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二合一
能让齐光明用摩斯密码记录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丁果想到某种可能,低声道:“间谍?”
如果齐光明是间谍,哪怕潘家没参与其中,也得脱层皮了。
对于丁果的猜测,肖红并没有大惊小怪,只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叔没提。”
丁果虽然心里痒痒的,但也很清楚,如果真是这方面的问题,后续肖海峰应该不会跟他们透漏。
同样,若真是这个方向的情况,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反正有肖海峰这样的专业人员,甭管是啥端倪,人家自有办法处理。
倒是帮她查到的丁念君的这份资料,肖海峰让侄女转述,由丁果自己拿主意。
“你想怎么处理?要是想马上处理,革委会会正式上门调查。”
丁果问道:“这个叫宋博学的人怎么样?”
要是调查这件事,就会把这个叫宋博学的人牵扯进来,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给自己多树立个仇人有什么好处?
但转念一想,这话她也是多余问,为了不下乡,私下里想尽办法帮子女买工作的应该不在少数,但这个宋博学是直接卖考题,意义有点不一样。
这事跟丁大勇被辞退那事儿不同,那次是对他们造成了直接的伤害,不然人家收不收受贿赂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干去抓贪污犯。
“不清楚,等我回去问问我叔。”
丁果点头:“你叔再加个案子能忙得过来吗?”
肖红:“忙得过来,他老人家现在劲头可足了,多少年都没见他有这样的积极性了。”
丁果失笑,她道:“让我想想。”
她得先了解一下丁念君跟潘顶峰的进展,不知道后来他们有没有续上提亲的话题,这事是怎么定的。
丁果怕这节点上丁念君若再出点事,潘家会拿枪逼潘顶峰跟丁念君分手。
他俩分手可不行啊,这不是丁果想看见的。
毕竟从提亲时的情况就能看出潘家对丁念君应该不满到了极点。
也再次偏离书里剧情了,偏的还挺远。
上门提亲的时间书里具体没写,但绝对不是中秋节;再就是书里虽然把原主送去首都,成功嫁给潘顶峰他大哥,但潘家依然看不上丁家,除了门户之见,还看不上丁家卖女的行径,简直就是又当又立。
可再看不上,提亲时也安排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跟着过来充门面,潘母还跟着过来走了一趟,潘父没来。
受她穿书影响,再加上那两封举报信,潘家哪儿还会给丁家面子?
想到这里,丁果还感叹男女主感情线的威力,丁念君都被潘家厌恶到这程度了,居然都没把那俩拆散,还退了一步,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见即使不牺牲原主,男女主也有机会走到最后的。
扯远了,综上所述,她大胆猜测一下,男女主的关系被动岌岌可危,如果这时候丁念君再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恐怕潘家真要用非常手段来棒打鸳鸯了。
所以,在两人扯证结婚前,女主工作来源不正的事最好别曝光出来。
换个角度想,男女主成功绑定了,女主再被调查,那就是顺便扇了潘家一耳光,还是贼响的那种,可见以后女主在潘家的日子会有多精彩了。
所以眼下不光不能曝出来,还得期盼男女主感情线进展顺利,早点领证锁死。
最好老丁家这段时间也和和美美的,千万别出什么丑闻。
说了这么多,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丁果道:“这事先往后搁一搁,到时候如果需要肖叔帮忙,我再登门拜访,麻烦肖叔帮我。”
“你这话可太客气了。”两人挽着胳膊进了食堂,肖红道,“我叔说你是他的贵人呢,这点事算什么帮忙?”
她叔下了很大决心,务必要将齐光明的案子办的漂亮,这事办好了,她叔往上走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个事她现在不好跟丁果讲,就是她叔想脱离革委会进政府单位,谋个真真正正给老百姓办事的职位。
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只能先按下,等以后再说。
晚上天黑以后,丁果就回了趟钢厂家属院,她没走正门,娴熟地绕家属院一周,找了个不错的角落,把自行车收进空间,轻松翻墙而入,摸到丁家附近隐藏好,开启小音箱收声,她闪身进了空间。
如果丁念君的婚事定下来,丁家必然会讨论这个话题,只是没想到没听到讨论丁念君的亲事,倒是听到了丁建国要结婚的消息。
嗯,不奇怪,这年头今儿相亲明天领证的都有,但丁建国急什么?
又听了两句,丁
果笑了。
原来是岳红梅觉得家里最近霉运太盛,想办场喜事来冲冲喜,改善改善家里的气运。
这也就幸亏是在家里谈,这但凡要是让外头人听见一两句,一个搞封建迷信的帽子跑不了。
让丁果无语的是,岳红梅就这么大喇喇把想法说出来,而丁建国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同意的原因不为别的,提提气运,让丁念君跟潘顶峰的婚事顺利进行,可别再出幺蛾子了。
丁果:……
知道岳红梅离谱,但没想到这么离谱。
知道丁建国蠢,但没想到他这么蠢。
拿他的婚事冲喜给丁念君长气运,他居然磕巴都没打一个就同意了,不愧是被岳红梅洗脑洗出来的提线木偶。
不知道陆晓梅知道结婚的原因心里会怎么想。
当然,丁果这次是不会搞破坏的,她祝福。
她有点奇怪,丁志钢居然没反驳?
哦不对,她好像没听见丁志钢的声音,这厮不在家?
“只是家里这房子太紧张,结婚前应该找不着合适的房子,但你下班后也出去转转,碰碰运气,真遇上了就租过来,到时候你们小两口搬过去住。”岳红梅道,“一时找不着就临时先在家里住着,但把这事跟晓梅说清楚,也是咱家的一个态度。”
“行,明天中午我就跟晓梅说。”
小音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岳红梅给丁建国拿了钱和票:“这钱和布票你拿着,租房,再给晓梅买身衣服,结婚原由别让晓梅知道,跟你爸也别说……”
丁志钢还真没在家,估计是在厂里值班。
“知道了妈,念君那边呢?布票和钱给她攒了好吗?她过两天去首都跟顶峰领证,可不能穿的太寒酸了,还有月底的婚礼……”
丁果高兴地摸了把瓜子磕着,这不就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嘛。
心里忍不住感慨,中秋那天闹成那样,他们都还把亲事谈了,也不知道当时气氛和谐否,喜庆否?
不过丁建国要冲喜,那只能结在丁念君前头,还真是急迫啊。
她准备离开,但小音箱里传来的声音突然提到了她的某个代号,丁果又顿住了。
“那搅家精的房子也不知道从哪儿租的,明天我过去问问,不行跟她说说,让她先把房子腾出来给你们结婚住,她搬回来。”
丁建国:“大勇应该跟她住那边吧?”
岳红梅冷笑:“你管他?他不是有工作了吗,让他申请宿舍去。”
丁建国有些沉默,他知道他妈是在说气话。
宿舍哪儿那么好申请啊,丁建国还是正式工呢,干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申请到宿舍。
丁建国岔开话题:“妈你知道他去哪个单位了?”
岳红梅:“不知道,爱去哪去哪。反正咱家门不幸,出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那搅家精她能管你三叔家的堂弟,却不管自己亲弟弟,明天妈找她去。”
丁建国沉默片刻,道:“先问问大姐租的房子大不大,要是够宽敞,大姐又实在不愿意搬回来,那就匀我们一间,要是大勇没地方住…不行让大勇搬来家里,跟建设他们住一屋。”
岳红梅当然不乐意,不高兴道:“你甭操心这个了。”
丁果气笑了,一个敢提,一个敢应。
“耗子,你们那诅咒道具啥时候能研究出来?”
说好了研究出来会给她一个的,但要不能用在她想用的节点上,爽感可就大打折扣了。
系统:“不知道呢宿主。”
又听了会儿,实在没啥有用信息了,丁果原路返回,回家进空间,洗澡洗衣服,出来睡觉。
现在的温度盖条薄被子睡觉倒是正舒服,不过夜里觉得冷,外头下雨了,丁果从商城买了条毛毯加盖上,才觉得暖和了点儿。
早上起来雨停了,但气温骤降,丁果很自觉的穿上了秋衣秋裤,秋衣外面穿了件粗格子长袖衬衣,外头又套了件褂子,主打一个坚决不能冻着。
上午,正在一车间吃烤坏的鸡蛋糕,有人喊她,说外头有人找。
丁果笑眯眯道了谢,慢条斯理地吃完手里没成型的鸡蛋糕,又磨蹭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慢悠悠朝门口走去。
外头,岳红梅冻的清鼻涕都出来了,看见丁果出来,张嘴就想骂,不等她开口,丁果先发制人:“怎么这个点过来?车间里正忙呢,有事快说。”
岳红梅:……
她忍了忍,道:“带我去看看你租那房子,建国要结婚了,家里情况你也知道,隔不出小两口住的地方,你先把你租的那房子给建国住段时间,等他们找到房子搬出去你再搬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住进去了哪儿还有搬走的道理?
丁果诧异的表情做的十分自然:“这婚是非结不可吗?都没有住的地方,急急忙忙结什么婚啊?”
岳红梅一噎,道:“这你就甭管了,你住哪儿?”
“那房子我早退了,现在住厂里宿舍。”
要不是最近特别希望老丁家和平顺遂,她真懒得这么温和地应付。
哎,在恨不能老丁家麻溜倒大霉的时候学会了祝福,她可真够累的。
岳红梅自然是不信的,一脸狐疑地问道:“那丁大勇住哪儿?”
丁大勇总不能一进单位就能申请到宿舍吧?
丁果笑道:“你问丁大勇去,不过他应该不会告诉你,告诉你危险系数太大。”
“我不信你住宿舍,你带我去看看。”
丁果冷笑:“岳红梅同志,我两天没回去掀家里桌子,是不是觉得我软弱好欺了?我宿舍你想看就看,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岳红梅来时已经打定主意,势必要让丁果把房子让出来,不然她就找食品厂领导。
现在丁果有单位,也就有了约束,自己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丁果不怕。
她冷笑道:“行啊,那咱们就找你领导说说去,你忤逆不孝……”
丁果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来来,我带你去找我直属领导,赶紧的,带你找到人我还得回去干活呢。”
丁果这么干脆,岳红梅反而拿捏不定了。
“走啊,我带你进去。”丁果笑道,“正好跟我们厂领导说说咱家那些事,让你跟丁志钢在我们食品厂出出名,还有你二儿子偷厂里东西被辞退的事咱也当笑话给大伙儿讲讲。哦,还有啊,我要是心里不痛快了,丁建国这婚也结不痛快,丁念君的婚也甭想结痛快了。”
岳红梅以为她现在光脚不怕穿鞋的,但她忘了她还有好多鞋呢,件件都是她在意的。
岳红梅气红了眼:“你,你可真是没良心,建国那是你亲弟弟。”
“是,我良心都被你们吃了!还有,这亲弟弟我宁愿没有。”
岳红梅:……
下午下班时,丁果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她。
她都忍不住想笑了。
把车子往路边一停,转身朝后看去,等了片刻,丁建国鬼鬼祟祟从一棵树后面露了出来,讪讪道:“大姐!”
丁果冲他勾勾手:“滚过来!”
丁建国根本不敢过去,不但不敢,还飞快调转车头,仓皇逃窜。
丁果翻了个白眼,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少挨了一顿揍。
丁建国回到家,岳红梅忙凑上来问:“你没去跟着那搅家精?”
上午她从食品厂离开,就去了食品厂宿舍区打听一圈,知道丁果没住宿舍,目前也没有空余的宿舍能申请,她就知道丁果骗她了,之后就去了丁建国单位,让他下午早点去食品厂门口盯着,跟着丁果看她到底住哪儿。
丁建国摸了把头上的汗,道:“她发现我了,我怕跟上去她打我,就回来了。”
岳红梅气结,有些无语这大儿子的木讷:“你不会跟上去跟她说你要结婚的事,有正事找她,她还能动手?”
丁建国当时一慌,哪儿能想到这个,掉头就走了,这会儿后悔也晚了。
丁志钢今晚上下班回来了,听娘俩聊天,诧异道:“跟着丁果干啥?”
岳红梅没好气道:“还能干啥?建国要结婚,可你看这
家里咋住?总不能结了婚连媳妇一起还跟建设、建党住一屋吧?”
丁志钢其实不赞同儿子这么匆忙结婚,但儿子非要结,妻子也支持,那就只能把丁香的房间匀出来,道:“让丁香先跟我们住一屋,念君反正现在也不回来住,那屋子给建国结婚用。”
岳红梅想想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她还不死心,还是惦记着丁果租的那房子。
她是不死心,去同学家做作业回来的丁香是心死了。
虽然丁香年龄不大,但她对自己那间卧室有十足的归属感,尤其丁果搬走,念君姐又几乎不回来住,她自己住一间屋别提多舒服,同学们都羡慕她。现在让她为了大哥结婚搬去跟父母同住,她觉得天都要塌了,死活不同意,又哭又闹,哄不好的那种。
最后岳红梅实在被闹的受不了,耐心到了顶点,啪一个巴掌甩过去,世界清净了。
但也只清净了几秒,丁香就爆发了,连哭带喊,家里屋顶差点没被掀翻。
最后呜呜咽咽地哭声中,她把岳红梅让大儿子结婚的真正用意给抖搂出来了,丁志钢惊愕,岳红梅惊慌,很快,丁家又爆发了一轮新的鸡飞狗跳。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丁志钢之前第一次将巴掌甩在岳红梅脸上时,只有愧疚、后悔和心疼,如今再动手,他只有失去理智的愤怒。
虽然他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但岳红梅让亲儿子结婚冲喜给丁念君的结婚带气运这想法深深戳痛了他的心。
那个男人的孩子就这么重要?重要到把他亲女儿送回乡下,弄的现在父女如仇人;重要到拿他亲儿子的婚事当、当什么…他形容不上来,总之他接受不了大儿子结婚只是为了给家里冲喜,给丁念君月底的婚事改运这操作。
丁建国和丁建设忙上前拉住他们爹,岳红梅捂着被打肿的脸坐在沙发上哭喊:“你打,你打死我好了。”
她没想到那天晚上说话竟然让香香听了去,还吼了出来。
看着目眦欲裂的丁志钢,岳红梅心头也是发颤,但她现在顾不上了,家里最近霉运缠身,君君和顶峰这俩苦命的孩子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她是真怕又出啥岔子啊。
丁志钢眼眶发红,死死地瞪着岳红梅,然后闷吼一声,反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爸——”几个孩子又怕又慌,赶忙拦着。
转头看着旁边的大儿子,丁志钢又重重扇了丁建国一巴掌:“糊涂,你糊涂,你妈胡闹你就由着她胡闹!”
他捂着脸蹲了下去,呜呜咽咽地哭。
也怨他,也怨他啊,要不是他纵容岳红梅,也不会由着岳红梅给家里几个孩子灌输要以丁念君为尊的思想,也不至于让家里几个孩子都成了丁念君的狗腿子。
他脑子里想起了大女儿的话。
要是哪天有需要为了丁念君牺牲其他人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卖其他亲儿子、亲女儿。
当时以为大女儿在气头上讽刺他们,可现在想想…岳红梅如今这做法,虽是虚无的封建迷信,可跟卖儿子也没啥区别啊!
他虽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但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他憋屈啊!
如今改正这些孩子的思想还来得及吗?
丁果还不知道她想维护的老丁家的和平喜乐,被小老六给破坏了。
此时看着后台暴涨的数据,疯狂滚动的面板,纳闷嘟囔:“不就是不让房子吗,怎么把这家人憋屈难受成这样了?”
第二天中午,她在厂门口见到了一脸颓色的丁志钢。
从中秋到现在也就几天没见,小绿头龟仿佛老了十岁。
丁果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
为了那两对新人能顺利锁死,她昨天就很忍耐了,耐心不多,快用完了,冷声道:“有话快说,要是敢打我房子的主意免开尊口,要是拿我工作来威胁我,呵呵,我只有一个工作,你们家可有四个呢,闹起来看谁亏。”
丁志钢望着满脸仇恨的大女儿,只觉得心里凄苦。
他昨晚想了一宿,发现这个家里只有大女儿是最清醒的,其他几个孩子都让岳红梅教歪了。如今看来,也只有把大女儿请回去坐镇,管管弟弟妹妹,把他们的思想掰回来。
“丁果,爸知道爸对不起你……”
“打住,迟来的道歉比草贱,有事说事。”
小绿头龟为了儿子婚房的事,连感情牌都要打起来了?她不接受!
但丁果这次真揣摩错了,当丁志钢磕磕巴巴说完他来的目的时,丁果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听。
“是你发烧了还是我发烧了?我为什么要去接你们家的烂摊子?”
