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潘顶峰不知道的是,他齐叔快栽了……
上午,丁果跟肖海峰见了面,互相沟通了下。
得知她昨天提供的线索,肖海峰这边很重视,一点也没拖拉的昨天就把人抓了,丁果很是满意肖海峰的配合速度。
她跟肖海峰见面,就是为了了解他这边的进度,既然进度让她满意,丁果也没再犹豫,将昨晚整理好的线索递了过去,道:“肖叔,您看看这些信息。”
依然是那句话,这些线索在她手里不如在肖海峰手里更能发挥它的价值。
况且即使要用这些线索里的信息,无非也是举报,而提供给肖海峰就相当于直接接触有关部门了。
肖海峰也惊讶丁果的效率,接过来扫了一眼,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神色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是惊喜。
毕竟连两人藏粮食的地方都知道了,且还有孙树招作风不正的线索。
“肖叔,昨天孙树招和齐光明聊到了账目,只有简短的两三句,但我判断应该有个记账本子,就是不知道在谁手上。您调查时可以多留意留意。还有他们谈到新的一批粮食的安排去向,似乎除了西巷你们抓的那几个,应该还有从他手里买粮的。”
肖海峰神情严肃:“我调查时会留意这些信息。”
这么有用的信息,他要是还拿不下孙树招和齐光明,他这个主任的位子也不用坐了。
丁果还表示,她可以提供线索,但不会要这份功劳,她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革委会任何书面文件上。
肖海峰不会追问她打听消息的方式,但其他人未必不会好奇。
而且,丁果潜意识里也不太想跟革委会捆绑太深。
肖海峰接下这个功劳,同时也会接下齐光明这一派的仇恨,所以丁果没觉得这是吃亏。
不过肖海峰不这么认为,他笑道:“即便不把齐光明拉下马,我也不受他那一派的待见。”
这些年给他添的堵还少吗?
把齐光明拉下去,那些人反而有了忌惮,说不定会有所收敛。
“功劳你不要归不要,但我不能没有表示。”肖海峰道,“首先,我给你预备一个工作岗位,不管你想跳槽还是遇到其他突发状况,想换个工作,随时来找我;其次,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帮你。”
丁果也没矫情,很爽快地接受了,并道:“工作岗位的事我先存着,帮忙的事我还真有一件。”
肖海峰很欣赏丁果的爽朗,笑道:“说来听听。”
“不知道肖叔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当年丁念君的工作是怎么得来的。”
书里并没有详细描写丁念君的工作获得途径、过程,但现在她确定自己的穿书影响了这个世界的轨迹和所有剧情,改变了很多东西,没有记录的事也可以查一查,万一能查到让她惊喜的东西呢。
肖海峰知道丁果跟她那个养妹的矛盾,而且他知道这姑娘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遭了那么一场算计,这姑娘要是不做点什么才奇怪。
“没问题,一旦查到什么消息,我让肖红去找你。”
“谢谢肖叔了。”丁果道,“这事不着急,等齐光明这边的事收网了再查也不迟。肖叔您也要小心,别被他那边察觉了。”
肖海峰突然想到什么,好笑地说:“放心吧丫头,我会注意。齐光明那边这几日应该没什么精力关注我的动向。那家伙连着两天说有人在他耳边敲木鱼,不知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耳朵出了啥毛病。”
说完叮嘱一句:“接下来你就专心工作,孙树招和齐光明的事交给我,没什么特殊情况尽量别再出面,免得被齐光明发现端倪。”
丁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肖叔,齐光明落网后你们审问时能不能让我过去问他几个问题?”
肖海峰诧异了下,随即想到什么,道:“你想问他潘家的事?”
他摇摇头:“齐光明肯定不会说的,如果真能把他拿下,还指望潘家保他呢,怎么可能出卖他最大的依仗?”
丁果坚持:“在不违背纪律的情况让我试试吧,万一有意外发现呢。”
这点事对肖海峰来说不难,失笑道:“行,等到了那个阶段,我安排你跟他见一面。”
跟肖海峰分开,丁果去了趟邮局。
裴澈又寄来一个包裹。
她邮出去的包裹应该还在路上。
拿上包裹直接回了家里。
今天晚上上夜班,白天休息,跟她对接的同事上连班,下次倒班时她再打连班。
回到家把包裹拆开,顿时,一股麻辣鲜香的鱼香味儿扑面而来。
丁果已经看过信件了,信里裴澈就说他自己做了点麻辣小鱼干,让丁果当零食吃,所以一打开包裹,丁果就捏了几条送进嘴里,又麻又辣的鱼香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小鱼干不知道怎么做的,劲道弹牙。
“好吃!”
丁果吧唧吧唧吃的停不下来,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鼻尖很快就冒了汗,嘶哈嘶哈的喝了几口冰红茶解辣。
裴澈的做饭手艺真是没得说。
丁果有点想他做的红烧肉、红烧鱼了。
中午饭就跟鱼杠上了。
她从商城里买了几个煎饼,还要了一盘炒合菜。
把煎咸鱼撕成条,混着麻辣小鱼干,再包上一包炒合菜,用煎饼卷好,一口下去,煎咸鱼的焦香酥脆混着鱼干的麻辣香味,再加上清口的炒合菜,特别好吃。
丁果吃了四个这种大煎饼卷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揉着肚子在空间里溜达着消食,脑子里复盘着这两天查到的线索和接下来的计划。
肖海峰这次虽然拿到了新线索,但并不能马上对齐光明进行抓捕,而是紧锣密鼓的开始调查,一面让心腹去调查孙树招那个相好的信息,寻找破绽;一面马上提审昨天从西巷抓回来的人,他亲自审问。
因为手里有详细的线索,所以提到齐光明和孙树招的名字时,被审问的那个青年表情就变了。
肖海峰紧咬不放,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甚至故意造出齐光明已经在接受调查的假象,在等他说出孙树招那边藏粮食的地点时,被审问的人有些绷不住了。
另一边,齐光明还坐在办公室里一下一下地揉按太阳穴。
耳边是邦邦邦的木鱼声,节奏稳定,声音清晰。
连续两天了,这突然出现的症状让齐光明有些慌,此时他哪儿还管什么西巷、东巷,连最初被抓进来的那三个人都忘了,甚至连苏大勇那边的进展都忘了关注,更没心情琢磨把在丁果身上吃的亏找回来。
他实在被木鱼声扰的不行,起身抓起车钥匙出了办公室,去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大夫只好暂时判断他最近可能太累,或者思考问题太多导致出现了幻听,让他多注意休息,并开了点安神的药。
从楼上下来,齐光明在医院大厅找了张凳子坐下,两手抱住了脑袋。
他不认可大夫的诊断,根本不是幻听。
也出现过幻听,昨天木鱼声结束后耳边还时不时响一下的声音才是幻听,不如此时的木鱼声真切,也不会稳定保持一个节奏,所以现在耳边仍然响着的声音根本不是幻听。
而且,昨天那种忍不住反思的想法又出现了。
一时再次觉得他跟大舅哥不该继续再薅国家的羊毛;一时还想往首都打个电话,劝劝顶峰那孩子,别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甚至还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觉得应该找丁果道个歉。
这些念头简直荒谬!
齐光明知道自己早就变了,从他头一次收礼、头一次为了几条烟、几瓶酒、几张稀罕票据将一个小偷的帽子扣在一个无辜的人的脑袋上时,他就知道他变了。
从他为了几百块钱抄了一干部的家,并给对方扣上帽子,将人下方时,他就知道他收不了手了,也没想过收手。
收钱办事,他做的越来越溜。
后来他不再满足简单的收钱办事,正好大舅哥在粮食局混出了名头,两人开始合伙,拿下了西巷那边的黑市……
贪这种情绪,只会膨胀的越来越大,不会缩小。
所以这么些年,忏悔,反思自己做的事对不对,根本不存在。
但他从昨天开始,听了木鱼声后居然想忏悔了。
齐光明觉得这非常不正常。
可医院什么也查不出来,那就真是招了邪。
齐光明决定回趟老家,偷摸的找个神婆帮他驱驱邪。
就是不知道上次回去他批评过的那个奶奶愿不愿意帮他驱这个邪。
齐光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直接就走。
他甚至都不用请假,作为领导,有的是不在单位的借口。
直到坐上车,他才想起被抓的那三个人,想起自己还没交待人去叮嘱两句。
但人已经在公共汽车上了,算了,等到老家那边的公社再打个电话回来安排。
丁果调了夜班,白天又能浪的飞起了,她没按肖海峰的叮嘱就这么藏起来不露头了,在肖海峰调查齐光明和孙树招期间,丁果也找了几个遭过齐光明算计的人,调查情况。
掌握的线索越多,把齐光明按的就越瓷实。
首都那边,潘顶峰在跟父母商量中秋来丰宁拜访丁家的事。
答应儿子跟丁念君的事,本来就很勉强,可这个蠢儿子又因为丁家人私自动用丰宁那边的人际关系,结果还搞砸了,这让潘父心里十分憋屈,对丁家这门亲事越发不喜。
但儿子自己制造了把柄给人家,再憋屈也得认。
让长辈窝火的亲事,当然也给不了丁念君多少体面,更不会多重视亲家。
所以潘顶峰原计划中秋带父母一起去丰宁跟丁父丁母见面吃饭,顺便提提两家亲事这事,潘父潘母果断改了口风,表示他们不反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但想让他们亲自拜访给丁家体面,那是想都别想,让潘顶峰自己去一趟,跟丁家说说,丁家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拉倒。
潘母给大儿子擦了擦口水,转头目光严厉地看着二儿子,道:“顶峰,我跟你爸能做的,就是不再反对你跟丁家那谁结婚。但你想让我们给丁家体面,不可能!你也甭再拿自首、坐牢来威胁我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心里都有数。”
潘顶峰自知理亏,明明之前他提这事时爸妈虽不乐意却没有拒绝的这么干脆。但前几天他私自让人对付丁果,结果失败的事捅到他爸这里,回来发了好大的火,还抽了他两皮带,早知道过完中秋再收拾丁果出气了。
他也没想到只是搞掉一个工作这么简单的事齐叔都能栽!
这次去丰宁,也得去齐叔那里坐坐,齐叔替自己顶了罪,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
但潘顶峰不知道的是,他齐叔快栽了。
第72章 72正式提亲,潘家父母也会来吧?……
齐光明抵达老家那边的公社,借电话往回打了一个,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倒是有人接起来了,却不是他要找的那位廖副科长,而是单位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周大姐,从周大姐口中得知,廖副科长去开会了。
“开会?开什么会?”
齐光明下意识问道。
他怎么不知道单位今天有会议?
周大姐:“齐副主任,我也不清楚,张主任说是上头下达的关于什么中秋什么的文件。”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齐光明明白了,每年各种年节前都要组织几次的文件会议,什么保障供应、保障社会安全等等的各种会议。
这会议前几天才开过一次,这是临近中秋,让大家再紧一紧,做好各单位督促工作,不怎么重要的会议。
“等廖副科长回来,你让他往……”齐光明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算了,明天早上我再打吧。”
虽说他习惯了有事就随意离开单位,不需要跟谁请假,可正大光明的在上班时间回老家,传开了影响终归不好,说完便挂了电话。
要说齐光明能一边当着革委会的干部一边私下里收受贿赂、搞黑市,脑子自不是笨的,反而还有些敏感多疑。
但巧就巧在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连续响了两天的木鱼声上。
邦邦邦的声音就在耳边,又清晰,节奏感还强,一响就是一上午,放谁身上谁心里不发毛?
医院查不出原因,那就真有可能是中邪,可他们抓封建迷信已经抓了好几年,谁还敢干这个?找这么个人出来都费劲了。
况且他也不敢在丰宁找这类人,一旦被人抓住,那他就是落了把柄在谁手里。
虽说回老家找人办事也有这类风险,干神婆的孙奶奶当年还被自己批评过,也幸亏当年看对方年龄大,又是邻居,只是当众批评了几句,没让村里人批~斗她,只挑了几天粪,对方应该记得这个人情,帮他这个忙,并将此事保密。
也不怕她不保密,自己作为革委会干部,在村里也是有话语权的,跟村里干部打声招呼,自然有人帮他盯着神婆子一家。
只是回村后,齐光明找人驱邪的事并不顺利。
那个邻居奶奶以为齐光明想诈她,讪讪笑着说自己啥也不会,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坚决反对封建迷信。
总之,不管齐光明怎么好言相劝,还为当年批评那几句赔了不是,孙奶奶也不敢应承,还背了一大段语录,搞得齐光明很恼火。
可现在他有求于人,又不敢说的太过,怕人家给他驱邪时不用心,赶不走自己身上的‘邪祟’,只能继续耐着性子说好话。
当天晚上没把邻居奶奶说动,便在老家留了一宿。
他爹娘诧异不已,等把人送走,偷着问小儿子是怎么回事,还道:“是不是你们又有啥任务了?还是今年抓搞封建迷信的人抓的不够,回来诈你孙奶奶?”
齐光明更无奈了。
连他亲娘都这么认为,怪不得孙奶奶不敢承认。
他苦笑道:“娘,我是真遇到事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觉得人还是得有敬畏之心,你不知道我这两天……”
齐光明无奈之下说了这两天的事。
他娘以前也是信那些东西的,只不过如今抓的严,儿子又是干部,心里再信嘴上也不敢说,还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甚至以前为了证明自己反对封建迷信还骂过孙婆子。
现在听儿子说真沾染上什么东西了,心里忍不住发毛,小声嘀咕道:“是不是你们抓神婆,批斗神婆的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可报应也不能报应你身上,也是你们领导让你们这么干的,咋不报应你领导?”
这种情况齐光明哪儿能解释的通?
他还得想想怎么说动孙奶奶帮他驱邪。
威逼肯定不行,他怕孙奶奶不尽心,那就只能利诱了。
要是能帮他驱邪成功,看孙奶奶家哪个子孙合适,他给安排个工作。
只是城里各单位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临时也没有招工的。
问了问孙家当前的情况,得知老人有个孙女今年满16了。
“16,女孩儿!”齐光明又想起了丁果,想起丁果,自然就想起了苏大勇。
“磨叽!”这两天没消息,肯定是还没把人搞走。
明天打电话催催,不行把丁果搞走,把孙家那姑娘弄到食品厂去,正式工就算了,当个临时工,也方便拿捏。
想转正,就得帮他保守秘密,以后再中邪也得配合他行动。
反正好处不能一次给到位,这是他多年来拿捏人的经验。
齐光明这厢琢磨着,却还不知道他这一通把老人吓的不轻,当天夜里就让儿子把她送去了出嫁的闺女家,躲着。
路上还一个劲地嘀咕:“那小鳖孙,又盯着我,这是抓不住人了吧,我都多少年不干这行了!”
