我丈母娘那嘴刁的赞不绝口,我这不爱吃点心的也觉得好吃,今年你们食品厂的风头足了,年底市里开会,表扬的单位定有你们食品厂一个。”


    不过他可不是来要货的,就他坐的这个位子,那些旁人挤破头才能买到的东西,不说流水一样往家里送,却是实打实不缺的,就拿食品厂今年出的新品来说,家里不但已经吃过了两三轮,还留足了过节用的。


    “哈哈!”苏大勇哈哈大笑。


    对今年的新品尽管已经听了不少称赞,但听到老友这个评价,丁大勇还是有些骄傲的得意。


    但是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了。


    “你说谁?”


    两人寒暄完,苏大勇才真正听齐光明说了这次打电话的目的,让他帮着开除一个职工。


    这类的人情托付苏大勇并不陌生,也不觉得奇怪,他从车间主任干到如今这个位子,在跟旁人竞争时也没少用算计手段,当年跟他竞争的那人,不也在自己坐稳副厂长的位子后找机会给人安排了闲职!


    怕的是啥?能跟他竞争,自然能力不差,还不是怕那人又做出啥成绩,再一路爬上来对自己产生威胁!


    只是,齐光明提的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齐光明:“丁果,入职不久,应该还是个学徒工吧?”


    苏大勇握着话筒,目光落在厂里工会提交上来的关于节后表彰大会的申请表上,那上面几次提到的名字可不就是齐光明刚说的那个。


    “老苏?”


    齐光明久久听不到苏大勇回应,喊了声,问道,“这事有难度?”


    苏大勇笑叹道:“光明啊,不是我敷衍你,这事还真有难度。”


    一个副厂长,踢走一个入职的新员工会有难度?


    齐光明反应也不慢,马上就想到这其中应该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低,问道:“这姑娘背后有人?”


    不过拼关系,应该硬不过他这边的关系吧。


    “那倒不是。”苏大勇苦笑道,“光明,你刚才也说我们厂今年出的新品好吃,也为此出尽了风头对吧?”


    “是啊,咋啦?”齐光明不明白话题怎么又拐到这上头了。


    “不瞒你说,这几款新品都是那个叫丁果的小姑娘研发出来的,如今她可是我们厂里的大红人,要不是她入职时间太短,就凭这次的成绩提个干事都够格。厂里前天开会时还讨论过这事,要用好这个人才,接下来会重点培养呢。你说就这样的人才,我做主把人开了,先不说书记和厂长那关过不了,就几个车间主任也得把我吃了。”


    齐光明愣了下。


    他可太知道丰宁食品厂最近的风头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风头居然是丁果带来的。


    这么一个大红人,苏大勇还真不好说开就把人开了。


    可自己这边怎么跟老领导的孙子交待?


    他这条命还是老领导救的呢。


    “那小子,可真会给我出难题。”齐光明苦笑。


    可那小子头一回郑重其事的拜托自己帮忙收拾个人,结果还给人家办不好,他这张脸往哪儿搁?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老苏,就不能运作运作?”


    苏大勇也头疼。


    他欠着齐光明的人情,这种事但凡要是换个人,他这会儿都已经把人踢出厂子了,可那人是丁果,这事还真有些棘手。


    也没一口拒绝,道:“你容我想想。”


    齐光明:“行,你说要是这人自己犯了错……”


    这暗示很明显,也给指了路子,可苏大勇并不乐观。


    就算那姑娘真犯了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凭人家那一手本事,厂里也不会直接把人开除。


    况且,他在职期间厂里成绩越亮眼,将来工作调动时位子也会换的更高,职位也会更高。


    那就需要有实力的职工给厂子创造辉煌了。


    可在丁果之前,厂里已经几年没有这样的风头了?


    苏大勇也不舍得丁果这个人才,可老友的人情不能不还,他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丁果还不知道因为她,副厂长琢磨点子愁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她又收到了裴澈同志寄来的信和包裹。


    丁果看着脑壳直抽抽。


    这不过日子的,有多少津贴搁的住这么败啊?


    关键是她的回礼刚研究明白,才做了一小批,还不够拿出手的程度,这又砸过来一个新的包裹。


    必须得跟裴同志讲一下,东西送的这么勤,这节奏有些太紧凑了,搞得姐姐压力很大啊。


    第二天丁果就趁中午下班时间去邮局往裴澈所在的部队打了个电话。


    裴澈早就在信里留了电话号码,方便丁果有事联系他,只是丁果觉得没啥可值当花电话费说的,这不通着信嘛,那点琐碎事就都在信里说了,干啥用得着打电话?


    这年头打个长途可费劲了,经过层层转接,转过去还不一定能打通,打通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人。


    这不她就没找到人。


    裴澈有训练任务,没在部队,任务不知道啥时候结束,丁果挂断电话付了话费,转身离开。


    等裴澈训练结束回到部队,听说丰宁有个姓丁的女同志给他打电话,急的饭都顾不上吃了,反复揪着他的顶头上司询问丁果同志找他有啥事。


    听领导说没啥事,他不信,一定是领导听的不够仔细,让人家把丁果说的话原封不动叙述给他听,末了小声嘀咕一句:“就不知道帮我问个电话。”


    他领导气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问?我问了,那女同志没说,说有空再给你打。”


    丁果也不是矫情,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厂里电话。


    裴澈可不干了,坐电话机前头连着拨了好几个电话,拐了一个大圈才找人打听到丰宁食品厂的电话。


    人家问他是一厂、二厂、还是三厂的电话,他就懵了,丁果只说她入职了食品厂,没说是几厂。


    “都帮我查一下。”


    他有正当理由,他觉得丁果同志不是那种轻易会给他打电话的人,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帮忙,万一耽搁了呢?


    第二天上午,丁果上班没多久,组长就过来喊她,让她去厂委接个电话。


    丁果正忙得


    专注,乍一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找我的电话?”


    谁会打电话找她?


    “对方说半小时后再打过来,你一会儿别忘了过去。”


    等组长走了丁果才恍然想起来昨天给裴澈打的那个电话,顿时老脸一热。


    她当时一冲动,想打电话过去提醒下邻居帅哥要学会过日子,钱不是这么花的。


    可今天这股冲动劲过去了,就觉得有点尴尬了。


    但电话还得接。


    等忙完手里的活,丁果看着时间去了厂委。


    厂委是个大办公室,里面办公的人就有六七个,很多人因为厂里的新品都听说过丁果,还没见过本人,此时看到丁果进来,都特别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然后对丁果今年研发的新品一通夸。


    若丁果是个面皮薄的,这会儿就被夸的脚趾抠地了,但丁果毕竟不是职场小白,没放过这个结交人脉,给厂委留好印象的机会,回应的落落大方,也顺着他们提出希望丁果再接再厉,再创辉煌的鼓励话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保证和对食品厂的忠心。


    保证的话先说出来迎合迎合气氛,至于啥时候做,就看她自己了。


    也没聊太久,电话铃声就响了,丁果忙过去接了起来:“喂,是裴同志吗?”


    “是我,丁果同志,你好!”裴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不知道是有些失真还是怎么着,她咋听着裴同志语气有些紧张呢。


    裴澈紧张的都快握不住话筒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当时在首都时跟丁同志吃过几次饭,有过不止一次接触,那会儿也没觉得紧张,反而觉得跟这姑娘交流很轻松,怎么突然间就紧张起来了,握着话筒的手心里全是汗。


    甚至,昨晚想了一晚上的开场问候和聊天内容这会儿都忘的一干二净,干巴巴地问了句:“昨天我去训练了,没接到你的电话,找我可是有啥事?”


    这话说完,裴澈都想钻桌子底下。


    难道丁果同志没啥事就不能找他了吗?


    想到这里,不等丁果那边说话,忙又急急地解释了一句:“其实没什么事也能给我打电话……”


    人家没什么事为啥要给他打电话?


    裴澈抬手擦了把额角留下来的汗,一颗心又慌又急,噗通乱跳。


    噗嗤!


    丁果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炒核桃甜口的好吃,还是咸口好吃?”


    瞧打个电话给邻居帅哥紧张的,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他的语无伦次,丁果也不好一上来就教人家怎么过日子,索性打听打听裴澈的口味,给他寄点更合口味的零食。


    电话那头的裴澈顿时松了口气,不光松了口气,还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丁果同志这么问是想了解他的口味吗?


    不过两种口味都好吃,当然,他更爱吃甜口的。


    这一刻裴同志智商瞬间上限,并没有为了客气说都好吃,丁果同志一听就会觉得太假,再觉得他这人不实诚,便道:“两种口味各有千秋,但我本人更偏爱糖炒的,甜的吃腻了,换成盐焗的刚好能中和一下,所以这两种搭配在一起是最完美的。”


    丁果:……


    怎么刚才还觉得这人紧张,这么一会儿就不紧张了呢?


    她笑盈盈地道:“那我就知道了,我这边做了些地瓜条和烤面包干,那炒核桃也再给你做点寄过去。”


    裴澈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了,他低声问:“丁果同志,我又给你寄了个包裹,收到了吗?”


    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丁果就顺嘴说了一句:“收到了,以后别总往这边寄东西了,收集那些东西又费劲又费钱的。”


    裴澈笑道:“不费劲,一点都不费劲。”


    他是真的不费劲,以前那些战友总找他换票、换东西啥的,现在轮到他了,战友们自然也没二话。


    这电话要是在邮局打的,丁果一定再认真强调几句,她可不是客套,她是真觉得裴同志没必要这么花费,这年头寄包裹可不便宜,上次去邮局寄包裹时掏邮费掏的她肉疼,依着裴同志这个频率,得额外掏多少邮费,还不如把钱攒着,等两人真成了直接上交存款…咳咳!


    当然,这得是裴同志真对她有那份心思的前提下。


    但这是在厂委办公室,周围还都是她刚刚结识的,新鲜热乎的‘家人们’,丁果就不好多言了,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她这电话一挂,就发现厂委这些同志们竭力压抑着眼底的八卦,问出口的都是她刚才说的‘炒核桃’和‘烤面包干’。


    核桃他们知道,怎么还能炒,还甜口、咸口的?


    面包这东西厂里更是不缺,怎么都做成面包了,还要多此一举烤成面包干?好吃吗?


    其实他们很想八卦一下跟丁果通电话的那人的身份,但毕竟才跟丁果认识,这些打趣的话不好问出口,好在丁果有了更能转移他们注意力的话题,大家硬生生将那份好奇压下去,关心起她说的烤面包干和炒核桃。


    这两样东西的制作方法贡献不贡献的对丁果来说很无所谓,但她觉得不一定会有市场。


    “炒核桃就是裹上糖浆炒的核桃仁,咸口的就是做成盐焗的,是我自己很爱吃的小零食,但就当下的市场来说,我觉得不一定会有人舍得花钱买糖炒的核桃。”


    核桃本来就稀罕,单买价格也不便宜,再加工一下必然就会增加成本,售价也会跟着提,这东西不像面包蛋糕饼干这些既解馋又饱腹,毕竟还算跟粮食沾点边儿,但吃糖炒核桃这种零嘴儿,得手里有闲钱的人才舍得。


    关键核桃的产量也不高,原材料也是个问题。


    面包干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烤的面包干跟面包正常风干的不一样,烤面包干酥酥脆脆的还带着一种焦香,是丁果穿书前比较喜欢的用来打发时间的零食之一。


    只是,烤面包干可不是面包切了直接烤,还要裹一层奶香液,奶香液是用牛奶、奶油、炼乳、糖、黄油、盐、鸡蛋调制的。


    丁果也是入职食品厂后才知道这个年代国内就已经有淡奶油、炼乳和黄油这几种东西了。


    系统商城里也找到了这几种材料,随用随买。


    丁果考虑到出彩的地方在奶香液上,所以在做面包时就减少了其他材料的配比,比如鸡蛋、糖,除了中和成品口感,也中和了成本。


    “听起来不错,那就试试面包片。”有个叫冯素清的干事道。


    “琥珀核桃想想应该也很好吃,但丁果同志对市场的分析也对,面包糕点吃了还能饱肚子,这核桃就跟花生瓜子似的,就过年舍得买来添添彩头,平时谁舍得花钱买来解馋?等年前可以跟厂里提提,看能不能出产一批,趁着过年的热闹,让咱食品厂再风光一把。”


    虽然是以面食为主的食品厂,加工点其他种类的零食也不是不可以。


    其他人也认可这人的提议。


    丁果是无所谓的,虽然她计划将来让三婶开炒货摊子时加上这款零食,若食品厂先出,就少了几分新鲜感。不过话又说回来,炒货摊子的东西是最不怕重样的,瓜子花生也不是独创,到时候也脱不开这两样,就看谁炒的好吃了。


    况且核桃还有很多花样,比如还以做成枣夹核桃、脆皮核桃等等。


    所以即使让厂里做了炒核桃,对她的计划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至于她随口一提的地瓜干,大家却是连问都没人问。


    在这个时代,地瓜条再好吃估


    计也不会成为畅销品。


    但面包干也得等节后,距离中秋越来越近,生产任务又重,车间24小时不停运转,都在加班加点的干,此时也不好让大家分心,所以丁果答应厂委这边,节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大家做面包干的样品实验。


    第64章 64二合一


    等了两天,齐光明也没等到苏大勇的回复,便有些焦急。


    他担心首都那边会打电话来问结果,可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没得让老领导的后人觉得他办事不力。


    老领导虽然不在了,可潘家势力仍在,他也想趁机打好关系,再往上升的时候能借借潘家的势。


    他也知道苏大勇的为难。


    若丁果只是个寂寂无名的新人,一句话就这事办了,难就难在丁果如今风头正盛,犯小错厂里不会介意,必定有人保她;让她犯大错,就需要找人来做这件事,还要部署安排,谁知道得等到啥时候?


    不能再拖了,也不能全指望苏大勇那边。


    齐光明能坐稳这个位子,要是没点心眼子早被人搞下去了,所以苏大勇那点纠结,他几乎一想就能想通。


    苏大勇不舍得那个人才,他可没什么不舍。


    这事得抓紧。


    齐光明眼底划过一丝狠厉,要是这姑娘出意外伤了残了呢?


    丁果下班回家路上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从厂门口到公交站牌这段路上就有察觉,上了公交车后亦是如此,视线似乎不止一道,但她转头看过去,都是看起来很正常的乘客,并没有什么异常。


    而且因为是下班的点,坐车的人又比较多,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就没再四下张望。


    虽没锁定目标,但丁果也很确定自己被人盯上了。


    “耗子,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并没有这类检测功能的耗子有些茫然:“啊?宿主有危险吗?系统并未检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啊!”


