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宿主,房子在枣花巷,离你现在……


    陆晓梅到家时,客厅里正在‘议事’,确切地说是丁志钢直接提出让潘顶峰解决丁桃的工作问题。


    丁志钢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急迫,但刚刚念君和顶峰说明天办完手续就回首都,只字不提帮忙的事,甚至潘顶峰还在跟他分析工作有多安排,丁志钢能不知道难安排吗?要是没这么难,也不至于让老二一家臊的恨不能钻桌子底下。


    ——大女儿给大勇安排工作的事除外,兴许丁果当时运气好,好不容易出来那么两三个工作岗位招聘,就让她碰上了。


    反正现在他是没有渠道能凭空变个岗位出来。


    潘家如今这个情况,两家又闹得不太愉快,他之前的很多畅想是不可能如愿,借不上这个光了。可他养了丁念君二十年,供她吃喝,供她读书,还帮她安排了工作,如今也嫁人了,总不能一点不帮家里吧?


    可两人却没有这个觉悟,不但不主动帮忙,这个潘顶峰还在跟他讲什么工作难安排,分析当下的社会形势……


    所以,在知道小两口明天就准备返回首都,便也没再磨叽,直接打断潘顶峰的话,让他找找这边的关系,给丁桃把工作安排了,不要求正式工,临时工就成。


    潘顶峰心里有些不舒服。


    丁念君心里也不舒服,凭什么啊?


    她觉得不甘,她还不能说,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岳红梅,


    岳红梅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倒是不想为难小两口,可她现在没有话语权啊,况且二房一家能黏上来,也是因为当初帮潘顶峰大哥找媳妇的事。


    那事没成归没成,可人情欠下了,麻烦惹下了,她没那个能力解决,总不能真让二房一家把老丁的工作也祸祸了吧?


    老丈人明着提出来了,潘顶峰再不喜也不好拒绝,脑子里盘算了下能用的关系,道:“爸,那我明天跟念君把手续办完就出去跑跑关系,看看能不能给堂妹找个工作。”


    这次不能走家里的关系,只能联系他那几个战友试试看了。


    所以,陆晓梅回来说让潘顶峰去医院替丁建国,岳红梅就赶忙拦着了,道:“念君跟顶峰坐一天火车,明天还要出去跑关系,休息不好可不行,让建国在那儿待一宿吧。”


    婆婆毫不客气的拒绝让陆晓梅有些发闷,她跟丁念君是朋友,自然知道婆婆对念君有多疼爱,以前替朋友有多高兴,嫁进来后看着这一幕幕,就觉得婆婆有多偏心,心里也逐渐不平衡起来。


    说到底,丁念君只是个抱来的,建国是亲生的啊,不疼亲的疼外头的,这个婆婆…脑子简直有病。


    心里腹诽着,面上还维持着得体的笑,让丁念君跟潘顶峰赶紧去招待所休息。


    岳红梅转头对丁念君笑得亲热:“你俩明天早上过来吃饭,妈给你们蒸菜蟒,做疙瘩汤吃。”


    “知道了妈!”


    丁念君跟潘顶峰离开了丁家,借走了丁志钢的自行车。


    本来想住钢厂这边的招待所,可晚上才把丁志革一家安排进去,丁念君不想看见那一家子,跟潘顶峰撒娇:“我们去定兴路上那个招待所吧。”


    潘顶峰:“没问题,就是有些远,明早得早起过来吃饭。”


    拐上定兴路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有人朝这边跑,身后还有几个人大声吆喝着追:“站住,往哪跑?”


    跑在前头的人一闪而过,往旁边一条小巷子去了,丁念君却眼尖的认出了那人:赵金宝,她的高中同学。


    那几人也追了过来,顺着拐进了那条巷子。


    潘顶峰扫了一眼,随口跟丁念君道:“联防队的!”


    联防队不会随便抓人,前头那人要么当街做了啥坏事,要么就是投机倒把被发现了。


    丁念君也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转过头,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巷口,陷入沉思。


    丁果上班时接到了裴澈的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了丁果潘顶峰找他租房子的事,他已经拒绝了。


    丁果好奇:“你咋拒绝他的?”


    电话那头的裴澈红了耳尖,轻声道:“我跟他说那是我的婚房,准备结婚用的。”


    丁果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她也没多想,这就是个拒绝的借口嘛,笑道:“那他没再继续纠缠你吧?”


    裴澈:“没有,他是先去家里找的老爷子,老爷子说房子是我的,他做不了我的主,才把电话打到了部队上……”


    丁果笑着夸奖:“拒绝的不错,值得表扬啊裴澈同志。”


    裴澈小声道:“丁果同志,光值得表扬可不行,没有点奖励吗?”


    丁果翻着白眼想了半天,道:“我正准备腌点萝卜干,做好了给你寄点过去。”


    三婶让捎来的萝卜太多了,丁果准备留几个煲汤或者炒菜吃,剩下的全部腌起来,做几种不同口味的萝卜咸菜,回头邮给小裴同志尝尝,奖励他拒绝潘顶峰的租房请求。


    裴澈握着话筒一阵沉默,他不想吃什么萝卜干,他想听果果说两句好听的,或者认真跟他讨论一下结婚的话题,可果果似乎没啥动容啊。


    因为周围都是厂里同事,丁果也没说太久,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回到车间,丁果继续投入工作。


    工作进程喜人,这几天她带着几个同事仿出了蝴蝶酥、杏仁酥和一种口味的喜饼,上次一起去参加交流的几人合力改善了桃酥配方,增加了带黑芝麻的,丁果还建议改善了包装,提出增加礼盒,厂里还在研究讨论。


    目前手上的工作是准备增加新品‘核桃糟糕’和‘夹心饼干’,丁果继续跟同事调整配方比例,准备再做一批样品。


    心里还惦记着晚上回家属院看热闹呢,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丁桃就过来找她了。


    看着从厂里出来的丁果,丁桃满眼羡慕,又有些不自在。


    “我爹娘要回去了,晚上的火车……”


    丁果震惊,二房家这就败了?


    没热闹可看了啊!


    因为昨天自己没帮着岳红梅,还在旁边看热闹,一大家子对自己意见可大了,在她后台疯狂刷屏,一起刷的还有丁念君和潘顶峰,丁建设后来还蹦跶了一会儿,她收获颇丰。


    丁桃微微扬起下巴:“潘顶峰说工作有眉目了,造纸厂那边要招个临时工,让明天去报道,以后我也能留在城里了。”


    给丁念君更换介绍信不多少费力,加上来之前也托了这边的关系打好了招呼,所以没耽误什么时间,忙完这件事,潘顶峰就去邮局打了几个电话,又去拜访了几个战友,很快就有了消息。


    丁果震惊,到底是有点男主光环在,办事就是麻利。


    潘顶峰办事麻利,却没办到老丈人心里去,丁志钢听到消息后心口挺堵的慌。


    女婿帮他解决了这件事,他是松了一口气,可女婿解决的这么轻松,又让他心情复杂…既然动动嘴就能解决一个工作名额,昨天为什么不主动点,非得让他舍下老脸开口呢?


    丁果倒是不知道她那便宜爹既要又要,继续跟丁桃说着:“那恭喜啊,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丁桃有别的事,但也存着点炫耀的心思,可刚才看着丁果从里面意气风发地走出来,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好炫耀的,丁果是正式工,她只是个临时工,能不能转正还不一定呢,炫耀个什么劲儿。


    “当然不是,爹娘说怕你跟大勇惦记着,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


    爹娘让她跟丁果搞好关系。


    她工作虽然有着落了,可把大爷一家也得罪了,爹娘担心大娘欺负她,到时候没个帮衬她的。丁果明显跟家里关系不好,跟丁果把关系打好,再加上丁大勇,以后有事也能有人帮她。


    但她跟丁果在一起就是别扭,小时候关系不好,她打心里也瞧不上丁果,那时没少欺负她,现在让她来巴着丁果,她有些抹不开面子。


    丁果挑了下眉:“行,回头我会告诉大勇的,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回去上班了。”


    丁桃:“还有就是…我以后就住钢厂家属院了,你要是有事找我就、就回家属院,行了,没别的事了,我走了。”


    说完匆匆转身离开,丁果脑子里刚好响起耗子的声音,原地站了会儿,才笑着回了车间。


    家属院那边多了一个丁桃可就更住不开了,不像她,在首都有房,在这边租了小院,如今…在丰宁的房子也下来了。


    耗子:“宿主,房子在枣花巷,离你现在住的地方不算远,隔着两条主街。”


    丁果:“知道了,下了班去看看。”


    招待所里,潘顶峰惊讶地看着妻子:“你不回首都了?”


    丁念君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不是不回首都,是晚几天回去。我爸妈为二叔家的事心里不痛快,往后丁桃又要住家里,不光我嫂子心里不痛快,几个弟妹肯定也不高兴,我妈这两天有的烦呢,我想在家里陪陪他们。”


    潘顶峰想了想,叹道:“临时工不安排宿舍,别说临时工了,刚进厂的正式工也申请不到宿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皱眉道,“你那个大姐真就一点忙不帮?”


    虽然不知道她租了套什么房子,终归是比家里宽敞,让那个丁桃住过去不行吗?


    丁念君笑道:“回头让爸妈做做我大姐的思想工作吧。”


    不过对于妻子想在丰宁多留几天,潘顶峰倒是表示理解,有些愧意道:“我明天得回去上班,就不能陪你了,晚上也不能陪爸妈一起吃饭了,你替我跟妈说一声。你就安心在这边待着,等妈情绪稳定了你就回首都。”


    这段时间父母对他意见很大,这次回来给念君换介绍信,他也不是非跟着不可,只是不放心念君的身体,就请了假陪同,为此还挨了父亲一顿训斥,他妈也有些不高兴,无论如何,他明天都得赶回单位的。


    “我知道,你好好上班,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丁念君抱住他,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把潘顶峰送去了车站。


    招待所的房子丁念君没退,如今家里住进去一个丁桃,她可不想回去挤,再说了,住家属院也不方便。


    从车站回来,丁念君看着还有点时间,坐上市内公交去了人民


    公园,她跟赵金宝约好了在人民公园见面。


    上午潘顶峰去邮局时,丁念君就去了赵金宝家,看到赵金宝在家,就知道他昨晚没被那些人抓住,把人喊出来聊了几句,很快就套出她想要的信息。


    赵金宝以前就对丁念君有好感,不过她嫌赵金宝长得不好看,个子也不算高,就没同意,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毕业后才渐渐断了联系。


    毕业后赵金宝家里没帮他安排到工作,只能下乡,家里不舍得他走得太远,托关系将他安排在了丰宁下头公社的农村,离家近,方便照应。


    入冬后村里活少,赵金宝就联合了另外两个知青往城里倒腾东西,做了几次黑市买卖。


    丁念君了解完后非常心动。


    一时安排不到工作,公婆对她又是那个态度,让丁念君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


    哪怕她之前的工资都攒了下来,还拿着潘家当初给的彩礼,结婚时岳红梅还偷偷给了她一笔钱,她比大多数人都要富有,但丁念君还是想要更多的钱。


    昨晚意外碰上被人追赶的赵金宝,就想找他了解了解情况,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她就想能不能跟着赚点钱。


    这会儿就是去找赵金宝谈入伙的事的。


    她有本钱,就是现在怀着孕,加上身份限制,不好出入黑市,她只能投钱,活让别人干,她等着拿分红。


    赵金宝以前就喜欢丁念君,丁念君就是他的白月光,虽然白月光嫁人了,可也阻挡不了他的那种好感,白月光开口,他别说拒绝了,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合伙人,忘了应该去问问那两人的意见,就一口应承下来。


    “就是…我们只是小打小闹,从老乡手里偷偷收点粮食、白菜、萝卜这些,偶尔能从老乡手里收到点野味,只是那个稀有,不常见……我负责来城里销售,因为我家里亲戚是当地公社的干部,开介绍信比较容易,另外两个负责偷着收东西……”赵金宝絮絮叨叨的跟丁念君说了下他们的合作模式。


    丁念君道:“我出一部分钱,再出点工业券、全国粮票和布票,回头我再想办法帮你们从纺织厂搞点瑕疵布,算是我入伙的诚意……”


    赵金宝大喜:“那太好了,当地村里人缺各种票,瑕疵布也是硬通货啊。”


    丁念君有这样的实力,那两个合伙人也没话说,毕竟还得靠那两人收东西,那是辛苦活,也不能让那俩不高兴。


    “谢谢你啊金宝,晚上我请你吃饭。”


    赵金宝笑得跟什么似的:“我请你,哪儿能让女同志掏钱。”


    丁念君抿嘴笑了笑,没再拒绝,欢欢喜喜地跟赵金宝下馆子去了。


    老丁家却欢喜不起来。


    丁建国昨晚在医院陪护一宿,没等到去接替他的人,早上匆匆赶去单位,上了一天班,累的连饭都没力气吃,回屋倒头就睡。


    因为丈夫没回来,陆晓梅昨晚也没找到跟公婆说买房子的事,打算今天晚上谈谈,结果因为丁桃留在家里住需要调整卧室床位,丁建党不高兴的闹起来。


    “凭什么让我跟二哥住客厅?”丁建党大叫道,“就不能把那个乡巴佬撵出去吗?”


    岳红梅白天去医院照顾二儿子,下午回来又忙忙活活的给一大家子做饭,这会儿心里也不痛快,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堂姐睡客厅吧?她都那么大的的姑娘了。听话,等你二哥出院,你跟你二哥睡客厅里,把卧室让出来给丁桃和丁香住。”


    岳红梅就是要让家里几个孩子恨丁桃,厌恶丁桃,逼的丁桃在家里住不下去最好。


    丁香也不高兴,她虽然不喜欢跟爸妈住一屋,但她也不喜欢跟一个乡巴佬住一屋,还是完全不熟悉的一个人。


    “我不同意,反正我不同意!”丁建党坐在沙发上赌气。


    这会儿丁志钢不在家,他跟丁桃一起火车站送老二一家了。


    因此,岳红梅说话也硬气:“你有火别冲我发,跟你爸说去,这是你们老丁家的亲戚,你也姓丁……”


    岳红梅看着一屋子的乌烟瘴气,觉得不说买房子的事不行了。


    她进了卧室,把睡的正香的丁建国推了起来。


    第102章 102丁志钢晕倒住院


    枣花巷26号。


    丁果从空间摸出系统不知何时放在那里的钥匙上前开了门。


    推门进去,一扇影壁墙,左拐进院。


    院子整齐又宽敞,铺了青砖,东院墙旁边盖了一间厨房,厨房还分了前后间,一面是洗菜做饭摆放橱柜的地方,另一面专门用来放木柴煤炭。


    西南角是厕所,还隔出了一间洗澡的地方。


    院子里有小压井,压井连着个洗手台子,也能在这里洗点菜啥的。


    正屋五间,门前一左一右两棵石榴树,角落里还有几棵香椿、一棵碗口粗的杨树。


    屋子不是砖瓦房,是老式的土坯房,但修建的整齐,这种房子厚重,冬暖夏凉,住起来还挺舒服。


    窗户门倒不是那种老式用窗户纸,换成了玻璃的,所以屋里采光不错。


    屋里还打了水泥地,应该是上一任主人自己抹的,不平不说,还带着扫帚扫过的印子,但也不影响使用。


    堂厅里摆着一组八仙桌,东西屋是睡觉的卧室,用砖头、木板支的床铺,看着就不牢靠。


    丁果:“耗子,你们运作房子转手期间把卫生收拾了,但怎么没顺便帮我把床铺换一换?改个东北火炕。”


    系统:“没那功能!”


    这床铺得换,丁果想找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会盘火炕的,在东西屋盘两张火炕。


    她的面包窑也能安排起来了,厨房旁边正好有块空地,原主人还搭了棚子,应该是用来放杂物的,清理出来盘面包窑正好。


    这院子还带个小后院,后院里有地窨子,旁边的空地也有明显的生活痕迹,是原主人种菜的地方,还搭了架子呢,不过这架子看着不大牢固了,回头再找点细麻绳紧一紧,固定一下,买块塑料布搭个暖棚,种点冬菜。


    “不错,不错!”


    就是家具太少,除了那组八仙桌椅,没有别的家具。


    等那边房子到期,把那边的家具挪过来,其他的再一点点添置。


    有空再把丰宁的各个废品收购站转转,好久没去了,不


    知道各个收购站有没有进新东西。


    实在凑不齐的就从系统商城买。


    等去收购站时再顺便淘点旧课本、书籍,提前搜集学习资料,提前开始学习,等恢复高考时也不慌。


    带着大勇学学。


    等恢复高考的通知下了,再往汇阳老家寄一份,给大柱用。


    上一世,三婶家几个儿子受小说设定影响都没什么大出息,这一世能带肯定要带一带。


    丁果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


    有了房子,才算真正在这个城市扎根,有家了!


    锁好门离开,丁果在路上从系统商城里买了只烧鸡,回到出租屋,进门时厨房里已经飘起了炊烟,丁大勇切菜不方便,但煮个稀饭,热个馒头没问题。


    还烧水把家里的暖瓶都灌满了。


    丁果兑了热水洗了点白菜,搁点昨晚炸的萝卜丸子顿了一锅,又把那只烧鸡撕了装盘,姐弟俩热热乎乎地吃着,丁果说了下丁桃今天来找她的事。


    丁大勇惊讶:“这么快就安排好工作了?”


    姓潘的那孙子是有点能耐啊。


    “临时工,暂时住钢厂家属院……”


    丁大勇马上想到了问题所在:“姐,家里肯定住不开,大爷和大娘不会要来找你吧?”


    丁果:“没事,我能应付。倒是你,伤了胳膊,上班的时候要注意,千万别逞能,万一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丁大勇:“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大师傅也照顾着我呢。对了,明天跟车出趟短差,我只跟车,胳膊不影响。”


    丁大勇到底是为了就大师傅受的伤,付出了代价,也换来了有人照顾。


    如今还没开始正式拜师,但已经在学开车和修车的理论知识了。


    这年头的司机可不是只学开车,都是连修车一起学。不说跟专业的技术工一样,但一般的问题都得能应付得来,不然出车途中车子抛锚在荒山野岭,上哪儿找人维修去?