他儿子也眉头紧锁着,道:“是不是上头又有啥任务,要抓啥典型,他抓不着别人,就盯上咱了。”
“不得好死的货,落不到好下场。”孙奶奶扶着儿子,倒腾着一双小脚,骂骂咧咧的,“要是真有邪祟在他身上,求求那邪祟赶紧把那鳖孙带走吧。”
她可没忘了当年这孙子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打着官腔跟训孙子似的说她,还让她挑粪,她一个小脚老太太让她去挑粪,还有齐光明他娘,见回碰上她远远的捏着鼻子绕着走,还对她阴阳怪气地说话。
自己儿子帮忙挑,齐老婆子还说说她违规,要去告诉她儿子,呸,一家子该死的货。
齐光明第二天知道孙奶奶去走闺女家了,气了个半死。
但让他心里一松的是,今天耳边没再响起那木鱼声,既欣喜又诧异。
他娘小声道:“咱齐家的墓田就在村头,从公社回来都得经过墓田,说不定你进村时爹帮你拦住了。”
齐光明因为自身的事,现在还真有点信这个,闻言点点头,小声道:“有这个可能,只是现在查的还是紧,等寻着机会我回来给爹烧刀纸。”
他娘道:“还等你孙奶奶不?”
“不等了!”耳边没了木鱼声,他现在一身轻,脑子也活泛了,惦记着回单位,把该安排的事安排一下,再去趟西巷。
这两天他精力实在被消磨的不行,没顾上被抓的那三人,西巷那边估计也在等消息。
“我先回去,等孙奶奶回来,还是缓和缓和关系,说不定啥时候就用着她了。”齐光明拿出一叠钱票塞给老娘,急匆匆去了村里。
去公社这段路不近,让村里安排马车送他。
丁果很遗憾,她下夜班后紧赶慢赶地赶往革委会家属院,还是没碰上齐光明,没把今日份的木鱼声送出去,车把一拐,朝坊子胡同的方向赶去。
肖海峰之前给的齐光明仇人名单上,就有个住坊子胡同的。
她一个个拜访,不信抠不出点有用的信息。
还是以前的套路 ,不直接找正主,先找大娘婶子奶奶们凑堆聊天,旁敲侧击地先从邻居嘴里了解点一二,再琢磨怎么跟正主谈。
聊的挺顺利,不过正主家里锁着门,邻居们说那人现在在骑车站附近蹬三轮。
丁果骑车赶到汽车站,正主还没找着,倒是看见从前方公共汽车上下来个熟悉的身影。
“齐光明怎么在这里?”
丁果纳闷。
今天早上没碰上人不是她去晚了,而是这孙子压根没在家。
正遗憾今天没把道具送出去呢,这不就巧了吗?
“看来老齐同志跟我的木鱼道具有缘呐。”
那还等啥?悄咪咪将木鱼道具再次用在齐光明同志身,丁果转身朝那辆公共汽车走去。
那边,拎着黑色人造革手提包,精神抖擞大步往前走着的齐光明脚步突然一顿,头皮麻了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又来了,熟悉的木鱼声它又来了。
邦邦邦,邦邦邦,它又在自己耳边敲起来了。
齐光明抬手按住了额头,他确定了,就是邪祟。
他是这么判断的,前天昨天时间点相同,怎么偏偏今天就晚了呢?一定是昨晚路过他爹的坟时,他爹帮他拦下了,在老家那块地界,邪祟一直没敢上他身上,这一到了城里,离他爹的坟远了,邪祟可不就又上身了么。
齐光明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汗。
得除邪,必须得除,哪怕回去给孙奶奶下跪磕头都得把这邪祟除了。
不过都到丰宁了,返程的车下午才发车,他就是想马上回去也回不去,罢了,先去趟单位,好歹点个卯,不然主任那边又得拿话点他。
齐光明抬脚离开。
这边,丁果用两个苹果从售票员嘴里打听到了齐光明上车的地点,默默记下,转身继续去找那个叫冯大海的正主。
接下来几天,丁果早上下班后先去找找老齐,找不着老齐就去找老齐那些仇人,除了不在丰宁的,其他都拜访了个遍。
为了打听消息,她还下了不少苦力,诸如帮老奶奶搬煤球、搀着老爷爷爬楼梯、帮正主家里半大的孩子爬树掏鸟窝,抱正主家里即将临盆的儿媳妇上牛车等等,打了不少杂,但收获非常丰厚。
丁果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么有打探消息的潜力。
这潜力都是齐光明逼出来的,感谢齐光明!
肖海峰都被丁果的行事作风震住了。
将手里几张薄薄的纸张依次翻过,看清上面记录的所有内容,肖海峰震惊的半天没回神,片刻后眼带欣赏地建议:“丁同志,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工作保障可以多加一个,现在就忍不住想建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来革委会上班,或者去公安局当干警?”
短短几天,他当时给丁果提供的名单上的人,让丁果拜访了七七八八,有几个没拜访的都是人不在丰宁本地,被齐光明安排下放到了别处。
这几人的消息是肖海峰忽略了的,他都有些惭愧,因为他都不知道这几人是什么被安排的下放,下放到了哪里。
不过他没关注后续是有原因的,最初时他也去拜访过这些人,跟丁果现在的目的相同,就是想从这些人嘴里挖点东西出来用以对付齐光明,或者跟那些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齐光明,但那些人不敢,已经被整怕了,加上当年齐光明的老丈人还没退,光明同志风头正盛,谁敢配合他?
肖海峰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所以被拒绝后便没再上门打扰,后续也就没再继续关注。
说白了,他不如丁果果断。
这妮子就因为被齐光明算计一回,就憋着劲要把齐光明按下去。
其实还真不单单为了这个,丁果一门心思想弄齐光明,还是因为他跟潘家的关系,说到底,是潘家害人不浅!
“你是怎么调查出来的?”肖海峰下意识问出这句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当年他也拜访过,而且就职级来说还比齐光明高,结果人家啥信息也不跟他透漏。
丁果笑道:“很简单啊,先找周围群众聊天,套取一部分相关信息。肖叔,别小看了群众的力量,有些事即使当事人本人瞒着周围,但时间久了,总有风声透出来的。从群众口中打听到真相后再去找当事人核对,他们当然是排斥的,但我在找群众聊天时也会顺便打听下目标人物当下有没有什么困难,力所能及帮一下,再慢慢聊,就聊出来。”
肖海峰错愕,旋即失笑着摇摇头,冲丁果竖起了大拇指:“方法不错,肖叔学到了。”
丁果笑道:“不过还是有些不尽人意,这上头记录的一些的事情的实质证据需要肖叔自己去查。”
“应该的应该的。”肖海峰继续低头看着。
上面记录的东西既是线索,也是齐光明的犯罪记录,虽没有实质证据,但每件事都有人证,只是证人愿不愿意站出来还得看肖海峰的本事。
什么本事?当然能保护证人的本事,还有确定能把齐光明拉下马的本事。
要是最后弄个没头没尾,齐光明依旧能继续嚣张,人家做啥要冒着再得罪齐光明的风险给他作证?难道被整的还不够惨吗?
“宋先锋,曾经是齐光明的领导,齐光明刚分到革委会时,宋先锋就把人带在身边,可以说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最后,齐光明却把他这位领导按了下去,还把宋先锋的一双儿女下放了,你说他可不可恶!”
“冯大海,齐光明的前妹夫,他妹妹作风不正被冯大海当场抓住,提了离婚,结果被倒打一耙,冯大海成了那个作风不正的。齐光明把人送进去关了两年……”
“王波……”
一一扫过纸上的人名,肖海峰感慨地叹着气摇了摇头,将纸张珍重地折好放进口袋,笑道:“行了,后天就是八月十五,你踏踏实实过节,肖叔送你份中秋大礼!”
他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收网。
也是天赐良机,他搞东搞西的时候,齐光明居然跟中了邪一样,上午听木鱼声,下午恢复正常。
往医院跑了好几趟,还回了几趟乡下。
据跟踪他的人说,回去搞了好几场封建迷信。
西巷那边被自己端了这么长时间,齐光明居然都没发现。
当然,没发现也是有原因的。
齐光明那天回来安排人去接触最早抓的那三人,对方前脚行动,后脚就被他按了,没怎么费力的就秃噜了。
是接受处分还是戴罪立功,对方当然选择后者。
肖海峰就让那人给齐光明传递假消息,加上齐光明被幻听折磨的精疲力尽,没什么分辨能力,居然真就瞒了过去。
终于要收网了,丁果笑道:“行,那我就等肖叔的好消息了!”
中秋前一天,许久不见的丁建国来食品厂找她。
丁果冷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丁建国:“……明天潘家正式来家里提亲,又正好中秋节,爸妈让你回家吃个饭。”
其实他妈的意思是不让丁果回去,怕丁果惹事。
但他爸不赞同,大姐出去这么长时间了,邻居们没少问,爸不想总让人说自家家里不和。
平常还能说工作忙这那的,但明天过节,要是大姐再不回去,邻居们不知道又要说些啥难听的了。
况且明天潘家来提亲,也是大事,不知道来多少人,大姐回去也能帮着忙活忙活。
丁果本来没打算回去,她都把东西置办好了,丁大勇最近出的都是短差,中秋也在这边过,她回了钢厂家属院,就大勇自己在家了。
不过潘家提亲啊,丁果还挺想看的。
“行,明天上午我回去。正式提亲,潘家父母也会来吧?”
她得认认那两张脸,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丁建国见大姐没说话带刺,答应的也痛快,松了口气,笑道:“当然,都正式提亲了,不出
意外的话今年可能就会结婚,潘家伯父伯母肯定得来认认亲家。”
只是希望潘顶峰那个傻子大哥别来,不然他怕他大姐又要发疯。
丁果笑眯眯答应了,丁建国回去交差。
但,已经又调回白班的丁果晚上下班回到家,就见丁大勇拿着今天才收到的信拧着眉头,看见她,一脸担忧地道:“姐,大爷和大娘知道我没回老家了。是二娘打电话到钢厂跟大娘说的,闹着非让大娘给他们家也安排一个城里工作。”
丁果顿时笑了:“我还担心你明天自己在家过节孤单呢,既然知道了,咱就大大方方的,明天姐带你回家吃席去。”
第73章 73就是这样,东瞒西瞒的,就一不小……
上次回来好歹还背了点粮食,虽然最后又拿走了,但到底不算空着手上门。
今天八月十五,丁果跟大勇两人俩肩膀扛着俩脑袋大摇大摆地进了钢厂家属院。
还没走到大楼梯那里,就碰上了那个叫郑秀花的婶子。
以前丁果跟乘凉的邻居们散播过家里的瓜,这位叫郑秀花的是吃的最透彻,也是最没白吃瓜的那个,在肖红上门时很给力的在走廊上对着丁念君说出她嫁如意郎君,让丁果嫁傻子的事。
那次揭发事件还是郑婶子自愿的,丁果跟这位邻居并没有提前谋划,纯属巧合,简直巧到了丁果的心缝里,所以丁果对这位婶子印象颇好,碰上了,自然就笑眯眯喊了声婶子。
“哟,是丁果啊,这小脸可算是能看了,比刚回城那阵可总算挂点肉了,瞧着也白了。”郑秀花不喜丁家人,但莫名就对丁果印象很好,打招呼时的笑容也是发自肺腑的。
她也知道,丁家是丁家,丁果是丁果,如今两方界限分的很清楚,丁果当时被家里撵出去就没再搬回来,今天这是回来过八月十五呢。
不过她低头一看,见丁果是两手空空回来的,不由会心一笑,这明显跟家里的矛盾没解决呐。
那就好了,她可以聊点老丁家的八卦了,想到此,忙把丁果往旁边一拽,压着笑道:“今天你爸妈又闹笑话了……”
丁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了过去:“啥笑话啊婶子?”
郑秀花笑眯眯地接过瓜子,她就知道,丁果一准爱听。
丁果和丁大勇两人回钢厂家属院的时间并不早,早上睡到自然醒,睁眼的时候就八点了,又做饭吃饭,还押着丁大勇在院子里打了组不慎熟练的拳,又把院子里自己开发出来的那块小菜地弄了下,锄草、浇水,还上了点沤好的肥,看着都十点了,两人才锁门,骑车朝这边赶,这会儿都十点半多,快奔十一点了,自然没看上丁家的热闹。
却说是,今天一大早,丁家全家出动去车站接人。
而在今天之前,岳红梅就在家属院宣扬过了,丁念君谈的那个首都的对象,中秋这天正式来家里提亲。
正式提亲,按丰宁这边风俗,男方不光要带着父母,还要带上媒人,有的男方家里人口多的,兄弟姐妹也会过来撑场子,排场都小不了。
岳红梅在家属院一说,加上又刻意重新提了男方家里背景,大伙儿自然而然得往大排场上去想。
加上岳红梅从半月前就开始在家属院换各种票,一周前就开始各个供销社、百货大楼挤着排队买东西,生怕怠慢了亲家。
昨天溜溜拍了一天的队买肉、买鱼。
这明显是奔着两张桌子以上的席面去准备的,男方家这得来多少人啊?
加上今早全家出动去车站接人,以表对亲家的重视。
到这儿,其实大家看来都是正常的,哪怕觉得丁家有点谄媚,明明是女方,姿态却放的有点低了,但也能表示理解,不说男方家是高干家庭,听说那青年他爹还是部队里的大官,职位不低,而且男方家是从首都过来,要坐好久的车,还不是直达,从首都坐到‘武新区’,再从武新区倒车来丰宁,其中辛苦自不必说。
处于礼貌,全家一起去迎接也不算过。
但,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大官一家,结果全家簇拥着一个回来了,还是来过几次的那个小伙子。
丁志钢和岳红梅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丁家其他几个孩子也没了去接人时的兴致勃勃,丁念君眼睛还红红的。
被簇拥着的潘顶峰手上拎着礼盒,神色有些不自在。
等着看大官的家属院邻居们:……
丁果也错愕:“那姓潘的就没提前跟鸠儿沟通吗?来几个人得提前跟女方这边说清楚吧,人家也要按人头置办酒席的。”
她倒不是为老丁家打抱不平,她就是纯好奇,就事论事。
郑秀花吐了口瓜子皮,道:“可说呢,许是他也没想到你家会全家出动去车站接亲家吧,奔着接一大家子去的,结果就一个男青年。”说完又补了句,“可丢死人了,你大弟刚谈的那个对象今天也过来,还让人家跟着一起去接人呢,这对象可别觉得跟着丢了人,又跟建国吹了。”
丁果大惊:“谁?谁谈对象了?”
