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唯一的请求


    我能察觉到裴解意那强烈的抵触情绪,略微有些吃惊。


    纵使裴解意不知登仙宗的地位,但做名门正派的弟子,总是比做家奴要好的。


    这也让我微微动摇了——我本也不是很放心让裴解意离开。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我对裴解意的本性,也算有几分了解,他算得上性情忠贞不屈,我大可以对他放心一点。


    但这与信任无关,人魔到底是危及修真界的大难,不仅我个人的性命牵扯其中,还涉及舟家安危,总要谨慎两分。


    而此时,我看见裴解意紧抿的唇,神色好似有几分说不出的焦灼和慌乱,最后他在那压抑的情绪之中,微微抬眼,似乎想要偷觎我一眼,却猝不及防地和我对视了一下。


    沉不见底的眼眸当中,浮起波澜。


    舟多慈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身上已经积落了不少雪花。


    膝盖下面更是没了知觉。


    好疼。


    钻心的疼。


    王总管在舟多慈身边急的团团转:“世子爷,您这是何必,您好歹也是未来要做小侯爷的人,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他晌午本来就随口一说,谁知道这小世子真就在这里跪着不走了。


    昨日来的还个下人伤了残了也不怕没交代,可现如今跪着的可货真价实的世子爷,要真是在这里跪死了,定要给王爷惹点麻烦。


    正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暮色中疾驰来一道身影。


    宋星苒骑着马儿渐渐出现在王府门前。


    舟多慈听到动静,心里跟着舒了口气。


    太好了,等到宋星苒了。


    王总管牵着宋星苒的马儿,急促道:“王爷您快来劝劝世子吧,他他他…他在这里儿跪了一整日,非要等您回来不可!”


    宋星苒翻身下马,看着都快变成一个小雪人的青年,随之带着清冷寒气的玄袍落地,大掌倏地捏着他的下颌。


    那是打量一件商品的眼神。


    舟多慈脸上一热,脸不听使唤的抬了起来,他不得不看着面前的宋星苒,软着声挤出来一个不算难看的笑,“王爷您…您回来了。”


    宋星苒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竟还没晕死。


    倒是倔的厉害。


    有点意思。


    宋星苒看着青年染上白霜的长睫,指腹用力捏他的小脸左右转动了一下,问他,“仰慕本王?”


    宋星苒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讥讽,舟多慈知道宋星苒不信他说的什么仰慕之情。


    但是他如今还能说什么。


    “我真的喜欢王爷,”舟多慈整个身子冷透了,每吐出一个字就好像小刀在划着咽喉,两人呼吸间的白雾在视线间飘起,虚虚实实叫人看不真切对方的表情。


    舟多慈几乎赌上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小声恳求道:“我想认识王爷。”


    舟多慈梦里有这个男人。


    ——宋星苒。


    西北战神,大宗战无不胜的硕王,宣隆九年发起战乱,血洗京师暴虐无常的反派。


    虽然关于话本宋星苒的具体剧情都有些模糊,但他的结局舟多慈了然于胸。


    舟多慈记得,京师传闻宋星苒喜欢微有些女相的男子,更是传闻西北硕王府养着数百男宠。


    可是梦中的故事却告诉他,宋星苒虽有龙阳之好,但养男宠的事情都是些他谋反之后的剧情,且有待考证。


    眼下,宋星苒身边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素了二十六年的男人。从海平侯府到摄政王府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横穿半个京师。


    到了王府的时候雪刚好停下,旭日渐升。


    舟多慈将海平侯给的书信放在衣袖中,整理了一下大氅下了轿子。


    云泉这也是第一次来摄政王府。


    “哇,这也太气派了吧。”


    云泉看着面前巍峨的王府大门,汉白玉石狮子和那足足一人高的玉石台阶……惊讶道这真的是王府不是皇宫吗?


    舟多慈从轿子上下来,踱步走到王府门前,示意云泉先上去禀报一下,云泉应下,却不想王府门前的护卫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挥手赶人:“又是海平侯府的人吧?还敢来送请帖,怕不知真不怕被扒了皮扔出去!滚滚滚!”


    “你!”云泉哪里对付的来王府的人,被骂了一通也不敢顶嘴,生怕给世子惹了麻烦。


    他急匆匆的又跑下去,对舟多慈道:“世子,他们说让咱们滚。”


    或许…或许他可以试试,看宋星苒会不会喜欢他这张脸,只要能让他进王府有个说话的机会。


    宋星苒:“可知本王西北旧王府还养着数百小倌?”


    舟多慈抬手,轻轻抓着宋星苒的衣角,讨好似的轻轻扯了一下:“我,我不在乎这些。”


    宋星苒眯了眯眼,看着面前这张算的上漂亮的脸蛋,松开他的下颌指腹轻轻划在他微凉的的脸颊上:“进了我这摄政王府,不掉两斤肉可出不来——”


    宋星苒拍了拍他的脸肉:“你,受得住本王吗?”


    舟多慈恨不得将牙咬碎,几乎呜咽的吐出来那几个字:“请王爷疼爱……”


    “好。”


    宋星苒抬唇一笑倏地站起身来,迈进王府:“跟上。”这时,只听王府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卓伦打开门,心想着今日门前倒是安静,海平侯府那群喽啰竟也知道知难而退?


    不想大门展开,一个单薄陌生的身影就立在他们王府门前。


    身后,因为某事不快的某人正蹙着眉心,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吃了。


    “嗯?”男人音色很沉,带着几分倦意:“开个门也这么啰嗦?”


    “主……主子”卓伦咽了口气,选择直接面对现实:“嘶……您说好今天不杀生的,一会儿出了门能忍就忍一下?”


    “哦?”男人轻笑了声,玄色狐裘大氅上,那双浅金色的双眸不耐烦的眯了眯:“本王何须忍耐?”


    “早日送他们归西不了事?”


    卓伦:“……”


    舟多慈轻轻合了合眼,看着面前渐行渐远的背影,消瘦的手指撑着地上的积雪里,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云泉早就哭成了泪人,他不明白世子为何对摄政王说出那些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世子被欺负:“世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您这是何必呢?”


    舟多慈下半身几乎没了知觉,靠着疼痛感迈着宛如负重千斤的双腿。


    他摇了摇头,回忆起梦境中自己肚大如鼓下身血流不止的模样。


    他不要那样死去。


    舟多慈坚定不移道:“云泉,扶我进、进王府。”


    等舟多慈步履维艰的走进来,宋星苒早就没了人影,王总管跟着舟多慈好不容易看人迈进了王府的门,心疼的不得了,王爷方才只是交代他不准扶人进门,可没说不准扶着人去府里,他连忙唤小厮上前扶着:“还不快扶着世子爷进来!慢点!动作都慢点!”


    小厮们一拥而上,将云泉推开扶着舟多慈进门。


    舟多慈站着身子,低声吩咐云泉:“云泉你回去,回去告诉父亲王爷今晚留我谈话。”


    云泉抹了一把眼泪,“世子……世子云泉……记下了呜呜呜。”


    说罢,云泉含泪看着自己家世子被王府的小厮扶了进去,他一咬牙转身出了门。


    世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能给世子添麻烦!


    舟多慈的力气也就支撑着他进了王府的门,松下神经后便眼前一黑,立刻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膝盖上热乎乎的不知敷了什么药膏。


    舟多慈眯了眯眼,视线逐渐聚焦起来。


    周遭很是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汤药味儿。


    他扶着身边的小几起来,发现自己好像躺在美人榻,面前是一间精致典雅的房间见周遭精致的玉器漆器,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这大概是,宋星苒的卧房?


    云泉没注意到舟多慈脸上的异样,只是把他昨日从侯爷口中听到的事情给舟多慈说了一下:“是夫人邀的,说是王家现如今只剩下表少爷一根独苗了,‘那位’回来之后,两家多走动走动比较好。”


    “这样……”舟多慈勉强定了定神,“定日子了吗?”


    云泉摇摇头:“具体的时间,侯爷说等您回来再定,反正是咱们侯府小聚,什么日子都方便。”


    “嗯,”现如今宋星苒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倒也没那么怕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舟多慈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孩儿记下了。”


    “嗯,既然宋星苒给了你门牌,那就说明他还是想和我海平侯走动,你就替父亲多去几趟,也别空手去,回头我让王嬷准备些礼物你带着去,一定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这件事不能着急,反正离你哥哥生辰还有时间。”


    “是,孩儿记下了。”舟多慈应道。


    海平侯说罢起身,走到舟多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好,那为父也上朝去了,一会儿你没事就去吧——对了,你哥哥这几日忙完了京中的事物,再有两三日便能先回家看看。我和你母亲都计划好了,咱们先在家里吃顿饭,你表哥也过来,到时候你带你表哥多去在府里转转。”


    舟多慈:“……是,孩儿谨遵父亲安排。”


    舟多慈坐了起来,膝盖好像没有方才那么疼了,也能活动了。


    他小心的动了动腿,刚想站起身来,就看到了内殿的珠帘后、书案前一身玄色寝衣的宋星苒正慵懒的靠着软垫,手中拿着一本古籍看,大概是听见了自己的动静,掀了掀眼皮沉声道:“醒了?”


    “嗯?”我回,“说来看看。”


    我思及,是说一些修炼资源?他不说我也会给的,毕竟我对手下还算大方。


    雷灵根天才,就算是做门客,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在燕起国时,见过脸上被刺字的家奴,只要看见他的脸,便知他是哪家的奴隶。”


    “属下希望,”裴解意的眼中,目光灼灼,“主人也能在我脸上留下一个印记,让见者皆知,我是主人的奴隶。”


    我:“…………”


    我迟疑开口,“不了吧,有点太落后了,我们修真界不时兴这个。”


    第 32 章   袍子撩起来些


    裴解意抿了抿唇。


    一旦被主人拒绝,他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在,他先前和舟微漪达成了协定。


    而此时,舟微漪也果然站出来开口。


    “确实不妥。”舟微漪道。


    海平侯捻着胡须出了门,心里思忖方才舟多慈的话,甫一出了正门便见夫人在门口等着。


    王氏示意身边的嬷嬷离开,扶着海平侯上了轿子:“侯爷。”


    海平侯看了一下四周,上了轿子,有些烦躁道:“何事不能在府里说?”


    王氏心里还是担心,便道:“你方才你舟多慈说什么了?他可办好了送请帖的事?”


    海平侯将舟多慈的话复述了一遍:“放心,宋星苒这人我多少清楚一点,他确实狂妄自大,舟多慈功课又做的不行,大约真是突然有了兴致想教教他,不会耽误我们把慈儿嫁出去的的计划的。”


    “这样啊,”马车在摄政王府停下,舟多慈拿着宋星苒的玉牌上了台阶,几个护卫见了他的玉牌,先是有点震惊的模样又恭敬的给他行了大礼:“小的这就去禀报王爷。”


    舟多慈有点不解的收回玉牌,然后发现护卫身上也带着和他差不多款式的牌子,只不过看着他的像是铜制的。


    奇怪。


    此时,王府。


    卓伦正在后院练剑,护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卓伦姐!大事不好了,门口来了一个贵客!”


    “什么贵客?”


    卓伦利索收了自己的剑,扔给门房:“我们王府还能有什么贵客?”


    护卫结结巴巴:“就是昨日在门前跪了一天的那个漂亮公子,方才小的见他手里拿着王爷随身带着的玉牌,他定是王爷的贵客了。”


    卓伦惊讶的张了张嘴,“什么???”


    “主子把玉牌给他了 ?”


    天呐,他们王府不会是要迎王妃了吧?


    卓伦严肃脸变八卦脸:“你先让他等着,我这就去喊主子起床。”


    卓伦两三下从房檐上飞到宋星苒的寝殿,哐哐敲了几下门,没等她上方揭瓦,门突然破开,从里面飞出来一个玉壶。


    幸好她早有准备,不然被打中了,少说也得断根肋骨。


    见里头没了动静,卓伦才小心的从房檐上跃下。


    下一瞬,穿着一身玄色寝衣的宋星苒披着散乱的长发就出了门,冷道:“滚过来。”


    宋星苒捏了捏眉心,昨晚一整夜没睡好,好容易睡了一个时辰又被打搅。


    男人周遭的戾气能把人穿透:“什么事?”


    卓伦看着主子的臭脸,就知道若是小美人来王府的消息让主子提不起兴致,她大概率要玩儿完:“主子别气,侯府的小世子又来了。”


    “嗯?”宋星苒脸上的起床气瞬间消下去不少:“这么快?”