丁志钢痛苦地看着大女儿仇视的表情,一阵钻心的痛:“丁果,他们都是你亲弟弟亲妹妹,只是这些年让你妈教糊涂了。”
丁果冷笑:“那这些年你干什么去了?忙着吃屎吗?孩子是你跟岳红梅两人的孩子,不是单属于岳红梅的,也不是单属于你的,岳红梅教孩子你为什么不教,那时候你在哪里?小孩子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也没有?我以为这些年你也就没对我尽过当父亲的责任,没想到对其他孩子你也没有啊,那你这这个爹当的可真失败。”
“既然失败了,那你就弥补啊,重新去管教啊,别想着你的孩子们前有岳红梅替你管,你嫌她管歪了,再扔给我,你这甩手掌柜当的倒是轻松。”
丁志钢本来以为这趟过来是胜券在握,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所在,丁果又是对岳红梅和丁念君意见最大的那个,应该很乐意接这个差事,把建国他们几个的思想掰回来。
在他看来,丁果应该还是很希望建国他们跟她亲近的,毕竟是流着同样血脉的亲姐弟。
可大女儿这一番话,却字字句句说的他无地自容,张着嘴半晌都没反应,脑瓜嗡嗡的。
丁果痛快完了嘴,就没再理会冷声的绿头龟,转身回了厂里。
哎,真没想到小老六雄起了。
看来老丁家真是命中注定不能团结啊,跟团结这俩字犯冲。
第82章 82二合一
小老六雄起一场,但以失败告终。
小屁孩终归没拧过父母的巴掌。
而老丁同志则是没拧过大儿子的愚蠢,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结婚的事丁建国就已经跟陆晓梅家里说好了,难道要出尔反尔?
所以,三天后,老丁家上门提亲,给了两百彩礼,还买了三转一响,第四天两人就去把结婚证领了。
酒席定在周日。
丁志钢心里极为不舒服,为了大儿子的幸福,他还封建迷信了一回,郑重其事地让儿子和岳红梅一起庄严的宣誓,结婚就是结婚,不存在什么冲喜。
岳红梅也不敢再反驳什么,嘴上痛痛快快的应承,但心里怎么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丁香哭哭唧唧地搬去了父母屋里,在旁边搭了张小床,中间拉了根绳子,隔了层布帘。
岳红梅的意思是不请丁果,怕她闹事,可是丁志钢态度很坚决,丁果是他的女儿,家里办喜事,养女都能回来,他亲女儿为什么不能回来?
岳红梅无话,这是她腰杆不直的地方,但丁志钢三番五次用这事来羞辱她,下她的面子,她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心里像压着一团火,就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窝憋的难受。
有吃席的机会,丁果当然不会推辞,她还送了一
对手帕,真金白银地送祝福啊。
甚至为了老丁家的平安喜乐,她还使用血脉压制,死死压着小老六,不让她作妖,没见小老六望着丁建国和新出炉的嫂嫂眼睛都要喷火了吗?
可别给老丁家添堵啊,现在她可不希望老丁家有什么意外发生。
丁志钢见状,非常欣慰,以为自己那天说的话大女儿听心里去了,本想趁机再说两句拉近关系,但想到大女儿说的那番话,又是一阵臊的慌,不敢再说让她回来管教弟弟妹妹的话,倒是问了句大勇为什么没来。
因为结婚匆忙,时间太赶,他都没通知老家那边。
丁果歪了歪嘴:“加班,忙着呢!”
丁志钢张了好几次口,很想问问侄子在哪儿工作,但想想岳红梅办的那些事,到底没问出来。
因为新娘子是丁念君介绍的,还是好友,所以丁果也没往前凑,专注搂席,吃了个肚子滚圆,倒是丁念君热络的张罗,带着几个厂里的同事嘻嘻哈哈闹了一通。
潘顶峰虽然没来,但是托丁念君送了对暖瓶。
他最近腾不开身,人都瘦了好几圈。
齐光明的事比他们之前打听到的还要严重,听说他吐露了一些东西,如今他们家头顶仿佛悬了把剑,令人坐立不安。
若仅仅只有跟齐光明之间有些礼品往来,将这些年齐光明送来的东西主动上交,缺失的物件用钱票补齐,并主动写份检查,一定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可眼下最棘手的是,丰宁那边居然查出了齐光明当年冒领军功的事。
那事是老爷子帮着摆平的,虽说老爷子已经去了,可那件案子翻起来,对他们潘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更别说还有齐光明当年犯的那件人命官司,据他所知,这件事也有人开始重新调查了。
其中也有老爷子的手笔。
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当年那几个竞争对手被下放的原由也查了出来。
潘父这几天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去压,可家里实力再强也做不到只手遮天。
潘家也不是没有对家,一旦让对家察觉到什么,必然会插一手,那么他们潘家面临的麻烦将不敢想象。
望着父亲憔悴的面容,潘顶峰平生头一次生出悔意,他后悔了,不该让齐叔帮着对付丁果。
父亲查出了些蛛丝马迹,齐光明落网,就是丁果的报复,这都是他惹出来的啊。
潘顶峰还是不解:“爸,你说的那个肖海峰有个侄女叫肖红,她是建国的前对象,应该是恨死了丁家人,怎么可能帮丁果从中牵线?”
潘父冷笑,这个儿子在这方面还真不是一般的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潘顶峰心头一震,一脸不可置信。
丁果视丁家为仇人?怎么可能!
不不不,是视他为仇人吧,自己是念君的对象,念君又是肖红前对象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所以丁果想借扳倒丁叔来打自己的脸,肖红自然不会排斥。
这么一想就合理了!
但他还是觉得丁果这个人太冷血了,不光对念君冷血,对建国也冷血,居然会跟甩了自己弟弟的女人合作。
太可怕了!
“所以,是她求肖海峰帮忙,可肖海峰怎么有这么大能量。”
要是肖海峰有这个本事,齐光明那些事早挖出来了。
家里也打听了那个叫肖海峰的,算是齐光明的老对手,这样的对手,不可能一直没查过齐光明的事,总不能早就查了出来,一直攒到现在才拿出来吧?
潘父摇摇头,他也疑惑,这方面查到的东西不多,但他很疲惫,目光沉沉地望着儿子:“丁家那个姑娘,你非娶不可么?”
潘顶峰沉默着移开了视线,态度不言而喻。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况且就算跟念君分开,也挽回不了眼下这个局面。
最关键的是,他跟念君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让他怎么放的下。
潘父闭上眼,遮住眼底浓浓的失望。
都是这个儿子惹出来的啊,可他有什么办法?拢共就两个儿子,一个因为幼年高烧,烧坏了脑子,好在二儿子还算出息,本是他一辈子的指望,谁知,坏了在一个女人身上。
如今家里风雨飘摇,儿子竟然还有心情打了报告结婚,那姑娘过两天就会过来领证。
也罢,遂了他这桩心愿吧。
说起这些事的根源都是儿子在婚事上的坚持和他们反对造成的。
若一开始家里就顺着儿子,没给他设坎,没提那个条件,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
潘父疲惫地搓了把脸。
潘顶峰也很难受,很懊悔自己的冲动,母亲已经好几天不跟他说话了,父亲这边…如果不是因为还有齐光明的案子需要讨论,大约也会将他当成空气吧。
丰宁这边,丁果搂完席挺着吃撑的肚子走了,看的岳红梅牙痒痒,可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她又不敢去惹丁果,怕她发疯,只能窝憋着嘀咕了几句。
陆晓梅也很不高兴,她知道丁果跟丁建国关系不好,但没想到关系这么不好,好歹亲弟弟结婚,她居然就送了一对手帕。
还有住房的事,她听念君说了,丁果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想想也知道住的很舒服。
别看家里给他们小两口腾出了一间屋子,为此还惹得小姑子不高兴,可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逼仄的小房间,是用木板隔的,稍微有点动静隔壁的两个小叔子就能听见。
她还想等忙完了过去跟丁果说说话,打听打听她租那套房子的事呢,刚送走几个同事,一转头丁果也不见了。
信息传递员肖红又来传话,带来最新的调查进展。
“丁果姐,有新瓜!”肖红进门后车子没支好就忍不住分享。
丁果一听也来了精神,忙把人让进屋,给肖红沏了一缸子白糖水,并把瓜子摆了出来:“啥新瓜?”
‘瓜’这个说法肖红还是从丁果这里听来的,现在她也热衷吃瓜。
“齐光明跟他那个大舅子真是一丘之貉,不过孙树招的爱人似乎清楚他在外头有相好的,但娘家没依仗,只能忍气吞声。齐光明在外面也有相好的,还生了两个私生子,可孙家有实力,他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所以平时特别小心谨慎,瞒的死死的,我叔刚查出来。”
齐光明跟他妻子只生了一个女儿,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直没再怀上,齐光明思想传统,一直想要儿子,随着他位置水涨船高之后,便逐渐胆子大了起来。
他另一个小家甚至都不在丰宁,而是在隔壁高旺市,可见有多谨慎。
他老丈人那边本来还在帮他奔走,知道这事后就把齐光明放弃了!
丁果瞠目结舌:“这大叔精力可真充沛,不光要忙工作,还要管黑市,还抽空忙闲找了个小的生了俩儿子。”
“可说呢,我叔查到的时候都惊呆了,一个劲的反思自己不够敏锐,人家儿子都生俩了,他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简直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也是齐光明隐藏的好。
丁果心里默默腹诽,要不然你叔上辈子让人收拾了呢。
肖红嫌弃地吐槽了自家亲叔叔几句,说起其他进展:“潘家那边一直在找人施压,针对齐光明那几桩案子,有的涉及到了军中,我叔的人脉关系使不上力,所以进展并不顺利。不过我叔倒是查到了当年跟潘家有过节的人,正在积极联系,希望能跟对方合作。”
“齐光明杀人的事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翻案,潘家应该给当地施压了,当地不太配合。最气人的是被杀的那姑娘的家人不认这桩案子,要么是潘家许了好处,要么是被威胁了,只能继续调查和做思想工作。”
丁果冷笑:“潘家压的越厉害,反弹的时候伤的越重。”
肖红点头:“我叔也这么觉得,潘家这时候死死压着并不是明智之举。哦对了,也有好消息。就是齐光明当年帮着收拾了
几个潘顶峰父亲的竞争对手,有两个联系上了,我叔在想办法帮他们翻案,这两家之前也是有点实力的,若能成功翻案,能帮到我叔那边。”
丁果:“你叔辛苦了,最近背负的压力不小吧?”
肖红点点头,道:“但收获也不小,有些人际关系只有走动起来才会越来越亲密,我叔这段时间把自己能用的关系都利用起来了,关系找关系,也结识了新的人脉。”
可同样也会得罪一些人。
不过丁果觉得,肖海峰轰轰烈烈的办案子,总比沉寂如水强。
书里的肖海峰并没有这么精彩的一段,但结局是被人暗算,如今动起来了,关系网利用起来了,即使暗算他的那位不是齐光明,而是另有其人,如今也得掂量掂量。
说不定能偏过书里的命运。
至于会不会如他所愿,能调离革委会,进入他自己想进的单位,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周末,丁果听完‘情报员’的汇报,就约着出去逛街。
至于丁建国结婚的事,丁果没跟肖红提,毕竟是外人了,一个外人结不结婚,跟肖红有什么关系。
但肖红还是知道了,制衣厂的同事也不知从那儿听到的消息,知道肖红跟丁建国有过一段,忍不住跑她面前去说。
肖红心里除了厌烦并没有其他波动,她很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总要跟她说丁建国的事,她跟丁建国都已经没关系了,弄的好像她还很关心丁建国动向似的。
两人骑车走着,丁果眼角余光瞥见路边朝这个方向走来的人,面色一顿。
等错身过去后她才跟肖红道:“肖红,你在街边找个角落等我下,我看到一熟人,过去瞧瞧。”
也是巧了,上次碰见丁念君鬼鬼祟祟去那边的城中村,丁果意外发现了丁念君亲妈已经到了丰宁的事,这次又是跟肖红一起出行,直接碰上了丁念君她亲妈。
这儿可跟上次那个城中村位置偏的不近呢。
还有,丁念君不是把她亲妈举报了吗?没抓住人还是刚刚放出来?
碰上了就不想错过,丁果想跟上去看看。
肖红点点头,道:“好,我前头等你。”
丁果调转车头追了上去。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发现目标使用鞋子道具开启追踪后就拉开了距离,并开启小音箱收声。
白天声音嘈杂,好在她已经练出来了,只要丁念君她妈开口说话,她就能锁定她的声音。
小音箱没什么收获,倒是鞋子指路很精准,只是当走到一片筒子楼前头时,她碰上了一个熟人,同一车间的陈爱菊。
“丁果,你怎么过来了?”
丁果惊喜地道:“陈姐,你家住这边啊?”
“是啊,这片住了不少食品厂的人呢。”
但这边不是食品厂家属院,除了食品厂,其他单位也有不少在这边住着的。
丁果笑道:“那可是太巧了,我过来帮我弟找房子的。”
说起房子,丁果脑子里轰的划过一道闪电,前两天还听陈爱菊提起他们家楼上那户被亲戚借助的事,搬进去一中年女人,不会这么巧吧?
丁念君她亲妈搬这边来住了?
可真是稀奇了,她当时找房子要不是借了书里剧情的光,都不知道啥时候能找着,怎么女主亲妈找处房子就这么轻松呢。
上次城中村那户也是租的吧?这里肯定也是啊。
顾不上考虑这个,丁果笑着跟陈爱菊寒暄,理由就是她也是来找房子的,转着转着就转到这边了。
“既然来了,我进去转一圈。”
陈爱菊很热心:“用我带着你不?”
“不用了陈姐,你快去忙,我转一圈就回去了。”
“那行,你要有事就去七栋找我……”
碰上陈爱菊的时候她正拎着菜篮子往外走,应该是要去买菜,寒暄几句后两人分开,丁果跟着鞋子追过去,不出意外的走到了七栋楼下。
不用再查了,丁念君她亲妈就是陈爱菊家楼上那户。
丁果记住位置,想着晚上有空再来看看。
她推着车子转身走了没几步,身后有道声音传来:“你是在找我吗?”
丁果吓了一跳,猛地转身,不是于少芬又是谁?
这人的警觉性竟然这么强!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丁果索性大大方方承认:“是的!”
于少芬显然也认得丁果:“你是丁家大闺女,丁果!”
丁果笑了下,她还鬼鬼祟祟跟踪人家呢,原来自己早就被人暗中观察了,而且她半点都没察觉。
她觉得丁念君真不愧是有女主光环的人,被幸运笼罩着。
养母将她当成掌中宝,亲妈也疼爱着她,暗中关注女儿周边的人和事。
大约老丁家的其他情况,这位于同志也都摸清了吧。
那想来也知道,自己跟丁念君关系不好了。
“你不用紧张。”于少芬声音温婉,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那种温婉,仿佛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天然地温婉语调。
但这人能从西北农场逃出来,安安全全来到丰宁,此时还能站在她面前,丁果可不认为对方性格也是温婉的。
于少芬朝旁边伸手示意了,“走走聊一聊吧。”
丁果下意识推着车子跟上,走了几步她才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由再次侧头打量了下于少芬。
不是个简单人物,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就仿佛带着什么魔力似的,让人不自觉跟着她的节奏走。
丁果总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是池中之物,为什么书里没有她的后续呢?
于少芬仿佛没看见丁果打量的视线,她再次开口:“我知道你跟她关系不好,我跟她关系也不好。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不久前,她刚举报了我。”
没指名道姓,但都知道说的谁。
丁果:“您被抓了吗?”
丁果不自觉用了敬语。
也是奇怪,她讨厌丁念君,讨厌跟丁念君有关的人,跟过来也是奔着找猫腻的,但不知为何,虽只有短暂接触,可她对丁念君亲妈生不出半点厌恶的情绪。
于少芬苦涩地摇了摇头:“我躲过去了,要是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从西北这一路过来,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丁果沉默了下,轻声道:“你来这边,就是为了找你女儿吗?她过的很好,最起码过往二十年她过的很好。”
于少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路过这边顺便看看她,我知道她过得很好,你爸妈很疼她,甚至不惜委屈了你。”
丁果歪了歪嘴角:“您倒是打听的清楚。”
“丁果同志,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了解我女儿的情况,但是越了解越…我很惭愧,也觉得对你很抱歉。”
丁果摇摇头:“对不起我的是丁志钢和岳红梅!”