郑秀花也惊讶:“你不知道?丁建国前头那个对象人家不是不跟他了嘛……”说到这里,郑秀花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都没想到上回忍不住刺丁念君,结果无意把丁建国的对象搞吹了,岳红梅上门跟她对骂了好几次。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为这她男人好说了她一顿,她也觉得挺不好意思。
她看不上丁念君,看不上丁志钢两口子偏心的行径,但丁建国又没惹她,好好的对象,结果散了。
不过现在她倒是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丁建国又谈上了。
“丁念君给他介绍的,说她厂里同事!”
丁果一脸叹服:“我还真不知道。”
昨天丁建国也没说,当然,也是姐弟俩感情没到这份上,聊不起来这种话题。
丁果也不甚在意,祝福就好了!
她现在就是替老丁家尴尬,脚趾抠出一栋别墅。
作为血缘上的一员,她也觉得丢人。
早知道不回来了。
岳红梅之所以提前在家属院里炫耀这事,一是家里这段时间闹了不少笑话,急需挽回点名声,她其实憋很久了,老早就想炫耀,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二是丁念君并没有与她说跟潘顶峰将关系确定下来是用了手段的,这就造成了一种错觉,让岳红梅以为是她的君君是凭借自身优秀打动了潘家父母,既然潘家父母松口了,那自然也是喜欢她家君君的,这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潘家自然也会做足面子,把事情往好里办。
毕竟那么好的家世,这种家庭的人应该比他们注重面子,太寒酸了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就是这样,东瞒西瞒的,就一不小心又给家属院这边添了个笑话。
楼上,岳红梅出来泼脏水,视线往下一瞥,就看见了熟悉的两个人,而那个搅家精居然在跟郑秀花聊天聊的火热,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怕这盆脏水泼下去会泼到楼下住户头上,她真恨不能把手里的盆子一起扣丁果脑袋上。
“丁果,还不赶紧上来,几点了才回来。”
丁果还在纠结要不要跟大勇原地转身,回小院自己过节算了,冷不防听见了岳红梅的呵斥声,她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笑眯眯地跟郑秀花道了个别,拉着丁大勇上楼。
岳红梅瞥见她两手空空回来,心口顿时一闷,再看看旁边杵着的丁大勇,神色又有些尴尬。
真是憋屈啊!
她以为上次特意花钱弄了那么一场应该把丁大勇弄回了乡下,没想到泥腿子居然还在丰宁,肯定又找了工作。
当然,这个听说是听老二家里说的,老二家电话打到厂里,她去厂里接的,非闹着让她也给他们家孩子弄个工作。
工作哪儿那么好弄,都是丁果惹的这些麻烦。
对老二家说的话,岳红梅
心里存着疑,她更认为是丁大勇工作没了,丁果觉得脸上不好看,硬把丁大勇留在城里再等机会,用她自己的口粮养着。
可现在看看这情形,似乎她以为的又落空了。
一个人的口粮两个人吃,怎么还吃的不但长个了,人还比上回见着时胖了点儿。
丁果更明显。
那晚在派出所光顾着紧张没注意,这会儿一瞧,脸上有肉了,脸色也褪去了刚回城时的黑黄糙,白了许多,白里还透了点红,连头发也不跟枯草似的了。
这一长肉,竟冷不丁瞧着比念君还漂亮了。
岳红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冷冷的剜了她一眼,端着水转身走了。
丁果拉着丁大勇进了门,一进门就对上了潘顶峰,丁果微微勾了勾唇,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收到肖叔的大礼。
潘顶峰倒是快速收回了视线,这会儿顾不上跟丁果之间的官司,他正尴尬着。
父母不给面子,他没好意思跟念君说,没想到丁家这么重视,全家出动去接站。
这阵势,不用问也知道不是接他啊,肯定是以为自己这边带着父母来,是给他父母的尊重,可结果……
委屈念君了!
丁果也没再继续盯着潘顶峰看,她视线一转,看到了坐在丁念君身边的一张生面孔,正在安慰丁念君。
这人是谁不认识,等会儿看有人给她介绍不。
丁念君在嘤嘤嘤的哭,太丢脸,太没面子了,没想到潘父潘母那么狠,居然这么下她的面子。
还有潘顶峰也是,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呢?
这一刻,她难得对潘顶峰产生了一丝不满。
同时不满的还有诸如岳红梅、丁志钢以及丁建国。
不满岳红梅早早在大院里宣扬此事,不满丁志钢今早提议为了表示对亲家的尊重,一家人集体去接站,除了当时不在家的丁果。
不满丁建国昨天通知丁果一事。当然,此建议为丁志钢同志所提,所以丁念君此时对丁志钢的不满又加重了一分。
现在闹了笑话,丁果一定会嘲笑她。
没错,她刚这么想,丁果就嘲笑了一句:“不是说潘家今天正式来提亲吗?怎么就只来了一个?我听说还全家一起去接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潘顶峰残疾了,需要一家人过去抬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岳红梅不乐意了,呵斥道。
潘顶峰拧起眉头,沉声道:“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全,都是我的错,没提前跟念君说,让念君受委……”
他话没说完,谁都没注意丁果啥时候走到了潘顶峰跟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当然是你的错,这一巴掌是替我大妹扇的,俗话都说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虽然我爸妈看在你家世的份上谄媚了些,腰杆子不直,脖子撑不住脑袋抬不起来,但这种时候你们家该低头就得低头!”
潘顶峰都被扇懵了。
屋里众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啪,第二巴掌又到了。
丁果冷声道:“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扇的,因为你没考虑周全,让我跟着丢人了。”
句句不提他安排齐光明陷害她的事,但连着两巴掌都是在算这笔账。
不然,谁家好人替家里人找场子还连讽带刺的?
没看见小绿头龟脸都涨成红头龟了么?
岳红梅气得眼前发黑,表情狰狞的想打丁果。
丁念君也不再嘤嘤嘤了,她换成了‘啊啊啊’,尖叫着扑过来要撞丁果。
丁果反手一巴掌抽过去,直接把人抽成陀螺,原地转了个圈摔了出去。
丁果这大姐气势十足,训斥道:“没骨头的狗东西,因着你一大家子跟着被人家糟蹋,脸都让人踩没了!”
“够了,住手!”回过神的丁志钢气喘吁吁地大声呵斥着。
丁果从善如流地住了手,扬唇一笑,道:“爸,中秋快乐哟!”
说完一拍身边的丁大勇,嗔道:“大勇,哑巴了,不跟你大爷道声快乐?”
丁大勇扬了扬手,咧嘴笑道:“大爷,中秋节快乐,俺又来了,嘿嘿!”
丁志钢一口气顺岔了路,硬生生拱到脑门上,两眼一黑,摔到了沙发上。
第74章 74就让我跟你说一句话:姓齐的被抓……
丁志钢只是晕了一晕,造成的兵荒马乱还不如丁果打了潘顶峰和丁念君来的激烈。
他其实更想直接晕过去,哪怕当场死了也好。
太丢人了。
这狼狈不堪的程度堪比他知道妻子在精神上给戴了绿帽子。
先是闹了场迎接亲家的闹剧,又对上了被妻子搞掉工作的侄子,还被大女儿看了一场笑话。
本来,今天应该是热闹团圆的日子啊。
可今天发生的这都什么事啊!
对上丁大勇,岳红梅也有些不自在,但她惯会安慰自己,当初那出又没闹到明面上,虽然她觉得丁果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为什么念君和建设双双倒霉?
当然,这两桩事到如今也没找到证据,现在就是双方心照不宣。
是了呢,就算事情到了明面上又如何?算起来,她这边吃的亏更大,建设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念君也被厂里调查,她工作还没了,而现在看丁大勇养的人高马大的样子,似乎是没啥损失。
所以,岳红梅底气莫名其妙的又升了起来,无视了丁大勇,想要找丁果拼命,这死丫头,搅家精,居然敢打她最疼的君君和女婿。
不过丁志钢觉得今天家里的笑话已经够了,再继续闹,平白又给左右邻居添笑料,硬生生喝止了:“行了,赶紧投块毛巾给顶峰和念君捂捂脸。”
闹了一场,中秋还得过,亲事还得谈,让岳红梅憋屈的是,饭还得继续做。
丁念君红着眼圈跟去帮忙,在丁果眼里那个面生的姑娘也起身跟去了厨房。
丁果倒是跟客人似的,招呼着丁大勇坐在沙发上,见桌子上有备好的花生、瓜子、水果糖,她挨着各抓了一把塞进口袋里,招呼着丁大勇吃,看的丁志钢直吸气。
丁大勇也不再似上次那般不自在,吃的欢实。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怪异,丁志钢不敢惹丁果这煞星,也有些不太想搭理没及时跟他们家沟通、造成今天笑话局面的潘顶峰。而那边也正用毛巾捂着脸,估计也不想寒暄,只好硬着头皮看向这个侄子,轻咳一声,道:“大勇现在……”
他本来想问侄子是不是又找到了工作,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那事没弄到明面上,相应的,丁大勇制衣厂的那份工作,在他们这里还是不知道的。
差点说漏嘴。
便改口笑问道:“在这边待的还习惯吗?有没有找到工作?”
丁大勇磕着瓜子,乐呵呵地点了下头,却没说话。
丁志钢笑道:“哦?找了份什么工作?”
丁大勇又摇了摇头,这回开口了:“大爷,不能说,说了工作会丢。”
望着侄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丁志钢心里一咯噔,老脸微热。
看来大勇是知道的。
这话题就聊不下去了,他看向丁果…算了,这大女儿浑身是刺,找她说话那是找不自在,扫了一圈,最终还是看向潘顶峰这便宜女婿,这一看,顿时有些触目惊心,咋这一会儿工夫,左边脸咋肿这么老高呢,五个手指印清晰的都能看出指纹,周围更是肿的溜光水滑的。
右边脸没看着,潘顶峰用毛巾捂着,不过从边缘不难看出,肿的应该也很厉害。
这时,厨房里也传来岳红梅的惊呼:“不行去医院看看,咋肿的这么厉害呢!”
随后又传来了丁念君嘤嘤嘤的哭声。
丁果剥了块水果糖扔进嘴里咂摸着滋味儿,甜!
男女主到底是没去医院,丢不起那个人。
潘顶峰两边脸肿的厉害,说一句话吸三口气,没法寒暄,不寒暄也没法将话题不动声色的引导亲事上,咋谈?
丁志钢心里堵的难受,想说大女儿两句,但见她难得安静地在那里吃瓜子花生,不敢再招惹,只好转头跟大儿子说话。
丁建国也神色复杂,他对这个大姐不满极了。
他对象头一天登门就去厨房帮忙,丁果可好,坐那儿当客人。
早知道爸之前提议让大姐回来吃团圆饭时他就该阻止。
不过他也憋屈,对象头一天登门,没想到家里这么狼狈,太没面子了,这让以后怎么面对晓梅。
所以,一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谁也不理。
但现在他爹开口了,说道:“让晓梅出来歇歇,人家姑娘头一天上门,哪儿能让人家干活?香香,去给
你妈打打下手。”
丁香噘起小嘴,有心想瞪丁果这个大姐一眼,但刚才那清脆三连响还在耳边回荡,她担心瞪一眼,这个大姐会甩她一巴掌,憋屈地转身去了厨房。
丁果却看向丁建国:“晓梅?”
丁建国闷声道:“嗯,我刚谈的对象,君君的同事,陆晓梅。”
丁果望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的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不错,不错不错不错,这姑娘一看就…就很好。”
看来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书里的陆晓梅是丁念君的得力助手。
并不是说她工作能力多优秀,而是跟女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陆晓梅是拌白脸的,都不用丁念君指,她就知道该往哪儿打,女主虽然明面上总批评她不该这样那样,可却一直把人留着,有什么事也总喜欢安排陆晓梅去做。
读者还抱怨过嫌女主跟这个配角太黏糊,觉得陆晓梅这人总给女主惹事,败坏女主名声。但丁果当时觉得,女主虽然嘴上批评,心里其实是支持陆晓梅的一些行事方法,毕竟迟迟不把人开除,还继续重用,不就说明女主满意身边有这么个角色么。
也是这人,讽刺过三婶一家,挑拨过三婶家几个儿媳跟婆婆的关系。
读者不喜这个角色是因为还有个设定,就是这人大约是跟着女主赚了钱后有些飘了,女主公司的一个模样帅气的男客户稍微恭维几句,又送了几次鲜花、请吃了几次西餐,就忘了家里的丈夫、女儿,跟男客户滚到一起,差点暴露公司机密。
就这样,丁念君也没把她辞退,把读者们恶心的不行,觉得这角色的存在简直拉低了女主的档次。
那男客户也是个恶心角色,在跟陆晓梅亲热时还偷偷录了像,以此来要挟陆晓梅,最后又是女主帮忙摆平的……总之,这就是个事儿精,麻烦精,专门给女主找麻烦,再来凸显女主解决麻烦和处理事情的能力。
很好,现在丁果穿书影响了剧情,居然把这奇葩角色跟丁建国配一对了,也算救肖红与苦难之中,同时也挽救了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让这俩人互相祸祸去吧。
丁建国没看懂大姐眼底的讽刺,还以为丁果是真心夸赞,不由笑了笑,道:“晓梅同志确实不错,我们刚谈时间不长,但很聊得来……”
好像那次肖红来家里,大家也给足了脸面。
想到肖红,丁建国心里还是暗了暗。
要说,他还是更中意肖红,不说长相上肖红比陆晓梅要好看,家世上也比陆晓梅家里好。
也不知道肖红…有没有后悔跟他分手?
丁建国神游天外了,丁志钢也没跟大儿子聊上几句,客厅里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好在岳红梅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虽中间去车站接人耽误了点时间,但也很快整出一大桌子菜。
就是今天各人实在心情不佳,连岳红梅都提不起跟潘顶峰谈亲事的心思。
但丁果想着,两方不谈婚事,她就着什么下饭?
哎,这个家没她得散。
“姓潘的,你们家准备咋娶我大妹啊?”丁果从鱼肚子上夹了块最鲜美的鱼肉先放自己碗里,又夹一块放进大勇碗里,无视其他几张憋屈愤怒的表情,看向脸肿成猪头的潘顶峰,问道。
潘顶峰不想搭理她,他准备等会儿脸上的疼痛减轻点儿了再跟丁家二老提,也准备好好再认个错。
但丁果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望着,冷冰冰问道:“不打算娶啊?不打算娶你今天干啥来了,家里揭不开锅了奔着我们家这一桌饭菜来的?”