    丁果:“你看,这又是你们不完善的地方,要是等快嘎了才能检测到那还有什么用?像这种宿主被跟踪的情况你们也应该及时提醒,最好能提供跟踪狂的个人详细信息,要是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调查出来那是最好。当然,若是再智能到可以提供背后原因,那就更完美了。”


    系统:……部分很有理,上报,必须上报。


    它也尝到提交BUG的甜头了。


    但什么提供跟踪狂信息和背后原因就算了。


    宿主被跟踪提醒这类功能可以开一个。


    但很遗憾,这次被驳回了,上级的反馈是这类因素太难捕捉。


    丁果叹气:“你们还要继续加强啊。”


    系统也叹气,它还以为又能得到表扬呢。


    “不过上级说了,被跟踪提醒虽然无法增加,但因为宿主互动积极,善于发现并能指出我们的不足,所以可以给宿主一个补偿奖励。”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她一边打开旁人看不见的小音箱,一边问道:“什么奖励?”


    系统:“上头检测到宿主对先前发放的道具里的鞋子和硬币使用并不频繁,可以将其中一种进行更换,宿主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丁果正分神接收着小音箱里传出来的纷杂声音,很不走心地随口问道:“你们有啥稀罕宝贝是我没拿到的,推荐下!”


    小音箱一打开,车厢和车外方圆50米内略有些嘈杂的声音顿时放大了数倍,有些小声的嘀嘀咕咕也清晰的传进丁果的耳朵里。


    车子缓缓行驶着,外面路边两个大妈正边走边说着什么,本来隔着一个车厢丁果是听不见人家说啥的,但小音箱收音效果实在太好,不想听也听到了。


    左边的那个大妈:“……都说是她男人不行,家里几个孩子都不是她男人的。”


    右边那个大妈语气兴奋极了:“她男人不知道?”


    先前那声音说:“咋不知道?他不是支棱不起来吗?自己不行,又想让媳妇生孩子充门面,只能窝窝囊囊的当王八。”


    “啧啧,你们那个院子可真够乱的!”


    “可不么,你不知道住我们东边那家……”


    丁果冷不丁吃个大瓜,但没吃完整,车子就开出了这两道声音的收音范围,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当然,这期间也没忘了正事,耳朵里捕捉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里面分辨有没有关键信息。


    街边孩子的打闹声,蹬自行车的人的喘息声,还有离街边最近的住宅区传来的做饭声音、吵闹声,一晃而过。


    车厢最后排有人在小声聊天,聊的是抢月饼相关的话题,丁果听了一耳朵就收回注意力,继续留意


    一直没有有用的声音传来。


    这期间,脑子里也没错过耗子跟她说的话:“宿主是想要强身健体的,还是美容养颜的,或是跟放大镜、信用卡一样的整人道具?”


    丁果分神回了句:“诶,说起强身健体,你们那儿有没有类似修仙小说里的那种淬体的、增加力量的丹药?或者诅咒类道具?”


    系统似乎在搜索,顿了几秒才道:“有增力丸,诅咒类道具没有。”


    丁果认真道:“可以跟上头反应一下,不说神奇到能让人生霉运,但诸如一定范围内摔跤、不停放屁、或者突然神经病一样哈哈大笑的这类功能的道具可以增加一些,这才叫整人道具,你们那信用卡说是整人道具都很勉强。对了,增力丸服用是永久的吗?还是跟信用卡一样有使用次数限制?”


    丁果觉得她大概具备一个特意功能叫三心二意。


    听着小音箱里传来的无比纷杂的声音,还能分身跟系统嘚啵嘚。


    系统没马上回应,大概又反应去了。


    过了四五秒才喜滋滋地道:“宿主,那个诅咒道具我反应上去,上头说评估一下,我觉得采用的几率很大。哦,你说那个增力丸,当然是永久的,不会有使用次数。”


    丁果对系统出品的东西并不是很信任,再次问道:“那服用后我的体型会有明显变化吗?比如肌肉鼓起,变得五大三粗的这种情况。”


    要是吃了来个原地变身,这一车人得让她吓死一半。


    系统:“不会哦宿主,只是增加了宿主本身的力量,让宿主变得力大无穷,宿主的外观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小音箱里传来了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也是路边行人贡献的,她等车子开出收音范围了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注意力,怼系统道:“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一开始为什么还要给那么鸡肋的道具?”


    系统又不说话了。


    它不认为积累,小东西大作用,只是宿主目前还用不是而已。


    但很明显,它的宿主不这么认为。


    再说了,上级就是这么安排的,它有什么办法?


    丁果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马上提出申请:“把硬币换成增力丸。”


    系统这次回应地很及时:“好的宿主,硬币已撤回,增力丸已到账。”


    丁果取出增力丸握在手心里,佯装捂嘴打哈欠一把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不甜不酸也不苦,只有股淡淡的药味儿。


    吃完啥感觉也没有,安静的仿佛无事发生。


    也不能完全说无事发生吧,就她现在握着扶手,突然生出一股信心,她似乎能徒手将扶手捏扁。


    这念头一起丁果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小心再小心,几乎是虚虚握着,生怕一不留神真把扶手捏扁,这事可就严重了。


    很快,车子到达了某个站点,而丁果也终于从纷杂的声音里捕捉到了她一直在等待的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站点下,看好人。”


    “嗯,盯着呢,三子和老四一直守在门口。”


    来了,终于来了。


    对方虽然使劲压低了声音,但架不住小音箱收音效果好,丁果听的非常清楚。


    同时也确定自己没有误判,她就是被人尾随了。


    视线不经意地一扫,很快就锁定了两人。


    但根据他们话里的信息,


    车厢里还有两个同伙。


    这帮孙子是干啥的?


    她最近得罪谁了?


    丁果一时想不出个头绪,就先往丁念君头上算。


    等会儿把人放倒看能不能把幕后主使人问出来。


    很快,车子又抵达了另一个站点。


    丁果打算就在这里下车,她还没傻到会把人带到她住的附近。


    这边有个废品收购站,丁果之前来逛过几次,对周边环境也算熟悉,知道收购站东边有块荒地,还有一片小树林,很幽静,是被打劫的好地方。


    她缓慢地往车门那里走去,盯着她的四个人也动了,朝这边挤了过来。


    车子停了,丁果随着几个乘客下了车,不紧不慢地往废品收购站东面走去。


    很快,丁果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对方也鸡贼,并没有成群结队,分散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


    丁果一边走一边握了握拳,是感觉很有力量了,就是不知道力量增加了多少,也没个东西让她实验一下,别一会儿把人打死。


    她拐上了收购站东边那条小土路。


    走了一段,快到小树林的时候,小音箱里传出的脚步声渐渐重了起来。


    丁果装若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有个男青年疾步朝这边走着,她假装以为对方路过,还没什么防备的往旁边让了让路。


    先过来的那人路过她时也确实没做什么动作,径直走了过去。


    接着,第二个同伙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这是想来个前后包抄啊。


    很快,前头那俩停了步子,转头一脸不怀好意地朝丁果这边走来。


    身后那两人也互相对视一眼,加快步子靠近。


    都这会儿了,丁果还有闲心跟系统吐槽呢:“看吧,看你们功能多落后,这么明显的跟踪都检测不到。现在我有生命危险吗?”


    系统:“……没有!”


    丁果还很傲娇:“没有就对了,现在有生命危险的是他们。”


    同时,她还分神想了下,要不要假装演一下害怕和虚弱,想想她大约没有丁念君那个演技,就不勉强自己了,果断朝对方狞笑了两下,这才更适合她。


    前方迎过来的那两人还愣了愣,他们是不是看错了?


    这姑娘是傻还是虎?居然还敢冲他们挑衅?


    是的,在两人看来,丁果的狞笑就是在挑衅。


    丁果之前就有些身手,但从来没以一敌四过,常规情况下并不会冒这个险,但这不是有非常规情况嘛。


    耗子这回不坑,报出了比较有用的东西,她也成功进行了兑换,并且已经服用,且现在感觉良好,大约能徒手捏死一头牛。


    况且她还有神器呢。


    不过此时并不想借用神器,她就想试试自己的力气。


    丁果一弯腰,从地上捞起一块砖头抛了抛。


    “哟,挺机灵啊,不过……”


    一个穿着跨栏背心,军绿裤子的男青年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见对面的姑娘将手里的半块砖头捏了个粉碎,看上去还没怎么用力。


    这青年突然一阵莫名的胆寒涌上心头,将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身后走近的那两人也愣了下,瞬间反应过来他们应该轻敌了,目标人物似乎有些本事。


    其中一个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们?”


    再看看周围环境,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丁果故意引他们过来似的。


    丁果拍掉手里的粉末,有些意犹未尽。


    这块转头检测不出她的全部实力,因为轻轻一捏就碎了,像是质地松散的土坷垃。她一会儿忙完沿途找找,看谁家有扔出来不用的磨盘,甭管是让她捏一下还是搬起来试试,应该都能让她估摸个大概。


    闻言转头笑道:“看出来了?”


    她看看左右两边,道:“两个选择,第一,咱们以和为贵,你们直接说出谁指使的你们,我放你们离开;或者我把你们打服,你们再说出背后指使者,我送你们去蹲号子。”


    左边有个青年笑了下,跟对面那俩对了下视线,道:“咱们这边也有两个选择,第一,你让我们打断你两条胳膊;第二,剁掉你四根手指。”


    这姑娘应该是练过,可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觉得她一个人能同时对付他们四个人。


    右边一个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了刀,另一个掀开衣服,从腰上抽出了一把斧子。


    丁果马上改口:“我后悔了!”


    那青年还以为丁果害怕了,后悔自己太自不量力了,刚笑着说了句:“现在晚了……”


    就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弹了过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腰腹位置一顶,人就飞了出去。


    丁果后悔啥?后悔自己话多了,老话说得好,反派死于…啊呸,正派话多了也不行。


    一看这几人身上居然带着刀和斧子,也懒得再讲武德,冷不丁出手,尽量收着力气踹飞一个,然后在这人旁边那青年反应过来之前一巴掌抽到了对方脑壳上,那人两眼一翻原地咕咚往后栽去。


    眨眼间解决了俩。


    另一边拿出刀和斧子,还没挥舞两下的两人先是愣了愣,接着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朝她冲了过来。


    这时候丁果之前练过的身手才正常发挥了下,动作流畅而漂亮,先一个飞踢踢掉左边青年手里的斧子,又一个转身握住拿刀那人的手腕,咔嚓一下掰了个对折,伴着一声惨叫,对方手里的刀子落地,丁果反手抠住这人的腰带,轻松举起来砸到了另一人头上。


    至于解决前头那俩,根本没用技巧,纯蛮力。


    很快,小树林的地上就多了四个被捆住手脚,堵住嘴的人。


    绳子还是从这几人的斜挎包里翻出来的,倒是齐全,不然她还得从商城里现买麻绳。


    四个人都是脸色煞白。


    除了疼的,更多则是吓的。


    怎么会有能徒手掰断人的手腕?还是个姑娘,还把他举起来砸晕了强子。


    一个脑瓜嗡嗡的,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没看清,丁果应该不是用手掌把他拍晕的,估计手里拿凶器了。


    一个肚子里火辣辣的疼,他还有些恍惚,一个人的力量得多大才能轻松踹飞一百二十斤的他?


    他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离地了,是离地飞出去的,然后撞在一棵树上,人就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是被从空中砸下来的同伴砸晕的。


    至于怎么醒的,当然是丁果一刀子一刀子把他们戳醒的。


    最先醒的那三人望着丁果的动作嘴角抽搐个不停,因为刀子在昏迷的三子手里,丁果带着白线手套握着三子的手戳的他们。


    伤口也不深,反正不够捅死人的程度,但可怕。


    太可怕了。


    这哪儿是个女人,这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吧、


    丁果也没忘了让三子自残两下,不然人醒不了,醒不了就听不见她说话。


    此时她蹲在几人面前,笑道:“你看,我就说咱们以和为贵,你们偏偏不同意,非要跟我掰掰手腕,这不,手腕折了吧?”


    几人嘴里塞着破布,说不出话,呜呜呜的。


    他们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要是早知道这女人这么恐怖,给多少钱也不接这活啊!


    丁果笑道:“现在有没有同志愿意说说谁指使的你们?当然,要是骨头硬也没啥,我可以帮你们捏碎一点,这样你们再说出来也不会遭到同伴的嗤笑,毕竟骨头都不硬了,出卖雇主也没啥了,是吧?”


    几人眼里都是绝望,然后呜呜呜地疯狂点头。


    丁果看了眼旁边的小音箱,确定没人往这边来,然后起身,将四人拖着隔开一定距离扔到地上,走到被她掰断手腕的那个青年旁边,拿出纸笔,先阴恻恻地道:“我问啥你老实答啥,要是敢大声吆喝试图跟那边的人串供,我不光掰断你另一只手,连腿都给你敲断,再把你的下巴捏碎……”


    这人无力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疼的有气无力了,就是让他吆喝他也喊不出来。


    丁果拿出他嘴里的碎布,道:“你们几人的姓名,家庭住址说一下。”


    武三柱:


    ……


    怎么问这个?不问背后指使人吗?


    “说!”丁果一声低喝,武三柱吓得哆嗦了下,刚要开口,又听面前这女魔头道:“一会儿我也问他们仨相同的问题,要是你说的跟他们说的不一样,呵呵,你应该能想到后果。”


    武三柱绝望地闭上眼睛,奸诈,太奸诈了。


    不过这女人问他们家庭住址做啥?


    但他也不敢再磨叽,忙把他们的姓名、家庭住址说了,最后丁果才问道:“谁指使的你们?”


    武三柱已经放弃挣扎了,他倒是不想说,可这女人太奸诈,把他们四个分的这么远,想来个眼神交流都没法交流。要是他不说,谁能保证另外那仨一会儿不说?


    但他能保证,要是他嘴硬,这女魔鬼能捏碎他的下巴。


    “革委会,齐光明!”


    革委会的齐光明?


    丁果挑了下眉。


    不认识,但这会儿不是思考的时候,还有仨呢。


    她将这个叫武三柱的人的嘴重新封住,朝另外三人走去。


    小音箱开着,所以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也能听到那边的动静。


    倒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就是一直窸窸窣窣的,都在想趁这机会挣脱开逃跑呢。


    挣吧,能挣开算他们有本事。


    挣是没挣开,三人听到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顿时头皮一紧,老老实实趴那儿不动了。


    丁果如法炮制的审问一番,最后核对了下,答案很统一,看来都怕挨揍嘛。


    通过小音箱,确定依旧没人从外面进来,丁果重新将四人堆到一起,嘿嘿笑道:“知道为啥问你们各家地址吗?”