“终归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她做了恶事,我很难当无事发生一样坦然。”于少芬声音里带了冷意,“对于你母亲,我很矛盾,既感激她又恨她。宁宁当年被你妈抱走的事我并不清楚,当时宁宁她爸出事,我又刚生完孩子不久,巨大的恐慌和打击让我持续高烧不退,清醒的时候少,是被抬着上牛车的。等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她爸做主把宁宁送了出去。但那会儿我不敢闹,一旦闹了,你们家也会受牵连,而且我也没力气闹。”
她当时病的厉害,都以为自己要活不成了,况且事已成定局,押送他们的那些人肯定不会帮她找女儿。心里一边恨丈夫不经过她同意将女儿送人,又暗暗期盼抱走女儿的那家人是个心善的,能善待她的女儿。
丁果震惊的半天都没回过神。
又是书里没有的…哦不对,书里女主跟亲爸认亲时,张胜凯似乎感慨过一句,原话丁果记不清了,大致意思就是张胜凯很庆幸自己当年那个明智的决定。
还以为这决定是张胜凯夫妇俩共同的呢,现在看来是张胜凯单方面的啊。
丁果对岳红梅都无力吐槽了,这跟去抢人有啥区别?作
为有血缘关系的人,她此刻也觉得很丢人啊!
“丁念君快结婚了你知道吗?”
于少芬点点头:“她已经启程去首都了,她很像她爸,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牺牲周围的一切。”
丁果再次错愕。
于少芬同志大约是被亲生女儿的举报刺激到了,吐槽的可真狠呐,但也真准。
不过,这是要用自我贬低的方式帮丁念君说话吗?
丁果眼底升起防御,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跟于少芬聊天。
“您不认为是岳红梅教育的问题吗?”
于少芬摇了摇头:“大方向上,岳红梅其实教育的很好,但骨子里遗传而来的本性不是教育就能掰过来的,一旦遭到外力入侵便会觉醒,她觉醒的很彻底,且从不反思、改正自己。”
所以丁念君才想毁了丁果,因为丁果就是那个让丁念君觉醒劣根性的人,哪怕丁果什么也没做。
她为自己当年选男人的眼光感到羞耻,为女儿完美继承了那个男人的自私自利感到悲哀。
丁果张口结舌,不管于少芬是不是用贬低的方式来替丁念君说话,但这话真想让丁念君亲耳听一听。
“您跟…张同志?”
“我们几年前就离婚了,不知道他现在结婚了没,大约应该没有吧,那姑娘是个傻的,人家家里人应该不傻。”于少芬笑容讥讽,“但也说不定,傻子总有一腔热血,有着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精神。”
她转头看向丁果,笑道:“张胜凯容貌不错,很擅伪装,尤其是在对自己有利的人面前,所以别看他是劳改犯,也不妨碍他发展第二春,宁宁的长相随了他。”
人性也随了他。
丁果:???
艾玛,真是好大的瓜啊,她要消化消化!
第83章 83(捉虫)两封信
“于阿姨,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要知道我可是你女儿的仇人。”丁果不解。
刚才是她理解错了,于少芬的坦白和态度,不像是帮丁念君说话。
哪怕丁念君举报的举动伤了于少芬的心,可作为丁念君的亲妈,不至于会跟女儿的仇人交好。
毕竟不是所有的妈都是岳红梅。
于少芬笑道:“你就当我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跟张胜凯离婚的事她都没跟自己女儿说,因为刚跟女儿相认时,她眼里不止是排斥,若只有排斥她倒是还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抚养过她,没有感情很正常,可女儿眼底还透露出了厌恶和不耐烦,仿佛自己的存在与她来说是一种耻辱。
这两种明显的情绪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失去了与女儿交心的欲望。
丁果不一样,这姑娘虽跟踪她,还是跟宁宁不对付的人,但看向自己时眼里没有任何算计、讥讽之类的神色,只有探究和好奇。想到她刚才探着脑袋左右摆着朝楼上张望,于少芬还忍不住笑了笑。
是个好姑娘,嫉恶如仇,却有条自己的分界线。
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认出的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但她对丁果有种莫名的好感,甚至不知哪儿来的自信,竟十分确定这姑娘不会像宁宁那样举报她。
她经历了太多,看多了各种形形色色的面孔,这份识人的本事是练出来了。这几年她也很少跟人吐露心扉,但她也憋了太久,很希望能有个人跟她说说话。
本应是从亲生女儿那里获得的信任与坦然,没想到却是丁果给的,还是差点被宁宁害了的姑娘。
于少芬摇摇头,想到她打听到的那些事,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寒。
她不敢想,若丁果真嫁进潘家给宁宁铺了路,这一辈子可要怎么活。
因着那层血缘关系,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赎罪心里才能不淤堵。
“你要去家里坐坐吗?我有点东西要给你。”于少芬邀请道。
丁果面上不显,但心里依旧存着几分警醒,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于阿姨,你的东西还是留给丁念君吧,我不要你的东西。”
若哪天让丁念君知道了再来说些有的没的,她虽然不怕麻烦,但她嫌弃惹一身骚。
于少芬看出了丁果的提防,也没强求,只苦笑道:“该给的我已经给了她,再多便不属于她的了!”
那个女儿不光登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还举报了她。
初始打听到丁念君登报断绝关系的消息时,她心里难过但理解,可后来的举报又在她心口上剜了一刀,也不想去理解什么,就当没有母女缘分吧。
给丁果东西,是想基于与宁宁那层血缘对丁果做出一点补偿。
丁果拒绝了于少芬,甚至都忘了打听打听她是怎么从西北农场逃出来的,准备去哪里,又会在丰宁待多久。
但丁果清楚,她对于少芬已经没那么好奇了,若再遇上,应该不会像今天这样跟踪,想一探究竟了。
于少芬跟丁念君虽是亲母女,但完全是两类人,还是不会让她迁怒的那类人。
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于少芬的伪装,但现在她没有厌恶迁怒对方理由。
之后的一个月里,丁果在丰宁其他黑市上碰见过于少芬几次,惊讶与她居然还没离开,也佩服这个女人的大胆,但并未上前打招呼。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天,丁果从厂里买了二斤碎桃酥,享受了一波自己人的福利。
桃酥比较容易碎,卖相差,车间会当成福利让工人购买。丁果在原来的车间听其他同事提过买碎桃酥的福利,但她也不怎么馋这个,而且从系统商城里买糕点也方便,所以听其他人说也没有多眼馋,如今轮岗学习碰上了,小组里的人想表达这份友好,她也乐颠颠接受,买了两斤。
刚送去更衣室将糕点锁进自己的橱子里,就有人喊她去接电话。
是裴澈打来的。
丁果不让他插手跟潘家的矛盾,可他想在对象这儿有点参与感,就主动请缨帮忙搜集些资料,前两天跟大部队汇合后就抽空给首都那边打了几个电话,托人打听关于潘家最近的情况以及一些其他资料信息,他整理成信件给丁果寄了过来,算算时间,丁果应该收到了,即使没收到也就今明儿的事。
但他打电话不是问信件到没到,而是潘家最近求到了他家老爷子面前。他那几天托人打听潘家情况的事虽没经过老爷子,可也瞒不过去,老爷子一个电话打到他的临时驻地,诧异地问他是不是要帮潘家的忙,他赶紧矢口否认。
老爷子在电话里表示,他也拒绝了潘家两口子的登门,并称潘家的事有点复杂,叮嘱裴澈,若潘顶峰或者潘家其他人找他帮忙,别掺和。
潘家虽然一直在压肖海峰的调查,可瞒不过军中其他高层的耳目,听闻是潘家老爷子当年经手的事出现了差错,牵扯到的另一人还是他某位战友的孩子,处于好奇,裴老爷子就安排人调查了一番,随后又听说裴澈在打听潘家近期的情况,便给孙子打了个电话。
“你朋友的叔叔找的人很聪明,知道调查这件事阻碍重重,所以一边在明面上调查,一边将这事散播出去,从而引起军中不同领导层的注意。潘家阻止明面上的调查,却不妨人家还安排了后招,消息终归没盖住。但这个做法风险很大,算是一记险招,若不能顺利展开,潘家一定会动用所有力量把散播消息的人控制起来,万幸成功了。”裴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我爷爷说冒领军功的事部队里已经开过会了,准备重启调查,也联系上了当年被抢功劳的同志,部队那边已经安排人去那位老家了。”
末了他小声道:“果果,不是我让家里插手的,是部队里自发的调查,只能说齐光明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丁果好笑地翻了个白眼,道:“就算你真插手了我还能怪你不成?不过是考虑到你们两家毕竟认识,哪怕关系平平,也怕你们为难。”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两人刚确定关系,她让对象帮这么大的忙,担心裴澈家里知道了对她有意见,再想些有的没的,平白生出什么误会。
首都那边主要调查的是冒领军功的事,其他事跟那边的军方无关。
倒是还有一件事引起了裴老爷子的注意。
潘家当年为了给潘远征铺路,几个对潘远征有威胁的都先后出事下放了。
其中有两家跟裴家关系不错,但那时裴家也被人盯上了,裴老爷子被强
制放假在家,等待上头的调查,门口还有暗中盯梢的,那会儿出头帮谁,反倒是给人家火上浇油。后来裴家有惊无险,等一切稳定后,裴老爷子才打听到那两家下放的地方,托了人暗中照顾。
这次肖海峰安排的人调查那几位被陷害下放的人,找到了裴老爷子关照的那两家所在的地方,自然也暴露在了裴老爷子面前,裴老爷子还以为潘家又要作什么妖,嘱咐人盯着。
当信息反馈到首都,裴老爷子才知道是想帮那两家翻案,矛头对准的还是潘家。
加上又有已故的潘老爷子心腹部下冒领军功的事爆出来,又得知孙子托人在收集潘家近期的动向以及相关信息,所以裴老爷子现在好奇极了,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撬动潘家这条大鱼!
裴澈这亲孙子很孙子,嘴可严了,一点也没给爷爷透露。
他得先征求丁果的同意。
裴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没死缠烂打,但是给孙子透露了点消息,他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那两家被陷害的事。
那两家当年是被人往家里放了两封写了反动言论的信,模仿的是两位当家人的笔迹,东西被搜走,那两家被定罪下放,但那两封信却不知去向。
想帮那两家翻案,得找到那两封信,从那两封信上找破绽。
裴老爷子怀疑那两封信应该被潘家处理了,没有那两封信,想翻案有点难度,不过近两年风向正在转变,裴老爷子也在积极活动,一旦抓住机会,就会马上安排那两家回城。
这些消息听的丁果心花怒放,只是这是在办公室里接的电话,不易说太多,她握着话筒道:“那我知道了,晚点跟我朋友说一声。”
裴澈明白丁果的意思,丁果会跟肖海峰说一声,方便他那边的进展。
他在电话那头笑道:“嗯,若是你朋友那边还有疑问,可以让他在首都的人去兵工三厂找一个叫程援朝的人。”
丁果轻声道:“谢了!”
裴澈:“果果,跟我别这么客气。对了,咱弟穿多大的鞋子?我这里有两双替换下来的军靴,看咱弟弟能不能穿。”
丁果报了丁大勇的鞋码,笑道:“没事,他不能穿下头还有俩弟弟呢,最小的那个肯定穿不了,再不济还有我三叔,总有合脚的。”
物资紧缺的年代,旧衣服旧鞋子都是稀罕东西,尤其还是军用物资。
裴澈又小声道:“果果,我还给你换了两双军靴、一顶棉帽,新的,明天一起邮出去,你注意查收。”
对象想积极表现,丁果也不好打击这种积极性,笑道:“行,我等着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两人没聊多长时间就挂了电话。
中午她去找了趟肖红,让肖红帮她跟她叔说一声,晚上她去家里拜访。
当天晚上她翻墙进了革委会家属院,拎着两条咸鱼去了肖海峰家。
肖红婶子宋桂英又嗔了她两句。
这回肖玲在家,肖玲笑说:“你们这都快赶上地下党接头了。”
肖海峰倒是喜欢丁果的这份谨慎,现在事情还没落幕,暗处盯着他的人也不少,能避开旁人的视线最好避开,避免节外生枝。
肖玲听说了一厂那边准备上新品的事,还想问问丁果新产品的情况,审批到了哪个流程,但她知道她爸那边的事更重要,就在客厅里等着,丁果和肖海峰去了书房说话。
把裴澈提供的情况说了下,肖海峰震惊丁果竟然会有首都的关系,还是裴家。
裴家,他这在丰宁的人都知道裴家,只是知道的不多,提到裴家的人都用‘凤凰涅槃’来形容,还是经历了两次涅槃,逐渐声名显赫。
但听丁果提到两封信时,他眉头动了下,抬手示意丁果等一下,随后他走到角落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两封有些发旧的牛皮信封。
第84章 84你咋不乐呢?
丁果看着肖海峰手里捏着的牛皮纸信封,想到某种可能,失声问道,“肖叔,您别告诉我这是那两封信!”
肖海峰笑道:“怎么就不能是那两封信呢?”他将手里的信放到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接着道,“这是从齐光明家里找出来的,在潘家那边,这两封信已经被齐光明销毁了,但齐光明存了死心,瞒着潘家将信保存了下来,预备着哪天能用上。呵呵,这个用,想必是打算用到潘家时,若潘家不从,好拿捏潘家一把,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铁嘛。”
上次齐光明受话筒影响吐露出那些令人震惊的信息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不管问什么齐光明都不开口,最后肖海峰找了当地的公安朋友,托他的关系请到了一位老干警,也是公安那边有名的审讯专家,擅长心理战术,在这位老干警的帮助下,齐光明又吐露了不少东西。
否则,类似于留信这样的目的,他不可能告诉肖海峰。
丁果没有去看信的内容,甚至连去触碰的动作都没有,她清楚这不是她自己能碰的东西,肖海峰能跟她说这些,也是基于自己提供的内容对案件有帮助。她的视线从信封上收回,看向肖海峰:“肖叔,您介意跟裴家合作吗?或者,介意把信交出去吗?”
肖海峰被丁果这姑娘的话逗笑了,他当然不介意,略微夸张的说甚至有点求之不得,否则他把信拿出来干嘛!
丁果这么说,完全是在抬举他,也是一种尊重。
肖海峰书房里就有电话,丁果打到裴澈所在的临时驻地,等了半小时左右电话才回拨过来,她把信在肖海峰手里的事一说,裴澈严肃道:“果果,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联系一下老爷子。”
片刻后,电话重新响起,丁果以为是裴澈打来的,随手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一道苍老且温和的声音:“是小丁同志吧?你好,我姓裴,是裴澈的爷爷。”
裴澈之前还对裴老爷子藏着掖着,这会儿也不用再遮掩,把丁果、潘家和齐光明之间的矛盾由来言简意赅地说了下,裴老爷子听的无比震惊,忽而想到前段时间潘家收到两封举报信的事,但那事被压下来了,他听到的信息十分模糊,似乎是跟潘远征那两口子反对儿子婚事有关,他对这类八卦不感兴趣,也没多关注,没想到里头的事这么复杂,而且如此荒唐。
比较让他震惊的是丁果一个远在丰宁的小姑娘,居然就把潘家撬了起来。
大约潘家也没想到,自己在首都虽说不上手眼通天,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会被一个小姑娘搞的这么狼狈。
当然,说起来也是潘顶峰那小子自己犯贱,他不仗着家世关系去害人家小姑娘,人家也不会跟他硬刚,废掉了他们的一个爪牙,只是这爪牙自己太不利索,竟把多少年前的几桩旧案给牵连了出来。
老爷子震惊之余也没忽略自己孙子提到丁果时那微微不同的语气,当即就问他跟丁果是什么关系。
裴澈也没瞒着,直接说了自己在跟丁果谈对象的事。
老爷子还挺心花怒放,他甚至有点骄傲,自己可不像潘家那么势利眼,他对什么家世不家世的没那么看重,自身实力不够强的人才
注重联姻呢。
他只关心孙子什么时候能把小姑娘带回家瞧瞧。
于是,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时,他也忙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下来,还高兴地点出自己跟裴澈的身份。
丁果笑道:“裴爷爷好,我是丁果,关于信件的事让肖叔跟您说!”
裴老爷子都没来得及阻拦,电话里一阵嗤啦作响,接着那头的声音就换了人,不由一阵失望。
比起丁果的淡定,旁边的肖海峰在听到丁果称呼‘裴爷爷’时,就明显有些紧张了,他甚至是双手握住话筒放到耳旁,很尊敬地喊了声:“老首长您好!”
肖海峰也是军人出身。
丁果担心自己在这里会妨碍他们的交流,便轻手轻脚地离开,去客厅里跟肖玲说话。
宋桂英洗了一串葡萄,几个苹果,让丁果吃。
“谢了婶子。”
肖玲可算等到丁果出来了,忙问他们厂要上的新品的审批进度,两人倒也很有话题,聊的热闹。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肖叔冲丁果招了招手,丁果重新去了书房。
也不知道肖海峰跟裴老爷子聊了啥,他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一问才知道他明天要亲自去一趟首都送信,顺便见见裴老爷子,这也算变相的搭上裴家的关系了,能不激动么。
肖海峰觉得他还是需要封建迷信一下:丁果真是他的福星!