“你住嘴吧!”岳红梅听不下去了,呵斥一句,转头温和的跟潘顶峰道,“不急不急,先吃饭,吃完再聊。”
又一时心疼这个准女婿肿起的脸,咬牙狠狠瞪了丁果一眼,也不知这死妮子那两巴掌用了多大力,咋给人脸打的这么肿呢。
潘顶峰确实也没啥心情说话,他现在两颊疼的厉害,不只是脸,连两侧的牙齿都觉得有些疼,吃东西都尽用舌头来回扁,不太好嚼。
心里也惊讶,怪不得齐叔那天打电话说丁果把他找的几个青年都打进了医院,原来丁果真练过啊。
就刚才,丁果扇他第一个耳光时,以他当过兵的身手和反应能力居然没反应过来。
第二巴掌纯属是因为他没回神,当时被打愣了。
要是再来一回,他必定不吃这亏。
想到齐叔,潘顶峰猛地睁了下眼睛,身体不由坐直了。
他咋说觉得哪儿不对呢。
前两天因为跟父母那边没谈拢,他跟齐叔说过,让他过来帮忙,既充当媒人,也充当自己的长辈,齐叔答应了,问了时间和丁家住址,还问过需不需要他帮忙置办东西。
但在车站被集体出动的丁家人吓了一跳,气氛尴尬又难堪,他就忘了这茬。
没等他想起还有这个安排,丁果回来了,扇了他两巴掌,闹哄哄的,导致他完全把这事忘彻底了。
人怎么还没来呢?
“岳姨!”潘顶峰忍着脸疼,有些急道,“我还请了革委会的齐副主任。”
说着话他还看了丁果一眼,道:“对了,前两天丁果同志跟齐副主任有点误会,今天借着这个团圆的日子和我跟君君的喜事,我也想替齐叔跟丁果同志道个歉,这其中都是误会,把事儿说开,把误会解除。”
这话丁志钢听着都皱起了眉头。
想到那天听公安说齐光明找了几个青年跟踪丁果,要不是丁果身手后,后果不堪设想。
他还怀疑是潘顶峰撺掇的。
但……不管是潘家还是革委会的副主任,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所以心里再别扭,这事也得往体面了办,他抬头看了眼丁果。
丁果正在大快朵颐,完全无视了潘顶峰的话。
“大姐,顶峰跟你说话呢。”丁念君委委屈屈地提醒道。
丁果恍然抬头:“说话?刚刚我只听到狗在叫,有人说话吗?”
“丁果!”岳红梅气道,“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
都把人打了,怎么没完没了的呢。
丁果冷笑:“亲妈诶,这家人家让咱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你还护着他啊,咱家面子就这么贱啊,能随意让人家踩,多少有点骨气行不行?”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丁志钢忍无可忍的呵斥完,又跟潘顶峰道,“先吃饭,等齐副主任……诶,你跟齐副主任说的几点过来?咋不让人过来吃饭呢?”
潘顶峰也麻爪,这种事齐叔既然知道,肯定不能下午来啊。
齐叔总不能没找着门吧?钢厂家属院该不难找啊。
难道没人出去迎接,生气不管了?
他也有些慌了,小声问丁志钢:“叔,我能不能去厂里打个电话?”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绊住了?
丁果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惦记齐光明有没有落网。
肖海峰说事情妥了会跟她说一声,今天她回钢厂家属院,还在门上留了字条,不知道去传消息的知不知道给她留个言。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想到这里,就有些吃不下去了…当然,也实在太撑了。
刚想问问大勇吃饱没,吃饱就赶紧撤,结果听见有人敲门。
“丁果是不是回来了?”
丁果忙过去开了门,是院里的一个邻居,之前凑堆聊过八卦,她笑眯眯地喊了声道:“王大娘,吃了没?没吃进来吃点。”
“不了不了,刚才大门口有人让我帮你传个信 ,就让我跟你说一句话:姓齐的被抓了,让你踏踏实实过节!”
第75章 75不说旁的,单那些金条就能让他万……
王大娘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屋里几人听的清清楚楚。
姓齐的被抓了?
哪个姓齐的?
潘顶峰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被扇的红肿火辣的脸倏地一白,想过来问问,但屁股却似有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
丁念君也莫名一阵发毛,尤其瞥见潘顶峰剧变的脸色后,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盛几分,好在她还有几分冷静,强忍着慌乱故作轻松地问转身回来的丁果:“大、大姐,谁被抓了?”
丁果冲她一笑:“王大娘不是说了么,姓齐的啊!”
丁念君还望着丁果,等待她的下文。
然后呢?
丁果像是没看见她眼里的期盼,兀自看向丁大勇:“大勇,吃饱没?”
丁大勇从裤兜里摸出一块蓝白格帕子将嘴一抹,起身道:“姐,吃饱了!”
丁果刚偏头示意可以撤了,就听丁念君急急问道:“大姐,哪个姓齐的被抓了?是、是有什么事吗?”
丁果哪儿不知道她想问啥?
那边潘顶峰也眼巴巴朝这边看着,脸上难掩几分惊慌。
就偏不想说呢,丁果笑了下:“这跟你没关系,好好谈你们的婚事,预祝你们亲事顺利哟。”
她越是这样,潘顶峰心里的惶恐更盛,他顾不上脸颊疼痛,起身问道:“丁果同志,被抓的人可是革委会的齐副主任?”
丁果冲他笑了下:“齐副主任是谁?我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潘顶峰捏紧了拳头,猛地看向丁果,对上一双能洞察人心思的眼神,顿时有种耻辱感涌上心头。
丁果什么意思?
她是想求证什么?想让自己承认什么?
潘顶峰清楚,丁果应该没信齐光明那日全盘认罪的说辞,她在怀疑自己。
潘顶峰向来挺平稳的心态这会儿慌乱不已,在丁果的系统后台疯狂滚动,贡献了大量内耗值。
潘顶峰心思复杂翻腾,不想接这个话,可旁边有蠢人,丁建国的话脱口而出,道:“大姐,刚才顶峰哥不是说了么,他今天还请了齐副主任,齐副主任就是那天在派出所……”
“你闭嘴!”丁果冷声道,“就单单你长了嘴是吗?”
丁建国愣怔了下,不明白怎么这话也能引来一顿呵斥,倒是有一件事他挺明白,就是幸亏丁果站的位置跟他有一定距离,这要是在他旁边站着,丁果应该不是开口喝止,而是会甩一巴掌过来打断他的话。
为啥啊?
丁果看向潘顶峰,再次笑问道:“看来你给不出答案啊。”又看向丁念君,“啧啧,瞧你看上的这男人,也是个没什么担当的。”
丁念君脸一白。
大家心里都有答案,但大家都不想吭这个声。
潘顶峰也是,眼睁睁看着丁果离开,愣是没敢接句话。
丁果带着丁大勇摔门走了。
潘顶峰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也不管他现在神色有多狼狈,转身低声跟丁志钢道:“丁叔,我想打个电话……”
丁志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开口问道:“齐副主任找人伤害丁果,是不是你的意思?”
“爸!”丁念君忙开口道,“这件事跟顶峰真没关系。”
她清楚,这件事就是顶峰安排的,但坚决不能认。
她怕潘顶峰一冲动承认了,所以赶紧拦着,给顶峰一个冷静和缓冲的时间。
潘顶峰刚才确实头脑突然一阵发热,虽没想直接承认,但也没打算否认,被丁念君一打岔才冷静下来,沉声道:“丁叔,这事我不清楚,若是我知道齐叔有这想法,我一定阻止。”
丁志钢深深地看着他。
他不清楚?但如果他不跟齐光明说自己跟丁果的矛盾,齐光明怎么会去对付丁果。
所以,他是没明说吧?
“走吧,先带你去打电话。”丁志钢沉着脸出门,潘顶峰和丁念君忙跟上。
岳红梅给丁建国使了个眼色,丁建国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等人走了,丁建设才小声问他妈:“啥意思?那个齐副主任倒台了?是丁果弄的吗?”
丁果有这个本事?
岳红梅不想承认丁果会有这个能力,可要是跟丁果没关系,为啥会有人专门来家里头送这个信?
倒是陆晓梅若有所思,之前就听念君说从乡下回来的大姐总针对她,被举报那次,念君说家里怀疑是丁果干的,因为丁果记恨念君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子,跟念君不对付。
可举报丁念君,为啥要牵扯上她啊。
害她被厂里处分,要不是念君对象后来帮忙找人垫话,她至今还在扫厕所呢。
不过这只是猜测,因为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的事是如何泄露出去的,物证人证,这么长时间了啥证都没找着。
另一边,打完电话的潘顶峰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后背上一阵阵的发寒,但脸上因为挨了那两巴掌,还滚烫发热,但他顾不上这个,只是想不明白齐叔怎么就一夕之间成阶下囚了!
还有丁果,为什么专门给丁果报信,是丁果报复齐叔,才把齐叔拉下马的吗?
丁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齐叔被挖出来的那些事不可能都是丁果发现的吧?
丁志钢见他面色凝重,急着想问问,但值班的同事还在旁边,便忍着好奇,看潘顶峰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第二个电话是往首都打的,电话响了好久,久到快要挂断时才接起来。
潘父听完儿子的话也拧起了眉头。
虽然他不想管儿子跟丁家的事,但却不能不管齐光明,得赶紧找人问问。
毕竟上次他帮儿子顶了罪,这情分得记。
就是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又跟丁家那个大女儿有关。
若真是那事引出来的这些麻烦,潘父简直想把二儿子抽死,是不是的,都让他忍不住先低斥一句:“看你弄的这些事!”
说完便啪的挂了电话。
潘顶峰知道齐叔受自己连累了,也有些心神不定,挂了电话,听丁志钢跟值班的同事道了谢,跟着从办公室出来,听丁志钢低声问道:“齐副主任那边什么情况?”
潘顶峰打听时,顾忌办公室里有其他人,便只听着,嘴里的回应也只是‘嗯’‘嗯’‘好’‘我知道了’,半点别的信息也没往外露。往首都打电话,也只是说齐叔有事被调查了,让他爸帮忙问问,具体自己听到了啥,他一个字也没提。
倒是谨慎。
呼!
潘顶峰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让自己脑袋清明些,但实在清明不起来,还是有些懵,也是被齐光明的那些事给镇了下。
在这之前,他真不知道齐光明做了那么多事。
行贿受贿、制造冤假错案、承包黑市,跟人合伙偷卖粮食……证据确凿。
能不被抓到证据吗?连着让人家端了两个据点,还在家里搜出大量现金、进口和国产手表数块、金条、记账本等等。
潘顶峰不理解齐光明为什么还要弄个记账本,也不知道上头都记了些什么。
只是他并不想跟丁家说太多,毕竟还不清楚他爸那边能帮齐叔活动到什么程度,便先轻松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说是查到丁叔之前帮人家办的一桩案子有出入,需要重新调查一下。”
丁志钢有些事上是不聪明,但也没蠢到家,只听一耳朵就知道潘顶峰没说实话,虽没继续追问,但心里也有些不快。
首都那边,潘父挂了电话就开始联系人打听,一圈问下来,自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齐光明在丰宁的事,他知道些许,但并不多,也清楚他手上有些不干净,但只要不是太过,便无伤大雅,可没想到他染指的事竟然那么多,竟然跟他大舅子合伙利用职务之便以公家名义收粮,收来私下售卖,为了方便出售那些粮食,居然还自己管了片黑市。
更别说那人收受贿赂的数额比他知道的要大的多。
不说旁的,单那些金条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糊涂啊!”
潘父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先扒拉了下这些年齐光明来首都,或者顶峰去丰宁时他送给自己这边的东西,这一扒拉,又是激出了一身冷汗。
有些是他知道的,有没有他不知道的?
“不急不急!”潘父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齐光明那边不能不理会,即使不考虑齐光明送的那些东西,也要考虑前两天人家才帮顶峰顶了罪,这人情不能不认。
想到那个人情,潘父又摸起电话打了出去,得查查这事跟之前的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儿子在电话里没提,但也不能不往这方面考虑。
这边,丁果跟丁大勇骑车出了家属院,丁大勇就急急问道:“姐,姓齐的是谁?怎么还牵扯上了派出所。”
坐在后车座上的丁果一拍脑门,丁大勇还不知道这事儿,她刚要解释,就看见前方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肖红,丁果道:“到家跟你细说。”
她从车上跳下来过去跟肖红说话。
“你这个点过来,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
肖红笑嘻嘻地挽住了丁果的胳膊,道:“吃了吃了,这顿饭不用你请,我叔还说要请你呢。”又道,“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呢,我寻思着再等半小时,你要没出来我就先回去了。”
丁果收拾齐光明是报仇,她叔又何尝不是呢?真要论起来,她叔跟姓齐的仇怨更深,这次是丁果帮了自家。
“一码归一码,大过节的还让你跑腿,怎么也得请你一顿。”丁果笑道。
“那也得让我叔请,到时候狠宰他一顿。”肖红眨眨眼,“这件事除了帮我叔干掉一个仇家,还让我叔立了大功呢,将来有什么工作变动,有这份功劳在,肯定会往上动一动。”
这侄女牌的小棉袄有点漏风啊。
丁果笑着摇摇头,不再跟她在这事上争竞,问起别的:“你叔有没有说我啥时候去见见齐光明?”
肖红:“提过这事,但没说具体时间,说等安排好了再来跟你说,现在得先审问吧。”
丁果点了点头,确实是,刚把人抓了,他们得抓紧时间审问,不过齐光明应该不会配合吧,他要是轻易认了罪,他的靠山和人脉就使不上力了。
就是不知道齐光明的那些人脉关系会不会在这种时候冒头帮他。
这风险可不小,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反而让肖海峰抓住什么把柄,顺藤摸瓜挖出点什么,那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丁果笑道:“行,不急,让肖叔慢慢安排。”
肖红离开,丁家姐弟俩继续往家走,丁大勇抓心挠肝地,忍不住再次问道:“姐,到底啥事儿啊?”
他怎么不知道那个姓齐的?
今天他姐在门上贴字条说回钢厂家属院过节,有事去钢厂家属院找她,当时他也没多想,只随口问了句,她姐说怕朋友来找她,没想到他姐在等消息,听着似乎还不简单。
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丁果也没再瞒着,索性把那天的事以及后来的事说了一遍,丁大勇又气又心疼,急的眼睛都红了:“姐,你应该早跟我说。”
早知道,他就先给那姓齐的套个麻袋。
“姐,是不是姓潘的在背后撺掇的?”丁大勇也不笨,结合今天潘顶峰他们说的话,姓潘的这孙子认识那个什么副主任,指不定就是他让齐光明做的。
“我大爷大娘他们知道这事吧?要是知道这事,今天还巴巴的跑去车站接姓潘的一家,还继续跟那家做亲家……”
知道他们不咋重视大姐,对大姐不好,但这也太不把他姐当回事了!
丁大勇说到这里抬手擦了把眼角,声音有点哽咽:“整天瞧不起我们这些农村人,咱村里人都没我大爷大娘这么软骨头!”