    卓伦抬眸,看着方才火冒三丈的人突然挤出来一个笑容,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听到方才门口的护卫说主子将贴身玉牌给小世子是做门牌用!


    卓伦:“兴许是主子昨夜……”


    宋星苒:“……”宋星苒拉了把椅子坐在舟多慈身边,好像审问犯人的典狱长一样,看地舟多慈心里发怵又觉得丢人。


    以前哭的时候他也都是这样,把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自己缩在角落里哭。


    可这样太丢人了,他从来没有哭很久很久,他知道哭多了第二天眼睛会肿。


    舟多慈就调整了一下情绪找了个理由解释:“就是哥哥回来了,我高兴。”


    宋星苒:“哥哥?”——劣质的墨玉簪子。


    墨玉金贵,开采的甚少,金镶玉就更为考验工艺。


    眼下,木匣子里躺着的看似是金镶玉的墨玉簪,实则是玉髓染色做的,镶金也是鎏金。


    宋星苒抬眸,看着一脸期待的舟多慈,将簪子从盒子里取出来递到舟多慈眼前:“给本王戴上。”


    舟多慈确实不知墨玉的价格,也不知宋星苒一眼就看出来他买的是假货。


    以为宋星苒很喜欢他挑选的礼物,心满意足的接了过来,小心的站起身将宋星苒的冠中金钗摘下,换上了他的簪子:“很好看!”


    宋星苒轻笑一声,揉了揉舟多慈的发顶:“笨。”


    “嗯?”舟多慈收了手,攥着宋星苒的簪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宋星苒:“又怎么了?”


    “簪子假的,”宋星苒说罢起身,拿着那木匣子看了一眼,“走吧,出门一趟,将你被骗的银子讨回来。”


    舟多慈:“?”


    小跑跟上宋星苒,不解道:“我……被骗了吗?”


    “嗯,看印字是城里的铺子,”宋星苒余光扫看舟多慈急促的模样,停下脚步捏了捏他脸肉:“吃一堑长一智。”


    “啊?”舟多慈瞬间如霜打的茄子,看着宋星苒还带着那根假货,忙不迭的拉住了他的衣袖,踮脚想去将他的簪子换下来:“那王爷就不要戴了,太……太丢人了。”


    舟多慈扑腾着双臂,贴着宋星苒的胸膛,动作有些滑稽可爱,宋星苒觉得有趣便默认了他的动作,等舟多慈好不容易够着宋星苒的发顶了,宋星苒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舟多慈:“……”


    宋星苒看着怀里的人一脸单纯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捏着他的下颌指腹轻轻抚过那软糯的唇肉,吓唬他:“再动可就亲上本王了。”


    舟多慈点了点头:“是今年殿试的榜首,在刑部和翰林院都任职过,不久就要去江南了。”


    “哦,”宋星苒轻笑了声,从袖子里拿出来个东西,拉着舟多慈的手示意他张开手心:“恭喜你,本王送你个礼物。”


    舟多慈:“什么?” 翌日,舟多慈惹上了风寒。


    已经过了辰时,他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觉得身酸软无力。


    “云泉?”舟多慈扶着额头起了床,喊了两声,云泉就急匆匆地从门外赶了过来:“世子,您醒了啊。”


    云泉没注意到舟多慈的脸色不对劲儿,光想着方才在前院的事情了,“世子,今日咱们就先别去了老爷那里请安了,小的方才从前面回来,听见表少爷好像和大世子在吵架,可凶了呢!”


    舟多慈蹙了蹙眉心:“嗯?哥哥和王宴在吵架?”


    自从那日舟多慈和舟墨说了让他不必管自己和宋星苒的事情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舟墨,眼下马上就是侯府的宴会了,这会儿家里怎么还吵起来了。


    “是啊,好像是因为朝廷上的事情,这几日咱们不在府里,没搅和上这趟浑水,真是好。”云泉高兴了给舟多慈拿了洗脸巾:“世子,先洗漱吧,洗漱完了咱们就赶紧去王府,王叔说今日中午给您炖小排呢。”


    舟多慈:“……”


    昨夜突然被宋星苒赶走,他也没和云泉说这件事。


    “今日先不去王府了,我还有要紧的事儿和父亲说,收拾一下去前院吧。”


    云泉有些惊讶:“哦哦,好。”


    少顷,舟多慈换好了衣服,拖着病体去了前院。


    果然如云泉说的那样,王宴还在海平侯夫妇的房间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星苒:“张开手。”


    舟多慈只好乖乖张开手心,宋星苒不给他看,突然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好了,自己看。”


    手心里的东西很轻,舟多慈并不能通过触感猜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宋星苒说罢就收回了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手肘靠在椅背上,示意他张开手心。


    舟多慈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昏暗的房间里宋星苒棱角分明的轮廓。


    想起方才舟墨说宋星苒给他的茶叶,是很珍贵的御茶,舟多慈又不太好意思看宋星苒给他的东西了。


    舟多慈问:“会不会,太贵重?”


    只是刚刚说罢,宋星苒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打开了他的手,手心里赫然放着一个蛐蛐儿。


    是干草编的。


    舟多慈恍然想起了什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不会是王爷刚刚编的吧?”


    宋星苒‘嗯’了一声,站起身揉了揉舟多慈的头:“开心了就赶紧休息,本王公务繁忙,改日你去府里道谢就是。”


    舟多慈:“……”


    公务繁忙还来看他?


    看来宋星苒真的很想和他培养感情。


    “哦,”舟多慈将那小巧的草蛐蛐儿收了起来,又想起明日就是十五了,喊住宋星苒道:“王爷,明日刚好是家宴,我就不去找您了,我们改日再培养感情。”


    “嗯。”宋星苒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点了点舟多慈的脑门便从正门走了出去。


    舟多慈关上房门这次没再偷哭,心情因为宋星苒好了不少,早早上床睡觉了。


    立马又黑了脸:“闭嘴。”


    “人在哪儿?”


    卓伦:“在门口呢,我这就给主子请进来。”


    宋星苒很难入眠,既然醒了就不准备再睡,刚好特现在对舟多慈兴趣正浓,便道:“让他自己认认路,你去办另一件事——”


    宋星苒说罢,卓伦应了声,便转身找了王总管带人进门。


    王氏心里不放心:“我总觉得舟多慈这几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之前他什么时候出过曲水苑?这次不仅主动要去送请帖,还和宋星苒有了牵连,我这心里总是觉得奇怪。”


    我实在是再莫名不过了,刻脸上的侮辱意味太重,而且——


    “长得挺好看,脸上刻个图案算什么?丑死了。”我随口说道。


    就见裴解意的眼睛好像瞪圆了些,有些不可思议的模样,又仓促间挪开眼,当真十分慌乱一般。


    我:“?”


    我迟疑后还是道,“先来试一下吧,刻在比较隐蔽的位置——裴解意,你将袍子撩起来些。唔,裤子也脱了吧。”


    裴解意:“……!!”


    我眼睁睁看着裴解意的脸变得通红,与此同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第 33 章   阿慈真是心软


    我:“?”


    我有些迟疑地看向门外,“舟微漪,怎么了?”


    几个呼吸后,我听见舟微漪镇定的声音,“无事。宋星苒过来砸了一下门就走了。”


    “……”无聊的宋星苒。我想。


    舟多慈怔了少顷,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宋星苒这是答应他了,“王爷是答应阿慈的意思吗?”


    舟多慈很难从宋星苒的眼中看到情绪,他的眼睛总是冷冷的不着任何情绪,眼下他却在宋星苒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点……放松的感觉来。


    那双罕见的金色瞳仁像是一望无际的西北荒原,舟多慈看到了宋星苒的情绪在慢慢都向他流露。


    “王爷……”舟多慈追问了两句,宋星苒都没回答。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舔了舔唇珠,弯了弯眉眼:“王爷是真的想认阿慈这个弟弟吗?”


    宋星苒:“……”


    舟多慈没得到答案,反而被宋星苒拉着手往他的寝殿走去。


    宋星苒的步子走的不疾不徐,舟多慈慢吞吞的跟在男人身后,宋星苒虽然没有回答他,但是动作却表现出来了。


    宋星苒是认可了。


    舟多慈稀里糊涂的被宋星苒拽到了寝殿,踩在柔软的毯子上,看着宋星苒褪下外袍,后回眸看他:“今晚就在这儿睡。”


    说罢,男人的衣物褪的只剩玄色的绸缎里衣。


    舟多慈点了点头,上前给宋星苒脱靴子:“王爷,我给您脱吧?”


    宋星苒站在榻前,舟多慈已经作势蹲下。


    舟多慈总喜欢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将选择权交在别人手中。纵使宋星苒对他说过,要主动一些凡事要占个上风。


    但十几年的习惯,一时哪里能改掉。


    舟多慈对宋星苒的态度已经很满意了,即便没有正面回答他。


    宋星苒坐在榻边,舟多慈小心翼翼的抓住男人的皂靴,想拽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却被宋星苒一把抓住。


    舟多慈不明所以地抬眸,看着宋星苒:“?”


    宋星苒蹙了蹙眉心:“给本王摘冠便是。”


    “哦哦。”舟多慈松开了宋星苒的靴子,站起身将他头上的玉冠摘下,顺着宋星苒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梨木桌上:“王爷早点休息……”


    舟多慈回到宋星苒身边,男人身上的装饰物已经全都除去,但并未上塌只是坐在塌边,见他过来,抬眸看了他一眼:“过来。”


    舟多慈:“哦,我睡哪里……”


    舟多慈话都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拽,反手按在了榻上。


    宋星苒将舟多慈的发呆解下,勾了勾他的衣带,示意他往里挪:“脱衣服,睡里侧。”


    舟多慈:“?啊?”


    “哦哦。”反应过来,宋星苒好像没说让他出去睡,而且宋星苒既然已经允了他的请求,他们就是结义兄弟,睡一起又何妨。


    舟多慈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递给靠着床榻的宋星苒:“王爷帮忙放一下。”


    宋星苒:“嗯。”


    宋星苒将舟多慈的衣服放在榻边,下床吹灭了烛火,放到榻上的时候,舟多慈将自己裹在被褥里,乖巧的看着他:“王爷,我不会太占地方吧?”


    宋星苒:“……无碍。”


    “睡觉。”


    宋星苒说罢,躺在舟多慈身边。


    少顷,身边的青年扯了扯他的衣角,喊道:“王爷。”


    宋星苒:“又怎么了?”


    “哥哥。”翌日,天色微熹。


    海平侯府内院格外繁忙。


    舟多慈负责座次的安置,他和云泉一早来了这里安排,一直忙碌到辰时后座位才安置妥帖。


    云泉跟着舟多慈屁股后面放茶具,余光扫见舟多慈脸上带着些喜色,不解问:“世子,您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今日的贺宴结束,京城中‘真假世子’恐怕就要传开了,他们世子都当了十几年的世子爷了,今后再出门恐怕前面就要加一个‘小’字了。


    云泉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不开心呢,哥哥回来了日后父亲母亲也能开心一些,”舟多慈拾掇完,看着小几上的茶具还是有些歪,又调整了几下:“而且,今日王爷也回来。”


    舟多慈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之后,他寝食难安,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他很满足了。


    “哇!”云泉闻言一喜,绕到舟多慈身边,这些日子他们没少往摄政王府跑,他也觉得王爷对他家世子是真的好,听舟多慈这么一说,云泉突然就开心起来了:“世子您是不是准备和王爷成婚啊?”


    “……”舟多慈扶额,之前带云泉去王府的时候,他听了自己对宋星苒说的那些话,之后他也没和云泉解释,“莫要瞎说,王爷……王爷没看上我。”


    云泉闻言更震惊了:“啊?”


    云泉觉得不对,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见海平侯和夫人王氏携着舟墨从正堂出来。


    舟墨今日负责迎客,身着一身绯袍,头戴玉冠,海平侯夫妇穿的也极为华丽,三人站在一起,确实很有一家人的样子。


    “父亲,这里都由我来吧。”舟墨脸上没什么喜悦,脸从早上来的时候就板着,海平侯夫妇也知道他是因为王宴的事情憋着火气。


    王氏赔笑:“墨儿啊,为娘与你分别十几年,你可知这些年娘亲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好了好了,今日这么好的日子,你就别哭哭啼啼了,一会儿还要迎客。”海平侯:“墨儿啊,那你就累些,先随着为父去门前迎着吧,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也好多结交一些人脉。”


    “嗯。”舟墨不咸不淡的情绪让兴致高昂的海平侯夫妇有些尴尬。


    说罢,舟墨蹙了蹙眉心走到院内,看到在席间忙碌的舟多慈,侧目看着身边的海平侯问:“……阿慈不同我们一起?”


