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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白有仪坐在沙发。


    迟家的装潢偏高洁清雅,茶几上摆放着一碟白荷插花,装点几只青绿香茅叶。


    迟澄领着白有仪进屋便不见了,迟家请的帮佣大叔来替白有仪倒茶。


    稍后,迟澄从一楼出现,拿了一盒茶包,递给帮佣:“陈叔,换这个,招待客人吧。”


    帮佣又把白有仪的茶换掉,白有仪没有多说话去推迟,让迟澄尽地主之谊。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等待迟羽下楼。


    等待间,白有仪既视感严重。


    像她毕业那年,双手把手提电脑包放在膝盖上,拘谨坐在客户家里的沙发,焦虑她的业绩完成,等待客户同意接见。


    过了些年,她还是这样出现在富庶家庭里面端坐,但心境完全不一样。而今她好像过尽千帆,对闪闪发光的富裕和钱权地位祛魅,不再忐忑,不再羡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有些人的确一出生便财资雄厚,有些人又苦志坎坷,事事难求。抛开努力之后,也不能改变的外界条件,不可抗力,人能做到的仅是吾性自足。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迟澄在沙发另一头坐下,不近不远的位置,没有热情的亲近。


    迟澄低头看手机,眼帘不落痕迹掀起,无声无息上瞥白有仪一眼。旋即,眼神光又像小飞虫忽闪,消失到无踪影。


    帮佣大叔捧出茶盘,一壶白瓷装着烧好的滚水,初次清泡的茶叶,漏网,茶洗和茶杯,放置在茶几。


    迟澄撑起身欺近,伸张手臂拎起白瓷壶,弓身为白有仪泌茶水。


    白有仪眨眨眼,迟羽的哥哥好安静,她感到一阵怪异。


    对方的下颌距离她的颅顶只有半只手掌的距离,胸膛就在她脸蛋旁。


    “你喝的浓还是淡?”迟澄问,声线清冽冰沁。


    “淡。”白有仪说,“我咖啡因过敏,喝太多会睡不着。”


    迟澄没再说话。


    滚水穿过铺满青褐叶片的滤网,访山游水似的听见石泉叮咚,泌出一长串细流水液。


    茶香四溢。


    迟澄低头把那一杯水倒在另一盛剩水的茶杯,捻住杯沿的手指漂亮,骨头匀称丰盈,却也修长。


    白有仪发现他的肌肤也白,两兄弟彷佛都是冰肌雪骨锻造的肌理,只不过迟羽更偏健康的莹润,迟澄的手背彷佛竹影冷清。


    迟澄重新沏茶,水滴溅在茶盘上,迟澄伏低身子去拿茶几另一侧的抽纸盒,靠白有仪更近。


    白有仪帮把手,把抽纸盒递给他。


    她根本不敢侧脸,迟澄还在倾身,如果侧过,白有仪的唇瓣就会擦过他喉结处的空气,仅仅是空气,距离却也似乎……过近,破除了白有仪社交距离的边界。


    妈呀,这氛围好像在勾引她。白有仪抱住脑袋嚎叫。她和景邈待久了,现在染上自恋的桃花癫,觉得是个男人都在勾引她。


    要命。


    果然女人得远离烧男,不然会烧男败坏习性。


    迟澄两指提起茶杯递给白有仪,白有仪低了下头,双手去捧,道:“谢谢。”


    “我应该做的。”迟澄说,他坐回沙发,刚才嗅到女人身上清淡的洗衣粉味,说不出的清新好闻。


    迟澄不敢承认,对那味道有些上瘾。


    他想转身上楼,可又觉得不应该把弟弟的女友晾在客厅。


    “迟羽去哪里了?”迟澄问。


    “他先进去了,叫我在外面等。”白有仪抿了口茶水,解释。


    还不错,尝不出是啥味儿,白有仪自认粗人一个,品不来细糠。


    还是白开水和迟羽给的免费气泡水适合她。


    二人又陷入安静,一个发呆,一个假装看手机。


    楼上传来关门开门声,迟羽匆忙跑下了楼。


    上次和迟澄吵完架,离家匆忙,迟羽在自己卧房内撒了泼,一气之下,把迟澄初中送他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球挂件打碎在地上。


    他人嗲气龟毛,介意的细节多。帮佣一般没他允许,不进他屋打扫。屋子乱,白有仪要进来参观,迟羽只能自己拿着吸尘器打扫一番。


    下楼至二楼扶梯处,听见人声,很像白有仪的声音,迟羽往楼下一看,白有仪和迟澄坐在沙发上,迟羽连扑带跑三步梯子地跳下楼。


    迟澄听见楼上迟羽砰砰作响的脚步声,来自调皮狗的自我介绍,二十多岁的迟羽,没有正经形象,只顾自己感受,把屋子里的宁谧打破。


    迟澄皱着眉峰,神采略带与生俱来的厌恶。


    白有仪有模有样学着迟澄,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捧着茶碟,假装高雅人士很会品茗,实际上眼珠子灵动地转来转去,脑子里已经在搞抽象。


    姐们儿又在上流社会混了~


    她看迟羽跳下三阶楼梯,动画片里汤姆猫控制不住四肢般打滑跑过来,愣住,嘴唇张成圆形,想:迟羽在家也太活泼了。


    距离白有仪还有一米远,迟羽存了要秀恩爱的心,向白有仪撒娇地扑过去,小狗摇尾巴似的滑跪进在女人怀里。


    他搂住白有仪的腰,脸蛋搁在白有仪小腹轻埋轻蹭,两只手臂紧紧环绕地搂住白有仪的劲腰,快要长出狗鼻子似的,用鼻子蹭来蹭去,吸着白有仪的气息,黏糊在白有仪肚皮。


    白有仪扶了迟羽一把,不希望他在人前跪着,迟羽站起身,坐进沙发。


    男生得了肌肤渴耐症,使劲往白有仪身上依靠,每寸皮肤都要紧挨白有仪才获得安宁。


    “白白,不是说好在外面等我么?”迟羽有些熟视无睹其他人,嗲嗲地问。


    “你哥哥把我带进屋。”白有仪规规矩矩地放下茶杯,看了迟澄一眼。


    迟澄没有表情,没有灵魂,只喝茶端坐。


    迟羽连半个眼神都没给迟澄。他当然知道是迟澄开了门或者什么原因,才让白有仪和迟澄相遇,坐在一起。


    “哦。我在楼上收拾房间。”迟羽解释,“你肯定等久了吧。好渴,我要喝你的水。”


    白有仪把刚才装剩水的杯子递给迟羽。


    “我带你上楼吧,去我的房间。”


    迟羽咕噜咕噜地喝水,以为和白有仪共用了杯沿。内心又生出自信,白有仪和我什么没做过,把我身子摸光看光,还艹了很多遍。我为什么要焦虑?


    迟羽喝完水,靠在白有仪脖颈,淡粉的唇呼着热气呵上白有仪的脸蛋,远看过去,像在亲白有仪。


    “我妈和我爸不在家,估计还有一阵子才回来,这里没什么好玩。”


    白有仪察觉出迟羽的不对劲。


    迟羽知道白有仪不


    喜欢在人前做太多情侣腻歪的举止,在外人面前很懂分寸。


    走在马路上,迟羽和她像朋友出游般并肩相处,不会靠太近。


    但白有仪由着迟羽撒娇,横竖迟羽才是她的男友,她不清楚他为什么忽视迟澄,但那是他们两兄弟的事情。


    她只做好女友责任,对他的要求表现得温善应允,宠爱万分。


    迟澄半阖眼眉,仿若看不见这一对情侣耳鬓厮磨。


    他本就是她们关系里的局外人,和她共同搭乘一班列车,到站语音播报完,便挥手再见。


    察觉哥哥被白有仪忽视,迟羽笑容洋溢,玉笑珠香,像朵灿烂盛开的粉芍药。


    他握住白有仪的手掌,十指交扣,紧紧地,白有仪就算想甩也甩不掉他那种。


    迟羽把茶碟茶盘茶壶全部推远,拉着白有仪上楼。


    迟澄慢慢侧头,睨一眼,待楼上传出关门动静,迟澄的目光像蝴蝶停顿在白有仪用过的杯沿,一合一开翅膀。


    两只茶杯,迟澄精准地挑走白有仪用过的那一只。


    他轻轻地,缓缓地,把唇瓣印在杯沿,旋转着杯口。迟澄反复用杯沿磨擦唇面含抿,好像他也可以朝白有仪肆无忌惮地发嗲,把唇面印在她侧脸玩闹。


    迟澄垂眼,睫毛忽闪,半带羞涩半带柔情地噙弯唇角-


    “刚才怎么不和你哥说话?”白有仪翻着迟羽高中时期的相册问。


    她坐在迟羽铺好床笠的床上,松弛地后仰脊背,迟羽屈膝半跪在毛绒绒地毯,抱住白有仪膝盖。


    迟羽仰头,朝白有仪皱了下鼻子,把头撞在白有仪膝盖骨上,似乎很讨厌迟澄,朝他龇牙。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个哥哥。刚开始他见到我,叫我小白,我好尴尬。”白有仪继续说。


    “他也配叫你小白!”迟羽果然炸毛了,“给我没大没小的,我都得叫你一声白姐。你多少岁,他多少岁?敢叫你小白,他这人就这么讨厌,自大,喜欢当爹,看谁都比他小。”


    白有仪轻笑,迟羽一般不叫白姐,能叫的时候多半是在床上。


    “那他多少岁?”白有仪揉着迟羽下巴,随口一问。


    “不要提他了,管他那么多干嘛?我最讨厌他,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被赶出家门,不会离家出走。”


    白有仪纳闷,赶出家门和离家出走是两个对立词汇吧。


    紧跟着,迟羽又问:“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迟澄?”


    白有仪头大,这是什么问题?


    “我怎么会喜欢他,当然是喜欢你。”白有仪点点迟羽的鼻尖,“笨蛋卷毛,你是我男朋友,我都不认识他。没有放在一起讨论的必要。”


    迟羽压住上扬的嘴角,把头搁在白有仪膝盖上方,埋着头闷闷道:“白有仪,我爱你。”


    白有仪换了个话题,“你高中学校好奇怪,怎么没有一个女生?”


    她指着迟羽高中男校手册,上面写着男生不能穿无袖背心,不能穿超过膝盖的短裤,不能打完篮球把衣服撩起,不能染发烫发。如有发现早恋行为,立即退学。


    “男德学校罢了。我说了嘛,我高中读的是全男学校,”迟羽讥讽一句,“夏天穿校服,扣子必须扣至最上方,锁骨都不让露出来,热得要死。”


    白有仪哈哈大笑,“怪不得我看你们毕业照好奇怪。”


    两人玩笑间,迟羽卧室的门被敲响了,是迟羽的爸爸。


    迟羽和白有仪对视一眼-


    迟羽和白有仪并排走着下楼,迟雅君坐在餐桌前,看了一眼白有仪。


    白有仪超乎她的预料。


    她向迟羽打听了一些白有仪的信息,知道女人比迟羽大好几岁,是在帮助迟羽搬运重物间相识。


    迟雅君的脑海里已浮现一成熟魅力的女子形象,波浪的海藻卷发,扎着马尾,戴鸭舌帽,抱着纸箱进出迟羽家门,行为飒爽。言谈之间是一些混迹社会已久的老成,才吸引住入世未深的迟羽。


    又或者她身上或多或少有温柔稳重的力量,像姐姐般照顾迟羽,让少男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倾爱。


    但没想过她更接近迟羽的同龄人士,面容堪比活力十足的年轻女大,穿着打扮些许英气稚嫩。一件T恤,一件纯白粗布牛仔裤,背一个卡通手机包,像邻家女孩,眼镜炯炯有光,却没有久经风霜的练达。


    常言道,相由心生,白有仪身姿挺拔正派,纯净赤诚的气质不像演出来。


    “白小姐,好年轻。”迟雅君实话实说。


    白有仪点头,礼貌乖巧:“谢谢阿姨,我平时比较爱运动。”


    “这样啊,都运动什么?我们家迟羽就不爱动。”迟父插嘴说。


    白有仪认真回答:“我没做保安前,每天都尽量坚持夜跑,学过一段时间拳击,更早之前还喜欢去户外徒步,爬山,射箭,滑雪,踢足球之类。”


    白有仪想起这些分泌多巴胺的活动,快乐眯眼笑了笑。


    “白小姐的生活好丰富。”迟父想到迟澄,这些爱好,迟澄也喜欢。


    “妈妈,爸爸先坐下吃菜,等会儿聊吧。”迟澄默默拿来碗筷。


    迟家的帮佣大叔有固定的下班时间,做完午饭就会去接小孩,和自家妻子一道吃饭。


    迟羽扯了扯白有仪手指,再不好意思地看向迟雅君。


    迟雅君点头,迟羽和白有仪乖乖地同坐,迟羽习惯了给白有仪打饭夹菜,在饭桌上也照做。


    两个孩子腼腆安静,像两只长毛猫黏糊糊不嫌热地挤在一堆,相互为对方舔舐毛发。


    迟雅君心里涌出喜爱。


    好乖。


    很和谐。


    多希望是她的女儿,可惜老公不争气,害她只生了两个儿子,还常常闹得家事不宁。


    迟雅君给白有仪夹菜,表示她对白有仪的态度。


    白有仪接过,点头说谢谢,顺带诚挚恳切地道出今天的目的,感谢迟雅君花钱赞助小区空调造福大家的事。


    迟雅君微笑,已不在意其他,在她眼中,只是拿小钱办小事。


    她家最不缺的便是钱,她买个包的钱远大于此,白有仪的未来更重要。白有仪以后不想做保安,也可以来公司学习,或者独立做门生意,女孩不像是不上进的人,可能同迟羽一样天性浪漫,不喜欢管控秩序,到时候由她抬轿,不是不可以。


    就算只做普通职业也没关系,好歹是个生计。


    “以后会是一家人,不用太客气。”迟雅君笑。


    白有仪尴尬到陪着干笑。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和睦,期间聊了白有仪之前几年在做什么。白有仪如实回答,只是包装成了职业交易员,总不可能真和长辈说我在股市做散户被主力割韭菜。


    迟雅君一听白有仪买了房和车,更喜爱白有仪,能在股市里赚到钱很考验心境和决策能力。


    但白有仪又静得下心去做一份踏实辛苦的工作,这更让迟雅君佩服。


    “很少有女孩子能吃下这种苦。”迟雅君说。


    白有仪点头,“其实还好,我同事中有很多女性。做什么工作都辛苦,只是选择接受哪一份辛苦。”


    “你们都很厉害。”迟雅君脑子里面只剩爱爱爱,就算白有仪和迟羽分手,也想认白有仪做干女儿,她为白有仪盛了汤,“多吃点,白小姐。”


    迟羽聆听完母亲和白有仪对话,他斜白有仪一眼,撇着头:“我怎么不知道这些!我还以为你没车。”


    迟雅君对儿子无语,说话间冒气似的透露幼齿,白有仪选他,真是他上辈子做好事修来的福气。


    迟羽没提要送白有仪车的事情,怕迟澄笑他恋爱脑上瘾。


    “你没问嘛。”白有仪装死刨饭,生怕迟羽深究。


    迟父瞥了眼白有仪耳朵一直戴着的助听器,还好她


    们提前知道白有仪的情况,尽管迟羽提示过不许问白有仪的助听器,迟父还是忍不住想问,“白小姐的耳朵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白有仪反应过来,摸着耳朵说:“后天的……吧?”


    她也不确定,没人关注过她这个问题,她只是保持人设而已。


    迟父松一口气。


    但腿上被迟雅君掐得淤青,迟雅君狠剜迟父一眼。


    这问得什么狗屁问题,这么多年还是不会说话,闹得人家第一次上门吃饭不开心?是想儿子恢复单身么?