齐光明的案子到这里就不用丁果再插手了,免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有心人注意到。
哪怕潘家可能已经猜到了丁果身上,也不能直接把丁果放到明面上。
喊丁果进来是要说另一桩事。
“那天你不是让肖红问我那个叫宋博学的吗?”肖海峰道,“我让人调查了下,这人不止一次借着工作的便利中饱私囊,只是没人举报,所以一直没人调查。但我刚刚得知孙树招那边的有关涉案人员中有个叫宋书瀚的,跟宋博学是堂兄弟关系,所以你要是想把丁念君拉进来,我们可以从调查宋书瀚入手,顺藤摸瓜对宋博学展开调查,再慢慢查到丁念君工作的事上。”
能成为有关涉案人员,手上必定不干净,那兄弟俩之间不可能没有来往。
这种有目标性的针对,怎么都能把人拉进来。
丁果想了下,道:“肖叔,你们可以展开调查,但具体什么时候查到丁念君工作的事上,能不能等我这边的消息?”
“没问题!”丁果帮了肖海峰这么多忙,这点要求自然不会不答应。
知道肖海峰要去首都,倒是正好能让他顺便打听一下潘顶峰有没有跟丁念君领证,肖海峰应下。
事情谈完了,此时的天色也有点晚了,宋桂英和肖玲想让丁果在家里住下,明早离开,丁果拒绝了,她笑道:“我的身手肖叔是知道的,既然敢晚上来,就有晚上来的胆子,放心吧!”
也不用他们送,他们最好连门都不要出,免得引起邻居注意。
她悄悄离开,也不走寻常路。
不过宋桂英非得让丁果拿上一罐麦乳精,丁果实在推脱不过就收下了。
翻墙出去,取出自行车离开。
第二天丁果收到了裴澈寄来的信,打开看完上面关于潘家的信息,将信收进了空间。
有了那两封信以及部队翻案的进展,这些资料信息对案子倒是没有太大帮助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专注忙着轮转学习。
肖海峰第四天回来的,托肖红过来告诉丁果,丁念君已经跟潘顶峰领证了,比肖海峰早一天回了丰宁。
丁念君要嫁去首都,肯定会把工作关系转过去,想曝光她工作来路不正,得在她转工作关系之前行动,不然等她调走,即使曝出来对丁念君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但也不用太着急,丁念君的工作调动没那么快,潘家最近应该分不出心思帮丁念君找接收单位。
丁果笑道:“可以让肖叔开始调查了,毕竟是要顺藤摸瓜的查,也需要一点时间嘛。”
肖红:“行,那我回去跟我叔说。”
丁家,岳红梅接过丁念君手里的结婚证看了又看,激动的泪花闪烁。
不容易,这俩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终于修成正果了。
感动得哽咽一场,一抬头却看见她的君君在发呆,脸上没有半点新婚的喜悦。
“咋了君君,发啥呆啊!”岳红梅好笑地说,“你咋不乐呢?在火车上没休息吗?”
她以为丁念君没休息好,所以表情发木,还戳着她的胳膊逗她,让她乐一个。
丁念君乐不出来!
从提亲开始就不顺心,这次去领证依然没多少喜悦。
潘父倒是跟她说了几句话,让两人以后好好过日子,但态度淡淡的,似乎依旧不认可她。
潘母是直接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地说他们丁家的闺女了不起,一个对她儿子死缠烂打没脸没皮,一个恨不能置他们潘家与死地。
如今丁念君如愿了,进了他们潘家的门,他们得好好供着,否则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后又敲打她,以后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受了自家姐妹的委屈自己想办法找回场子,让她不要蛊惑顶峰帮她出头,他们潘家的关系,不是用来帮她处理那些破事的。
潘顶峰因为给家里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自责不已,也终于没顶住潘母的责问,说了私自找齐光明帮忙的前后细节,包裹他跟丁念君之间的通话内容。
潘顶峰不明白丁念君的手段,在他看来,他心爱的女孩压根就没使用手段,是他记恨丁果举报自家的事,才想给她个教训,但潘母能不明白吗?
好端端的,潘顶峰都没问丁果近况,也没问她有没有工作的事,丁念君主动提这个做什么?
自己儿子就是被这个女人利用了。
潘顶峰不认可他妈的这个说法,还继续帮丁念君说了些话,但潘母不傻,自然就敲打了丁念君几句。
丁念君听完婆婆的冷嘲热讽,跟潘顶峰单独相处时就关切了几句齐光明的情况。
她觉得以潘家的实力,齐光明出来是早晚的事,可听到的结果却让她汗毛都立起来了。
潘顶峰原话是这么说的:“轻则劳改,重则死刑!”
念君已经成了他妻子,况且齐光明的事也压不住了,所以也就没必要瞒着念君,便将齐光明的情况如实跟丁念君讲了一遍,最后道:“好在都是我爷爷经手的,老爷子已经故去,所以会对家里有些影响,但影响不大。”
潘顶峰不知道的是,在他说‘影响不大’这话的同时,一辆军车开进了大院,肖海峰在一名警卫员的陪同下,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一处独栋小楼。
回到丰宁的丁念君却觉得心里发慌,她有点埋怨潘顶峰,为什么不早告诉她齐光明的案子这么大,牵扯的事那么多。
如此心事重重,岳红梅要是从她脸上看出新婚的喜悦才怪。
第85章 85二合一
丁果的轮转学习,转回了自己车间,在其他糕点组帮忙。
几天没回来,发现车间里多了三张陌生面孔。
一问才知道是那个帮扶任务,下头区县某公社安排过来学习的人。
她轮岗学习过的车间也有,不过丁果处于新环境中无暇顾及其他,况且在别的车间大部分面孔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们来学几天了?”丁果小声问着。
带她的这位大姐三十六七的年龄,叫郑来男,之前也参加的新品研发活动,没少往丁果她们那组送试吃品,虽不是一组的,但也熟悉,一边往牛奶里撒白糖,一边道:“四五天了吧,听说有下乡到那边的知青,也有当地村里的姑娘。我听五组的老侯说,当地为了竞争这几个名额闹的可凶了,穿小鞋的、告状的,揭短的,反正啥手段都使上了,差点打破头。别看争的这么凶,
听说还不是正式工呢,厂子规模也不大,听说他们公社领导还跟着过来了,想从丰宁这边的食品厂买点旧设备,不知道谈没谈成。”
这似乎又是书里没有的情节……
丁果刚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系统就适时发出提醒:“宿主,书里有,不过篇幅不大。”
“不能够,篇幅再小也是情节,我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系统:“跟主要人物有关,岳红梅娘家侄女,岳麦穗。”
经系统提醒,丁果脑子终于闪过一段小剧情,她恍然:“哦,女主那个来城里学习的表妹?”
也不怪她想不起来,书里只说该角色来丰宁学习,学什么、在哪儿学,一概没讲,但凡提一提食品厂,她就想起来了。
因为这个角色的出现主要是为了点出女主母亲岳红梅跟娘家的矛盾,以及给女主一家添了个堵,最后以被女主搞掉学习名额不得不离开丰宁为结局,完成了文中一个斗极品的小桥段。
“原来是这段剧情啊,光写极品亲戚了,压根没提女配来城里的学习情况,简短的连一笔带过都算不上。”丁果抽空朝另一边张望了下,看了眼那三张陌生面孔,道,“不知道岳麦穗有没有在这个车间!”
这三张脸没有容貌有像岳红梅的。
毕竟是姑侄,眉眼间应该有点相似的地方吧。
“岳红梅这个侄女好像也是白莲花,对比书里女主,她的属性更直白,女主的属性则没有那么直白。不过现在剧情偏移这么严重,岳麦穗应该住不进丁家了吧?”
书里的岳麦穗哭哭啼啼地打着感情牌住进了丁家,然后引发了一些令读者不适的剧情,最后女主亲手铲除白莲花。
但现在,小老六都跟爸妈挤一屋了,哪儿还有空让岳麦穗住进去?
而如今的丁念君受潘家变故影响,应该也没了书里的闲情逸致,更不再时常回家吃大餐,然后跟岳麦穗对上,产生一系列冲突。
丁果还挺期待,这蝴蝶翅膀会怎么煽动这个剧情。
中午是跟张杏儿一起吃的饭,张杏儿见丁果四下里打量,不由好奇:“瞅什么呢?”
丁果:“想看看这次来咱厂学习的人。”
能给丁念君添堵,还把丁念君气到搞掉学习资格的女侠,她得好好认认人。
不过食堂人多,瞅了一圈也没找着疑似岳红梅侄女的脸,便收回视线,专注吃饭。
此时的丁家客厅里,岳红梅绷着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侄女。
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今年刚满16,一张精致的瓜子小脸上缀着几颗泪珠,轻轻抽噎着,我见犹怜:“大姑,那宿舍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十几个人呢,我都两天没睡好觉了,要不是头疼的厉害,我也不会来麻烦大姑的。”
丁建国结婚,她不光没请丁家人,也没通知娘家人。
作为女主最主要的亲人之一,岳红梅有一堆极品娘家人。
重男轻女,擅吸女儿血的爹娘,憨厚没本事的大哥和爱算计的大嫂,以及备受宠爱、不学无术的弟弟并且娶了个模样妖娆、好吃懒做的弟媳妇,这个弟弟还生了小白莲花一样的女儿。
在岳红梅眼里那个妖妖娆娆的弟媳妇是拿她结婚前那几年的工资换来的。
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弟媳妇比小弟大两岁,跟她是同班同学,而且两人还是死对头,相看两生厌的那种。换个说法就是她几年的工资花在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身上,这让岳红梅怎么甘心?
她恨父母惯着弟弟,更恨父母把她的钱用在小弟身上,所以这些年岳红梅只每年春节回去一趟,平时跟家里几乎没来往。
正是因为她吃过重男轻女的亏,自诩自己没这方面的毛病,以前还经常跟得意洋洋的跟丁志钢炫耀自己没继承爹娘缺点,但她忽略了被她送到婆婆家的大女儿。
她是不重男轻女,她只是偏重的方向比较清奇。
岳红梅非常不喜欢这个侄女,看见她就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她最讨厌的人,偏偏那人把她弟弟的魂都勾没了,掏空了她几年的工资。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挤出一个笑,道:“麦穗啊,要是半个月前,大姑让你在家里住下不是问题,可你建国表哥刚结婚,家里多了口人,实在没有住的地方,你香香表妹都这么大姑娘了还跟我们挤一屋呢。你念君表姐也快结婚了,按说该搬回来待嫁,可哪儿有位置啊,只能委屈的在单位宿舍住着。”
岳麦穗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岳红梅,小声道:“大姑,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念君表姐,我去她宿舍挤一挤行不行?你以前常说念君表姐心地善良,念君表姐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岳红梅:……
她僵硬笑笑:“你念君表姐快结婚了呀……”
本来君君结婚前应该搬回家里来住,可家里实在挪不出住的地方,岳红梅就觉得已经委屈君君了,她哪儿会同意让娘家侄女去跟念君挤一张床,那种单人床睡两个人,怎么休息的好。
当然,她不是怕岳麦穗休息不好,她是怕她的君君休息不好。
岳麦穗忙扬起小脸,很认真地道:“我知道,我只是住念君表姐那里,不会拦着她结婚的!”
“……”
对,就是这种无力感,岳红梅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每次跟孙菠菜对上,就是这种无法交流,气得心口疼的无力感。
岳红梅压了压气,直接冷声拒绝:“不行,你念君姐姐会休息不好的,你们现在住的宿舍虽然人多,可好歹一人一张床,怎么也比两人挤一张床舒服吧?麦穗,不是大姑说你,你可别学你妈那一套,做人就要能吃苦,这点苦你都吃不了……”
对面的小姑娘再次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噎着道:“大姑,我、我其实不怕吃苦,我也不是不能吃苦,我只是、我只是想亲近亲近大姑和念君表姐。”
岳红梅额角青筋直跳。
忽的,她恍惚想起来这个侄女刚才进门时说她在哪儿学习来着?
“你说你在哪个单位学习?”
岳麦穗不妨她突然这么问,一时忘了啜泣,抬起小脸,道:“食品厂啊。”
对对对,食品厂。
岳红梅眼睛一亮,被噎的堵塞的心口窝瞬间通畅了几分,道:“食品一厂?就是丰宁食品厂?”
岳麦穗不明所以,但还是吸着鼻子点了点头,随后小脸期待又惊喜地问:“怎么了大姑?你、你是不是能让我留在食品厂?”
“……”
岳红梅刚疏通的心口窝又塞了下,没好气地道:“你大姑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会在家闲着了。”随后脸上挤出一抹和蔼地笑容,“但有个巧宗,你知道你丁果表姐吧?”
“不知道!”岳麦穗摇摇头,“这人是谁?”
“家里你大表姐。”岳红梅笑道。
小姑娘哭得通红的眼睛惊讶地瞪起:“就是被大姑和姑父抛弃的那个小可怜?不是叫丁大妮吗?”
岳红梅一噎,没好气地道:“什么小可怜,肯定又是听你爸妈胡说八道的。大妮儿是小名,她大名叫丁果。”说完她接着又道,“你大表姐是食品厂正式工,自己在外头租房子住,她那儿宽敞,等会儿你回厂里去找你大表姐,跟你大表姐说声,去她那儿住。”
“可是、可是我都没见过我大表姐,冒然去打扰不好吧?”岳麦穗绞着手指,可怜巴巴地说,“我跟不熟悉的人住一块儿会紧张,大姑,你还是让我去找我念君表姐吧,或者我在大姑家住,我在沙发上睡就行。”
岳红梅不赞同:“你都这么大姑娘了,你几个表哥年龄也都大了,你睡客厅里他们出来进去的像什么样子?”
岳麦穗瞪大眼睛:“那总不能让建设表哥和建党表弟来客厅里打地铺,我跟香香住他们屋吧?这样合适吗?”
这样当然不合适!
岳红梅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吸了口气才道:“刚才不是说了,你大表姐自己在外头住,那屋子宽敞着呢,你俩又都在食品厂,你去找她,她肯定不会不管你。”
岳麦穗低下了头。
大姑家那个小可怜不是下乡了吗?她妈也没说大表姐回来了呀。
再说了,她妈让她给大姑添堵,可没说让她给大表姐添堵。
岳麦穗重新抬起头看向岳红梅,泪眼朦胧的:“我知道了,其实说来说去,大姑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想让我住家里,大姑你是不是知道我这趟来没带多少粮票,怕我吃你们家粮食?”
岳红梅:……
岳麦穗离开了丁家,口袋里多了五斤粮票。
下午,丁果正在车间里干活,余光发现有人站到了她旁边,期期艾艾地道:“请问一下,你是叫丁果
吗?”
丁果抬头,待看清说话的这人,顿时惊讶,好一张漂亮的、标准的小白花脸,她笑着点点头:“我是,你是……”
岳麦穗也惊讶,她妈不是说这个大表姐自幼也是在农村长大,回城没待多久就被大姑和姑父又送去下乡了么,没想到竟然跟她一样,长得一点也不像乡下姑娘,还挺漂亮,她甜甜笑道:“丁果表姐你好,我叫岳麦穗,岳红梅是我大姑。”
丁果中午还在找这个表妹呢,没想到这会儿就碰见了,更没想到这小姑娘模样一点也没随姑,应该比较像她妈妈,但仔细看看,多少还是有点岳家人的影子,只是不明显。
她笑道:“麦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你在哪个车间学习?”
岳麦穗笑道:“表姐,我在一车间。”她不自在地扭捏了下,“表姐,能去车间外面说说话吗?”
丁果跟旁边同事说了声,跟着走了出去。
她想看看这小姑娘要做什么。
书里可是没少给女主和岳红梅添堵,如今书里剧情改变,这具身体没嫁去首都,还成了食品厂工人,这小白花不会添堵的目标也改了吧?
走到车间外面,岳麦穗上上下下将丁果打量了一遍,弯着眼睛笑道:“你跟我爸妈说的可真不像!”
丁果也笑道:“你爸妈怎么说我的?”
“他们说你是小可怜,但我现在看着不像。”
丁果笑了笑:“然后呢?”