丁果拍拍他的后背,道:“甭生这个气,我都不生气,再说了,你姐我也没吃亏,这不就报复回去了么。”
丁大勇除了心疼、生气,更多的是后怕。
幸亏他姐有点身手,要是不会工夫呢?他不敢想,不敢往下想。
真恨不能拿刀子捅了那个姓齐的,多大仇多大恨啊,找了好几个青年跟踪他姐,这是打算彻底毁了他姐一辈子啊。
“没事没事,放心吧,存心想害你姐的,咱都不让他好过。”
丁大勇点了点头,再三叮嘱丁果要小心,以后有事要跟他说,他也能帮帮忙,即使帮不上大忙,小忙总能帮一帮吧。
回到家,丁大勇沉默不语地开始给自己加练。
丁果也没拦着,孩子肯努力就是好的,甭管啥动力,能推着大勇前进就行。
身手练好了,他出差的时候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放心不是?
肖海峰那里没让丁果等太久,第二天下午丁果刚从厂里出来,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肖红,让丁果晚上八点前去革委会后门等着。
第76章 76就今晚齐光明意外吐露的这些东西……
肖海峰为了让丁果出现的合理合法,将齐光明不久前找人想陷害丁果的事也重新翻了出来,毕竟他当时是认罪了的,可认了罪,却只在派出所待了一两天,这显然并不合理,丁果可以以受害人的身份过来当个证人。
至于为啥要安排晚上,一是人家丁同志白天上班;二是他们一直在针对齐光明的其他罪行进行审问,这不就等到这个点了。
当然,这只是为了有人针对丁果的出现产生质疑时的说辞,为了合理一点,还会给丁果录一份口供,方便应对特殊情况。
肖海峰出来接她,道:“时间不宜太长,尽量别超过半小时。”
革委会不止一个部门,也不止只有他跟齐光明这两派,比较复杂,他担心别人发现了会拿这事做文章,否则也不会准备给丁果录份口供备着了。
“足够了,谢谢肖叔。”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跟我来吧。”
他没打听丁果想问齐光明什么问题,但给她讲了规则,进审讯室必须得有人陪同,安排别人不放心,他亲自陪着。
丁果也表示理解,也不在意。
肖海峰直接带她去了审讯室。
丁果刚才就打开了小音箱,她倒不是为了探听什么机密,只是为了方便探查附近有没有人盯着她这边,确定周围是否安全。
当然,要是顺便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与她也有利。
虽然齐光明落马了,谁知道革委会里还有没有肖海峰没查出来的齐光明的人,在暗处盯着。
不过倒是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传出来的声音也嘈杂,毕竟都下班了嘛,就只有几个值班的人在闲聊、大笑,还有拖动椅子的声音、走路的脚步声。
等了没多会儿,肖海峰的一个心腹下属就把齐光明带了出来,肖海峰打了个手势,那个下属转身离开。
丁果从小音箱里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并将视线落在齐光明身上,不由惊讶地挑了下眉。
节前最后一次给他使用木鱼道具时,这人虽多少有些憔悴,可瞧着并不狼狈,没想到就三四天的工夫,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脸沧桑,更是完全没了在派出所头一次见他时的温和镇定。
齐光明出来看见丁果,不由冷笑了下,视线瞥向肖海峰,道:“老肖,你这又要做啥?这姑娘那案子我又不是不认,车轱辘话说多少遍了,我就是想替老领导的后辈出口气……”
丁果佯怒的打断齐光明的话,道:“昨天潘顶峰来我们家提亲,他都认错了,你还嘴硬。”
跟齐光明废话几句,让问话显得更正常一点。
不然一上来就奔主题,对面还规规矩矩答了,实在不好解释。
齐光明愣了下,这老孙子反应还不慢,笑着转移话题:“我倒是把这事忘了,昨天两家说亲谈的还顺利吧?”
他怎么可能忘了?他甚至都能猜到顶峰见他没出现的后续,必然会打电话询问,也必然知道他出事了,说不定远征哥那边已经知道了,齐光明顿时燃起了希望。
以他跟潘家的交情,远征哥不会不管他。
说着时,他还紧紧盯着丁果的表情,试图从她表情上分
辨她那说辞的真假。
丁果冷声道:“你别打岔,我现在知道了,就是潘顶峰指使的你,你承不承认?”
齐光明笑着连连摇头:“我承认什么?没有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
丁果又跟他扯了几句废话,甚至还说了两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鸡汤话语,这才进入正题。
道具话筒要先使用,丁果喊耗子让它下道具,她这边沉声跟齐光明道:“齐副主任,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拥护潘家,甚至不惜帮潘家顶罪。”
齐光明当然不打算回答丁果的问题,潘家可是他的依仗之一,他怎么可能回答这个?他甚至想嘲笑一下肖海峰,这姓肖的手下那帮废物没从自己这里问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不会以为带这个丁果过来,自己就能说吧?
小姑娘还学着耍诈,他会这种手段的时候,这姑娘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打算否认一句应付了事。
可也不知怎么着,本想糊弄过去的说辞,冲到嘴边时却突然头脑一热,脱口而出的话成了:“顶这点罪算什么?当年我能进革委会这样的好单位,可是潘老爷子帮我运作的,甚至为了我动用关系把原本该安排进来的张长海调去了体委会,这辈子都不会有上升空间了,我失手打死王美玲的事也是老领导帮我摆平的,还有当年我冒领军功一事,要不是老领导护着,我恐怕早就上军事法庭了。老领导如此厚待我,我帮老领导的后代顶个罪算啥?”
之前丁果跟齐光明瞎扯时,肖海峰就在旁边静静听着,并不打岔,也知道丁果同志恐怕要失望了,她也不可能从齐光明这里问出什么东西,此刻依旧这么认为着,甚至翻起下午的审讯记录,刚翻了一页,冷不丁就听到了齐光明这番话,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过去,愣了一瞬才飞快的抓起桌上的笔低头唰唰唰开始记录,心底同时泛起惊涛骇浪。
虽然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纳闷了下:齐光明是飘了还是脑子突然抽筋了?
按正常情况来说他不可能这么顺利的交待这个!
但不管是飘还是抽,都好,抽的好,飘的也好啊!
肖海峰压着忍不住想露出的笑,写的飞快。
想着一会儿问问王美玲是谁,跟齐光明什么关系,还有冒领的又是谁的军功。
耳朵里听丁果继续问道:“你跟潘家非亲非故,潘家为什么要这么费心费力的扶持你?”
“当然是因为我帮老领导挡过子弹啊,虽然那颗子弹并不致命,但老领导感念我的这份维护,在之后便处处帮我。不过后来我也帮老领导处理过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比如为了能让远征平步青云,我帮他肃清了几位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安了个罪名,下放到了牛棚里……”
肖海峰越听越心惊,已经忘了这是丁果问问题的时间,下意识厉声问道:“安的什么罪名?下放到了哪里?都有谁?”
丁果没想到肖海峰突然插话,忙问系统:“耗子,话筒生效期间别人问也耗费次数吗?”
她也没想到肖海峰突然插话进来,打断了她的节奏。
系统:“算的,宿主!”
丁果点了点头,次数实在太有限,让肖叔问几个被害人的信息也好。
虽然她只用了两次机会,但那两个问题里透出的信息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很多了。
交流和念头的闪现不过一瞬间的事,那边齐光明已经一本正经地回应了:“我那几天因为老出现幻听,又是去医院,又是忙着找人驱邪,忙得没顾上她的事,不知道她亲妈有没有被抓,不过这姑娘的性子我喜欢,连亲妈都能举报,是个果断的。顶峰性格温吞,两人倒是能互补。”
肖海峰写字的动作一顿,疑惑地喊了声:“齐光明?”
这是在说什么呢?
丁果也懵,诧异的看向齐光明,同时系统也给了她解答:“咳,宿主,道具出问题了,让目标感官和思维出现了混乱,所以答非所问了。”
丁果:……
虽遗憾没听到几个受害人的信息,不过这答非所问也不是没有收获。
听这话里的意思,丁念君举报了她亲妈?
还真是……
不知道这是岳红梅同志清不清楚她心爱的君君的这个举动。
都已经登报断绝关系了,干嘛非要赶尽杀绝呢?丁念君把亲妈举报了能得到什么?
眼下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丁果又开始装模作样的跟齐光明扯:“齐副主任,你说这个做什么?我问你,那天在派出所是谁保你出来的?还是潘家那边么?”
话筒已失效,不会再拿到答案了,就是瞎扯。
的确,齐光明的头脑正在渐渐冷静,眉头跟着紧紧夹了起来,刚才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是,他为什么要跟丁果说这些?
现在听见丁果又问他,齐光明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看过去,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丁果诧异的表情演绎的非常自然:“我能对你做什么?”
齐光明不死心的盯着她,额头上浸出冷汗,微微眯了下眼。
不对,非常不对,刚才他一定是中邪了,大脑根本不受控制,不然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这个丁果有点邪门。
“肖叔,这人跟你们也这么出尔反尔吗?回答完问题然后再反悔,还想甩锅。您可是跟我一起进来的,我离他也八丈远呢,能对他做什么?这人不会又往封建迷信上想吧?”
肖海峰其实也纳闷齐光明今晚的反复无常。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倒也不是没有收获,齐光明也承认了一两件罪状,但承认的都是不痛不痒,不会对他造成太大损伤的罪状,他们真正想了解的东西,这人一句不吐。
没想到丁果来问,这人居然破天荒说了些真东西,内容让人震惊。可也不否认这人又突然答非所问,胡言乱语。
结合他前几天说听到木鱼声,还专门回乡下找人驱邪一事,肖海峰也忍不住想封建迷信一下,难不成这人真中邪了?还是一阵一阵的!
不过这邪病犯的还挺好,居然能让他吐些真东西。
就是不知道一般啥时候犯。
肖海峰倒是没怀疑丁果。
别看他刚才想封建迷信一下,但也只是他的自我调侃。
他更认为齐光明精神上出什么问题了。
得安排人好好观察观察。
丁果倒是没再给齐光明用木鱼,有问必答还答非所问的表现已经很容易让人起疑了,要是再上个木鱼,未免太过巧合。
给丁果补了个笔录,肖海峰把人送了出来。
丁果利用小音箱确定周围无异样,问肖海峰道:“肖叔,体委会是什么单位?”
肖海峰:“体育运动委员会,我回头找人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叫张长海的了解了解情况,听齐光明话里的意思,说张长海没有上升的机会,会不会是潘家在暗处打
压。”
丁果提这个,抱的就是这个心思,自然也没矫情拒绝,道:“麻烦肖叔了。”
“不麻烦,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可能真是巧合吧,正赶上齐光明犯病。
再封建迷信一下,说不定这姑娘就是能给他带来福运呢,不然齐光明之前没犯,偏巧丁果来了他就犯了呢。
而且交待的还都是大问题。
同时,通过丁果问的几个问题也看出了丁果的意思,这丫头想对付潘家。
潘家可不好对付啊,他能帮的也十分有限。
“齐光明说的那个老领导如今……”
这个丁果知道:“已经死好几年了。”
丁果本来计划第三个问题想问问齐光明跟潘父有无阴暗的牵扯,但肖海峰把那次机会消耗了,还出现了答非所问,只能再慢慢调查。
不过即使她问,应该也会出现答非所问吧?
“耗子,你们这道具不行啊,不稳定的频率太高了。”
系统:“本来就是试用中的道具,性能不稳定,已经反馈上去了。”
丁果:“帮你们做测试,有没有奖励?”
系统:“……没有呢宿主!”
都让免费用道具了,还要奖励?它家宿主真是一如既往的…贪心,哼!
丁果就是问问,没有就没有吧,总得来说收获还不小,顺着这几条线查下去,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扯出别的惊喜呢。
肖海峰突然道:“潘顶峰现在在丰宁?”
丁果点点头:“昨天刚来,应该没那么着急走吧。”
肖海峰眼睛微微眯了眯,道:“他也是这其中的一环,我马上安排人把那小子请过来,进行调查,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
丁果眼睛一亮,对啊,她都没想到这一出。
“行啊肖叔,这份情我记下了。”
即使问不出东西,也够潘顶峰糟心一场了。
不过……
丁果话锋一转:“您这一传,恐怕真就把潘家得罪了。”
肖海峰笑道:“丫头,从我把齐光明拉下马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潘家得罪死了。”
就今晚齐光明意外吐露的这些东西,可见潘家是个手黑的,既然都已经得罪了,不怕再多得罪得罪。
只是潘老爷子已经走了,这结果不大圆满,那些事追究起来恐怕不是一般的麻烦。
但可以顺着齐光明坦白的这些事查一查,看看潘家如今的当家人有没有跟齐光明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77章 77表彰大会
面对来请他去配合调查的人,潘顶峰只觉得荒谬。
丰宁革委会的人有什么资格调查他?
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饶是再不情愿,也憋屈的被请进了革委会。
“我想打个电话。”潘顶峰并不想配合。
这种要求并不陌生,肖海峰的属下自然也清楚潘顶峰的家庭背景,但肖主任交待了,不接受潘顶峰的任何要求,直接展开调查询问。
次日清早,潘顶峰一脸疲惫的从革委会出来,刚消肿的脸上一片阴霾,转头深深的看了眼革委会大楼,大步离去。
回到招待所,一眼就看到了拎着早餐等在门口的丁念君,他眼底神色一柔,忙快步走了过去。
“顶峰,我刚才去敲门……”
“先上去再说。”潘顶峰哑声道。
一宿没睡,他现在有些疲惫,嗓子干哑,而他也不想在招待所门口聊昨晚的情况。
丁念君跟在他身后上楼,一进房间,两个年轻人就抱到了一起。
“对不起,都怪我……”丁念君声音哽咽道,“你要不是为了帮我出气,也不会去惹丁果,不惹丁果,也不会有这些麻烦,都是我的错。”
潘顶峰:“不怪你,这件事里你没有任何错。我对象被人欺负了,我要是不帮着找回场子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这话说得丁念君心神荡漾,仰头深情地将他望着,轻轻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潘顶峰眼神逐渐变的火热,将人打横抱起,走向旁边的单人床。
他心头酸涩,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为什么要让他跟念君的情路的这么坎坷。
哪怕都走到了正式提亲阶段,也依然充满曲折。
提亲的事前天到底是提了,只是场面有点难看,有些对不起念君。
丁念君确实委屈。
这场亲事谈的太让她憋屈了。
跟她想象中的风光景象大相径庭,直接成了个笑话,也不热闹…哦,也不能这么说,热闹还是热闹的,不过是荒谬的热闹。本该是喜庆的日子,结果先是遭到了潘父潘母无声的蔑视,后两人又挨了打,加上乍然听闻齐副主任被抓的消息,提亲的事最后草草结束。
尤其,本来应该是高大帅气的潘顶峰谈笑风生地正式跟丁家提亲,结果却是红肿着一张脸低沉着眉眼讲出希望跟她把婚事定下来的话。这更让丁念君难受,她恨不能那天的计划不作数,想让潘顶峰再重新给她一个正式的提亲场面。
只是也就想想,两人都有些精疲力尽了,现在就想赶紧把婚结了,她把工作调去首都,离开这里,离开钢厂家属院。
“我一会儿买票回去,丁叔的事有点麻烦,家里那边得帮着活动活动。不过你放心,不影响咱们的婚期。”
一场‘战斗’结束,潘顶峰拥着丁念君道。
“齐叔…到底出了什么事?真是丁果做的吗?”