    四人表情惊恐地直摇头。


    丁果咔嚓掰断一根胳膊粗的树枝,这声音听得几人齐齐一颤,头皮发麻。


    就听面前的女魔鬼幽幽道:“这样方便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上门捏人啊,还能给你们哥四个做个对比,看看谁的骨头硬。”


    “呜呜呜……”


    四人呜呜着直摇头,不要啊,他们错了,他们真的错了。


    丁果冷笑:“不是想断我胳膊,砍断我手指的时候了?”


    四人:呜呜呜呜!


    丁果:“不想天天提心吊胆地挨打,就自觉蹲号子去!”


    四人面露绝望。


    蹲号子,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可不去蹲号子,他们…他们大约明天就完。


    十几分钟后,街上行人就看见这样一幕,四个狼狈不堪的青年跟被狗撵一样窜进了附近的公安局,鬼哭狼嚎地主动上交了自己的凶器,并求一副银手镯。


    公安局的同志都懵了,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重点,就是他们受人指使威胁一个女同志,结果那个女同志有点身手,把他们打趴下了,挨了一顿揍,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良心发现自首来了。


    当然,该说的说,过于夸张的描述不要,虽然离地飞出去和举起人砸出去这种举动是他们亲眼所见,并不是夸张渲染,但那个女魔头说了,她可是有他们家地址的,他们的号子也不会蹲一辈子。


    后头的话不用明说,大家都明白,所以只说丁果伸手不错,是他们轻敌了。


    然后开始做笔录,其中一个抱着胳膊求公安同志先把他们送去医院治疗,后续工作他们一定全力配合。


    正乱哄哄地时候,一个看着文文静静的女同志走了进来,道:“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第65章 65二合一


    有个女公安走了过来,温和地接待了她:“同志,你要报啥案?”


    丁果指指旁边连朝她这边看都不敢看的四人,道:“革委会有个叫齐光明的人雇这几人威胁我……”


    那边的公安正准备将四个投案自首的人送去医院治疗,不治疗不行,有个断手的,有个捂着肚子脸色煞白的,还两个捂着脑袋的,更别说几人身上还有血,凄惨无比。


    几人听到丁果的话均是一怔,诧异地问了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受害人?”


    丁果点头!


    不大的厅里出现几秒寂静,还是先前那个女公安最快反应过来,看丁果的眼里带了欣赏,笑着招呼丁果去旁边做笔录。


    最后就是分头行动。


    好几个公安安排武三柱几人去医院治疗;有两名公安去了革委会家属院,找齐光明了解情况;而这个叫沈静的女公安则开始给丁果做笔录。


    跟那四人说的差不多,就是丁果下班途中发现有人跟随,两方交了手,那四人因为轻敌,被身手不错的丁果削了一顿,并认清了自己的错误,主动来投案自首。


    女公安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那四人不像是挨顿揍就有这样觉悟的人,狐疑地瞅了丁果好几眼。


    她倒是发现这姑娘很沉稳,没任何慌乱,说话条理清晰。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那四人被收拾成了那个模样,换她她也很沉稳。


    “你跟幕后指使人齐光明有什么过节?”


    丁果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人,今天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所以我怀疑此人背后应该还有人指使。”


    女公安闻言有些诧异,刚才她问过这姑娘的其他情况,知道她是今年才回城的下乡知青,不久前才入职丰宁食品厂,这是咋得罪了人,遭到这种报复!


    别看要威胁丁果的那四人状况凄惨,这姑娘连根头发丝都没乱,但女公安非常分得清好人坏人,受害者哪怕连根汗毛都没伤到,那也是值得同情的,便语气更加温和,问道:“你在乡下或者回城后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跟谁起过比较大的冲突?”


    丁果‘唉哟’感叹一声:“那可太多了!”


    沈静:!!!


    这姑娘瞧着文文静静,也不像爱惹事的人,怎么听着好像有什么精彩的故事?


    “除了我自己家里人,我还得罪过首都那边的人……”


    沈静:???


    丁果道:“这事得从我刚回城那天说起……”


    沈静:……


    丁果毫不犹豫地把老丁一家扯了进来。


    甭管是不是她都得咬一口,得有事没事戳老丁家一下,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她的后台最近又没人滚了,得想办法让那块小屏幕滚动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给他们添堵啥时候添?


    呵,别以为后来不再让她嫁傻子就代表这一页揭过去了,当她不知道那些人都认为她这是不知好歹呢。


    这事的连锁反应,只要她愿意,能让老丁家反应一辈子。


    而且,丁志钢两口子到现在都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对她表示过歉意,有的只是怨她没如他们的意,破坏了他们飞黄腾达的计划,破坏了丁念君的幸福。


    还有首都的潘顶峰,其实丁果心里第一怀疑目标是他,能让革委会的人来找她麻烦,除了潘家在这边的关系,还有谁有那个能力?


    丁果娓娓道来,说的口干舌燥,沈静记笔录累的甩了好几次手腕,等去调查齐光明的那两个公安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时,丁果才讲到岳红梅让她二婶从老家找替代品,后来这事没成,那户人家不乐意,跟她二婶吵架这里。


    齐光明穿着白色长袖衬衣,黑色裤子,脚上一双皮鞋,容貌看起来很温和,不像会跟人结仇的样子。


    但丁果是谁?她可是看过后世无数网友鉴婊、鉴油大法的人,所以丁果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人很油,老油条的那种油。


    齐光明望着丁果,笑容和蔼,说话语气温和而平缓,并恰当好处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丁果这个人的陌生:“这位就是你们说的受害人,叫丁……”


    旁边的公安提醒:“丁果同志!”


    “对对,丁果同志。”齐光明哈哈笑着,“可我真不认识丁果同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丁果同志,你认识我吗?”


    丁果正在跟耗子聊天:“我眼光可真毒辣,瞧这油劲儿。”


    闻言也礼貌笑笑,语气同样温和,道:“不认识,所以我很疑惑,两个互相都不认识的人,为何其中某位会雇人来威胁我,又要打断我的胳膊,又要砍掉我四根手指的,所以这里面应该还有第四方人员存在,不知道齐同志能不能告诉我,未到场的第四方人员是哪位?”


    齐光明脸上和蔼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精光。


    这姑娘不简单!


    要不是他已经跟丁果站到了对立面上,他还真有点欣赏这姑娘。


    “哈哈!”齐光明打了个哈哈,摊手苦笑


    道,“姑娘,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雇人威胁你?我也冤枉啊,我也不知道行凶的人为何会胡乱攀咬我,我比你还想知道这第四方人员是谁呢。”


    丁果微笑。


    她在审问这种事上还是欠缺经验啊,刚才竟然忘了问问武三柱几个,受指使时有没有留什么实质的证据。


    现在看来不用问了。


    齐光明这么淡定,想来他跟那几人之间没有明确证据,这老孙子大概要逃脱了。


    他妈的!


    “耗子,五分钟内,我要知道这孙子全部信息。”


    系统:……


    “知道了,没有是吧?”


    看来她又得去找人唠嗑了。


    革委会,对了,肖红她叔就是革委会的,倒是可以找肖红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这个齐光明的信息。


    简单交锋过后,齐光明过去做笔录,这老孙子还报了个警,理由是自己被诬陷了。


    还在医院治疗的武三柱几人不知道他们要罪加一等了。


    但丁果一点也不同情几人。


    她审问这方面经验欠缺,而那几人要是接受指使时没掌握个把柄在手里,就是没脑子,活该被往头上扣帽子。


    或者,那几人有什么把柄在这老孙子手里,所以他们有交易把柄也不敢拿出来。


    大意啊大意,太大意了,丁果懊恼的想撞墙。


    “警察同志,我们继续做笔录吧。”


    她重新坐回去,沈静揉了揉手腕,道:“好!”


    半小时后,丁志钢、岳红梅、丁建国、丁建设和丁念君几人从外面进来了。


    岳红梅一进来,那吃人的目光就落到了丁果身上。


    天知道被警察带走时听着左邻右舍那些窃窃私语,岳红梅有多难堪。


    不久前才因为建设的事家里去了公安,他们一家人掉到地上的脸还没拾起来,今晚又有公安上门……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而当得知是丁果招去的公安,还是怀疑他们雇人行凶时,岳红梅想活吃了丁果的心都有。


    而岳红梅只顾着恨,从头到尾都没问问丁果的情况,倒是丁志钢问了一句,得知丁果没受什么伤害,还把跟踪她的人揍了一顿,松了口气。


    原来大女儿不光在自家人这里战斗力强,对外战斗力也很强。


    丁念君也从公安口中得知丁果并没受到任何伤害,多少有些失望,也很不解,她可不认为丁果真有啥战斗力。


    丁果打她,打丁建国和丁建设,在她看来还是丁建国和丁建设不跟丁果一般见识,真遇上外人,谁会让着她?


    但丁果居然没事,还把跟踪她的人打进了医院,就十分想不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走进派出所看到连根头发丝都没乱,气定神闲的丁果时,还是有些惊讶。


    这也太淡定了,淡定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可既然没事她报警干啥?不嫌丢人么?


    在丁念君看来,即使丁果没受到什么伤害,外人也不会这么想,必定会猜些有的没的,传出些不好的谣言。


    丁果居然没有悄悄掩盖过去,还这么大张旗鼓的闹,还报警,她真不怕流言蜚语吗?


    丁念君眼底精光一闪,快速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算计和幸灾乐祸。


    “你个搅家精,你在外头惹什么祸了?不然人家为啥不跟踪别人偏跟踪你?”岳红梅边咬牙切齿地说着,边往丁果那边冲,恨铁不成钢。


    她跟丁念君想法相同,既然没什么事就该赶紧藏起来别作声了,可这搅家精不但没藏着掖着,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她不嫌丢人,他们还觉得丢人呢!


    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就要打丁果。


    这可是教训这个搅家精的好机会,在派出所里,丁果应该不敢反抗吧?


    丁果一个灵巧闪身,躲到了附近某个公安身后,道:“警察同志你们看,我妈是不是很恶毒?谁家亲妈知道自己女儿遇到这种事不先关心,而是先怀疑自己女儿的?就这样恨我不死的架势,雇凶蓄意谋害我也不是没可能吧?”


    “丁果,别胡说八道!”丁志钢不悦道,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指使人去伤害自己的亲闺女!


    警察也第一时间喝止了岳红梅,让他们去旁边做笔录。


    被警察同志一提醒,岳红梅才想起来她还是个嫌疑人,而且是被亲生女儿指认的嫌疑人,简直要憋屈死了。


    能不憋屈吗,想打的人没打着,还被警察同志呵斥了两句,还得到旁边为自己开脱。


    但她没想到,随着警察的问话,揭开了她身上一层层的遮羞布。


    丁果被人跟踪,与之前让她嫁给顶峰他大哥有啥关系?好吧,从矛盾上算勉强算个动机,那跟她当年抱养孩子有啥关系?


    与念君亲生父亲是劳改人员又有啥关系呢?


    丁果跟人家警察同志说这个干嘛?


    还提到她让乡下妯娌帮忙给潘顶峰大哥说媒这事……


    岳红梅气到最后,都无力再气了!


    另一边,丁志钢脸也黑了,在警察同志的提醒下,近期逐渐淡化的绿帽子一事又清晰了起来。


    可这跟丁果被人跟踪蓄意谋害有啥关系?


    “警察同志,这似乎跟我大女儿被跟踪的事没什么关系吧?”丁志钢压着怒意问。


    给他做笔录的公安看着丁果的笔录信息,都有点同情那姑娘了,这是亲生爹妈吗?哪有这样糟践自己孩子的?


    “怎么没关系?丁果同志怀疑你们记恨她不配合,有找人教训她的可能。”


    丁志钢气得脸色涨红:“怎么可能?我们是她亲生父母,即使孩子不听话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找上四个男青年跟踪大女儿,还试图伤害她。


    丁志钢气得手都在抖。


    他觉得公安同志这么问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公安冷笑:“你们在丁果同志这里做到亲生父母的责任了吗?从小被送回乡下,接回城才三年就安排人下乡,这是你几个子女里唯一下乡的子女吧?今年把人接回城,居然是为了给养女的婚姻铺路……”


    公安同志边说边摇头,丁果同志命运太惨了,也难怪出了这种事她会将父母列为嫌疑人,这样的父母,他也很怀疑有可能真是这两口子干的。


    丁志钢脸上依旧红着,不过这次成了羞愧的红。


    丁果那孩子也是,咋跟公安同志说这些呢。


    丁建国和丁建设这哥俩也在做笔录,这俩倒是很老实。


    前者是被震惊到了,被警察同志说的事吓到了。


    大姐怎么会被人跟踪?


    这要是丁果打不过那几人,那后果…他不敢想,甚至还吓出一身冷汗。


    丁建设是身体没养好,他怕自己作妖,丁果再打他。


    如今他的身板可承受不住半点额外的攻击伤害。


    所以尽管心里很幸灾乐祸,但表面上连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乖乖配合警察做笔录。


    那边丁念君也在做笔录。


    给她做笔录的还是刚给丁果做完笔录的沈静。


    望着坐在对面,对丁果的遭遇充满担心,甚至替丁果感到后怕,后怕到已经开始抽泣的丁念君,沈静一脸古怪。


    丁果不就因为这姑娘才跟家里闹翻的吗?


    这姑娘要是真这么善良,就不可能让养父母一家为了自己跟他们的亲生女儿闹别扭。


    在一开始丁家父母提出要把大女儿嫁给丁念君对象家的傻子哥哥时,她就应该严厉拒绝,甚至会批评养父母,连这念头都不该有。


    可事实情况是,人家亲生女儿跟亲生父母都因为这事决裂了。


    所以丁念


    君很卖力的一番表演,却不知在公安同志眼里,假的不忍直视。


    抽泣半天,也没听到对面公安同志说句安慰的话,丁念君尴尬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冷冷清清地眼睛,并且听这公安道:“你要是哭完了,我这边还有几个问题想了解一下,可以继续了吗?”