岳麦穗也茫然。
来之前她妈说过,要是不能直接给大姑添堵,就给那个冒牌表姐添堵。大姑的脑子可能小时候被粪水淹过,不好使,放着亲生的不疼,疼一个抱回来的,要不是担心会间接影响岳家其他姑娘的名声,她妈都忍不住想怀疑念君表姐是不是大姑在外头偷人生的。
后来算算时间不对,才停止了这种想法。
岳麦穗拧着一双秀气的眉毛,似是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得去给村里打个电话,跟她妈说一下这个变故,还有建国表哥结婚,家里也不知道,但很确定,大姑家里应该住不进去了。
不过晚上下班后还是要去趟念君表姐那里。
“中午我去大姑家了,我不想住这边安排的宿舍,想去大姑家住,但家里地方不宽敞,大姑说让我跟你回家住。”岳麦穗柔柔弱弱地盯着丁果,小声道。
丁果笑道:“你想去我那儿住?”
岳麦穗摇了摇头,她忽的想起大姑提到让她来找大表姐时似乎很高兴。
那神情就像在甩一个包袱,不用质疑,她就是那个包袱。
所以,去大表姐那里不但不能给大姑添堵,大姑反而还会很高兴。
“我不去,我晚上找念君表姐去。”岳麦穗想通了这个问题,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大表姐你去忙吧,我也去车间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丁果喊住了她,道:“要是你念君表姐不同意你跟她一起住呢?”
岳麦穗转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脸惊讶:“不可能,念君表姐那么善良,大姑每年回奶奶家都要夸一回,就差说念君表姐是菩萨转世了,她要是不解决我的苦难,那大姑不就是在说谎吗?若大姑真说谎了,那不就相当于说念君表姐其实没那么善良吗?”
说完她又转了回来,眼底促狭的光闪了闪,问丁果:“大表姐,你说大姑是在撒谎吗?”
丁果:……
她按着岳麦穗的肩膀转了一圈,推着走了两步,“去学你的习吧!”
怪不得在书里能把丁念君恨到搞掉她的学习名额。
下午,面包干的生产批准下来了,厂里决定先少量生产一批,看看市场反馈。
丁果跟着过去进行材料配比调整。
正忙着,组长过来找她,让丁果去一趟苏副厂长办公室。
“苏副厂长找我?”
中秋前那次谈话之后两人就没再有什么交集,这么长时间,丁果都快把这位领导忘了,所以乍一听到苏大勇找自己,还有些惊讶。
“你研究的新产品又投放生产了,应该是找你了解这方面的事吧,快去吧!”
丁果点点头,出了车间。
她觉得应该不是问自己新产品的事。
苏大勇正纠结的在办公室来回徘徊。
上次被请去配合调查后惊出了他一身冷汗,打那之后他也一直关注着齐光明的案子进展,随着齐光明的案子牵扯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复杂,苏大勇后怕的连觉都睡不好了。
每每想起来,他都庆幸自己更看重前途,而不是跟齐光明的交情。
前两天回了趟村里,他娘也说起齐光明的事。
齐光明被抓的事在村里不是秘密了,革委会、公安局的人还去调查过,虽不是大张旗鼓的调查,可也没有瞒的密不透风,正好他回去,自家老娘就也问了一嘴。
因为齐光明前头那个对象的事被翻了出来,娘俩就这事聊,聊着聊着,老太太突然说了件苏大勇都不知道的事。
“死者王美玲的三弟被齐光明带进了城?”丁果震惊地看着对面略有些局促的苏副厂长,再一次确认道。
王美玲就是死在齐光明手里的那个姑娘。
她就知道苏大勇找她谈的一定不是生产,但也没想到谈的是案子。
苏大勇点了点头,两手交握,来回搓着,同时道:“这件事我之前并不知道,因为我们跟王美玲不是一个村的,两个村之间离得还挺远。也是跟我娘聊天,话赶话的提了这么一句。但被齐光明安排到了哪里,我娘就不清楚了,她是无意间听齐光明她娘说的。当时也没多想,还觉得齐光明有担当,毕竟人家姑娘是为了去找他出意外没了的,齐光明还这么关照王美玲家人,都说他有情有义。”
丁果听得认真,但也不解:“苏副厂长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应该直接去革委会或者公安局说吧!
苏大勇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道:“我这两天把所有知道的齐光明安排过的人都想了一遍,没发现有这么个人。当然,我也不可能知道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我只是就着对齐光明新的认知的推测,认为他把人带出来当人质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不是补偿王家。当年能把这件事平下来,必然给了不菲的补偿。但齐光明……”
苏大勇长长叹了口气,他也是随着齐光明爆出的事情越多,才发现自己并不太了解这个同村人。
“齐光明能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他一定是个多疑的人,怕王家以此事威胁他,所以把不学无术的王三带了出来。”
丁果点了点头,既然都聊到这儿了,她也不妨多问了句:“这个王美玲是谁,跟齐光明什么关系?”
她一直没问过肖海峰。
苏大勇:“他当兵前的订婚对象,当了几年兵后有了新的目标,打电话回来退亲,王美玲不同意,就去部队找他要说法,然后……”
丁果:“所以,王家家里人知道王美玲真正的死因?”
这是丁果从苏大勇刚才的话里判断出来的。
如果王家不知道真正的死因,那必然是认可齐光明给他们的说辞,两方应该不会再有交际才是。
而齐光明不但会担心王家拿此事要挟他,还把王家子弟带了出来,再联想肖叔那边不顺利的进展,似乎王家并不配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王家知道,但王家拿到了满意的补偿,并且有忌惮。
苏大勇:“应该是知道的,因为王美玲不是一个人去的部队,她大哥跟她一起去的,这不是秘密,我也只知道这些,至于到部队发生了什么,王美玲到底怎么死的,事情又是怎么按下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王家没闹,并对外说王美玲是自己出意外死的。”
“我想说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齐光明应该不会给他安排正经工作。齐光明不是查出来他有个黑市吗?这个王三就有可能隐藏在他黑市的那批手下里!”
丁果眼睛顿时亮了。
“苏副厂长,您为什么不直接去反映呢?”
总不能让她去当传话筒。
苏大勇深吸了一口气,道:“中午我已经去过革委会了!咳,小丁啊,那个、让你过来,我其实是…想为上次的事郑重跟你道个歉,我也、也算是识人不清,在中秋之前我真不知道齐光明做的那些事。我俩以前在村里其实并不是特别熟,因为两家住的比较远,属于彼此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并不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我俩正式熟悉起来就是转业后都分配到了丰宁。总之,说一千道一万,希望你心里不要有任何芥蒂。”
丁果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所以,苏副厂长之前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铺垫最后的道歉?
第86章 86女主怀孕了,你不准备再奖励我一……
苏大勇是害怕了。
当初他要是知道丁果也有革委会的关系,还是办公室主任,当时就不会答应齐光明,并在丁果来找他时承认他动过要收拾丁果的想法。
说白了,那时敢承认,也是因为并没把丁果看在眼里,最后妥协也是因为丁果劈砖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值以及不屈服的性子,真担心她会豁出去闹,影响到自己前途。
但随着齐光明的案子牵扯越来越广泛,他有些夜不能寐了。
找丁果过来,也是想看看她对自己的态度。
苏大勇的忌惮丁果哪儿看不出来?而她也不会往领导头上悬一把剑,让一个大厂领导时时忌惮着自己,在丁果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她惊讶过后便就笑道:“苏副厂长您这道歉可真是没来由,您又没得罪过我。相反,当时您可是不惜得罪好友都要站在我这边,我其实一直想来给您道个谢,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面对您,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式跟您道个谢,谢谢苏副厂长对我的支持和厚爱,也谢谢您不计较我当时的莽撞和不懂事!”
苏大勇错愕又震惊,随后一颗心重重落回了肚子里。
这是丁果给他的台阶,苏大勇便也不矫情,哈哈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这件事就算心照不宣的揭过了。
下午,丁果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琢磨苏大勇提供的新线索。
反正苏大勇去反应时,革委会那边确实不清楚这件事,但对这条线索很重视,王三这个人物应该也不难调查,找到人,用好了,估计能撬开王家的嘴。
本来她都不想再去关注齐光明的案子进展情况了,但苏大勇提供的消息还是活跃了她的思维,甚至因为没有人能交流分享而唉声叹气,晚上在空间里跟系统唠了好久的嗑。
因着这件事,丁果完全忘了表妹岳麦穗,直到第二天在厂门口看见人群中醒目的小白花,才恍然想起她的世界里闯入新人物,该人物还说过她要去找丁念君的事。
“大表姐!”
在丁果看见岳麦穗的时候,小白花也看见了她,并举起胳膊奋力摇摆,看这状况,似乎是专门在厂门口等她的。
丁果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过去,笑问道:“在等我?”
岳麦穗点点头,跟在自行车另一侧往厂里走。
这个时间正是工人上班的点,人多,自行车也多,说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简直不是聊天的好场景。
跟着丁果去车棚把自行车放好,两人捡了人少的地方朝车间的方向走着,丁果才问:“昨晚去找你念君表姐了?”
岳麦穗点点头,秀气的眉头拧着,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找过,但没见着人。”
“她回家了?”丁果下意识问了句。
岳麦穗:“不知道,她舍友说下午厂里领导把念君表姐喊走了,就没再回来,也不知道啥事儿。”说到这里,小姑娘眼里才燃起几分兴致勃勃,看着丁果问道,“大表姐,你说念君表姐是不是犯事了?”
丁果:……你这一脸期待的表情要是让你大姑看见,她真能动手打你你造吗?
不过岳麦穗问的这话她倒是不奇怪,既然丁念君已经跟潘顶峰领证了,那针对丁念君当年的工作调查也不用再拖了,只是没想到肖叔那边的速度比丁果预想的要快。
快就快吧,肖叔那边也挺忙的,给丁念君这边收了网,也好专注齐光明的案子。
丁果还真没猜错。
同时,岳麦穗这小姑娘运气也挺好的,她但凡晚一天去大姑家,就拿不到那五斤粮票了。
此时的丁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岳红梅昨天傍晚时分被革委会带走了,一夜未归!
另一个被问话的是丁念君。
打死丁念君她都想不到,自己工作的事会爆出来,更想不到,因为一个调查,她会躺进医院,而且病房里还安排了看着她的人。
昨天他们主任把她从办公室里喊出去,说有革委会的同志来找她,那时她还没有多想,以为是不是问她几句齐光明的事,毕竟齐光明跟潘家有牵扯,而她又是潘顶峰的对象,案子调查过程中找她问话应该很正常,就是不清楚他们要问什么。
结果,等到了主任办公室,听到对方问她当年入厂考试的事,并提到了宋博学时,丁念君才一阵天旋地转,惶恐和紧张一起涌上心头,并引发胃部痉挛,发出一阵干呕,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旁边坐着一名面生的女干部,对方看着她,神色意味深长:“丁同志,你怀孕了!”
根据资料显示,这女同志好像领证没几天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炸雷在丁念君耳边响起,脸色剧变。
她怀孕了?
“女主怀孕了?”丁果在识海内询问系统。
女主怀孕,万能的系统居然能远程监控到这一情况,并及时告诉了她这个宿主。
但是,丁念君怀孕跟她有什么关系…哦,必须得跟她有关系啊,没关系也得硬套。
丁果脑子反应很快,惊讶过后笑眯眯地问:“女主怀孕了,你不准备再奖励我一套房?”
汇报完女主情况的系统:??
“宿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女主怀孕为什么要奖励你一套房?”
丁果回忆着剧情,奖励要的理所当然:“生孩子可是书里一条比较重要的剧情线,这个孩子的出现,也开启了原主带孩子的时代,所占篇幅且还不小,结果辛辛苦苦带出一堆小白眼狼。如今这条剧情线完全改了,这孩子提前两年出现在女主肚子里,没了保姆原主,不管是对孩子本身,还是对男女主,后续命运都会发生巨大变化,难道不该给我奖励吗?”
系统无语了:“要是这么说,女主订婚结婚时间线也改了,是不
是也得给你奖励?”
丁果眨眨眼:“可是说呢,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你们也不自觉着点儿。”
系统:“……宿主你就永远忘了吧,剧情踹翻的奖励已经给了,首都那套房又不新鲜了吗?”
丁果冷笑:“首都那套房虽然也是奖励,但也是用我以前的房子换来的…别说价值不对等,不对等那也是我换的,我付出了。”
系统沉默良久。
女主怀孕这件事就非说不可吗?
算了,即使它不提醒,自家这房子迷宿主早晚也得知道,所以这番对话即使今天不出现,几天后也会从无良宿主嘴里秃噜出来。
这消息是上级系统给它反馈来的,那它宿主因为消息提出了要求,它做不了主,还是反馈给上级吧。
反正它就是个传声筒。
十几分钟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给,上级说了,给给给!女主的长子是另一本书的男主角,他的提前出现会间接影响到另一本书的剧情发展,所以批准了给宿主的奖励,不过要等女主真把孩子生下来才行!”
丁果不关心另一本书的剧情,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作者还写了姊妹篇,她只高兴丁念君如果真生下孩子,她会再拥有一套房。
正美滋滋呢,有人进来找她:“丁果,你爸找你,在厂门口呢。”
丁果挑眉,找她干嘛?总不能养女有喜,给她报喜来了吧!
哎,真遗憾,她的喜事说给谁听?
病房里,被请来照顾丁念君的陆晓梅极力掩饰着眼底的震惊,瞥一眼旁边负责盯着的女同志,尽量用气声问道:“真怀孕了?”
丁念君强忍羞耻点了点头:“你帮我给顶峰打个电话说一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怀孕,但这个孩子的到来会让她有点难堪,但来的也真是时候,否则此时她应该会被带去革委会。
只是,大家都知道她结婚的时间,显然跟她怀孕的天数是不匹配的,所以想也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但那又怎样,反正她现在已经有结婚证了。
想到此,她又有点庆幸自己跟潘顶峰领过结婚证了。
陆晓梅点点头,道:“妈…被带走了。”
现在不管是丁念君怀孕,还是婆婆被带走调查的事,都得让潘家出面来解决。
看守的人不管他们交流,来盯着也不过是防止丁念君说出跟岳红梅那边串供的说辞。
丁念君醒来时已经接受过一轮盘问了,她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她妈偷偷贿赂厂里领导的事,可晕倒前她的反应那么大,大家又不是傻子,如今她嘴硬不认,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接受的处罚能轻一点罢了。
她这边还好,最起码是在床上躺着,另一边的岳红梅就没这么好过了。
岳红梅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革委会带走,并在革委会过夜的时候。
刚被带过来调查时,她险些没吓晕过去,一度紧张到她都忘了怀疑丁果,等一轮调查结束,她逐渐冷静下来后,才想起来疑神疑鬼。
先惯例怀疑一番丁果,而后又自我推翻。
毕竟当年给丁念君办工作的时候,丁果已经下乡走人了,即使现在丁果回了城,她想翻这笔账,也得有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丁果首先得能想到丁念君工作有问题,她才会去调查。
她这个突破口从哪儿来的呢?
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宋博文肯定不会往外说,丁果总不能单凭一个怀疑就开始调查,并且还真让她查到了吧?
就跟念君和建设被人举报的事一样,至今除了怀疑,其他都是迷。
随后,岳红梅抛开对丁果的偏见,开始让自己回忆整个审讯过程。
过程中,审讯的两人交谈时似乎透露出一点信息,就是宋博文能落网,好像是他哥还是他弟犯了事,而犯事的那人似乎又是被另一个名字很陌生的人牵扯进来的,而那人好像是跟齐光明的案子有关……
总之,就是七拐八拐的把她牵扯了进来。
那看来还真不是丁果举报的,她就是纯属倒霉。
但岳红梅想来想去,又觉得这笔账还是得落在丁果头上。
因为事情的最终都是齐光明引起的,而她听念君说过,齐光明能落网大约跟丁果有点关系。
若是丁果不追着跟齐光明的矛盾不放,齐光明不会落网,齐光明不落网,就牵扯不出后面这些人、这些事,自然她也不会坐在这里。
“真是扫把星啊,克星,她就是回来克我的!”
岳红梅坐在地上,依靠着冰凉的墙面,咬牙切齿地咒骂。
骂完又想哭,她还没受过这种罪呢。
她都不敢想象等她回到家属院,以后要怎么面对邻居们的目光。
随后又想到她的君君,她都被调查了,不知道君君那边是什么情况。
食品厂门口,丁果看着面容憔悴的丁志钢,挑挑眉道:“爸,您跟我妈还真是两口子,你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妈说过一模一样的台词,我猜…家里是不是发生啥了不起的事了?上次是丁建设被人打住院,这次家里谁又住院了?还是有更大的不幸?”
刚才她一出来看见双眼猩红、蓬头垢面的小绿头龟,不等她说啥呢,丁志钢就用嘶哑的嗓音先开口跟她说话了:“说,是不是你?”