    迟父却觉得问题很有必要,万一白小姐和迟羽结婚,两个人总会生小孩养育,他想做好心理准备。


    白有仪没想到迟父会想那么远,好在迟澄又起了个话题,揭开这件事。


    “我也炒股。”迟澄在桌上说,“户外爬山也有涉猎,你去过贡北雪山么?离白城很近。”


    “去过!我第一次去爬雪山就是那里,新手大本营,向导把我拽上去。”白有仪赶紧接话,揭过助听器这事情。


    迟澄淡雅笑容如白荷安静:“我也一样,全程需要氧气瓶。你在买什么股票?最近行情很难做。”


    一提这个,白有仪来了劲,和迟澄聊起来。迟澄说起那一年散户集结同心协力,白有仪便说她恰好也在,抽象地说是为国护盘,加仓猛干。


    两人聊得久,彼此有许多共同话题。迟澄说拿过登山运动员的证书,邀请白有仪去他房间看他摄影的地理图志,白有仪应声答应。


    迟羽在一旁,鼓着腮帮子咬住筷子,眸光乍冷,牙齿乖戾切割筷子。


    母亲父亲看向白有仪眼神和蔼,只觉家庭氛围融洽,但迟羽知道迟澄的龌龊心意。


    靠靠靠,他哥简直是个贱人。


    一个精英阴暗装货爱吊哥,在他女友面前装什么阳光清澈大男孩,苍天明鉴他茶味浓郁。


    迟澄又又又开始要争要抢了。


    第42章


    饭后,迟羽对白有仪寸步不离,生怕有人居心不良来诱惑白有仪。


    迟雅君刚好有些事情要同迟羽讲,迟父便叫迟羽跟着上楼,迟羽依依不舍噘着嘴松开白有仪的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白有仪望着待收拾的餐桌,问迟澄:“这要怎么做?”


    “不用管。你回客厅坐,”迟澄望向玄关隔断的客厅,“等大叔回来,他会收拾。”


    两人离开就餐的餐厅,迟澄问:“吃水果么?我给你切点。”


    白有仪说好啊。


    迟澄很少做厨房里的事,他厌恶油烟滑腻的臭味。


    但那天去迟羽家送酒,看见迟羽围着围裙在家上下忙碌,迟羽贤能朴惠,怡然享受给女友做饭的快乐,好像他已有自己的家庭,在打造和女友的小窝。


    迟澄心中说不出的怪异酸胀,大概是咬下未成熟的青皮果子,酸麻涩口,但也不后悔好奇那是怎样感受。


    忖度一秒,他找出一次性的围裙套在上身,走过去,背对着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白有仪说:“能不能帮我系一下?”


    迟澄已然将两个细带扭转在腰后,白有仪只需打结。


    白有仪无话可说。


    迟羽的哥哥大他一岁,同样嗲精,切个水果还系围裙,又没油水飞溅。白有仪只能尊重,劝自己这或许就是有钱少爷的精致讲究吧。


    她站起身,接过细绳,替迟澄快速绑好围裙。


    交接时,迟澄指腹不小心触碰,擦过白有仪手背肌肤,白有仪没在意那点触碰。


    迟澄把绑带卡得紧,勒出的腰与迟羽同样窄细,更多是介于少年男性和成熟男人的韧劲,腰身曲线优美匀称,肩背挺拔宽实。


    白玉似的脖颈间喷过香水,在脉搏突兀跳跃的刺激下凌空绽放,是薰衣草混合薄荷的浓郁,略微刺鼻,辛辣却幽靡。


    白有仪按迟羽说的打好结,问:“这样会不会太紧?”


    “不会。刚刚好的程度。”迟澄背着手去摸绑带,白有仪的手抽走离开。


    稍后,迟澄去到厨房,揉了揉发烫的耳垂。


    传递绳索时,好像无意间碰到她手背。


    迟澄从没碰过女孩子手背,想到那种触感,既不绵软,也不骨感。他很快点过那鸟雀羽毛的柔顺,怦然起跳的胸腔里蕴含说不出的意味,痒痒的,挠动他的心思。


    一脸专心切水果时,迟澄发怔想: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如果迟羽看见,会怎么骂他?卑鄙?下贱?无聊?恶心?故意去勾引他的女朋友,明明她们那么恩爱,天作之合的一对……


    厨房窗口透出明光,窗外树影婆娑轻晃。


    迟澄额前碎发垂在眉骨间,他垂头敛眉,叹了一口无可奈何的气息。侧脸映出疏影的阴霾,是烦躁难耐的神采,他突然很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到,耻感是银色刃面,一下一下切割心脏的果皮。


    迟澄很想发自内心去祝福白有仪和他弟弟成双成对,却很难真诚做到。


    明明他和白有仪有更多话题……不是么?-


    小型待客厅内。


    迟澄把切好的水果放上茶几,瓷盘磕碰出脆响,和主厅的茶几不同,副厅的茶几桌透明光亮。迟澄低头穿透那层玻璃,彷佛那天在迟澄家里,看见弟弟放在茶几底部藏匿的避孕药。


    白有仪会经常和迟羽做/爱么?


    心脏猛地被揪了一下。


    白有仪用牙签插走一块哈密瓜,抬头朝迟澄道谢。


    “吃不吃冰淇淋?”迟澄又问。


    “好啊!”白有仪眼睛灿星般明亮,“有什么口味?”


    迟澄不像迟羽,经常吃甜食,冰淇淋是迟父见迟羽喜欢,他才买来屯放在冰箱。哪怕迟羽不常回家,长辈也在等待迟羽回家收获喜悦。


    迟澄回忆了下,因为不吃,便想不出任何口味,扎在心脏的密刺逐步放大,便对白有仪说:“你自己去冰箱选吧,有很多口味。”


    白有仪不好意思再说出,叫男生帮她随便拿一个的要求。迟澄是迟羽的哥哥,虽然比白有仪年龄小,但客人指使主家去做事,也不礼貌。


    白有仪站起身,跟在迟澄身后去拿冰淇淋桶。


    迟澄家的冰箱不是拉开的两侧门,而是一面冰箱墙,滑轮窗似的,会把冰箱门向另一侧推开。但迟澄也没有手动推开,点了墙上一个按钮,冰箱门便缓慢自动滑开。


    白有仪表面淡定,内心哇哇叫:冰箱还能这么开,姐们儿今天也是长见识了。


    “还挺高级。”白有仪称赞。


    “嗯,”迟澄情绪平和,“我选的,智能家居嘛,当时很流行。”


    其实迟澄想说不好用,需要定期上门保养检查,打开冰箱还得等待,门开太大还冷气逼人。


    但说出昂贵却不实用,遥遥在上去吐槽别人买不起东西的口吻,有点像阴阳怪气去向做保安职业的女人显摆。家境悬殊是客观事实,可迟澄不想弟弟的女友感到不舒适。


    迟澄便住口,不想讨女生烦恹。


    他蹲下身,从最下面那层抽拉出一整层冰淇淋,白有仪跟着蹲下,拿起包装,在里面挑选口味。


    迟澄没有推荐,因为他不吃。


    用余光瞥着白有仪侧脸,女人的发丝浮在耳鬓。迟澄观察白有仪戴的助听器,塑料的,平价很容易损坏的样子,不知道女人的听力磨损到什么地步。


    如果说话足够轻,她是不是听不见?


    “葡萄干朗姆酒还行。”迟澄朝白有仪戴助听器那只耳朵说得极轻,呼吸喷薄,飘起几根青黑发丝。


    白有仪确实没怎么听清迟澄的车轱辘话,扭头问:“你说什么口味好吃?”


    “朗姆酒。”一字一顿。


    “好的。我找找,嘿嘿。”


    迟澄淡淡垂眸,眼底含笑。


    怎么那么可爱,明明比他年长些,好想从她后背环住她的腰,像弟弟那样做她的男朋友,对她撒娇。如果同她拿冰淇淋的是迟羽,恐怕已经抱住女友,调皮地穿过她的咯吱窝,抱起她抬高,对她讨打犯贱的嬉笑,之后肯定会被她暴揍吧。


    很温馨的画面,可惜迟澄得不到,仅仅是晃过脑海的幻想。


    狡狯的光从迟澄黑色瞳眸内闪过,他装出好兄长模样提议:“给迟羽拿一个吧,他喜欢酸甜草莓那个口味。”


    根本没有这个口味,迟澄全靠迟羽爱吃草莓和水蜜桃的习惯编纂。


    白有仪答应好的,继续死命翻找,内心是想和有钱人拼了。冰淇淋桶叠叠放,找个口味,跟在快递站翻快递差不多麻烦。


    看白有仪翻得麻烦,迟澄加入:“我也找找。”


    迟澄的头靠近,努力和白有仪的发丝保持一定距离,不允许自己凑她太亲近。


    “说起来,”迟澄让声音在暧昧的空气中停顿,变轻,“我是不是能叫你姐姐?”


    轻到不能再轻:“白姐。”


    白有仪这次听清楚了,抬头,张嘴就是猫猫meme表情包:“啊?”


    迟澄没有淡淡朝白有仪微笑,脸上空无一物,再正常不过地平静说:“你比我大四岁。刚才叫你小白,我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哦。那事,”白有仪拂过耳畔,发丝挠得她脸皮发痒,“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嘛,第一次见面你叫我小白很正常。你把我叫年轻,我也很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白有仪有意说得天衣无缝,既表明迟羽女友的身份,还化解了迟澄叫她小白的尴尬,转为年轻的称赞。


    但她说明她是迟羽女友的身份,迟澄明白了她的态度。


    她是个很有正直做派的女人。


    不想和男友的哥哥走得太近。


    他刚才是不是犯蠢了?说出那句话,以为她听不见,就可以玩蛊惑的暧昧么?


    他不是犯蠢,迟澄无比烦躁地想,他是发春,恬不知耻地僭越道德,发/情公狗似的在发春。


    把自己骂了一顿,迟澄恢复正常,默不作声地翻找冰淇淋,彻底确定找不到草莓口味后,才和白有仪随意拿走一桶夏威夷果口味。


    迟澄没有再提餐桌上,邀请白有仪去他房间参观登山摄影的事,没有再讨论户外装备,没有再说炒股八卦,没有任何话。


    两个人距离稍远地坐在沙发,各自玩各自的。期间迟澄偏斜着眼眸,悄悄觑了白有仪很多次,自我感知悲哀地盯看女人。


    白有仪并没有要和迟澄重起话头的意思,就那么晾着他。


    迟澄只能把躁动不安的情愫放下-


    迟雅君和迟父关上门,提点了迟羽。


    迟父:“小白挺好的啊,你这混账小子到底怎么遇上人家的?”


    迟雅君:“平时别让女朋友累着了,多体谅点她。”


    “她这工作还做多久,如果做烦了,你就同妈妈说,看她有什么想做的想学的,妈妈给她找资源知道么?扶她,等于扶你知道么?我给她立个门户,立个事业,相当于她好,你也好。”


    迟雅君没有说得特别明白,迟羽完全听不懂,但迟父理解了老婆是要把小儿子赘出门,赘到白家,把迟澄留在家中公司接班的意思。


    迟父道:“是啊,谈恋爱到最后总要结婚的嘛。没想到你这小孩子心性会比迟澄早些成家,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你在这一点上,比你哥哥聪明争气。”


    迟雅君认同:“年龄大的男生确实不容易结婚。”


    迟羽大叫:“她不想上班!说了好多次,不上班,不上班,和我一样。你们真烦,才谈一个月,还没同居,说什么结婚成家,还早着呢。”


    迟父不喜欢迟羽对老婆没大没小地吵闹,大手一拍书桌,震得实木响动:“你妈妈是为你们两个好。小孩子懂个屁,男人过了二十五,身体质量就会下降。你晚结婚,就是在害她。”


    “你爸爸说的没错。”迟雅君想起当年她妈妈劝她早点结婚的理由,给小儿子科普,“男性精子逐年下降,找老男人等于给自己找难产。你想等到你二十八九岁,变成大龄男性,去生小孩害她么?”


    迟羽被两个长辈吓到,猛摇头:“我不想。”


    提起儿子年龄这点,迟雅君想到迟澄已经二十四,有些犯愁地叹气,“也不知道你哥哥有什么机会交到女友,他看起来像个同性恋的样子,成天只和男助理待在一块。”


    迟羽噗嗤笑出声,“你俩还挺懂的嘛。”


    迟羽咬牙切齿,在心中腹诽:迟澄那傻屌的确爱男,精英装哥最好一辈子孤寡,别来祸害女人-


    迟羽和父母聊完下楼,便嚷着要回家,他并不想面对迟澄,或是让迟澄多看白有仪几眼。


    迟澄今天穿搭比他优秀,不是他故意去比较,算了……


    迟羽承认,他就是故意去比较。


    见了白有仪的前男友,他现在对所有大胸男人存在潜意识的敌意。迟澄高中便在健身,迟羽知道他练出倒三角身材,背肌如蝴蝶展翅般平宽,胸肌略微饱满硕大,比不上白有仪前男友那种要从衣服内磅礴溢出的夸张,但很紧实有型。


    只是穿上衣服看不出身材好坏。


    迟羽下楼便径直去找白有仪,从收拾餐桌的大叔口中,得知白有仪在副厅坐着吃冰淇淋。


    迟羽奔过去,坐在白有仪身前,挡住白有仪可能会看到迟澄的身影,他张了嘴急吼吼说出:“我要吃,喂我,喂我。”


    白有仪还没拆掉新的塑料勺,迟羽咬上白有仪吃过的那一只勺子,用舌头高兴地舔了舔,笑弯眼说:“挺好吃。”


    两人带走了开封的冰淇淋,被迟母迟父送出门,迟澄坐在一旁翘着腿坐看平板,好似临时处理器公务。他只是打了告别的招呼,没有出门相送。


    坐上车,迟羽一边开车一边问:“白白,我上楼时,我哥哥没找你去他房间吧。”


    “没有。”白有仪如实回答,但迟澄莫名其妙唤她一声白姐的事,白有仪没有说出口。


    能看出迟羽防着迟澄,将迟澄当做透明人处理,两兄弟的关系并非兄友弟恭,可以称得上差到极点。


    白有仪没有想要掺和迟羽家事的意思,也没想要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豪门兄弟反目这种事,对她来说,些微复杂。


    白有仪并不喜欢恋爱掺杂太多,她更在意工作得来的物质幸福,谈恋爱本就是为了情感和生理舒爽,掺杂过多杂质,只会让她想要剃除对方-


    去见迟羽父母告一段落,白有仪第二日照常上班,从春季班次调至夏季班次,早班可以比之前晚两小时出门。


    白有仪下楼坐电梯,无意间又碰上鹦鹉哥。


    鹦鹉哥有点颓靡,没刮胡子,趿拉着塑料运动拖鞋去赶地铁。


    白有仪朝他翻了个白眼,常在业主群插科打诨,白有仪和他熟稔,便提醒道:“我是穿越到十八世纪的欧洲大街了么?大哥啊,你平时还是注意点形象,刮一下胡子吧。知道的明白你和我同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大爷。我见了你都得叫声叔了,你这形象,起码老了二十岁。”


    “咋了嘛。”鹦鹉哥嗅嗅身上气味,上班前才冲了澡,这点道德素养他还是有的,他只是不想刮胡子,“加班男人本来就憔悴丑,我能保持我精神状态稳定就不错了。哪像你老公,每天喷香水,长得又帅,穿着英俊,跟个夜场男模似的在电梯公孔雀开屏。我没那个能耐。”


    “你老公!你骂谁有老公,你才有老公!”白有仪气急,鹦鹉哥造她婚谣,杀无赦!


    “你和那大胸西装男没结婚?是你男朋友对吧?”鹦鹉哥觉得自己说错话,产生误会。


    "偶尔戴银丝眼镜那个?"白有仪问。


    鹦鹉哥点头,“打领带,穿西装,高端皮鞋黑丝袜,衬衫夹,胸大到顶我脸上我都会害怕的那个,有那么几天和你一起出门。”


    “他,”白有仪不敢置信,“你什么时候每天看见他?”