    此时,舟多慈就在舟墨和海平侯一人远的距离,听见他们的谈话,放下了手中的茶具上前给两人行了礼:“父亲,哥哥。”


    海平侯轻咳了声:“墨儿啊,今日毕竟是你的贺宴,慈儿心思细腻,这时候还是让他避一下吧。”


    舟多慈也上前解释了一下:“哥哥,阿慈确实不喜欢热闹,今日是哥哥的贺宴,万事以哥哥为重。”


    舟墨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嗯。”


    海平侯:“好慈儿,越发懂事了,你也别忙了,回去休息吧,一会儿父亲差人将午饭送到你院子里。”


    舟多慈:“……好。”


    舟多慈本以为自己不去前门迎客,也是可以在角落里落座。他前些日子答应了宋星苒今日陪他一起用膳的……不过他也没什么要紧了事情。


    他与宋星苒又不是非要今日见。


    舟多慈安慰自己。


    没事的。


    说完,海平侯带着舟墨出了门,舟多慈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自己布置的席面,好在一会儿宋星苒来了还能用他摆放的茶具吃茶点,也不算白忙活。


    舟多慈收了收思绪,“云泉,我们回院子里吧。”


    云泉方才一直忍着,这会儿见舟多慈伤心了就更气了,不过这个贺宴他们还不稀罕呢!舟墨一定没吃过摄政王府的饭菜,比侯府的好一万倍!!


    云泉跟着舟多慈,讨好道:“世子,今日的饭菜都是江南的师傅,咱们吃不习惯,改日带着云泉去王府蹭饭好不好。”


    舟多慈抿了抿唇,其实他一点也不困,白天吃了药睡了一天,但是宋星苒应该很累了,他喊了一声后,宋星苒没反应。


    舟多慈微微抬了抬头,看着身边没动静的宋星苒:“王爷方才让我喊,我一高兴忘了。”


    舟多慈:“王爷喜欢听阿慈喊哥哥吗?”


    宋星苒勾了勾唇,随手拉了一把舟多慈的被褥,将他的脑袋盖住:“闭嘴,睡觉。”


    舟多慈:“。”


    “哦哦。”


    舟多慈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但睡的晚了就导致他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宋星苒的房间光线充足,舟多慈是被外头的光线晒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身边的被褥已经空了。


    舟多慈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从被子里出来,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宋星苒已经没踪影了。


    昨日宋星苒放他衣服的位置,他自己穿着的衣服不见了,多了一套绯色的金色圆领袍。


    舟多慈身上只穿着里衣,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好拿着那套崭新的衣物试了一下。


    结果,刚好合身。


    应该是宋星苒让人给他准备的。


    舟多慈出了门,才知道自己睡到了午时。


    平日里他的作息还算规律,每日辰时不到就会起床去父母的院子请安,十几年不任风吹雨打从未断过。


    没想到,他也有睡懒觉的时候。


    出了宋星苒的寝殿来到正堂,卓伦和云泉正在房间里玩儿宋星苒的棋盘。


    两人见他从宋星苒的寝殿出来,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


    舟多慈的衣服多是素色,今日穿了一套精致的绯色衣袍,看的云泉只直流口水:“……世子,您您这是婚服吗?”


    舟多慈:“……”


    “有没有点眼力劲儿,”卓伦弹了云泉一个脑瓜崩:“就是一套寻常的衣物,主子的婚服怎么可能这般简单。”


    舟多慈自然知道这衣服只是寻常的样式,只不过他很少穿绯色,云泉又没见过婚服。


    舟多慈上前,“卓伦护卫,王爷去哪里了?”


    卓伦收了棋子,朝舟多慈笑笑:“主子今日上朝去了,要处理一些事儿,世子您醒了就吃饭吧,晚点您是想在府里等主子回来还是回侯府都行,不过主子说了您吃完饭太医要过来再给您诊脉。”


    “这样啊,”舟多慈:“那我一会儿还是先回家吧,这几日家里忙,我回去搭把手。”


    卓伦:“哦?世子说的事情不会是你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兄长的贺宴吧?”


    舟微漪眼中微暗了暗,但仍是含笑应了下来。


    “好。”


    “阿慈还真是……心软。”


    第 34 章   生辰礼


    登仙宗对新入门的弟子,管束是很严格的,只允许在登仙宗境内和边界城镇行动。一方面,收的那些世家少爷小姐们太多,要是管束不严,恐怕人人都想着偷跑回家过神仙日子。


    另一方面也是怕这些新进的弟子不知天高地厚,自认为学了点术法,就要去秘境历险、降妖除魔,结果白白送了性命。


    但我听说,裴解意似乎是因为修行飞快,心性又沉稳,所以哪怕是新入门,但也破例领到了可外出秘境的任务——


    纵使如此,我还是没想到会在我进入登仙门之前,就看见裴解意。


    这段时日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时而狂风怒作。


    裴解意是在夜雨中来的,形色匆忙得像是来寻仇一般,舟家的侍卫哪里还认得出他,只是见他修为气度不凡,又是来找我的,所以派人来传讯。


    我听到后,也略微怔愣,让人将他放进来。


    “不知好歹!”


    即使知道主子可能因为舟多慈的要求,会放过舟墨一把,但卓伦的火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住,她扬起剑柄朝着舟墨的后颈袭击去。


    “哥哥,求你。”舟多慈都快要哭了出来,看着舟墨又看看身边的宋星苒:“兄长他没坏心思。”


    舟多慈话音刚落,卓伦的剑柄几乎就要击中,刹那间不知什么物件击中了卓伦的剑柄,她手上一歪,剑柄从舟墨的肩侧击过。


    舟墨虽没晕倒,但却狼狈的跌倒在地,右边肩膀好像是脱臼了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兄长!”舟多慈作势就要去看地上的舟墨,却被宋星苒抓住了手腕。


    宋星苒沉沉道:“他没事,”


    “你不许去。”舟多慈午时后就回了侯府,下午在院子里和云泉编草蛐蛐。


    上次宋星苒给他弄了一个,甚是好玩,他也想做几个送给宋星苒。


    云泉觉得有些无聊,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看舟多慈认真弄:“世子,您都做了好几个了,什么时候才能满意啊?”


    “送给王爷的,自然要有一些耐心。”舟多慈手里捻着干草,刚刚说完,舟墨便推开了他院子的门。


    舟多慈抬眸,刚好与从舟墨对视。


    “哥哥?”舟多慈一喜,放下手里的干草,起身准备迎接舟墨。


    舟墨则朝着他摆手,径直走了过来:“坐,哥哥就是过来看看你。”


    “哦。”舟多慈站在桌前,笑迎着舟墨:“哥哥这几日挺忙的,怎么有时间来阿慈这里。”


    说罢,舟多慈示意云泉去沏茶。


    云泉离开,舟墨走到舟多慈跟前坐下,看着一桌子的干草蛐蛐和舟多慈一身金丝苏绣的绯色袍子,有些不快道:“……最近就是贺宴了,侯府的事情也不用哥哥操心,没什么忙的。”


    舟墨自然看的出来,舟多慈身上的衣物大概又是宋星苒给置办的。


    “这样啊,”舟多慈浅笑:“恭喜哥哥,要不是因为我,哥哥也不会和父亲母亲分开……”


    舟多慈的话还没说完,舟墨就摆了摆手打断道:“阿慈,母亲对我很好,我这十几年不比在侯府过的差,倒是你……受委屈了。”


    舟墨打听过海平侯,亦知道舟多慈的处境。


    虽是母亲将他与舟多慈置换,但终究是弄巧成拙,让舟多慈替他受了苦。舟墨心里愧疚,若是母亲知道舟多慈在侯府过的日子,不知会不会后悔。


    他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在海平侯府长大,还会不会像今日一样自由。


    舟墨有很多话想和舟多慈解释,但此刻他不得不顾及宋星苒和舟多慈的关系。


    舟墨思忖少顷,看着舟多慈的衣物和腰间的玉牌,没忍住问道:“阿慈,你那日那父亲说,宋星苒将你赶出了府,可是真的?”


    舟多慈抬眸,看着舟墨锐利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肯定瞒不过他。


    舟多慈轻轻道:“不瞒哥哥,那日我与王爷确实闹得不愉快,只是、只是现在已经和好了。”


    舟墨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衣袖中的手臂青筋虬结:“……阿慈!”


    “你可知你这是玩火自焚?”


    舟墨已经劝过舟多慈一次,他从不救看不清局势的糊涂之人,可舟多慈不一样。


    他不忍心看着舟多慈走入深渊。


    舟墨蹙着眉心,死死盯着舟多慈,沉声道:“阿慈,宋星苒他不是值得托付之人,你为何执迷不悟?”


    “哥哥,我有我的苦衷。”舟多慈抿唇,他自然知道舟墨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宋星苒的结局不好,可是他能依附之人只有宋星苒。


    就算他靠着宋星苒摆脱了自己的命运,他日后也不会放着宋星苒不管。


    舟墨实在想不通舟多慈有什么好怕的,现在王宴根本不可能对他形成危害,“阿慈,你若是因为王宴的事情害怕,大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今日已经……”


    舟墨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利用王宴的事情。


    舟墨缓了缓:“总之,哥哥现在有能力护——”你。


    舟墨的话音未落,从两人前方的房檐上射|出一只断刃,如风卷着寒气直逼舟墨的咽喉袭去。


    说那迟,那时快,不等短刃击中舟墨,一颗石子将刀刃在空中击碎。


    舟墨霎时间生了满额的汗,扶着桌子的手不小心将舟多慈弄好的小蛐蛐洒落在地。


    舟墨:“谁?!”


    用短刃的人武功极深,等舟多慈和舟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身绯袍的宋星苒和一身劲装的卓伦已经站在两人面前。


    卓伦持剑,指着舟墨:“滚。”


    舟多慈有些发蒙的看着身前的宋星苒,男人身着一身绯袍鹤立在他面前踏皂靴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教坏小孩儿,”宋星苒蹙了蹙眉心走到舟多慈身边坐下,看着桌上的小蛐蛐抬了抬唇笑了一声,才示意卓伦:“把他打晕了扔出去。”


    舟墨:“……”


    卓伦:“是!”


    舟多慈闻言一惊,已经没脑子想宋星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他连忙拉住了宋星苒的衣袖,道:“哥哥,等等!”


    舟墨难以置信看着舟多慈,方才舟多慈那句“哥哥”不是喊的自己。


    宋星苒握住了舟多慈的手,夹了夹他的指:“嗯?”


    舟多慈不愿看到舟墨和宋星苒针锋相对,这两个人也不该是现在就针对上的。


    舟多慈看着宋星苒,软声求道:“哥哥,兄长没有坏心思,你别打他。”


    “阿慈!?”


    舟墨闻言气愤不止,作势就要上前,却被卓伦拿剑柄抵着咽喉,他恶狠狠看着宋星苒道:“阿慈,到哥哥这里来!”


    舟多慈蹙眉,抬眸看着宋星苒,他脸上带着忍而不发的怒气,显然将舟墨方才说的坏话听进去了。


    舟多慈定下脚步,蹙着眉心看着地上的舟墨:“兄长,你没事吧?”


    卓伦:“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阿慈?”舟墨扶着自己的肩,看着不远身着绯袍的舟多慈和宋星苒,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你,当真不信哥哥?”


    舟多慈分得清局势,比他和舟墨说清楚,更重要的是宋星苒现在真的生气了。


    舟墨现在不是宋星苒的对手,他更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再恶化。


    舟多慈垂了垂眸,“兄长,王爷待我很好,阿慈的事情不用麻烦您了,先回去好不好。”


    宋星苒满意的握着舟多慈的手,挤出来个得意的笑,示意卓伦把舟墨弄走:“他烦的很,阿慈和哥哥回房聊好不好?”


    舟多慈:“……”


    他没表态,宋星苒却蛮不讲理的拉着他的手往房间走。


    舟多慈一步三回头,见宋星苒带过来的护卫架着舟墨,将他送出了曲水苑。


    舟多慈心里难安,但也只能收了收思绪跟上宋星苒:“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


    宋星苒把舟多慈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王府,拉着舟多慈进了内室,将他按在凳子上,双手按在舟多慈的肩上:“喊什么呢?”