    “……”丁念君一张俏脸渐渐涨红。


    另一个丁果提供的嫌疑人就是潘顶峰了。


    潘顶峰人在首都,公安没法直接让人过来做笔录,加上丁果只是怀疑,而且这姑娘怀疑的人也委实有点多了,公安这边就想针对潘顶峰进行远程电话调查,等有实质证据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丁果福至心灵,嘴快的提醒公安同志,直接联系潘顶峰,不如联系他父母,问问潘家那边跟齐光明认不认识。


    公安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便去打电话了。


    丁果也精准地提供了潘父的所属单位,想来公安同志查个联系方式应该不难。


    远在首都的潘父就不意外的接到了这个电话。


    这边派出所的同志很巧妙的没提丁果被人跟踪的事,而是表明身份后,问潘父认不认识齐光明同志。


    潘父第一时间以为齐光明出事了。


    只是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牵扯到他这里。


    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下意识以为,人家能将电话打到他这里,说明已经知道齐光明是他爸当年的部下,跟他也算战友,这关系随便一查就能查到,这时候遮掩反而更容易节外生枝,便很淡然地承认了齐光明跟他家的关系。但在末尾,不动声色地暗示了下,齐光明虽是他父亲当年的部下,但自他父亲去世后,两边就没什么来往了。


    不管啥事,先撇个关系。


    心里却在想着,老齐坐的那个位置的确比较容易招惹是非,想着一会儿挂了电话找人打听打听,要是事不大,看能不能运作运作。


    但等电话那头的人把真正要询问的事说出来后,潘父差点脑梗。


    又是丁家,又是前段时间举报他们的那个丁家大女儿,不用问,他马上想到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齐光明那家伙一定是受了儿子拜托,去找那个丁果的麻烦,结果没想到翻了车,还直接被人咬到这里。


    可想到归想到,这事儿却不能认。


    儿子再不争气那也是亲的,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把儿子扔出去。


    潘父还很笃定,齐光明如果知道警方查到自己这里,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全盘担下来,不会牵扯到儿子身上。


    潘父的推测还真准。


    其实齐光明自己也没想到丁果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会一上来就把潘家咬进来。


    来派出所之前,他还觉得拿捏一个小姑娘很轻松,来到派出所之后,他发现自己轻敌了。


    本来以为过来做个笔录,坚决不认这件事,再装模作样以受害人的身份报个警混淆视听,这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结果等另一个公安进来,说出他跟潘家的关系,以及警方这边的怀疑时,齐光明脸上才微微闪过一丝慌乱,但这丝慌乱消失的很快,随即便镇定下来,很淡然地改了口供,并表示没受任何人嘱托,只是无意间听说老领导的晚辈在丁果手里吃了亏,想替那孩子出口气。


    最后还笑着表示,这件事的确处理的不太体面,毕竟以他的年龄也算丁果的长辈了,作为长辈,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个小辈,实在不应该,他检讨。


    没什么愧疚的做了一番检讨,末了气定神闲地提出要求:“让我见见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幕后指使人认罪,丁家人陪跑结束。


    只是岳红梅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丁志钢也有些沉默。


    公安同志跟他们讲了齐光明跟潘家那边的关系,以及想找人教训丁果的原因。


    两口子多少有点怀疑是潘顶峰在背后指使的,心里有些别扭。


    丁建国很震惊,震惊过后就是有点愤怒。


    他大姐跟潘顶峰之间的矛盾,与那个叫齐光明的老小子有啥关系?潘顶峰都不在意,这老小子瞎掺和啥?


    是,丁建国信了齐光明的说辞。


    丁建设则更幸灾乐祸了,走到旁边跟丁念君嘀嘀咕咕,甚至还有点替丁念君骄傲,骄傲潘家的势力。


    当然,公安这边也跟丁果讲了调查结果,丁果听完在心里冷笑三声,但面上很真诚地跟公安同志道了谢,甭管咋说,人家为这个案子忙前忙后,也挺负责,还对她的糟糕人生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和安慰。


    感谢归感谢,却对他们能顺利拘留齐光明没什么信心。


    刚才她也听公安同志说了齐光明的职位,且不说对方有潘家这层关系,就齐光明本身,也不可能在当地一点关系没有。


    正要抬脚离开,岳红梅快步追过来,虽不再咋咋呼呼,但语气仍带着责怪:“闹了一晚上你满意了?”


    丁果转头看向她,眉头高高挑起:“闹?”


    岳红梅低声斥责:“这还不算闹?这种事说出去好听吗?你把人打跑,自己赶紧回家就行了,做啥非弄这么大动静?这要是传出去你还能有个好名声吗?”


    关键是让她跟着丢了脸,等回到家属院,都不知道跟邻居们怎么解释。


    公安同志三天两头上她家门,不说别的,影响也不好,老丁还怎么往上爬?


    丁果冷笑:“合着我被人欺负我还不能找公安同志帮我伸张正义了,就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


    岳红梅忌惮地看了眼那边的公安,压低声音反驳回去:“怨谁?还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我们都说不让你嫁了,你还非得去举报顶峰,整上那么一出,这不人家亲爷爷的部下看不过去了吧?”


    丁果:“我不认可你这套受害者有罪论,受害者已经够倒霉的了,再不出口恶气得活活窝囊死,是吧,爸?我妈在精神上给你戴绿帽子这事你窝囊不?”


    今天这事最后的结果她一定不会痛快,这会儿心里整窝憋着呢。


    来啊,互相桑害啊!


    老丁同志虽然没说话,但从他沉默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是认可岳红梅说的话的。


    所以即使他不开口,丁果也没想放过这小绿头龟。


    她没别的本事,就擅长揭伤疤。


    第66章 66攒的自行车


    岳红梅和丁志钢双双气结,瞪着丁果。


    怎么就扯到这上头了?


    “你这死丫头……”


    岳红梅刚咬牙骂了个开头,门口那里传来动静,大家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两个公安带着一个满身狼狈的男青年走了进来,衣服上有多处血渍。


    有个公安看见丁果,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


    另三个没带回来是因为住院了,除了断胳膊的那个,还有个内脏轻微受损的,一个中度脑震荡的。


    这姑娘还真猛。


    这个公安把情况跟丁果说了下,丁果倒还淡定,并为自己喝彩。


    她力量值提升后头一次控制着使用居然用的刚刚好,她可真是个天才。


    老丁家人却都石化了。


    丁志钢反应最快,不可置信地问道:“公安同志,你是说我女儿把那几个人打到住院了?”


    公安看了眼丁志钢,原来这位是丁果同志的父亲,他还没看过笔录,对内情并不清楚,点点头道:“是啊,丁果同志身手不错,也很勇敢,你养了个好女儿啊。不过到底是女同志,你们家里人还是要注意一下孩子的人身安全。”


    这话说完并没有迎来丁家人的附和,倒是表情看着都有些尴尬。


    在知道丁果的遭遇可能跟潘家有关后,谁不尴尬?


    公安纳闷了一下,也没多想,交待完就离开了。


    丁家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岳红梅纳闷,这个大女儿还有身手?她啥时候学的?


    一定是在乡下不知道跟谁学的,难怪回来后敢把家里搅的鸡犬不宁,人家这是有底气呢。


    丁志钢则有些不自在,他对这个大女儿了解实在


    太少了。


    丁建国和丁建设心情都很复杂,难怪丁果敢打他们,半点都不怕他们反击回去。


    也庆幸自己没反击,当时要是反击,估计会被揍的更惨吧?


    一行人出了派出所,丁果转身就走,丁志钢犹豫着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说出让大儿子送丁果回去这句话。


    毕竟这么晚了。


    岳红梅小声咬牙切齿道:“真是个冷心冷肺的玩意儿,走走走,我们也走!”


    丁志钢也顺势将那点犹豫不定压了下去,到底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心里也有气,气丁果跟公安抖搂家底,当然更气的是她的大张旗鼓,哪个好人家里三天两头去公安?不说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但就他工作上来说,肯定产生了很大影响。


    哪怕不是他本人的问题,厂里领导也会对他产生质疑,连家里的孩子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职工?


    想到这里,丁志钢一脸灰败,一时有些不满丁果的闹腾,也对二儿子有很大的意见,可这个二儿子又是为了给丁念君买东西才铤而走险的,一时对这个养女也是咋看都不顺眼了。


    孩子们不争气,连累了他这个当爹的。


    丁志钢一路上都阴沉着脸。


    岳红梅也惴惴不安,她还以为老丁是因为丁果最后说的话,又让老丁不高兴了呢,所以也没敢说话,一家人五口,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回了钢厂家属院。


    丁果第二天中午找同事借了辆自行车就去了制衣厂。


    肖红见到她很高兴,道:“丁果姐,还没恭喜你呢,你这回一个先进个人奖应该跑不了吧?那面包和月饼我也吃了,真的好吃!”


    丁果从包里拿出一小袋烤面包干和地瓜条,实际东西一直在空间放着,这会儿借着挎包的掩饰掏出来递过去,笑道:“尝尝我的新手艺。”又道,“这个你留着肚子饿了的时候再吃,走,姐请你国营饭店吃红烧肉去。”


    但肖红手快嘴快,已经拿出一根地瓜条咬上了,嚼了两下,眼睛就瞪了起来,惊疑地道:“这是地瓜干?这地瓜干咋跟我之前吃的不一样呢?”


    丁果笑道:“制作手法不一样,好吃吧?”


    肖红连连点头:“好吃好吃,丁果姐,不是我吹捧你,是真好吃,这个上市开始卖了吗?”


    丁果:“没有,这是我自己做来当零嘴的,不是厂里的产品,不过那个烤面包干节后可能会提上日程,等你尝过给我提提意见。”


    肖红听她这么说,腾出两根手指捏住咬了半截的地瓜条,又拿出一块面包干咬了一口,马上惊喜地直给丁果竖大拇指,将嘴里的面包干嚼了嚼咽下去,道:“唔,这个好好吃,这个也太好吃了,我提不出意见,就是觉得好吃。”


    酥脆焦香,还带着浓郁的奶香,这产品要是食品厂出了她一定买。


    地瓜条也是,又甜又弹牙,越嚼越好吃。


    丁果拉着她去国营饭店点了红烧肉,见今天的黑板上写着煎青鱼,又要两条鱼,还点了个炒青菜。


    肖红连连抽气,直拦着:“姐,这是不过了?”


    丁果失笑:“这就叫不过了?”


    肖红也跟着笑,心说这还叫过?又是肉又是鱼的,虽然她猜到丁果来找她应该有啥事儿,但甭管啥事儿也没必要花这么多钱和票。


    她又不是非得吃丁果一顿好的才帮忙。


    等菜的时候,肖红就直接问了出来:“丁果姐,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丁果也很不好意思,好像每次找人家都是有事。


    改天她得约这姑娘逛逛街,别总是有事的时候才找人家。


    但这次是真有事,她也没矫情,竹筒倒豆子般把跟齐光明的过节说了一遍,最后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你叔叔这人的情况?”


    丁果叙述的轻描淡写,肖红听的心惊胆战,先问了句:“丁果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而且我觉得齐光明大概率也不会有事,就想先打听打听他那边的情况。”


    肖红这才冷笑道:“这人我多少知道一点,我叔当年要被任命时这个位子也被别人盯上过,那人是齐光明的大舅子,职位竞争嘛,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齐光明这人很不地道,他见自己大舅子在竞争中落了下风,居然想耍阴手段陷害我叔,还好我叔机灵,没着了他的道,但也平白多了不少麻烦。这些年,齐光明也没少在背地里给我叔使绊子。”


    丁果不由想到书里关于肖红她叔的结局,被人恶意扣了帽子下放了,不会就是齐光明做的吧?


    这时服务员在窗口那里喊她们这桌,两人过去把菜端过来边吃边聊。


    肖红猜测丁果打听齐光明一定是想为昨晚的事报仇,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努力榨着了解不多的那点信息,道:“丁果姐,这人背后好像有人,当年我叔跟家里人聊天时我听了一耳朵,这人的老领导家里好像有点实力。跟他对上,真得小心了。”


    丁果忽然抬头笑道:“你不知道他老领导是谁家?”


    肖红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细问。”


    她叔也不会跟她这个侄女聊这个,只是家里大人们聊天时听到点碎片信息。


    丁果笑道:“首都潘家,就是丁念君那个对象家。”


    肖红夹在筷子上的红烧肉吧嗒掉到了碗里,震惊的半天都没回神,良久后才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小声道:“我的个天,居然是那个潘顶峰家?还真是什么人家招什么人。”


    她忽然一顿,低声惊呼道:“这次不会是潘家在背后指使的吧?”


    丁果点头:“我确定是,但齐光明自己把这事认了,没有潘家在背后指使的证据。”


    肖红:“你之前的推测说得很对,齐光明大概率不会有事,他替潘家顶罪,潘家不可能不管他,而且他岳父家也有点实力,肯定不能让他有事。”说完还加了句,“要不他大舅子当年能跟我叔竞争呢。”


    “他大舅子现在也在革委会吗?”


    肖红摇摇头:“没有,去粮食局了,级别没我叔高,但……”她意味深长地道,“听说油水很足。”


    ‘听说油水很足’,这话包含不少信息啊,应该没少捞油水,就是不知道这油水有没有往齐光明口袋里送,这倒可以查查。


    丁果眼睛一亮:“他大舅子叫啥你知道不?哪里的粮食局?”


    肖红愣怔着想了下:“我光知道姓孙,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单位我也得问问,反正是丰宁下头的某个县的粮食局。”


    “行,你帮我问问你叔,再帮我问问齐光明家住哪儿!”丁果道。


    肖红吓了一跳:“你要去他家里闹?”


    丁果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鲁莽。”她想了想补充道,“顺便问问他大舅子家住哪儿。”


    丁果有点兴奋,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条线,就是不知道顺着这条线扯到最后能扯出什么东西来。


    一时搞不掉潘家,能搞掉一颗潘家的爪牙也行。


    晚上下班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见家里飘起了炊烟,她弟回来了。


    丁果忙快走几步进了家门。


    丁大勇这次出差时间稍微长了点,说不担心是假的,可这年头通讯不发达,就是担心也联系不上人。


    “大勇!”


    丁大勇从做饭的棚子底下探出头来,咧嘴笑道:“姐你下班了,洗手吃饭。”


    丁果的视线却落在院子放着的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上。


    丁大勇一脸嘚瑟:“姐,我攒的这车咋样?”


    “这车行啊,太行了!”