潘顶峰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却没开口。
丁念君有些不悦,感觉潘顶峰跟她不够推心置腹,不过她聪明的没再追问,体贴地改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趟国营饭店,帮你买些路上吃的东西。”
另一边,丁果走进了食品厂。
中秋就像道分水岭,前一天热火朝天,隔一天之后生产任务骤降,不但迅速撤了夜班,所有的生产线也都松散了下来,不复之前的紧张。
不过职工们显然见惯了这种情况,并不觉得多意外。
“节前大家该买的都买了,手里的各种票票都花出去了,谁手里还有富余的糕点票?都得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呢,所以厂里肯定会松散一阵子,正常,每年都这样。”张杏儿跟丁果道。
这倒也是。
况且忙了这么长时间,也得让大伙儿喘口气。
趁着这段时间不忙,丁果找了组长陈秀芳申请材料,开始制作更容易储存的面包干。
一听丁果要研发新品,陈秀芳自然是全力支持。
不过在听丁果说研究的新品是面包干时,她有些诧异,主要是无法理解,面包的特点不就是松软香甜吗?成了面包干还有什么特点,不如直接买饼干点心呢。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组长,她不会在没见到成品前就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果断在申请表上签了字。
丁果这段时间制作面包干已经很娴熟了,唯独要适应的就是家里简陋的烤盘和专业烤箱的不同控制,所以只失败了一次,第二次就比较合格了。
请了组里几个同事品尝,反馈不错。
有个女工笑道:“刚开始听你说做面包干,我还纳闷,这面包干还用单独做?弄几个面包风干不就行了,没想到你又让我们长见识了,是我孤陋寡闻了。”
另一个女工也掩嘴笑道:“我跟娟子想的差不多,都没想着面包干多好吃,寻思不就是干面包吗,谁家没吃过干面包,一点也不好吃。”
这年头谁家买几个面包回去会舍得马上吃完?都会放放、留留,留着放着,不是长毛就是风干了,口感自然跟松软可口就不沾边了,都吃过风干的面包,确实差不少意思。
但丁果做的不一样,步骤还挺繁琐,尤其她调的那个什么液,往切好的面包片上蘸一层,再烤,丰富了口感层次,真挺好吃。
陈秀芳过来尝了一块,也是惊讶的不行,发出了跟其他女工相同的感叹,然后盯着丁果的脑袋,道:“你说说,你这脑瓜是怎么长的?”
这花样他们怎么就琢磨不出来呢。
尝过一轮,等第三批最完美的试验品出炉,陈秀芳就风风火火拿着样品去找主任了。
接下来就是上报审批,流程跟其他新品相同。
比上报结果更早的是厂里召开的表彰大会。
表彰大会非常热闹,节前举办了技术大比武,个人比拼、小组比拼、车间比拼。
丁果靠着研发新品的额外的10分加成,勉强拿了个个人第五名,毕竟论常规产品的操作技术,她确实比不得干了多年的老人。
其他就是混了个小组集体奖、车间集体奖,一人发了一副棉线手套。
她的高光不在技术大比武上,在新品
研发。
到这个环节,丁果就成了焦点人物。
无他,成绩过于亮眼。
新品研发设三等奖,根据市场反馈,第一名是咸蛋黄月饼、第二名是黑芝麻流心月饼、第三名是肉松面包。
“只有三个名额,要是放开了评,板栗月饼和红豆奶酥面包肯定也榜上有名,尤其是红豆奶酥,销售数据和市场反馈以及厂内部投票,都跟肉松面包只差那么一点点,我觉得就应该并列排。”陈秀芳无不惋惜的说着,心痛不已。
哎,还不如分开研发,今年出三款,明年出三款。
她是发自肺腑的心疼啊,另外落榜的产品,要是拿到明年,肯定也能上榜。
不行,她回头得找主任说说,年底的时候把那两款报上去。
其实不用她说,车间主任廖卫国也在悄悄按心口窝,琢磨着年底的时候把红豆奶酥面包报上去。
板栗月饼希望是不大了,毕竟接下来厂里不会再做月饼,但依着红豆奶酥面包的劲头,年底的销售排名上一定能占个不错的位置,怎么也得捞个奖励回来。
还有那个面包干,虽然还在走流程,但他觉得希望很大。
这边,丁果失笑着叮嘱组长:“您小点声,这已经很不错了。”
总共三个名额,她研发的新品全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糕点组和面包二组也有两款新品获得了上市售卖资格,只是反响不如她研发的这几款,没上榜。
组长是完全没把别的新品算进去啊,这话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陈秀芳也知道失言了,讪讪笑笑,低声道:“你这次的成绩太亮眼了,综合下来,年底的先进个人和劳模,你评上的几率非常大,再接再厉!”
那个面包干她也非常看好,想想就心头火热。
丁果正式被提为一级工,无人有异议。
还拿到了个人新品研发奖金,综合酥皮改良,以及另外两款没评上的新产品,销售也非常好,经过厂里开会讨论,给丁果发了一百块奖金,这奖金数额算是破格了。
帮她打下手的几人各奖励二十。
这只是研发奖,过去几个月因为生产任务高,加上产品销售不错,连着两个月在工资的基础上还额外发了五块钱奖金呢。
除了奖金,就是各种票,布票、肉票、棉花票、工业券、还有搪瓷缸、毛巾这类奖品。
个人奖之外还有研发方面的先进车间和先进小组评选,自然是落到了他们这里,没有奖金,发的也是实物奖,毛巾、肥皂和搪瓷缸。
奖品有重合,很正常。
总之,丁果收获颇丰,兜里揣着一叠大团结、各种票,抱着一堆东西乐呵呵的,完全没注意到出差回来、知道齐光明落网的苏大勇复杂的脸色。
苏大勇中秋前一天就回了厂里,本来想等过完中秋跟齐光明那边联系下,说说自己这边的难处,看能不能替丁果说两句好话,结果中秋刚过完,就听到了齐光明落网的消息。
是齐光明的爱人去家里找他帮忙他才知道的,当时手里端着的茶缸子差点掉了,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等他冷静下来,了解完情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丁果那张笑盈盈却态度十分坚决的脸,那是一种寸步不让的坚决。
当时他以为那种坚决是针对自己的,如果自己对她动手,她必鱼死网破,如今细细想来,她针对的是齐光明。
可她一个才回城半年都不到的知青,家里也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可要说跟丁果没关系…他不这么认为。
总不能这么巧吧,刚把丁果得罪了,没过多久,齐光明就被人拉下了马。
他打发走了齐光明的爱人,托朋友打听了一圈,听的只冒冷汗,嘴里连连嘀咕,齐光明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潘家都救不了他。
然后,就在昨天,他还被革委会那边联系上,让他过去配合着做了个调查,问了他几个问题。
万幸啊,万幸,他跟齐光明虽关系不错,但牵扯并不深,尤其涉及利益方面的往来,年节互相送的礼够不上行贿受贿的标准。
最后就是震惊,他以为齐光明跟自己一样,不算好人,更谈不上两袖清风,但也没坏的那么彻底。
但没想到齐光明胆子居然那么大,一面当着专抓投机倒把的革委会干部,一面干着投机倒把的事,玩的还挺大。
人家投机倒把顶多倒卖点东西、票据,他直接开了个黑市。
更别说其他那些害人的事。
他也给人穿过小鞋,但齐光明…是开了个鞋厂吗?居然给那么多人穿了小鞋,陷害下放、劳改。
最最让他震惊的是齐光明手上沾的人命。
他也杀过人,当兵的没杀过人的都在少数,但是在战场上杀的敌人,而齐光明手上是有条无辜的人命,具体情况还在调查。
了解清楚齐光明暴露的事,苏大勇这两天就开始躲着齐家了,因为不光齐光明,齐光明的大舅子也进去了,连齐光明的爱人都开始接受审查了。
这几天他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找丁果打听情况。
打听啥?他要站在什么立场上打听?
最好是当丁果找他的事没发生,他做好他的副厂长,抓好厂里生产,做好这次出差谈好的交流会,多出点成绩吧。
丁果背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加上之前从二厂拿的实物奖励,结合这次发的,留出她跟丁大勇用的,其他攒着,等大勇回家时带回老家,给三叔三婶他们用。
对村里人来说,这可都是稀罕物。
甭说村里人不好买这些东西,就丁大勇这临时工,工作这么长时间也没拿个缸子回来。
不过他开工资了,还拿出五块钱给丁果。
说这是他娘交待的,因为他姐把他从泥窝窝里带了出来,安排了工作,让他以后每月发了工资都给他姐五块钱。
更别说他还住他姐这儿呢。
丁果哭笑不得,拒绝了一场,但拗不过这个犯拧的,最后只好接过来,给这傻孩子攒着,等他将来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
丁大勇又攒了辆自行车,落户后每天骑着上下班。
今天回来跟丁果说了声,又要出差了,这次是两支大车队一起,去东三省那边,时间不短,来回得半月二十天的,要是路况不好,弄不好得一个月。
丁果自是又一番叮嘱。
丁大勇道:“姐,这趟去我准备跟着他们买点东西,你要买不?”
丁果眼睛顿时一亮:“当然要买,那边的干货很有名,甭管啥,碰上了能买就尽量多买点,要是遇上有卖人参鹿茸的也买点儿。”
丁果给他拿了一百块钱,把丁大勇吓了一跳。
“姐,会不会太多了?”
一百块钱,这得买多少东西啊。
“你看着买,在你权力范围内能买多少买多少,若真碰上卖人参鹿茸的,这点钱根本不经花。”
她这还是收着了呢。
“行!”
丁大勇不敢马虎,他在衣服上缝了好几个内口袋,把钱分开藏,先把钱弄好,就去做带在路上的干粮,窝头饼子和炒咸菜。
丁果本来想让他再炸两条咸鱼,丁大勇摆摆手道:“姐,这次就不带咸鱼了,这次车多人多,押车的倒是不用管,但那些司机师傅们会凑到一起吃饭,我总不能不表示,但挨着分根本分不过来。”
所以他只拿窝头饼子和炒咸菜。
炒咸菜就很不错了,有很多老押车工都直接装两颗咸菜疙瘩,吃饭时拿着啃。
他也想这么准备,但他姐不让,说路上本来就很辛苦了,太好的东西不带,好歹把咸菜炒一炒,也算吃点油水。
“再装点面包干和地瓜条吧,跟与你搭档的老师傅在车上当零嘴吃。”
之前丁果让他带过这两种零嘴。
这回丁大勇没拒绝,道:“行,韩师傅说面包干和地瓜干都特别好吃,难得韩师傅这见过好东西的都夸了又夸,上次我给的面包干和地瓜条他没舍得吃完,带回去给家里人尝了。”
说他姐做的那地瓜条都能算精贵东西了。
丁果给他装了两包,还快速从
系统商城里买了点瓜子,薄荷糖,让他带着路上吃。
第二天早上送走丁大勇,丁果如常去上班,因为生产任务没那么重了,难得摸了一上午鱼,中午时,有人来喊她,说外头有人找。
第78章 78表白
听说是个男青年,丁果也没细问,猜着多半是丁建国这找抽的玩意儿,不定家里又有啥事儿。
也有可能是潘顶峰,找她求情?应该是问责吧!
不知道肖叔有没有传唤姓潘的,有没有问出点什么东西来。
再完美点就是直接把人扣押几天,不过可能性不大。
想到潘顶峰,丁果不由又想了下,那天闹成那样,也不知道最后那亲事有没有继续谈。
但整个老丁家包括潘顶峰本人在内挺糟心的,她后台有反馈,简直是糟心到了极点。
一路想着,丁果也不急,慢悠悠磕着瓜子朝厂门口走去,远远地只看到一名身穿绿军装,拎着个军绿提包的颀长身影站在门口,没瞧见讨厌的人。
又往前走了几步,丁果望着军帽帽檐下的那张脸惊讶地眨巴了下眼。
她是不是眼花了?那人是……
“丁果同志!”
丁果眼睛瞬间瞪大眼,快步上前,笑道:“裴同志?”
麻辣小鱼干她还没吃完呢,居然看见了做麻辣小鱼干的人,丁果委实觉得有些惊喜。
裴澈是有些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不过看到丁同志眼底的惊喜反应,让他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扩大,但说话还是有点结巴:“丁果同志,好、好久不见!”
说完意识到自己结巴嘴瓢,冷白皮的脸上爬上一丝红晕,看的丁果大乐。
她可不会扭捏或者不好意思,大方笑道:“好久不见,哎呀,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那么好看。”
这张脸她还是很爱看的,看着能多吃半碗饭。
而且穿着军装的裴澈同志更帅。
裴澈脸微微一热,他想起两人初见时丁果眼睛愣神地盯着他,嘴上说着调戏的话。
他长得好看,自小就讨小姑娘喜欢,但丁果是头一个那么直白地盯着他看,他还不反感的人,不光不反感,还觉得这姑娘别出心裁的‘调戏’有点有趣。
当时虽然只有短暂的目光碰触,但他看的清楚,这姑娘别看嘴上在调戏,可眼神特别清明,只有单纯的欣赏。
就像现在,笑盈盈地说他好看,可眼神清亮的没有任何杂念。
裴澈微微有些失望,他多希望丁果同志能对他有点杂念啊。
他都有杂念了呢。
而且,再见丁果同志,她模样变化也很大,比上次白了,也长了点肉,本来就不错的五官底子如今越发明艳,让他莫名有了种紧迫感。
“我有事路过丰宁,就想过来看看你!”
丁果笑道:“欢迎欢迎,你吃饭没?”
“没有,丁果同志你吃了吗?”
“没呢!”丁果摆摆手,“你等我下,我回去换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好!”
裴澈往旁边站了站,如青松般笔直,好看红润的唇角微翘,眼底光彩熠熠,来之前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落定些许,但心口还是砰砰砰跳的厉害。
没多会儿,换了身长袖白衬衣、黑裤子的丁果骑着车从里面出来,到门口也没有下车的意思,直接冲他偏头示意:“跳上来!”