    舟多慈:“……”


    “哥哥,”


    “哥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然是有事,”宋星苒捏了捏舟多慈的脸肉,“不过本王现在心情被搅和了,在考虑还要不要告诉你。”


    “啊?”舟多慈觉得方才舟墨说宋星苒坏话的事情,和自己也没多少关系,怎么看着宋星苒的表情这么气?


    宋星苒的手很宽大,放在他肩上沉沉的。


    舟多慈想不出什么办法哄宋星苒,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两只手与宋星苒的手紧紧扣住:“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这件事——”


    舟多慈还没开始解释,宋星苒就蹙眉,抽出手,指腹按在他的唇珠上。


    宋星苒凶:“好了,有你第一句就行了,后面的话本王不想听。”


    “唔…?”温热的指腹按在他的唇上,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但是舟多慈也不太敢开口说话,就怕不小心舔到宋星苒的指腹。


    没想到宋星苒倏地收了手,蹙了蹙眉心,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侧,像是在躲一样:“本王接下来说的话,记住了,知道吗?”


    “嗯?”舟多慈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没想到宋星苒这就把气消了,他歪了歪脑袋看着宋星苒,“哥哥你说。”


    宋星苒将今日在宣政殿的事情和舟多慈说了一下,舟多慈这才知道,方才舟墨来找他,说可以保护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了。


    只是,他没想到舟墨来海平侯府认亲,只是单纯的利用王宴调查王家,在以此找到弹劾宋星苒的证据。


    “这么说,兄长已经把王宴制服了?”舟多慈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件事因为宋星苒的加入,反而弄巧成拙改写了他以后要嫁给王宴的结局。


    “太好了。”舟多慈真的很开心。


    舟多慈抬眸,嘴角浅浅抬着,看着宋星苒乖巧道:“谢谢哥哥愿意告诉我这些。”


    方才舟墨并未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应该也只顾苒他和宋星苒不清不楚的关系。


    舟多慈想,如今他可以找个适合的机会告诉舟墨,自己和宋星苒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这么开心?”宋星苒揉了把舟多慈的发顶,淡淡道。


    “嗯!”舟多慈激动的环住宋星苒的腰身,贴着他的颈侧,软乎乎地说的一声:“宋哥哥,谢谢你。”


    宋星苒滑了滑喉:“……”


    “嗯。”


    我反而生起怀疑,“你送我这个做什么?宋家已经给过生辰礼了。”有许多件,灵石、灵器和灵药都有,南楚宋家自然是财大气粗的,被管事一项项记录进了库房当中。


    宋星苒理直气壮地道,“宋家是宋家的,我的是我的。这么多年,给你送件礼物很稀奇么?”


    “……”都说了是这么多年的孽缘了。


    但是今日的宋星苒的确眼睛太亮了些,像是天上的星子都落进他眼中一般,我竟一时被蛊惑,真的有些犹豫地打开了那木匣。


    “阿慈。”


    宋星苒在我耳边说,“希望你每天都快乐。健康长寿。”


    第 35 章   竹簪与宝剑


    “……你不准喊我阿慈。”我嘟囔着。目光落在被打开的匣子里。


    里面盛着一支制式古朴的竹簪。


    下半截为“竹枝”,上半截巧妙融了一颗莹润白玉为装饰,月光倒映在玉珠当中,显出粼粼柔和的色泽来,好似在那一瞬间掺入了一段月色,如梦似幻。


    我自然见过数不胜数的宝物,但此时还是怔住了。


    倒不是此物有多么珍贵——当然,确实很珍贵。但主要是因为,前世宋星苒也送给过我此物。


    并非是生辰时送的贺礼。我们的关系当时那般恶劣,我连生辰都特意传讯给他,让他别来碍我的眼,扰我兴致。现在想来,其实是非常幼稚的举动,还与宋家难堪,这辈子自然没有这么做过了。


    他送我此物的契机,好像是我们因为什么事……多半是有关舟微漪的事,大吵一架后,我厌极了他,气得眼睛发红地甩袖离开了。


    不久后,宋星苒就拿了此物来道歉,说辞也很轻松,是在最近去的一场拍卖会上看着这宝物好看,顺便拍下了,送给我赔罪。


    京师街上,前些日子的积雪早已融化。


    舟多慈让云泉驾着马车出了府,走到有药堂的闹市已经快午时了。


    舟多慈头疼欲裂,捏着眉心,试图缓解一下。


    到了地方,云泉急匆匆停好马车,掀开帘子见舟多慈面颊惨白:“世子,已经到了,云泉扶着您下来吧。”


    舟多慈方才的头还只是隐隐作痛,现在已经晕的难以承受,幸好还是听了云泉的话来了药堂。


    “嗯,走吧。”


    长街上,人马络绎不绝。


    闹市上马儿不能快走,卓伦牵着缰绳,跟在宋星苒身后,两人从北镇抚司的方向朝着王府走。


    倏地,卓伦扫见不远处一双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葛布轿子,“王爷,前面好像是小世子。”


    宋星苒不咸不淡低“嗯”了一声。


    压根无需卓伦提醒,在舟多慈还没下马车的时候就他注意到了。


    “好像去百草堂的,”卓伦道:“瞧着样子应该是生病了吧?怎么没请大夫去府?”


    宋星苒染了满身血腥味儿,心里正烦躁,卓伦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管好你自己,废话怎么这么多。”


    只是问了一嘴的卓伦:“。”


    “怎么昨夜才出了府,今日就生病了。”


    卓伦并不知道昨夜宋星苒把舟多慈赶走的事情,还以为是小世子第一次在王府过夜,受了什么伤不好意思治,自己跑了呢。


    卓伦贱兮兮道:“主子,您当真不去看看?”


    宋星苒:“……”


    走了许久也累了,宋星苒放缓了马儿的速度,冷冷道:“看什么?”


    “他说那两句爱慕本王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


    卓伦:“?”舟多慈蹙了蹙柳眉,“怎会如此?”


    太师椅上,海平侯满目愁容,长吁短叹:“你哥哥这些日子要去江南任职,宋星苒就认定了会对他不利,将墨儿搜查到的东西全调拨走了,谁知宋星苒就顺着查到了你外祖家!岂有此理难道他宋星苒的司礼监在江南这么多年就没做过……”


    海平侯将剩下‘贪墨民脂民膏’几字咽了下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他抬眸看了一下舟墨的反应,见舟墨面色无异才愤愤道:“哼,真是岂有此理!”


    王家在平庆年间曾是江南一带的管辖盐税官员,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弃政从商,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当地的人早就忘了王家祖上曾是朝廷的官员。


    舟多慈对家里的事情,所知甚少,但既然现在宋星苒抓了王家的人,定有他的用处。


    “这样啊,”舟多慈道:“那父亲和哥哥准备怎么办?”


    和舟多慈对坐的舟墨闻言滑了滑喉,抬眸看着前面的海平侯。


    其实,宋星苒能查到王家,是因为他写的供词中讲王家当年走私私盐的事情。但现在海平侯一心想站在宋星苒的队列中,他并未向海平侯提及此事。


    “外祖年事已高,经不得折腾,”舟墨道。


    舟墨此话一出,海平侯先是一愣。


    舟墨才归家不久,一直以爵位相称,海平侯虽然觉得别扭,但也没强制他改口。


    “是啊,你外祖今年都八十多了,进了诏狱如何折腾的起。”海平侯将希望寄托于舟多慈身上。


    这些日子,舟多慈没少往摄政王府走动,再加上上次的家宴,宋星苒亲自来了一趟侯府,宋星苒对舟多慈的师徒感情可见一斑啊。


    舟多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无心掺和王家的事情,若今日父亲真的开口让他去求宋星苒,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舟多慈:“王爷抓人也要讲究一个证据,若外祖一家并未犯罪,等王爷查清楚了,一定会放人的。”


    “慈儿啊,你不曾入朝,又怎知那诏狱可不是进了随便就能出来的地方,”海平侯长吁了口气:“如今看来,咱们也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慈儿,王爷既然教你读书,不如你就走一趟,打探打探风声?”


    舟多慈无奈留下一个苦笑。


    他就知道,父亲让他议事,一定别有所求。


    可是,如今宋星苒已经将他赶了出来,又怎么会允许自己打探这种朝事呢?


    况且,舟多慈根本不想管这件事。


    “不瞒父亲,孩儿天资愚笨,王爷已经不愿意教孩儿了。”


    “怎会如此?”海平侯将最后一点希望都寄托在舟多慈身上了,闻言浓眉一簇,丝丝盯着舟多慈:“好端端的怎么会不愿意教了呢?”


    舟多慈:“都是孩儿学艺不精,有愧父亲教导。”


    “为父早就说过,好生在王爷身边学习,家里可就指望你和你哥哥呢?”海平侯气的喘气,忍不住拍案指责:“养你这么多年,你有什么用!”


    舟多慈抬眸,看着上座的海平侯倍感失望,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着了凉,现在他身子冷的厉害,心也冷的厉害。


    “父亲说的在理,慈儿不曾入朝,对这种事情实在无法分析利弊,还哥哥和父亲自己拿主意。”


    舟多慈对海平侯行了礼,衣袖中的手指倏地紧攥,“不过父亲放心,王爷已经答应慈儿会参加哥哥的贺宴,父亲可能等那日再私下找王爷打探一下消息。”


    “他既已经答应你赴宴,为何又要你断绝关系?”海平侯略收了收火气,不解的看着舟多慈:“这又是怎么回事?”


    海平侯此话,正中舟多慈下怀。


    舟多慈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划说给海平侯:“慈儿答应王爷,等哥哥贺宴结束便离开京师,到时候哥哥便可名正言顺的成父亲的独子,想必等不久后哥哥出任江南,王爷一定有所器重。”


    梦中,父母是在舟墨的贺宴结束不久,将自己送给王宴做妾。


    宋星苒那晚已经同他说了,自己可以利用贺宴这件事和父亲谈条件。


    说罢,舟多慈心中隐隐不安,他十七年间从未忤逆过父母的心意,生怕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平侯斟酌许久。


    舟墨也眯着眼睛打量着舟多慈。


    “如此看来,此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慈儿啊,”海平侯做腔:“你这几日还是要想办法和王爷多多走动,或者你将哥哥举荐给王爷,你哥哥学识渊博定不会像你一样被赶出去。”


    舟多慈:“……是,孩儿记下了。”


    “至于你说的离京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答应王爷,那父亲允了,”海平侯本就不看好舟多慈,如今舟多慈已经被宋星苒赶出去了,就算死皮赖脸再进了王府也不会太持久,想要和宋星苒搞好关系,还是舟墨靠得住一些。


    至于王宴,现在王家都难保,他难不能因为一个王宴就把宋星苒得罪了。


    海平侯:“等你哥哥贺宴结束,父亲便差人将你送到江南老家,你叔叔一家还在江南,也不会少一口你的饭菜。”


    “慈儿谢过父亲。”舟多慈道。


    舟默一直观察舟多慈的言行,并未对他说的事情表达态度。


    等舟多慈离开,舟墨才提醒海平侯,他抿唇,缓了半刻才开口:“父亲,孩儿还有另外的计划,说不准能保住外祖一家,不知父亲可愿一听。”


    想要扳倒宋星苒任重而道远,舟墨深知以自己的力量对付宋星苒宛如蜉蝣撼树。


    海平侯此人虽然表里不一、虚伪懦弱。但是眼下能保住王家,他才可能重新搜查到当年王家走私盐一案。


    海平侯着急道:“好墨儿,你说来听听。”


    “哦。”


    怪不得方才在诏狱像阎王附体了,原来是生小世子的气了呢。


    卓伦故意道:“那主子咱们快些回去吧,此刻不宜和海平侯府的人打交道,省的他们像年糕一样甩都甩不掉。”


    百草堂是京师城里最平价的药堂了,看病的百姓常常排队。


    舟多慈和云泉进去后,便见大夫忙碌不止,只好简单抓了一些草药回去。


    结果两人甫一出门,见宋星苒和卓伦护卫一前一后,牵着马儿从百草堂门口经过。


    舟多慈瞬间清醒了不少。


    云泉也不知舟多慈和宋星苒吵架的事情,正愁着找不到大夫看病呢,结果一出门就见到王爷了。


    他高兴的朝着卓伦挥了挥手:“卓伦姐姐!”


    云泉刚喊了一声,卓伦就回眸朝着两人笑了笑:“好巧啊,世子出门看病啦?”