    “就,一直,在小区。昨天,”鹦鹉哥充满不理解地竖起食指,“你们怎么回事?难道我被做局了,见的是男鬼啊啊啊啊——”


    电梯刚巧抵达一层,鹦鹉哥啊地嘴巴张开拳头大小,神经病般摇晃着手掌,左拐右拐地跑出住宅大门。


    白有仪望着他远去的夸张身影,比起鹦鹉哥这种天赋型选手,她对抽象的理解像个新兵蛋子,根本不懂抽象。


    第43章


    3章她喜欢你就行


    白有仪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卡地亚的项链还给宋青熙。


    那天送外卖,嗅到宋青熙衣间的绵甜酒气。白有仪猜想,宋青熙是喝醉酒,没有经过思考送给她奢侈品。


    他看起来不像个大方手笔的人,某些时候,还挺斤斤计较。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项链贵重,可白有仪不占便宜,她得在宋青熙思维清醒的情况下,心安理得地接受小费。她不违背她给自己设立的处事准则。


    这条项链,白有仪第二天便在找机会退还给宋青熙。


    和同事商量,成功对调了下一周期的坐岗班次,白有仪在一期保安亭内负责工作,当天下午便等到宋青熙开车回家。


    开门时,宋青熙在等待自动栏杆被调起,白有仪疾步走出来,一看便是朝向他的车。


    宋青熙急速心跳,不敢相信白有仪朝他走来,他紧张到窒息。


    好在他脸庞肌肉控制住了,紧张到对白有仪疏远冷淡。


    “业主,不好意思,打搅一下。”白有仪把项链从兜里拿出来,“我是3号晚上帮送你外卖到你家的工作人员,你给了我这个。”


    宋青熙为了人设不倒,装作倨傲地轻瞥一眼白有仪掌心项链,内心反复大叫:“妈咪,对不起,小狗不是故意对你不礼貌。你要原谅小狗呀,小狗不想这样。”


    “哦。”宋青熙淡漠说,“怎么?”


    “还给你。”见宋青熙的态度,白有仪口吻也不好。


    白有仪礼貌的态度瞬间改变,宋青熙心脏被鞭子抽了一下。


    宋青熙假装被白有仪拦住的不爽和为难,看了眼后视镜有无后车需要进门,提议:“去小区里边说吧。”


    白有仪点头,后退几步,还道了句不好意思。


    宋青熙把车开在路边,白有仪走过来,想到自己能和白有仪多说几句话,宋青熙心脏咚咚擂鼓,速度降低不下来。


    指尖血热,泛出娇嫩的粉红,宋青熙害怕上头和白有仪说错话,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再在白有仪看不见的视野外,给了自己凶狠一巴掌,强迫自己冷静。


    挨了一巴掌的效果显著,疼痛使得宋青熙清醒,心率也下降不少。


    宋青熙再回过头,面对白有仪已是正常状态。


    “我不要。”宋青熙肃冷道。


    白有仪还想开口:确定么?老哥。


    宋青熙打断,彷佛看见项链会引起情伤,暗淡垂眼:“别拿给我看,我不想看到它。”


    白有仪翻看项链,装作不懂问:“为什么啊,业主,这项链很漂亮。后面还有个B的刻字,那个业主,我没见过世面,请问这是铂金材质的标志么?我收的话会不会太贵重了。如果是铂金,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谢谢你的好意,小费我不要了。”


    宋青熙微沉眉目,展露不耐烦,内心尖叫,她居然问了,她发现了,要了我的命吧。我需不需要当场告白。


    “白。缩写。”宋青熙收拢下颌,演技拙劣到心痛地攥拳,“不是铂金标志。你问那么多干嘛?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几万块钱吧。我不缺这点。你不想要,可以丢垃圾桶。我要回家了。”


    好像不愿再提这件事,没工夫和保安妹虚耗,宋青熙转身就走。


    脚步一滑,告完白,他脑袋晕晕,险些要昏过去栽倒。


    好在出尽洋相前,手掌狼狈地扶住了车前盖,撑住颀长身躯。


    遽然出糗,还是在白有仪面前,臊得宋青熙耳垂绯红,上了车,他踩着油门跑掉,嘴角就算被白有仪抽一巴掌,也难以压下。


    这算不算正式告白?


    她早就知道他本人是谁。


    好幸福,我怎么敢说出那句话,要疯了,和她谈正常的恋爱,比说做她的狗还带感。


    宋青熙现在只想化身卡通玩具车蜿蜒摇摆,对世界的恨意像冰雪遇春被融解,重获一次新生。


    白有仪望着宋青熙远去的车影,刚才诈宋青熙,没想到得到的答案还真是送给她。


    心情些微微妙,她知道富哥恋爱脑,没想到这么恋爱脑,对她难以忘怀。


    不就是个网聊对象,没搭理他,戏多到真和她谈了几年失恋分手一样,自我攻略比景邈还夸张。


    可见她们从来不是同种类的人,白有仪从不为感情烦恼,让她不爽就分开,这是原则问题,景邈就是这样被分掉。


    上了个班,不比以前,白有仪每天的感受是没时间,她的时间怎么那么少。


    她已然放弃很多爱好,比如夜跑,比如打拳,再比如户外,看书提升自己,抽不出闲暇时间,将太多心思放另一个人身上。


    她实在无法理解宋青熙,将手链踹在制服兜内,白有仪甩着长腿回到保安亭,大喝一声:“赚钱啦!猛猛加餐干饭!今天,姐们儿非得奢侈一把,下午茶不用券,点两杯蜜雪冰城。”


    同事在打游戏,一听:“白姐?两杯?日子不过了?”-


    迟澄翻看着迟羽账号下的视频,迟羽最初做账号,他便收到推荐。


    可能是弟弟没有关闭手机通讯录推荐,或者共用一个网段,迟澄就算点了不感兴趣和屏蔽,都会被算法推荐。


    当时迟澄只有厌烦,心想是老天强扭的玩笑施加于他,他明明对迟羽的事从不感兴趣,却要喂饭般推送到他面前。


    拉黑账号之后,心灵才清净,不过那昵称如细小锐刺般扎进神经,想拔出,弄巧成拙,伤的更深。


    白有仪走后,迟澄便把弟弟的账号从黑名单放出,笨蛋弟弟粉丝数增多,也没有改名,还是原来的昵称。


    迟澄试图从他发视频的蛛丝马迹里寻找一个女人的踪迹,但疏冷地窥看完弟弟的所有评论,每个账号点进去都仔细验查。


    没有一个账号像是白有仪。


    评论区让迟澄有些恶心,全是一些他不理解的嗲男话语,喜欢一个女生为什么不能正常地大方地去喜欢?


    前几天的一条视频。


    【看来朱波也在往puppy发展。好羡慕朱波,不是圈内人,还能找到情侣主恋爱。只有拥有过的人才知道多幸运。】


    朱波是谁?迟澄凝眉不解。


    迟澄往下翻,迟羽发了句滚,神经病,别侮辱他女友,她不是玩圈子的人。


    评论没被删除,回复很多,多数在询问:


    【哥们儿,做puppy是什么感受?】


    【科幻片】


    :


    【取关了,因为我谈不到这种女友】


    【跟你们这群m拼了,我到哪里领主人】


    迟澄不会往下翻,物以类聚,这些男人和迟羽一样疯疯癫癫。


    退出视频前看到迟羽视频下方的推荐,封面是清俊雅致的年轻男生的喉结,他好像背手跪在地面,微微仰头,曲颈致使喉结分明,凸起处戴了黑色金属铆钉皮带。


    他牵住一连串的银色廉价链条递至屏幕前,标题是《mommy……》。


    搞什么?起这种没道德的称呼,真是让人反胃。


    擦边魅惑女性的起号方式让迟澄轻蔑。


    如果迟羽做这种类型账号,他立马点举报,并且交给家里长辈观看,要让迟羽收敛行径。


    迟澄退出,几秒后,他神色纠结,重回迟羽视频页,再次点进首个推荐。


    他只是看看,不会多想。


    视频很短,男生仰头,没有露出太多脸面,但看得出漂亮清爽的骨相。


    宽面黑色蕾丝蒙在他高挺鼻梁上方,朦胧里浅尝辄止的性感,视频外的女性用做了美甲的纤纤食指轻点男生鼻梁,好像在称赞他很乖,男生用不可察觉地声音,唤出尊敬称呼的字眼。


    迟澄产生从未有过的感受,透过男生的皮相


    ,他觉得那是自己的鼻梁。


    他仰起头,被迫束缚着双手,绑跪在地上。有个熟悉但陌生的女人轻点他的鼻尖,轻慢辱蔑地笑,笑意半是鄙薄,半是疼爱,像羽毛轻佻抚过他的喉结,也想逗狗般在挠他。


    女人低头,有意把他玩弄在掌心似的挑逗,凑至他耳畔吻了一下,迟澄难以抵抗,唤出那两个字。


    好像那晚白有仪俯身趴在迟羽颈侧坐的一切。


    颅内一片空白,腹部涌过热流。


    迟澄攥紧拳心,手背青筋迭起地夹起双腿,他拼命克制自己不许多想。


    不许。绝对不许想她。不可以。她不想要。


    但还是虚幻地感觉耳垂被女人含在唇齿间,舌尖溽热湿润的一舔。


    迟澄再难控制,要死掉般,脊柱蹿上酥麻的电流,麻痒到颅内神经无奈,海潮一样澎湃着某种他无法得到的信仰,淹没了他。他肩膀一松,无力地将额头磕倒在手臂上方,埋着头,急促地喘了又喘,心脏疾速到失控过山车的地步。


    迟澄用额头蹭着手臂,好像迟羽般埋在女人的脖颈,锁住她的腰身,朝她撒娇,被她宽容地溺爱。


    “不要……”


    迟澄在心里偷偷唤出那两个字的称呼。


    良久,迟澄才将心跳平复,抬起头,冷峻着脸缓过来。


    他点进那个视频,再次攥紧拳头,夹住腿,颤抖着大腿肌肉,回味了那股高超。


    他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他不想承认,拼命用理智拒绝。可是没办法,生理的潮湿告诉他,他是渴望自毁和卑贱的人。


    快感之后,是自厌的难受又难过,情绪落到谷底般沮丧。


    冷静恢复理性是半个小时后的事,迟澄再次点进评论区,想要购买男生的同款颈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账号,发表言论,带着期待希望评论区有账号帮他问出来。


    他冷眼盯着迟羽的ID,明白系统为什么首个推荐这视频。


    因为迟羽回复并点赞关注了这个博主,互动频率很高。


    他在下方评论:【哥,看看我。想要颈环的链接。】


    【还有还有上一个视频的rujia,没有问到哥,视频就被申鹤封掉。好喜欢好喜欢这个氛围,我的宝也会被我爽死吧。】


    迟澄周身爬上阴冷,厌恶地皱紧眉弓,不知道是讨厌迟羽多一些,还是讨厌自己多一些。


    他忽然嗤嘲冷笑,迟羽也一样虚伪不是么?嘴上说着白有仪不是那种人,却想用这种手段逢迎她,取悦她。


    真的恶心。


    他们的确是亲兄弟,迟羽和他一样虚伪-


    宋青熙真的感觉景邈在给他出烂招。


    什么朋友聚会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让白有仪上门帮忙,借她的手按进胸肌去暧昧。什么一回生二回熟,白有仪进门递外卖的瞬间,宋青熙慌不择乱出浴室开门,浴袍一松,露出正在流白汁的奈。还有更夸张的剧本,找个蒙面戴头盔看不出性别的群演演戏,假装被变态盯上,捆绑在家里,白有仪一开门察觉不对劲,对他救赎一番,碍于颜面不能报警,之后焦虑不安,让白有仪帮忙在胸肌处涂药……


    宋青熙从没觉得人的脑洞能大到捅破天,智障到他无语凝噎,只想用拳头表达肢体语言的地步。


    太滑稽,太无语,景邈简直把他当做小丑在戏谑。


    害他。


    完完全全在陷害他。


    景邈提出的所有设计都是空想,最终结果,宋青熙想了一下,都是让白有仪对他的没分寸厌恶反感,浴袍一松掉在地上,显得他庸俗廉价,人尽可夫,被捆绑在家里,这不是标榜他被别人凌辱,身体被看光,不是处男。


    他以后要怎么和白有仪交代。


    没一个行得通的方案,还不如他安安静静等待女人上门,和她慢慢培养感情,不用搞超越人类的新奇花样。


    但景邈说:【感觉你真是不懂女人,真等着女人来追你,你这辈子就保持单身吧】【招是烂招,受用就行,我对白有仪没有一次不成功】【每次吵架,胸肌往她嘴里一塞,她脑袋一埋,什么气都烟消云散】【冷战也是,我只要往床上一脱,宝贝她不会多说一句径直扑上来,让我狠狠绽放】【我要是再出个大招,穿个***去勾引她,她还会抱我,让我坐在她大腿上,说是她的错哄我】【多学学吧,井底之蛙】【我这是在提点你,一般人我没有义务分享】【要不是看你有做二房的潜质,谁跟你传授这些秘术】【小蛋糕论坛知道吧?好些哥们儿,请我去做讲师传授经验,我没空搭理他们】【你能得到我这些真传,得跪着感恩,但是不用跪我,跪给白有仪看就好,她喜欢】


    宋青熙完全不想回复,景邈发了一大堆话,完全是秀他和白有仪的过往。


    要不是现在和景邈同盟,不能酸他,宋青熙真想撂他一句:【所以?顶级魅女论坛讲师,为什么会被女友甩掉?】


    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感觉自己的计划比较妥当,白有仪吃真诚,不吃那些稀里糊涂玩抽象的骗术。


    宋青熙又有些心疼女人,他打算分三批在超市下单六桶14升的水,忙碌的外卖员对这种订单肯定是退避三舍,不会配送到家门口,只能让夜间保安亭的工作人员递送。


    三个单应该能提高见白有仪的概率。


    同景邈发消息:【外卖买水真的有用么?】


    景邈回得快:【有用。她喜欢碎片化运动。她会主动提水上门。我和她多少年了,她眨一眼,我都能猜到她要说什么话了。你多看多学点。】


    宋青熙:【我不想累着她】


    景邈:【神经病。太小瞧她了,最恨你这种瞧不起女人的男人。多伺候她几次,你就知道她体力上限有多强】【这两年,我都是趁她不注意偷偷吃药】【你也开始吃点补品吧,药,我可以送你,你年龄比我大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满意】【你不行,我就给她换下一个】【现在我悟了,没有女人不图新鲜,我换到她满意就她好我好大家好了】


    宋青熙决心等他坐上二房位置,必须找机会把景邈干掉。


    按景邈的思路,这不得把白有仪教坏,女人年轻,那也不能放纵地惯着,坏了身体,肾虚怎么办?


    俗话说,家有贤夫,能抵良田万顷。


    宋青熙觉得白有仪可以贪新鲜,但得克制把控,一切以她的健康为主导。


    第一个单刚点完过去三十分钟,宋青熙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等待外卖过来,期间换好衣物,按摩肌肉,为待会的表演做准备。


    门铃响了,宋青熙带着羞赧耻意去看电子门铃,画面里再次出现白有仪的身影。


    最近运气好翻了!


    一定是做的事有利于白有仪的原因!一切利于她的事都会顺利进行!


    宋青熙面无表情,打开门,敞开的圆领衣襟好像被人撕开过,露出拉丝的胸肌,下身穿着白色运动裤,手上还提了一副哑铃,似乎正从隔间健身房走出运动。


    木质调香气扑面而来,白有仪被男香熏得启唇微张,吸了一口淡甜香气,提着两桶水,愣在原地。


    怎么一开门就送惊喜。


    才几天不见,怎么身材变化如此大,蓬松有劲,好想枕上去。


    “水、嗯、业主,矿泉水。”白有仪垂下头,丝毫不敢多瞧宋青熙。


    “放进来吧。谢谢你。”宋青熙淡淡瞥一眼桶装水,狭长的下垂眼显得厌世丧气。


    他回头观察白有仪,只看了一眼,装作相见多次莫名熟悉的神情,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招先发制人,直接让白有仪无法产生他认出她的怀疑。


    白有仪叹气,乖乖提着水站立:“业主你上次给了我一个项链小费。”


    “哦。”宋青熙回头,在内心细品,“原来是你。”


    白有替宋青熙把两桶水放至厨房。


    人要走,转眼,宋青熙在客厅旁的健身房门口,一手抓住T恤后颈,低头,半露窄腰和腰窝,意识到白有仪放下水后还没走,还在他身后。


    他僵硬地停顿动


    作,把衣襟害羞地拉拽下腰部,遮挡住两个白梨大小的性感腰窝。


    宋青熙扭头,白有仪赶紧低下头看地面,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脚步飞快要从厨房玻璃门后溜走。


    宋青熙冷冽开口:“等一下。”


    完蛋了。


    作精又要逮着她大作特作。


    白有仪满脸无奈地抚上耳机:作精哥,你放过我行不行?