裴澈被她这豪迈的做派逗笑,道:“丁同志,我带着你吧。”
“也好!”丁果将车子停了,裴澈过来握住车把,将带的包往车把上一挂,抬腿直接坐上去,道:“丁同志,上来坐稳扶好。”
丁果见他长腿轻松点着地面,将车子撑的稳稳当当,直接过去坐了上去,拽住他的腰侧的衣服:“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
车子稳稳的蹬了起来,深秋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丁果才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奇妙。
从裴澈寄信寄东西的表现,她猜出了点他的心思,但总觉得这种心思会随着过远的距离逐渐变淡,两人能修成正果的几率并没有那么大。
毕竟当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她那会儿模样也不咋好看,留在裴澈印象里的应该就是瘦的麻杆一样,脸上没二两肉,皮肤黑黄粗糙的自己,她都觉得自己没啥值得念想的。
所以面对裴同志的来信,自己才努力回礼,力求无疾而终需要‘算账’时,她不用还太多。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要说心里没点波动那是假的。
“能在这儿待多久?”丁果问他。
裴澈:“明早五点的车离开。”
丁果失望地挑了下眉,只待一天啊,还不是周末,顶多能吃两顿饭,两顿饭能干啥?
抵达国营饭店,丁果带他去窗口点菜,豪迈的点了两个肉菜,又要了水饺。
这家国营饭店的水饺一绝,丁果尝着比系统商城里买的都好吃,高低得让裴同志尝尝。
裴澈掏了钱和票付账,被丁果一把扣住手腕大力按了下去:‘我请你,必须得我请你!’
裴澈:……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刚让他心神荡漾了下,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感震惊了。
他抬了抬,竟然没抬起来。
丁果爽快地付了钱和票,转头看见帅哥脸上的震惊和疑惑,恍然想起来她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忙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腕:“弄疼你了?”
裴澈摇了摇头:“没有!”
有机会跟丁同志掰掰手腕试试。
刚才他没感觉错,丁果同志似乎很有力量。
他准备抬手重新付钱的动作不是虚张声势,人在下意识挣扎反抗时还是有点力度的,但他的挣扎…竟分毫未动。
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裴澈将一直拎着的包放在旁边空着的凳子上,有些不自在地道:“丁果同志,过来的突然,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呢?能见到你很高兴。”
人家还是抽时间来看她。
裴澈笑容更灿烂了,道:“我也很高兴!”
说完耳朵又有点发烫,忙岔开话题,道:“你做的面包干和地瓜条我收到了,特别好吃!”
丁果笑道:“麻辣小鱼干也好吃,特别合我的口味。”
裴澈忙笑道:“等我回去再给你做,我还跟当地老乡学了做腊肉、腊鱼,过段时间我做点腊肉你尝尝。”
往后天气会越来越凉,寄食物比较不容易坏,他可以多做点东西寄过来,丁果想吃的时候稍微加工一下就行。
“好啊,不过你别总给我寄,你留点肉票自己用……”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那里进来一名穿着公安制服的女公安。
沈静中午请朋友来这边吃饭,一进来就看见了一张熟面孔。
她对丁果印象太深了,做笔录累的她手腕疼的那个小姑娘。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那个案子。
把几个跟踪的人打进医院就不说了,但始作俑者认罪后只待了一天,就有人给局里施压,将那人放了。
最近革委会那边重新翻案,还去局里调过档案,听说姓齐的那人被抓了,这次犯的事有点大。
此时对上那晚的报案人,沈静感觉有些臊的慌。
虽是上头命令他们放的齐光明,所里领导不得不从,可仍然让她觉得难堪。
顿了顿,大步朝丁果这边走了过来。
丁果也认出了这位女公安,笑着冲她扬手打招呼:“沈公安,来吃饭啊!”
她对沈静印象很好,很有耐心,也很嫉恶如仇的女公安。
“丁果同志!”
沈静走近,温声道:“齐光明再次落网的事你知道了吧?关于当时你那个案子的事…我很抱歉,把人放了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丁果没想到沈静会特意来跟她道歉。
这事她根本没在意,当时就清楚齐光明不可能被关押,她也没指望那一件事能把齐光明怎么样,但后来这不就怎么样了嘛,还是彻底的把人按了下去。
“没事没事,这也是你左右不了的,现在那人不是下台了嘛,我也算大仇得报了。”丁果笑道。
丁果并没有指责他们不公事公办,沈静松了口气,又跟丁果寒暄两句,才去找自己朋友。
沈静离开,丁果对上一双关切地视线,裴澈道:“出什么事了?”
那事太复杂,一顿饭的工夫说不完,丁果摆摆手道:“已经过去了,你要感兴趣的话下次写信时我说给你听。”
反正每次写信她都得绞尽脑汁琢磨写点什么,那就把齐光明那桩事当成故事讲给裴澈听,她润色润色,还能分个上、中、下,能回三次信。
裴澈收回视线,道:“好!”
听那边服务员喊他们这桌,裴澈过去端菜。
等菜和水饺都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裴澈听丁果说他们食品厂节前节后的热闹。
他给丁果讲了些南方的风土人情。
只是裴澈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这次过来是带着任务来的,自己给自己下达的任务。
跟丁果同志书信往来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丁果对他印象怎么样,能不能发展。
聊着聊着,丁果就觉得对面的裴同志神色越来越严肃,似乎还运了好几次气,她不由好笑,索性直接问道:“裴同志,你有话说?”
裴澈严肃地点了点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目光坚定地望着丁果,像下了最后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问道:“丁果同志,我、我这次过来是想、是想问问你,就是…我想跟你处对象,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世间紧迫,丁果同志一会儿就回去上班了,他不想把这份纠结放到晚上,还不如赶紧问个结果,早点死心,或者早点踏实下来。
从裴澈的窘迫,丁果就约莫猜到了一点,但还是被这朴实无华的表白给惊到下。
愣了一瞬她才笑道:“要是我拒绝…你会怎么做?”
裴澈白俏的脸顿时白了几分,心嗖嗖往下沉,但态度很坚定:“我会继续努力表现!”
毕竟这才第二次见面,之前也没在信里表白,丁果同志没有准备,拒绝他也很正常。
他倒是想过在信里表白的,但总觉得不如当面提更正式一些。
正好这次出任务,途径丰宁,他能请一天假,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当面跟丁同志提一提,看看丁同志的态度。
丁果噗嗤笑道:“行吧,那给你个努力表现的机会。”
裴澈骨头缝里都在冒凉气,虽失望,但态度还很坚定,道:“我一定会继续努……丁同志,你、你这话的意思是拒绝还是答应了?”
话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丁果这话似乎并不是他理解的意思,心再次猛地提了起来,看向丁果,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丁果冲他眨眨眼,笑道:“你猜!”
这哪儿还用猜?
裴澈当即缓缓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坚定地道:“丁果同志,我猜你答应我了!”
“嗯,是答应了,不过是考察期。”丁果点了点头,先捞个模样俊俏的对象谈谈,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我愿意接受丁果同志的考察!”裴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底满是璀璨的光,灿烂夺目,神色坚毅,仿佛在宣誓。
只是这句话声音有点大,引来邻桌侧目,丁果老脸一热,赶紧小声道:“走了走了。”
起身朝外走去。
“好!”
裴澈拎起提包跟上,脸上忍不住浮上的笑透着丝丝傻气。
从国营饭店出来,裴澈道:“果果,你平时开火做饭吗?”
这就果果了?
丁果好笑地望了他一眼,道:“开火,不过大多都是我弟做。”
“那家里有人吗?我带了些食材,下午给你做点吃的。”他拍拍手里的包,“食材我带了。”
丁果转身挑眉望着他,眼底有满意地惊喜笑意:“行啊裴同志,这殷勤献的很合我心意,继续保持啊。”
不过她下午要上班,就把家里钥匙抛给他,道:“家里没人,你骑车回去吧,巷口和门牌号你知道,从这边过去的话…我给你指个大致路线,实在找不着就问问路。”
裴澈很喜欢丁果不把他当外人的态度,笑道:“好。”
把丁果送到厂门口,他问了句:“下午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很有对象的自觉,又搔到了丁果的心巴上。
最起码目前看来,这人的表现都很合她心意。
“五点前过来。”
“好!”
目送崭新热乎的对象离开,丁果心情不错地轻哼着小曲儿:“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回了厂里。
第79章 79她也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裴澈……
下午照例不怎么忙。
手上没活的都在串组聊天,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丁果听的津津有味,特别是隔壁组负责和面的陈爱菊,最近常聊的话题是带着男人孩子回娘家住的小姑子,家里住房本就紧张,又塞进小姑子一家三口,家里天天上演鸡飞狗跳,这话题都聊出连续剧了。
这不今天中午回家吃了顿饭,陈爱菊一进车间就长吁短叹,一脸错亿的遗憾:“我真是晚了一步。”
张杏儿忙接话问道:“又咋着了?”
陈爱菊:“今儿中午回去才知道我们楼上那户搬走了,住进去一亲戚。”
啥亲戚啊?这年头让亲戚住自家房子这种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明显是把房子租出去了呗。
陈爱菊惋惜的不行:“那家口风是真紧,要早知道他们准备搬走,我就跟他们商量商量搬过去住,也省的成天在家看我小姑子那张脸。”
有人不赞同她这么做:“话是这么说,要真搬出去,以后想回可回不去了。你小姑子现在好歹还是住阵子就走,你要是搬出去了,他们可就有理由不回去了。”
这道理陈爱菊也懂,可真是受够了婆婆的偏心和小姑子一家的不自觉,家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
“就是啊,还是得让你男人找你婆婆说说,哪家日子是这么过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给陈爱菊出主意,但这种家务事最难解决,要是陈爱菊男人真想解决,早就解决了,妹妹一家不至于每年都回来住几次,每次不住个把月不走。
也有人插话打听陈爱菊楼上的租户。
问这个的女工今年四十出头,二儿子准备结婚,但家里住房紧张,一直打听着想从外头租一套,闻言就顺势问了句陈爱菊楼上那住户的情况,要是短租的,看到时候能不能把房子续租过来,让二儿子搬过去。
“楼上新住进去的是一家子还是新婚两口子?也是咱单位的吗?”
陈爱菊:“不是一家子,也不是新婚的小两口,听我们隔壁说是个中年女人,来寻亲的。”
“那指定住不长。”问这话的女工姓陶,大家都喊她陶大姐,她忙道,“爱菊啊,要是你们打算租我就不说这话了,你们要是不租那房子,能不能帮我盯着点儿?到时候给我们老二租下来。”
“行,我留意着!”
别看陈爱菊一门心思想躲个清净,嘴上也嚷的大声,但到底还没真正下决断要搬出来。
她也怕自己一家搬出来,那个家可真就让人占了。
丁果一面听着大姐们聊八卦,一面想着裴澈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家门,还分神想了下家里的柴和炭够不够烧的,瓮里的水够不够他用的。
当然最关心的则是他准备做什么吃的。
正摸鱼摸的起劲,聊卫国从外面进来了。
凑堆聊天的大姐们神态自若地散开,回到没什么活的岗位上,装模作样地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廖卫国倒是没说什么,节前劲头太足,刚过完节都得闲上一阵子,这已经是常态了,他也装没看见工人们的假动作,喊了各组组长到前头,不知道安排了什么工作,转身离开。
工人们好
奇地朝那边探头看着,几个组长在主任离开后又嘀咕了一阵,这才散开。
陈秀芳一回来,大家就按捺不住好奇,七嘴八舌地问:“组长,有新任务?”
陈秀芳:“是新任务,但不是生产任务,算是帮扶任务,下头区县有家社办企业要安排几名同志来咱厂里学习,不是啥大事,还不一定分到咱组呢,忙你们的!”
安排完,她冲丁果招了招手,带着她走到旁边,道:“苏副厂长前几天出差,给咱们厂申请了个跟外省几家大食品厂的交流名额,考虑到你对厂里的贡献,给你分了一个,不过你进厂时间短,还没摸全咱厂几个王牌产品的生产流程,我跟主任商量了下,在出发前安排你轮岗学习,尽快熟悉厂里所有产品,不求精通,好歹做到心里有数,出去交流的时候别露了怯。”
这种机会按说一般都会优先考虑厂里当年的先进个人、劳动标兵,再不济也得是入厂多年的老人,手上都有绝活的。而论操作技术,丁果还真没有亮眼的绝活,但胜在脑子聪明,新品研发旁人又比不上她。
厂里的意思是这么有才华的同志理应让她出去长长见识,看看能不能给厂里带来更多的新突破。
丁果自然清楚这是好事儿,忙笑道:“谢谢组长,也谢谢厂里领导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我保证完成任务!”
陈秀芳笑道:“行了,你手里的活交给张杏儿,直接去一车间报道,从那边开始,一车间目前生产的是小麻花、鞋底松饼、鸡蛋糕……”
这次轮岗不仅仅是面包组的生产线,让她在各车间、各组都转一遍,快速了解厂里其他产品。
丁果跟张杏儿做好交接,去了一车间。
她也算厂里名人,新品研发上一人囊括了全部奖项,没排上的那两款产品在市面上卖的一点也不比厂里几个王牌产品差,就算没见过丁果本人,也早就听过她的名字。
节前全力生产月饼时,一车间的生产线也做过那几款新式月饼。
知道她过来轮岗学习,一车间的主任张翠芳表示了热烈欢迎,还笑说,让丁果继续发力,再鼓捣个新糕点出来,让大伙儿跟着长长见识。
一车间的生产任务也不重,倒是正好学习,带她的工人也有耐心教,同时也好奇丁果是怎么琢磨出那几款新品的,时不时问两句,总之,两人有来有往聊的热闹。
在这边待了一下午,丁果换了衣服朝大门口走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裴澈。
丁果小跑着过去,还引起不少认识她的同事的注意,一脸八卦地望了两人一眼,再仔细打量眼裴澈的长相,明天上班摸鱼时有话题聊了。
不用等明天,现在也能聊两句。
“诶诶,小丁找对象了!”
“不能吧?上个月我问她她还说没对象,暂时不打算找呢。”
“你也说那是上个月了,上个月不打算找,这个月不一定,瞧那孩子的模样,长得可真出息。”
“明儿见着问问,瞧着模样不错,还是个当兵的。”
“咱们小丁模样就不错,要是找个挫的可亏了。”
几个同事聚集在门口,等丁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走远了,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骑车离开。
丁果还不知道自己被同事八卦了,当然,知道了也不在意,毕竟她也天天八卦别人,这会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探头跟裴澈聊着:“裴澈同志,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中午那个鼓鼓囊囊的包,现在掏空了里面的东西,被裴澈叠的整整齐齐固定在后座上,充当了坐垫。
对这样的细心举动,丁果甚是满意,一高兴说话都不自觉开始夹了。
裴澈正卖力踩着车子,脸上挂着不自觉扬起的笑,微凉的风拂过他鼻尖时都觉得仿佛有股甜味儿,现在听对象说话嗓音温柔,更是觉得这声音仿佛带电,让他从头麻到脚,笑道:“红烧肉、牛肉干、牛肉酱、焖了锅腊肉蒸饭,还炒了两个青菜。”
他微微偏了下头,道:“牛肉干和牛肉酱你留着慢慢吃,还有两块腊肉,是找当地老乡换的。过段时间我自己做些,你尝尝。”
丁果晃着脚,有种奇妙的轻松愉悦,声音含笑:“好!”