    所以这年头的司机学徒时间长,但本领也学的扎实。


    丁家,饭桌上气氛僵硬。


    丁建党跟丁香都臭着个脸,针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往后要长期留在家里住的丁桃。


    丁桃是有点沉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爹娘分开,心情有点小失落,难受的想哭,但她可不是受欺负的性子,她娘走之前也叮嘱过,让她好好吃饭,甭管大爷家其他人啥脸色,只要桌上有饭,就往自己嘴里扒拉,千万得吃饱。


    所以,她根本不管其他人看她啥眼神,闷着低头扒饭,菜也没少吃。


    她刚留下来,家里其他兄弟姐妹肯定会说难听的话,乐意听就听着,不乐意听就骂回去,这份工作是给他们二房的补偿,她住这里理所应当,也不欠谁的,所以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丁桃都做好了跟大爷家其他弟弟妹妹吵架的准备,但没想到她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家里吵的第一场架跟她没关系。


    先是堂嫂在饭桌上宣布了怀孕的消息,大爷大娘刚乐了没两声,大堂哥就提出了想买房的打算。


    “买房?”岳红梅第一个反对,“家里又不是没有你们的房间,买啥房?再说丰宁住房紧张,哪儿有房子卖给你们啊。”


    说完还不满地朝儿媳妇看了一眼,她觉得一定是儿媳在里面撺掇的。


    陆晓梅也没躲避,大大方方地迎上婆婆的目光:“妈,也不是说买就买,房子不好找,我们先这么计划着。”


    丁建国道:“妈,建设也大了,虽然现在还没对象,可真遇上合适的,这婚也是说结就结,到时候家里怎么住?这些不都得提前计划计划?”


    陆晓梅:“是啊妈,我跟建国不就这样吗?”


    听大儿媳这么说,陆晓梅倒是有点心虚,当时催着结婚,是为了冲喜,结果也没能如愿。


    “建设还小呢。”岳红梅还是持反对意见,并且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再说了,晓梅你怀了孕,又是头胎,你们两个都没经验,搬出去了都没人照顾,还是在家里住着,我也能照顾照顾,将来生了孩子我也能给你们看孩子,房子不用买!”


    丁桃倒是支持堂哥堂嫂买房,他们搬出去了,腾出地方她住的也舒坦。


    但她知道眉眼高低,这话题不是她能聊的,还是多吃两口饭,大娘做饭的手艺比她娘强多了,同样的菜她娘做的像猪食,大娘做的就特别好吃。


    丁志钢倒是支持大儿子的决定,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妻子,道:“我倒是觉得可以考虑。孩子们都大了,该计划的也得计划起来,建设是比他们小几岁,可日子不愁过,说不准哪天就给你领个儿媳妇回来,总不能到时候现找房子吧?哪儿那么多房子等着我们去找啊?”


    听到丁志钢支持,岳红梅眼里闪过些许慌乱,似有些赌气地道:“孩子们都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就都想飞出去了。”


    “妈!”丁建国无奈道,“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成家了,建设也大了,我们不该计划计划往后的日子吗?”


    丁志钢只以为是岳红梅不舍得孩子,劝大儿子道:“行了行了,先吃饭,你这突然提这事儿,你妈舍不得你们,一时难以接受也理解。买房子也不是小事,再商量,但我支持。”


    大儿子单位那边资历不够,陆晓梅资历也不够,申请不到房子,只能先自己想办法。


    丁志钢:“既然说到计划,咱们就多说两句,到时候房子落在我跟你妈名下,别往你们名下落,免得影响将来分房。”


    岳红梅听着有些着急,可公公分析的情况也对,如果落到了他们名下,没人知道还行,一旦有人知道了,到时候被人举报,单位的房子就不好申请了。


    所以这房子还真不能落到她跟建国名下。


    算了,落公婆名下就落公婆名下,先把房子买了,他们搬出去单过,以后再说。


    “老丁!”岳红梅大急,这怎么还详细商量上了?她道,“我不支持,我坚决不同意买房,你们要实在嫌家里挤,先出去打听打听租套房子住着,将来建设结婚也一样,租房搬出去。”


    丁志钢诧异地看了岳红梅一眼,有些纳闷她过于激烈的态度。


    要是运气不错,真能碰上想要出手的房子,家里悄悄买上一套不好吗?


    三个儿子呢,大儿子和儿媳不知道哪年才能分上房,二儿子进钢厂时间更短,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拿到分房资格,说不准等建党够年龄娶媳妇了,建设的分房资格都还下不来,总不能三个儿子都出去租房过日子吧?


    那到底不算自己的家啊。


    也确实该为儿子们打算起来了。


    陆晓梅跟丁建国对视了一眼。


    丁建国倒是能接受,先租也行,只要住的宽敞一点就行。


    陆晓梅心里不痛快了,买房和租房可不一样,买的房子有机会往自己手里划拉,租的房子咋划拉它也不能成自己的呀。


    而且租的房子人家随时能收回,自家的房子就不同了,住的安稳。


    不过见婆婆这么激烈的反对,她也不想往枪口上撞,回头跟建国说说,让建国去跟公公谈。


    这件事,从公公那边更好入手。


    晚上回到卧室,丁志钢越想越觉得妻子的态度不对,等岳红梅收拾完外头进来,丁志钢压低声音道:“你怎么那么反对建国买房子?”


    岳红梅这会儿心里已经不慌了,她也压低声音道:“我当然得反对,这事就是他媳妇挑唆的,这结婚才多久就挑唆儿子买房搬出去,下一步是不是要挑唆分家啊?老丁,咱可不能依着他们!”


    昏黄的灯光下,丁志钢看着妻子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多年夫妻,这神情他太熟悉了。


    丁志钢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凉,一颗心渐渐下沉,冷不丁地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啊?”岳红梅不妨丁志钢突然这么问,脸色在橘黄色灯光下突然有些惨白,定了定神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能有多少,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


    “我问你还有多少!”丁志钢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咆哮着去开衣柜。


    岳红梅手脚发颤,上前去拽丁志钢:“老丁,你这是干啥?你不信任我吗?……别这么拽,这衣柜门不结实。”


    丁志钢打开衣柜门从一摞衣服底下翻出了一个饼干盒,猛地掀开盖子拿出了里面的存折。


    “老丁!”岳红梅拽丈夫的手垂了下去,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一、一百三?”丁志钢望着存折上的数字发怔,他愣愣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岳红梅,“家里存款…就只有一百三?”


    “老丁,你听我说……”


    丁志钢听不见了,耳朵一阵尖鸣,眼前一黑咕咚栽了下去。


    丁志钢被送


    去了医院,也是进医院的时候老丁家人才想起来医院里还有个病号,该病号还没吃晚饭。


    实在是一家人都心不在焉的,各怀心思,谁还记得丁建设?


    要不是丁念君托人来家里说了声不回来吃饭,估计岳红梅能连这个最疼爱的养女也忘了。


    丁建设躺在床上饿的都快哭了。


    等丁志钢打上吊瓶,丁香才突然道:“呀,我二哥……”


    岳红梅又是一慌,她二儿子呀。


    赶紧拿了钱和票让丁香去医院食堂买饭,可都这个时间了,食堂早关门了,外头的国营饭店也关门了,没办法,丁香跟丁建党两人回来从家里拿了俩馒头送回去,丁建设吃的狼吞虎咽,正吃着,他弟冷不丁扎了一刀:“二哥,妈说等你出院后咱俩搬客厅里住。”


    丁建设一口馒头噎在嗓子眼里,差点噎死。


    半晌后缓过来那口气,涨红着脸问:“凭啥啊?”


    丁香道:“还不是丁桃那个土包子,她要住家里,妈说她大了,住客厅不合适,让你跟三哥住客厅,我跟那个土包子住你们那间。”


    土包子丁桃打了水从外头进来,闻言没好气地道:“可别土死你,你们爹二十岁之前也是村里出来的,照这么说也是土包子,那你就是大土包子生的小土包子,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丁香:“你……”


    “你什么你?大娘以前回老家总说她教的孩子好,就这?”丁桃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丁香一眼,“我们土包子还知道点礼貌呢,你是一点礼貌都不知道,没大没小,连个姐都不会叫,那嗓子眼是让屎糊住了吗?你这样的搁农村我一天打三遍。”


    说完把暖瓶往旁边地上一放,冲躺在病床上的丁建设道:“瘫子,好好教教你妹。”说完转身离开。


    “你,你骂谁瘫子呢?”丁建设险些被气撅过去,一激动,尾骨阵阵刺痛,疼的他连连吸气。


    旁边的丁香被丁桃骂哭了,低着头开始抹眼泪。


    丁桃去了丁志钢的病房,说了声:“大娘,我回去睡觉了哈。”


    她明天还得早起去报道呢。


    说完就想走,怕被留下来陪床。


    丁桃其实白担心了,岳红梅没这个打算,她这会儿心里惶恐着呢,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跟老丁解释存款的事。


    丁志钢晕倒,真把她吓坏了,生怕真把老丁气出个好歹,家里的天可就塌了。


    丁建国也不困了,也不累了,这会儿默默陪在他爸的病床前,听见丁桃的话,道:“你叫上香香和建党一起回去,建设那边我一会儿过去照顾。回去跟你嫂子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这边。”


    丁桃撇撇嘴,嫂子指定不担心这边,她担心家里的钱买不起房子了呢。


    也不是她偷听,家里就屁大点的地方,大爷吼的那么大声,想不听见都难。


    她也担心,担心的是另一个方向。


    大爷家的存款还不如她爹娘攒的多呢,那么点钱,家里又多出她这张嘴,养得起吗?


    可别以后让她往大爷家交工资啊。


    第103章 103二合一


    丁志钢已经醒了,从醒过来后就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爸,你现在感觉咋样?”丁建国问。


    丁志钢没反应。


    岳红梅带着哭腔推了推他的肩膀:“老丁,老丁你别吓我!”


    “爸!”丁建国又喊了声,这回丁志钢眼珠子动了,缓缓转了转,看向病床边的妻子,开口哑声问:“家里的钱呢?”


    丁建国也看向他妈。


    在家里时他也听了只言片语,结合饭桌上他妈对他们提出买房一事的反应,心里隐隐猜到了点什么。


    后来他爸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昏厥,他便知道,家里存折上的数字恐怕令人心惊。


    只是来到医院后一直忙忙碌碌,他没顾上问,这会儿也想听听妈咋说。


    岳红梅艰难地动了动唇角,就非得要说个明白吗?


    “家里的钱呢?说话!”


    见岳红梅迟迟没有反应,丁志钢火气上涌,憋红着脸咆哮,没挂水的那只手奋力拍打着床沿,顾不上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陪护,目眦欲裂地瞪着岳红梅:“你说话,说话呀!”


    家里孩子是多,可之前是双职工,后来是五个工人,家里存款居然只有一百多,一百多啊,说出去都得让人笑话。


    “老丁!”岳红梅哀求地看着丈夫,就非得在外人面前下她的脸吗?


    有啥事就不能等他出院了,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再解释?


    “爸,您别激动。”丁建国忙上前帮他爸捋顺着胸口,安抚道,“别着急,咱们慢慢说。”


    丁志钢怎么能不激动,他胸腔急速震动,两行热泪从眼角滚落,滑进两鬓的发间,“你让我怎么不激动,建国,建国啊,那是咱家的家底啊……”


    丁志钢悲从中来,不顾场合呜咽大哭。


    岳红梅脸色煞白如纸,知道这事触到了丈夫的底线。


    她也不想的,可暴露的太突然,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些年她贴补念君大手大脚,确实没攒下多丰厚的家底,但也不像丁志钢看到的那么寒酸。


    前段时间老大结婚,给完陆家彩礼,给大儿子置办完结婚东西的花销后,存折上还有八百多块。


    随后就是丁念君的婚事,她想到念君远嫁,一个人在首都没个家人朋友,手里没两个钱傍身怎么能行?就取了七百,连同潘家给的彩礼一起给了念君。


    本来她想着过上一段时间,老丁加上几个孩子上交的工资,多少攒一攒,也不至于让账目难看,可谁知道好好的老大突然提出要买房,后又让丁志钢看出端倪,打了个她一个措手不及。


    建国也是,都不知道先私下跟她通个气。


    “妈你糊涂啊!”


    饶是丁建国再重视丁念君这个妹妹,此时心里多少都有点不是滋味儿了,难得自主思维里对丁念君产生了些许不满,妈给她就要啊?一点也不考虑家里的情况啊!


    要是丁果知道丁建国的心里活动,一定会感叹一句:不一样了!


    书里没有现在的丁果搅局,一切顺利,原主被送去首都嫁给潘顶峰大哥潘天成。丁念君的身份没爆出来,岳红梅依旧把控着整个老丁家的思维,夫妻恩爱,子女按她的教育成长,全家人心甘情愿的为女主奉献。


    丁念君结婚时依旧被岳红梅塞了一大笔钱,但丁志钢乐呵呵的,因为书里的潘家没有这一世的遭遇,潘父依旧位高权重。


    潘顶峰也没有因为失误的判断给家里带去麻烦从而被父母嫌弃,他能随意调动家里在各地的关系,丁志钢受益了,脸上风光,丁建国、丁建设也都受益了,所以那钱给的心甘情愿。


    这一世不同了,丁念君身份曝光,潘家不再高高在上,家里不再和睦,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丁建国纵然还有之前的思维影响,可同时也被父亲不满的意见潜移默化改变了一点点。


    而前段时间丁念君当年工作的事曝光,也让丁建国脱了一层滤镜——他吹嘘了好几年的优秀的妹妹,考试居然作弊不说,妈居然还花了那么多钱。


    这事曝光前他全然不知,曝光后沉默了许久。


    种种综合,让丁建国不再执着与对妹妹的维护,他有了脱离岳红梅掌控的情绪。


    丁志钢是最难受的,一颗心跟被油煎了似的。


    其他男人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好,让妻子掏空家底也要贴补?


    还埋怨他太过计较念君的身份,是他要计较吗?是被妻子一刀刀往心口上捅,疼的他不得不计较啊!


    丁志钢深深地吸了口气,企图压下堵在心口的那团憋屈。


    知道如今丁念君还在丰宁,因此,他咬牙道:“要回来!”


    往年的贴补他认了,最近给的这笔钱必须要回来,他要给自己儿子买房。


    岳红梅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你让我怎么张这个口?你


    不知道念君她那个婆婆是啥人……”


    “要不就离婚!”丁志钢打断了岳红梅的话,闭上了眼睛。


    岳红梅如遭雷击,大脑出现片刻空白,愣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失声道:“你要跟我离婚?丁志钢你要跟我离婚?”


    “爸,你这话说得也太重了。妈,爸就是说气话。不过君君那边的钱是得要回来,她再难,日子也比咱家好过啊。”丁建国忙两头劝着。


    “丁志钢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你现在要跟我离婚……”岳红梅见丁志钢不说话,确切地说是没收回刚刚的话,她扑过去连拍带打地哭喊。


    丁志钢睁开了眼,脸颊抽动,看着旁边哭得歇斯底里的妻子,沉声道:“岳红梅,我没良心?”他抬手捶着自己的胸口,嘶声咆哮,“你说我没良心?我没良心我对你百依百顺?你看看谁家放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不养,去顺着你的心愿养别人的孩子?这些年我对念君咋样,我对你咋样?我在念君身上花了多少钱,在丁果身上花了多少钱?你说这话你不亏的慌吗?”


    岳红梅所有的歇斯底里瞬间哑声,跌回旁边的小方凳子上,默默流泪。


    说到底,老丁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爸!”丁建国不敢去看病房里其他人医院的目光,哀求地看向丁志钢,小声道,“爸,先别说了好吗?念君那边我去谈。”


    岳红梅下意识想反对,但对上丈夫愤恨冷漠的目光,所有反对的话都咽了回去。


    次日清晨,丁念君正抱着招待所房间里的脸盆干呕,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她漱了漱口,过去打开门,看到是丁建国,有气无力地道:“哥,你咋来了?”


    她还以为丁建国是来喊她回家吃饭的,说完又跟了句:“我没胃口,不想吃饭。”


    丁建国没接她的话,沉声道:“爸住院了!”


    丁念君一惊,连胃里的翻腾都压了下去:“爸咋了?”


    丁建国:“你结婚前,妈是不是把家里的存款都给了你?”


    丁念君神色一僵,旋即有些不满地道:“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那钱是妈硬要给的,你要是介意,回头我还给妈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丁建国松了口气,念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如此,对爸那里也就能交待了,道:“你直接给我就行了。”


    丁念君再次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丁建国:“哥?”


    这个大哥听不出她刚才说的是气话吗?她就是以退为进,没想到大哥还真想要那笔钱啊。


    “是、是嫂子有意见吗?嫂子跟你吵架了?”丁念君心头起伏,陆晓梅不至于吧?


    她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当初陆晓梅家里给她介绍了个相亲对象,陆晓梅嫌对方是个闷葫芦,没相中,可她父母那边却相中了那个男同志,非让陆晓明跟那个男的接触解除。为了帮陆晓梅,丁念君把她介绍给了丁建国。


    “我哥你也见过,不比你家里给你介绍的那个人强吗?而且我家情况你也知道,家里五个工人呢,条件也比你爸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强吧?咱俩又是好朋友,结婚后更不用担心姑嫂问题,你给我当嫂子,可比那个肖红好多了。”


    陆晓梅回家一说,家里顿时也没了意见。尤其是在见过丁建国之后更是满意的不行,也不再提之前介绍的那个男同志的事了,连匆匆忙忙结婚都没意见。


    自己帮了她,她现在居然来算计挑拨了。


    丁念君心里不忿。


    丁建国皱起了眉头,道:“跟晓梅有啥关系?刚才我不是说了嘛?爸住院了,爸昨晚才知道家里折子上没钱了,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送到医院醒来后问妈,妈才说把钱给了你。”


    丁念君脸色更难看了。


    爸以前那么疼她,可自从自己身份曝光后爸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可她都已经登报跟亲爸妈那边断绝关系了,甚至后来亲妈找过来,她还举报了那个女人,还要她怎么做?


    妈跟她亲生父亲那边也没啥啊,就是妈年轻时的一点心思,可跟爸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生了一堆孩子,爸怎么还计较?如今还为了点钱气到晕厥,心眼也太小了!