    白有仪继续迈步,关键时刻把助听器取下来,拍了拍,手指鼓捣着修理,好像助听器坏了,听不见人声似的。


    正当她要走出门,宋青熙拿着手机走在她面前,维持傲慢人设问:“有空么?帮我个忙。不会耽搁你太久,做得好,算钱给你。”


    白有仪翻了个白眼,做不好就不算钱?大资本家的孩子,还这么抠门。


    “业主,我要下班了。”白有仪重新把助听器戴上,宋青熙好没同情心,不想帮他。


    宋青熙不懂白有仪为何总是戴着耳机,刚才还装听不见,明显是不喜欢他,情绪作祟,他感到胸中郁结难受,可好不容易得到与她相处的机会,他不愿放弃。


    宋青熙放缓音色,温柔道:“只是拍个视频……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拍什么?”


    “你过来吧,我给你讲讲。”


    宋青熙边走边说,“等会你就在这里站定,我会站在你面前,做我私教安排给我的动作,你帮我拍完训练视频就行。我家里没有手机三脚架,才麻烦你帮忙。”


    白有仪点头。


    宋青熙把他的手机递给白有仪,白有仪按亮屏幕,拧起秀眉,她伸手抹了把脸,拧起秀眉,再抹了把脸,把眉心的疑惑揉散。


    宋青熙的屏保是她。


    关键为什么是她抱住景邈吸那个的背影照啊。


    糊的如同座机拍摄的照片,但白有仪还是很清晰地认知到那是自己。


    白有仪眼神五味杂陈看向宋青熙。


    他从哪扒到的?她的动态也不发这些破烂玩意儿。


    宋青熙走过来,想起还没解锁屏幕,接过手机后,看到屏幕,脸倏地爆红,他忘了这茬。


    大着胆子装死解锁屏幕,宋青熙的桌面用了张拍摄的花束照,他飞快地点过相机,白有仪拿着手机拍摄,对花束照没起疑心。


    “我会脱一下衣服。”


    “你脱吧,我有男朋友的。”白有仪比宋青熙还先撇清关系,表示对别的男人没有兴趣。


    多看一眼都是对男友的不尊重。


    宋青熙无所谓地嗯一声,实则心如死灰。


    500ml矿泉水瓶夹在隔壁和胸肌处,轻轻一扭,宋青熙把瓶盖扭开,水珠飞溅在胸膛和腹肌,白有仪撇开头,对男生礼貌,没有把视线放在他赤裸的上身。


    “我看一下,拍仔细没?”


    白有仪把手机交还给宋青熙,宋青熙把视频删掉,认真说:“没聚焦,糊了。你可以不用回避,我不介意女生看我身材。”


    你还骄傲上了。


    白有仪无语,宋青熙又不敏感了,不知道被谁调理好了。


    这次白有仪看拍摄画面,聚焦放大,宋青熙做动作,胸肌一抖,白有仪咽下口水,心里想着:我什么世面没见过,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口水咽得哗哗响,白有仪给宋青熙展示完视频,宋青熙点头称赞,“拍得很清晰。”


    白有仪眼睁睁见着宋青熙把一个视频发给教练。


    第二个视频开拍,宋青熙开始深蹲举重,白有仪这次紧盯屏幕中心,用手指轻触聚焦,没有回避眼神。


    男人把杠铃举过胸前时,手臂微抖,白有仪生出危机感,一般这种情况,男的便是贪多嚼不烂,举了超过水平的重量。


    果然,杠铃杆从宋青熙胸膛擦过,白有仪嘶了一声,毫无悬念地认可绝对很疼。


    杠铃摔在地面,宋青熙眉峰拧成一座小山,支撑不住蹲下身。


    白有仪停下录制,大踏步走过去,伏腰关心:“业主,有没有伤到哪里?”


    白有仪好奇问:“是今天开始加重量的么?”


    感觉到胸膛的湿润,宋青熙喑哑着嗓音说:“嗯,第一天。”


    “那你身边应该有个教练帮看,这不合规矩。这样健身很危险呀。”白有仪提醒,猛地住嘴,感觉指导起宋青熙了,宋青熙这种人应该很不屑被保安妹指导健身。


    果然宋青熙赌气说:“不练了。”


    他直起身,白有仪呆在原地,眨眨眼,不敢置信。


    宋青熙顺着白有仪的眼神去看,一条纯白水柱流下来,他好像也愣住,不敢置信地手掌抚摸走水珠,问白有仪:“这是什么?”


    白有仪瞪大眼,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我在拍摄,没喝水,与我无关。


    白有仪看向杠杆,杠杆光滑,没染上莫名其妙的污渍。白有仪再看向天花板,没漏水,漏水也不能是白色植物汁液。


    好奇怪。


    宋青熙故意夹了下胸,水流更多。


    空气中散发果甜香气。


    白有仪猛地醒悟,指着宋青熙的胸膛,啊,啊,啊了半天出不了一声。


    宋青熙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他去验证,捏了捏胸肌。


    水汁飞溅,白有仪要晕过去。


    她立马背过身,捂住脸,蹲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看的。”


    完蛋了,图书馆30S的难题出给她了。


    好想景邈好想景邈好想景邈……


    白有仪用手背冰住发热的脸蛋,脑海警铃作响:


    谁在对她做局,这种事怎么会被她遇上,这是她最无法抵抗的秘密。这事只有景邈知道,但宋青熙这种嗲夫,应该做不来局吧。


    按理智和现实推断,白有仪猜想宋青熙应该是健身健出病了-


    “你不要走。”宋青熙叫住白有仪,指尖颤抖,稍微淡定,“把手机还给我。”


    白有仪恭敬地递出手机,害怕男人情绪失控,这应该是激素分泌失调,白有仪甚至不敢问宋青熙是不是吃多了毒乳粉,或者掺杂过量激素刺激乳腺的蛋白粉。不合规的保健品会引起身体变异。


    “坐沙发上吧,先让我平复一下,我等会给你钱。”


    宋青熙表现得还算正常。


    白有仪乖巧扶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揉搓膝盖,正直到不敢看宋青熙如何抽出纸巾,擦拭胸肌的湿润。


    她咬住唇,抖腿,比宋青熙还紧张,用余光稍微瞥一眼,感觉流出的汁液越来越白,多浪费。白有仪握紧拳头,艰难地不去看,不去轻嗅空气,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经历。


    今晚回去她会忘掉所有事情。


    也不会想景邈,她只有迟羽一位男朋友。


    奈,她不喝的,她对男人不感兴趣,她要遁入空门。


    “怎么办?”宋青熙把浸湿的纸巾扔在垃圾桶,无神地仰躺在沙发上说出他的口头禅,“我好倒霉。”


    白有仪在粉心上也听宋青熙吐槽无数次他的工作,说他很难受,很倒霉,为什么家里没有一个妹妹来帮他分担一切。


    白有仪转头安慰:“看医生就好了。有的男生健身久了,是这样,很正常。”


    “真的正常么?我问AI说是激素失调。”


    “失调了就代表有调整恢复的空间,业主,你不要担心,交给医生去解决。”白有仪尽力安慰。


    “谢谢你。没想到你人挺好。”宋青熙有气无力说。


    他瞥了一眼白有仪,发现女人紧握着拳头,弓背抖腿,上瘾了般躁动难安,稍稍噙着嘴角,被这样的白有仪抚平曾经的所有不安。


    原来她真的喜欢。


    景邈说成功被她看见,她如果抖腿反常,不肯离开,那就是喜欢。不喜欢,感到恶心不适,白有仪不是屈就自己的人,再好心,也会找借口离去。


    白有仪坐得近了些,把放在沙发上的运动T恤递给宋青熙,偷偷看一眼粉白,口水分泌,温柔说:“先穿上吧,别着凉了。”


    宋青熙嗯一声,却没穿上,好像做什么事都没兴趣,丧到可怕。


    他转头朝向白有仪,叮嘱:“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如果别人知道,我……”


    “不会不会。”白有仪狠狠点头,


    目不斜视,不敢再看。


    宋青熙去翻皮夹,拿出现金,眼神无光,递给白有仪一叠,“刚才拍视频的钱。”


    白有仪接过,没当着宋青熙的面数,真要数了钱,宋青熙指不定用眼神腹诽她市侩狡诈,她随性收进制服荷包。


    富哥都挺阔绰的,上次帮怕虫的富哥打飞虫,也得了两百块。


    那些富哥正常些,迟羽和宋青熙的财力过于夸张。


    准备要走,宋青熙又说慢着,再掏出一笔,“封口费。”


    “不用,不用。”白有仪拒绝,“我绝对会闭上我的嘴。我不是会说闲话的人。”


    白有仪十指交叉,挡在嘴唇前,做着个封口的标志,脑袋左右晃来晃去,想逗宋青熙开心。


    同理心过强,白有仪不太喜欢看见人难过的情绪。


    宋青熙叹了口气,扶住额头,脸色苍白装死。


    白有仪忙不迭用手掌托住他粗重的臂膀,明明一米八五身高的帅哥,却嗲到像朵禁不住风吹雨打的棉花,要人精心照料宠养。


    避免他情绪过激晕倒,白有仪另一只虚环在他腰后,动作堪堪要抱住宋青熙,可又有分寸地远离。


    宋青熙是很脆弱的嗲哥。白有仪第一次救助他时,便知道他的心理状况。当时握着她的手,寻找耐以生存的依靠,握紧她的手,完全取不下,他没办法独立从惊厥昏迷的恐惧走出,得靠白有仪在一旁不停出声安抚,他的情绪和心跳才平复缓和。


    和他做网友后,白有仪也会倾听到他对生活工作丧气的感悟。因为是网络上的朋友,白有仪会给予他一定的情绪支持,宋青熙也会听白有仪股票变动上的烦恼和白有仪快乐户外的分享。


    “太阳穴好疼,胸口也好闷,我想去沙发坐会儿。”


    白有仪真把宋青熙扶去沙发。


    宋青熙坐了会儿,内心涌出感动和欢喜,白白永远都那么好,让他感动,他以前那么对她,真的是太不识相了,真想狠狠抽自己大嘴巴。


    本来还想顺理成章装痛,让白有仪揉揉胸肌之类。按常理,还是太过分了,时间很晚,过了半小时,她应该下班,宋青熙不想耽搁白有仪休憩睡觉。


    让她知道自己有这个优点,和她修复关系就好了。


    接受白有仪关切的目光,宋青熙转而温和地笑,“我没事了。你人真好。以前我的态度……对不起你。”


    “你认出我了。”白有仪弯着眉眼微笑,感觉此刻说话的宋青熙才是她在网络认识的那个宋青熙。温和,礼貌,也会共情别人,尽管嗲到抽象,但人格不坏。


    “嗯。一直知道,小猫旅馆,我们见过。”-


    宋青熙在门口站了许久,目送白有仪骑着小电瓶离去,直到彻底看不见她的背影,他还在凉夜中傻站片响。


    像是藕丝和断节处的绵密粘连,宋青熙惆怅的眼神拉丝般黏着白有仪背影,宋青熙越和白有仪相处,便越喜爱她。


    她永远那么温柔,即便是对待陌生人。


    她踏出他的房门,他感到挖心掏肝的疼痛,稳定他情绪的那一部分被取走,吃多了激素药物,情绪难免失控,宋青熙抹走眼底流淌的泪水,叹息白有仪的离去。


    真的很想长久陪在她身边,当她的小狗,哪怕忍受房间里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也无所谓。


    转头他又发消息给景邈,理智让他觉得目前和景邈翻脸,不是合适的时机。


    景邈是真的懂白有仪。


    他需要向景邈多学习,才能更好地在未来走近白有仪,服务白有仪。


    宋青熙恭敬地唤了声:【景哥。】


    【感谢您,我成功了】


    【她好像很喜欢,陪了我很久才离开。但是我没有你厉害,不敢太主动贴近她,怕她被我吓到】


    【她没碰我,手也没有揉,我想等她缓一晚上,再尝试接触】


    景邈传来正在输入中,正在输入中,正在输入中……


    过了很久,宋青熙洗完澡才得到景邈一句回复:【恭喜】


    【她喜欢你就行】


    第44章


    迟羽建了一个男性友好穿搭交流群。


    群里多数是他的粉丝,平时爱聊点恋爱琐事和婚后日常。


    群主是很会取悦他老婆的一位粉丝哥,战绩可查,陪同老婆创业跨境贸易成功。现今留守在家,前段时间才打发走小十八,继续稳坐主夫之位。


    粉丝哥相貌堪堪算作中上,清俊秀雅,不是特别俊朗型的大帅哥,但把老婆栓牢在身边,群里的粉丝私下都说粉丝哥手段很高。


    群友集结在一起不容易,互相很珍惜对方,因为隔三差五交流群就会被潜伏在群里不经意便会破防的厌男哥举报,每每群号都会炸掉。


    厌男哥是真的厌男,仅仅是迟羽的粉丝经常聊一些取悦女友老婆的私事,做医美美私,家务带娃,转发一些和老婆有共同话题的文章,厌男哥就要以各种理由将群举报。


    才踢走一位厌男哥,有个粉丝便生气地分享:【爸的,想把我表弟的屌剁掉,好贱,气得我握鼠标的手在发抖。如果不是在公司,我肯定回家拿菜刀砍他。】


    群友问:【怎么了?(吃瓜)】


    粉丝继续分享:【我表弟原本在X大读书,外省人,平时周末和假期会来我家借住。我这几天和老婆有些小吵架,在冷战,碰上加班,每天回来得很晚,没有时间给我老婆做饭】


    【?】【和自己老婆吵架…………】【。】【这位重量级,日子真敢不过了】【然后呢?】群友问。


    【他在家给我老婆做饭啊!每天没课,就去买菜,已经和我老婆面对面对坐吃了五天晚饭,我老婆还每晚把他送回学校,我今天才知道。】


    群友不解:【有什么关系?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别太敏感。】【你没空做饭,让你老婆饿,你就开心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自私的男人?】


    【兄弟们,有没有搞错,你们怎么帮他说话?他给我老婆做做饭,我才不会生气。她能吃饱吃好就好,还分担我的责任。是那个见人在勾引我老婆啊!】


    【我家有监控,我查了监控,才知道他倒贴我老婆。】


    【有一天不穿衣服,只穿围裙从厨房出来。昨天晚上还在饭桌上给我老婆吹耳边风,我加班,生育能力下降,叫我老婆和我离婚,和他结婚,他年轻长得又帅。】


    群友理解:【这不行】【那很有危机了】【你去医院体检过没】


    群主发言:【危机什么?大度些,找他私聊,结婚证还在你手上,你怕什么?】


    【群主哥,拜托帮我出点招。】


    迟羽退了出去。


    粉丝的表弟让他想起迟澄那个见人。可是迟羽不是喜欢在群里分享自己不甘的人,出了这种事还到处请教,不是纯粹让别人看笑话。


    他母亲家的别墅也装了监控,迟羽点进去翻看,找到相关白有仪的镜头视角,放大声音加速去看。开始很正常,迟澄为白有仪斟茶,尽地主之谊。


    但迟羽看到吃完饭后,迟澄那个从不下厨的傻屌叫白有仪给他系围裙,装蓄怒火的炸药包倏地被这根引线点燃,把迟羽炸的体无完肤。


    迟澄绝对是故意的,他从不下厨,他和父亲完全不一样。


    之后,迟澄和白有仪找冰淇淋,头靠在一起,迟澄不停凑近,好像他和白有仪才是两小无猜的情侣。


    想到白有仪说在二期值班,中午和同事点炸鸡调口味,迟羽便不需要在家做饭。


    他抓起车钥匙便去了车库,开着超跑,一路奔驰回家。


    母亲和父亲去海南出差,家里只有大叔和迟澄。


    迟羽抵达时,迟澄正坐在主位上就餐,他掀起眼皮,冷漠看迟羽一眼,抽出身旁桌椅,道:“回来了?吃饭。”


    迟羽气冲冲走过去,碍于大叔,他叫迟澄上楼细聊。


    迟澄不愿搭理偶发精神疾病的弟弟,问:“没有一点礼仪,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


    “你说什么事?当然是白有仪。”迟羽压低嗓音,藏着背后的拳头不断捏紧,指甲痛到嵌入掌心。


    迟澄也和那个表弟一样贱,明明做了不堪入目的事,在勾引他的女友,还能泰然处之面对他。


    提起白有仪,迟澄慢条斯理放下碗筷,并不慌乱,优雅情致地用纸巾擦拭干净唇瓣,饮了饭后茶水漱口,拾起茶碗吐掉,他才随迟羽上楼。


    迟羽看着迟澄上楼,悄悄在背后藏了一杯他漱完口的茶水。


    装哥,今天我就要你死。


    关上门,迟澄正要回头问迟羽闹哪样。


    兜头一杯温水浇在脸上,迟羽扑上去,拎住迟澄领口,将他后脑勺撞入墙角:“见人公狗!得吊癌了不发情就会死么?!你冲我女友发什么烧……”-


    白有仪在一期的午班结束,提着外卖打算走地下停车场回家。


    她同迟羽讲要和同事在保安亭吃饭,今天迟羽就不用替她做饭。她撒了个善意的小谎,还是想回归她自己的个人生活。


    有一个黏人的男朋友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太多个人时间。


    接连几天在迟羽家吃午饭,夜宿,白有仪都忘了自己家的模样,好些日子没有大段的空余时间去收拾屋子。


    前方别墅背后有个停车场亭,从那里打开门,便可走楼梯下到负二层。


    白有仪正在路上走,背后驶来一辆豪车,白有仪忙不迭靠近路旁草坪,礼让业主,展现服务至上。


    刚巧去医院开完下一阶段调节激素的药,宋青熙认出白有仪的身影,缓慢从她侧身开过。


    白有仪没注意到是宋青熙的车,直到宋青熙又倒退回来,打开车窗,喂了一声。


    白有仪抬头,看清是宋青熙,心里还在想是哪个路怒症龟孙喂喂喂,开车技术那么差,道路那么宽敞,非要压榨她的行走空间。


    一看是宋青熙,宋青熙无声地盯着白有仪,像是在说认识她。


    白有仪大方地打了招呼:“业主,你好。”


    宋青熙停了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掌发力,感叹今天好幸运,回家就能遇上白有仪。


    他扫了一眼白有仪手上提着炸鸡外卖标志的口袋,心疼她要了个没本事做饭的卷毛狗,居然让她吃不健康食品。


    好渣的男人。


    宋青熙故作矜傲:“你就吃这些?”