两辈子头一回谈恋爱,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但裴澈同志的表现完全能戳到她心巴上,只觉得此刻心情不错,也不拘有没有经验,就顺应心情吧。
心情好说明这恋爱谈的对。
到家后,走进屋子,丁果就闻到了阵阵饭菜香。
她先尝了尝裴澈给她做的用来当零食的牛肉干,居然做了两种口味,五香和麻辣的。
“好吃!”
裴澈笑道:“你留着慢慢吃,下次我做了给你寄过来!”
只是牛肉供应少,能买到的机会不多,可以做些猪肉干。
见丁果更偏爱辣口的,他也记了下来。
两人洗手吃饭,吃到一半,裴澈放下了筷子,斟酌着道:“果果,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你想不想听一听?”
丁果正在吃腊肉蒸饭,腊肉鲜香有嚼劲,米饭融合了腊肉的香味儿,还增加了一点油润的口感,特别好吃。
想着下次她也这么做来试试。
闻言道:“听,你说完我也说一下我家里的情况。”
裴澈道:“我们家从我祖父那一代就是军人,老爷子也还健在,在首都军区任职,我父母都在西北军区,家里姊妹三个,一兄一姐,都已成家,我哥是医生,大嫂是护士,在南方部队医院;我姐跟我姐夫是部队话剧团的,也是军人,在首都。我也是军人,跟我哥嫂在一个部队,目前是团长……”
丁果吃饭的动作顿住了,冷不丁问道:“你认识潘顶峰吗?”
裴澈点头,又有些惊讶:“认识,你也认识潘顶峰?”
丁果没回他,低头戳着米饭,语气自若地问了句:“你们两家熟吗?”
丁果低着头,裴澈看不清她表情,心微微提了提,不知道是熟好,还是不熟好,犹豫两秒,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只是语气透着些不自信,声音都低了低:“一个军区大院,算是知根知底,但我跟潘顶峰关系一般。”
丁果抬头笑了:“那太好了,我跟潘顶峰有仇!”
她也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裴澈家跟潘家居然是一个军区大院的。
刚才她心都提起来了,要是裴澈跟潘顶峰是不错的兄弟哥们,那她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了,主打一个中午开始,傍晚结束!
裴澈眉峰透出不易察觉的冷厉,脱口问道:“那孙子怎么惹你了?”
从这称呼,丁果知道裴澈跟她是一路人,笑容灿烂地道:“你吃着,我慢慢跟你讲,说这之前先跟你说说我家的情况。”
“好!”裴澈低头扒饭。
丁果吃的差不多了,她看裴澈吃,觉得赏心悦目,自己以手撑着脸颊,慢悠悠地道:“我那对父母与我来说是有血缘关系的后爸后妈……”
裴澈吃饭的动作顿住,抬头看过来,严肃的桃花眼中已经布满了心疼:“果果!”
下午来这小院,观察了下院子里的生活痕迹,裴澈也并未多想,以为这里类似于家里老宅,或者家里住房紧张,丁果搬出来独住,并未想过她跟家里的关系问题。
丁果摆摆手:“没事,我已经不在意了,是真的不在意。”她继续道,“连我算上,一家八口,我是老大,有个双胞胎弟弟,下头还有两弟两妹,大妹不是亲生的,当年……”
她简略讲了下原身的经过,连带着她跟家里的矛盾来源,最后道:“本来这件事上只是我跟家里的矛盾,但潘顶峰趾高气昂的来找我谈判,让我
为了成全他跟丁念君,假装嫁给他大哥,一年后离婚,再给我一些补偿,我没同意。”
裴澈突然想到一事儿:“你是不是举报过潘顶峰?”
丁果点头:“你听说的?”
裴澈笑了下:“潘顶峰找过我,在你从首都离开不久,他让我帮忙,我没同意。”
那孙子还贬低了丁果,真是个不实诚的家伙。
丁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但她很满意裴澈的拒绝,只是略有苦恼地道:“没想到你们家跟潘家认识,可是我现在把潘家得罪死了,你这边……”
“果果,我跟你是一边的,你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两家虽是旧时但关系平淡,直接翻脸都无所谓。”裴澈忙道,“那就是个外人!”
丁果满意地微微勾唇:“那就好。”
至于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她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一是谈恋爱并不代表能结婚;二是真走到结婚这一步,也应由裴澈去解决,如果他说服不了他的家人,或者他家人有这方面的歧视,她当然也不会去受那个气。
“果果,中午那位公安同志说的齐光明……”
既然都聊到这儿了,丁果也就不用分上中下讲了,索性把自己跟潘顶峰的后续矛盾以及齐光明如今的下场都说了下,最后再次重申:“所以,我跟潘顶峰是死敌,矛盾永远都不会化解的那种,不管谁来说项。”
裴澈不再掩饰眼底的冷厉:“为什么要化解?”
化也是把潘顶峰火化。
第80章 80丁果当时就想查查,但没想到真查……
丁果很满意裴澈的反应和表现,不过婉拒了裴澈想要插手帮忙的提议。
她帮肖海峰那边问出了那么多线索,想看看肖海峰能不能把这些线索都利用起来。
也想看看肖海峰能不能顶住潘家那边的压力。
再则,两人刚确定关系,未来的事还不确定,她不想这时候把裴澈牵扯进来。
裴澈换了个提议:“这样吧果果,我不直接插手,只搜集些潘家的资料给你,兴许你这边能用得上呢。”
丁果想了想,没再拒绝。
吃过晚饭,两人出去看电影。
丁果穿过来后还没进过这时候的电影院。
裴澈四下打量一眼,大步走向角落,精准找到偷偷在附近卖瓜子的人,买了两包瓜子,又从卖票的旁边的柜台那里买了两瓶汽水。
这时候喝汽水有点凉了,但他考虑到吃瓜子口干,总得有点喝的。
两人检票入了场。
看惯了后世那种装潢精美,高档座椅的电影院,这年代的电影院装修不是一般的简单。
不过再对比一下后世电影票和此时电影票的价格,丁果又释然了。
电影院人不多,播放设备也是只在老电影、年代电视机里见过的老式放映机,丁果还好奇地往后张望了好几眼。
电影开始了,是一部战争片。
丁果吃着瓜子,看的津津有味。
裴澈在旁边心不在焉,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咔吧咔吧磕瓜子的声音十分清脆,合着他的心跳,急促而热烈。昏暗的光线中,他专注剥着瓜子,剥了一小堆,给丁果递了过去。
丁果:“你也吃啊!”
裴澈声音暗哑:“你吃!”
有人服务,丁果乐得享受,吃了些瓜子,觉得口干,旁边就递过来一瓶汽水。
橘子味的汽水清新甘甜,丁果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正要继续看电影,旁边传来裴澈的声音:“果果,明早我就走了。”
明早就走了,对象眼里只有电影。
他刚刚统计了,丁果就接瓜子和汽水的时候望了他一眼,虽然黑咕隆咚的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出来,是莫得感情的一眼,心塞塞。
丁果这才想起来,确定关系刚半天多的对象明早就离开了。
这会儿一品味,发现裴澈语气里透着些不舍。
丁果转头,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勉强看清旁边人的脸部轮廓,待适应了光线,她就看见了裴澈的眼睛,视线斟酌而热烈,像能释放温度一样,灼的人不由一烫,她收回目光,小声问道:“那你想干嘛?”
难道想耍流氓?
也不是不行,但她又吃瓜子又喝汽水的,太不清爽了。
不行不行,今晚绝对不能耍流氓,不然以后裴澈同志回忆起来,都是瓜子橘子汽水混杂的味儿,太不美好了。
正想着,她的左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攥的紧紧的,生怕她甩开的样子。
丁果:……哦,就这啊!
她淡定了。
旁边的裴澈却不淡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提心吊胆的,生怕果果把他甩开,再骂他一声‘流氓’。
等了几秒,见丁果没反应,刚准备调整下姿势重新握住,就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动了动,几根手指穿进他的指缝之间,来了个十指交扣。
裴澈还略有点紧张的心情瞬间起飞了,感觉眼前有泡泡在冒,嘴角不自觉缓缓上扬,带着浓浓笑意的桃花眼失神地望着前方,没有聚焦。
丁果牵住旁边男人的手,单手摸着瓜子磕,一点不耽误吃。
一场电影看完,裴澈完全不知道演了啥。
丁果吃了大半包瓜子,喝了两瓶汽水,出来的时候打了个饱嗝。
随着人群往外走,两人就松了手,怕被红袖章抓住教育。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再骑车,裴澈推着车,两人并肩走着。
“我今年的年假还没休,过段时间休假,我来这边多待些日子。”裴澈万分不舍,道。
丁果轻轻叹气。
刚体验了下有对象的感觉,对象就要飞了。
她都想把人拉进空间,多谈几个小时的恋爱。
“果果,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我放钱包里。”
之前见过不少战友钱包里放对象的照片,他现在有对象了,也要这么做。
丁果:“没有现成的,等我照了给你寄过去。”
“好!”
裴澈见前后没人,又牵上丁果的手。
到家门口,裴澈帮着把车子推进去,他不想走,但不得不走。
丁果:“你等一下。”
她回屋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斤鸡蛋糕,两包饼干,还有些她自己做的地瓜条,面包干倒是吃完了。
最后,拿了个军用水壶给裴澈灌了壶井水。
水壶这玩意儿她不缺,从系统商城买不用票。
“面包干吃完了,还有点地瓜条,你拿着当零食吃,鸡蛋糕和饼干明早当早饭吃,还有这凉开水,记得喝。”
裴澈心头热热的,丁果说一句,他点一下头,眼底满是不舍。
但考虑到丁果明天还得上班,再不舍也得走了。
他接过东西,临走前突然转身抱了丁果一下,快速松开,叮嘱道:“你关好门,等我给你写信。”
丁果好笑地重新将人抱住:“连一秒都不到的拥抱不算拥抱。”
刚才都没感受到这男人劲瘦的腰身。
这会儿重新抱住,才发现这人硬邦邦的,应该有肌肉。
但从外面看着不像肌肉男,身材不魁梧,加上脸白,很难把他跟肌肉男联系起来,但这一抱,丁果确定是有料的。
裴澈不妨还有这样的惊喜,他心跳如鼓,重新把人抱在怀里,想用力,又怕把人弄疼,可这么浅浅抱着,又觉得有点‘不解渴’,不等他纠结完,丁果松开了他,后退一步,道:“路上注意安全!”
裴澈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叮嘱一番,转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丁果扒着门,看他一步三回头,直到漆黑的巷道淹没了他的身影,她仿佛还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转身朝她挥了下手。
丁果轻笑着把门关好,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这个时间裴澈估计已经在车上了。
去跟大部队汇合的火车上,裴澈吃着香甜的蛋糕,眼角尽是温柔缱绻的笑意,不过这笑意随即化为苦涩。
丁果同志答应他了,但两人只相处了半天不到。
谈对象是甜的,分开是苦的。
裴澈将杯子里的小半壶水喝完,珍重地将这个水壶挂在了身上,四舍五入,也算对象送他的礼物了。
接下来的日子,丁果依旧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在别的车间轮转学习。
唯一不同的是她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给裴澈寄了过去。
等他完成任务回到驻地,第一时间就能拿到信。
其他,有对象跟没对象差别不大。
肖海峰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丁果也不急,齐光明一定会推翻口供,不会提供详细线索,肖海峰的调查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没想到三天后,肖红给她带来另一则消息。
“丁果姐,我真是太想不明白了,那明明是你亲爸妈,却让你下乡,转头花钱帮丁念君买工作名额。”肖红拿到她叔调查的那些资料,看着都替丁果心疼。
丁念君上学时学习成绩不错,却不是最冒尖的,比她学习好的也有,多少有点能力,可凭借考试能直接当上干事,没点门路还真走不通。
家里只说是丁念君凭能力考进去的,但肖海峰打听到的资料上显示,岳红梅当时私下给纺织厂某领导塞了五百块钱,提前拿到考试内容,考了个高分。
也就丁念君本身的能力不算拉胯,能胜任那份工作,只是却并不出彩,一直没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
按书里剧情,结婚后就搬去了首都,潘家也将她调到了首都纺织厂,因为有私下倒卖布匹的经验,尝到了赚钱的甜头,所以等改开开始后,她倒是坐上了这辆高速。
潘顶峰也不喜朝九晚五的工作,他志不在此,便也辞了工作跟着一起下海,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真大胆啊!”
真舍得啊!
丁果替原身悲哀。
丁果当时就想查查有没有隐藏剧情,没想还真查出了惊喜。
同时有些意外,齐光明这个案子能让肖海峰忙到脚打后脑勺,她以为肖叔应该没时间分心自己托付他的事,临时忘了都有可能,没想到人家不但记着,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帮她调查了,心情有些复杂。
“替我谢谢你叔!”
丁果请肖红吃饭,肖红这回说啥也不去国营饭店了,道:“去你们食堂吧丁果姐,我还没见过你们厂食堂长啥样呢。”
肖红这次过来还给她拿了一兜苹果。
丁果知道肖红想帮她省钱,笑道:“食堂的饭可没国营饭店做的好吃。”
“吃饱就行,哪能顿顿吃好的。”
肖红挽住丁果的胳膊,将她往厂里拽。
丁果过去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往厂食堂走。
路上,肖红轻声说了下齐光明案子的进展:“齐光明不是打死一个姑娘么?我叔安排人去那人老家调查了,还没回来。也找上了当年跟齐光明竞争的那位,但那人好像被打压怕了,什么也不肯说,我叔还在做他的思想工作。说其他的事情也都在进展中,只是没那么快,让你耐心等等。然后就是这几天上头不断的有电话打过来,应该是想让我叔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你叔顶的压力应该小不了,让你叔注意安全。”丁果严肃道,“我担心有些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不知道肖海峰撑不撑的住。
肖红点点头:“我会转告我叔的,我叔还让你注意安全呢。”她看看左右,继续压低声音道,“我叔说他从记账本上查到了一些东西,齐光明居然用了摩斯密码,我叔发现端倪了,那本子的内容,大有问题。”
但具体是啥,肖海峰没跟侄女说,只让她提醒丁果一声,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让丁果也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