丁志钢不想怀疑大女儿,可他想不到别人。
最近别看他时常跟岳红梅闹不愉快,但昨天接到通知,说妻子被革委会的人带走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惶恐和不安。
家里顿时乱了,从丁志钢到回到家获知了该消息的丁建国几人,无一不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不等他们从这种状态中回过神来,又接到另一个通知,丁念君晕倒住院了、丁念君晕倒的原因是因为她怀孕了,让家里安排人过去照顾一下。
丁志钢一阵天旋地转,也晕了下去,家里一阵鸡飞狗跳。
不过他身体抗造,晕得快醒得快,身体没出啥大问题,醒来一面安排大儿媳去医院,建设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他跟丁建国匆匆忙忙去了革委会等消息,托人找关系奔走,一宿没睡,脑子也思考了一宿,怀疑丁果、推测怀疑,继续怀疑丁果,再推翻,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打的他脑瓜嗡嗡的。
但刚才乍一见到丁果,还是下意识想诈一下。
看见大女儿讥讽的眼神,丁志钢仿佛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气,有气无力地往旁边光秃秃的树干上一靠,道:“你妈被革委会的人带走了。”
丁果适时的露出一个震惊地表情,自然到完全不像演的:“我妈被革委会的人带走了?为什么啊?”
丁志钢有些难以启齿。
他又突然不想说了。
让他怎么说?
说你妈当年不舍得念君下乡,花钱给念君弄了份工作,如今因为行贿被调查了?
他都不敢想象这话说出来他的老脸得烧成啥样,大女儿为着孝道即使不当面讽刺什么,心里也得骂声活该吧?
“没、没什么。”丁志钢实在说不出口,颓然地来了一句,“对了,念君怀孕了,现在你弟媳在医院照顾她,你有空过去替替晓梅……”
丁果又露出了更震惊的表情,刚要大声表达自己的惊讶,身后传来更大声的疑问:“什么?丁念君怀孕了?她不是还没结婚吗?”
谁?
丁果转身。
哪个嘴替抢了她的台词还说的这么直白?
第87章 87肖叔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丁果……
抢了丁果台词的岳麦穗大呼小叫地跑过来,丁志钢脸色都变了,顾不上惊讶为什么会在厂里看到岳红梅的娘家侄女,他先本能地喝止:“小点声!”
冲过来的岳麦穗委屈地嘟起了嘴:“大姑父,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以前大姑把念君表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没想到她会、会…哎呀,我都说不出口。”
丁志钢被臊的老脸滚烫,强硬转移话题:“你啥时候来这边工作了?”
“大姑父,几天前我就来这边学习了,我昨天还去家里看大姑了呢。”
“哦!”丁志钢点了点头,也没心思详细问,视线又转回到丁果身上。
他希望大女儿这时候能放下成见,帮帮家里。
但对上大女儿讥讽的眼神,他又移开了视线。
事实上丁志钢也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在听到养女怀孕的消息时,他简直如遭雷击。
因为在丁念君身世被揭开前,这
个养女说是他的骄傲都不为过。
乖巧懂事又体贴,学习好,模样生的漂亮,自己又争气找了个好对象。
他很难想象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这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他都要怀疑人生了,只觉得丢人!
丁果也懒得看丁志钢那张涨红的老脸:“我就不去医院了,我跟丁念君相看两生厌,我担心照顾不好,回头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全赖我头上。至于我妈…您倒是说说,她为什么被革委会带走了啊?”
最后丁志钢落荒而逃。
要是岳麦穗没出现,他说不准也就含糊着说了,可看着旁边一脸好奇望着自己的岳麦穗,他说不出口,甚至还埋怨地瞪了丁果一眼,似是责怪她不该当着亲戚的面说岳红梅被革委会带走的事。
她不知道她妈跟娘家那边关系不好吗…哦,这个大女儿好像真不知道这些。
想到这里,丁志钢更没脸再说什么,转身塌着肩膀狼狈的离开。
一个最看重脸面的人从此要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这简直比杀了丁志钢还令他难受。
望着弯了腰杆的丁志钢离开的背影,丁果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望着她:“大表姐,我大姑出啥事了?”
见她一脸期盼地神色,眼中透出的期待比她还不掩饰,抽了下嘴角,推着她往厂里走:“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我不是小孩……”
岳麦穗一边往回走,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大姑肯定出事了,虽然不知道大姑出了什么事,单单就丁念君没结婚就怀孕这事,就能让她妈笑话她大姑好几年。
等过年她大姑回村里,看她还夸不夸丁念君善良、懂事又优秀。
中午,丁果在厂门口接肖红时,岳麦穗背着挎包狗狗祟祟混在人群中出了厂子,直奔邮局,她迫不及待的要去给她妈打电话,要是她妈有空最好来趟丰宁,让她妈去医院照顾优秀的丁念君表姐。
要是她大姑妈犯的事很严重,也好赶紧把关系断一断。
丁果忙着带肖红去厂里食堂吃饭,根本没发现离开的小白花。
吃饭时,肖红寻空轻声道:“我叔说让你晚上去趟家里,不过别带东西了啊,千万别带东西,空手去就行。”
丁果搅着碗里的小米粥:“处理结果下来了?”
肖红能来传话,自然清楚是什么事,点点头:“丁念君被厂里开除,这会儿通知应该下发到她本人手里了。”
知道丁念君出了这件事后,肖红真有种大快人心的痛快感。
有点奇怪,严格来说她跟丁念君并没有特别大的、很直接的仇恨,仅仅只是不喜欢丁念君,非常不喜欢她。
她更多的厌恶还是来自丁建国那边,只要一想到丁建国每次提起这个妹妹那些夸大其词的称赞,仿佛天底下再没有谁的妹妹比他妹妹更好的神情,她就觉得想吐。
呵,原来那么优秀的人,工作居然是通过不正当竞争手段得来的。
不知道丁建国以后还夸不夸他这个妹妹。
丁果等她继续说,这姑娘却拿着筷子吃起了饭,她道:“我妈那边呢?”
肖红:“我叔没说,应该要听听你的意见吧。”
丁果:“这种事一般都会怎么处理?”
这方面肖红比她懂的多,她先问问有可能的处理结果,心里也有数。
“行贿加舞弊,数额还那么高,可以是坐牢,也可以是罚款加劳动改造,能留在丰宁进行扫厕所、扫大街,也可以到更艰苦的环境里去进行劳动改造,看怎么定性!”
丁果咋舌,弹性空间可真大。
晚上,丁果如约出现在肖海峰家,两人去书房说话。
天气越来越冷了,肖海峰也不墨迹,早点说完丁果也早点回家休息,直奔主题:“你妈妈那边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宋博学也认了当年受贿泄露考题的事。丁念君在纺织厂的工作作废,厂里动作不慢,已经做出了开除处理。你妈妈那边……”
丁果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肖叔,你不用顾忌我跟岳红梅的关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劳改下放我都没意见,也不用考虑我的影响,大不了我登报断绝关系!”
她这话落下,书房内出现了诡异的安静,丁果抬眸,她看见肖叔正望着自己,眼底是不可置信地错愕和震惊。
“肖、肖叔……”
这视线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丁果脸上,让丁果脑子里轰的一下像是有团火炸开,让她的脸颊滚烫起来。
肖海峰收回视线,指指旁边的椅子:“先坐下,坐下聊。”
“哦!”丁果老老实实走到旁边坐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肖海峰望着那边垂着头的小辈,温声道:“很恨你母亲?”
丁果抬头笑了笑:“肖叔,我刚才那话说的不合适是吗?”
“非常不合适!”肖海峰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神色严肃地道,“小丁啊,你喊我一声叔,那我就端端长辈的架子多说几句。”
“肖叔您说!”
“不管你跟你母亲之间的矛盾有多尖锐,刚才那种话都不要轻易说出口。语言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现在大家知道你母亲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舆论偏向你这边。但刚才那句话如果你在外头脱口而出,事情也真如你预想的那样将你母亲下放、劳改,大家明面上会说你果断,但背地里一定会讲些不好听的,你也别说你不在乎,你才二十,大好的年华,干嘛不在乎这些?”
说完,他沉默了几秒,给丁果消化的时间,片刻后才再次道:“你是个聪明姑娘,果断、勇敢!但是,过刚易折!”
“意思点到为止,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肖海峰笑着摆摆手,“行了,你也别绷着了,叫你来,我的确想劝你轻拿轻放。”
经过这一番话,丁果已经冷静了下来,静静等着下文。
肖海峰接着道:“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件事背后的另一面。”
“你可以不在乎跟他们的关系,登个报就解决,甚至不在意登报后旁人的视线和对你本人的评价影响。但你得考虑一下潘家!”肖海峰的声音不疾不徐,他耐心的帮丁果分析,“此时的潘家虽成了被逼到角落里的落水狗,我确定能让他们脱一层皮,潘远征的仕途也就到这儿了,不会再有什么成就,但不一点能伤到他们的根本。”
“人被逼到某种程度会怎么样?会反扑,咬死一个算一个。潘家已然狼狈到成了大院里的笑话,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有个声名狼藉的亲家。丁念君已经登过一次报了,跟亲生父母断绝关系,绝对不能再登报跟养父母断绝关系,这会让他们陷入一个新的名誉泥潭,潘家,一定不同意!”
“我说这些不是帮你母亲求情,判她很容易,我功劳簿上还能多一笔。更不是帮潘家求情,我是希望不要这么紧凑的把潘家逼到一个极端的程度,不要让这件事成为压垮潘家的稻草,要给他们一定的弹性。小丁,潘家接连遭遇各种羞辱打击,一旦他们承受不住了,必然会找宣泄口。若你一直紧追不放,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反扑。”
“虽然梁子已经结下了,潘家以后未必会放过你,但缓一缓,别让他们触底反弹,也给你自己留点成长空间。”
丁果知道肖海峰是为她考虑。
不然人家干嘛要放着功劳不要来劝她‘缓一缓’,这也是在指点她为人处世。丁果很感激,也听进去了肖海峰的话,诚恳道谢:“肖叔您说得对,我听您的,不再紧追不放!”
见她愿意放手,肖海峰松了口气。
他真怕这姑娘一直莽下去,触了潘家的底,遭受潘家的疯狂报复。
虽然这姑娘背后有裴家,自己身手也不错,可害人的法子千千万万,背景再强大、功夫再好,也有防不住的漏洞。
再就是,他不敢保证调查岳红梅的事能完美的藏一辈子,若此时真将岳红梅下放了,哪天这件事传出去,外头人知道亲女儿举报调查把亲妈下放,饶是丁果有再多的理,大众的舆论对丁果也十分不利。
出了一口气,让岳红梅吃个教训,差不多就行了!
“潘家成不了气候了,让他们喘口气,以后再接着收拾。我刚才的话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你坐会儿,我出去拿点东西,一会儿再聊聊齐光明案子的进展。”
肖海峰借口起身出去,把书房留给丁果,让这姑娘自己静一静。
他知道丁果跟家里的矛盾,也理解她的打击报复,更知道这姑娘眼里容不下沙子,但他还是诧异丁果想跟
家人的不死不休。
再不拦一拦这姑娘,他担心出大事。
丁果确实需要冷静一下,等书房门一关,她就把下巴搁到了桌子上,认真反思。
她对丁家人没感情,收拾起来解气又痛快,无所顾忌,却忘了这具身体里毕竟流着岳红梅的血。
刚才她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显得她过于冷血了。虽然书里的岳红梅害了原身一辈子,在这个基础上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恨父母,恨丁家其他人,可她不能这么冷血,冷血到让盟友觉得她可怕。
“耗子,我是不是飘了?”
系统没回答,但默默记录,并展开分析。
哪怕她真的冷血,也不能表现的过于冷血。
肖叔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丁果发烫的脑壳。
母慈女孝做不到,但岳红梅第二天被放回家的时候,丁果拎了两包糕点回了趟家属院。
昨晚肖叔的话让她学会了做表面功夫。
遇到邻居时,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了惶恐担忧的神色,甚至有邻居跟她打招呼,她也一副完全没心情聊天,急着回家看妈的神色。
与他们错身时,丁果不止听到一个邻居语气感慨地嘀咕:“到底是亲妈亲闺女,平时再怎么跟家里置气,真出了事,还是焦急上火。”
但关上门,该怎么气岳红梅还是怎么气岳红梅。
不过今天用不着她来气,自有人气她。
丁果错愕地看着出现在丁家的岳麦穗,以及一看就是岳麦穗亲妈的女人。
这显然是来吃瓜的,但吃瓜速度也太快了吧?
女人容貌娇美,看上去比岳红梅年轻许多,但她在说什么?
她要去医院照顾未婚先孕的丁念君?
“大姐,君君那么优秀乖巧的孩子,如今怀孕了,还被工厂辞退,宿舍大约也没法住了,这会儿心情一定低落到了极点,不光身体上需要照顾,这心里呀……”
“你给我滚!”岳红梅气急大吼,刚进门的丁果无辜遭难,“你也滚,你这个白眼狼、搅家精,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丁果看着岳红梅目眦欲裂的样子,刚要张口,岳麦穗就扑了过来,甜甜地喊她:“大表姐!”
孙菠菜顺着女儿的动作转头,眼底精光一闪,瞬间就猜到了丁果的身份,起身走了过来,亲亲热热地道:“唉哟,这是大妮外甥女吧?我是你小舅妈,来,叫小舅妈,小舅妈给红包!”
丁果:“……小舅妈,红包就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了!”
“你年龄再大在舅妈面前也是孩子,况且咱娘俩头一次见,当舅妈的难道不该给个大红包?”
孙菠菜从包里掏钱也就算了,她现掏出一块红纸,当着岳红梅的面包了两张大团结,然后过来塞到了丁果手里,还拍拍丁果的手,道:“你都二十了,咱娘俩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是太宝贝你,不舍得让你见我们这些亲戚呢。实际上…啧啧,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听她这么说,丁果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毕竟小舅妈明显就是故意的,塞钱给她气岳红梅。
谁家好人现场包红包啊?包之前还假装不经意地往岳红梅那儿走了两步,手指捻着那两张大团结晃了晃,然后拿出红纸开始包。
得,就当她的演出费了。
“谢谢小舅妈!”丁果微笑。
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心眼。
孙菠菜送出去二十块钱还挺心疼,但看看岳红梅发绿憋屈的脸,以及丁果一副‘我懂的’的神情,她又觉得这二十块花的值。
麦穗这大表姐是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大约是下乡几年长心眼了,知道跟父母对抗了。
不过这二十给出去,不能到这儿就结束了,接下来,孙菠菜拉着丁果亲亲热热地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开始夸丁果,用的是岳红梅那些年回娘家夸丁念君的话。
丁果听的恶心,但看在高额演出费的面子上,忍了。
最后,孙菠菜以一句‘你大妹以前也是个好姑娘,可惜了,这么优秀的姑娘最后工作没保住不说,竟然还做出了……哎,看来她那对象也是个不正经的,你以后可别学你大妹!’收尾,然后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不用说明,在场的人都懂。
气的岳红梅差点背过气去。
她能怎么办?
这件事上确实让她腰杆子一下塌了。
她还是回来后才知道君君怀孕的事,当时脑子里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不等她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她最讨厌的弟妹竟然上门了,说要去医院照顾未婚先孕的外甥女。
岳红梅当时脑子里又轰的一下,这件事竟然让弟媳妇知道了?
君君怀孕是事实,被厂里辞了也是事实,等念君出院搬回来,又得解决住房的问题。
她…也又一次成了家属院的笑话。
岳红梅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也没了力气再骂,她甚至都不想去医院看丁念君。
幸亏君君跟顶峰把结婚证领了,勉强还能糊弄一下,不至于落个作风不正的罪名。
早知道…早知道她不在家属院里跟左邻右舍说念君领证的时间了,不然还能糊弄的更完美一些。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后悔也没法了,眼下,她只想让孙菠菜带着她的女儿以及刚到家的扫把星滚出她的家!