    “哥,那钱、那钱我也没带在身上啊!”丁念君不想还,那是妈给的,妈应该有办法安抚住爸的,大不了就是吵几次架,挨几次骂嘛,爸最终还不是会妥协!


    丁建国倒也不意外,谁出门会带个千把块的钱在身上?他理解地点点头,但这事也不能耽搁太久,道:“那你什么时候回首都?等回了首都给我汇过来,或者你干脆给顶峰打个电话,让他先把钱汇过来。”


    他挺急的。


    买不买房先不说,要先平了爸的怒火,可别真让爸妈为这事闹到离婚的程度,这不是又给家属院的邻居添笑话吗?


    丁念君再次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钱就非要不可吗?


    “哥,我、我在首都没工作,户口又在这边,粮食关系转不过去。我公婆记恨大姐前段时间给家里惹的麻烦,迁怒与我,不让顶峰帮我跑关系,非要等我生了孩子才安排工作的事。妈心疼我,给我塞了点钱傍身,就是希望我在婆家能有点底气……”


    丁念君见以往的手段不起作用了,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声音哽咽着开始哭诉自己的难处。


    这钱她有大用。


    昨晚已经跟赵金宝谈好了合作,先试试水,要是合作顺利,她还要追加投资,而且她答应了赵金宝给提供一批瑕疵布,正准备去找陆晓梅商量商量,让她从厂里买些瑕疵布呢,哪哪都要钱。


    做生意有风险,她还得做好投出去的钱全部打水漂,手里也能有托底的钱,不至于让她往后的日子太艰难。


    有岳红梅给的这笔钱,她可以没什么顾虑的冒一次险,即使失败了也不至于让她翻不了身,若是没有妈这笔钱,她每天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丁建国也有些为难了。


    心头升起的那点不满也渐渐消散,可父母那边的矛盾消散不了啊,所以这钱还是得要回来,不过对比刚才,语气软了不少,道:“念君,我知道你难,要是可以,我也希望你的日子过好一点。可家里…爸发了很大的火,连跟妈离婚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钱要是不拿回去,爸妈恐怕……”


    丁念君震惊地忘了哭泣,惊声道:“爸要跟妈离婚?”


    丁建国点了点头:“你随我去趟医院,跟爸道个歉,回头让顶峰把钱汇过来。你那边……”


    这些年念君工作后的工资一分都没往家里交。


    虽然平时吃穿比同龄人好,可也是他跟建设贴补的,建设甚至为了这个姐姐还偷偷从厂里倒东西赚钱,结果工作丢了不少,还差点被人打死。


    仔细算算,念君几乎花不着她自己的工作,应该攒了不少,所以,日子不会太难。


    还有潘家给的彩礼,也是不小的一笔,妈全给念君带回去了。


    这么一算,丁建国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念君好像比家里有钱啊。


    不知丁建国想法的丁念君垂着头,咬了咬唇,心里在做着思量。


    她还不能跟丁志钢那边把关系弄的太僵,更不能失去娘家的支持。


    虽然公婆很看不上丁家,可更看不上她亲爸妈的身份,比起那边,还是丁家女儿的身份更体面一点。


    思绪在心里打了个转,丁念君忍着不舍抬起头,道:“哥,我听你的,先去医院安慰爸,一会儿我就去打电话,让顶峰把钱汇过来。”


    汇款到账需要时间,看看能不能利用这点时间做出点改变。


    兄妹俩去了医院。


    路上,丁念君没费什么力就把这件事曝光的由头套了出来,这才知道是因为丁建国突然想买房的事引起的。


    丁建国对她不设防,加上晓梅跟念君又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丁念君自然也就知道这事最初是晓梅的提议,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把陆晓梅介绍给丁建国,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娘家有个自己人,能多份助力,谁知道力量没借上,倒是先给她拆台来了。


    丁果知道丁志钢住院的消息时,丁志钢都出院了。


    其实也没住多久,就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打完吊瓶就出院了。


    这次倒是没有丁建国来打感情牌,让她回家探望之类的,丁果是听丁桃说的。


    丁果其实也不耐烦见丁桃,奈何丁桃闷得慌啊。


    她现在在丁家还是个人人嫌的,丁香不跟她说话,大娘忙着在大爷跟前伏低做小,嫂子陆晓梅也没个笑脸,丁桃觉得厚着脸皮找那几个人说话,还不如硬着头皮来找丁果,好歹她跟丁果一起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呢,怎么也比跟丁香、陆晓梅之流的熟悉。


    所以,中午在


    造纸厂食堂吃完饭就跑来了食品厂。


    食品厂跟造纸厂就隔着两条街,中间还有条直达的巷子,倒是方便了她。


    “姐,你知道大爷为啥住院不?”


    丁桃以前也不管丁果叫姐,都直接喊名字。自从骂了丁香以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问题,为了以后骂丁香更理直气壮一点,她得以身作则,先把自己以前的毛病改了。


    况且,现在的丁果跟以前不一样了,再让她喊丁果的名字或者喊‘喂’,她怕丁果骂她。


    丁果抄着手缩着脖子:“不知道,你有话快说吧,说完赶紧回去,不嫌冷啊!”


    一会儿她得跟看门大爷说一声,以后这姑娘过来就别喊她了,又没多深的交情,见啥见。


    “大娘把你家存款全给那个占窝的了,大爷知道后就气晕了,非让大娘把这钱要回来,不然就离婚。堂哥去找丁念君要,你别说,这占窝的还挺懂事,麻溜的就答应了,打了电话让她男人把钱汇过来。不过还有件事,但我听的不太明白……”


    丁果从不耐烦听到渐渐听入了神,连吹在身上的寒风都温暖了几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过去,招呼着丁桃往旁边走:“来,咱往这边站站,这边挡风。”


    等两人站好,丁果道:“还有啥事?”


    丁桃:“是我偷听到的,丁念君避开我,偷着跟堂哥堂嫂聊,说啥投资的,姐,啥叫投资?”


    第104章 104一听要赔这么多钱都没下文了……


    这年头能投什么资,投机倒把还差不多。


    丁果不抵触这种形式,她自己也去过黑市,从黑市上买过东西,只是意外丁念君的能折腾。


    看来之前丁念君倒卖布匹因为没被抓到实质证据,没受影响,所以也没影响到她的胆子,这才过去多久,就又蠢蠢欲动了,而且看这意思,还打算把丁家人也带上。


    但那次陆晓梅是吃了亏的,难道还敢继续倒卖?


    陆晓梅确实心里打鼓,等丁念君回了招待所,她跟丁建国小声道:“上次因为倒卖布匹的事我被厂里罚了,到现在还后怕呢。念君说的事,我有些不太敢了。”


    虽然后来潘顶峰找关系让她提前结束惩罚,但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而且…现在的潘家元气大伤,比不过从前了。


    所以陆晓梅不敢再冒险。


    丁建国心里也打鼓,那可是投机倒把啊。


    陆晓梅和丁建设那次也就是被厂里抓的,厂里到底给了几分薄面,没直接把人按死,不然陆晓梅和丁建设都能坐牢。


    不过念君说这次跟之前那次不同。


    上次陆晓梅被罚,是因为将合格品定义成瑕疵布,倒出来再按合格布的价格卖,这么倒纯粹就是犯罪,能不被罚吗?


    这次只是让陆晓梅从厂里买些瑕疵布出来,这种情况在厂里还是很常见的,而且也不是让她偷偷摸摸的买,找主管聊聊,给塞条烟,能比旁人多买点,可以让丁念君在赵金宝那里做面子。


    另外,就是让两人也投点钱进去,等挣了钱他们分。


    丁建国道:“咱光投钱,不参与倒买倒卖,没啥风险。念君她那朋友被抓了也牵扯不到咱们。要是那人真说了啥,咱就咬死对方只是找咱借了点钱,借钱去干了啥,咱们一概不知。”


    念君说得也对,光靠那点死工资可发不了财。


    “投的也不多,要不就试试?”丁建国心动了。


    陆晓梅小声道:“念君那个朋友就是跟人合伙从农村里收点粮食、蔬菜,肉类也不多,用得着这么多本钱吗?”


    丁建国轻声道:“还有棉花和鸡蛋呢。这些事不用咱们操心,念君既然说这话,肯定是她朋友那边有这个本事和胆子,而且倒的量也不小。”


    丁念君确实说动了赵金宝,让他们扩大物品的收购种类,不光种类,数量也得上去,不然只挣那仨瓜俩枣,真不值当折腾。


    空间里,丁果洗了一盘脆甜的鲜枣咔嚓咔嚓吃着,正跟系统感慨:“老丁家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啊!”


    就原主跟丁桃之间的那些矛盾,丁果是希望跟丁桃老死不相往来的,即使接触,那必然也是不愉快的,是她后台显示屏上的一员,绝对不会站在厂门口和和气气地聊天说话。


    这一切,都是拜老丁家所赐啊。


    今天丁桃又来了,跟她透露了一个信息:“那个占窝的昨晚来找我了。”


    丁果照例又给她抓了一小把瓜子,站在背风处,缩着脖子嗑瓜子聊天。


    丁桃:“她来找我,让我帮她打听造纸厂里有没有带瑕疵的纸,什么价格,能不能买出来。我刚进厂,人头还没认熟呢,上哪儿给她打听去?”


    丁果表示佩服,丁念君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发展业务啊。


    得亏自己跟她关系不好,不然是不是还得帮她从厂里买瑕疵糕点啊。


    投机倒把不是城里人的专利,丁桃也懂这个,老家公社那边也有黑市,她也偷偷去卖过鸡蛋。所以即使丁果昨天没跟她细说,通过昨晚丁念君找她打听瑕疵纸,再结合她偷听到丁念君跟堂哥堂嫂说的话,也猜出丁念君的意图了。


    “她一个嫁到首都的人也干投机倒把啊?”丁桃大为不解。


    在她眼里,丁念君好命又有福气,从小被大爷大娘娇养着长大,为了她,还把丁果送回了乡下让奶奶养。


    如今又嫁去了首都,那可是首都啊。


    婆家有钱又有势,她男人自己也是啥领导身边的秘书,是个小干部呢。


    这样的人还搞投机倒把,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姐,是不是因为她婆家有能力,所以她才不怕被抓?”丁桃就像是努力汲取知识的海绵,死命吸取着大爷家的这些八卦,攒着等过年回老家时好讲给她爹娘和妹妹听听,让他们开开眼。


    虽然丁桃给她输送老丁家的那些事,不过在丁果这里,此人有待考察,所以并不会跟她说太多,点了点头,道:“或许吧,出了事有人兜着。你最好别掺和……”


    丁桃刚来丰宁,又刚找到工作,还没转正,要是参与进去一不留神再给人抓了小辫子,她爹娘撒泼打滚给她换来的这份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丁桃点点头:“放心吧,我又不傻。”


    随后,又跟丁果说了些大爷如何冷脸,大娘如何伏低做小,自己如何跟丁香斗法之类的信息,又得了一捧瓜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城里人日子是好啊,像这瓜子,她在村里时过年吃的都没这两天在丁果这里吃的多,就是冷了点儿。


    几天后,丁桃的‘报酬’升级,丁果给了她一包用油纸包的面包干。


    丁桃自己领悟了跟丁果拉进关系的方式方法,这几天除了上班就是暗中盯着丁家人,不遗余力的打听各种消息,甚至无师自通了去跟踪丁念君。


    “跟丁念君交易的那人叫赵金宝,丁念君的高中同学,我看那人钻巷子啥的挺专业的,干投机倒把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金宝啊!


    丁果发现原主记忆里也有这个人,跟原主也是同学,只是关系不好…嗯,这孙子对原主实施过语言暴力,嘲讽原主土气,在班


    里学原主唯唯诺诺的姿态,惹得全班人哄堂大笑。


    为此,丁建国那狗东西还回家跟原主吵架,觉得原主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让他跟着在同学面前丢了人。


    但书里好像没出现这个角色,毕竟书里也没有丁念君婚后回丰宁搞投机倒把这件事,人家婚后就把工作和人事关系调去了首都,有体面的工作。


    这条消息不是最值钱的,最值钱的是丁念君无意中撞见了丁果回家,知道了她租房的地址,正在打听丁果的房东。


    “我跟在她后头,她发现了你,我也看见你进门了,还看见了大勇……”


    丁桃说话之余也好奇丁果给她的东西,打开看了一眼才知道是一片一片的干面包,也没多想,还以为丁果跟她娘一样,买回去的点心糕点都得放到干巴了,甚至轻微长毛了才舍得拿出来吃。只是丁果更讲究,面包还切成一片一片的。


    不过这干面包跟老家那边的供销社里卖的面包不一样,瞧这颜色,鲜黄鲜黄的,还怪好看。


    她也不嫌冷风往嘴里灌,拿出一片咔嚓咬了一口,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姐,这不是放久了的干面包啊?这个好吃!”


    丁果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缺德吗?”


    面包干焦香酥脆,跟她以前吃过的放久了干面包可不一个味,丁桃咔嚓咔嚓一口气吃了半片:“好吃,姐,这个太好吃了!”


    她来丰宁后还没去逛过市里的供销社、百货商店,没见过店里摆着的糕点商品,不怪她惊讶。


    “唔!”丁桃咽下嘴里的面包,接着道,“她还趴你家门上听你家的动静,又看了你家的门牌号,然后找你的左邻右舍敲门打听你房东的信息。可能天太晚了,没直接去找你房东,打听完就回了招待所。昨天晚上她也没去,从丁家吃完饭离开就回了招待所。不知道昨天白天有没有去打听。”


    她白天上班,没时间盯着丁念君,只能晚上盯一会儿。


    “这事我知道了,谢了,过两天请你来家里吃饭。”丁果道,“你也别盯的太勤,让她发现了再给你穿小鞋。”


    丁桃就住家里,丁念君走她也跟着走,太容易露馅。


    丁桃:“没事,他们巴不得我吃完饭出去遛遛弯呢,我出去也方便他们一家子说说话不是?对了,丁建设出院了,现在住客厅里,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丁果多叮嘱一句:“这人脾气暴躁,以前就是丁念君的打手,你以后对上他还是注意着点。”


    丁桃撇撇嘴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敢打我,我让他尾巴骨再碎一回。”


    “行,你厉害!”丁果无语地道。


    “别说我了,你就不怕丁念君去你房东跟前使坏,撺掇房东把你撵出来?”丁桃吃完一片面包干,忍不住又吃了一块,太好吃了。


    丁果倒是盼着丁念君给自己送钱呢。


    可盼了几天也没个动静,不光丁念君没来找自己,房东也没过来。


    丁念君也郁闷。


    那天去找赵金宝,抄了个近路,意外让她发现了丁果租的房子。


    她用一块钱打听到了那处房子的房东信息,第二天上午就找到了房东,可自己提出高价租房,对方愣了下之后就拒绝了。


    丁念君不死心,又去了两趟,那个女人没办法了才告诉她,当初她把房子租给丁果时两人签了协议,在合同到期前如果违约,就十倍赔偿。


    她那房子租一年才五六十,要是这会儿把丁果撵出去得赔她五六百。


    当然了,要是丁念君愿意出这钱,她就应了,可丁念君也不傻。


    她把丁果撵出去是为了给她添堵,但这个堵需要花大几百去添就不值当了。


    跑了几趟,却得来这么个结果,倒是让丁念君心里不舒服了,跟潘顶峰打电话的时候就忍不住说了这件事,语气一贯的不抱怨,也没有讲她刻意跑去找房东的事,在她口中,房东是意外遇上的,房租情况是为了了解租房行情特意跟人家打听才知道的,话是这么跟潘顶峰说的:“顶峰,我大姐这个方法还挺好的,以后我们租房子可以借鉴。”


    潘顶峰听着心里也一阵憋闷。


    他回首都的这几天没闲着,利用工作之余又跑了不少地方,依然没租到房子…倒是问到了两处,可都是大杂院里的单间,院子里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上个厕所还得跑巷子口的公共厕所,这条件别说念君不会同意,他自己也受不了。


    现在听到丁果出租房的情况,能痛快才怪。


    只是听到违约十倍赔偿,发现自己只能继续不痛快,闷着一口气道:“哼,她倒是鬼点子多。”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值得借鉴,就差房子了。


    丁念君听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跟他聊了几句:“……放心吧,宝宝挺好的,爸妈…还是在冷战…汇款单我收到了,取出来就还给妈。顶峰你别介意这件事,妈确实做得不对,怎么着也该跟爸商量商量…我也不知道妈是偷偷给我的呀……”


    临挂电话前,潘顶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多问了一句:“丁果那个房东是谁?在哪个单位上班?”


    上次的亏潘顶峰记得,还复盘过。


    之所以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弹,说到底责任还是在齐光明自己,他的手段太极端。


    他不用极端手段,就试试能不能把丁果从出租屋里撵走,恶心一下丁果,多少出口恶气就行。


    挂了电话,他就着手开始打听,结果还挺巧,丁果现在的房东居然跟他一个战友的姑妈家里有点七拐八拐的亲戚。


    有这层关系,按说一句话就能把丁果从那间房子里撵出去,可人家不愿意冲这点七拐八转的亲戚关系掏几百块钱。


    所以,问来问去,还是卡在了钱上。


    潘顶峰跟丁念君一样,找了一圈人,问了一圈话,最后没给丁果添堵成功,倒是把自己个儿整的挺郁闷。


    丁果却见到了房东。


    “嫂子,你咋过来了?”


    丁果下班回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房东嫂子许桂红,心说好几天了,终于要来了么?


    丁桃送来的这个消息,不亚于落不下的鞋子,成天惦记着还挺是个事儿,这会儿看见房东,是不是另一只鞋子要落地了?


    “小丁,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许桂红跟着丁果进了院子,打眼一瞧,满心舒坦。


    租客把院子打理的干净整齐,作为房东自是再满意不过,可想到最近找过来的人,心里又不痛快了。


    丁果笑着请她进了屋,道:“怎么说?”