    白有仪愣了一下,点头,提起塑料袋子,没觉得哪里不对。


    宋青熙抿了唇,欲言又止,但没居高临下说些让白有仪生气的废话。他提了只口袋,在车窗前展示,白有仪看到医院两字。


    白有仪歪头不解,宋青熙说:“那天……”


    想到那天,白有仪就想到宋青熙触碰胸肌挤出的奈,她抱着迟羽嘬了一夜,遗憾到什么也没嘬出来。


    脸蛋微微发烫,白有仪装傻,“哪天?”她继而摇头,被绑匪拿刀架在脖颈上威胁保密般:“业主,我这人记性不好,什么事情,睡一觉全会忘掉。”


    宋青熙脸色发白,白有仪不接他招,以后怎么演。


    只能开猛火,下猛药。


    好似被白有仪不重视的态度激起愠怒,宋青熙说:“我去医院开了药。医生说是激素不平衡,导致那里发育,才有液体溢出来。”


    白有仪赧脸,宋青熙不必解释得详细,她根本不想知道。


    白有仪抬头看天,努力让自己不回想那个场景,但故意不想那画面,宋青熙用手指挤压胸肌的画面便往白有仪脑海里钻。


    “那、那应该有的治吧。”


    “要做手术。”宋青熙说得很矛盾,“当然,不做手术也不会有影响。”


    听到做手术,白有仪第一反应是惋惜,再来才是恢复理智的关心,“这么严重?你会疼啊?”


    “不严重,只是影响不好,这两天会疼,衣服也湿得很快。”宋青熙低头去看胸膛,假装愁肠百结,故意用手指捻走胸膛的衬衣,抬起又落下,好像又被汁水浸湿衣襟濡湿难耐。


    宋青熙抽走仪表台的纸巾,粗暴而烦躁地揩拭,咬紧牙关,自虐似的厌恶自己,丝毫不带怜惜。


    他不胜其烦道:“真是够倒霉的,我一个男人得了这种病。”


    白有仪受不了了,很想帮宋青熙温柔地擦擦,如果他允许的话。


    白有仪宽慰他:“很多男人有这种情况,女人也有,能治疗好就行,没什么倒霉不倒霉。”


    效果达成,宋青熙状似难为情地说,“保安妹,你等会有空,帮我个忙么?”-


    帮男人擦药这种事,白有仪不是第一次做,之前迟羽也嗲到需要白有仪帮忙擦药。


    不过迟羽是男德高中培养出的精英嗲少爷,没有宋青熙这种留学过北美的男人开放孟浪。


    宋青熙素来表里不一,自我定位不清晰。


    这点不仅体现在穿搭和朋友圈文案,还体现在他行为的各个方面。他在聊天框里温和有礼,口吻善解人意,发动态喜欢搞嗲夫顶级恋爱脑玩抽象,现实里却倨傲骄横,偶尔得了病则脆弱不堪,现在作为单身男人面对一个陌生女人,提出过界要求,很不知分寸。


    宋青熙拿出喷雾,药膏和棉签,害怕白有仪被吓跑,提前和女人撇清关系。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才叫你帮我。别的女人……我觉得会对我未来婚姻产生影响,我看男科只会选择男性医生,做护肤也是男性工作人员。平时我不喜欢被女性触碰,就算是已婚女性我也会规避,保持距离。我以后想冰清玉洁和我妻子结婚,你知道我还算有点钱吧。”


    “什么?”这段话冲击力过强,导致白有仪头脑发懵。


    “我的意思就是我很珍贵,什么都是第一次,以后要全部献给我妻子,让我的妻子做我的主人。你千万不要多想。”


    “好啊。”白有仪还能说什么,和她对宋青熙的认知完全重合。


    又作又嗲。


    “上次在小猫旅馆,我生气也是因为你看我,我的外貌只有我妻子能欣赏。”


    “对不起,”被嗲夫冲击到脑雾,白有仪两眼空空地道歉,“业主,我不该说你长得帅。”


    “我姓宋。”


    “好的,宋先生。”


    “麻烦你了。”宋青熙将药膏递过来,“忙完,会有辛苦费。”


    白有仪呆滞地哦哦两声,神经被无语阻滞,辛苦费这样的刺激,都令她反应不过来。


    宋青熙演戏上瘾,他又皱了眉,揉了把胸膛,唤起好疼好涨,等会擦药,你再帮我揉揉吧。


    白有仪被宋青熙的开放冲击成人机,双眼凝滞地把喷雾和棉签攥在掌心,热得冒汗。


    宋青熙仰头闭眼,宽厚背部贴近沙发,前面铺垫的话很多。可现在他好像比白有仪更艰难地做出决定,缓慢又迟疑地用两手捞起衣襟,羞耻地用牙齿叼住前襟,展露两片鼓囊被塞得饱满的白皙胸膛,锁骨往上,却烟霞似的绯红。


    白有仪瞅了一眼画面,感觉荒谬,比景邈当年为了复合,处心积虑塞她嘴里让她吸还荒谬。


    如果宋青熙不是顶级阔少,白有仪真怀疑他是个拆白党,摸清她底牌,精心制作蛊惑她的杀猪盘。


    但白有仪看了眼玄关置物台上放置的外卖,二十多块钱用券买来的炸鸡,再看看她的制服,再想到宋青熙怕疼爱发嗲的性格,决定不要思虑太多的释然。


    能这样帮助男人的机会不多,白有仪认为自己应该把握住。


    冰凉的药膏擦拭过胸膛中央的沟壑,被棉签触碰小点,宋青熙很不习惯,他闭着眼,颤抖睫毛地一哆嗦,呢喃出:“你轻点。”


    有点白水流出来,甜香甜香的。


    宋青熙嘱咐药膏要涂抹均匀。


    白有仪咽了咽唾沫,专心涂抹,根本没心情回答。


    擦拭完药膏,再喷了喷雾,给宋青熙按摩完胸膛。白有仪忍得满头大汗,掌心湿润,感觉刚才下班前想吃炸鸡的心思都没了,白有仪很饿,很渴。


    整个过程,宋青熙不敢抬眼,他第一次做这种出格的事,特别是邀请女人挤掉时,感受女人颤抖的指尖,他快羞耻到死掉。认知是认知,行为是行为,认知里,宋青熙觉得自己为白有仪做到哪种底部都可以,当小三,认景邈做大房,退居二线,哪怕做趴在床角的狗都行。但现实里他很害羞,提出要求耻感强烈险些要了他的命。


    揉得红肿,肌肤光滑水润,宋青熙不舒适地道:“不揉了,先


    擦擦吧。”


    宋青熙展臂扯出纸巾,白有仪哦了一声,低头,乖巧地收回手,接过纸巾,一点一点帮宋青熙擦拭,温存怜惜。


    ……


    上衣全湿,胸膛被白有仪按揉后排出水液,通畅不少,宋青熙去楼上卧室换了衣服,拿了点辛苦费现金下楼。


    白有仪坐在沙发,好像做错事了般,低垂着头,不敢多瞧宋青熙,也不敢瞧垃圾桶内的纸巾,更不敢想刚才宋青熙莫名其妙撑起身,差一点就碰到她脸上,蹭过她唇瓣,被她吃到。


    白有仪愣得像一只呆头鹅。


    她觉得她是明知是火坑,还往火坑里跳。


    她有迟羽了,哪怕为了钱,这也挺对不起迟羽,感觉真被男人做局了。


    宋青熙在扶手处捧住暖流涌动的胸口,赞叹白白好可爱,以往都很活泼,第一次看她爽到呆呆的样子,他从没见过,好想抱在怀里亲她。


    景邈说了白有仪爽翻天后就会变得很呆,就像晕碳一样,吃饭也是这样。


    他走下楼,维持人设,只数了一千给白有仪。


    白有仪这次倒没觉得抠门,只安静地收纳进荷包。


    女人全程不敢抬头,宋青熙内心开了花,压下满面春风,板着脸正颜厉色:“下次再来帮我,照例给你辛苦费。”


    白有仪摇了摇头,低头不敢看宋青熙,木讷地说:“这事,我得和我男友商量一下。他允许我就来帮忙。”


    忘了她有正牌男友,苦涩爬上宋青熙咽喉。


    宋青熙挤出一丝微笑,僵直地拉起唇角,赞许道:“那你是个好女人,很尊重你男友。”-


    白有仪在家啃着炸鸡,咬了一块又一块,不解馋,开了在楼下自动售贩机买的纯牛奶,咕噜咕噜用吸管猛吸完,白有仪才觉得微微解馋。


    太遭罪了。


    被男人做局。


    宋青熙该不会把她认出了,不承认吧。


    白有仪咬着炸鸡,手指已经点上粉心,重新下回软件。


    她电话一响,是迟羽拨打过来,刚一接通,便听见迟羽鼻音沉重地问:“白白你现在忙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白有仪回复没有,还在吃饭。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但她打算睡午觉。


    迟羽一听不打扰白有仪,闷声闷气地说:“那你能来我家接我么?白白,我被我哥哥打了。”


    白有仪没反应过来,迟羽添油加醋:“他发疯了,揍了我几十个拳头,我现在躲在房间内,关了门。他在门外,我不敢出我家门,怕他再打我,他掐我脖子,打我的脸,我好疼。”


    第45章


    迟澄洗了澡,从浴室走出,用毛巾揉搓头发,动作利落,但粗暴地对待自己,动作泄露他的烦躁。


    他走至午后的窗前,阳光已燃烧到浓烈,金色烂漫的光穿过窗台,像一丛烈火烧在他隐隐不悦的心尖。


    迟羽……就像这毒辣的阳光,令他恶燥讨厌。


    迟羽打不过他,爱出些阴招。他不知道被什么液体泼了一脸,迟澄内心猜忌,反胃到直犯恶心。


    杯口被迟羽掷在地上,迟羽将他压倒在地上打架时,手臂和后背略有擦伤,手掌则被划了条口子。


    迟羽也没好到哪里去,迟澄揍了迟羽那张与自己相似却异常厌倦的脸。


    大叔听见楼上动静,跑了上来,拉开他们俩。


    迟澄生气,他明白迟羽为何发疯来找他,因为白有仪,他可能抓到了蛛丝马迹,看出他喜欢白有仪。


    可是迟羽没有证据,至少没有明确的证据,一切迹象只能将迟羽显得是位疯男,不信任自己哥哥,对女友和哥哥的相处捕风捉影。


    迟澄得承认,他的确对白有仪很动心,时刻想代替迟羽得到那份让他反复回味无穷且上瘾的疼爱。


    喜欢弟弟的女友,是他的卑劣,他终究没有成功,没有破坏做人的准则,不是么?


    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克制自己喜欢白有仪,他明白迟羽才是白有仪的男朋友。白有仪只是听到那句姐姐,便拒绝了他带有暧昧的称呼,把他晾着难受,让他知晓称呼的不合时宜。


    迟羽还要得到什么?


    迟羽已经得到了白有仪全部的尊重和宠爱,已经胜利,他站在白有仪身旁,白有仪宠爱到把整个糖果罐给了他。


    而迟澄,他只是蹲在距离她们很远的路旁,枯死着,默默围观,作为路人,捡起白有仪掉落的碎糖渣珍藏。


    迟羽忌恨到连这种捡糖渣的权利也要剥夺么?要把他驱走逐远么?


    论起来,他更好吧。类似的相貌,他这样的男人站在白有仪身旁才合适。


    迟羽根本配不上白有仪。他没有上进心,喜欢无理取闹,多半爱吃醋,不喜欢白有仪有其他异性关系。毕竟连自己哥哥和女友说几句话,都会猜忌到来家里揍他。


    迟羽凡事也扛不住压力,吃一点苦就爱作嗲,要人哄他,出事也不能为白有仪兜底,很多事需要白有仪来照料他。


    唯一胜过迟澄的优点,是漂亮,是他能在保安妹下班前,把饭菜羹汤为她做好。


    这种男友有什么必要留在身边么?如果白有仪是单身,更好的选择应该是他。


    他什么都拥有,金钱财富美貌身材,在床上他也可以学习很多迟羽会的技巧,让她开心。


    他和她还有很多话题,有相似的爱好,不会让她觉得下了床便一无是处,只是个蠢货般枯燥。


    迟澄想到自己应有尽有,手指放在窗外,去触碰灰色剪影般叶影,他悄悄把那片叶影攥在掌心,下定决心。


    既然迟羽打了他,说他勾引白有仪,迟羽把他惹生气了,那就撕破脸皮好了,把罪名坐实。


    从今天之后,他能心安理得下功夫去勾引白有仪。什么罪责都让他来承担就好。


    迟澄看向远处,有一个女人小跑着奔赴而来,她还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制服,跑得有些急,发圈里包住的黑发散乱不成团型,女人用手往脑后一扯,发丝在风中飞扬。


    她又抽出手,边跑,边快速绑好头发。


    迟澄紧皱眉峰,他确信自己视野里女人不是幻觉。


    应当是迟羽把她叫来了。


    迟澄对迟羽的厌恶达到极点,他觉得这种事没必要闹到白有仪面前。这多让白有仪难堪。迟羽是个笑话就算了,为什么要蠢到拉他下水,也成为笑话?


    他并不想破坏掉在女人心中的得体印象,至少那种印象像陶瓷般矜贵雅美,会被女人记在心上。


    但迟羽因为是正派男友,要把女人叫起来立威。太可笑了。会在白有仪面前辱骂他是公狗,打压他么?