    宋星苒:“……”


    舟多慈:“。”


    舟多慈将昨夜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再面对宋星苒,但这街上并不宽阔,且宋星苒还是王爷,他理应给宋星苒行礼。


    舟多慈抬了抬手,可身子实在没什么力气,软呼呼的喊了一声:“见过……王爷。”


    宋星苒烦躁地侧眸见舟多慈小脸惨白,往日总是红艳的唇也没了血色。


    ……


    他滑了滑喉,脚步倏地停下。


    我正思索着,思维甚至已经飘到了——是不是容初弦听见了宋星苒说要单独送我一份生辰礼,他正好就在不远处,觉得空手而来很尴尬,所以顺手将自己身上带的备用剑送给我了?


    容初弦那如淬着寒气,毫无感情的声音又在我耳旁响起,“很晚了。”


    “你早日歇息。”


    说出这近似于关心的话语之后,容初弦便不再停留地离开了。很快,我便只能见到他那一袭白衣隐没在黑暗当中。


    我抱着剑,有些迟疑地看着他的身影,从诸多不靠谱的猜测当中,终于找到了一个靠谱的——


    容初弦这时候,是不是已经对舟微漪有些动心了?


    所以即便是舟微漪弟弟的生辰,他还特意来一遭送上贺礼。


    即便是天之骄子,也有这样为情所困、想方设法的时候。


    我感慨着。


    第 36 章   奶提茯苓糕


    今天一连被人“拦路”了两次,我总疑心旁边的树影里会再跳出个什么人来。却没想到此次一路畅通无阻,我回到院中,让随行的侍女退下,去暖池当中沐浴更衣,梳洗过一番。


    出来的时候,看见外面茶室内摆了一小叠点心,还有辨不出是什么食材的一碗汤羹。


    我今夜只顾着和同辈人觥筹交错,摆些表面功夫。当然酒杯里装的是清茶,喝了些,食物倒是一点没沾,现在看见大概是底下人准备的点心,心中微微一动。


    主要是那小叠点心,是我格外偏好些的奶提茯苓糕,见身旁无人,我先镇定自若地走过去,拿手指叼起一小块吃了,才擦了擦手,坐下用玉箸挟起点心。


    “王爷……”舟多慈窘迫至极,看着浴桶里的宋星苒,感觉对方的目光好像透过了他衣物一般:“我,我已经洗过了,不用再洗了。”


    虽然能听得出来宋星苒的意思,可真要舟多慈当着宋星苒的面脱了衣服与他一样洗鸳鸯浴,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嗤”宋星苒被舟多慈的反应逗出了声。


    青年害羞起来的模样甚是养眼,有趣的紧。


    “既然已经准备在本王这里过夜,不知一会儿会发生些什么?”宋星苒眯了眯眼,金色的铜仁好似火舌,舔着舟多慈每一寸肌肤:“还是说,你不会?”


    “自是知道的,”舟多慈无助的站在原地,抬眸长睫微微煽动,无辜的目光像是祈求上位者怜悯的猎物,可怜巴巴的看着宋星苒小声道:“若王爷喜欢,我这就脱。”


    舟多慈抬手扯自己的衣带,可不知怎么回事,手像是不听使唤轻轻颤抖起来。


    宋星苒滑了滑喉,甫合上眼,脑海里便回想起舟墨与他说的那些话。


    笑话,他什么时候也要考虑一个想爬床的小宠的心思了。


    少顷,舟多慈已经将自己的衣物脱的一丝不挂,青年白皙的肌肤宛如汉白玉雕刻而成,几乎透明的肌肤在空气中不停的小幅度颤抖。


    舟多慈怕极了,他有心理准备,可是看着宋星苒就是怕的不行。


    舟多慈咬着唇,眼尾猩红看着宋星苒小声问道:“王,王爷我能进去吗?”


    舟多慈话音刚落,浴桶里的男人便倏地站起了身,水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麦色的垒块上滑落溅在地上。


    宋星苒没什么表情的从浴桶里出来,随手拿了件衣物穿上,走到床前又烦躁回头看着还站在浴桶旁一丝不挂的舟多慈。


    青年似乎怕极了,小脸惨白,一双小鹿眼满是恐惧。


    宋星苒脱下自己的玄色里衣,走到舟多慈身边将他包起来,横抱起来。


    舟多慈只觉的一阵眩晕,再睁开眼,自己勾着宋星苒的脖子,宋星苒步子稳健抱着他往床上走。


    舟多慈贴着男人的胸膛,“王爷,我怕疼。”


    舟多慈话音未落,宋星苒就把他放在了床上,紧接着被褥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宋星苒将他卷成一团,然后平躺在他身边:“睡。”


    舟多慈:“。”


    “就这么睡吗?”


    宋星苒蹙了蹙眉心,“本王今夜没兴趣。”


    舟多慈:“哦。”


    “那王爷什么时候有……”


    舟多慈慢吞吞的说完,身边的刚刚平静下来的宋星苒突然起身,掀开了他的被子大掌倏地握住了他的腰身,强劲的大腿分开他不着寸缕的下半身,另一只掌则捏着他的下颌。


    那双金色的铜仁像是某种野兽,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咬开他的皮肉。


    “王爷怎么又……”舟多慈紧张地出了满头的汗,垂眸不敢看宋星苒的眼睛,小手狠狠抵在自己胸前:“要做吗?”


    “你既不愿,本王便不硬来,”宋星苒捏着那单薄的脸颊,只要稍微一用力舟多慈的脸就能被他捏碎,“若再撩拨,本王便不忍。”


    舟多慈:“可是我们说好了要睡觉的。”


    舟多慈破罐子破摔:“王爷您把我拴起来好不好。”


    宋星苒要咬碎了牙:“……”


    “要本王去赴宴?”


    舟多慈不明所以:“嗯?”小厮见舟多慈过来,便上前去通报了声,不一会儿王氏便带着王宴从海平侯的房间出来了。


    王氏双眼微红,看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王宴则满脸情绪,被两个小厮拉着。


    舟多慈给王氏行了礼:“母亲。”


    王氏没有搭理舟多慈,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个,带着延丫鬟离开。王宴则见了舟多慈像是看见仇人一样,扯着嗓子叫骂:“舟多慈是不是你这个小/婊/子出的主意!我们王家若真的出事了你第一个跑不了!”


    王宴被拉着,两个小厮险些有点招架不住,这时候海平侯和舟墨及时出来:“还不快把他带回房间去!”


    海平侯一声怒喝,小厮们就将叫骂的王宴带了下去。


    舟多慈心里漏了一拍,蹙着眉心上前给两人行了礼:“见过父亲,见过兄长。”


    舟默垂眸,看着台阶下面的舟多慈,他府中昨日有人传话,舟多慈昨夜在宋星苒那里过夜,过了亥时才回来。且舟多慈又与他说过他与宋星苒的关系。


    舟默眉心紧蹙,薄唇紧抿。


    海平侯则带着笑意,“慈儿啊,今日怎么没出门?”


    舟多慈:“父亲,王爷今日有事处理,孩儿不便打扰,就回来了。”


    “这样啊,”海平侯思忖少顷,抬眸看看身侧的舟墨,淡淡道:“墨儿啊,你方才和父亲说的事情,正好也让慈儿听听,咱们一起拿主意才好。”


    “在下听侯爷安排”舟墨道。


    舟默给了态度,海平侯才漫步走到舟多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慈儿啊,这几日你不在家,不知家里出了大事,你哥哥因为这件事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你现在也长大了,该为家里分担分担,走吧。”


    “进屋咱们父子三人好好商量一下。”


    “可是出了什么事?”舟多慈突然回想起宋星苒昨夜与他说的话。


    他本以为宋星苒只是生他的气,才说出要杀了舟墨这样的话。


    舟多慈本没放在心上,毕竟舟墨是主角受,未来是成为大宗国母的人。


    宋星苒不可能能杀了舟墨。


    但是眼下,看着王宴的状态,又看父亲和舟墨的样子。


    难道,宋星苒真的准备对侯府动手?


    海平侯长吁一口气:“宋星苒抓了你舅父一家,眼下王家几十口人都在诏狱不知生死。”


    “我们,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宋星苒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沉沉道:“本王会去。”


    “那王爷来吧。”舟多慈松开自己的手,小心的勾着宋星苒的脖子,小声道,“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宋星苒:“……”


    松开了舟多慈,起身下了床:“你可以走了。”


    舟多慈:“……走?”


    宋星苒又重新找了一套里衣穿上,床上的舟多慈不知所措的坐了起来,看着宋星苒又穿上了衣物,不解问:“王爷不要吗?”


    “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本王想要什么人得不到,”宋星苒穿好衣物,重新走到床边,俯身捏着舟多慈的脸肉,冷吟:“你可知,舟墨挑拨本王和太子的关系?他那等自诩正义之辈恶心又可恨,今后本王不保证留他性命,更不保证留下你的海平侯府。”


    “左右不过一个宴会,本王抽空去一趟又有何妨。”


    宋星苒:“走吧,就当这几日你给本王找了乐子了,本王答应你赴宴,至于你要利用本王和海平侯做什么交易,本王不会管,以后不要说给本王睡这番话,否则——”


    舟多慈已经懵了,朱唇轻轻一抿:“……否则会怎样?”


    “你可以试试。”宋星苒松开舟多慈,喊来王总管备轿子,送舟多慈离开。


    舟多慈懵呼呼的起身,眼睁睁看着宋星苒穿好衣服坐在书案前,不知在忙什么事情。


    王总管很快备好的马车,睡的迷迷糊糊的云泉站在门口等他。


    舟多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宋星苒好像特别生气的样子,知道自己刚刚一定是不够主动,所以宋星苒才会生气。


    但是反过来想想,宋星苒已经答应他去赴宴,他和宋星苒睡不睡都一样。


    舟多慈想不明白宋星苒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宋星苒说的对,他想要什么人得不到。


    或许,宋星苒压根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舟多慈穿好自己的湿衣服,将宋星苒给他套上的里衣叠好放了回去,“多谢王爷帮忙,既然王爷可怜那……舟多慈感激不尽。”


    舟多慈给宋星苒行了跪礼,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宋星苒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我微微叹息。


    怪不得那么巧合,我一想要,就有人被送过来——我又想咬牙了,我是不是该谢谢母亲大人还没那么狠,下的不是那样烈的药,没把我玩废了?


    那股陌生的热意又窸窸窣窣地缠上来,大概是因为我这次无意喝进去的药更多,好似比印象中要更灼热、难捱一些。


    不过好在我这次的心态还有些变化,至少在对待这方面的事上坦然了一些,不像前世那般羞愤,只觉得做这种事像要了我的命那样,还要缩到角落才肯慢吞吞地动手。


    额间渗出细汗来,我闭着眼,寝衣被混乱地扯开来。依照我记忆当中寥寥无几的经验,将手放了下去。


    模糊中,我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睁开有些汗涔涔的眼。眼中含着水雾,往那处挑了一眼。


    好像是隐约见到了一个人影。


    出现的怎么比前世还早一些。


    第 37 章   哥哥的期待


    我心中认定,这就是母亲给我安排的那一名可怜被牵连的女子,但我现在不能做出心软模样,不然就是害了她也害了我自己,所以我几乎是怒叱一声,“别过来!”