    丁果惊喜地绕着转


    了一圈,把车子支开推着走了两步,很丝滑,就是试骑的时候有些歪歪扭扭。


    她习惯了后世的自行车车型,还没骑过这种二八大杠,不过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就平稳多了。


    丁大勇也开心,这是他攒的第一辆车。


    后头这些零件都是他在别的地方的修车铺子那里买到的,攒完这辆,还余着半辆车的零件,等凑齐再攒一辆。


    “不错不错!”丁果道,“眼下有个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攒的车子怎么落户。先不急,明天我打听打听。”


    “姐,不用,武哥说他可以带我去办。”


    武哥就是带丁大勇的那个老押车工。


    丁果正好省心,但这可不是小忙,她伸手在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张一斤的糕点票,道:“拿着做礼,别让人家白忙活。”


    丁大勇看到糕点票眼睛都亮了,这可是稀罕票,忙连声道:“不用给这个,姐你留着买点心吃,我给他备好礼了,两瓶咸菜。”


    丁果:……


    见他姐瞪着他,丁大勇笑道:“俺娘做的酱腌咸菜,好吃着呢。”


    丁果眼睛顿时亮了,她还是把一斤糕点票塞丁大勇手里,道:“给一瓶咸菜,一斤糕点票,你就听我的。”


    家里又不会只有这一辆自行车,下回攒了还得找人家呢,下次就不用这么重的礼了,请人家吃顿饭就行。


    丁大勇倒是听话,但他是真心疼,糕点票啊!


    丁果进屋发现地上多了堆粮食。


    丁大勇端着装了小米粥的锅进来,道:“俺娘非得让拿着。”


    丁果道:“你回村里了?”


    丁大勇略微有些失望地道:“没有,虽然来回都路过咱老家那里,但时间不够,我回去时提前给家里发了电报,他们去县里我们见了一面,返程的时候俺爹娘估摸着时间带着粮食和过冬的衣裳去县里等着,没说几句话。”


    他跟开车师傅的交情毕竟还没到那份上,不好开口让人家专门为了等他耽搁上半天时间,更不好说让车绕绕路,送他回趟家。好在见到了爹娘和两个弟弟,也算可以了,还顺带把过冬的棉衣、被褥带了来。


    家里还给他姐做了身棉衣,一双棉鞋。


    丁果回去那次,彭桂花打量好了丁果如今的身量,她跟丁大勇一走彭桂花就开始忙活了,本来想做好等给大儿子寄过冬衣裳时一并寄过来,没想到大儿子换了工作,正好能捎着,倒是省了笔邮费。


    虽然彭桂花觉得大儿子换的这个工作比他在信里提的装卸工更好,但还是把岳红梅恨了个半死。


    这也就是隔的太远,但凡离得稍微近点儿,她非来把老大家砸了不可。


    多坏的人啊,农村孩子在城里弄份工作容易吗,当大娘的还给搅黄了。


    丁大勇也实诚,把自己跟他姐在大爷那里闹翻天的事说了,彭桂花不觉得俩孩子有错,老大家两口子做的过分的事还少吗?


    彭桂花夸了大儿子,要是丁大勇不帮着丁果出头,她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把儿子教好。


    姐弟俩边吃边聊。


    丁大勇说了这趟路上的见闻,出趟远门,多少吃了些苦头,瞧着比出差前黑了,也瘦了,但也长了不少见识,开阔了眼界。


    他还没忘了他姐嘱托的,了解去过的地方的特产,打听了下行情。


    不用刻意打听,因为跑这种长途司机师傅自己就没少买东西。


    丁大勇还看出了一点门道。


    比如,司机师傅虽然说是帮家里亲戚捎的,但丁大勇猜测应该是投机倒把。


    而且这次他还收到司机师傅隐晦地暗示。


    有多隐晦呢,司机跟他聊天时突然说自己为什么从新招的押车工里选中丁大勇,是因为觉得他老实、嘴严。


    丁大勇还纳闷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嘴严’这个优点来的。


    但很快就明白了,人家哪儿是在夸他,人家这是在提醒他嘴要严,别看见啥回来都往外说。


    “姐,这里面门道可多了。明天我准备再请教请教武哥。”


    老押车工虽然教了他不少东西,可也不是面面俱到的。


    或许人家也想留一手。


    不让新人遇上点问题,或者发现点什么,怎么显出老人的经验丰富来?


    丁大勇能有这样的总结和发现,丁果很欣慰,她就说,丁大勇怎么可能是书里写的莽汉。


    第67章 67没想到自己这只蝴蝶还扇到了丁念……


    从丁大勇这里,丁果发现原书不能完全用来做参考。


    冷冰冰的文字无法改变,给一个角色定论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不会将某个角色或事务的所有细枝末节全描写一遍,漫漫长河中这个人或某件事有没有发生过变化,都不会体现的那么全面。


    如今她面对的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一个鲜活的世界,任何角色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而且她穿书也不可能没有蝴蝶效应,就是不知道能扇出什么。


    丁果这般感叹着,心头正一片开朗,大门就被拍响了。


    丁大勇没让他姐起身,自己出去开门,对上气喘吁吁地肖红。


    “丁大勇,你姐在家吗?”


    丁果听到肖红的声音从屋里出来,道:“我在家。”


    肖红推车子进门,丁大勇从旁边帮着提了一把。


    “谢谢!”肖红顺口道了句谢就去看丁果,“丁果姐,你今晚上有空吗?我叔想见见你。”


    丁果忙道:“有空!”


    那可太有空了!


    “你还没吃饭吧?吃口东西垫垫。”肖红这个时间点过来肯定没吃饭,她也要去换身衣服收拾下,忙指挥丁大勇去炒个鸡蛋:“做个葱花炒蛋,那个快,让肖红垫垫肚子。”


    “好!”


    肖红让她一说,还真觉得有点饿,她也不跟丁果客气,扫了眼桌上的盘子底还有旁边的二合面馒头,以及碗里的咸菜,忙道:“不用炒菜,我就着吃个馒头就行。”


    旁边锅里还有小米粥呢,正好有点渴,喝碗粥,吃个馒头就饱了。


    丁大勇却手脚麻利的把只剩点菜汤的盘子收走了,道:“你等等,三两下就好。”转身跑了出去。


    再不懂事也不能让人家蘸他们剩的菜汤。


    “诶,你这人……”肖红无奈。


    “让大勇炒个鸡蛋,你正好缓口气。”


    丁果说完进屋换衣服,考虑到要去肖红叔叔家里,她拿油纸包了几片面包干,一把地瓜条。没拿太多,也没太稀罕的东西,太多意义就不用了,头一次上门,多少是个意思就行。


    炒鸡蛋确实快,丁果还没收拾完,外头肖红就吃上了。


    肖红下午一直惦记着丁果说的事,就早走了会儿,从厂里出来直接去了她叔单位,把丁果的事说了。


    听侄女一说,肖海峰才注意到今天一天都没碰上齐光明,听完侄女转述的情况,便提出想见见丁果。


    肖海峰跟他闺女一样,对丁果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可以说很熟悉,除了劝侄女分手,还有最近市面上的几款新糕点,就是这个姑娘研究出来的,还去他闺女的厂子指导过。


    他也听闺女说了,说丁果真跟其他丁家人不一样。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能跟齐光明那老油条对上。


    “那个人可不好对付,我也不支持你朋友这么冲动。”肖海峰听侄女找他打听的信息,就知道丁果这是跟齐光明杠上了。


    既然是侄女的朋友,肖海峰就动了爱护的心思。


    齐光明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这次在丁果手里吃了亏,必定会报复回去,他想跟丁果见面谈谈,争取下丁果的意见,若丁果同意,看能不能想办法帮着找人从中斡旋一下,即使无法彻底将矛盾化解,也看看能不能将恶化的关系缓和一下,把风险降到最低。


    但侄女说丁果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未必愿意咽下那口气,若真如此,那他就多提供些关于齐光明的资料信息以及擅用的手腕,也让丁果心里有个谱。


    这边,丁果跟肖红也出了门。


    因为家里刚攒的那辆车还没落户,她也不敢骑,就坐肖红的车子。


    倒是肖红听说院子里放着的那辆自行车是丁大勇自己攒的,不由又高看了丁大勇一眼,没想到丁果这堂弟还有这手艺。


    她又一次感叹了下自己以前的眼盲心瞎,那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丁建国是个优秀青年?她对‘优秀’这两个字


    一定有什么误解。


    人家从农村来的堂弟就分分钟吊打丁建国。


    长得好?


    现在仔细想想,丁建国似乎还没他堂弟长得好。


    丁果并不清楚将二八大杠的脚蹬子踩的呼呼作响的肖红在反思自己以前的愚蠢,她正准备跟肖红换换,她骑一段,让肖红歇口气。


    毕竟从她住的地方到肖红她叔家距离不近,骑车也得走半个多小时,载着个人时间更久。


    还没开口,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那边的一个巷口里。


    丁念君?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也不是纺织厂宿舍区啊,离钢厂家属院也远着呢,难道那边是黑市?


    丁果心头动了动,忙拍拍肖红:“停一下停一下!”


    肖红将车子停下:“咋了丁果姐?”


    丁果愣神琢磨的这会儿工夫,肖红有力的双腿就踩着二八大杠拉开了不近的距离,她道:“自行车借我,你找个角落藏起来等着我,我看见丁念君了,鬼鬼祟祟也不知干啥去,我过去看看。”


    肖红也来了精神,她其实也想跟上去看看,但考虑到两个人太惹眼,就乖乖走到路旁找地方等着。


    丁果骑车走到巷口附近,往里探了下头,没看见丁念君,也没有其他人。


    黑市要是没人还叫黑市吗?


    她放慢速度拐了进去,走到第一个小十字路口就懵住了。


    这是一片住宅区,巷道纵横交错,丁念君往哪边去了?


    丁果将车子支起来,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将车子收进空间,使用小音箱开始收音。


    很快,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从小音箱里涌了出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谁家吸溜面条的声音,吃饭吧嗒嘴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闹、大人的呵斥声,不知谁家里的猫叫声,等等等等。


    丁果很快从一堆纷杂的声音捕捉到了她要找的信息。


    丁念君的声音混在一片纷杂声里传了出来,丁果差点错过,因为丁念君似乎在吃东西,多少有些含糊不清的:“吃完了,东西给我,我不能在这儿待太久。”


    语气似乎有些冷淡。


    丁果不敢分神,仔细辨认着。


    因为丁念君说话,一定会有接她话的。


    从小音箱里传出的声音太嘈杂纷乱,一不留神就容易错过。


    没让她等太久,丁果就辨认出了衔接丁念君的另一道女声。


    这道声音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似乎将丁念君说的东西递了过去,道:“我这几天就准备离开,后天晚上…你能过来跟妈妈一起吃个饭吗?”


    妈妈?


    丁果瞬间瞪大眼睛,心口噗通直跳。


    丁念君的亲妈?


    书里只说丁念君的亲妈从下放的地方逃走了,下落不明,到结束也没再提过。


    “会不会是我看文不仔细看漏了?”


    女主跟亲妈接触的情节呢,不至于看漏吧。


    或许真有这么一段呢。


    也不对,完结时不少读者都在问女主亲妈去哪儿了,为什么文里一直没提女主亲妈,还猜作者是不是忘了这个角色。


    要是真有这么一段,难道其他人也看漏了?


    若是没有,那就是蝴蝶效应了。


    没想到自己这只蝴蝶还扇到了丁念君她亲妈身上。


    丁果分神想着,也没忽略两人的继续谈话。


    后头是丁念君不耐烦的回应:“你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是吧?”


    “不是,宁宁……”


    “我现在叫丁念君。”


    宁宁,应该是丁念君被抱走前的名字了。


    丁果一边继续分神听着,一边拿出道具鞋子扔了一下。


    道具鞋子,迷路时可以用来寻找方向。


    她找人没有方向应该也算迷路吧?


    “耗子,能这样用吧?”


    系统:“可以的宿主,宿主你太聪明了,居然发现了鞋子的妙用,我早说了,我们的道具都不鸡肋!”


    丁果确定自己用对了,就收起道具鞋子朝左走去。


    小音箱的声音是汇集到一起的,无法通过声音判断方向,这又是一个短板,丁果叮嘱耗子让它反应一下,给小音箱升升级,再增加一个锁定目标声音的功能,不然每次都得从纷杂混乱的声音里捕捉自己要找的信息。


    找到后也得好好听着,不然很容易被其他声音打扰。


    鞋子也得继续升级,虽然只是指方向的,也可以增加个目标追踪嘛,不然走几步就得扔一下,太麻烦。


    丁果连续扔了三次,在一户家门前停了下来。


    这次鞋尖直指斜对面的大门,看来就是这家了。


    丁果认真记了记位置和门牌号,左右看看没人,闪进空间偷窥起来。


    “后天我真没空过来,后天我得回家吃饭,大后天吧,大后天晚上我再过来一趟。”丁念君接着又道,“我走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丁果就从小窗口里看见丁念君走了出来,警惕地朝两边张望了下,脚步匆匆地离开。


    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眉眼间跟丁念君有几分相似。看年龄似乎比岳红梅还要大上几岁,满脸风霜,视线恋恋不舍地望着丁念君离开的方向,之后似是想到什么,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带着一种惊疑不定的神色在门口愣怔了几秒,接着飞快转身将大门一关,脚步声快速朝里走去。


    丁果一怔,这是什么操作?


    这人不会感觉到有人在偷窥她吧!


    第六感这么敏锐的吗?


    丁果也不敢多待,确定外面安全后闪身出来,放出自行车,骑车出去跟肖红汇合。


    找到肖红后她放慢速度:“上来我带着你。”


    肖红一跳上去就问道:“追上了吗?”


    丁果摇了摇头:“里面是个居民区,道路错综复杂,我没追上,骑车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啥踪迹就出来了。”


    不知道丁念君找她亲妈拿的啥,也不确定会牵扯出什么事情,还是暂时别让肖红牵扯进来,等将来有了结果再说。


    肖红失望:“丁念君跑这来干啥?”忽而一顿,低声问道,“里面不会是有买卖东西的吧?”


    “我看见她时也是这么怀疑的,结果里面啥都没有,连个人都没有。”


    正值做饭吃饭的点,丁念君也会抓时间。


    *


    肖海峰跟丁志钢差不多的年龄,同样是干部,他给丁果的感觉就没有齐光明的那种油,看起来有点正直。


    正直的人玩不过小人的手段。


    肖海峰也在打量丁果,暗暗点头。


    自家闺女也没说错,这姑娘确实跟她那个双胞胎哥哥不一样,完全不是一路人。


    肖海峰的爱人宋桂英也在家,看见丁果拿了东西上门,嗔道:“你这孩子,来就来,拿啥东西。”


    丁果笑道:“也不是太好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零食,您跟肖叔尝尝。”


    宋桂英惊呼道:“唉哟,面包还不是好东西啊?”