第88章 88丁志钢虽不骂天骂地,可他周身气……
孙菠菜乐意花时间搭车票来一趟,自然不是真想去医院照顾丁念君,她要是去了,人家嘲讽丁念君的时候说不定会顺便剜她两眼,她才不去沾这个晦气,她就是明晃晃看热闹来的,毫不掩饰。
热闹看完,嘲弄了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姑姐一番,把大姑姐气的好几次面色发绀,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晚上跟刚认识的外甥女去国营饭店吃了顿好的,肉疼的掏了回钱票。
夜里去女儿的集体宿舍挤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拎着丁果送给她的两条咸鱼高高兴兴地坐车回了村里。
吃人嘴短,哪怕是短暂的表演关系,丁果也没好意思让这个小舅妈空手回,给了她两条咸鱼。
丁果该上班上班,心情大好。
但丁家的事还没完,并且非常不好。
丁念君被厂里辞退了,人还没出院,纺织厂那边安排工会的人过来询问她宿舍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走,其他职工等着入住。
住房紧张,宿舍床位也紧张,厂里房管科每天都有接待不完的职工,要求分房的,申请宿舍的,就没有一天不吵吵的。
丁念君的开除通知还没贴出去,提前知道内部消息的人就有去问宿
舍床位的了。
厂里也不是不近人情,想着丁念君身体不舒服,人还在医院里,紧着催不合适,可等着入住的职工急呀,尤其处罚通知贴出去后,房管科涌进去一批单身女职工,吵嚷的快把办公室的屋顶掀翻了。
那个铺位不赶紧安排出去,房管科的人甭想得个清净。
没办法,只能安排人过来动员,希望丁念君尽快把东西搬走。
人家也没空手来,给拎了半斤红糖,俩罐头,态度也非常和蔼,笑眯眯的,可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丁念君咬着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心里恨调查出这件事的革委会的人,也有点埋怨岳红梅。
当年明明说的是花钱走关系安排个工作就行,只要有个岗位占着不用下乡就成,之后再慢慢筹划、调动,可岳红梅非说当干部轻松,还体面,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就私自做主帮她买了考题。
其实那些答案不花钱买她答的也不会太差,就算当不上干部,也能当个车间女工。
为什么非就为了面子好看要帮她买考题?
要是只买个工作,此时爆出来了,也不会到开除的地步,她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丁同志?”
纺织厂的人见她垂着头不说话,耐着性子喊了她一声,又继续笑眯眯地道:“我听说陆晓梅同志是你嫂子,要不让晓梅同志帮你把东西腾出来?”
丁念君不想搬,但她没有住在纺织厂宿舍的资格了。
本来她在纺织厂这边会有个完美的收尾的。
领证那天顶峰说过,等家里风波过去,会帮她在首都那边找个单位,直接从丰宁这边调过去。
她都想象过首都单位的调令发到厂里时,会有多少人羡慕她,甚至计划了要请几个同事吃饭……
她想这想那,唯独没想过会以这么狼狈的情况从厂里离开。
眼泪落下,滴进搭在身上印着‘人民医院’的白色被单上,消失不见。
丁念君点了点头。
工会的人离开了,丁念君慢慢躺了下去,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无声抽噎起来。
陆晓梅烦死了!
昨晚在医院守了一晚上,压根没休息好,白天恍恍惚惚的差点出错,结果快下班时,厂里来人通知她去帮丁念君把宿舍腾出来,陆晓梅呆了一瞬,脸色有些发白。
是啊,丁念君被辞了,宿舍也不能住了,那本就狭小人多的家里又要多一个人住进去了,怎么安排?
陆晓梅只觉得胸口处窝了团什么东西,上不来下不去,憋的她难受。
本来今天就够难受的。
以前有个干部姐妹多有面子,现在就多丢脸。
而那个朋友如今还成了她小姑子。
前几天刚结完婚时,那些工友还嘻嘻哈哈的打趣她,说她命好,找的对象模样好,小姑子又是从前的好姐妹,不会有姑嫂矛盾问题,而且这个小姑子还找了个高干家庭的对象,将来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可此时,同样还是那些工友,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意味深长,让她浑身不自在。
还有婆婆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最后要怎么处理,要是结果严重,那她以后在厂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这是选了个什么人家啊,才结婚没多久就接二连三的出事,真够晦气的。
“没事,都会过去的,念君那边快办酒了,办完酒席就去首都了。”
陆晓梅长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是啊,就几天时间而已,她就不能忍了?
说起来也微妙,以前作为朋友时,知道丁念君在乡下的那个大姐回来了,她生怕自己好姐妹吃亏,没少给好姐妹出主意,让她要守好父母的疼爱,拢好自己的兄弟姐妹,最好家里一分钱的便宜也别让那个回来的大姐占着。
如今她成了那个家里的一员,想到丁念君要搬回去住些日子,她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好在,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将这种不舒服压下,去宿舍帮丁念君把东西收拾好,捆在自行车后座上,骑回了家。
进门后看到了在客厅里的婆婆,她顿时松了口气:“妈,你回来了!”
婆婆回来了,那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殊不知岳红梅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当初让大儿子结婚是奔着冲喜来的,家里添点喜气,也让念君能顺顺利利的。
虽然丁志钢压着让她跟建国一起郑重其事的宣了誓,可她心里还是抱着冲喜的念头,无人的时候还四下拜了拜。
如今大儿子的婚结了,新媳妇也进门了,可不光没把家里气运冲起来,还把念君的工作冲没了。
即使这里头七拐八拐的有丁果的原因,可怎么就这么巧呢?
“妈,你怎么了?”
婆婆幽幽的视线看的陆晓梅后背发凉,忙问了句。
岳红梅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我今天让一个狐狸精气着了,这会儿头疼头晕的厉害。晓梅啊,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去做饭吧,妈回屋躺躺。”
陆晓梅愣了下,憋了一天的火差点压制不出窜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了压,但声音还是有点尖利:“妈您没做饭吗?”
门后传来响声,公公以及丁建国、丁建设先后走了进来,听见这话,丁志钢道:“你妈刚回来,让她歇歇,晓梅,你去做饭。”
丁建国也顺口说了句:“赶紧先去做饭,念君还在医院等着呢,做好饭我先给念君送过去。”
陆晓梅心里那团火窜到头顶,又落回心口窝,窜来窜去就是不好从嘴里发出去。
如果小姑子不是她好姐妹,这会儿她一定口不择言骂一句:“在医院很光荣吗?未婚先孕,家里脸都让她丢光了!”
但她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深吸了一口气,去了厨房。
第二天丁念君就出院了,被接回家属院。
睡觉的安排是个问题。
最后岳红梅只能牺牲二儿子和三儿子,让他俩在客厅里打地铺,丁念君暂时住他们哥俩的屋,丁香也搬了过去。
等丁念君结婚去了首都,丁建设哥俩再搬回自己的卧室。
丁志钢心里不高兴,他耳边又想起了大女儿讥讽的话,但想到养女怀着孕,到底是没说什么,可一直阴沉着脸。
丁念君盼望的潘顶峰依旧没过来。
丁念君再次跟陆晓梅确认,她确实已经给潘顶峰打过电话了,而且是潘顶峰本人接的,知道念君怀了孕,还很高兴,说马上买票过来。
但怎么还没来?
丁念君想等潘顶峰过来后就直接带她去首都,等到了结婚日子,爸妈他们再过去。
因为只在家里住了一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妈依然很疼她,抱着她哭了一场,可哭完就是没完没了的抱怨,抱怨家里的不顺,抱怨她给大哥介绍的媳妇儿不旺家,本来急急忙忙给建国办婚礼,是想改改家里气运,结果气运不升反降,又诉苦她在革委会受的委屈,说自己当时都要吓死了。
最后就是咒骂,骂丁果,骂老天,反正岳红梅的脾气突然之间暴躁了很多。
丁志钢虽不骂天骂地,可他周身气压太低,脸黑的可怕。
当了这么多年父女,她太熟悉丁志钢的脾性了,这是嫌她的事不光彩,给家里丢人了。
她怀孕的事也不知怎么传出来的,不光纺织厂的同事知道,家属院这边的邻居也知道了,大家虽然没明说,可她昨天回来时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今天一天没出门,可家里过于沉闷的气氛让她难受。
丁志钢黑着脸,哪个子女敢说说笑笑?这就导致晚上家里明明挤满了人,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次日,丁念君忍着邻居们探究的视线,出去往首都打了电话,可结果却让她感觉遍体生寒。
“你爸被、被调查了是什么意思?”丁念君捂着话筒,压低声音,声音颤的厉害,牙齿甚至不受控制的咯咯作响。
之前他接到电话,得知丁念君怀了身孕,想买票去丰宁,结果部队里突然有人上门将他爸带走了,如今还没回来。
潘顶峰的声音充满了疲倦,但有些事在电话里不好说,含糊其辞地道:“就是,当年的一件案子结果有些出入,调查一下,你不用太紧张。”
他爸之前为了打击竞争对手,使了些手段。明明说当时事情办完后就把证据销毁了,没想到证据不但没被销毁,还被人翻了出来,是从齐叔那边找出来的。
这件事对潘顶峰的打击不小,饶是他在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上反应再迟钝,也明白齐叔一直在防着他们家,或者说会有算计他们家的那一天。
明明过往那些年两方关系那么好,明明齐叔那么疼他……
念君重要,他妈和他大哥也重要,况且如今家里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一走了之,只好安慰道:“君君,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去丰宁看你,你那边的事也不用担心,不管是工作还是我们的孩子,你都不用担心,我这边一忙完就过去。”
电话挂了,丁念君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邮局,她记得她在路边蹲了好久,又吐了好久,吐的昏天黑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躺在床上浑浑噩噩。
她想不通,潘远征那么高位的人,怎么就被调查了?
潘家还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吗?要是彻底出
事了…她怎么办?
婚结了,孩子揣上了,她在这边的工作没了,名声没了,如果潘家真出了事,她连退路都没了!
“君君,你咋了?顶峰咋说?”
岳红梅轻轻推门进来,轻轻喊了一声。
刚才女儿从外面进来,脸色白的吓人,她连喊了几声君君都没反应,不光没反应,就跟没了魂儿似的径直回了卧室。
把她吓的不轻。
丁念君眼珠动了动,看到这个最疼爱她的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
她好苦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另一边,丁果跟同事从百货大楼出来,齐齐感叹:面包干生不逢时啊!
生产出来的面包干铺货了,销售情况跟中秋前的新品不同。
那时候销售火爆,是正好大家本来就在购买过节物品,销售快、反馈快。
如今摆在那里的甜品,只能等有需要的人来买,反馈时间就拉长了。
但百货大楼的几个柜员给丁果的反馈不错。
好吃,比普通面包多了种焦香的口感,如果她们是普通顾客,无意中买到这种甜点,会选择回购。
“不用担心卖不好,新点心上市,进来的顾客大多都好奇,手里有闲钱又有糕点票的,都愿意买回去尝尝,只要尝过了,肯定还会再来买。”柜员大姐反正很认可。
还忙坏了肖红,她第一时间就买了两大包回单位,请同事们吃,积极宣传。
另一个就是肖玲,作为二厂职工,她也买了些带去单位,除了跟同事们分享,也想讨论研究一下二厂要不要申请生产这款产品。
丁果倒是没那么着急,她对这款产品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不会创造出新式月饼和新式面包的盛况而已。
周三中午,丁果收到了从汇阳寄来的包裹,除了玉米和各种干菜,还有四双布鞋,丁大勇两双,丁果两双。
丁果收拾了些干海带、咸鱼,又从商城里扯了几块布,并一大包面包干,拢成一个包裹,写了封信,第二中午去邮局发了出去,准备离开时,在门口碰到了来打电话丁念君。
第89章 89潘远征降职了,一家人从独栋小楼……
四目相对,丁果略有些惊讶。
只是几天没见,丁念君仿佛换了个人。
她还记得刚穿书时头一次看见女主,她自信而明媚,白白净净的瓜子脸,脸上有朝气,眼里有光和他人不易察觉的小算计。
此时的丁念君,依旧是那张瓜子脸,但小脸蜡黄,神色颓废,眼睛空洞无神,连带着那两条马尾辫都失了光泽,有往枯黄方向发展的嫌疑。
大约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小身板越发弱柳扶风,摇摇晃晃随时要倒的样子。
丁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跨了几步,生怕丁念君动什么邪念,再搞个栽赃陷害之类的。
她还指着丁念君的孩子出世,自己再捞套房子呢。
丁念君看到丁果的第一反应是想转身,她不想让丁果看到现在的自己,不想接受丁果的任何嘲讽,只是晚了,丁果不光看见了她,视线还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带打量。
丁念君定了定神,努力直视过去,因孕吐而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丁果收回视线,确定两人之间的距离安全,便脚步轻盈地下着台阶,闻言笑了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三两下蹦下去,去开自行车的锁。
台阶上,丁念君盯着丁果的动作,不知怎么的,突然想为自己目前并不鲜亮的形象挽回一点尊严,开口道:“如果你是个聪明的,就该及时收手。”
丁果抬眼看过来。
丁念君不自觉地绞手指,仗着位置站的高,自觉颇有些居高临下,端的起高干家庭儿媳的身份,说教道:“你还没去过首都吧?没见过庄重森严的军区大院吧?理解不了‘高干’这两个字的含义,部队里师长级别的人物你见过吗?手中握有的权力你能想象吗?大姐,我不知为何你下乡回来后就变的这么尖锐,这么咄咄逼人,但你真的明白你对上的是谁吗?扳倒一个齐光明不算什么,你只不过是运气好,碰巧遇上一个浑身生满烂创的人,比较容易找到问题罢了。”
“一时的胜利代表不了什么,潘家虽临时有些麻烦,可家底实力摆在那里,蚍蜉撼大树,别不自量力了。大姐,你多年待在乡下,眼界有限,听我一句劝,潘家不是你能得罪的。”
丁果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没反驳,只望着她笑了下,说了句:“好好养胎!”就将丁念君击的溃不成军,脸色瞬间涨红,又羞又愤,等丁果骑车走远,她才转身进了邮局,再次拨通了首都的电话。
她不想在家里待了,实在看够了丁志钢的冷脸和邻居们或明或暗的打听,以及异样的眼神,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潘顶峰家里的事怎么样了,要是可以,她想提前过去,在首都等结婚。
电话打通了,丁念君委屈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去:“顶峰,我不想待在丰宁了,我想去首都找你!”
潘顶峰这几天一直在为家里奔走,忙得心力交瘁、焦头烂额,压根没心情安慰心情焦躁的丁念君。
头一次,他接丁念君的电话时语气里多了不耐烦,以及责怪!
“我没时间过去接你,而且我这两天真的很忙,你等我忙完行不行?别添乱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妈生病住院了,我大哥也要照顾……”
再来个孕妇,他真的照顾不过来。
“现在家里弄成这样,都是因为帮你出气惹出来的…这时候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体谅体谅我?”
听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指责和埋怨,丁念君浑身冰凉,刚要再说什么,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挂了,丁念君大脑一片空白。
这还是头一次被潘顶峰挂电话。
时间在丁念君焦灼忍耐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很快,距离定好的办酒席的日子还有两三天,她还没等来潘顶峰,但丁果等来了自己要出差的通知以及出差回来的丁大勇。
一根绷带在胸前挂着,吊着一根胳膊,眼里多了种叫‘成长’的沉稳。
丁果又惊讶又心疼:“出什么事了?”
丁大勇不以为意:“遇上路匪了,车队跟他们谈过路费没谈拢,起了冲突,没事的姐,已经不疼了,骨头没断,就是轻微骨裂,对了姐,还多亏你教我的那几招呢。”
丁果没好气地道:“你就练了几天,学的那几招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不会仗着这个逞能了吧?”
丁大勇道:“没逞能,但那几招真用上了。”
虽然吊着一根胳膊,但丁大勇很兴奋,喋喋不休地说着来回路上的情况以及在东三省的见闻。
丁果一边听一边整理让丁大勇买回来的东西,有松子、木耳这类的干货,也有人参、鹿茸、灵芝这样的宝贝。
是不是野山参丁大勇也不确定,他对此一窍不通,常年走南闯北的司机师傅表现出很专业的样子帮他鉴定了一番,最后说是真的,丁大勇就买了下来。
丁果也不懂,她问了系统,耗子表示它没有鉴宝这个功能,给不出判断,丁果只好作罢,重新用报纸包好,放到旁边。
她也有东西给丁大勇,就是
裴澈寄来的军靴。
丁大勇穿着正好,穿上来回走了几圈,喜悦的情绪毫不掩饰,跟丁果道:“姐,这可是稀罕东西,正儿八经的军靴啊,替我谢谢你那位朋友。”
丁果笑道:“喜欢就行。”
“喜欢,太喜欢了,我留一双,另一双回头带给我爹。”
培养的大厨受了伤,丁果也没有奴役伤员的习惯,一直偷懒从商场买吃食的丁果开火做饭,炒菜、用空间里的井水熬了粥,并从空间偷渡出几个大馒头,姐弟俩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聊。
刚才丁大勇聊完了途中见闻,这会儿丁果则说起丁大勇出差后丁家发生的一些列的事,听得丁大勇震惊连连。
他满打满算就一个月没在丰宁,堂哥结了婚,丁念君怀了孕、丢了工作,大娘还进了趟革委会。
“姐,那你这一个月可一点也不闷得慌。”
这一连串的,感觉这比他们在东北看的二人转表演还精彩。
第二天早上起来,丁果去厂里请了假,之后硬拽着丁大勇去了医院。
胳膊好不好的还是得听听医生怎么说。
她担心丁大勇为了省钱或者不让她担心再瞒着什么,好在检查结果不错,就是轻微骨裂,恢复的也不错,只是仍然要避免搬运重物,好好养一养。
“那就好好养着,千万别逞强。你们单位那里也是,跟着出车归出车,但别逞能干重活。”
好在他们出这趟远差回来,能在家里休息好几天,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不是休息几天就能养好的。
“知道了姐!”丁大勇昨晚没跟他姐说,这会儿才小声道,“我是替大师傅挨的那一棍子,等再回去,大师傅肯定会照顾着我,不光照顾我,还开始给我讲开车的理论了。”
丁果:“……”
丁大勇见他姐沉着脸,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忙解释道:“姐,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好看见了,我又在附近,下意识就冲过去拉了一把,然后我没躲开,棍子砸我胳膊上了。”
丁果沉默良久,道:“救人是做好事不假,但在这种事上亲人一般都会自私一些,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一棍子不是砸在你胳膊上,而是砸在脑袋上,后果会怎么样?”