    “……”


    声音有些喑哑,因为到了关键时刻,还有些黏黏糊糊的发软,和撒娇似的,基本上和威严没多大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


    要不然我真的会把自己气的晕死过去。


    仅存的羞耻心,让我也立刻停了手下的动作,端端正正地将那还泛着一点莹润光泽的手指放在一边,稳了稳气息,继续严厉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我母亲派过来的,但是我现在不需要你,你明白吗?……当然以后也不会需要你。”


    宋星苒吩咐死士做掉的人中,有在平庆年间在江南任职的人,这些人在宋星苒从西北回来后就倒戈成了宋党的人。


    江南是朝廷赋税重地,这些人其中大多部分都贪墨了不少,司礼监派人去江南后,这些贪官为了保命将自己多年贪墨的银子都吐了出来,宋星苒便留下了他们狗命。


    如今,舟墨想从这些人手中找宋星苒的把柄,借此弹劾。


    卓伦本来想直接把舟墨做了,却不想他背后竟然勾搭上了太子,又突然拿了什么信物成了海平侯的世子,处理起来便棘手许多。


    所以宋星苒让人做了舟墨查到的那些人,也就是这些被宋星苒压榨完的废物,吐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平庆年间的状元,后任职浙江巡抚的周志文是枉死的,而他曾救过宋玉。


    宋星苒和卓伦直奔北政府司,掌印太监冯弘已经早早在此候着,见宋星苒的马儿疾驰过来,上前给男人行了大礼:“奴才叩见王爷。”


    “人在何处?”宋星苒翻身下马,错过跪着的一众人,进了北镇抚司。


    冯弘连忙起身,小跑着跟上男人:“回王爷,都在诏狱里押着呢。”


    两个时辰后,满身血污的卓伦跟着宋星苒出了北政府司的门,冯弘等一众人战战兢兢的送这位罗刹。


    宋星苒十几岁就出征西北的杀神名无人不知,可真是亲眼见了这位‘杀人’审问人的法子,有人间炼狱之称的诏狱也不过只是皮毛。


    几个胆子小的小太监已经晕死了过去。


    就连卓伦都不愿回想方才的情形,冷着脸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吩咐冯弘:“今天的事儿把这口风,若是走漏了,小心你们的狗命。”


    “是,奴才奴才得令。”


    说罢,卓伦跟上前面的宋星苒:“主子,咱们先回去吗?” 舟多慈吃完午膳,宫里头的太医便过来给他看了膝盖上的伤,针灸完王总管又准备了药浴。


    宋星苒一整日都没回来,但舟多慈也没觉得多无聊,因为宋星苒把他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宫里的太医用药温和医术高超,针灸完本还在阴天隐隐作痛的膝盖好了很多,泡完药浴膝盖就完全恢复了一样。


    舟多慈一直忙活到酉时后,王总管又给准备了丰富的晚膳,吃完后舟多慈在宋星苒的院子里练字。


    不知等了多久,王总管挑着灯笼过来:“世子,时间不早了,要不您先休息吧。”


    兴许是药浴的作用,舟多慈泡完就困的厉害,听见王总管的声音才迷迷糊糊的抬头,竟发现自己在院子里睡着了。


    云泉也陪着他睡着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舟多慈:“王爷回来了吗?”


    两人一说话,云泉也醒了,见王总管在跟前搜得站了起来:“什么什么,该吃晚膳了?!”


    正在说正事的两人见状对视一笑。


    舟多慈道:“方才已经吃过了。”


    王总管:“回世子,现在亥时了,王爷还没消息呢,这天儿凉您就先休息吧。”


    说罢,王总管喊迷迷糊糊的云泉:“云泉咱们去后院睡,炉子我都备好了。”


    云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今晚在王府过夜,点了点头:“啊,好!”


    舟多慈应了一声,“那好……”


    舟多慈的话还没落音,只见黑夜里一双人影走了进来。


    卓伦:“主子,我先回去了。”


    宋星苒应了一声,掀了掀眼皮瞧见亭子里的几个人影。


    舟多慈立在廊下,一双漂亮的小鹿眼朝着他看。


    王总管见宋星苒回来了,立马带着云泉上去伺候:“王爷,累了吧,已经备好热水了,老奴伺候您沐浴吧?”


    宋星苒走近了,舟多慈才上前问好,甫一近身却闻到了好大的血腥味,微微蹙了蹙眉心,“王爷,您回来了。”


    宋星苒挥手示意王总管离开,将自己的大氅褪下交给舟多慈:“都下去吧。”


    众人离开。


    舟多慈看着略带疲意的宋星苒,关切的问了一句:“王爷您做什么去了,怎么身上……”


    舟多慈只是下意识的问出了口,话都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不该过问宋星苒的私事:“我伺候您沐浴吧。”


    宋星苒垂眸,看着乖巧的青年,冷冷道:“嗯,走吧。”


    舟多慈抱着宋星苒的大氅,跟着他进了寝殿,到了宋星苒睡觉的屋子,见烧好的热水已经备上了。


    舟多慈想起来自己今天的目的,将宋星苒的大氅挂起来,上前走到宋星苒身边,小心的询问:“王爷,我,我伺候您沐浴吧。”


    宋星苒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应。


    舟多慈滑了滑喉,动手轻轻扯开了宋星苒的衣带,外袍顺着男人的身体缓缓滑落。


    宋星苒本来一炷香的洗澡时间,舟多慈给他脱衣服硬生生脱够了时间。


    舟多慈哪里给别人脱过衣服,等把宋星苒脱光了,自己的脸已经烫的不成样子,他偷偷吁了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平复一下情绪,用手试了试水温,小声道:“王爷,可以沐浴了。”


    宋星苒径直走进浴桶。


    随着宋星苒入水,浴桶里的水一下子溢出来不少,舟多慈就站在一旁,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弄湿了。


    舟多慈:“……”


    本想伺候宋星苒洗澡,却不想自己这么笨手笨脚的,他垂眸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又看看浴桶里的宋星苒,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好笨啊。


    热水解了乏,宋星苒抬着眼帘,看着身边弄湿了衣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舟多慈。


    青年小小一只,可怜又可爱,脸上几缕碎发被打湿了粘在绯红的脸颊上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宋星苒突然就来了兴致,调侃道:“就这么想和本王一起洗?”


    “回府。”宋星苒勒紧缰绳,却不想甫一出了北镇抚司,舟墨身着一身常服带着几个京卫军站在门口。


    舟墨好不容易查到的人,谁承想宋星苒这般胆大妄为,竟然将他查到的人全都灭口了。


    好在宋景驰告诉他,宋星苒带了几个重要的头目,押在了北政府司的诏狱。


    “王爷。”


    宋星苒的马儿停在了舟墨跟前,男人带着血污的衣袍仿佛勾人的魂魄的锁链,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铁锈味。


    宋星苒眯了眯眼,沉沉:“滚开。”


    卓伦见势下了马儿,掏出剑指着舟墨:“大胆,敢拦王爷的路,不想活命了吗?!”


    舟墨知道自己此行一定无功而返,只能给宋星苒让路:“给王爷让路。”


    宋星苒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马儿眼看着就要扬长而去。


    他回忆起了母亲交代自己,要照顾好舟多慈。


    舟墨绯袍中青筋虬结,咬牙指责宋星苒:“王爷,阿慈心性单纯,不知朝堂险恶更不懂人间善恶,还请王爷放过他!”


    “大胆!”卓伦闻言,一跃而起,飞踢将舟墨踹出数米远。


    舟墨虽身体强健,但终究是个文臣,抵不过死士出身的卓伦一脚,众目睽睽之下匍匐在地口吐鲜血!


    卓伦踹了一脚根本不解气,狠狠的将腿压在不能起身的舟墨胸口,那剑指着他的脖颈:“放肆,你一个五品小官,竟敢指责当朝摄政王,想死死一边去莫要污了主子的眼!”


    宋星苒轻笑了声,松了手里的缰绳,将马儿调了个头缓缓走到舟墨身边。


    那双极为罕见的金色瞳孔宛如游隼,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蝼蚁。


    少顷,宋星苒道:“走。”


    卓伦:“是。”


    卓伦不屑和舟墨纠缠,临走前又踹了他一脚,才匆匆跟上宋星苒的马儿。


    舟墨满口鲜血的脸颊上勾出一个笑。


    宋星苒没有给他答案,可他看着宋星苒那双眼,就知道宋星苒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那物晶莹剔透,散发着极其浓烈的灵气,和平时所见的“灵玉”大不一样。


    “这是哥哥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昨天耽误了才没送过来。”舟微漪抬起眼,眼眸寂静而幽深,神色温柔,“晚了一些……希望阿慈你能喜欢,原谅哥哥。”


    “用不上原谅这个词,”我说,“我没有怪过你。”


    ——至于昨天临睡前的那些突如其来,很是矫揉造作的腹诽,我决定当它不存在。反正舟微漪也不会知道。


    舟微漪好像高兴了一些,他温柔地将灵玉推到了我的手中,动作很巧妙。那样近的接触,居然不曾触碰到一点我的指尖,好像在刻意逃避什么一般。心底掠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我忽略过去了。


    “需要滴血认主,才不会丢失。”


    “它会永远属于你。如果被其他人强行夺走,那它就是一块无用的石头。”舟微漪认真地说,眼中盛满了温和的、浓烈的某种情绪,“哥哥很期待你收下它。”


    第 38 章   小世界


    我在那一瞬间,有些微妙地被舟微漪哄到了,顺着他的动作,咬破了指尖。


    分明是滴血认主的常规步骤,舟微漪看到我的动作时,却微微蹙了下眉头。视线落在那指腹流出的一点猩红上,唇更是抿得很紧,如临大敌。


    我看到舟微漪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随手挤了两滴血落在那块灵玉上。


    宋星苒派卓伦做的事情,短短两日便好了。


    一大早司礼监的信送到了王府,恰好舟多慈今日也早早过来了,见卓伦拿着一封信看着宋星苒不说话,就知道她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宋星苒说。


    舟多慈从宋星苒身边起来,“王爷,您先谈正事吧,我去外面折两枝梅插花。”


    宋星苒抬眸,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拉着欲要出门的舟多慈坐下:“无妨,正好你也听听。”


    卓伦:“。”


    “主子,是司礼监的信,江南那边的人已经做干净了——但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舟多慈被宋星苒攥着手,卓伦说的话明显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一再示意宋星苒是要事。


    舟多慈抬眸看着突然蹙眉的宋星苒,小声道:“王爷我还是出去吧,一会儿你们说完了我再回来练字?”


    “先说第一件。”宋星苒夹了夹舟多慈的手心,不许他离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卓伦:“是。”


    卓伦将死士除去的名单呈给宋星苒:“这一些都是当年的旧人,个别在地方私吞了不少银子,都已经除干净了,舟墨去了也问不出什么。”


    宋星苒扫了一眼,随即扔到炉子里,垂眸看着一脸诧异的舟多慈,淡淡道:“都是些害虫,本王替你哥哥先送他们上路。”


    舟多慈:“。”


    听不懂。


    “王爷帮哥哥做事?”


    宋星苒与舟多慈对视,听不得哥哥二字,不爽道:“舟墨此次去江南是查贪墨的案子,这些人现在在本王手下做事,不能动。不过他想查就查。”


    意思是,舟墨对他构不成威胁。


    舟多慈:“……哦。”


    说罢,宋星苒抚了抚他的发顶,哄道:“去外面玩会儿,想吃什么让人做。”


    舟多慈抬眸对上宋星苒浅金色的瞳孔,心间漏了一拍,将自己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舟多慈抿了抿唇乖乖出了门。


    卓伦觉得舟多慈的情绪有点奇怪,“主子,你不觉得小美人好像有话和你说的样子?


    宋星苒眯了眯眼,看着舟多慈的背影:“无妨,他想说自然会说。”


    宋星苒抬眸收回思绪,淡淡道:“还有什么事?”


    卓伦突然严肃起来:“是,公主殿下的线索。”少年出门,王宴远比舟多慈还惊讶。


    今日王宴只是组局吃酒,舟默说要带个朋友,而这个朋友喊宋星苒皇叔?


    当今圣上体弱,仅有一子两女,均为皇后娘娘亲生。


    宋星苒是先帝幼子,与当今圣上宣隆是兄弟,少年喊他皇叔那必定只有可能是。


    ——太子殿下!


    王宴被宋星苒压下去的气焰瞬间又涨了不少,不过这一点气焰还不足以让他在当今摄政王面前嚣张。


    宋景驰常年不在京师,此次回京是助好友舟墨查案子,没想到竟然能遇到宋星苒。


    宋景驰:“好巧啊,我昨日才到京师,今日就遇到皇叔了。”


    “嗯,可回宫了?”


    宋星苒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似乎也没多意外见到宋景驰,舟多慈则抬眸打量了一下这位‘太子殿下’


    这位主角攻。


    宋景驰惭愧的挠了挠头:“未曾,我回京是帮舟兄,没告诉母后和父皇,皇叔替我先保密。”


    说罢,宋景驰注意到了宋星苒身后的漂亮少年,疑问:“这位是?”


    舟多慈作揖:“太子殿下好,在下海平侯府舟多慈。”


    舟多慈记得,宋星苒和这位太子殿下未来会争锋对决,其中原委他虽不知,但能确定的是这位太子殿下会成为宋星苒的一大关卡。


    这种能窥探他人命运的感觉并未给舟多慈带来好处,反而让他觉得无奈。


    现在看来,宋星苒和这位太子殿下的关系尚可。


    舟多慈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了解故事全局的心情。


    宋景驰:“哦哦,是舟兄的弟弟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生的真是俊俏。”


    舟多慈脸上一红:“太子殿下谬赞。”


    宋星苒握着舟多慈的手,宋景驰自然是看见了,皇叔最苒别人打听他的私事,宋景驰将目光从舟多慈身上移开,“皇叔我们今日出来办点事已经开好了房,你要不要进来吃杯酒?”