    地瓜条也是粮食呢。


    宋桂英朝肖海峰看去:“老肖,你说这……”


    她家老肖可不让她随便收东西。


    肖海峰瞧了眼,又看了丁果一眼,笑道:“孩子的一份心意,收下吧!”


    这姑娘倒是会拿捏分寸,几片面包,两把地瓜干,分量不多不少。再多他就得让丁果拿回去了。


    肖红在旁边道:“婶,这是丁果自己做的,可好吃了。”


    “丁同志是个能人,都能给厂里创造效益了呢。”宋桂英真诚地夸了句,让丁果去跟老肖说话,她去厨房打算给两个姑娘做碗面,从侄女口中得知已经吃过饭了,就沏了碗浓浓的麦乳精让肖红给送过去。


    丁果跟肖海峰在书房说话。


    “你跟齐光明的矛盾我听说了,肖红也跟我说了你的怀疑,齐光明肯定替潘家顶了罪,我也知道你跟潘家的矛盾……”


    肖红当时回来说要跟丁建国的分手原因,逃不开这件事,所以肖海峰知道并不奇怪。


    “这事要是深究下去,跟潘家


    的矛盾恶化是必然的,还会加重你跟齐光明的矛盾,齐光明这人心思深沉,可不好对付啊。“肖海峰道。


    丁果道:“我知道,要么干脆什么也不做,要么硬刚到底,让他们不敢再来找我麻烦。”


    肖海峰愣了下,随后摇头笑道:“哪儿那么容易?”


    他指指自己:“我跟齐光明斗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反击的把柄。说起矛盾,我跟他的矛盾那才叫多。”


    丁果心说,那是因为你没用阴私手段。


    当然,若肖海峰也是用阴私手段的人,他跟齐光明就不会成为对手,而是惺惺相惜的朋友了。


    肖海峰道:“我是不建议你跟那家伙对上,不说潘家,不说他老丈人那边的关系,他有一层别的关系是能影响到你的,你们食品厂的副厂长苏大勇跟齐光明是老乡,我担心会影响你工作。”


    丁果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见丁果惊讶,肖海峰接着道:“你才回城,根基浅,工作前途大好,我是不建议你跟齐光明这种人对上。”


    肖海峰知道丁果从家里搬出来了,孤身一人,刚找到工作,工作刚有点起色,这时候跟齐光明对上,依着齐光明的关系网,丁果只有吃亏的份。


    还不如把这个亏咽下去,等在丰宁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依仗,若运气好能碰上个不错的机会,一击必中,报了这个仇。


    “如果你不想跟齐光明对上,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人说和,不说和解,最起码以后两不搭理,让他不再找你麻烦。”


    丁果从震惊中回了神,道:“肖叔,谢谢您的好意。但我现在就憋着一股火,您当我年轻气盛也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罢,即使您觉得我不自量力也无所谓,我就想拼一把。”


    “其实对齐光明来说,我是光脚的那个,我就一个工作能失去。失去了我可以再找嘛,没什么好怕的。即使真找不到,我就回老家,我三婶肯定愿意养着我。所以我不怕失去!”


    肖海峰倒是有些震惊了,还挺欣赏丁果的这份豁得出去的性格。当然,欣赏归欣赏,他还是不太赞同。


    不过丁果坚持,他也尊重丁果的意愿,尽可能详细的将齐光明的信息跟丁果说了一遍。


    作为对手,没有谁比他更知道齐光明这个人了。


    丁果还追加了一个问题:“除了您,齐光明还有没有其他对手?或者说他得罪过的人?”


    肖海峰失笑:“怎么,你还想拉同盟?”


    丁果听出来这是句玩笑话,但她正色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会把你们牵扯进来,最起码明面上不会。”


    她想了解这些,是想知道齐光明为什么跟对方有矛盾,能不能从这些矛盾信息中抽丝剥茧地发现点什么能按死齐光明的东西。


    肖海峰摇了摇头,拉开抽屉,拿出纸笔,唰唰唰写了一通,撕下来给丁果推了过去。


    最后叮嘱道:“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旦让齐光明知道你在调查他,谁也不敢保证这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丁果冷笑:“肖叔,他已经找过人准备让我断手断脚了,再残忍点无非就是要我的命。我能放倒他找来的第一批人,就能放倒第二批。”


    肖海峰这才一愣,侄女下午来说时他手上还有要处理的工作,并没有细问,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侄女好像说过,丁果把四个青年打进了医院。


    “你练过?”


    丁果矜持地点点头:“多少会点功夫。”


    肖海峰点了点头,又给丁果上了道保险:“但也不能大意,咱不值当为这事搭上命。不过要是你在食品厂那边的工作真有什么意外,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好去处。”


    当然,没有意外更好。


    以这姑娘的本事,好好在食品厂发展,混个干部层很轻松。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丁果准备起身离开。


    别说,信息还真全,齐光明大舅子的家庭住址也拿到了。


    肖红想送丁果回去,丁果拒绝了,肖海峰让她骑辆车回去,明天再送过来,丁果也婉拒了。


    天色已晚,肖红把她送回去再返回,不安全。


    第二个,也是最主要的一个:齐光明就住这里,来都来了,先去摸摸情况。


    第68章 68单刀直入


    当丁果按着地址摸到齐光明家附近时,她之前去过的那片住宅区某条巷子的角落里,怀里抱着包袱的于少芬望着冲进那扇大门里的红袖章,心底冰凉,隐藏在夜色下的脸一片煞白,浑身都在轻轻颤栗。


    尽管女儿走之前看她的那个眼神隐晦至极,但她心口还是突突跳了两下。


    多年担惊受怕的日子让她变得比常人更警醒,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躲起来认真观察,确定安全后才会再出现。


    虽心底不愿相信亲女儿会这么决绝,但处于对危险感知的本能,还是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离开了那个住了月余的地方。


    于少芬不敢赌,她宁可自己判断失误,过后可以补偿对女儿的质疑,也不愿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中。


    至于藏身的地方,是她早就看好的。


    一路从西北农场躲躲藏藏逃出来,让于少芬养成了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熟记周围地方,提前寻找合适藏身点的习惯,方便有突发情况。


    没想到,突发状况真的来了。


    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于少芬悄悄摸了把脸,借着夜色转身离开。


    纺织厂宿舍里。


    丁念君抱着膝盖窝屈在床头,湿润的眼眶没有聚焦。


    她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可那会儿心里就是有一股怨气急需发泄,头脑一热,就走进了那边街道办,举报了于少芬。


    此时心里拧巴着难受。


    那人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妈。


    可也正是因为亲妈,她才厌烦。


    “你就不该来找我,不该来认我。”


    她厌烦于少芬的举动,一个逃出来的劳改犯为什么要来认她?难道不知道这会害了她吗?


    “哪有这样做人家亲妈的?”


    于少芬为什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来认自己的这个举动一旦被人发现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风险!


    她好不容易维护住跟丁家的关系,为此还特意登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为什么要来找她?


    丁念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心里埋怨着亲妈来认她的举动,又因为一时冲动的举动而惶恐不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远去。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就是让她很难受。


    良久,丁念君心底那种拧巴的难受才渐渐散去。


    这事不怨她,也没做错,于少芬从劳改的地方逃出来这本事就是错误的,她也不想想这种举动会给仍然留在西北农场的丈夫带去多大麻烦,她还来找自己、认自己,也没想过有可能带给自己的麻烦。


    这就是个麻烦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配当她妈!


    丁念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顺势躺下,闭眼沉沉睡去。


    另一边,丁果在齐光明家附近绕了一圈,了解了下周围的环境,又拿出小音箱听了片刻,没捕捉到有用的信息,转身离开。


    出宿舍区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有人用气声喊她:“丁果姐!”


    丁果诧异转头,看见了隐藏在角落里的肖红。


    肖红一把将人拉到角落里,小声道:“我叔还真没猜错。”


    丁果前脚走,她叔就让她推上自行车在家属院外不远的地方等着,说等到十点要是没见丁果出来,就不用等了。


    肖红向来很佩服她叔的一些见解、判断,虽然这么多年也没能把自己对手搞下去,但也是他们老肖家最有能耐的人了,就乖乖出来缩在阴影里蹲着。


    这里离门卫不远,她也不害怕,就是等的有些无聊。


    丁果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肖红指指旁边的自行车:“我叔说让在外头等你,让你骑车回去。”


    肖红不笨  ,丁果从家里离开却又在家属院逗留这么久,加上之前她还让自己帮忙打听齐光明的住址,所以她叔吩咐完,她就明白丁果干啥去了。


    她眨巴眨巴眼,小声道:“找着了吗?”


    丁果点点头:“找着了!”


    肖红也没多问,只是叮嘱:“反正甭管你要干啥都得小心点。还有,我叔让我告诉你,这家属院东南角有棵树,挨着墙比较近……”


    丁果了然失笑,肖海峰洞察了她的动机,还帮忙递刀子,虽然不乏有跟着沾光的嫌疑,但她还是很感谢,本来她出来也打算绕宿舍区转一圈,看有没有适合爬墙的位置呢。


    感谢归感谢,还是忍不住跟肖红蛐蛐一句:“你叔很有智慧,就是不够狠!”


    肖红想了想,竟认真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要不然…哼!”


    这个‘哼’包含了很多意思,


    肖红指指车子:“你骑回去,路这么远,走到家得半夜了。”


    半夜是有点夸张了,但的确得走很久。


    丁果:“我先送你回家?”


    肖红家并不住这里。


    肖红:“不用,今晚住我叔这里,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弟也该担心了。”


    丁果就不跟她客气了,道:“车子我明天中午送过去!”


    肖红目送丁果离开,转身回了家属院。


    丁果眼神很尖,骑车到胜利路时,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脚步飞快地钻进了附近一条巷子里。


    路过时丁果探头瞧了眼,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丁果倒是挺想八卦一下,但想到这么晚了,这年头街上还有红袖章呢,虽然她是好人,但真遇上了也是个麻烦,就踩着车子骑了过去。


    到家附近,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丁大勇。


    看见丁果回来,丁大勇松了口气,他懊恼道:“姐,我忘了问问肖红她叔家的地址了。”


    他应该跟着姐一起去,或者问问地址,过去接一接。


    丁果摆摆手:“没事,你姐我的本事你还…哦,你还不知道吧?”


    她没跟丁大勇说自己跟齐光明的矛盾和被人跟踪的事。


    也没亮过自己的身手。


    齐光明那事她依然不打算告诉大勇,白白让他跟着担心,但有些本事该透露透露了,时间长了也瞒不住,正好也教大勇两招,让他练练。


    到家后,丁果支好车子,给丁大勇打了组军体拳,看的丁大勇亮眼放光,也无比震惊:“姐,你啥时候学会的武术啊?”


    丁果也想好了说辞,道:“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不过教我的那个老师身份有些敏感,人家不让我对外透露,就没在信里跟你们说。也多亏跟人家学了点功夫,不然你姐我也没那个底气回来后跟你大爷大娘闹翻。这事你知道就行,别往外说。”


    丁大勇马上就想到老家村里牛棚的那些人,顿时心疼起他姐来。


    他姐一定是在下乡的地方过的不如意才冒着那么大风险跟人家学功夫。


    虽然以前他姐给他们写信时说一切都好,但他娘说了,他姐绝对是报喜不报忧,自己村里又不是没有知青,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知青的生活啥样子,被当地人排挤、欺负是啥样子。


    感叹完再把他大娘大爷骂一顿,说让丁果下乡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给活动活动,下放到老家这边呢,他们还能有个照应。


    想到这里,丁大勇对那次得罪大爷和大娘的事越发坦然了,有点后悔得罪的太轻。


    “姐,你放心吧,我保证不往外说!”丁大勇握着拳头,眼眶都有些泛红了,郑重其事地道。


    丁果当然很放心他,道:“你跟我学两招,以后出门也有个防身的本事。”


    “我也能学?”


    丁果打量他一眼:“能,不过得吃些苦头。”


    丁大勇倒是很兴奋,但等开始压腿的时候就兴奋不起来了。


    好在他也是真心想学,所以这点苦头倒还能吃得下,怕自己嚎叫,还在嘴里叼块手帕咬着,就是第二天起来走路一摇一摆跟大企鹅似的。


    次日去厂里上班,丁果想到齐光明跟副厂长的关系,不由多留了下神,担心会被人使绊子,一上午连个厕所都没上。


    像齐光明这种能做出找人跟踪并企图伤害女孩子的事的小人,会利用别的关系整她一点都不奇怪。


    中午临下班前,丁果清理自己操作台时还拉了个工友过来不动声色地让对方看过自己的操作过程,万一有人陷害也能找到作证的。


    嗯,上辈子那些宫斗、宅斗类的电视剧、小说真没白看。


    就是这么防着有点心累。


    刚出厂门口,就看见了推着车子等在那里的丁大勇。


    知道他姐中午要还人家的车子,他就来厂门口等着了。


    “咦,你咋来了?”


    早上也没听丁大勇说中午要过来,看看他旁边那辆自己攒的车子,丁果以为他是来分享落户这件喜事的,笑道:“砸好钢印了?”


    丁大勇点了下头,道:“都弄好了。”随后又说,“姐,你把车推你们厂里,下午就能骑着下班回家了。”


    这是落好户专门给她送车子来的?


    丁果这个当姐的表示很欣慰,笑道:“这是你攒的第一辆车子,你自己骑吧,等再攒了归我。”


    丁大勇却不这么认为,要不是他姐帮忙他筹谋,带他来城里,又一次给他准备了两个工作机会,让他走进运输队,他也不知道自己稀罕啥。也是他姐给他的启发,不然他都不知道还能自己攒自行车。


    所以第一辆车必须得是他姐的。


    既然大勇态度坚决,丁果也觉得这优良品德不错,值得鼓励,就笑眯眯地笑纳了,不过买零件的钱她坚持给,大勇不收她不要车子,丁大勇挣不过他姐,只好接了过来。


    她把车子推回厂里车棚底下锁好,出来目送丁大勇离开,她骑车赶往制衣厂。


    途中还去邮局给裴澈邮了个包裹。


    跟肖红一见面,肖红就气愤地道:“齐光明今天早上回来了。不过我叔说他绝对不是今天早上才从派出所出来的,我叔会找人打听打听,而且……”她压低声音道,“我叔这几天会给他找点事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要做啥也抓紧时间。”


    丁果眼睛一亮,道:“替我谢谢肖叔!”