丁大勇:“不会,他们就是为了要钱,只把人打伤,不会把人打死……”
丁大勇见他姐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道:“姐,你放心吧,我以后会注意的!”
丁果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大勇,你是我从老家带出来的,我得对你负责,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三叔三婶交待?还有你爹娘那里,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丁大勇:“姐,我错了!”
瞪了他一眼,姐弟俩骑车回了家,把丁大勇放下,丁果重新出门,买了十几斤左右的大棒骨、几斤五花肉、鸡蛋和挂面…实则是从系统商城买的,回来熬了浓浓的一锅骨头汤,炒菜或者煮面上浇上一勺,提味增香,还有营养。
也是不凑巧,她要去参加食品厂的交流会,离开一周左右,担心她走后丁大勇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所以得提前给他置办下点东西。
五花肉切成大厚肉片直接卤了,冷吃热吃都行,还容易保存。
现在天冷了,虽说不至于天寒地冻,但这个气温下放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但两三天后,这节俭的少年依旧该省则省,只要能填饱肚子,无所谓营养不营养。
所以丁果又去了制衣厂,跟肖红在制衣厂食堂里吃饭,丁果给了肖红钱和肉票、粮票,让她三天后帮忙往家里送一次肉馅儿的水饺,两到三顿的量,再煮上几个鸡蛋。
肖红一口应承下来,又问道:“你们去哪儿交流学习?”
丁果:“首都!”
“首都啊,这交流会开的也太好了!”肖红羡慕极了,她还没去过首都。
丁果笑道:“等我回来给你带那边的特色糕点和小吃。”
“好好好!”
丁果今天不来找肖红,肖红也准备去找丁果的,齐光明的案子有了新进展,首都潘家那边的处罚结果也出来了。
齐光明失手杀人的那个案子,当时苏大勇给革委会提供了一个重要人物,肖海峰那边马上安排人展开调查,刚开始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死者弟弟,后来才意外得知,齐光明把人带来丰宁后给改了名字,而那人就在革委会关着……
找到了这个突破口,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原本死咬着不松口的死者家属也改了口供,齐光明一条死刑先收入囊中。
当年冒领军功的事他也交待了,毕竟知道瞒不住了嘛。
这还没完,关于他当年帮忙清除潘远征竞争者的事,那两封信是非常好的证据和突破口,经过笔迹比对以及审查后,确定了是被冤枉的,裴家又从中帮忙运作,平反回城。
但齐光明一口咬定潘家毫不知情,全是他一人所为,不管怎么审问,他都坚持这一个说法。
肖海峰清楚,齐光明不会松口了,他得为家人考虑考虑。
倒不是为了前妻和女儿,他是为了自己的私生子。
这些年他得罪的人不少,如今他落难了,谁也不敢保证那些人会不会把气撒在他子女身上。
前妻那边还好,虽然大舅子也出了事,可前老丈人没被牵扯进来,多多少少还有点家底,能照顾一二,情人和私生子那边就不行了,无依无靠。
他还指望潘家帮忙照看一二呢。
别看他私留了信件,给潘家带来不小的麻烦,可这种时候他唯一能指望的,同样也有能力护他的还真就是潘家。
所以,潘家坚决不能倒。
因为齐光明认了所有的罪,潘家没倒,但也没全身而退,潘远征降职了,一家人从独栋小楼里搬了出来,虽然依旧在军属远住着,但换到了普通楼区那边,分了套七十平左右的房子。
“我叔说潘远征不可能再升上去了,他以前能升上去,除了潘老爷子的运作,自身确实立过几次不大不小的战功,如今这样的战功却是不好立了。”肖红说道。
丁果想到前两天丁念君还在炫耀潘父的职位,没想到这就从高位上下来了,不知道丁念君知道这个消息不。
丁念君还真不知道。
家里的事告一段落,潘顶峰也忙赶来丰宁,接丁念君以及丁家其他人去首都。
这次过来,不单单只来丁家,还去了趟革委会看望齐光明,又详细问了丁念君工作那件事,跑了几家关系,总之,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根本没空提父亲降职的事。
他也没觉得有必要跟丁家这边交待这个。
毕竟他喜欢的姑娘图的是他这个人,两人一见钟情时丁念君并不知道他的家世。
彼此喜欢上的时候不在乎这个,如今必然也不在乎。
只是连日忙碌以及家中的变故,让两人原本热闹喜庆的接亲平添了几分萧瑟,他消瘦了几圈的脸上露出一点点愧疚,对念君,更多的是对家里。
潘顶峰还提了要求,就是坚决不允许丁果出席他们的婚礼,他担心父母受刺激。
毕竟家里这一系列的变故是丁果造成的。
丁志钢哪里敢?
他本来就觉得潘家会埋怨自家,更何况冷不丁看见瘦到脱相的潘顶峰,也让他吓了一跳,甚至都没敢问潘家的情况,生怕这位女婿给冷脸。
这得是多大的麻烦才能让一向温润得体的干部子弟瘦成这样?
潘顶峰都瘦脱了相,可见潘家的狼狈。
就这情况,他哪儿敢让丁果出现在潘家?他还担心潘父会忍不住开枪把丁果崩了呢。
所以,当岳红梅在火车上的厕所门口看见丁果时表情那是相当震惊!
丁果倒是不震惊,她知道丁念君大致的结婚时间,没人来通知她,她也懒得上赶着,况且她也没空,忙着跟厂里其他同事一起去参加交流会呢。
可岳红梅并不知道啊,意外撞见来上洗手间的丁果,她竟然大脑扭曲的以为丁果是知道君君结婚的事,偷着跟来见世面的。
但她得罪了潘家,恐怕连君君说的
那个军区大院也进不去!
“这时候知道上赶着了,早干啥去了?”岳红梅低斥道,“把潘家得罪的那么死,你还敢偷偷跟来?趁着顶峰没看见你,等下一站停车时赶紧下去,买票回丰宁!”
丁果:……
第90章 90亲家见面
丁果没想到岳红梅的脑回路这么…智障,冷笑道:“也就你们把垃圾当香饽饽,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这么没品味呢。”
“那你跟着干啥?”岳红梅不死心地问。
丁果翻了个白眼:“火车是你开的?在这辆车上就是跟着你们?真是自作多情!”
说完甩着手上的水珠回了自己所在的那个车厢。
岳红梅有心想追上去问清楚,肚子又憋的慌,拉开门进了厕所。
等回到座位上,岳红梅想了又想,没敢找坐在后排座椅上的潘顶峰,捅捅旁边闭目养神的丁志钢,低声跟他说了。
丁念君结婚,丁家除了没请到假的丁建国,其他全部出动,连丁香和丁建党都跟学校请了假,跟着去首都见世面,参加他们念君姐姐的婚礼。
这是丁志钢从知道丁念君谈了个首都高干子弟开始就盼望着的,虽然近段时间出了许多尴尬,高门大户的亲家也没给他多少脸面,但也没磨平他心中的执念,仿佛去一趟首都,进一次军区大院,就相当于要平步青云了一样。
“她怎么跟过来了?”丁志钢惊讶过后就拧起了眉毛,他倒不以为丁果会上赶着参加念君的婚礼,他更倾向于丁果跟着来找茬,当下一阵心慌。
“得让她回去,首都可是潘家的地盘,她去了不是找死吗!”丁志钢低声道,“也不能让顶峰知道。”
人家可是交待了不允许丁果出现在他跟念君的婚礼上。
况且都到这一步了,念君的婚礼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呀,若丁果到时候当着亲家的面闹,他脸上也不好看。
经丁志钢一提醒,岳红梅也觉得老丁分析的对,那搅家精跟来巴结潘家的可能性较小,去给念君捣乱的可能性较大,她有些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来要走,旁边从上火车就异常兴奋的丁建设诧异问道:“妈,你又要干嘛去?”
“我…我去溜达溜达。”
陆晓梅忙道:“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岳红梅摆摆手,和蔼地说:“不用不用,你帮顶峰照顾君君就行。”
火车上气味并不好闻,丁念君从上火车就时不时反胃恶心,小脸蜡黄。
为此,岳红梅还难得对女婿生了些不满,嫌他没给自家这边买卧铺票。
她还没坐过卧铺呢。
以前顶峰从首都过来,每次都坐卧铺,本以为这次跟着女婿去首都能坐一次卧铺,等从首都回来,也多了项炫耀的资本,结果,女婿那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表示。
潘顶峰也想买卧铺,只是丁家不具备坐卧铺的资格,别说丁家了,他本身其实也不具备购买资格的,往常他独来独往时买的卧铺票都是现找关系,托人帮忙买。
可最近家里动荡严重,这期间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消耗了不少人情,加上他爸职位下降,以前一些愿意捧着他的叔叔伯伯,态度稍稍冷淡的都算好的,有那么几位,都已经开始躲着他了,如此情况下,根本拉不下脸再在这种小事上去托关系,欠人情。
此时看着窝在他臂弯里脸色蜡黄的女人,也心疼,也内疚,但还是张不开嘴去求人。
潘顶峰心里暗叹,只能委屈念君了。不过念君一向善解人意,必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计较。
丰宁食品厂只争取到十个参加交流会的名额,人员来自不同车间、不同生产组。
这时候丁果刚结束的轮岗学习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所有人她都认识,不光认识,不久前还短暂跟着学过习。
除了丁果一行,还有三个带队干部,一车间主任张翠芳,生产科主任赵宏伟,以及替厂里争取到这次交流机会的副厂长苏大勇。
大家对于此次的交流会、对首都都充满了向往,谈天说地的聊着,完全没有昨夜就启程赶路、倒车的疲倦。正聊的热闹,丁果就看见了过来找她的岳红梅,脸上笑容瞬间收敛,冷淡的将视线收回,继续跟与她挨着坐在一起的张翠芳说话。
面对大女儿的变脸,岳红梅心头一噎,但视线扫过丁果周围明显看起来与她相熟的人,便也明白过来了,丁果出现在这趟火车上,兴许真跟他们没有关系,同时也反应过来,这趟火车是去首都的不假,可途中也有数个站点,也许丁果去的不是首都呢。
但来都来了,岳红梅也不死心地想问问,便朝她招招手:“丁果!”
丁果本不想理她,但见同事们都好奇地张望,赶忙起身走过去,带着岳红梅走到两节车厢的衔接处,不等岳红梅开口,就先一步道:“第一,我不是去参加丁念君的婚礼,对她、对潘家我都不感兴趣,你们不用担心我上赶着去攀附谁,毕竟我不是你们;第二、不要问我去干嘛,在哪儿下车,即使你问了我也不会说,没错,我们的关系就是这么恶劣;第三,再来打搅我…我就让你们那一节车厢的人都知道丁念君和潘顶峰做的那些好事,让这两人在这趟列车上出出名。”
说完就走,徒留岳红梅站在那儿胸脯急促起伏,片刻后低声骂了句‘搅家精’,转身回了车厢。
丁果也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同事好奇:“火车上还有熟人?”
丁果笑道:“可说巧呢,碰上个邻居大婶。”
随后将话题揭过,一边跟大家聊着首都那边的美食小吃,一边查看后台。
最近几日她的后台收入一直很稳定,除了丁志钢、岳红梅,还有男女主的名字。
这会儿岳红梅滚动频率较快一些,丁志钢紧随其后,不难猜测是岳红梅回去跟小绿头龟蛐蛐自己了,自己没如了他们的猜测,让这夫妻俩心里不痛快了!
丁果挑了挑眉,关掉后台,继续跟厂里同事谈笑风生。
中午大家吃的都是自带的干粮,二合面饼子、窝头、馒头,搭配着各式各样的咸菜、咸鸡蛋、咸鸭蛋。
丁果也不好表现的过于特立独行,她也从商城买了几颗咸鸭蛋,搭配着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壶冰红茶。
说来这系统出品的饮料和井水也是神奇,入口都是凉的,但这个季节喝进肚子里半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还挺神清气爽。
抵达首都后,下车时客流量多,倒是没跟丁家那几人碰上,丁果也乐得清净。
潘顶峰带着丁家人出了车站,看着被安排来接人的小汽车,丁念君低落了一路的心情总算稍稍恢复了些。
岳红梅和丁志钢也一扫之前的失望,面庞上不自觉挂上了‘终于被重视’的荣光。
“部队的车就是气派。”岳红梅望着并不算新的军绿色吉普,没花也夸出了花来。
丁志钢坐过厂里的小汽车,他尚且还能表现出几分宠辱不惊,岳红梅还是头一次坐这种小汽车,还是部队的车子,但她年长,倒也能稳得住,但丁家几个小的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那种激动中夹杂着的拘谨神色,让他们忍不住想兴奋尖叫,又有些缩手缩脚,看在丁
念君眼里,就觉得这几个弟妹有些上不了台面,太丢脸了。
她头一次坐小汽车时尽管再激动,也自持着一份稳重,就是怕顶峰看轻了她去,没想到自己家人表现的这么小家子气。
潘顶峰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温和地把大家安排好,跟岳红梅道:“妈,先送你们去招待所,略作歇息,晚上我爸妈在招待所内部定了包间,咱们两家先吃个便饭,互相认识认识,也顺便说说婚礼的细节。”
时间很紧迫,丁志钢他们也没请太长时间的假,今天过来,明天的婚礼,明晚他们就坐车返回。
岳红梅自是无有不应的,虽对这个亲家略有不满,但终归走到了这一步,管你是多大的干部,也得为了儿女亲事放下身段来招待。
回到招待所,她忙把丁志钢和两个儿子撵去洗澡,自己也带着大儿媳、小女儿还有丁念君一起挤进不大的公共洗澡间洗了个澡,出来倒腾着换衣服,争取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见亲家。
想到晚上就要见到潘家父母,岳红梅上翘的嘴角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她悄悄叮嘱丁志钢,虽然跟潘家是亲家了,可人家毕竟是大领导,为了表示尊重,可不能跟寻常人家那样称呼对方‘亲家’,还是喊‘潘师长’。
喊职务,他们也觉得骄傲,称呼‘亲家’就太普通了,显示不出潘家的高门大户来。
岳红梅还跟丁念君确认了下,潘父是不是师长。
丁念君显然很享受父母对潘家这种看似尊敬,实则有点伏低做小巴结的态度,父母越是如此,便越彰显她的高嫁荣耀,压着心底隐秘的虚荣,笑着点了点头,但嘴上却道:“喊什么都无所谓啦,反正现在是一家人。”
丁志钢尽力压着上扬的嘴角,笑道:“人家毕竟是大干部,还是尊敬着些。”
丁念君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前段时间的苦,值了!
傍晚,穿着长袖白衬衣,军绿色长裤、黑皮鞋的潘顶峰上来敲门,请他们去一楼:“我爸妈还有我大哥在一楼等着了。”
岳红梅紧张的心口噗通噗通直跳,丁志钢也有些紧张,带着一众小辈下楼。
丁念君跟随在潘顶峰身侧,很是乖巧。
下了楼梯,两方人见面。
岳红梅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在潘顶峰的介绍下热情地跟潘母握手、寒暄。
潘母的视线先从丁念君肚子上划过,尽力压着眼底的鄙夷,露出得体的笑跟岳红梅客套。
这边,丁志钢也大步迎过来,伸出双手握住了潘远征的手,大力晃了晃,很是爽朗地笑道:“周师长你好,可算见面了!”
潘远征正回握着丁志钢的手,一个‘亲’字刚出口,神色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