    宋星苒:“不必了,你们玩儿你们的,本王带着人走了。”


    宋星苒说罢,众人如获大释,恭敬的将舟多慈和宋星苒送走。


    “皇叔慢走!”


    “王爷慢走。”


    舟多慈本就不想让舟墨看到自己和宋星苒在一起,便乖巧的跟着宋星苒离开,只是他没想到舟墨突然喊住了他。


    舟墨:“阿慈,今日哥哥回府,晚上早点回来咱们一起喝杯茶。”


    舟多慈:“……”


    舟多慈回眸点了点头,见舟墨蹙着眉心紧紧看着他和宋星苒,淡淡道:“好。”


    舟多慈话还没说罢,宋星苒便夹了夹他的手,沉道:“走。”


    两人上了回王府的轿子,宋星苒一直沉着脸不说话,舟多慈以为他是见了太子不开心。


    方才舟多慈也只是见两人表面关系尚可,可宋星苒这个人本就喜怒无常,不知道他是不是实际很讨厌太子:“王爷,您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好吗?”


    所以,宋星苒是要做什么事情,才会陷入最后那万劫不复的结局呢?


    宋星苒正色道:“本王就这一个侄儿,自然好。”


    “啊?”舟多慈诧异:“这样啊。”


    看来他是猜不透宋星苒的想法了。


    “那您为何从方才见了太子殿下后就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舟多慈歪了歪脑袋,一本正经的看着宋星苒:“或者说,王爷不想说?那便不说——”


    舟多慈话还没说完,宋星苒倏地捏住了他的脸肉,他的嘴巴嘟了起来:“唔……”


    宋星苒一本正经捏着舟多慈的脸蛋,淡淡道:“舟墨并非是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他认海平侯是因为他要查十年前一桩私扣盐税的旧案,有了海平侯世子的身份,不日他去江南便好行事。”


    宋星苒松开舟多慈的脸蛋,道:“所以,知道了吗,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舟墨想利用你博海平侯夫妇一点好感罢了。”


    “原来如此……”舟多慈蹙了蹙眉心,抬眸看着宋星苒:“原来王爷早就知道哥哥是要查案,才会与王宴交好。”


    “王宴?”宋星苒问。


    舟多慈:“就是方才穿粉色衣物的那个,是母亲母家的表哥,不久前从江南回来的。”


    “本王查他做什么?”宋星苒:“一群乌合之众,想在江南掀起波涛,太不自量力了些。”


    “啊,”舟多慈糊涂了,“王爷没查王宴,那为何查了哥哥?”


    宋星苒:“……”


    “笨。”


    一个小小的海平侯府,想用一个新科状元拉拢皇后还不够,还送给他一个小宠。


    若不知舟多慈在雪地里跪了一日,那点不服输的倔劲儿勾起他的注意,他估计早就将舟多慈的头拧下来了。


    如今看,舟多慈不仅仅倔,还笨。


    “……”舟多慈惭愧的低下了头:“我……真的很笨吗?”


    宋星苒:“……”


    “不将你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本王又怎么会让你近身?”


    舟多慈:“哦哦。”


    他知道宋星苒应该查过他,原来是他真的很笨所以宋星苒才觉得他没什么危险,可以睡一睡。


    怪不得宋星苒二十六了身边还没一个小宠,原来他做事这般小心。


    “那笨一些还是有好处的,”舟多慈舔了舔唇,认真的看着宋星苒:“笨一点对王爷没威胁。”


    宋星苒:“……”


    “所以呢?让本王去侯府赴宴,然后呢?”


    “然后……”舟多慈想起自己的结局,心中唏嘘,他又不能和宋星苒说自己有可能嫁人,最后难产而亡吧?


    这也荒谬了。


    舟多慈小声道:“秘密。”


    宋星苒无言,但大概也能猜出来舟多慈应该是和海平侯做了什么交易,这个交易条件就是自己去赴宴。


    宋星苒捏了捏眉心,淡淡“嗯”了一声。


    “哦?”宋星苒闻言,才舒展开的眉心又蹙紧,竟不注意将手中的玉杯捏碎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有线索了。


    宋星苒沉声:“说。”


    六年前,宋星苒同胞嫡妹宋玉在公主府自缢,此事追查数年一无所获,但这次死士除除去王家一些旧部的贪官外,还查到了一个人。


    “周志文。”卓伦将另一封没有拆封的信拿给宋星苒:“此人,曾和公主殿下相好。”


    宋星苒沉声道:“人在何处?”


    卓伦:“死了。”


    “就在公主殿下自缢前一个月。”


    “本王知道了。”宋星苒随手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茶渍:“正好,现在正有人愿意查。”


    卓伦:“主子的意思是舟墨……?”


    宋星苒留下个不明所以的笑,“他们不是自诩大义吗?”


    “走吧,去一趟东厂。”


    “……”我。


    神识退出来。


    我有些不信邪。再用神识探入其中,又扫了一遍。


    我:“??”


    见鬼了。


    第 39 章   别往心里去


    那储物戒中,由两座庞然大物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一大座中品灵石山脉。


    ……还有一小座上品灵石山脉。


    放在一些中、小宗门当中,这几乎就是他们开山立派的最大根基了;甚至有些小宗门合宗上下,也只有寥寥几条下品灵脉矿而已,便将其视作比宗门上下的性命还要重要之物。


    甚至不少小门派的灭门惨案,都是因争夺灵脉而引起的。


    从首饰铺子里出来,舟多慈有点好奇问宋星苒:“王爷可是见她们铺子里的假货了?所以才将她送去官府?”


    长街上人群川流不息,舟多慈跟在宋星苒身后,像是他的小尾巴时不时问一些问题。


    宋星苒闻言回眸,等舟多慈跟上来的才解释了一下:“这里是京师,那间铺子又开的那般红火热闹,怎么可能都是假货?”


    宋星苒:“只不过看人下菜罢了。”


    舟多慈:“……”


    “这样啊,怪我没眼光。”


    说罢,舟多慈看着宋星苒发顶,做工精致的金丝冠上别着一个劣质的墨玉簪子,“王爷,还是将那支簪子摘下来吧,回头我再给您买一支。”


    说罢,舟多慈又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会被骗,犹豫少顷道:“或者王爷您有喜欢的东西吗?我送给您?”


    “不用。”宋星苒并排和舟多慈走,偶然看到街边的小糖人,又指了指道:“去给本王买个糖人。”


    舟多慈:“哦。”


    舟多慈用自己要回来的碎银买了两个糖人,给了宋星苒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陪着宋星苒在街上转悠,时不时看着手里的糖人,觉得宋星苒其实什么都不缺。


    自己能给他的好像就是。


    ——陪宋星苒睡觉。


    可是宋星苒这几日根本没那个意思,一直说让他养养身子。


    “王爷,”舟多慈看着宋星苒,小声咕哝:“眼下离哥哥的贺宴不过十几日,您,您觉得我养多胖比较适合睡觉啊?”


    舟多慈说罢,宋星苒倏地停下的步子,舟多慈一愣,以为宋星苒是生气了,结果抬眸一看宋星苒蹙了蹙眉心,咬了一口糖人,那目光像是在野兽咀嚼猎物一样:“本王不是说了这件事急不得。”


    宋星苒,“还是说,你就这么想和本王睡觉?”


    “没,没有。”舟多慈其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男男如何行房事他多少在话本上见过一些,大概觉得是有些疼的。


    所以宋星苒才会说自己‘受不住’。


    一想到这里,舟多慈耳根子就发烫。


    他,应该可以忍一忍的。


    按照他熟悉的剧情来看,父亲母亲这时候大概已经答应了王宴,准备在哥哥认回宗祠后将他嫁人。


    至于那生子药,他也听过一点。


    留给他和宋星苒‘合作’时间并不多。


    “只是哥哥的贺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舟多慈这几日见不少贺礼已经送上了门,父母也开始置办起来,重新翻修了院子,若是到时候宋星苒还是觉得他入不得眼,他岂不是白忙活一趟。


    在宋星苒身边呆久了,舟多慈都几乎快将这件事,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了。


    “嗯?”宋星苒问:“所以呢,必须要本王去?你就这么想帮他们?”


    宋星苒眯了眯眼,看着垂眸不语的舟多慈。


    “帮家里?”


    “没有!”舟多慈将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受了极大的冤屈一般,他摇摇头道:“我不是为了侯府,我这么做为了我自己。”


    “嗯?”


    宋星苒不解,扶着舟多慈的下颌,让他与自己对视:“为了你自己?”


    舟多慈抬眸,看着宋星苒的眼睛又发怵,长睫垂着:“嗯,总之王爷您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舟多慈说罢,心情明显低了很多,宋星苒自然察觉到了。


    但舟多慈从未主动和他说过侯府的事情。


    宋星苒蹙了蹙眉心,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信息。


    “本王何时说过要反悔,”宋星苒收了手。


    舟多慈闻言咕哝道:“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睡啊。”


    宋星苒揉了揉舟多慈的发顶,道:“看你表现。”


    宋星苒话音未落,只见前方的迎春楼前漏出来两个人影。


    本来还有些兴奋的舟多慈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愣在了原地。


    宋星苒蹙着眉心看清了面前的两人。


    舟墨。门房说罢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前。


    海平侯夫妇更是面色一怔朝着舟多慈看了看。


    而在朝中任职过的舟墨,闻宋星苒突然出现,则微微蹙了蹙眉心,“敢问侯爷,王爷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海平侯也是不解,又不好当着舟墨的面问舟多慈什么原因,只好呵道门房:“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王爷来了?”


    门房去过一次摄政王府,领略过王府的手段。且今日门前的女护卫,家里的小厮都很是眼熟:“错不了啊侯爷!府外确确实实是摄政王府的人!”


    舟墨眸色一沉:“既如此,侯爷夫人还是迎客吧。”


    海平侯夫人脸上还挂着泪痕,掩面道:“侯爷,妾身陪您去看看吧?”


    海平侯推开夫人的手,匆匆起身,只是众人跟随着还未出门,只见院落里出现一道绯影。


    宋星苒身着四团龙圆领袍脚下穿皂靴,腰间系着特制玉带。


    一看就是甫从朝中回来。


    卓伦上前开路,海平侯府的人自然无人敢拦,只不过一路过来像一个现眼包,她都许久没这么高调了有些不自在:“主子,咱们会不会太招摇?”


    昨夜刚刚跑死了两匹马儿,今日下了朝就马不停蹄的过来给小美人撑腰,还特意穿了常服过来。


    一路上百姓们的眼光都吸够了。


    宋星苒不徐不疾,看着人群里站在最后面的舟多慈抬了抬唇角:“怕的就是不招摇。”


    舟多慈就站在不远处朝着他走来,像极了可怜巴巴的小兔子,被咬了也只会自己舔伤口。


    笨。


    海平侯甫一出门,就看见了已经进了门的宋星苒,吓得赶紧上前迎接:“王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宋星苒一行人却直略过了面前跪着的众人,走到了人群最后的舟多慈跟前,旋即绯袍着地,一只戴着墨玉扳指的大掌倏地握住了舟多慈的下颌,突然道出一句舟多慈听不懂的话:“为师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做完了?”


    舟多慈被迫抬眸,双颊被宋星苒捏着,鼓鼓的像一个小肉包,不明所以的看着宋星苒:“……唔?”


    “起来。”宋星苒起身带着人,大咧咧进了门,似乎已经将身后跪着的众人抛之脑后。


    舟多慈直起来腰,看着进门的宋星苒和一同匍匐在地的父母兄长。


    海平侯没有得到起身的令,也不好起身,看着呆滞的舟多慈小声示意:“还不快去。”


    舟多慈匆匆起身,到了屋子里,只见宋星苒坐在方才父亲的位置上,“王爷您怎么来了?”


    “倒茶。”宋星苒扫了眼门口的众人,轻笑了声。


    “哦哦。”舟多慈匆忙递过去一杯茶,看着神色有些不快的宋星苒,十分不解:“王爷……您方才说……”什么为师?


    宋星苒痛饮一杯,将杯子放下,打断舟多慈的话:“去,喊前面的人起来吧。”


    舟多慈:“哦。”


    舟多慈心里疑惑宋星苒方才说的‘师父’二字,又不得不听宋星苒的话,去了门外:“父亲,母亲王爷让你们都起来。”


    舟多慈站在众人面前,海平侯抬眸看了看他,又侧脸过去和自己的夫人对视一眼,“慈儿啊,扶父亲起来。”


    舟多慈:“是。”


    “是哥哥?”