    让他明白白有仪只在意男朋友的感受,才会叫他知难而退,彻底把她们本来就不存在的关系撕碎崩塌。


    迟澄对迟羽的情绪走至冰点,他开始憎恨迟羽了-


    白有仪赶到迟家,敲了门。


    高档小区进入需要拨打业主号码,好在迟羽有提前给工作人员通知。白有仪开了车过来,靠近大门,便被放行了。


    迟羽的家距离露天停车场有些距离,白有仪便跑了过来。


    熟悉的大叔开门,看见是白有仪,愣了一秒,问:“白小姐,您怎么来了?”想到可能是来接迟羽,大叔让开身,请白有仪换鞋进入。


    刚巧,迟澄和迟羽又在楼上争吵。


    白有仪三两下爬上楼,看见迟澄在迟羽的卧室里面,对迟


    羽进行推攘。


    卧室门大开,白有仪一边爬楼,一边担心迟羽。


    没想到迟澄会这样对待迟羽。


    迟澄的格斗技巧很好,迟羽根本没练过,不是他的对手,像老鹰捉小鸡般,迟澄捏着迟羽的领子,把迟羽扔在地毯上。


    他没有殴打迟羽,只是给迟羽一点教训,沉默无声地扣住迟羽的两只手腕在背后,压跪在地面。


    迟羽挣扎着扭头,往自己哥哥脸上啐了一口。


    迟澄厌恶地皱眉,但也只是压住迟羽,“你非要把我们俩弄到这么难看么?像小丑一样可笑。”


    “你才是小丑!你脸皮真厚,你让我恶心。我喜欢什么你就非要和我争么?我喜欢她,你也喜欢,你这个跟风狗,你没有自我么?明明是我争取的她,我努力去到她身边,她只是来我们家,你就想——”


    迟澄皱着眉捂住了迟羽的嘴。


    迟澄讨厌迟羽崩溃大吼,走向极端,像个泼夫的模样。迟羽总靠着流眼泪受伤害离家出走来博取母亲父亲的爱,而他只能站在门外远远观望,等待。


    “你冷静点。”迟澄说。


    “唔唔——”


    看见门口急匆匆出现的白有仪,迟羽眼眸里闪烁泪花。


    白有仪紧抿着唇,大踏步走来,隐藏着怒气。


    迟羽不论怎么说,都是她的男友,她的身边人。被迟澄这样压在地板上打压,迟澄过分,也别怪她过分。


    白有仪下手丝毫不见客气,一手拎着迟澄的后领,怒气让她的爆发力很强,将压跪在迟羽身上的男人提了起来。


    迟澄反应不及,歪歪倒倒地站直大腿,他没想到白有仪会为迟羽做到这个地步。


    他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故意没有起身放开迟羽,他想知道白有仪是怎么看他。


    果然,他没有资格和迟羽相提并论的比较。


    白有仪很生气,手臂横亘在迟澄的脖颈前,手肘攘了迟澄胸膛一把,迟澄后退几步,跌靠在墙面。


    白有仪拉住迟羽的手臂,将男生拽起,迟羽知道白有仪厉害,站直身体。


    白有仪捧住迟羽的脸,漂亮的猫眼下方颧骨处些微泛红,有些血丝渗出,多半是狠戾一拳揍的,这块肌肤明天肯定淤肿。


    白有仪只觉得迟澄过分,迟羽一般不招惹人,虽然傲娇嘴硬,脾气大,可是人品是温顺柔美的。


    白有仪沉着眼,眼底浓郁的黑沉,指骨擦过迟羽的眼睑。


    害怕女人生气,担心,迟羽忙说:“我不疼。真的不疼。”


    迟羽旁若无人蹭了蹭女人的掌心。


    白有仪挡在迟羽面前,漠然看向迟澄。女人虽然比迟羽矮了很多,但气势强悍,肃冷着脸目,淡淡一瞥,将迟澄震慑住。


    迟羽手掌扶在白有仪肩头,像小狗摇尾巴躲在她身后。


    有些想笑。


    到底谁是赢家?真不要脸了,才来勾引他的女朋友。


    “你做什么?”白有仪冷声问迟澄。


    迟澄擦了擦脸上被迟羽啐一口的唾液,难堪地低垂头,紧抿薄唇,撇开眼神。


    不愿说明。


    他勾引白有仪这件事被迟羽发现,从而找他撕架,这种事如何同白有仪讲明?


    总不可能说,对,白有仪,我想岔开腿勾引你,被我弟弟发现了吧。


    迟澄赧然,难忍被女人盯视的耻感。


    迟澄不说,白有仪也没办法,她也不想知道原因,牵住迟羽的手,向外走去。


    “他是我弟弟。”迟澄侧身挡住门,不让走。


    “所以呢?”白有仪挑眉问。


    “我和他的事,你不需要参与解决。这里是迟家。”迟澄冷静说。


    “嗯?”


    迟澄尝试激怒:“你带不走他。”


    迟澄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挑衅白有仪?


    但是刚才白有仪那一摔,对他过于冷漠,迟澄很想知道她能为迟羽做到哪个地步?白有仪就那么喜爱他的废物弟弟?


    迟羽有什么好的……这么想着,迟澄忮忌的恨意达到顶峰,藏在心中的怪物撕裂他的胸腔,剖开他的矜雅。


    他伪意的面具掉了一地,迟澄理智濒临崩溃,很想抓烂迟羽和他相像的脸蛋,让他也变得血腥丑陋不堪。


    迟羽变丑了,还能讨白有仪喜欢么?


    白有仪撒开了迟羽的手。


    猛地,她单手拧紧迟澄脖颈处的领口,借助拧紧的力量,把男人推撞在墙上,迟澄没有反抗,任由白有仪的腿抵进他膝盖上压制。


    迟澄后背紧贴墙面,后背的擦伤磨着墙面,疼痛泛痒,是女人带给他的感觉。


    白有仪上前一步,用她胯骨压制他,小腹似乎紧紧贴住他的腹肌,缓缓而沉重地施压威胁。迟澄知道女人对他没有情.色的意思,揪住衣领的手收紧,咽喉窒息,但纯粹地想揍他,给他一个教训。


    可还是心悸到可怕。


    很想in。


    仅仅是白有仪凶他。被她这么凶了,他却想服从地跪下扶出她的腰肋,开始舔她讨好她,得到原谅。


    脑海里出现那个场景,迟澄咽了口水,彷佛吻着女人的唇肉,用舌头舔舐她,舌尖要钻进去勾缠着水液讨好她。迟澄喉结滚动,他可耻自己的幻想。


    原来他真是个贱人。迟羽也没说错,他值得被唾弃低贱。被白有仪卡住咽喉,他想的不是反抗和生气,是对弟弟女友渴望的念想。


    他假装对白有仪隐忍怒气,压低呼吸,保持良好的教养,才没有和弟弟的女友发生冲突。


    迟羽慌了,拉住白有仪的手臂想要拉开女人,但是拉不动,只能把手掌放在白有仪大臂上安抚,迟羽忙说:“算了算了,白白。我们不同他计较。”


    迟澄无声瞥回迟羽,目光尖锐阴鸷。


    迟羽让他真恶心。女人维护的是迟羽,迟羽倒要假装大方原谅他。


    迟羽才没有原谅迟澄的意思,他只是不想白有仪用腿和身子去压住迟澄,和迟澄触碰。


    啊啊啊啊,他才要疯了,白有仪怎么生气到压住迟澄了呢,这不是在给烧狗奖励。这种奖励只有他能独享,啊啊啊,不许,不许。还有迟澄这个傻屌不反抗,肯定在内心爽翻了吧。


    贱人,真的是贱人。这时候还在勾引白有仪。


    白有仪冷眸说:“迟羽同我讲,你从小就欺负他。我觉得做哥哥的,不该是这样。”


    白有仪轻轻摇头,表示否定迟澄历来对迟羽严苛的做法。她按住迟澄的肩膀,推了把迟澄,把男人推回墙面,动作倨傲张狂。


    是下马威,也是挑衅,迟澄不服气,白有仪的意思是,可以尽管来找她。


    白有仪牵住迟羽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带迟羽走,不需要征求迟澄的同意。


    迟澄看着她们牵手下楼。


    和迟羽争斗打架,刚包扎的手掌再次爆开伤口,拉扯撕裂,比之前的伤口更深。


    这会儿,掌肉渗出血液,一滴殷红穿透纱布,宛如迟澄心中流淌的默泪,坠向地面。


    迟澄垂下雾气的黑眸,睫毛一动,眼眸里有一点银光忽闪而过。


    在大叔探究且关心的视线下,迟澄淡漠着俊雅精致的脸,走回到自己房间。


    第46章


    车开到小区附近,只用了二十余分钟,白有仪专注开车,脸上没别的表情。


    迟羽坐在副驾驶,手指捏紧安全带,没敢说话。


    白有仪的车是奔驰,迟羽以为那天她在家宴上说起自己的经历,买的是比亚迪之类,没想到是奔驰。


    迟羽突然间意识到,白有仪很少讲她的私事,她的曾经,她的家人,她成长的故事,她拥有的物资。


    迟羽不在意那些条件,便没有多问。但忽然想起,他并不清楚女人的过往。他看白有仪的过去,隔着一层模糊的轻纱。


    仪表台摆放着摇晃脑袋的陶瓷玩偶,一只小猫,一只小狗,玩偶的手拿着贺词的横幅,像是


    定制的春节礼物。小猫横幅的落款写着景,小狗写着白。


    后视镜处还挂了一只象征安全出行的红布福袋,摇摇晃晃间,迟羽注意到福袋边缘也绣了两个字,白,景。


    白是白有仪,景是谁呢?


    白有仪察觉到迟羽在打量车内饰品,但没说话。


    迟羽对情绪异常敏锐,好像察悟出了什么,可这时候询问白有仪关乎前男友的事,不是好的时机。至少迟羽感知到白有仪现在不想说话,她神色严厉,没有松动的迹象。


    迟羽的心莫名揪得疼痛,好像意识到白有仪不高兴,但不明白白有仪不高兴的原因。


    也许是迟澄打了他,也许是迟澄的傲慢触怒了她,还有可能是他让她在工作期间跑来迟家接他。


    白有仪打了方向盘,停在小区门口的药店。


    迟羽要解开安全带,乖乖下车,白有仪按住他的手掌,“在车上等我。”


    白有仪去了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药。迟羽趴着车窗盯看她,像关在车内的狗,双爪伸在窗外,等待主人归来。


    白有仪很快提着药物回来,交给迟羽,温柔地用手指介绍了药物的用法。迟羽安下心,白有仪并没有生气,是他多心,她和之前一样。


    迟羽悬着的心落下,他才敢打开手机,刚才白有仪不说一句话,弄得他很紧张,连手机都不敢碰一下,只能抓紧胸前的安全带沉默。


    屏幕一亮,迟羽看见时间数字,过了白有仪上班的点。


    迟羽咬住唇,偷偷看白有仪,好像明白她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做错了,耽误她工作。


    停车场距离东门最近,但白有仪却绕了一下路,从她经常值班的小区门口进入,避免被其他值班同事从车前窗认出是她。


    她还穿着制服,扎着头发,蓝色垫肩和胸前徽章显眼,身旁坐着面容漂亮,辨识度很高的迟羽。


    等待小区的栏杆开启的过程,很不巧,文红棉和小帅没有在保安亭吹空调,她们站在岗台外聊天,透过车前窗,认出了白有仪。


    只有小区业主录入了自动车牌识别。


    看着栏杆自动开启,小帅指了指白有仪的脸,白有仪只好回以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文红棉反射性地去注意到自动栏杆上的车牌显示和业主姓氏,业主姓白**,栋数17-**。


    小帅也要侧头时,文红棉动作很快地伸出手掌,五指大开,像枫叶落在小帅的眼帘上方,“你脸上有蚊子。”


    小帅被被文红棉的手掌捂完全脸,但也没把文红棉的手掌拽下,他眨眨眼,睫毛在文红棉指缝间隙扇动,催熟的苹果般臊红了俊脸。


    文红棉把大张的手掌从小帅鼻梁前放下,白有仪开走了她的车。


    “白姐。”小帅指着后车,冲文红棉说,“刚才那是白姐。诶,她为什么开着车进入小区?她不是该在二期值班么?我还看到迟业主了。对了,红红,我好几次看见白姐下班和那个男的走在一起遛狗。你说她们俩是不是谈恋爱了?”


    文红棉斜睨着小帅,小帅不大聪明,没有一次抓住关键-


    白有仪并不想太多人知晓她是业主身份的事。


    工作场合里人多眼杂,和善的外表总有一部分人心是猜不准确。有些人明面上不说,内心会介怀,不安好心。


    即便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白有仪是业主,也能在小区做保安,这种情况也有,物业公司需要对接的社区主任同样住在小区。


    所有人事是由王雯主管,她拍板决定,白有仪不需要担心。但白有仪还是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把工作中的不利因素剔除出去。


    今天为迟羽打破原则,下午值班还迟到了。


    这份工作着实轻松,没有严格考勤,没什么事的时候,二经理在值班日不会来小区。小周去看租房房源,文红棉需要回学校拿学妹给的资料,都没有请假,离开几小时,也没有人指责她们的来去。


    有事的话,迟到半个小时,或者是中途离开,在合理范围内,都可以被同事和领导接受,工作性质本就和写字楼的工作不同,不需要长时间人身禁锢在某个处所。


    像之前白有仪抽空去给鹦鹉哥还鹦鹉,帮助迟羽画展搬运作品,哪怕被二经理抓包,也能糊弄过去。


    但迟羽一通电话拨来,白有仪去到迟家,还是生出隐隐烦躁。


    在车上时,白有仪便察觉自己情绪不对,她内心略微疲惫,没什么心情,和迟羽对话。


    迟羽的家庭略微复杂,去迟家赴约后,迟羽说起长辈的偏心,哥哥自以为是的管束和欺负,矛盾很多。特别是今天闹出了这种紧急的事情,让白有仪不得不抽身处理。


    至于为何没心情和迟羽对话,白有仪分析出她不喜欢男友身份的迟羽打扰她的工作。


    迟羽是业主身份时,她无所谓,帮助他搬画,陪他消耗一天的时间都行。但出于男友的立场,去迟羽家,解决他和他哥哥的私事,白有仪产生被耽误工作的焦躁和烦扰。


    想清楚这点,白有仪在车上便调整了心情。


    迟羽没有错,他本来就嗲气,遇到困难找依赖的人求助,是他的本能。白有仪作为女友,承担起责任是她该有的担当。


    迟到也还好,大家都有自己的私事,王雯和同事都接受抽空出去一趟,互相体谅人情。


    解决自己的心病,白有仪便又能重新对迟羽绽放笑靥,并且很愧疚,无意识中对亲密的人下了脸色。


    抵达停车场,白有仪让迟羽先下车,她需要去值班。


    迟羽乖一些,自己回别墅,她就不送他。


    至于和他哥哥打架的事,带走迟羽时,白有仪便问了迟羽有没有特别疼痛受伤的地方,迟羽回答没有,那么后续等待她下午值完班,再回家详细了解。


    安排妥当事宜,白有仪心情平和下来,和迟羽分道扬镳。


    迟羽念念不舍看着白有仪的离开,其实他有很多问题,但是白有仪需要去工作,迟羽便按下不表。


    他看了眼他并不熟悉的地下车库,这里一般是购买公寓的住户停私家车的地方。


    白有仪为什么会熟悉地开到一个车位停下?她在小区借的停车位么?-


    【粉丝哥,请教你一个事情。】


    粉丝哥:【迟少,请讲】


    【事情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不是带我女友回家了嘛,那天我哥也在,我哥对我女友特别应勤,平时他话少,饭桌上话特别密……】


    粉丝哥:【不好意思,迟少,讲重点。在给我老婆做下午茶,忙着送去她公司。】


    【嗯呢,好的。我哥他勾引我女友,我气不过,今天回家和他打了一架,我打不过他,我就跟我女友诉苦了。我女友来接我,训了我哥一顿。本来是很爽的结局,我女友超爱我啦~还牵我的手,给我买了跌打伤药。】


    【但坐车回去的路上,我女友没有同我讲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不太高兴。是我太敏感了吗?还是我不该把这种丑事闹到她眼前?】


    粉丝哥:【你也知道啊,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参与】【操作有点错误哟,迟少】【训了你哥是,怎么个训法?】


    迟羽听见粉丝哥评判他做错,心如刀绞,担心白有仪从此不再喜欢他,嫌弃他格局小气。


    【训了我哥,就是把他按在墙上,压住,提着领口那种挤兑,但是没打起来】


    粉丝哥:【?】【按在墙上?压?】【这是什么play姿势,笑了,迟少,你不愧姓迟】


    【什么意思?】


    粉丝哥:【迟钝的迟】【女人对一个厌恶的男人是连触碰都不愿意触碰的,只会躲开远离】【维护你,可以用工具揍你哥】【压在墙上这种事,揍你哥真的不轻不重】【真给面子的话,也不会揍你哥啊,和你走掉不行了么?】【她是


    不是自己都没察觉,对你哥有好感?】【你直说吧,她对你哥态度如何?】


    迟羽:【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会对我哥有好感,她说过不感兴趣】


    粉丝哥:【你确定?】【那就诡异了】【不妨让我猜猜,你哥长得很帅吧,身材也很优越】


    迟羽:【是】【……她们还挺聊得来,户外,投资什么的】


    粉丝哥:【你女友有几任男友?我直白问了,平时追她的男生多么?】


    迟羽:【挺多的吧,有个前男友在纠缠】【社交账号上还有190/80的健身男私聊她】【肌肉太大,我帮她删了】【她是挺爱看擦边的,有点好色,贪新鲜,这点我觉得是人的通病,可以接受,想看就让她看,算是我宠着她吧】


    粉丝哥:【你删她的擦边哥倒是无所谓,这种男人不是很重要】【但是你还是要谨记,做丈夫的,处事得大度】【有考虑过你们两兄弟伺候她一个么?】


    迟羽:【啊?】-


    宋青熙心情久违的不错。


    吃了激素药,刻苦加练胸肌,吃健身餐,没有补充足够的碳水化合物。一系列的因素使得他时不时情绪低落,很轻易便会陷入颓靡哀恹中。


    但中午和白有仪的相处,被她轻揉按摩,通畅了积累已久的白乳,连带着整个人的心情变得不错。


    下午没有工作上的事情,宋青熙便打算先去华美医院做个脱毛,再去美肤馆护肤。


    毕竟他现在随时随地都有机会被女人享用,又或者,他再如景邈那般说,主动点,发会儿小浪,蛊惑白有仪。


    宋青熙去了华美,用了预约的脱毛次数,这次接待他的仍然是前台大叔。


    在等待席坐着喝茶水,前台大叔很热情地斟满茉莉茶水,笑弯眉眼,坐在一旁,慈爱地关注他。


    “小宋,你看起来皮肤光滑不少。最近和你女朋友相处得很好么?”