    许桂红也没瞒着,说了下前几天开始就有人找她,最近还有人找到了她妈那里,她妈考虑到亲戚关系,给她发电报,说不行就跟租客说一声,让人家重新另租房子吧,但许桂红就说了当时签协议的事,那协议写的还挺正规,人家要是拿着这个去街道办闹起来,也是麻烦。


    她妈就让她过来问问丁果得罪了啥人,能不能自己解决。


    丁果笑道:“嫂子,根据你的描述,应该是我妹妹和我妹夫。不过你也不用太为难,只要他们愿意掏违约金,我马上搬走。”


    许桂红笑道:“他们傻啊?一听要赔这么多钱都没下文了。既然是你认识的人就行,我妈是怕…引来别的麻烦。不过说起来,你妹妹为啥要这么针对你?”


    丁果:“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矛盾这种事,能说清就尽量别含糊,谁知道丁念君有没有在许桂红这里编排她些有的没的,白白让人误会。所以丁果在解释自己跟丁念君矛盾这件事上从来不遮掩。


    也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家丑是丁家的丑,是潘家的丑,她干嘛不往外扬?


    许桂红吃了一肚子瓜走了。


    晚上七点多,丁果吃完饭进了空间,这里面不冷不热温度正好,正悠哉着,听见有人敲门,忙闪身出去。


    “谁啊?”


    “我!”外头传来丁桃刻意压低的声音。


    丁果过去把门拉开,丁桃鬼鬼祟祟地挤了进来:“姐,最新消息,那个赵金宝说要替丁念君出气。”


    第105章 105二合一


    丁果给丁桃泡了一碗麦乳精。


    又拿出几个纸包,是她从厂里买的福利品:碎糕点。


    有杏仁酥,有蝴蝶酥,还有碎桃酥和没发好的核桃枣糕。


    这几款新品已经上市了。


    有之前的新品打底,这次流程走的快,已经铺到了丰宁各个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柜台上,量不多,先试试水。


    要是卖的不错,厂里就申请生产计划,为春节做准备。


    丁桃也不客气地去拿点心吃,她辛辛苦苦忙活,除了想跟丁果打好关系,再就是图口吃的。


    先挨着尝了尝,道:“姐,这些点心真好吃。”


    就是看不出形状,除了桃酥,别的她都没见过。


    “刚上的新品,这是蝴蝶酥,这是杏仁酥……”丁果挨着给她介绍了一遍,还问了问她口感怎么样。


    丁桃说不出口感咋样,她觉得都好吃,都是她在乡下没吃过的好东西。


    等过年的时候高低得托丁果帮她买些碎点心,她带回去给她爹娘尝尝。


    虽然她娘常嫌她不是个带把的,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也会舍下脸帮她争取,现在有好东西,她也舍得花钱孝敬她爹娘。


    吃着点心,丁桃诧异道:“姐,大勇还没下班?”


    “出车了,半夜才能回来。”


    “那活也够辛苦的。”丁桃感叹了句,又有些羡慕,人家是正式工啊,等她哪天要是也能转正,别说半夜,后半夜下班都行。


    丁桃说回之前的话题:“我跟着丁念君,她去找那个赵金宝。你别说,他们那买卖还真干起来了,听那两人说话,说什么收上来的货都销出去了。赵金宝好像还有合伙的,说他那俩兄弟这两天会再送一批货过来。听两人说了会儿买卖的事,丁念君突然就扯到你身上了……”


    “我听着赵金宝话里的意思,他好像认识你。”


    丁果点了点头:“以前的高中同学,你继续说。”


    丁桃喝了口香喷喷的麦乳精,咂摸着嘴里的香甜,心说她堂姐的日子是好过,她在乡下也喝过麦乳精,不过每次她娘都只放一点点,沏出来的麦乳精喝不出啥味儿,头一次喝这么浓的,没想到这么香甜。


    心里感叹着,嘴上继续道:“丁念君跟有病一样,聊着聊天就跟赵金宝说起了你,说你也住附近巷子里,还报出了你的门牌号,这不是有病吗?接着又说现在家里的情况,人多拥挤,堂哥因为家里住不开,想出去找房子找不着,让赵金宝帮忙打听打听。接着又说到了你身上,说什么可惜了,你因为下乡的事跟家里有隔阂,不然就能帮帮堂哥堂嫂,让他们跟你一起住,家里也能宽松宽松。哦,她还把我带上了。说咱俩是在乡下一起长大的,我来了城里,你也不接我来住…姐,这话真是丁念君说的,我就是复述一遍,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啊。”


    丁果笑道:“没事,你接着说。”


    她又不是不知道丁念君是啥人,给人上眼药时恨不能把周围所有因素都利用一遍,连路过的狗她都能打抱不平,就是不会为自己抱不平。


    但结合她说话的语气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委屈神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似乎也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委屈,但她不说。


    正这么想着,听丁桃道:“那个赵金宝也跟有病一样,咱家的事跟他有啥关系,他听丁念君嘚吧嘚一通,竟然问丁念君有没有被你欺负过。丁念君还没说是或不是呢,他就在那嚷嚷说要替丁念君出口气,要教训教训你。不过丁念君也算有良心,还知道阻止赵金宝,让他别乱来,说等碰上你了,让赵金宝帮忙劝劝你接纳家里人,分担一下住房压力,她下回再来丰宁时也能多一个落脚点,不至于住招待所。”


    丁桃有些茫然:“但你说她有良心吧,她居然不反驳赵金宝说你欺负她这句话,好像你真欺负她了一样,我就有点不明白她了。”


    丁果也吃着碎糕点,道:“这是丁念君的天赋,话术这一套让她玩明白了。反正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别她给你下套,你钻套里了都不知道。”


    丁桃也觉得丁念君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的。


    喝完碗里的麦乳精,又吃了一肚子点心,丁桃心满意足地离开,丁果也心满意足地闪回了空间。


    家里光线昏暗,看书伤眼睛,所以丁果爱在空间里待着,看看书,喝喝茶,吃点水果,欣赏欣赏自己的收入,这里面四季如春,温度不冷不热的也舒服。


    对于丁念君的那点小心思,丁果并未放在心上,只要钱给的足,她乐意搬走;要是用别的手段,她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总这么等着不是个事儿,丁果觉得自己得多出去走走,早点碰上赵金宝,看看他啥说法。


    丁念君那里先不收拾,她还怀着自己的房子呢。


    在空间里睡了一觉,丁果听见敲门声,出来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了,丁大勇下班回来了。


    “姐!”


    “你吃饭了吗?锅里还有两盘饺子,我去给你热热!”


    “姐,我自己热就行。”丁大勇推着车子进来,车后座上还捆着一包东西。


    “这是啥?”


    丁大勇小声道:“中午在村里歇脚时找当地老乡买的核桃、花生、大枣,还有十来个咸鸭蛋。其他人也买了,我跟着买了点儿。”


    丁大勇现在比刚进车队时自在多了,算是混开了。


    丁果交待过他,有机会能买的东西就捎上,不拘种类,啥都行,反正这年头各种物资都缺。但不要冒头,跟着老师傅行动。


    让丁大勇先小打小闹的锻炼锻炼,过几年政策放开时再大展拳脚。


    “手里钱还多不多?回头我再给你拿点。”丁果把东西拎下来,提着进了屋。


    “多,还有四十多块呢姐。”


    丁大勇去洗了手,自己去厨房热饭。


    丁果在堂屋里打开袋子,把袋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丁大勇吃过晚饭回屋休息,丁果关好门又进了空间。


    刚才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头不错,一边徒手捏着核桃,一边看书。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丁果从空间里出来,用核桃仁、花生和红枣熬了一锅粥,煮了几个鸡蛋,之后拿上个小笸箩假装出门溜了一圈,回来时端了半笸箩油条。


    丁大勇也起来了。


    姐弟俩就着酸腌小黄瓜吃完了油条,又喝了一大碗核桃、花生红枣粥,吃饱喝足,前后脚出门上班。


    两人的单位不在一个方向,不同路,所以丁大勇不知道他姐出了巷子没多远就被人拦下了。


    “你是…丁果?”


    赵金宝震惊地看着单腿支着车子,一脸不耐烦的女人,吃惊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丁果挑眉:“你谁啊?”


    “我、我我是赵金宝,你不认识我了?”赵金宝记忆里的丁果是唯唯诺诺,永远缩着肩膀,半低着头,说话跟蚊子哼哼一样。


    可面前的姑娘,目含星子,神采飞扬,说话的这个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能过来抽他。


    “不认识,好狗不挡道,让让。”


    丁果一歪车把,猛踩车子窜了出去。


    赵金宝望着丁果远去的背影,怔怔发呆。


    中午,他在国营饭店请丁念君吃饭,跟她感慨:“你那个姐姐,变化也太大了吧?我差点没认出来。”


    丁念君当然知道丁果变化大,除了脾气性格,如今容貌跟刚回城时也判若两人了。


    那时候的丁果脸颊消瘦,皮肤粗糙黑黄,长长的头发跟枯草一样。


    现在的丁果脸上有了肉,精气神也不一样了,尤其是皮肤,跟换了一层似的,白里透红,剪短的头发长过了耳朵,瞧着也黑了些,比刚回城时多了层光泽。


    丁念君轻笑了下,揶揄的冲他眨眨眼,道:“漂亮吧?我还没姐夫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赵金宝脑子里闪过丁果那张脸,但还是摇了摇头:“再漂亮我也不喜欢,念君,你知道我的……”


    从上学时他就喜欢丁念君。


    至于丁果嘛,以前太土气,现在漂亮是漂亮,可从她说话的语调就不难看出,有点张扬了,不符合他找媳妇的标准,他还是喜欢念君这样的,娇俏可爱还不失温柔,还特别善良,总爱替别人着想。


    丁念君嗔了他一眼,佯怒道:“不许说,你说出来咱俩就做不了朋友了。”


    “我知道,你结婚了嘛……”赵金宝失落低头吃面,吃了两口,才又道,“我有点相信你说的她欺负人的事了,虽然我跟她只说了一句话,可也觉得这人挺…怎么


    形容呢,有点跋扈。”


    那句‘你谁啊’的语调还在脑子里打转,真给人一种话音落下就能过来抽他大耳刮子的感觉。


    还有后头那句,赵金宝觉得丁果一定认出他来了,这是记恨上学时自己欺负他呢,竟然骂他是狗,真是小心眼。


    “念君,我不打算找她谈了,索性找人打听打听她租那房子的房东是谁,看看能不能加钱租过来,你留着住也好,给你个哥嫂,或者你乡下来的堂妹住都行,让丁果反过来求你们收留,你觉得呢?”


    丁念君:“这样不好,而且那房子…其实我嫂子去找过我姐的房东。我姐当时私下里跟房东签了协议,要是把我姐撵走得十倍赔偿房租的,我姐付了一年的钱呢。”


    赵金宝嘁了声:“那玩意儿就是一张纸,有用吗?十倍赔偿,赔多少?我给!”


    “金宝你别闹,你风里雨里的赚那点钱容易吗?而且虽然我姐这人…我爸生病住院她都没回去看看。算了算了,不提这些,反正我不想跟她闹的太僵,只要你帮忙劝劝,让我姐能允许家里人住过去,帮家里分担一下就行。都是老同学,你说话应该比我们这些家人好使。”


    赵金宝撇了撇嘴,有些看不上丁果。


    亲爸生病都不回去看,足见丁果的人性。


    傍晚,丁果在巷口又看见了赵金宝。


    “老同学,我知道你认出我来了,谈谈呗?”


    赵金宝再次把丁果拦了下来,吊儿郎当地道。


    丁果下了车子:“谈什么?”


    “把房子转租给我,价钱你开!”赵金宝指指不远处的那间院子,道,“都是老同学,给个面子。”


    丁果笑道:“什么租啊,那房子是我借别人家住的……”


    赵金宝嘁了声:“得了吧,谁不知道里头的道道,别打马虎眼成吗?我真心想转租,你开价!”


    丁果冷笑:“哟,老同学财大气粗啊,在哪儿高就啊?”


    赵金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又道:“你问那么多干啥,你就说转不转吧。”


    “转啊,两千!”


    赵金宝一噎,没好气地道:“你抢钱啊?”


    丁果:“不,我捡钱,就看哪个傻缺掉钱了!”


    说完她一歪车把准备离开,车把被人攥住,赵金宝前后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那租房合同敢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吗?”


    丁果挑了下眉,丁念君还真是啥都跟赵金宝说,她抬手揪住他的衣领提起来扔到一旁,小声道:“你在嗦森么,啥租房合同啊,我怎么就这么听不懂呢!”


    说完推着车子离开。


    赵金宝一脸错愕,他低头看看自己站的位置,刚才他是怎么过来的?


    半晌后才喃喃道:“一个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过他虽然威胁丁果,但还真不能拿租房合同说事。即使私下里人家提过,真到明面上两边都不承认他一点办法没有,还把两边的人都得罪了。


    而且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又没有触及到旁人的利益,他公然挑出来恐怕会引起众怒。


    赵金宝自己就是混黑市的,要是正跟人交易的时候突然被人举报引来官方的人,他得恨不能弄死对方。


    但他又不想让丁念君失望。


    赵金宝挠了挠头,转身离开。


    接下来连着三天,丁果每天都会在上班时被拦住,赵金宝主打一个软磨硬泡,想接丁果那套院子。


    第四天,丁果调了夜班,她白天不上班,晚上去厂里。


    等丁大勇上班后,她在家里把小菜园里的菜收了,拔了秧子,将这块地平了平,忙活到十点多出门,准备去郑桂红家。


    郑桂红给她介绍了个会盘火炕的人,今天带她过去见见。


    刚出门,就看见了探头探脑的赵金宝。


    “你今天咋出门这么晚?”


    今天降温了,他在路口等了半天,快冻死了。


    丁果冷笑:“我爱几点出门就几点出门,跟你有啥关系吗?你再来骚扰,我就去附近的派出所给人送业绩了,让公安同志来抓个流氓。”


    “你这人也太没意思了。”赵金宝无奈道,“我怎么你了就要给我定流氓罪。”


    “你拦路骚扰还不算流氓?”


    赵金宝:“行行行,我不跟你掰扯这个。还是那事儿…三百块钱,这是我的底线了。”


    昨天跟丁念君碰面盘账,很惭愧的表示房子的事还没有进展,念君很体贴地表示让他别管这事儿了:“我家的事就别给你添麻烦了,你的时间是用来干大事的,别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还是我去求我姐吧。”


    念君善解人意,可他心里过不去啊,不想让念君失望,丁果又咬死口不肯答应,他也不敢闹,他自己做的买卖还不清白呢,得给自己积点德。


    昨晚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用钱摆平吧,不过得跟丁果说好让她帮忙瞒着,别让念君知道。


    他不想让念君知道他为她花了这么多钱,免得念君有压力。


    “你守着你的底线吧,让让,好狗不挡道。”


    丁果不耐烦地绕路,骑车离开。


    跟工匠谈了谈,丁果准备把面包窑也一并交给对方,天越来越冷了,大勇胳膊还得养养,不适合干重活,索性花点钱让工匠盘。


    谈好工钱,还得买材料。


    这人有门路,带着丁果跑了大半天,买齐了材料,雇了辆马车拉回了枣花巷。


    丁果把钥匙交给对方,还加了钱,让对方尽快完工。


    回来时再次在路口遇上了赵金宝。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看的丁果都想打人了。


    “五百,你要是不同意……”


    “不同意!”丁果直接错过去,走了几米后又停了车子,转头道,“我就不明白了,有这钱,你再找套房子不行吗?为啥非得抓着我这边不放?有病吗?”


    赵金宝眼神不自在地闪了闪。


    因为离他家近啊。


    虽然他跟丁念君不会怎么样,可心里就想离她近点儿,哪怕丁念君过几天就要回首都了,但只要一想到念君在意的家人住在附近,他心里就热乎。


    只是这种心思不好跟丁果说,他就只能锲而不舍了:“你到底怎样才会同意?”


    “六百,等我找着房子我就搬出去,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再让我看见你,马上去派出所。”丁果说完毫不留恋的离开,开门回家。


    她得收拾收拾吃点东西准备去上班了。


    丁果进空间洗澡换了衣服,晾干头发,吃了点东西,出来准备去厂里,没想到赵金宝还没走。


    丁果都忍不住想问问,今天黑市没营业吗?他怎么这么闲。


    看见丁果出来,赵金宝咬牙问道:“你啥时候能搬走?”


    “六百块钱啥时候能到账?”


    赵金宝无奈道:“我明天给,你明天就能搬走吗?”


    念君过两天离开,他不想让念君失望,必须得让念君高高兴兴地回首都。


    丁果笑道:“你要是明天给,我明天就搬走。”


    “行,那咱说好了,不过不能让念君知道,就说……”赵金宝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是我劝你


    把房子让出来的。”


    丁果做地起价:“八百,多出来的两百是封口费。”


    拿几百块钱出来只为了个面子,真是傻缺,这样的傻缺在书里怎么没名呢?


    哎,都怪她啊,瞧她把这剧情改的!


    “你……”赵金宝气结。


    丁果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骑车离开,一副压根不信他真的会完成这场交易的嘴脸。


    “真敢要啊,黑死你算了!”赵金宝望着丁果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八百块钱他能拿出来吗?自然是能的。


    但他不想给。


    接下来要收的那批货需要的本金数额大,挤出六百帮念君圆梦是他的极限,不能再挪了,再挪,接下来要进货的钱就不够了。


    赵金宝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勇子他们那边拿不出太多钱,两人最初跟他合伙时没钱投资,就是从他这里挣个辛苦费,后来慢慢攒了点钱才开始入伙,投的少,挣得自然也没他多。


    “不知道念君有没有考虑好,准备投多少!”


    赵金宝想了想,去了招待所。


    第106章 106二合一


    “我最多能拿出一千五!”丁念君想了想还是又确认了一遍,“金宝,你确定靠谱吗?”


    赵金宝:“咋不靠谱?我跟有德哥也不是合作一次两次了。这几天的货也都是有德哥帮着出的,今晚要到的货他自己又要一大半,而且已经联系好买家了。放心吧,都是惯常混黑市的,而且我见不到货不往外拿钱,你怕啥?”


    丁念君想想也是。


    但也不怪她心里没底,这几天倒农产品虽然挣出了一个大厂厂长一个月的工资,可跟接下来要倒的这批货比起来,算是小打小闹了。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赵金宝常混黑市,自然能接触到她接触不到的门路,也有接触到稀有货的机会。上个月他还跟那个有德哥合伙倒卖过一批从东三省运过来的人参呢,如今倒一批牛肉和手表算啥?