    下午又是打着十二分精神防备了好几个小时。


    不行,这才第一天她就觉得自己要有被迫害妄想症的迹象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于是,丁果交接完班,盯着接班的工友在交接记录上签好字,又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她直接去了副厂长办公室。


    苏大勇其实正头疼着。


    对于人才,他不想埋没,可对于齐光明那边的人情,他又不得不还。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必须得尽快做出选择了。


    选择还人情,就得踢走丁果,可依着丁果对厂里的贡献,小事故不起作用,大事故么……


    苏大勇挠了挠头,短短几天,他快把头挠秃了。


    距离中秋越来越近,生产任务这么重,若这时候出个大点的生产事故,他上头那两位领导应该也保不住丁果。


    可要付出代价也很大。


    作为一个厂领导,他并不想做有损厂子利益的事。


    用这么大的利益来还人情…这似乎也不划算。


    苏大勇摸出根烟点着,紧锁着眉头抽了两口,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进!”


    他敛起脸上的愁容,低头看着桌上的报表,听到敲门的人进来,并轻轻将门合上,他才佯装从繁忙的工作中抽


    空抬了下头,还以为是哪个部门的主任,结果对上一张年轻的脸庞:“你是……”


    别看对丁果的名字如雷贯耳,事实上苏大勇还没见过丁果本人。


    丁果进厂这么长时间了,也是头一次见到副厂长。


    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苏副厂长您好,我叫丁果!”


    苏大勇心口咚的一下,手一抖,夹着的烟差点掉下去。


    不过很快就调整了情绪,一副恍然的样子过来跟丁果握手,笑道:“原来你就是丁果同志啊,久仰大名,哈哈!”


    虽然苏大勇神色收敛的很快,但没躲过丁果的眼睛。


    她本就是带着疑惑来的,自然会盯紧了苏大勇的神色,刚才她冷不丁自报家门,这位副厂长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看来齐光明真找苏大勇了。


    丁果握了握手收回,开门见山地道:“您认识齐光明吧?”


    连续两记单刀直入把苏大勇戳的心里直咯噔,他定了定神,猛地抽了一大口烟,将烟屁股按灭,烟雾缭绕中,望着不远处的那张年轻面庞,缓缓点了点头:“认识!”


    丁果笑道:“那您准备怎么收拾我?”


    苏大勇失笑了下:“丁果同志,你说话向来都这么直吗?”


    虽然不清楚丁果从哪儿知道他跟齐光明的关系,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齐光明联系过自己,但这么直不楞登的谈话方式还真是…闻所未闻。


    而不否认的,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他刚觉得厂里得了个人才,老乡兼好友就一个电话过来让他把人才开除一样的措手不及。


    丁果不理会他的寒暄,依旧单刀直入地道:“他那边失了手,下一步应该就是动我的工作,我不想每天都防着谁……”


    “等等等等,等一下。”苏大勇神色微怔,“他那边失了手是什么意思?齐光明找过你?”


    丁果仔细盯着苏大勇的神色,此时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她倒是惊讶了,没想到这位副厂长不知道齐光明已经动过手的事,她道:“他找了四个大小伙子跟踪我,想让我断胳膊断腿,现在有三个在医院躺着,一个在派出所蹲着。”


    说着话,她从包里,实际从空间掏出一块板砖抬手劈成了两瓣,连说带演示,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苏大勇为什么四个青年有三个在医院这件事,并顺手将剩下的半截砖头捏碎。


    咚!


    半截砖头砸在地上的声音让苏大勇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等反应过来,就看见丁果徒手捏碎剩下的半块砖,顿时目瞪口呆,吓出一身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丁、丁果同志,齐光明是找过我,但我没对你做什么!”


    丁果点点头:“所以我才想来问问,毕竟我跟齐光明结了这样的梁子,他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来整我,我做个调查,心里也好有数。”


    苏大勇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同志,这么做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丁果笑道:“不打草,你们这些蛇就不准备出洞吗?咱们还是把事聊透彻吧,请问,这份工作我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如果不能,她就赶紧做好下一步打算。


    前世看年代文的经验告诉她,这种矛盾遭受的陷害一般都从角色相关的工作环节上。


    齐光明的手段她接触过了,方法阴狠毒辣;她猜着下一步应该会让苏大勇给她做个大局,丢工作都是轻的,搞不好会把她送进去。


    丁果并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些小说里的女主的运气,能完美避开暗中的算计还能顺手让反派吃个教训,不如先来摸摸这个副厂长的底,正面交个锋,再做下一步打算。


    挨了几记直入的单刀,苏大勇也冷静下来了。


    而且刚才听丁果说齐光明找了四个青年跟踪她,准备断丁果的胳膊腿,让他有点脊背发凉。


    算计、穿小鞋的手段他用过,但这类的残忍手段他还真没用过。


    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齐光明也不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苏大勇又摸出一根烟点上,拧眉沉思着。


    第69章 69跟踪


    直接来找苏大勇摊牌,是因为丁果不想跳来跳去换工作。讲真,如果不是为了粮食关系能有个落脚点,不工作都行。


    工作她不会做久,总共就两三年的时间,适应新环境也太耗费精力,能稳定些最好。


    当然,眼下的原因是她想在专心对付齐光明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有个稳定的大后方。


    要是真能把齐光明收拾了,苏大勇自然也会有所忌惮,大家尽量多相安无事一段时间,等高考恢复她会离开食品厂,说不定连丰宁也不待了。


    要是过后苏大勇还是想替齐光明报仇,她也腾出精力来了。


    目前她不希望苏大勇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想暂时把人按住,得有能让对方动心的东西才行。


    厂领导对什么最动心?自然是漂亮的成绩。


    这年头生产任务都是上头指派,上头拨任务,下头按部就班的完成,在这方面很难出彩。


    那相对应的,想做出点不一样的成绩,创新是最好的出路。


    创新最亮眼,厂子风头盛了谁脸上最好看?自然是高层领导。


    当然,工人和底中层干部脸上也好看,但最好看的还是头部领导,他们出去开会会迎接首当其冲的表扬和其他厂领导的羡慕。


    这一点她能想到,自然清楚苏大勇也能想到,现在就看苏大勇想要成绩还是那个已经被丁果盯上,准备把人死咬下来的好友。


    她哪知道苏大勇就是为选择发愁呢,愁了好几天,对丁果这边没有任何动作,连安排部署的准备都没有;对齐光明那边也施展了拖字决。


    丁果见他犹豫,笑眯眯地补了句:“我要是没了工作,我可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苏大勇抬眸看着她:“你威胁我?”


    丁果点了点头:“这其实很公平,因为你对我产生了威胁,我现在威胁你一下,很正常吧?”


    苏大勇嘴角抽搐,这姑娘是个人才,但也是个楞的,楞到让人不知所措。


    但不否认,真把这姑娘逼上绝路,作为光脚的那个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你回去吧!”苏大勇一时间有了决断,“我明天应该会出个差,短则一周,长则十天左右。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尽快想办法跟光明那边把矛盾化解……”


    他这话没说完,就见对面的丁果目光十分古怪,便不由将后头的话咽了下去。


    是啊,齐光明都找人准备给她断手断胳膊了,这矛盾怎么化解?


    他苦笑一下,也不知再说点什么好,冲丁果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丁果再三确认一下:“您不会对我动手是吧?”


    苏大勇无奈地道:“你都找上门来了,我还怎么动手?”


    丁果笑道:“那就好,这样我也能安下心来,想想节后研究点什么新品。”


    听她这么说,苏大勇眼睛倒是亮了。


    瞥见他眼底的亮光,丁果也安心了。


    重视厂里成绩,就会重视自己的仕途,苏大勇即使还想帮朋友,那也是节后了。


    “丁果同志你放心,我保证不了齐光明那边,但我能保证我个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丁果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人挺狡猾,他只能做到这次不帮齐光明对付她,却不会阻止齐光明其他的小动作,不掺和进她跟齐光明的矛盾里。


    这样的人也挺好,她对付齐光明时,苏大勇应该也不会掺和。


    丁果骑车回家,路上,系统那边冷不丁送过来一个好消息,它的上级决定研发丁果建议的那种诅咒类道具。


    作为提议者,系统方又给丁果发放了奖励,先给了两千内耗值。


    丁果遗憾:“不能再给套房子么?”


    系统:……


    它选择岔开话题,道:“除了内耗值,宿主还可以再选个道具,最后还有个隐形奖励,就是等产品研发成功,会赠送一个给宿主。”


    丁果一边踩着车子一边道:“有远程监听类道具吗?”


    系统:“没有!”


    丁果:“录音类的呢?最好我不用在旁边守着,道具可以独立运行。”


    系统:“……也没有!”


    丁果刹了车子:“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们到底有啥?”


    系统:“小音箱可以放在空间外面用,宿主可以在空间里休息。”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这倒是个不错的意外发现,但她不会被系统带偏,现在是争取奖励的时候呢。


    系统给了丁果几个选择,强身健体、美容养颜的,还有像信用卡、放大镜之类的道具:臭味喷雾,针对目标使用可让周围人在一定时间内总想躲着对方;隐形手电筒,夜晚使用,只有自己能看见亮光;木鱼,对目标使用让目标倾听两小时的木鱼敲击声,并逐渐生出忏悔心(每日限用三次);反向信用卡,使用可提升周围人对目标的信任,可自用;话筒,对目标使用让目标不自觉说出真话(试用道具)……


    丁果对隐形手电筒、木鱼和话筒都比较


    感兴趣,尤其是话筒。


    “试用道具是什么意思?”


    系统:“新研发出来的道具,性能不稳定,还在试用阶段。宿主,话筒不做奖励道具,半个月内如果宿主想用‘话筒’,可让宿主使用三次,但要给出使用反馈。”


    “使用反馈?就是吐槽呗,这我可太会了。”


    系统:……


    丁果乐道:“那奖励物品我选木鱼!”


    等话筒试用期结束正式推出后,她再搞个话筒。


    系统:“木鱼道具已到账!”


    “不错不错。”


    她敲不死齐光明那个老孙子。


    丁果重新踩起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家。


    快到家时她从空间拿了五条咸鱼,还拿出来一包芒果干,进门时丁大勇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姐弟俩边吃边聊天,丁果道:“厂里生产任务重,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加班,你不用等我,我已经跟同事说好晚上去她宿舍里挤挤,最近几天可能都加班,我回来主要是拿点换洗衣服。”


    她一会儿要出去,肯定要忙到很晚,太晚了大勇会担心,索性不打算回来了,找角落进空间睡,但得给大勇一个合理的理由。


    丁大勇知道节前食品厂生产任务特别重,他忙道:“那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天还没黑透呢,我一会儿骑车也快,别忘了你姐我的身手。你自己在家好好练习,先把我教你的基础动作练扎实了,我再教你别的。”丁果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最近有出差任务吗?”


    虽然出差会很累,还伴着风险,但丁果还是希望大勇能出去几天,谁知道齐光明那边这几天会有什么动作,万一发现大勇的存在,那风险绝对比丁大勇跟着出车要高。


    丁大勇:“有啊,后天早上走,走个五六天。明天晚上我蒸几锅干粮?”


    丁果:“蒸点你自己路上带着吃的,一会儿把我拿回来的咸鱼做了,用水浸泡,多泡一会儿去去盐分,晾干水分后用油煎了,多放点油煎,别舍不得搁,煎的焦脆一点。后天出差的时候你拿上两条,给司机师傅拿一条。芒果干比较稀罕,你自己留着吃。我做的地瓜条倒是可以拿点,路上吃,给司机师傅也尝尝。”


    丁大勇刚才就闻着咸鱼味儿了,现在听他姐一说,他再想想煎的焦脆的咸鱼,配上个刚出锅的窝窝头,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忙道:“好的姐,一会儿我把鱼做好,明天晚上给你送点过去?”


    丁果笑道:“明天中午给我送两条,两条就行,剩下三条你带着,两条自己吃,一条给司机。”


    “行!”


    吃完饭,丁果假装进屋收拾了点东西就骑车离开。


    赶到革委会家属院附近,等天黑后才翻了进去。


    摸到齐光明家附近,丁果打开小音箱,不多时就捕捉到了齐光明的声音。


    一家人似乎是在吃饭,聊的也是家常,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丁果不着急,既然捕捉到了声音,闪进空间慢慢等。


    好在也没让她等太久,齐光明吃完饭,跟家里人说有事要回去加个班,就传来他窸窸窣窣走动和拿东西的声音。


    “来了!”


    丁果顿时精神一振,忙从空间闪出来先一步翻墙出去,藏在家属院门口不远的阴影里,直到看到齐光明出来,骑车晃晃悠悠离开,她才不远不近的跟上去。


    她没去过革委会,不知道这是不是去革委会的方向,但跟着就是了。


    齐光明心里藏着事,没注意后方被人锁定了。


    他骑车走了约二十分钟,钻进了一条胡同里。


    丁果远远看着,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但在距离胡同不远的地方就停了车子收进空间,打开小音箱,悄悄跑了过去。


    很快,小音箱里的自行车声音消失了,传来齐光明的声音:“抓了几个?”


    丁果眉眼一亮,忙集中精神辨认着。


    一道陌生的声音跟上:“三个。”


    而后是齐光明的质问:“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个抓,应该不是跟踪自己的那几人。


    丁果心头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这两句话里包含的信息不简单。


    她有点佩服自己的积极性了,要是今晚偷懒没出来,这消息岂不就错过了?


    之前接他话的人道:“齐主任,你们单位突袭检查,你也没跟我们通个气呀,兄弟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货也让人抄了。”


    齐光明:“这次是突发任务,他们临时抓投机倒把,要抓的人跑到了你们这边,误打误撞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么安慰着,齐光明心里却是存着疑,一是时机太巧,他刚好不在单位,他暗中操控的地盘就被人端了,不知道是有人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误打误撞,他得回去调查一下。


    不过眼下得想办法把人捞出来,还得避免直接沾手。


    “抄了多少货?”


    “三千斤小麦、两千斤大米、五百斤猪肉……”


    丁果听的心惊之余也越来越兴奋,她不由想到齐光明那个在粮食局的大舅子。


    分神想着,但依旧没错过齐光明后头的话。


    “辉子他们嘴严实吧?”齐光明这话虽然夹在一片嘈杂中,但丁果还是听出了几分阴冷。


    一直跟他对接的那道声音道:“严实,您放心吧!”