    宋青熙感到一阵备受关注的恶寒,他不理解大叔为什么每次寒暄都喜欢带上他女友,他只是为了避免被推荐相亲,被盯上的托辞。


    但大叔言辞没有恶意,宋青熙决心做个和善的人后,每次都会挑拣着回答。


    “哦,我最近在吃一些调节激素的口服液,皮肤才更光滑。”


    “你女朋友工作累不累呀?你对她可真好,又来脱毛。”


    “还行,她每天龙精虎旺的,使不完的力气。”


    “那她平时夜班多么?”


    大叔这一次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在打听宋青熙假想女友的事,问了好多白有仪相关的工作。


    宋青熙不免烦闷,心中猜忌大叔到底几个意思,宋青熙直言说出:“大叔你怎么老问我女友的事?我女友那个工作不招其他人。”


    宋青熙明牌了,他那小区不招保安。


    大叔笑眯了眼,宋青熙总算奇怪问出来了,他终于有机会说明是白有仪的父亲。


    “我老婆姓白,我女儿也姓白。”


    宋青熙大脑宕机。


    “白有仪是我女儿,小宋。”


    宋青熙放下了翘着的长腿,蹭地站在白父面前局促不安。


    他有点发懵,脑子被白父一句“白有仪是他女儿”搅成浆糊,可他从没说过白有仪是他女友。


    怎么回事?他不明白。


    护士看了眼名单,下一位预约脱毛的男士来了,他招招手:“宋青熙是哪位先生?到你了。”


    白父笑眼盈盈,眼尾褶皱形成蝴蝶羽翅般的纹路,他和气招呼:“先去脱毛吧,小宋。待会儿出来再聊,我想你周末和仪宝过来吃个饭。”


    宋青熙同手同脚进入脱毛间,拉好窗帘,躺倒在蓝色纸垫上的瞬间,人还是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成了白有仪男朋友?白有仪的男朋友是西苑19栋的卷毛狗。


    难不成卷毛狗盗用他的名字和白有仪谈恋爱了?


    太不对劲了。


    卷毛狗和他重名了?-


    白有仪在值班,接到母亲电话。


    “仪宝,你爸爸想你了,叫你周末回家吃个饭。”


    “好啊。”白有仪没多想就答应,“我也好想爸爸。”


    白温书冲话筒另一头说:“女儿同意了,周末回家。”


    白有仪正要向母亲撒娇,白温书一句话让她变成石人,轻轻一戳,便碎掉了。


    “你把青熙也叫上。小伙子经常来我们医院护肤,你爸爸都和他混熟了呢。以前是我看走眼,挺好一孩子,又会做饭,又懂礼貌,注重仪表,一个人来医院也不烦你,你们挺合适的。你爸爸说起你,他还有点愣。”


    白有仪颤抖着手,盯着手机话筒,微笑的弧度僵硬到像雕刻在脸上。


    现在不止宋青熙很愣,她也有点愣。


    她都忘了那茬儿。


    第47章


    白有仪的人格成长完全是由行医的母亲手笔所造就。


    尽管父亲陪伴她比较多,负责照顾好她。但母亲才是承担引导教育她责任的人,她听从母亲故事长大,遵循母亲教诲而行事。


    母亲说,仪宝生病时很难受,妈妈生病时很难受,每个人生病时都能难受。所以在别人不舒服时,仪宝也要像妈妈一样,体谅别人。


    母亲说,仪宝想要和别人交朋友,被别人喜欢,那么就要先伸出手臂去邀请别人,帮助别人。这叫做仁者爱人,爱人者,人恒爱之。


    母亲说,小孩子回到家第一件事是去洗手,做好卫生消毒才吃饭饭。


    母亲说,学业压力不用过大,强身健体比成绩重要,磨刀不误砍柴工,拥有充足精力的身体,做事能事半功倍。


    母亲说……


    白有仪是趴在花圃丛里玩闹的小孩,周身盛放着“母亲说”的花朵,她乖巧地听取花朵的建议,成年之路没有任何杂芜干扰,心境纯粹到弥漫香气的芬芳。


    她成为很正派的人,和白温书一样,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做人规范。白有仪接触的时代和世界不一样,偶有变通的时节,但白温书是比白有仪更加冷峻,厉行自己原则的人。


    白温书不喜欢家人骗她,她也不会欺骗家人,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掩藏。在她看来,一家人便是齐心协力,没有芥蒂地生活在一起。


    白有仪初中为了买喜欢的动漫手办,偷偷把晚饭钱存下,被白温书发现体重急剧下降,白温书第一次对白有仪讲重话。


    白有仪被母亲训斥一顿。


    白温书说她的原则是不能接受白有仪骗她,喜欢手办可以沟通,可以买,哪怕她有可能不同意,白有仪也得把想要的说出来。没必要藏掩着欺骗妈妈爸爸,让家人担心,不吃饭去把钱存下。


    欺骗是白温书绝对不可接受的一点。


    但白有仪觉得还好,她总不可能真给母亲说:妈咪~申请经费,我要购买一款火辣身材裸/胸露大腿戴汝钉岔开腿勾引初中女娃的人形手办吧。她有她的小秘密。


    被妈妈爸爸发现自己买这种手办,还有某些魅魔杂志,白有仪的天都会塌。


    挂了电话,白有仪眼幕前飞出一排红字《丸辣》《芭比Q啦》《没机会解释了,快上车逃跑吧》……


    二十八岁的人了,怕妈妈一点都不丢脸。


    白温书失望的眼神是白有仪难以面对的一生之伤,这倒不是真的有多恐惧母亲身份的威严,白温书和白有仪更像是姐姐和妹妹的友好关系,她只是不想最爱的人对她流露一点不理解的失望。


    白有仪拥有独立的资产,独立的工作,属于她的空间,她可以选择不听从母亲的话,有违背长辈意愿的权利,但她还是选择不让她们烦心,与她们和谐。


    仅仅是为了妈妈不要担心她的家庭问题,就编出男友去欺骗家人,对白温书来讲,这太莫名其妙!而且她反复猜测过,白有仪是不是在骗她,都被白有仪否决。


    白有仪把手指轻触在唇瓣,假装咬手手,思考对策。


    回想白温书说的话,爸爸已经和宋青熙说过话了,事情没有闹得难堪。她没有被母亲质问拆穿,说明宋青熙反应还不错,及时承认,帮助了她。


    手指比脑袋更快,白有仪点进粉心,纠结着眉毛,输入账号登录。


    和宋青


    熙的聊天消息有红点,她没怎么回复过宋青熙,点进聊天框,白有仪发了吃手手的表情。


    先问了一个她疑惑很久的问题:


    【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聊天没有被秒回。


    宋青熙以往都是秒回。


    白有仪再发第二条:【你怎么会在我妈妈的医院?】【我的手机号码*****】【方便的话,能给我回一个电话么?】


    白有仪挠头,本来想到迟羽和迟澄打完架,迟羽心情还没平复,她准备等晚上或者过几天,和迟羽征求能不能给男业主上药的事。


    现在哪管什么上药不上药的,有更要紧的事商量了-


    宋青熙做完脱毛,脑袋晕乎乎地穿好衣服,走出脱毛室的大门。


    看见前台大叔、不,是白父。


    白父温雅地坐在等待厅的茶几前,和一位女士喝茶,二人看向他。


    有护士打招呼过去,寒暄着:白医生,楼下不忙?


    女士微笑点头。


    宋青熙便知道那是白有仪的母亲,白温书,他看过华美医院的医生介绍,这里的白医生是出了名的圣手,宋青熙脸蛋破皮时,便想要找白温书诊疗。


    可白温书那天不值班,宋青熙便错过了她,找了另一位医生。


    白父招了手,宋青熙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坐在茶几旁,呆愣着眼神。


    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成了白有仪男友?


    “小宋,这么腼腆呀?”白温书喝了口茶,“楼下暂时没有病号,我上来看看。哈哈哈,别紧张,是不是我们吓到你了?”


    白温书啧出声,瞪了眼老公,假装是老公过于冒进,打扰了白有仪的男友。


    白父心领神会,瞅了一眼宋青熙,笑得乐呵呵,去抓白医生的手甜蜜地握住:“是我的错。我太想仪宝了,怕她吃不好,刚才就是我打听多了,青熙才察觉不对劲。”


    二人再次看向宋青熙,上下端详。


    俗话说,丑女婿总要见岳母岳父。


    白温书近距离审度起宋青熙,男人看不出是三十岁的高龄,脸蛋状态,身材都维系得不错,很有型的熟男味道,陪衬她活泼爱闹孩子气的女儿再适合不过。


    上厅堂这关过了,但下厨房这关,能不能过很重要。


    超越景邈的家世,不是什么的大的优点。


    在白温书这里,反倒是种婚后处理双方家庭关系的缺劣。白温书只希望白有仪无负担地,开心地,健康地生活,如果豪门世家的关系更为复杂,宁可不要。


    同样的条件相比起来,白温书更支持景邈,景邈书香门第,是白有仪大学同学,算半个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他和白有仪去见过双方家长,白有仪说过景邈的家长不怎么管她,没什么做长辈的架子,一副小两口自理生活的模样,不会参与过多。


    景邈会做很多家务,把她女儿照顾得很好。


    可如果女儿喜欢宋青熙,白温书再无可奈何,最终是支持尊重。


    女儿的喜好是决定性的指标。


    “周末记得来家里吃饭。”白温书言笑晏晏。


    宋青熙想了想,妥善回答:“伯母,我一般听白白的。看白白的时间吧,这些决定都是白白在做,我听她的就好。”


    宋青熙觉得这样的回答天衣无缝,既能展示他对女友的顺从,也能把他从无端成为白有仪男友还要约时间见家长这样的困局中摘出。


    这一句话出口,白温书和白父果然满意,宋青熙温驯的仪度赢得她们的赞赏。


    他不像是个爱打架的超雄,看来之前是误会了。


    聊了白有仪现今的生活状况,后续白父故意撇开聊白有仪工作的话题,重点集中在了解宋青熙的信息,顺利打发了时间。


    白温书有了病号,便下楼回到诊室。


    宋青熙一盯时间差不多,他约了做美肤,便大大方方地同白父说出,要去护肤。


    宋青熙镇定地踏出医院的大门,一见远离白父的视线,坐上自己的车。他忙不迭哆嗦着手脚,打开手机,想通过粉心找白有仪,告诉她消息。


    结果白有仪先找上了他。


    第一句话便让宋青熙冷汗直冒,后脊柱发凉。


    【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宋青熙没敢承认。


    认出来了。那、那、那还让她用棉签在那处擦药,撑起身差点塞她嘴里这种小心思,其心可昭,不是在承认自己借着生病使坏招,明目张胆在勾引她么?


    宋青熙选择咬死不认罪,装傻到底,脑子里模拟好被白有仪质问的回答,把白有仪的号码复制拨打了过去。


    话筒里响起清丽声音,“您好,请问哪位呀?”


    宋青熙从未有过的慌张,即便让白有仪擦药都没有过的慌张,宋青熙回复道:“白白么?我是宋青熙。”


    话筒沉默了两秒,白有仪才啊了一声:“青熙么?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


    “嗯呢。”宋青熙下意识点头,刚才模拟的状态全忘掉,大脑不能思考半点,完全由白有仪牵着走。


    “你知道我是谁了么?”


    “谁呀。白白。”含在口腔里的舌头麻木地打转,宋青熙掐着手心尽力不让自己哆嗦,说不清话。


    “哦。你住在佳玺?”


    “嗯呢,白白。这你不是知道的么?”


    白有仪单刀直入:“那你有见过我?”


    “我挺想见你的。”沉默须臾,话筒里电流处理过的磁性嗓声,意料之中的透出浓烈羞涩和发嗲。


    好像新婚后,他规矩地坐在婚床上等待白有仪进屋。


    “哦好了。”白有仪消除了疑惑,应该是没见过,不知道她在做保安。


    但这么嗲,真的很宋青熙了。


    白有仪还在值班,门口来了住户的朋友,她把登记本递出,对外来访者说:“有笔,签这里。”


    再转头,白有仪直接表达了诉求:“青熙,你今天忙不忙?我想和你晚上见一面,聊聊你怎么和我妈妈认识的事。”


    “好呀。我都有时间,随你的。”宋青熙尽力让自己温和有礼,焦灼解释,“你别担心,我没有同伯母讲太多,事情发生得有点奇怪,我便顺着她们的意思走。我承认了,就是她们说我是你男友,这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不会。晚上我们见面再说。”-


    迟羽丧着脸躺在床上,边牧把他的袜子咬掉,再来咬他的裤脚,迟羽没有任何反应。


    边牧很生气。


    主人还不带它出去,行个方便。


    往些天,这时候和保安姐吃完饭,带着它在小区漫步说笑了。它能在草坪上撒欢咬尾巴转圈,和朋友们在路灯杆上传递心情。


    今天还不出门?是用尿要憋死它?