    “行,我信你!做完这笔交易我就回首都了。”


    对于丁念君能拿出这个数额的钱赵金宝一点也不惊讶。


    别说上高中那几年,就是现在也没几个家庭舍得给孩子零花钱的,但偏偏丁念君就有。


    除了能随意支配的零钱,她口袋里永远装着水果糖,绑头发的红头绳颜色永远是最鲜艳的,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个补丁,还能穿得起小皮鞋。


    他这个男孩在家都没这么受宠。


    一毕业家里就给安排了工作,且父母疼爱,也舍得给钱;现在又找了个好婆家,公公是首都军区干部,男人是政府领导身边的秘书,谁没钱丁念君都不会没钱。


    况且这几天跟自己合伙,除了本金,分到丁念君手里的也过百了。


    “那批牛肉出手快,但另一批货出手可没那么快,卖到年底都有可能。”赵金宝一想到丁念君回首都,回到她男人身边,心里就不得劲,也十分不舍,别过头去,小声道,“你就不能在这边多待些日子?”


    丁念君笑道:“我当然知道另一批货出手没那么快,而且我也不是不回来。我对象得上班,没那么多时间找房子,我回去在四九城转转,尽快找房子搬家。”


    她也想潘顶峰了,昨天通电话,潘顶峰也催她,说他父母那边有意见了,让她赶紧回首都。


    提到房子,赵金宝又有些心虚,念君难得托他点事,结果好几天了也没弄好,明天高低得让丁果搬走,给念君一个惊喜。


    丁念君见自己提到房子,赵金宝没说话,微微有些失望,她故意神色不自在了下,似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不说的样子,硬生生转移了话题,道:“后天我把钱给你送过来。行了,天冷,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回招待所了。”


    听丁念君说回招待所,赵金宝一时有些心疼。


    明明念君有家,而且还很得父母宠爱,可偏偏因为家里拥挤而不得不住招待所,念君活了二十年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吧?


    “我、我送你。”赵金宝忙跟了上去。


    把丁念君送去招待所,赵金宝左右看了看,转身飞快地离开,七拐八转,鬼鬼祟祟地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挤了进去。


    “有德哥,余哥那边有信了吗?到底哪天能到?”赵金宝进门后摸出烟,给对面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递了过去,掏出火柴点烟。


    “我知道你小子猴急,可哪天到真不敢说,你当路上不用躲着那些盘查的?不过倒是先托人送来一块货。”钱有德随手抛了个东西过去,赵金宝手忙脚乱地接住,吓了一跳,“有德哥,你是真不拿钱当钱啊,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敢扔。”


    赵金宝接住扔过来的手表,燕京牌的,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笑得见眉不见眼:“有德哥,这绝对不愁卖。”


    钱有德叼着烟:“钱筹的怎么样了?”


    赵金宝手表戴在了手腕上,翻来覆去地打量欣赏,闻言拍了拍,道:“能凑个三千左右吧,要是牛肉出手快,我还能多投点儿。”


    钱有德笑道:“比我强,我这次满打满算也就能投两千。”又道,“别想了,余哥不会等你现挣钱,你要是还能凑就赶紧多凑点儿。余哥送完东西就走,年前再给咱搞一批香烟。”


    “好东西啊哥,一定带兄弟一起啊。”赵金宝大喜,赶忙道。


    “只是计划,暂时没影呢,行了,不说这个了,你那批粮食和鸡蛋啥时候送过来?”钱有德指指赵金宝的手腕,“看看得了,赶紧给我。”


    “这块不能给我?”赵金宝有些恋恋不舍,但也没忘了谈正事,“今天晚上就能送过来,我一会儿去接。”


    赵金宝自己有手表,去年自己买的,沪市牌的,这一块他想送人。


    “你差这三两天?”钱有德将手表摘下来塞回口袋,“那你快去吧,别在我这儿待太长时间。”


    赵金宝离开,钱有德把门反插后,转身回屋。


    这时,屋里多了一个人,看见他进来,笑道:“业务越来越熟练了。”


    钱有德嘿嘿笑道:“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猪,也该宰了。”


    对面男子点点头:“搞完这一票赶紧离开,不能再在这边待了……”


    待时间久了,容易被人盯上。


    招待所里!


    赵金宝一离开,丁念君就又出去了,她在半路上喊住放学回家的丁香,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通,所以老丁家吃过晚饭后丁志钢两口子和丁建国夫妻俩就一起来了招待所。


    丁桃挺好奇的,想跟上去看看,但又不好跟。


    大娘说要带大儿媳去看个老中医,让人家给摸摸脉,走之前特意交待,建设上夜班,让她在家看着弟弟妹妹写作业。


    这俩小兔崽子写作业用她看?


    再说了,给儿媳摸脉,丁志钢这当老公公的跟着干啥?难不成要让老中医给他开点药,跟大娘再生一个?


    这是拿话点她,怕她也凑上去呢。


    丁桃抓心挠肝的,可丁香那儿还贼眉鼠眼地盯着她,只能按捺着心中的好奇瞪过去:“看啥看?赶紧写你的作业。”


    丁香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去。


    从丁家离开的几人此时就聚集在丁念君的房间里。


    “建设没过来吗?”


    岳红梅心疼地道:“他上夜班。”


    二儿子也是个勤快的,伤还没好呢,可他怕自己刚进厂时间不长就请太久的假影响不好,艰难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丁志钢心疼儿子,特意找他车间的主任垫了句话,给人家送了点东西,让他照顾照顾,临时给丁建设安排了轻松点的活,免得他身体吃不消。


    “爸、妈,哥、嫂,请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她想赚一笔大的,可不想自己承担太大的风险,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刚刚还给爸妈的那笔钱。


    一旦出了意外,她不至于伤筋动骨,没有翻身的资本。


    可听她说完,岳红梅和丁志钢都有些心惊胆战了,丁志钢低声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


    岳红梅也难得不支持丁念君的决策:“是啊君君,这风险太大了,你听妈的,这种事真不行。我倒是没啥怕的,可你爸和你哥嫂都是厂里正式职工,一旦有个什么差错,被处分都是轻的,弄不好工作就没了啊。”


    这个险不能冒。


    倒是丁建国和陆晓梅没说话,两人虽然也担心,可最近吃到的甜头太多了,短短几天时间,除了本金就挣了二三十块钱呢。


    而且跟念君合伙的那人建国也认识,家就是本地的,在附近农村下乡,现在不忙,就回来倒腾东西赚外快。


    也就年前,来年开了春,乡下开始忙了,你想跟人家合作,人家还没空来呢。


    丁念君笑道:“妈,爸,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是拿钱给我,至于我干了啥你们又不知道,查不到你们头上。”随后她神色一暗,语气也低沉了下去,“结婚时跟我公婆闹的不愉快,他们家里也不愿意帮我走关系,我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着落,爸、妈,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坐吃山空,之后仰公婆的鼻息过日子。手里有几个钱,我也有底气。”


    丁志钢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这个养女痛快把钱还回来时他就有些内疚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了,好在念君懂事,没说什么,还跟他道歉,将责任都拦到自己身上,让他别怨岳红梅。


    养女越善解人意,他这心里就越愧疚。


    可家里也实在没多少家底,他也得为儿子想想。


    丁志钢轻咳一声,语气也没刚才那么急了,温和道:“念君,不是爸不同意,实在这事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抓,那就是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


    岳红梅也心惊胆战。


    丁建国是心动的,收钱上瘾,这几天尝到了外财进账的甜头,如今有个更大的甜头摆在那里,吃不着多难受,他低声道:“爸,其实、其实这几天我跟君君已经合作过几次了,安全的。君君只出钱,不出面。负责在外头倒腾的是赵金宝,我跟君君的高中同学,家就是丰宁的,在附近下乡……”


    丁志钢和岳红梅听着目瞪口呆,岳红梅低声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丁志钢也轻声呵斥:“简直胡闹!”


    “爸——”丁建国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家在附近下乡,都敢用家里关系回来待着,跟一起下乡的知青合伙倒腾粮食蔬菜这些,咱们为啥不能?在念君遇到他之前,人家都在黑市上倒腾很长时间了。”


    丁志钢点上根烟抽走,拧眉思索。


    家里要计划买房,可不能只买一套,也得给二儿子准备起来。


    可那房子也不是路上的土坷垃,想捡的时候弯弯腰就能拾起来,你得能寻摸到机会,有机会了手里还得有钱,总不能到时候现想办法。


    家里那点钱根本不够啊。


    想到这里,又不着痕迹地瞪了妻子一眼。


    要不是他突然查账,还不知道妻子这么大手大脚。就算算上念君还回来的这些,家里的存款也少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是得额外挣点了。


    他翻来覆去琢磨的时候,岳红梅小声跟丁念君再三确认:“你真没直接掺和?”


    丁念君笑道:“妈,我怀着孕呢,不能跑不能跳的,我咋掺和?都是我同学在操作,我只等着分钱,不过是分成比例低一点,少挣一点罢了。”


    赵金宝给她的分成比例还真不低,但她不会跟丁家人说实话。


    “少挣点没啥,安全就行。”


    丁志钢动摇了。


    岳红梅知道是熟人在帮着念君,他们又是只出钱,不直接参与倒买倒卖,除了担心要拿出去的这一大笔钱之外,旁的却是没那么让人心惊肉跳。


    次日早上,丁果下班回来在巷口看到了赵金宝。


    “我最多再给你加一百,七百,你要是还不愿意就算了。”


    赵金宝合计了下,还有房东那边,他这两天除了来丁果这里,再就是去房东那里跟人家谈,他出违约金,等丁果搬走后他再以每个月高一块五的价格租下来。


    所以丁果这里他不能按她说的八百,他得扣一百。


    丁果本来也没指望自己喊多少他就给多少,见好就收,再扯下去,怕横财飞了,道:“行,拿来吧。”


    赵金宝见前后左右没有,肉疼地递了一个鼓鼓囊囊手绢包过去,道:“先付一半,另一半等你搬走再给。”


    丁果就撤回了伸出去的手,冷声道:“滚!”


    “不是,我又不是不给……”


    丁果冷笑:“我信不过你!”


    赵金宝没好气地道:“我还信不过你呢,万一你拿了钱不搬咋办?”


    这事又没法过到明面上。


    丁果笑道:“那倒是正好了,我还安稳住着,你也不用天天在这里堵我了,咱俩都安生。”


    赵金宝就无奈了!


    接触了这么多次,他不是没观察过丁果的神色,发现这人是真不在乎这笔钱能不能到手。


    她就真不缺钱吗?


    他不信丁果拿了全款能痛痛快快搬走,因为他就起了算计的心思,想着等丁果搬走,丁家其他人住了进来,剩下的钱他能拖就拖,拖的时间长了,丁果说不定自己就放弃了。


    但没想到,人家比他沉得住气。


    赵金宝咬牙妥协:“我盯着你搬!”


    “你随意!”


    钱到手,丁果让出来上班的丁大勇多耽误了会儿,让他一起带着赵金宝进了家里,她得数钱。


    巷口不可能一直没人路过,站路口数钱,她还没那么烧包。


    丁大勇也是才知道城里人还有脑子烧大包的,砸几百块钱让他们搬走。


    咋?这院子地底下埋着金条么?


    不过他一向懂配合,不会当众拆他姐的台,而且他姐说搬,他们搬就是了。


    他姐跟他说了,入手了一套小院,那边正施着工呢,还让他中午过去打个逛。


    现在要搬家,就先过去打地铺,凑合几天。


    丁果数完钱笑眯眯地跟赵金宝道:“一会儿喊房东过来交接,交接完,出了这个院子,这次的交易我可就不认账了。假如出现房东反悔不租给你,或者你有啥别的意外心疼给出的钱想反悔了,你也不用来找我退,我不认!”


    赵金宝没好气地道:“谁反悔谁是孙子,还有,你说句好听的吧。”


    这丁果也不知道在乡下受了什么刺激,性格变化咋这么大呢。以前跟闷葫芦似的,现在比狗还会咬人。


    丁果拍拍口袋,跟赵金宝道:“妥了,去叫房东嫂子吧,你也甭说你不知道是谁,没去找过房东嫂子。”


    接着又跟丁大勇道:“大勇,你上班去,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


    丁大勇道:“我去请假回来搬家。”


    丁果摆摆手:“不用不用,千万别请假,家里有我呢,你要相信你姐的能力。”


    赵金宝准备走时突然好奇地多问了句:“诶,你们打算住哪儿?”


    丁果:“还想堵着我转租啊?等你手里有两千块钱了我再告诉你。”


    赵金宝气结,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丁大勇道:“姐……”


    丁果道:“我会找人帮忙把一部分东西搬到枣花巷,另一部分东西放我同事家里。但枣花巷的房子现在没法住,你今天上班找人开张介绍信,这段时间咱俩暂时先住招待所。”


    丁大勇:“姐,我不用住招待所,我过去打地铺,刚好也能看着他们施工,看看能不能学点门道,等回老家后跟我爹一起研究研究,让我爹也学门手艺。”


    要是丁大勇说为了省钱打地铺,丁果肯定拦着,但他这么说,丁果就不好反对了,拍拍他的肩膀:“姐给你褥子铺厚点。”


    那边为了赶进度,晚上肯定加班,让大勇过去看看也行。


    丁果又叮嘱道:“别请假,晚上下班直接去枣花巷。”


    丁大勇想想家里除了粮食还有家具,更别说被褥这些,东西可不少,道:“姐……”


    “我有地方安置,真不用挂念家里,好好上你的班,听话。”丁果道  ,“你只要没在家里藏钱就行。”


    “那倒没有,就我屋里那点东西。”


    “行,知道了。”


    打发走了丁大勇,丁果回屋先把粮食和她之前添的家具、餐具以及厨房里最近才买的炭和柴全部收进空间,只留了两卷被褥,用床单打了个包,又拿了几个网兜,将其他杂物一装,跟被褥归拢到一起放着。


    还提前把之前房东家带的锁拿出来,摆在那里。


    不多时,赵金宝和许桂红一起过来了。


    因为一个愿意掉钱,一个乐得捡钱,检查了一圈房子没啥问题后就开始交接,交接的非常顺利。


    许桂红退了丁果剩余的房租,连同那张协议一起给了丁果。


    这协议在她这儿没用了,交给丁果,丁果自己处置。


    但赵金宝自觉学了一手,他当场重新写了租房合同,也付了一年的租金。


    因为有赵金宝在,许桂红也没跟丁果说什么,只说了句:“小丁,有空去收购站找我玩!”


    “知道了嫂子,给你添麻烦了。”


    刚刚趁着赵金宝不注意,她给许桂红偷偷塞了二十块钱。


    毕竟人家也配合她了。


    等许桂红离开,赵金宝还自觉善良地道:“要不要帮你找辆牛车?你也不用着急,一趟搬不完就多搬几趟……”


    丁果瞥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好心啊,一会儿我出去你直接锁门就行了。”


    她把东西往自行车上一捆,那几个网兜搭在前梁上,推着往外走。


    赵金宝震惊:“你就这么点东西?”


    “拎包入住,拎包既走,为了方便转租。”


    赵金宝:……


    过门槛时赵金宝在后头想帮她抬车子,就见丁果一把拎起来迈了出去,赵金宝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他大出血了,事情也办成了,把丁果撵走了,这会儿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了,想了想低声道:“都是老同学,你说话也别这么噎人。那啥…你要牛肉不?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给你留五斤。”


    第107章 107二合一


    “不要!”


    丁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金宝,她手握系统商城什么买不到,干嘛非要跟和女主有牵扯的人搅在一起?


    赵金宝有些不理解,牛肉比猪肉还稀缺,副商品店里一年到头也不卖几次牛肉,丁果真是不识抬举,冷哼一声:“不要算了!”


    她不要,自己还不想匀给她呢。


    哐当将门关上,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还撸起袖子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转身乐颠颠地去了招待所。


    让前台帮忙把人叫下来,迫不及待地拿着几把钥匙在丁念君面前晃:“丁果那套院子我租下来了,以后那套院子你说了算,接着!”


    丁念君手忙脚乱地接过钥匙,面上似笑似哭,震惊与感动交织,不可置信地道:“你租下来了?那、那我大姐呢?你怎么跟她说得,她住哪里,她有没有生气?”


    赵金宝微扬下巴:“你管那种心肠冷硬的人干啥?我成功说服房东让她退租了,她爱住哪住哪!我早就说了,那什么合同协议的就是废纸一张。”随后一脸讨好地笑问道,“过去看看?”


    丁念君轻轻点点头:“谢谢你金宝!”


    她跟上赵金宝的步伐,又小声道:“除了你对我的帮助,更想谢谢你对我的这份理解。”她情绪低落道,“你能理解我,作为姐姐,她却不理解我,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她能跟家里人更亲近一些……”


    说着,她眼眶里续满了泪,要落不落,声音也渐渐哽咽起来。


    赵金宝义愤填膺道:“把她撵出去真不冤,她不知好歹,你别为了那样的人生气。”


    丁念君吸了吸鼻子,一脸的维护:“你别这样说,毕竟我占了她那份亲情,我就应该……”


    见喜欢的女孩委屈成这样还如此维护丁果,赵金宝对丁果越发不满,心说幸亏她不识好歹,不要牛肉,不然这便宜让她赚了都是浪费,道:“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做这个决定的不是你,这不是你的错,她不该把怨气撒在你身上。现在那处院子的决定权在你,你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想不让谁住就不让谁住,以后丁果明白过来,让她后悔去吧。”


    丁念君破涕为笑:“谢谢你的宽慰,我爸妈要是知道多了处住的地方,一定开心死了。”


    当天晚上,丁念君在丁家的饭桌上宣布了这一消息。


    听到她租到了房子,岳红梅和丁志钢都高兴坏了,丁建设尤为高兴,哥嫂搬过去,他就不用再睡客厅了,一个劲地给丁念君夹菜:“还得是我念君姐。爸、妈,现在知道谁在真心实意地为我们考虑了吧?”