    舟多慈没想到在街上能遇见舟墨,惊讶之余又小声说道:“王,王爷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舟墨在朝中任职,上次宋星苒去了家里后,舟墨又私下找过他一次。


    舟墨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事情。


    大概意思是说宋星苒这个人心思很重,不是善类,让自己离他远一些。


    舟多慈知道宋星苒的结局,也知道他并非善类,可是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宋星苒,并未将舟墨的话放在心上。


    舟墨是主角受心地善良,大概看到自己和宋星苒在一起,会以为是父母逼迫他的。


    不管怎么说,舟墨都是海平侯夫妇的亲生儿子,或许他们慢慢相处,感情就会好起来。


    舟多慈欲掉头离开,却被宋星苒突然握住了手腕。


    宋星苒牵着舟多慈的手,不疾不徐地带着他往迎春楼的方向走去:“怕什么,本王在你身边,无人敢欺负你。”


    舟多慈:“哥哥没有欺负我。”


    小声道:“王爷,我们还是换一条路走吧。”


    宋星苒脚下的步子却不停,还未走到跟前,就被舟墨看到了。


    王宴带着舟墨和堂兄吃茶,见舟墨站在门口不进去,笑嘻嘻勾着他的肩:“舟兄你看什么呢?”


    说罢,他朝着舟墨看过去的方向看去,见舟多慈缩在宋星苒身后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舟墨蹙了蹙眉心,淡淡道:“没,我们进去吧莫让芳华姑娘等久了。”


    王宴看见宋星苒就像是耗子看见猫似得,拉着舟墨的衣袖就往里面跑:“对对对,舟兄快走!!”


    “慢。”


    宋星苒还牵着舟多慈的手,一声令下,身侧的护卫便将欲要进门的三人拿下。


    王宴躲在舟墨身后,“舟兄——你对付!”


    舟墨蹙了蹙眉心,余光见躲在宋星苒身边的舟多慈,心中五味杂陈。


    “倒是巧。”宋星苒冷扫了一眼舟墨,掌紧紧握着舟多慈的小手,眼神安慰他不怕。


    舟墨硬着头皮作揖:“见过王爷。”


    这时,从迎春楼走出一劲装少年,见了宋星苒匆匆赶了过来:“皇叔!”


    我不敢再低头,依旧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她。


    让她能看清楚我的每一个表情细节,而我要确保其中全无破绽。


    而母亲在轻笑声后,简直是宠溺又无奈地抚了抚我的头发,“阿慈——”


    下一句话,却让我立即怔住了,表情中破绽一览无遗,“微漪还在呢,就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微漪君,阿慈还不懂事才这么说,并非真心,他内里还是个期盼兄友弟恭、敬爱兄长的好孩子。”母亲微微叹息,“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第 40 章   舟微漪没疯吧?


    我内心的确慌乱了一瞬。


    甚至怀疑,母亲是不是在刻意诈我,看我对她说的话中,有没有“异心”,才以此为试探。


    可惜不是。


    我听到了从另一旁玉屏当中,传来的脚步声。微微侧过身,正好看见舟微漪从那屏风中走出来,长身玉立,一片白衣翩跹,是我熟悉的修长身形。


    鼓噪的心好似在那一瞬间寂静下来,落入了更深、更深的地方——我抿着唇,任由那股落魄的寒意将我包围。


    翌日天蒙蒙亮,舟多慈起床去了前院。


    这两日天晴了不少,府里的积雪开始融化,温度骤降。


    云泉跟着穿着单薄的舟多慈,冻得直缩脖子:“世子,这天儿太冷了,怎么也见您穿王爷给的大氅啊?”


    舟多慈回想起舟墨同他说的话,摇了摇头解释道:“王爷给的物件都是极珍贵的,我若招摇穿出去父亲母亲一定能发现异样,近日哥哥回来,还是低调一些好。”


    “这样啊。”云泉觉得世子说的在理,但又觉得反正不是花的府里的开销,侯爷和夫人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为难世子吧?


    舟多慈:“赶紧走吧,今日虽说是家宴但哥哥回来了父亲母亲都极为重视,莫要耽误了时辰。”


    舟多慈来到前院的时,辰时不到,但前面已经忙话了起来。


    海平侯聘请了江南厨子过来做饭一伙人已经扛着大包小的食材进了门。


    海平侯在朝里任了一个清闲官职,平日里都不敢松懈,生怕一不小心清闲官职都没了。但今日还是告了假早早的在院子里指挥。


    王宴跟着海平侯身边献殷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瞎指挥,瞧见舟多慈过来了便笑嘻嘻的上前:“慈儿表弟,你今日起的这么早,是不是知道表哥有好东西给你啊?”


    海平侯已经计划好将舟多慈嫁去王家,便对王宴不成体统的小动作默认了,见舟多慈过来便道:“慈儿啊,今日父亲在这里忙就行了,你带着表哥在府里转转。”


    舟多慈给海平侯行了礼,欲拒绝,但看着父亲犀利的目光,将话咽了下去。


    舟多慈:“表哥,你想去哪儿?”


    此时门房匆匆赶了过来,说是舟墨来了。


    海平侯夫妇闻言连忙去门口迎接,舟多慈赶紧凑巧跟了上去,推了和王宴转转的事儿:“哥哥来了,你代我先给哥哥问好。”


    王宴看着舟多慈匆匆离开上赶着跟了过去:“慈儿表弟,你等等我!”


    舟墨在京师租了一个小院子,离海平侯府不算近,这个时辰赶过来应是昨夜回去的时候没怎么休息。


    舟多慈跟过去的时候,见父亲母亲将舟墨围住,他只好远远的向他问了好:“哥哥早。”


    舟墨点了点头:“阿慈早,”说罢,又朝着王宴点了点头:“王少爷早。”


    “早早早。”王宴哈巴狗似得跟在舟多慈身边,看着舟多慈没有插嘴的缝,便想着带他去房间拿礼物:“慈儿表弟,这边姨父姨母陪着世子爷呢,人家一家三口分别多年,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王宴特意咬重了‘一家三口’几字,为的就是让舟多慈心里难受。


    果不其然,他甫说完,就见舟多慈本来还带着笑意的漂亮脸蛋儿垮下去了。


    王宴见缝插针:“表哥从江南给你带了好东西,随我去房间看看吧?”


    舟多慈:“……”


    他回眸不着情绪的看着王宴,淡淡道:“我去小厨房看看,那里烟火气儿大表哥要跟着去吗?”


    王宴是家中独子,王家又在江南行商,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没去过厨房这样的地方。


    舟多慈说罢就离开了,王宴只好跟了上去。“父亲,慢点。”


    海平侯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满脸虚假的笑看着舟多慈,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问:“慈儿,你何时认了王爷为师?为何不与父亲交代?”


    舟多慈:“……”


    糊弄过去,“我,我忘记了。”舟墨所说之言,正是他梦中王宴对他所做之事。


    可那种事情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将他扒光了衣服扔在街头般。耻辱、恐惧无助感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他包围。


    舟多慈忍着喉头的肿胀点了点头:“谢谢哥哥愿意告诉我这些。”


    舟墨看面前的青年缩成了一团,心中愤恨不止,但是他此次的任务要秘密行事,只能委婉劝道:“还是多联系一下你的那位朋友吧,如今能帮你的只有他。”


    “嗯。”舟多慈小声道:“我知道了,谢谢。”


    送走了舟墨,云泉便将院子里的门牢牢栓上。


    但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世子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世子为了有朝一日能参加科考,常年晚睡挑灯夜读,虽不知世子为何不考了,但他知道世子不会这么早熄灯睡觉。


    除了去摄政王府前一晚。


    那晚,世子偷偷哭了好久。


    舟多慈趴在桌子上偷哭了一会儿,又怕明日家宴上被看出来异样,便抬着昏昏沉沉的头,准备去睡觉。


    却不知自己甫一抬眸,见坐在自己书桌前的宋星苒。


    “王,王爷?”舟多慈茫然地看着面前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房间里并未点灯,可是看着那男人的身形轮廓便知道他是宋星苒。


    可是宋星苒不是明日才能回来吗?


    已经坐下喝了一盏凉茶的宋星苒终于被发现了,不知该夸舟多慈敏锐呢?


    还是该夸他敏锐呢?


    “本王坐下仅有一刻钟的时间,你就发现了。”将最后一杯凉透的茶水饮下,解了数日的困乏,宋星苒起身走到舟多慈身边,捏了捏那张满脸泪痕的小脸:“该夸。”


    嘴上说的是该夸,可语气冰冰凉凉,分明是含着一股子气。


    舟多慈连忙抹了两把眼泪吸了吸鼻子,认真发问:“您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还有您不是明天才回京吗?”


    舟多慈本就瘦弱小脸儿都没他巴掌大,又因房间没有烛火仅一点微弱的月光照来,显得那张憔悴的面容更是不忍入目,好似一块宝玉精心雕刻成的坠子,稍微一用力就能碎掉。


    宋星苒曲指,擦掉了舟多慈眼尾的泪珠,沉沉地问:“被欺负了?”


    舟多慈:“……”


    心虚,“没,没有。”


    该说谁欺负他了呢?


    总不能说老天爷欺负他吧。


    宋星苒:“没有被欺负哭什么?”


    海平侯滑了滑喉,斟酌了一下舟多慈说的话,淡淡道:“一会儿进去了莫要提起你母亲方才说的话。”


    舟多慈:“……是。”


    摄政王大驾光临,海平侯府上下都噤若寒蝉。


    甫进了门,海平侯携着夫人和舟多慈舟墨又给上座的宋星苒行了礼:“王爷,不知您今日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舟多慈,过来。”宋星苒抬眸,浅金色的瞳孔宛如妖孽,自动屏蔽的自己不想看不想听话,朝着舟多慈伸出手:“给为师说说,今日可松懈功课了?”


    舟多慈压根接不上宋星苒的脑回路,但知道宋星苒大概是在父亲面前给他圆谎,点了点头道:“王爷,我、我会认真做功课的,只是今日是家宴……”


    舟多慈其实也不通厨艺,只是单纯的不想和王宴待在一起。


    他在小厨房看着江南的师傅忙着做饭,一直忙活到晌午头上,到了开宴席的时候才回到前院。


    而王宴在舟多慈身边待了一会儿受不了烟火气就跑了。


    舟多慈随着府里的小厮一起进堂,甫一进去只见堂上的三人已经动了碗筷,唯有舟墨面前还空空的。


    父亲母亲就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似得,正举杯给舟墨倒酒见他随着上菜的小厮进来都愣了少顷。


    舟多慈:“父亲,母亲。”


    海平侯放下手里的酒杯,轻咳了声:“慈儿啊,你方才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过来吃饭。”


    舟多慈滑了滑喉,忍着鼻尖的酸意,“父亲抱歉,慈儿方才想着没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就去小厨房打下手了。”


    海平侯尴尬道:“好了,你哥哥还在这里呢,别让哥哥误以为我侯府苛待了你,过来坐。”


    舟多慈:“是。”


    舟多慈在舟墨身边坐下,特意将自己的椅子和王宴拉远了距离。


    舟墨见舟多慈入席,才动了面前的酒杯,“阿慈,既然侯爷夫人让你称呼我一声兄长,那今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舟多慈:“哥哥客气了。”


    舟多慈的酒还没饮下,只听身边的海侯夫人突然带着哭意道:“墨儿若你不愿认他,母亲就给你做主,等你搬回家就让他搬出去。”


    舟墨闻言蹙了蹙眉心,“夫人……”


    舟多慈自早上来了院子便忍着情绪,如今听母亲这一番话眼中的泪便再也没忍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压着颤音道:“母亲放心,等哥哥回府,慈儿愿意离开京师。”


    舟墨越发觉得海平侯府的人不可理喻,看着眼尾微红的舟多慈心间一涩,“夫人言重。”


    舟墨话还未说完,只见门前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海平侯脸色一沉,拍案沉声道:“吵什么吵,不知今日家宴?”


    门外,门房颤抖着说道:“侯府夫人,门口……门口是摄政王府的人,说,说今日过来给您道喜。”


    踏出房门时,我听到从她口中传来的,轻轻的一声嗤笑。像是嘲讽我,也在嘲讽自己一般。


    手心又攥紧了一些——而在此时,舟微漪无比自然地又将手放了过来,牵住了我的手,领着我往院外走去。


    我有些迟怔着,下意识跟着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开口,“舟微漪,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从那荒谬的冲击感中缓过来后,我当然能意识到,舟微漪是故意那么说的——他总不可能真的被我刺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