    外头,丁果利用扔鞋的动作,精准找到了齐光明所在的具体位置,她轻手轻脚靠近,看清楚门上的门牌号,又在附近转了转,记住几个相邻的门牌号,之后隐进空间,准备多听会儿,可齐光明是个谨慎的,简短聊了两句,不外乎就是他会尽快把人捞出来,捞谁出来并没有提,而后又叮嘱里面的人这几天蛰伏起来,尽量小心,随后便离开了。


    第70章 70你真没听见敲木鱼的动静?……


    虽然听的没头没尾,但丁果知道有人能抓出内情。


    等齐光明出来,丁果又悄悄跟了上去。


    结果齐光明在外面绕了一圈,直接回家了。


    丁果:……


    看来他是为了之前说加班的借口在外消磨时间呢。


    目送齐光明进了家属院,丁果再次翻墙进去猫到齐光明家附近听了会儿,只听了些家常,这人似乎不在家里谈工作或者别的事,没捕捉到有用的信息,准备给对方上个木鱼,可目标不在她视线内,无法使用。


    丁果顿时有些失望。


    “耗子,你们这些道具,有些作用我是真喜欢,但有些短板我是真无语。就不能隔墙锁定目标么?”


    系统装死,默默上报。


    最近好几个道具都在升级,都是它宿主提议的,上头采纳了。


    怕再被自家宿主叨逼叨,系统主动道:“宿主,你等他明天早上出来给他用上,可直接连用三次,折磨他一上午。”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丁果将她听到的线索拿纸笔写了下来,等到半夜悄悄摸到肖海峰家,把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有些线索在她手上发挥出的作


    用不如在别人手上大。


    她也没打算在家属院里待一宿,塞完纸条就翻了出去,在距离家属院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合适的角落,闪进了空间。


    清晨,齐光明骑车从家属院出来,沿途跟一同上班的熟人打着招呼,随口聊着,说着说着,耳边突然想起了木鱼声,他愣了愣,朝左右张望了下,起初还以为有人在敲棒子,听了会儿觉得这节奏不对,拧眉道:“谁在搞封建迷信?”


    谁胆子这么大公然敲木鱼,咋不顺便念念经呢?


    与他同行的是一位科长,闻言也朝周围看了看:“怎么了齐主任?什么封建迷信?”


    齐光明虽然是副主任,但会说话的在私下称呼时都会将那个‘副’字抹去。


    “有人敲木鱼,你没听见?”齐光明诧异,这么清晰的声音,旁边的孙科长居然听不见?


    孙科长一脸懵:“没有声音啊?”


    齐光明一愣,但,邦、邦、邦的声音就在耳边,维持着固定的节奏,十分清晰。


    “齐主任,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出现幻听了?


    齐光明停了车子,身后有人跟他打招呼:“齐副主任早啊!”


    “早,等等,老张,你有没有听见敲木鱼的声音?”齐光明确定自己没听错,忙喊住紧踩着车子要过去的人,问道。


    被喊住的人忙刹了下车子,转头疑惑道:“啥木鱼声音?”他笑道,“齐副主任是不是馋鱼了?回头让嫂子给你做几条。”


    “真的没有吗?”齐光明眉头紧拧,语气严肃地确认。


    “没有!”


    不管是被他叫住的老张,还是旁边的孙科长,都齐齐摇头。


    甚至,孙科长还看到骑车慢悠悠追上来的肖海峰,道:“肖主任,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肖海峰尽量克制着视线不单独往齐光明身上落,好奇笑道:“声音?这不啥声音都有,车铃铛声,还有说话声。”他往旁边看看,“谁的车子该上油了,我听着链条转的动静不大对呢……”


    齐光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因为那很有节奏的邦邦声还在响,难道是他耳朵出问题了?


    他拧眉道:“你们都没听到敲木鱼的声音?”


    “敲木鱼?”肖海峰顺着他的话看过去,笑道,“齐副主任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是太累,不妨请假在家修养一段时间。”


    他更想说是不是缺德事干多了,菩萨来超度他了?


    齐光明脸色更难看了。


    到了单位,肖海峰进了办公室,拿出早上从自家地上捡的纸条看了又看,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


    也不知道丁果同志怎么查到的这些线索,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家塞了纸条。


    但不否认,丁果同志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先前他帮着给齐光明找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只是觉得丁果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谋划,但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利落,在想按倒齐光明这件事上如此积极,人家不光开始行动了,还给他送了份大礼。


    虽然这份大礼也算他出手帮忙的后续,可要是没有丁果,他真享受不到这种后续。


    去年肖海峰抓住一个投机倒把的,等他忙完准备问问那人的审问情况时,才知道人已经被放了,他打听一圈,才知道人是齐光明放的。那天意外又看见了此人,见他在西巷那边活动,想着那人既然是齐光明放的,那应该跟齐光明有什么关系,就想再把人抓了,除了给齐光明添点堵,再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


    这次还不错,抓了仨,还收缴了一批货。


    只是没想到人刚抓住,丁果就接着送了条更详细的线索过来,同时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更大的内情。


    比如他们这次抄的那批货,通过丁果送来的线索不难判断,齐光明是知道那批货的,由此不难想出,齐光明一面是革委会干部,一面操控着某个黑市。


    “粮食,粮食啊!”


    跟粮食有关,那会不会跟齐光明的大舅子有关?这必须有关系啊。


    肖海峰是沉稳的,但此刻却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连抽了两根烟人才冷静下来,然后坐在办公桌前,划了根火柴点燃,看着纸条烧成灰,他才拿起电话连拨了好几个出去。


    另一边,齐光明快被木鱼折磨疯了,有那么个声音在耳边,精力根本无法集中,什么事也做不了,桌上的文件看不进去,想拨个电话,拿起话筒,耳边响着邦邦邦的声音,他又烦躁的把话筒扣上,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挥手把桌上的才搪瓷缸摔了。


    持续到中午,齐光明倒是渐渐不再那么烦躁,此时他端坐在办公桌前,表情安详,慈眉善目的,似是有了些什么感悟。


    响了一上午的木鱼声终于停止了,只有些幻听的余音还在耳边缠绕。


    他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等接通后,齐光明声音低沉而温和,道:“大哥,我想了一上午,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私吞国家财产了,你那边收手吧,前两天说的那批粮食先别往这边送了。”


    “光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压着怒意冷斥道,“你疯了吧!”


    隔着话筒的一声冷喝,让齐光明猛地打了个寒颤,脑子嗡的响了下。


    是啊,他疯了吧?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忙道:“西巷那边我的人被抓了好几个,我还没弄清是意外,还是被人盯上了,你那边这两天先不要有什么动静,等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听着不对劲,妹夫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最后这句话的语气完全不同,难道真遇上什么事了?他没再多聊,想着晚上去家里一趟,当面跟妹夫谈谈。


    齐光明还不知道,在他拨通电话的时候,某条巷子的某户人家被肖海峰端了。


    另一边,丁果也从丁大勇手里接过了他送来的咸鱼,闻着那香味儿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笑道:“煎的不错,我明天调夜班,今晚上不回去了,你明天出差路上注意安全,还是我之前教你的那些,遇到突发状况要有自己的判断,别莽撞。”


    “知道了姐。”


    丁大勇离开,丁果拎着转身回了厂里。


    上午她主动找组长调的夜班,如今不用搞新研究,倒是不用对她特殊照顾,大家都在轮班,她也正常轮班比较好,况且白天空闲时间多了,也好办事。


    就是不知道肖海峰那边有没有行动,要是肖海峰拖拖拉拉,她得想办法把线索利用起来;要是有行动,那就是最好不过了,齐光明一定火烧眉毛的开始擦屁股,越急越乱,越乱越容易露出破绽,她能抓到的线索也就越多。


    晚上天黑后,她又一次猫到了齐光明家附近,这次锁定声音后还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似乎还喝上了,跟齐光明推杯换盏,齐光明和相邻的一道女声管这人叫哥,还有道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管那道声音的主人喊‘大舅’。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这不是她打算去拜访但还没来得及拜访的孙树招,齐光明的大舅子,在粮食局的那位么。


    一顿饭之后,两人似乎找了个地方谈话。


    丁果努力从嘈杂声中听着这二位的声音,生怕一不留神漏了什么信息。


    “你白天咋了?”是孙树招的声音。


    齐光明道:“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总听见谁在我耳朵边敲木鱼,敲了足足一上午,心烦意乱的…前半段心烦意乱,后半段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得劲,说不上来。”


    不是说不上来,是匪夷所思,他竟然开始反思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跟他大舅子合伙的‘生意’不合适了,这才有了那通电话。


    孙树招:“西巷那边怎么样?”


    齐光明:“有三个被抓了,我这两天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其余几个我让他们先蛰伏。”


    今晚上大舅子要来,他下班就直接回了家,没再去西巷那边看。


    孙树招:“进去的那三个嘴巴严不严?不行就……”


    后面的话没说,但丁果从这人突然冷厉的语气里仿佛看见了这人狠辣的表情,甚至还想象对方是不是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齐光明:“一两天应该没事,我明天会安排人叮嘱叮嘱那仨。”


    这种安排应该是越早越好,可他今天上午被木鱼声折磨了一上午,下午也心烦意乱的,加上人刚被抓,他冒然行动,怕被人盯上。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账目、孙树招手里那批粮食的安排以及接


    下来的计划,丁果边听边在本子上记录。


    不多时,齐光明跟一中年男子一前一后下来,那男子去开自行车锁,齐光明叮嘱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目送那人离开了。


    等齐光明转身回去,丁果从空间闪出,熟门熟路地翻墙出去,骑车追了上去。


    她虽然还没去过孙树招家,但知道大致方向,所以没多久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自行车的声音,丁果不敢跟的太近,远远坠着,也没再用小音箱锁定声音,留着次数等跟到孙树招家再用。


    正想跟耗子再吐槽两句道具的使用限制,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宿主,小音箱、鞋子升级结束。”


    如丁果所愿,小音箱增加了声音锁定和屏蔽杂音功能,使用次数仍有限制,每天使用五次。


    鞋子道具功能优化,之前是单只,现在改为一双,成功锁定目标后不用再一次次扔鞋落下来指引方向,鞋子会自动‘行走’,带着宿主直接找到目的地。


    丁果:……


    一双鞋子在前面走着带路,饶是丁果想想也觉得惊悚。


    行吧,这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丁果当即锁定了目标,也不用再担心远了跟丢,近了被发现,直接使用鞋子锁定目标,前方就出现了一双鞋子,哒哒哒飞快倒腾着指引着丁果一路前行。速度这方面倒是还算人性化,是按照丁果骑车的速度来的。


    孙树招家距离远,加上天黑,骑的慢,足足骑了俩小时,鞋子才指引着丁果进了一条巷子。


    “不是单位宿舍区么?”


    这明显不是常见的家属院地形,倒像普通居民区。


    但肖海峰给她的地址上是粮食局一宿舍!


    丁果忙开启小音箱收声。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少了大量杂七杂八的声音,所以小音箱里传来的敲门声就格外突出。


    丁果也把车子收进空间,抹黑跟着鞋子往前走。


    这期间,小音箱里传来一道女声,语气嗔怪:“大半夜的你要吓死谁?咋没提前说一声就过来了?”


    接着是孙树招的声音:“临时有点状况,进去再说!”


    “哎呀,死鬼!”


    丁果:???


    她是来认门加找线索的,但似乎有个瓜从头上砸了下来。


    孙树招他家里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小的?


    这年代,敢搞这个,这不是一抓一个准?


    但想到齐光明那层关系,丁果沉默了,自家亲妹夫就是革委会的,这位应该不怕抓吧。


    小音箱里传来不知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还有调情的笑声和吧唧吧唧的声音。


    干柴烈火?但她不想直接吃这种瓜,能不能先给点线索呢?


    不过里面并没有直接开干,似乎摸了两把,亲了两口就熄火了。


    孙树招再次开口,但气息略有不稳,道:“去地窖看看。”


    “你大半夜来看地窖,出啥事了?东西都在呢!”


    “看一眼放心。”孙树招说,“我妹夫那里出了点状况,这批货得多放两天……”


    接着一阵叮叮咣咣,那地窖上头也不知用啥盖着,听动静掀开还有点吃力,但两人的谈话依旧在继续。


    女人的声音道:“得放多久啊?还来新货不?”


    孙树招大约是下地窖了,声音有点发闷:“估计也就三五天的时间,西巷那边的人被抓了,得先弄明白是巧合还是让人盯上了。”


    “谁抓的?齐主任都不知道有行动吗?”


    孙树招嫌弃道:“要不说他蠢呢,简直是个蠢货,自己就在革委会,还让革委会的人把他的人抓了。”


    丁果:哦嚯!


    齐光明你知不知道你被自己大舅子嫌弃了?


    接着又一阵叮叮咣咣,似乎孙树招从地窖里爬了出来,两人去了屋里。


    倒水、喝水,紧跟着一阵窸窸窣窣,接下来就是一场不可描述,丁果不太想听,想问问系统能不能在不影响使用次数的前提下暂时关闭小音箱,刚开口喊了个‘耗子’,听动静就似乎结束了。


    丁果:“……没事了!”


    两分钟后,孙树招被女人依依不舍地送了出来。


    丁果:……


    随后跟去粮食局一宿舍认了认宿舍大门朝哪,丁果原路返回。


    一路上琢磨着,是明天过来把孙树招的事捅给他家里,还是直接把线索给肖海峰。


    肖海峰那边还要确认下他有没有展开行动,要是太磨叽就算了。


    捅到孙树招他老婆那里……其实风险也很大。


    若孙树招他老婆是个狠的,不担心自家男人坐牢,那还能借机闹开,若是个绵软的,立不起来的那种,那就是打草惊蛇了。


    还有种可能,万一人家早就知道还默认了呢?


    赶到革委会家属院,翻墙进去,又给肖海峰家塞了张纸条,这次没直接给线索,而是定了个见面聊聊的时间和地点,她得确认一下肖海峰那边的情况。


    塞完纸条,翻出去,还是藏到昨天的角落闪进了空间。


    今天活动量不小,丁果也有些累了,洗了个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烘干,回卧室床上休息。


    第二天早上,齐光明刚出家属院,熟悉的木鱼声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齐光明后背上也跟着窜起一股凉意,头皮发麻。


    他这位打击封建迷信的人,此时都觉得事情有些邪性,忍不住想搞一下封建迷信了!


    连续两天都是一出家属院木鱼声就开始响,难道他最近要发生啥事,不宜出门?


    齐光明白着一张脸退回了家属院,然而,木鱼声并未停止。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转头看见骑车正往外走的肖海峰,沉声道:“老肖,你说句实话……”


    肖海峰眉头跳了跳,心说这孙子难道知道自己把他暗处的窝端了?


    刚想了下,就听齐光明低声道:“你真没听见敲木鱼的动静?”


    肖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