    岳红梅觉得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为数不多的让人舒心的事了。


    丁志钢又欣慰又羞愧。


    丁建国满脸带笑地道:“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过去看看,明天我跟晓梅就搬过去。”


    只是听丁念君报出那处院子的地址时,饭桌上埋头吃饭的丁桃僵了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那不是丁果姐的院子吗?


    丁念君租了那套院子,丁果姐呢?


    这个占窝的还真是要把‘占窝’这个使命执行一辈子啊,以前占丁果在家里的位置,如今连她租的房子也要占,她上辈子是只斑鸠吧?


    饭后,虽然没人邀请丁桃一起过去看院子,但丁桃还是厚着脸皮把自己塞进参观新房的大队人马里,一路走一路心惊胆战,等走进那套院子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丁桃就在食品厂门口堵到了下班的丁果。


    “姐,你搬去哪儿了?丁念君怎么租了你的房子呢?”


    丁果见她胳膊底下夹着个化肥袋子,不解地问道:“你拿个袋子干啥?”


    丁桃:“天阴的厉害,我怕下班的时候下雨…别说这个了,你是被撵出去了吗?你现在住哪儿啊?”


    丁果拍拍车后座:“先上车,送你去造纸厂,路上说。”


    冲着丁桃一早跑来关心她,丁果也不能让她迟到。


    丁桃也不客气,跳了上去。


    路上,丁果给丁桃报了个新地址,但没说是自己买的,道:“那边还没弄好,我暂时住招待所,过几天就正式搬过去住,以后有急事就去枣花巷找我。”


    丁桃:“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露宿街头了呢。”随后又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被她打败了呢?”


    丁果翻了个白眼:“你还盼着我冲锋陷阵,再来个两败俱伤啊!”


    丁桃:“那倒不是,这不是让一个占窝的占了上风,替你觉得丢人吗!”


    丁果心说,拿了大七百,再加上那段时间跟赵金宝拉扯,他在后台给自己提供的收入,拢共到手近八百呢,丢人就丢一点吧,又不少块肉。


    “没事,姐这是能屈能伸。”丁果想了想,还是得让丁桃有点荣誉感,别真觉得她斗不过丁念君,小声道,“我没吃亏,房东把这段时间的房租都退给我了,相当于白住了这么长时间呢,不过这事你得烂在肚子里,谁也


    别说,连你爹娘都不许说的那种,不然给人家房东找麻烦。”


    丁桃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房东宁愿把以前的房租退了也得换给丁念君住,也不明白丁念君到底给房东灌了什么迷魂汤,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住了那么长时间,算下来得退个二十来块吧?是挺划算的,要是我,我也愿意换地方。”


    把丁桃送到造纸厂门口,丁果手在挎包里鼓捣了两下,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给她:“我同事给我的,你拿去吃吧。”


    丁桃眼睛都亮了,今年她还没吃过苹果,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很有良心地道:“我掰开,咱俩一人一半?”


    丁果摆摆手:“你自己吃吧,我这里还有一个,回头跟大勇分了,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望着丁果潇洒离开的背影,丁桃感动地鼻子阵阵发酸。


    人家给了丁果两个苹果,她给了自己整一个,以后她得盯死丁念君,看看她还会使啥坏。


    昨天丁果把丁大勇那套被褥以及做饭用的锅碗瓢盆送去了枣花巷。


    昨天中午,不放心的丁大勇骑车过去了一趟,看到他姐,关切地问了问搬家的情况,姐弟俩去附近国营饭店吃了一顿,让丁大勇回去上班,晚上回来吃饭。


    枣花巷的房子不能住,但她把厨房收拾了出来,烧了一大锅水,给干活的工匠喝,晚上准备上班前用白菜和豆面做了一大锅小豆腐,配着二合面馒头,一点酱菜,简单吃了一顿。


    给丁大勇留出饭菜,丁果还给加班的工人也分点小豆腐,热乎乎喝完,大家晚上加班继续干活。


    干活不包饭菜,但一点点善意,可以让进度比预定好的时间提前一点点,活还会做的漂亮。


    这会儿从造纸厂离开,丁果也没回招待所,她压根就没住招待所,去了趟制衣厂,跟肖红说了声自己搬家的事,免得她有事找自己再跑去之前的地方,碰上不该碰的人,之后回到枣花巷,在周围转了一圈,找了处能挡住身体的犄角旮旯往空间一钻,美美的睡足八个小时,外面才过去两个小时多一点。


    丁果从可视窗口朝外面看了一眼:“还下雨了!”


    起床洗漱、从商城里买了碗鸡丝面、小米粥,搭配着三婶腌的胡萝卜吃饱喝足,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三件雨衣,确定外面没人后闪身出来,披上雨衣,骑车回了枣花巷。


    工匠师傅姓石,叫石光辉,看见丁果进来,道:“小丁,家里茅房漏雨,我瞧着漏的还挺厉害,你去看看。”


    丁果将车子推进厨房搁着,转身去了厕所。


    仰头一看,还真漏雨。


    之前看不出来,这会儿发现好几个地方往下淌水,丁果道:“石师傅,一事不烦二主,等雨停了你们帮我检查一下,等炕和面包窑弄完,顺便帮我修修这顶子吧。”


    石光辉道:“先检查吧,要是问题不大就顺手补起来,要是麻烦就一项一项的来。”


    丁果:“行,那麻烦你们了。”


    旁边的洗澡间挨着厕所的这面也漏雨。


    石光辉喊了屋里干活的人过来检查厕所顶子,丁果去屋里看了看,石师傅他们几人手脚麻利,进度不慢。


    她仰头看了一圈,正屋和厨房都没问题,就是厕所漏雨。


    石师傅他们检查完,发现厕所那边房顶上有老鼠洞,屋顶也薄,应该是前主人自己搭建的,不专业,弄的也不仔细,除了房顶,墙根还有两处老鼠洞。


    丁果过去看了一眼,道:“屋顶掀了重盖吧,加厚一层。”


    她抬手拍拍墙壁,确定墙壁没问题,光弄屋顶的话工程量没那么大


    石光辉:“那等会儿先拆了,慢慢清理出来,放到最后再盖,先把火坑和大炉子弄完再盖。这样的话材料还得再买点。”


    丁果:“您估个量,等雨停了我去买。”


    石光辉:“等拆完清理出来看看能用的材料有多少再估摸,要不要再加点水泥?把老鼠洞填起来,沿着墙根抹一抹。”


    丁果:“加,多加点水泥,正屋的墙根也抹一抹。”


    回头找人打听打听谁家有小猫崽,弄只猫回来养着,吓吓家里的老鼠。


    第二天雨停了,但温度骤降,丁果的秋衣秋裤外头加了层从商城里买的绒衣、绒裤。


    接下来的几天,丁果晚上上班,白天出去买了趟材料,其他大部分时间就在枣花巷待着,石师傅他们干活,丁果就收拾院子,帮着打打杂,往外清理不能用的废弃的建筑材料。


    这期间,丰宁的几处旮旯巷道里来了一批牛肉,遭到了疯抢。


    往回倒几天,某县下头的两处不同的大队里前后相隔一天各丢了一头牛,惊动了县政府。


    丁家,岳红梅不停的往丁念君碗里夹红烧牛肉,小声道:“趁家里没人,你多吃点,一会儿拿上饭盒,给你哥嫂送过去,晚上这边就不做牛肉了。”


    晚上老二家的那个赔钱货在家,她才不舍得让丁桃吃这么精贵的东西。


    丁念君咬着牛肉,眸底含笑:“妈,你对我真好!”


    岳红梅抬手将一缕头发帮她掖到而后,笑得慈爱:“我是你妈,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快吃!”


    “嗯。”丁念君点点头,就着香喷喷的红烧牛肉吃着碗里的大米饭。


    “剩下的那块我拿盐腌了,留着慢慢吃。”岳红梅遗憾,就是离过年还早,如今天虽然冷了,但还没上冻,那块肉留不到过年,用盐腌一下,能多放几天,在念君回首都前再吃两顿。


    等她的君君回了首都,还不知道潘家那老虔婆舍不舍得给女儿做这么一顿好的吃。


    丁念君吃饱喝足,去了出租房那边,将一盒红烧牛肉放在桌子上,她看了看时间,锁门离开,去跟赵金宝汇合。


    到达指定地点,赵金宝已经在等她了。


    丁念君本来是只交钱不掺和,但头一次投入这么大一笔钱,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思来想去,决定跟赵金宝一起过去接货,货到手,她看过了心里也踏实,后头走街串巷偷着出货就让赵金宝自己去弄,她就不掺和了。


    “其实你不用跟着,我就是过去拿个货,不见货不撒钱,你担心啥!”赵金宝也是顾念丁念君的身体,带着她,万一有个啥状况不如他自己轻便。


    丁念君小声道:“咱们都合作这么多次了,你受了多少辛苦我也看在眼里,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主要是我爸妈不放心。本来他们想让我大哥跟你一起过去,我就是怕你多想,才没让我哥过来。”


    赵金宝听的心里暖呼呼的,道:“我不会多想,这么大一笔钱,叔叔阿姨不放心也理解。走吧,去公交站牌。”


    丁念君:“很远吗?”


    她想问问为什么不骑自行车过去,有情况骑车也快。


    赵金宝给她解释:“真遇到啥情况,根本来不及上自行车,不如撒腿跑,方便又灵活,还能到处钻,骑车没这么方便。”


    他现在逃跑贼溜。


    两人坐了段公交,又步行走了近二十分钟,才看到前方路边站着一个穿蓝色褂子,戴着蓝色宽檐帽的男人。


    丁念君前后看了看,紧张地道:“这边有点空旷……”


    赵金宝:“空旷才好,方便观察。”


    丁念君想想也是。


    走近后,赵金宝给两人做了介绍,钱有德似乎对赵金宝突然带一个人过来有些不满,望着丁念君的眼底满是警惕,赵金宝笑道:“有德哥,这是我的合伙人,之前几次货念君都有参与,咱们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放心吧。”


    钱有德点点头,将手里的包递过去:“我望风,你们赶紧清点。”


    入手的重量让赵金宝乐开了花,他打开包低头看了一眼,眼底放光,压着激动地声音跟丁念君道:“念君,你来数。”


    丁念君看着包里装着的崭新的手表,心也噗通噗通直跳,这几天心里的那点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饶是她自诩嫁到首都,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此刻也激动紧张地指尖微微颤抖,接过来开始一块一块清点。


    赵金宝给钱有德递了根烟,小声道:“余哥走了?”


    钱有德:“你早来二十分钟,就能看见哥。”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没拆封的大前门快速塞进赵金宝手里,冲他挤眉弄眼。


    赵金宝想到前两天钱有德说的话,心口一阵急跳,用气声道:“年底的那批…就是这个?”


    钱有德点点头,并马上转移了话题:“前两天那批牛肉没少赚吧?”


    赵金宝知道他此时不想多聊,很有眼色的没再追问下去,嘿嘿笑道:“还得谢谢有德哥。”


    两人蹲在路边说话,丁念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数了两遍,才道:“金宝,可以了,三十三块!”


    赵金宝从怀里掏出拢好的货款递过去,钱有德垂眸数钱,但还能分神说话:“你小子运气好,刚好跟余哥抵达的时间完美错开,那批牛肉脱手,怎么不多进几块?”


    赵金宝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他本来也想把卖牛肉的钱一起投进去,多进几块手表,但前两天掏出去七百,他觉得有必要留点翻身钱,以防万一。


    “做人得知足。”赵金宝嘿嘿笑道,“我少进点,哥你多卖几块,多挣点。”


    钱有德没再说,专心数钱。


    两人蹲在路边,一个点钱,一个看着对方点钱,丁念君站在旁边,抱着沉甸甸的包激动的鼻尖冒汗,谁也没发现有人靠近。


    等丁念君想到什么,准备看看前后左右时,头皮都炸了。


    “金、金宝,有、有人……”丁念君看到了三四个戴红袖章的人正从他们来时的方向朝这边跑来,发现丁念君看到了他们,也不再遮掩,扬声道,“干什么的?”


    赵金宝脸色一


    变,嚯地起身。


    那边的钱有德也将没点完的钱一拢,嘴里骂了句:“草,你们来时是不是带尾巴了?跑啊!”


    他飞快转身朝另一边跑去。


    赵金宝也伸手抓住吓傻了的丁念君跟上钱有德的步伐。


    三人朝前跑,后头的红袖章紧追不舍,大声吆喝。


    “有德哥,你赶快想个办法啊,念君怀着身孕呢……”赵金宝接过丁念君手里的包提着,急切道。


    “我说你胆子真大,做咱们这行的哪个步骤没有风险,你还敢带个孕妇来…往这边跑。”钱有德边跑边叮嘱,“把包抱前头,别让后头的人看见,一会儿找地方先把东西和钱藏起来,我们被抓就被抓,大不了不承认,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拿。”


    钱有德带着两人转了弯,看到前方一堆不知堆在那里多久的柴火垛,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包给我,快。”


    不由分说一把将赵金宝身上的包拽过去,连同手里的钱一起塞进去,边跑边回头看,见后头的人还没追上来,绕到柴火垛后头猛地往里一塞,飞快回到道边,招呼两人继续跑:“一会儿回来拿。”


    丁念君直觉哪里不对,她不放心那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在路边,想阻止,甚至想过去把包拿出来,死也不能丢开。


    可一是她看见钱有德把钱也塞进了包里,是一种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态度;二是来不及了,后头的人追上来了。


    “跑!”


    你追我赶的人逐渐没了踪影,一辆自行车缓缓骑了过来,走到附近,看了看前后没人,下车过去把包拿出来挂在身上,调头离开。


    赵金宝三人最终因为丁念君跑到腹痛不得不停了下来,被几个锲而不舍的红袖章抓住,开始了盘问。


    今天是丁果最后一个夜班,早上从厂里出来,看见了抄着手,缩着脖子,鼻头冻得通红,但两眼放光的丁桃。


    “姐,有的人就是命里无财,你信不?”


    丁果来了精神,一拍后车座:“上车,展开说说。”


    第108章 108我这可不是举报


    “家庭会议没让我直接参与,但他们后来说话太大声,我还是断断续续听了一点,丁念君好像拿了家里的钱去进什么货,结果被红袖章发现了,怕被抓到证据,就把货藏了起来,等接受完调查回去,藏的货不见了。”丁桃小声总结,“就是搞投机倒把翻车了,赔进去一千多,这一千多里有她前几天才还给大爷家的几百。你说大爷大娘是不是命里没有财?之前因为大娘偷着把家里钱拿给丁念君,将大爷气进医院,后头丁念君还算懂事,让她男人把钱汇过来,她还给了大爷大娘,不知咋的,大爷大娘又把钱给了丁念君参与投机倒把,结果赔掉了腚。”


    丁果听得都无语了:“你大爷大娘知道丁念君拿钱去干啥吗?”


    要是知道还把钱给丁念君,只能说活该了。


    丁桃:“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知道的,丁念君一直在哭,在道歉,大娘也说不能怨丁念君,大堂哥也在维护丁念君,说这种事本来就有风险,既然选择参与什么什么的,出了事就不能怨丁念君。”她戳了下丁果的后腰,“姐,你说那天晚上他们出去找什么老中医,会不会就是商量这事去了?丁念君她男人走了后她没住家里,一直在外头招待所待着呢。”


    造纸厂到了,丁果停了车子,丁桃从车上跳下来,丁果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商量这种事肯定不敢让你听见,自然要避开。现在你大爷家出了这样的事,家里这两天肯定不平静,你别跟他们拧着来,也收一收,别让他们知道你在盯着他们。”


    丁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丁果从包里掏了掏,拿出一件雨披:“这雨披给你,以后下雨别披化肥袋子了。”


    丁桃怔了下,难得没不客气地伸手去拿,道:“姐,这个、这个有点稀罕,我不能要。”


    虽然这段时间丁果随手掏出来的东西在她这里都是稀罕物,她在乡下等闲吃不到的,但这个雨披真让她觉得心口被狠狠戳了一下,眼窝不争气的有点发热。


    她家里都没件囫囵的雨具,下雨时爹娘出门不是披块脏兮兮的塑料布就是化肥袋子,顶多头上再扣顶破斗笠,这么好的雨披,折的整整齐齐,一看就还没打开过,嘎嘎新的,她有些不敢拿。


    丁果塞她手里:“你这段时间盯着丁念君,要是让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记恨你呢。别说丁念君了,就是你大娘要是知道你是站我这头的,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你呢。你冒这么大的险,我也不能让你亏了,拿着!”


    “谢谢姐!”丁桃接过来抱在了怀里,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丁果挥挥手,骑车走了,赶去枣花巷干活。


    石光辉他们速度很快,两处火炕已经竣工,面包窑开始动工了。


    虽然丁果给了图纸,但这活他们是头一次接,不如盘火炕顺手,生怕做出来的达不到丁果的要求,所以进度缓慢。


    丁果进来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又回答了石光辉几个关于面包窑的问题,就戴上棉手套,拎着土篮子往外提垃圾。


    倒垃圾的地方有点远,走到巷口,还得拐个弯再走一段,那边有片空地,附近的住户都往那边倒。


    丁果不嫌远,要是太近,家门口杵个大垃圾场她才要找系统算账。


    倒了两趟垃圾,倒第三趟的时候,丁果正拎着空篮子往回走,听见身后有急促地脚步声,她转头看了一眼,见后方一个戴着宽檐帽,帽檐压的极低的青年,将一双腿几乎要抡出残影,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接着,从后方某条拐出来四五个提着枪的民兵,追着那青年跑,凌厉的呵斥声远远地传来:“站住,再跑开枪了。”


    丁果头皮都要炸了,她不想沾这种麻烦,果断快走几步转了弯,赶紧往巷子里走去。


    她不想招惹麻烦,但麻烦还是主动上门了,丁果听见身后拐过来的脚步声,做防备状刚一转头,就见一个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哐当砸进了她手上拎着的篮子里。


    那青年飞快离去,在前方巷口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丁果都想骂娘了。


    但现在没空骂娘,她飞快看了下身后,听着那越来越近地脚步声,赶紧弯腰将手往篮子里面一按,先把这飞来横祸收进了空间。


    当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上交?


    丁果担心当好孩子一个弄不好就成了投案自首,所以不管这个包里有啥,她都吃下了。


    民兵拐了过来,没看见青年,倒是看见吓成小白花一样,贴着墙根站在那里不敢动的丁果。


    “同志,刚才跑过来的那个人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丁果指指前方一脸紧张地道:“第一个巷口,右转不见了。民兵同志,那是啥人啊?”


    民兵问话时,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并看了眼她手上拎着的提篮,还将她站的位置方圆一两米的距离进行了仔细观察。


    丁果穿了件毛衣,外头套着蓝布褂子,胳膊上戴着套袖,手上戴了副棉线手套。


    下头穿了条军绿裤子,脚上一双沾满尘土的黑布鞋,质朴且…藏不住东西。


    手上拎着的篮子是空的,只在篮子底部卡着些细碎砖块和泥土。


    她身后就是平平无奇的墙壁,身体两侧两三米内连块转头都没有,甭说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一个民兵问话的同时,另外几个已经冲了出去,沿着丁果说的方向追了上去。


    留下的那个民兵还是问了一圈丁果是否为附近居民,出来做什么,丁果配合地如实交待,民兵还跟她回了趟家,把家里干活的石光辉他们吓了一跳。


    确定丁果没问题,民兵才离开。


    等民兵走了,丁果也松了口气,她就说,先把东西藏起来是对的。


    要是刚才她把东


    西交出去,这会儿就是黄泥掉进**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即使她有肖叔的关系,等最终解释明白后也惹了一身骚。


    “小丁,刚才怎么了?”石光辉心惊胆战地问道。


    跟着石光辉一起干活的工人也看过来,一脸紧张。


    丁果后怕地讲了遍事情经过,最后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倒霉,那人要是被抓了还好,要是没被抓,下次碰上谁知道会不会找我麻烦,而且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民兵还怀疑我是不是那人的同伙呢。”


    石光辉道:“要不这两天你就先别过来了,那点垃圾等我们干活完一起清理出去。”随后又安慰道,“被怀疑的事你倒是不用担心,你有单位,有正常的活动轨迹。你不是早上才下夜班吗?下了班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开始干活。你在单位的情况我们不能给你作证,但回到家的事我们能给你作证。要是真有什么麻烦你就言语一声,我们都能给你作证。”


    “是啊小丁同志,刚才民兵已经调查过了,知道你就是纯粹倒霉碰上了这桩事,后头不会有其他牵扯的。放心吧,真有啥事我们能给你作证。”其他干活的工人也纷纷道。


    丁果这几天只要在家里开火,都会给他们分点菜,或者打上一碗汤,小丁同志是个好的,他们也记这份情。


    中午,丁果做了海带豆腐汤,每人给他们舀了一饭盒。


    丁大勇中午也回来了,听说了上午的事,他也担忧道:“姐,要不你回招待所待几天,先别来这边了,家里这点活也不重,我一根胳膊也不影响。”


    丁果也不好表现的太大无畏了,道:“一会儿吃完饭我去趟制衣厂,让肖红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今天抓的啥人,有没有抓住,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吃完饭丁果离开,没急着去制衣厂,离开枣花巷后先找了个犄角旮旯闪进空间,打开了那个包。


    上午那人扔过来时她感受着那力道就知道包的重量不轻,也不知道装了些啥东西,这会儿打开一看,目光扫过包里的东西,整个人被硬控三秒。


    手表,几十块手表,好几捆大团结以及……


    丁果伸手捞出几块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打开后呼吸顿时一紧,目光凝在上面挪不开了。


    金条,六块金条。


    就是年代文里常说的黄鱼。


    咕咚,丁果咽了下口水,一颗心噗通噗通地乱蹦跶。


    系统:“宿主,是不是发了一笔?”


    可不是发了一笔么,这包里有六千多块钱的现金,五十四块手表,还有六块金条。


    丁果摔着数钱数到抽筋的手,凶狠地道:“我跟那个人大约只能活一个!”


    这屎…不是,这黄泥既然沾她身上了,她就不准备抠下来了。


    这笔意外之财丁果拿的坦然。


    那人将包扔过来,难道不是害她?


    如果她没有空间呢?


    这么一大包东西被民兵看见在她手里,那她就要一遍遍被调查,一遍遍被询问为什么早不出去倒垃圾,晚不出去倒垃圾,怎么偏偏就那个时间出去倒垃圾,不是接应是什么?


    说不定还会惊动厂里领导,即使最后结果她是无辜的,可名声也坏了。


    没有这包东西就是另一种说法,即使那人被抓住,说东西给了她,可民兵已经检查了,她身上没有东西,周围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是那面墙的后方,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民兵翻个底朝天了,当然,什么也找不到。


    她有活动轨迹,时间都衔接的上,影响方面跟有东西的影响完全是两个概念。


    况且丁果觉得,那人要是被抓了,咬死都不会交待,说不定还想着出来后来找自己拿东西呢,哼,做梦!


    从空间出来,丁果哼着歌去了制衣厂。


    肖红也是听的心惊肉跳,道:“这几天市里严查倒买倒卖呢,可你住的那片也没有黑市开在那里啊,怎么还有人跑你那边去了?”


    丁果急忙问道:“黑市严查?怎么了?”


    肖红挽着她的胳膊往旁边走,低声道:“下头村子的牛被偷了,别说丰宁了,周边好几个县都在严查……”


    丁果心头猛地一跳。


    这年代,拖拉机并不普遍,老黄牛就是农民耕种时最大的助力,是各村的宝贝疙瘩,什么样的人丧尽天良连农民的牛都偷。


    丁果从来没觉得赵金宝倒买倒卖有什么不对,也从来没想过要举报他,哪怕里面牵扯上了她讨厌的人物,也没打算去举报。


    上次举报丁念君,报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丁念君的行为,以好充次,这已经脱离单纯的倒买倒卖的范畴了。


    赵金宝如果只是寻常倒买倒卖,从村里搞点农产品拿来城里黑市上卖,不算什么,侧面也算帮当地老乡创收了,可如果他跟偷牛的贩子有牵扯呢?


    丁果道:“你陪我去打个电话,帮我问问你叔,能不能找个地方见个面,我有事要跟他说。”


    肖红见丁果神情严肃,这表情带着一种给她叔送成绩的庄重,也没多问,忙道:“你等我会儿,我去办公室打。”


    十几分钟后肖红气喘吁吁地回来,低声报了个地址,丁果让她回去上班,自己骑车去了人民公园。


    许久没见,肖海峰越发意气风发了。


    “齐光明的结局定了,但他自身牵扯太多,案子还没彻底审完。”肖海峰看见丁果后,先跟她说了下齐光明的案子进展。


    丁果摆摆手,齐光明虽然还活着,但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死了,丁果已经不关注他了,现在她关注的是赵金宝和丁念君。


    她简略的说了赵金宝和丁念君这段时间的活动,没提丁桃,只说自己不止一次撞见赵金宝和丁念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但他们一个是上学时欺负过我的人,一个是在家里欺负我的人,我既然碰上了,就得听听他们是不是在密谋害我呢,结果听到了一点旁的信息。当时我也没在意,也没想着要举报报复,这毕竟也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说不定不用我举报,哪天他们自己就栽了。但今天听肖红说下头有大队的牛被偷了,我就突然想起前两天赵金宝提过牛肉,这才想着他会不会跟那些人有关系。”


    “肖叔,我这可不是举报,我也不想把自己搅进去。对于赵金宝我了解并不多,也只是建议,建议你们最好派人跟踪一下,看看赵金宝和丁念君有没有上线,上线又是谁,能不能顺藤摸瓜抓到偷牛的人。”


    肖海峰刚才接到侄女的电话,听着侄女声音里压抑的兴奋,他就猜着丁果要说的事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但没想到这么惊艳。


    肃州县发生了两起盗窃案,被盗的是两头刚成年的耕牛,上头非常重视,除了肃州县和周边区县,他们这边也接到通知,全力排查隐藏在角落里的小市场,协助肃州县政府抓捕偷盗黄牛的凶手。


    而就在昨天下午,丰宁南边的淮水县下头的杨兰大队又丢了一头耕牛,凶手的猖狂程度令人发指。


    他手下的人已经查到有人在市里兜售牛肉,正在排查,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线索,没想到明确的线索就送过来了。


    肖海峰:“如果真能通过赵金宝和丁念君查到相关线索,这个功劳你立大了。”


    丁果双手交叉摇出残影:“肖叔,刚才我说了,我不想把自己搅进去。赵金宝再怎么说也是我高中同学,要是让人家知道是我做的,不知情的还不得把我跟那些举报家人、师长、朋友的败类联系在一起啊?毕竟我也不能一个个去解释赵金宝上学时欺负过我,我提供线索也不是报复,只是为了帮助官方破案!”


    肖海峰哭笑不得地道:“行了行了,我明白,保证不让你的名字出现在案宗里。不过倒是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丁果笑道:“肖叔,这线索还不知道对不对呢,要是让您白忙一场,你可不能怪我。”


    她知道这条线一定有收获,因为她明确知道赵金宝已


    经在丰宁黑市混迹一段时间了,但她没跟肖海峰明说。


    肖叔怎么说也是专管这方面的官方人员,而自己明确知道有人在倒买倒卖,却默不作声,虽然肖叔不会因此说什么,但丁果觉得,有些事还是含糊一些比较好。


    说完赵金宝的事,丁果就把上午的事说了。


    刚才找肖红就是为了这事,肖红没来及在电话里说,她正好当面说一下。


    肖海峰一听,先关切地道:“你没事吧?民兵有没有为难你?”


    丁果摇摇头:“那倒是没有,但我担心会有后续麻烦,麻烦肖叔帮我打听一下,抓的人是犯啥罪的,有没有把人抓住,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肖海峰:“最近抓的最多的就是搞投机倒把的。”


    丁果做回忆状拧眉道:“那人手上好像是拿着个帆布包…当时我也吓傻了,因为后头的民兵说那人再不停就开枪,我怕被抓住当人质啥的,就快走几步赶紧转了弯,没想到跑的那个人也转弯顺着我的方向来了,吓的我贴着墙根站着没敢动,那人跑了,民兵追上来,一个留下来询问我,另外几个去追了。”


    肖海峰点了点头:“例行询问调查,放心吧,民兵不会再找你了。一会儿我回去找人问问详细情况,有结果了明天让肖红去你单位找你。”


    “那麻烦肖叔了。”


    第二天上午,丁果正在暖和和的车间里忙活着,有人喊她,说厂子外头有人找。


    丁果还以为是肖海峰那边有结果了呢,屁颠屁颠跑出去,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109章 109丁桃确实惊讶,城里人聊投机倒……


    “于阿姨?”


    看到于少芬,丁果惊讶又不惊讶。


    上次见面之后,她骑车路过某几处巷口时看见过匆匆忙忙的她,虽然做了伪装,可那通身的气质和那双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并不难辨认,于少芬有没有看见她丁果不清楚,当时她也没过去打招呼。


    没想到于少芬会再次来找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丁果的错觉,比起上次,面前这个气质良好的女人眼底似乎多了一层光,尽管脸上的皮肤有点干,但一点也不影响神色中的神采奕奕。


    “丁果,我要离开了。”


    丁果下意识想问问对方去哪里,但这个特殊的年代,对方又是身份特殊的人,冒然询问人家的行踪并不是礼貌的行为,她到嘴边的话改成了:“那于阿姨那您等等我,我回去请个假,咱们去那边的国营饭店点几个菜,我给您践行。”


    于少芬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丁果会想到要给她践行,不管丁果是不是一句客气话,她此时都觉得心头微暖,忙笑道:“谢谢你丁果,这份心意我领了,践行就不必了。上次见面匆忙,我也没跟你说太多,我娘家是首都的,我是下放到这边的知青。前些年家里出了些动荡,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我爸妈回了首都,我也要回去了。”


    她朝丁果伸出手:“丁果同志,我这次是堂堂正正回去,哪天你要是去了首都,可以去首都罐头厂找我,我请你吃涮羊肉。”


    丁果有些惊讶,愣愣地伸出手,随后反应过来,惊喜地笑道:“恭喜你啊于阿姨,这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


    “谢谢!”于少芬笑了笑,随后眼神微微暗了下,“丁念君并不知道我的情况,也希望你帮我保密。”


    丁果:“她这几天在丰宁,过两天应该会回首都……”


    于少芬笑道:“面对面时都没有那个母女缘分,那么大的四九城,也不一定能遇上。”


    丁果便明白了。


    “于阿姨,踏过荆棘,往后余生皆是繁华,我真心替你高兴,一路平安!”


    于少芬被丁果脸上灿烂的笑容感染,不自觉笑容扩大,上前抱了抱丁果,道:“借你吉言,很期待有一天你能来首都找我,保重!”


    目送于少芬离开,丁果转身往回走,路过传达室时,今天上白班的肖大爷喊住了她:“小丁!”


    “肖大爷!”


    肖大爷拉开传达室的窗户,托举着一个包裹从窗口塞了出来:“你姨让我转交给你的。”


    丁果一怔:“刚才那个阿姨?”


    “对啊,就是她。”


    丁果赶紧转身,清冷且宽敞的街道,哪儿还有于少芬的影子。


    这是担心自己不要,所以才让肖大爷错开时间再交给自己吧。


    丁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个包裹接了过来:“谢谢肖大爷。”


    肖大爷憨憨笑道:“甭客气,那是你亲姨吧?你们姨甥俩都是怪讲礼貌的,就让我给你转交个东西,你姨还给我塞了两包烟。”


    跟肖大爷客气了两句,丁果拎着东西离开。


    中午肖红过来,丁果带着她去食堂吃饭。


    肖红带来的结果并不喜人,昨天逃走的那个人没抓住。


    “那个人叫余峰,两个月前在黑市上被抓到过,但余峰手里没有东西,所以调查一番,关了两天就把人放了。这次在街上刚好跟民兵碰上,其中一个民兵认出了他,喊了一声,余峰这次身上应该带着东西,民兵一喊他就开始跑,没想到这么凑巧的让你碰见了,但具体倒卖什么因为没抓住,所以他们也不知道。”


    丁果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人,怎么就没抓住呢。


    见丁果拧着眉,肖红安慰她道:“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些人就是违规倒买倒卖,你跟他只是打个照面,一没拿他的钱,二没拿他的东西,不用担心。”


    丁果眉头拧的更紧了。


    吃过饭把肖红送走,看了看,还不到上工时间,丁果溜达着出了厂子,在附近找个犄角旮旯藏身,闪进了空间。


    将于少芬送的包裹拆开,不由吸了口气。


    于少芬的包裹里,一块浅蓝色呢料,两双棉靴、一件崭新的毛衣,一条围巾,两块颜色鲜艳的棉布,一大摞票据,数量种类不一,肉票、布票、工业券、香皂票、全国粮票、毛巾券、煤炭票、棉花票、糖票、豆腐票、豆油票,贮菜票、还有一张手表票,一张自行车票和一张缝纫机票。


    除此以外,还有一大捆用红纸包着的现金,丁果数了数,整整一千块。


    上次于少芬就说要给她一些东西,她担心会跟丁念君有牵扯,没要,没想到于少芬这么执着。


    丁果猜着,这应该是她替她那个不孝女给自己的补偿。


    很快,这个猜测就被否定了。


    丁果抖开毛衣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传达的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这些东西于少芬是诚心给的,也希望丁果能踏踏实实接着。


    并表示这不是替丁念君给的补偿。


    上次见面时,于少芬确实存着补偿的想法,但现在她想通了,丁念君给丁果造成的伤害,该由丁念君本人来弥补,她这个已经被断绝关系的母亲没有义务去替丁念君偿还什么。


    这次些东西就是觉得跟丁果投缘,送给她的礼物和红包。


    丁果还是觉得这些东西太重了。


    可


    于少芬为了将东西送出来,特意用红纸包的钱,说成红包,还托付给门卫大爷,等她离开后再让门卫转交给自己。这般费心,她也实在不好把东西退回去。


    “先留着吧,等以后见了再说。”


    呢料布料棉靴毛衣围巾这些可以不客气地收下,这些票证…票证都有期限,有些年前就到期,丁果肯定不能一直留着,她拿了个本子一一登记,该用的就先用了,将来即便不退回也得还礼。


    统计完,丁果将肉票、豆腐票、棉花票、煤炭票、豆油票和贮菜票先拿出来。


    贮菜票有三张,两张白菜的,一张白萝卜的,各二十斤。


    明天周末,正好出去转转,把这几张票用了。


    在于少芬拎着行李随着人流挤上火车时,丁念君正在邮局握着话筒面不改色地撒谎:“顶峰,前几天我就想回去,可突然害喜害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水都吐。我担心长途坐车受不了,就想在家里再待几天。爸妈那边你帮我解释一下,等身体好点儿了,我就回首都。”


    潘顶峰听说她害喜严重,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厉害了?”


    丁念君:“孕期反应本来就无常,可能一阵一阵的吧。我也去医院检查过了,大夫也说这种情况很正常,让我不用紧张,宝宝也很健康。”


    潘顶峰:“那就好,就是辛苦妈了,要替我照顾你。”


    挂了电话,丁念君面色忧愁地走出了邮局,抬头望天,眼底一片亚历山大的悲怆。


    怎么就赔了呢?


    虽然她知道做这个都伴着风险,可知道归知道,当风险真的来临时,她还是肉疼的不行。


    赵金宝踩灭烟头迎上来,道:“打完了?”


    丁念君点点头,她咬了咬唇道:“金宝,我也不是怀疑钱有德,可你不觉得一切实在太巧合了吗?”


    事发后她反复去想那天的经过和细节,总觉得一切过于巧合了。


    那个地方也不挨着黑市,更不是啥特别的地段,怎么就那么巧的有红袖章过去呢。


    赵金宝也眉头紧锁,丁念君肉疼,他也肉疼啊。


    这段时间风里雨里冒着危险挣的那点钱全填进去了。


    幸亏最后卖牛肉的那笔钱没投,手里还留了一两百,不至于赔掉了裤衩,但一两百跟一千多能比吗?


    他心肝肺都在疼。


    “走,找钱有德去,去问问他。”


    首都,挂了电话后的潘顶峰重重吐出一口气。


    想到昨天晚上他妈对丁念君迟迟不回首都的不满,他晚上都不想回家了。


    其实不光他妈不满,他也觉得不满。


    这结了婚跟没结婚没啥区别,都一样独守空房。


    可所有的不满,在听到丁念君孕反严重时,都化成了浓浓的担忧。


    老丁家全员愁云密布。


    几天前才因为丁建国两口子搬家的喜悦荡然无存。


    岳红梅和丁志钢垮着个脸,家里气压低的可怕,几个小辈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知道投资有风险,可知道是一回事,刀子真正割在身上了又是另一回事。


    同理,知道责任不能全推在丁念君身上,可事情真发生了,谁心里没点意见?


    第一个有意见的还不是丁志钢,而是搬到新家没高兴两天的陆晓梅。


    不久前,公婆手里的钱没了,公婆手里的钱又回来了,回来过了遍手,公婆手里的钱又没了。


    公婆手里的钱,约等于公公松口说要置办的家产,约等于房子没了。


    虽说租这套院子改变了住的环境,可到底不是自家的呀。


    因此,陆晓梅这几天就借着孕期情绪无常经常在家里摔摔打打,弄得丁建国每次下班进门前都得先做几遍心理建设。


    家属院这边,丁建设受够了家里的低沉的气氛,晚饭后忍不住发泄般吼了一嗓子:“这有啥的?这有啥啊?爸妈,咱们眼皮子可不能这么浅,不就几百块钱嘛,咱再挣就是了,以前我从厂里……”


    以前他又不是没干过倒买倒卖,小打小闹的也挣了大几百呢,零零散散花了些,后来为了让丁果原谅念君姐,还给丁果塞了些。


    当然,最后他栽的跟头也不小,可他也是尝过甜头的人,那玩意儿就是来钱快啊,倒腾上几回比苦哈哈上一个月班挣钱多了。


    跟头栽倒了爬起来就是,他就不信了,还能一直栽跟头。


    “爸、妈,这两天黑市查的严,咱们没有熟人,没听到风声,倒霉撞上了。但我知道,年前有一阵子黑市管理会松几天,总得让老百姓过年不是吗?等这阵子过去了,咱们再弄点东西倒腾倒腾,我就不信砸进去的钱挣不回来。”


    丁建设被家里气氛压抑的太难受,说话语速极快,连他妈给他使了好几次眼色都没注意,就这么秃噜秃噜说完了。


    等他说完了,岳红梅才讪笑着跟那边听的一愣一愣的丁桃道:“丁桃,别听建设胡说,咱家不干那个。”


    丁桃确实惊讶,城里人聊投机倒把的事都不背人了吗?


    毕竟自己在大爷大娘这里,可还算个外人呢。


    丁建设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他转头瞪了丁桃一眼,恶狠狠地道:“不管你听到啥都不能往外说,你要是敢出去叨叨,看我扇不死你。”


    丁桃可不怕他,就这小鸡仔,她都不明白丁建设是怎么在家属院同龄人中闯出名声的。像这样细胳膊细腿的,搁农村扔到地里三天都犁不完一亩地,她翻了个白眼:“能耐的你,敢动手,尾巴骨给你跺碎。”


    第二天丁果就知道了。


    丁桃帮丁果扛着一兜萝卜,丁果自己搬了一袋白菜,轻轻松松放到自行车后座上,拿绳子捆好。


    丁桃感叹:“姐,同样都是细胳膊细腿,我怎么觉得你的力气比丁建设那欠揍的货大呢。”


    她也是农村孩子,农活没少干,要是搬那袋白菜得‘嘿呦’一声鼓个劲,怎么丁果轻飘飘就搬起来,白菜在她手里跟没重量一样。


    丁果:“把他扔农村干十年,也能练出劲来。”


    姐妹俩两人推着车往枣花巷放心走,丁桃絮絮叨叨这两天老丁家的情况,道:“丁建设绝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他上蹿下跳的准备投机倒把呢。姐,你说万一他要是真搞起来,再倒霉的被抓去牢里,我能接他那工作不?”


    丁果:……


    丁建设会不会再搞投机倒把,能不能倒霉的被抓不知道,丁果眯着眼看着前头,她觉得丁念君离被抓应该不远了。


    “拐弯拐弯,往这边走……”丁果怕丁念君看见自己,再打草惊蛇,或者说挨上她万一惹一身骚,赶紧将车把一拧,带着丁桃拐进旁边的胡同里,支好自行车探头往外看。


    “咋了姐?”


    “我看见丁念君和赵金宝了。”


    不光他俩,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个陌生男人。


    丁果还眼尖地看见了三人身后的尾巴。


    第110章 110找大娘


    看着丁念君他们消失在某个巷口,丁果才带着丁桃重新出来,推着车子往家走。


    另一边,钱有德一脸如丧考妣。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养的猪里出了俩无赖。


    偏偏余哥那边出了岔子,原本离开的计划搁浅:那包东西真丢了。


    余哥说包里不止他们手里的钱和货。


    当时为了方便,余哥自己身上的东西和钱全装一起了,还有之前弄到的大黄鱼,丢了,全丢了,玛德,这一年白玩。


    这会儿听着丁念君明着讲理暗中讽刺怀疑自己坑了他们的话,钱有德自己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也遇上局中局了。


    他们设计一场黑吃黑把养肥的猪宰了,自己在余哥那里是不是也头肥猪呢?


    可也说不通,余哥又没有跑路,老老实实留在丰宁想把东西找回来呢。


    “有德哥,我们真不是埋怨你,只是我爸妈那边快把我逼疯了,你道上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下东西被谁拿走了,万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一条道上的兄弟呢。”丁念君哭哭啼啼好不可


    怜,“你看我这还怀着孕……”


    钱有德听着和尚念经一样的话,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冷着脸跟赵金宝道:“金宝,咱俩合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哥哥啥时候坑过你?总不能你跟着哥赚钱的时候我是你有德哥,这翻船了我就没有德了吧。你弄这么个女人在这儿叨逼叨,叨逼叨的,说话阴阳谁呢?你自己也是做这个的,让人跟撵三孙子似的撵了不止一回了吧?这行风险有多大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扬手在空中一挥,一副倒了大霉不得不认的丧气样:“行,哥认识你算哥倒霉,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再、见!”


    正好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完美地甩开这只瘪了的猪,还不能让他们发现只是自己养的猪,正好这蠢娘们把梯子给他搭好了。


    钱有德说完转身就走,赵金宝却慌了,赶紧上前把人拉住,一叠声地道歉:“哥,有德哥,别生气别生气,念君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这次是意外,但是念君…咳,女人嘛,心眼针尖大,还怀着孕,又是一下子搭进去这么大一笔钱,这笔钱一半是从她婆婆手里要来的,一半是娘家妈给的,这全打了水漂,换谁谁不慌?您别介意……”


    钱有德不听他叨叨,他顺着梯子下来了,就不可能再上去。


    错过这次,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蠢货给他搭梯子,冷着脸甩开赵金宝大步流星朝前走。


    赵金宝回头给丁念君使了个眼色,用气声道:“可能是咱们真想多了,去给有德哥道个歉,以后……”


    丁念君不认为自己有错,交易那天她就觉得心里发慌,当时还以为是大额交易压力大造成的,现在越想越觉得这里头一定是有猫腻,她道:“为什么要道歉?我有什么错?我只是觉得有德哥认识的道上的人多,让有德哥帮咱们打听打听,毕竟那么大一笔钱呢……”


    “哎呀你别说了,我叫你祖宗行吗?”赵金宝还惦记着年底的香烟了,万一丁念君怀疑错了人,把钱有德得罪了,他年底的财可就发不起来了。


    赵金宝连拖带拽的拉着丁念君跟上去,死皮赖脸的跟钱有德套近乎。


    钱有德:玛德,这两头猪属狗皮膏药的吗?甩都甩不掉。


    最终还是甩掉了,不光甩掉了,还把赵金宝和丁念君送去了派出所。


    过程是这样,钱有德见迟迟甩不掉两人,正好看见国营饭店门口停着几辆自行车,大步流星地过去,也不知从哪儿抹出来的工具,上前咔咔鼓捣了两下,开了锁骑上跑了。


    他跑了,从旁边国营饭店里追出来的人却不让了。


    这倒霉的大叔在里头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往外瞟了一眼,看见赵金宝三人说话了,然后低头喝了几口粥的时间,再抬头,就看见他车子旁边站了个人,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骑车就跑,他觉得不对,端着的粥碗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追了出来。


    “偷车贼,不得好死你!”


    跑了那个追不上了,自然不能放过呆愣愣站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的赵金宝和丁念君。


    丢车的大叔冷笑着指指旁边的三辆自行车:“哟,车子太多挑花眼了,耽误你们跑路了是吧?”


    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大姐也追了出来,她是追碗,一把将那男人手里的碗夺过去,翻着白眼回了屋里。


    反应过来的赵金宝和丁念君赶紧解释,可人家要是听他俩白活才怪,当街嚷嚷,饭店里头走出来三五个热心群众,一起簇拥着把赵金宝和丁念君送进了派出所。


    枣花巷,丁桃看着石光辉他们施工,同样休息在家的丁大勇挥舞着没受伤的那只胳膊给石光辉他们打下手,顺便偷师学艺,饶是学不到关键的东西,但也能涨点知识。


    丁桃看着不由感叹:“大勇是真勤快。”


    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勤快,以前每天放学后把书包一扔就去地里接替三婶,锄头抡的虎虎生风,村里老人说他下地干活比骡子都好使。


    丁果很认同:“不光勤快,也爱学习,就是偏科偏的严重,规规矩矩的课本看不进去,看那些修车的书倒是很有钻研精神。”


    这段时间丁果在熟悉这个时代的课本,她想着带带大勇,知道大勇学习不好,她想着从现在开始慢慢带他学,说不定等高考恢复后能擦边进个大学,给三叔光个宗耀个祖呢,结果这家伙看不上两页就开始打瞌睡,或者丁果一个错眼,那边已经偷偷开始看修理之类的书了,倒是如痴如醉。


    丁桃看不懂施工的人鼓捣的东西,凑过去问石光辉他们,石光辉随口道:“盘个大炉子。”


    丁桃不理解盘个炉子怎么这么兴师动众,还带了还几个工人。


    她爹也会盘炉子,往地上扣个锅,从外头糊一层混合了麦秸的黄泥,等定型了把炉子翻过来,抠出里面的锅,再随便弄上几根腿,晾干后支棱起来就能烧火做饭了。


    看了一会儿,她有点理解了,这个炉子看底盘就知道比普通炉子大,还真找不到这么大的锅帮着塑型,一个人是不好弄。


    她扭头问丁果:“姐,弄这么大个炉子是烧啥的?这得多大的锅才能坐上去啊!”


    面包窑的底盘刚成形,丁桃没见过图纸,不知道完整的构造。


    丁果给她解释:“这是专门用来烤东西的炉子,我不是在食品厂上班嘛,平时也爱研究个面包甜品啥的,有灵感了就在家里试试。”


    丁桃淳朴的眼底一片茫然:“在食品厂上班这么费劲呢?”


    那还是她造纸厂的工作好,下了班啥也不用研究。


    丁大勇在旁边道:“你不知道吧,现在市面上好几款面包都是咱姐发明创造的。中秋节的时候咱姐研究的新月饼可受欢迎了,都供不上货。”


    旁边干活的工人猛地转头:“今年食品厂新出的蛋黄月饼,还有那什么流心的月饼?”


    丁大勇一脸骄傲地点头:“我姐发明的,还拿了厂里的发明奖呢。”


    丁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石光辉笑道:“唉哟,小丁同志,能人啊。我们家今年买的就是食品厂新出的月饼,家里老人孩子都没吃够。尤其是我老娘,往年出的月饼吃半块就说腻乎的慌,今年头一回吃完了还惦记那一口。”


    丁果不好意思地笑道:“喜欢就好。现在供销社里也上了其他新品,面包干、蝴蝶酥、核桃枣糕啥的也是新品,是我们前段时间去参加完交流会回来后研究出来的,也都好吃。”


    一个工人忙道:“蝴蝶酥和枣糕我媳妇买过,都很好吃,就是常常断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年中秋时抢月饼的盛况。


    丁桃刚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后来渐渐明白了,丁果不光性情变了,现在还是特别有本事的人。


    可这么有本事的人,当初怎么还被大爷大娘弄去下乡了呢?


    可见有本事的人也不是一直聪明,也有笨的时候。


    丁桃帮着干了一天的活。


    往外倒垃圾的时候丁果没让她去。


    大勇想帮忙,丁果也拒绝了。


    丁大勇小声道:“姐,万一……”


    丁果凛然道:“没事,咱心里又没有鬼,藏着掖着倒显得咱做啥亏心事心虚了一样。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没咋着那人,他总不能逃跑路上看见的人都得回去找一遍麻烦吧?再说了,你还不如我身手好呢。”


    丁大勇:……


    几天没见他姐打拳,忘了他姐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了。


    丁果出了几趟门,没发现任何异常。


    今天没有异常,不代表以后没有麻烦,那么多东西,那人肯定不会放弃,大约是外头风声正紧,对方暂时不敢过来罢了。


    中午丁果做了一大锅炖白菜,切了五花肉片和豆腐片进去,除了他们姐弟三人,照例给干活的一人分了一饭盒。


    石光辉看着饭盒里的大肉片子,有些过意不去,下午丁大勇再在旁边帮忙时,他就有给他讲了些盘火炕的知识。


    他早就看出那个小子在偷师学艺了,之前火炕没盘完的时候他下班回来就殷勤地往他们身边凑,耷拉着一根胳膊帮忙干这干那,但那耳朵竖的尖尖的,眼睛也时不时瞄过去观察,今天也是,一边忙活一边盯着他们干活。


    不过他知道丁大勇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家不会专门辞了工作跟他抢这个饭碗,既然小伙子好奇,他就多讲点。


    反正盘火炕不是听听就能会呢,没正儿八经上手过,没烧裂几张火炕,返几遍工,根本学不出来。


    教他一点,无伤大雅。


    下午,丁桃揣着一包碎点心兴冲冲回了钢厂家属院。


    “咦?没人?”


    她那闲赋在家,这两天满脸乌云密布的大娘呢?


    买菜去了吗?


    等到丁香和丁建党放学回来了,她大娘也没回来。


    “我妈呢?”丁香瞪着丁桃,问道。


    这么多天


    了,她还是不喜欢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哪怕两人睡一张床,也时刻充满了火药味。


    丁桃翻了个白眼,道:“我哪知道,可能是家里钱赔光了,快吃不上饭了,出去捡烂菜叶子了吧。”


    这可不是她埋汰亲大娘,岳红梅厌恶她这个来跟他们争口粮的,经常在她面前摔摔打打,说什么家里多少多少张嘴吃饭,快吃不上饭了,买不起菜了,说不定哪天就得出去捡烂菜叶子吃了。


    丁香气结,瞪了她一眼,招呼着丁建党去写作业。


    丁桃去厨房转了一圈,好东西都在厨子里锁着,只在外面放着几个馒头,没有她发挥的余地,摸了个馒头回了卧室,吃了个馒头,又吃了些碎点心,继续等着。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亲爱的大爷大娘以及几个堂兄弟都没回来,丁香和丁建党都有些慌了。


    丁桃直觉不对劲,拉开门出来问道:“难道大爷或者丁建设又住院了?”


    丁香觉得丁桃在讽刺谁,但她没有证据,可这个点了家里大人还没有回来的,她有些恐慌,也顾不上看丁桃顺不顺眼了,道:“去医院看看?”


    丁桃叹了口气:“你俩在家待着,我去看看吧。我先去建国哥家看看,说不定他们在那边呢,要是那边也没人,那准就是又有人住院了。”


    她转身回屋穿了件外套,边往外走边嘟囔:“你们城里人身子骨真够脆的,我来了丰宁这么大的城市,那所谓的公园没去过,你们的百货大楼没逛过几家,连城里才有的电影院也没去过,竟去参观医院了。”


    嘟嘟囔囔离开,丁香气得小脸邦硬,但又无法反驳。


    最近这半年,家里人去医院的频率确实高的离谱了些,啥家庭啊,时不时住个院。


    丁桃先去了丁建党那里,铁将军把门,又转身去了老丁家常光顾的那家医院,找护士打听。


    人家护士问她家人得了什么病,她也不知道老丁家谁得了啥病,或受了啥伤,试探着问了句:“有没有摔碎尾巴骨的?”


    护士:……


    丁桃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也不是诅咒谁,但她现在真的着急,而家里又实实在在的俩孕妇,忙问道:“有没有姓丁的来保胎的?或者姓陆的来保胎的?”


    护士:“……同志,你是来捣乱的吧?”


    在医院挨了好几顿龇,到底没找着她能想到的疑似病例的老丁家人,出来后顶着寒风又急急忙忙回了家属院,推门进去,对上两张充满期待的小脸。


    丁桃:“他们回来了吗?”


    丁香:“找到我妈他们了吗?”


    这对彼此横眉冷对的堂姐妹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旁边的半哑巴丁建党这才嘟囔了句:“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丁桃给自己倒了半茶缸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道:“你们没找邻居打听打听?”


    丁香道:“我刚才问了,他们说下午我爸急匆匆回来,带着我妈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丁桃想到白天见到的丁念君,猛地吸了口冷气:不会是丁念君投机倒把被抓了吧?


    “我知道去哪里找他们了!”


    小老五小老六充满希望地看过去:“去哪里?”


    丁桃一脸肯定地道:“监狱!”


    “丁桃!”丁香气得涨红了脸,尖锐爆鸣怒喝。


    “你胡说!”丁建党也气得捏紧了拳头,怒声道。


    丁桃翻了个白眼:“你们哥昨天不是才在饭桌上吆喝着要投机倒把么,那又是个急脾气的,昨天说,今天干,上午投机倒把下午被按,我说错了吗?”


    把小老五小老六成功气哭后,丁桃再次顶着寒风出门:“这个家没我不行!”


    雄赳赳气昂昂出门,到达最近的一处派出所门口时一下怂了。


    她宁愿抹黑腿着走一个小时去枣花巷找丁果,都不想进前方灯火通明的派出所。


    这是好人进的地方吗?


    去枣花巷的念头只是想想,抹黑走一个小时她不敢,进派出所打听她也不敢,最后很怂的出溜回了钢厂家属院,等着吧,一家好几口人呢,肯定有回来的时候,总不能让人团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