    好狠心的主人。


    边牧噌地一下腾空跳跃,四爪离开床面凝止在空中,猛地,前爪狠毒地踩踏在迟羽的下半身。


    迟羽这才有了反应,嗷地一声,捂住小腹,疼得满目扭曲。


    边牧知道犯错了,立马夹着尾巴逃跑,迫不得已自己开门,去花园小解生理需要。


    迟羽缓过神,用手摸


    了下小腹,庆幸臭狗没用爪子猜准位置。不然今天霉上加霉,他不用去医院,直接去死好了。


    没有心情骂边牧,迟羽沮丧地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今天是他一年里最倒霉的一天,和迟澄打架输了,还惹白有仪不高兴。


    晚上被白有仪找到,莫名其妙得到消息说她有点急事,要和他分手几天。


    迟羽从没听过这种分手理由。


    太突然了。


    白有仪一句“分手”几乎是把他大脑砍掉了,他犹如站在路口等红绿灯但被货车冲撞,又像是失足跌落悬崖,目及之处是雪野般的白,什么都没剩下的真空。


    粉丝哥来了消息。


    迟羽没有心情,淡淡一瞥。


    【教你几招魅女小技巧,晚上蛊惑你女友,让她根本没精力想其他男的。】


    迟羽闭上眼,痛苦地回复:【不是女友了。】


    粉丝哥:【?】【什么意思?】【才过八小时,就抛弃你了?这么喜欢你哥?】


    迟羽难受地发出语音嚷嚷:“不是我哥的问题。她说了对我哥不感兴趣。她晚上回来同我说,她家庭那边有点人际关系上的急事要处理,要恢复单身几天,和我暂时分手。之后还把我接回。只要我不介意,还肯和她在一起。她说怕我不相信,还说要给我写保证书。我肯定不介意啊,写什么保证书?我只想她现在在我身边。”


    【我听不懂了……】【还能这么分手?】【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过于忮忌?她是不是发现你把她看的擦边哥给删了】【你这肚量,我高低得说你几句】


    “不是不是,”迟羽猛摇头,“跟擦边哥没关系。就是她家里有事,她是个老实女人,很讲诚信,说分手几天就是分手几天,回来肯定还找我。我相信她的。”


    【……】【那我是秦始皇,即刻带兵攻打百越,你能投资点军费么?】


    “别闹了,哥。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有些女人吧,心思是有点花】【我老婆也是,你们都知道,还能离咋的,处男身都是她破的,这辈子认定了,只能选择原谅】【你不怕你女友真是因为你善忮才和你分手?】


    “我不知道啊。现在好想哭。”


    “现在该怎么办?我再也不管她看擦边的事了,我好怕,其实我很脆弱,活着好没意思,没她在身边不如跳了。”


    “我发现我对她并不了解,我早知道她有很多事瞒着我。可我真的不愿面对。”


    “她有一辆奔驰,她在我们小区有停车位,平安福上面还挂着景和白两个字。她的助听器从没充过电。她没和我说过有几任男友,我也不好意思问。”


    “接受我告白前,她好像知道有一天会和我分手。她还问我,分手会怎么生活?”


    “我信誓旦旦说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现在我只想死,我根本没办法接受没有她的未来。没有她,我生不如死。好难受,哥,我抓心挠肝的难受。”


    “你懂我么?哥。享受过比糖果还甜的幸福,没办法再吃单身的苦了”


    “我现在只想她来抱抱我,哄我,安慰我,说爱我。我立马能活了。”


    【振作啊,迟少】【想对策呗,认命就是这辈子只能看着她结婚,去当伴郎。】【当年我老婆还差点和我离婚,你看看我现在,哥不是吹牛,稳坐主夫的位置,任何人来都撼不动】【教你几招】【去探探你哥哥的口风,她去你哥家没?】【没去,就是有别的男人,她还和你见面么?你表个态呗,说你不介意家里多个人,只要她肯定回到你身边就行了】【结婚证拿到手,再狠狠收拾那些小三小四哥】【对了,买点Q.Q衣服上门去勾,女人都喜欢主动的男人】


    迟羽困惑:“什么是Q.Q衣服?高中毕业我就不玩Q.Q了。”


    【……没救了】【情/趣】【这都不懂,也难怪被分手…………】-


    被白有仪约着见面,宋青熙忐忑不安,心脏像吊着井水桶七上八下的不安。


    护完肤,他在镜子里确认自己的肌肤状态,细腻可口,牛乳般光滑没有一道毛孔。


    俊美的容貌和优越的穿搭能带给他自信,想到自己被白父反复询问年龄。宋青熙改变了取新定制西装的念头,他去了商场的一家潮牌店,购买衣服。


    过了几十分钟,宋青熙还做了造型,一身黑色连帽卫衣背心,宽松牛仔裤,抹了发胶的清爽头型。额前碎发垂落在眼前,令他年轻不少,像刚毕业的男大。


    大概是痴情男人的宿命,无法成为她捧在掌心专宠的惶恐,便会促使他们走入宛宛类卿的境地。


    宋青熙微笑地看着车内后视镜内,他很像白有仪正牌男友卷毛哥的穿搭,才稍稍放心。


    是假冒的男友么?


    才不是。


    模糊一眼扫视,其实和她正牌男友卷毛哥的身影,差距不了多少。


    宋青熙还高挑一点,身高占优势。


    对象是白有仪,即便做替身情人被虐身虐心,宋青熙也会像品尝掺了鹤顶红的甜酒般甘之如殆,一饮而尽。


    站在小区某个标志性喷泉建筑前,宋青熙提早抵达,掩盖下心慌焦虑,等待片刻。


    白有仪像小狗探头般出现在拐角处,急吼吼地小跑过来。


    宋青熙看见她,装作不认识,不熟稔,远远看见平常见过几面的女人,冲穿保安制服的女人礼貌颔首,算是客套招呼。


    转眼他眺望远处,等待另一人。


    白有仪跑至宋青熙面前,微微喘气,用制服帽檐扇了扇风,急促道:“不好意思,有点事,我来晚了。”


    宋青熙皱眉,白有仪把值班的工作站掏出给宋青熙看,“宋青熙,我是白有仪。和你约见面的那个。”


    宋青熙转换了脸色,呆呆傻傻地啊了一声。好像处于天雷霹雳的震惊,又猛地想起他叫白有仪上药擦奈的事,脸颊倏地捏碎樱桃汁似的赧红,支支吾吾不出一个字。


    宋青熙腹诽自己:戏全让他演完了。


    “不好意思啊,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宋青熙。”白有仪尴尬地指了指自己,“但我觉得不是一个合适的相认时机,所以就没打扰你的生活。原谅我装作不知道吧。”


    “不不不。”宋青熙立马打断,“别这么说,白白。”


    他一点也不想白有仪自责,才不是白有仪的问题,归根结底是他的错,导致白有仪不喜欢他,不想和他现实接触。


    “我没、没什么的,我才不好意思。那天,不对,那几次,在宠物店,我、我不知道是你,让你看见我那种模样。”


    彷佛很纠结对待白有仪的态度,宋青熙懊恼至极,“我不知道你在小区工作,否则我就不会——”


    白有仪摆手,爽快道:“我们不说那个,都是过去了。我没有很放在心上,你没有很放在心上,便了结了。边走边说?我想去自动售贩机买瓶水喝。”


    白有仪下了班,急匆匆去和迟羽沟通分手,哄了爱闹娇的迟羽一阵,晚饭都没吃,忙着赶往二期赴约,小跑过来,人热得口渴。


    宋青熙陪着白有仪买水,没多说别的话,只是陪伴地走路,不烦人,显得温顺贤雅,一切听从女人。


    他喜欢白有仪做主导做决定的感觉。


    两人不是业主和工作人员的关系,有些恢复老朋友见面的熟稔。


    白有仪喝了水,忽然看上宋青熙的打扮,毫不客气地出言问:“你怎么穿这身?不像你啊。”


    宋青熙穿西服居多。


    宋青熙缺乏自信地拎了下领口,纯棉背心继续服帖住磅礴紧实的胸膛肌肉,微微凹出山峰般凸起的沟壑。


    男人卑怯地问:“不好看么?你知道我……生病了的……”


    简直像是故意提起,点燃白有仪忍耐的口渴。


    白有仪挪开眼,咽着口水,宋青熙最近身材火辣到难以忽视的地步。


    她扬起脖


    颈灌了口水,才解渴,装作不在意道:“没有不好看。你挺帅的。”


    宋青熙又笑了,轻轻靠近女人,能传递体温,但胸膛又不至于不礼貌地贴近她后背的程度。


    他伏低身躯,凑在白有仪耳畔说:“那就好。你知道我,什么都只想给你一个看的。”


    白有仪悄悄挪开了一点。


    内心大叫:妈耶,好烧。他怎么变成了这种人。他不是个装哥么?


    听过无数次宋青熙搞抽象,严肃且排斥其他异性的目光,说只给妻子看脸蛋,只愿意被妻子欣赏的话,白有仪完全懂宋青熙对她的意思。


    这么一对比,对做保安的她,简直是不近人情的傲慢冷淡。


    “今天的事,我同你解释一下,”白有仪说起正事,“特别不好意思,就是前段时间我妈妈想催和我前男友结婚,所以我就用你的照片挡了一下。嗯,太对不起了。当时只有你和我的聊天比较像熟悉的朋友,我就用了。本来想着我妈妈过段时间就不会催我了,我没想过你会去我妈——”


    白有仪翕动的嘴唇放上一根玉葱般的手指,宋青熙低头,专注而深情地凝看白有仪,仿若想把自己的身影融进白有仪的瞳眸。


    宋青熙说:“不需要向我解释,白白,你懂我的心意。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哪怕让我当狗。


    宋青熙在内心补充。


    有点被嗲夫的恋爱脑冲击到,白有仪缓缓抿住嘴唇,瞪大眼睛,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再看向自己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被宋青熙轻轻捉住手腕,按在了他的胸膛上方,掌心被陌生男人的大奈顶住,能感受到宋青熙加速怦怦的心跳。


    白有仪的脸也逐渐跟随心跳发烫炽热。


    宋青熙继续盯着白有仪的眼睛微笑,眼尾拽长,魅到极致地噙着唇角,“当时能被你信任,选中做挡箭牌,是我的荣幸。”


    “如果我真的是你男朋友,那就好了。”宋青熙害羞地垂下眼,仿佛为说出自己的心意赧怯,不确定女人内心,惶恐到他抬一下眼皮,偷瞧白有仪的神色。


    看白有仪可爱地愣在原地,宋青熙继续出招:“不过,白白的正牌男友会不会介意你这样告诉长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能在你长辈那边,成了正式男友。我很开心,但是白白,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和男朋友的感情。”


    宋青熙的口吻带有得意的性质。


    手掌被按进宋青熙的胸膛更多,“要不要解释向伯母一下,认错了呢?”


    白有仪慌张了,摸到大胸,手脚都没有力气,根本抽不出被宋青熙按住的手。


    “哦,我,那个,我妈妈她已经误会了。我、我之前没同她们讲我交了新男朋友,她们不知道。我、我刚刚单身了。我跟我男友商量,先分手几天,把这件事处理完,再去接回他。”


    “哦~”宋青熙魅惑到尾音上扬,“这样啊。”


    他微笑,得知白有仪单身,那他就必须要更主动才能抓牢单身的女人了。


    宋青熙说过,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恩赐在他身上,他一定要守住位置。


    宋青熙注意到女人红彤彤的耳垂,知道自己的引诱奏效,抬起身正色说:“我没什么的。白白,不用在意我,没必要和你男友分手。我大概理解到你的意思,我不会让你为难。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你想怎么用我都可以的。你明白我的,我只图你开心。”


    “你开心,我所做的一切便有了意义。”


    白有仪尴尬地抽出了手,干笑两声哈哈,脑子里只有好大好软。


    鼻间隐隐传来发酵面包的香气,咬下去能溢满整个口腔。


    白有仪甩了甩头。


    她真遇上魅魔了。


    比景邈还要命的魅魔。


    白有仪根本不敢多看宋青熙,赶紧灌了自己一口水冷静,背过身。她甚至不敢提出请求,让宋青熙假扮她男友,回家见父母应付过关。


    之前知道宋青熙喜欢她的心意,笃定男人会同意。


    但现在,真的很怕他高兴到环住她,在她脸上舔一口发嗲说,要幸福得死掉了。


    完全是宋青熙品性能做出的事。


    第48章


    景邈又做完三组卧推,拿走搭在蝴蝶机夹胸机械上的毛巾,擦了额头黏腻的汗。


    “景哥,发现最近你来健身房很勤。”认识的健身搭子刚跑完步,没事做,便同景邈闲聊几句话。


    “我女友最近出差了嘛。我就多来看看。”景邈回答。


    “哦,原来如此。那多练练腿,小别胜新婚。”


    景邈嘴角苦涩到失笑。


    应付完搭子,景邈坐在休息区歇息。他打算等人逐渐减少时,再去沐浴间冲澡。


    这间健身房分了男士健身区和女士健身区,还有公共健身区。景邈一般喜欢待在男士健身区,避免穿背心的身躯被路过的女性围赏。


    这一个月,他都住在佳玺,白有仪寓所楼下的那一层,回到住处便是偷听白有仪回家弄出的响声。


    偶然有几次在窗沿观望,还看到过白有仪趁夜晚人影不清,和迟羽牵着狗在小区溜达散步。


    白有仪以为没人会认出她,熟不知景邈对她的一举一动最是熟悉。景邈对白有仪的行为,敏锐到他能仅凭脚步声的频率和轻重,判断出白有仪是否回家。


    不知道白有仪还要和卷毛狗交往多久,宋青熙简直是个废物男人,主动一点勾引都不会,只敢隔着网线对白有仪发烧。


    景邈在心里把宋青熙骂了一通,打开微信,询问宋青熙进度。


    字眼刚发送出去,景邈便发现被宋青熙拉黑了。


    【6】


    景邈气得冷笑,瞳孔里带着汹涌的戾气。


    他现在知道进展了。


    宋青熙成功勾上白有仪了。


    男人就是贱!只会过河拆桥!


    早知道他就自己上了,为什么要犯蠢用宋青熙这张牌呢?


    景邈黑着脸,怒火蹿出三丈高,环顾器材旁围成小圈攀比力量和肌肉的健身男们,鸭子似的叽叽喳喳,只要是男人,他连带着通通恨上。


    恨男人的情绪达到顶峰,景邈再也没办法待在含男量过高的地方。


    他拿上毛巾去洗澡,开车回家。


    如果可以,他希望宋青熙和卷毛狗都躺在路中央!!!-


    静深的夜像丢进海底的石子般沉溺,时间过晚,宋青熙的邻里早已歇息关灯,听不见任何响声。


    但宋青熙的客厅还亮着,他维持着手掌托起双腮的动作,脸颊漂浮着消散不了的粉晕,诡异地,凝注着只剩残羹冷炙的餐桌微笑。


    几个小时前,在小区的林荫道上。


    白有仪不好意思地开口,询问宋青熙能不能扮演她一日男友,陪她妈妈吃个饭。


    当时,白有仪竖起食指,睁着亮闪闪的小狗眼,说只需要宋青熙扮演一天就好,不会特别麻烦宋青熙。如果宋青熙有工作,拒绝她也没关系。


    宋青熙回想起自己的大胆,他居然敢握住白有仪的食指。


    他怎么敢?怎么敢第一次见面就触碰她。


    真的好像梦照进现实般。


    她没有排斥,没有反感,宋青熙用掌心和她肌肤相贴的那刻,脑神经便像被热流冲刷,触电的麻痒。他在以宋青熙的身份接触她。


    白有仪没有反感作为宋青熙的他。


    想到这点,宋青熙翕张着唇喘气,迷蒙到垂眉低首,高朝到受不了的样子。


    宋青熙低声温驯地说:我怎么会拒绝你。扮演多久都可以,只要白白不为难。


    白有仪“很感激”地握着宋青熙的手掌,向他道谢,感谢宋青熙愿意帮助她。


    宋青熙会高兴到晕过去,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贴近白有仪,把她抱起在空中转圈又或者直接将她的头按进胸膛疼爱的想法。


    在两人都认识对方的前提下,白白居然主动地碰了他。


    是不是代表白有仪可以


    接受现实里的他?不讨厌他了?


    两人走在大道上,想到那温馨宁谧画面,宋青熙四肢百骸被一股暖流熨烫,手脚发软,人陷入一种灵魂被安抚的释怀。


    会不会有人误以为她们是真情侣?


    宋青熙又捧着脸,眯弯俊眼,像个痴傻男人般乐陶陶。


    怎么会那么幸福?难以想象的幸福。


    宋青熙眼瞳温柔,看向窗外黢黑斑驳的树影,张牙舞爪的树影在他眼里也变成可爱的舞蹈。


    在路上谈起白有仪怎么做保安的情况,宋青熙听见白有仪肚子咕噜叫唤的声音,白有仪暗道糟糕地捂住肚子按揉,解释她还没有吃晚饭,没什么事,她就回家吃晚饭了。


    宋青熙当然不会让上天恩赐给他和白有仪相处的机会溜走。他是知道白有仪是个做饭废柴,日常生活都需要田螺先生在她家里帮她打点,她吐槽过自己无数次做得饭难吃。


    景邈也日常担心她吃不好。


    宋青熙便热络地提议请白有仪去他家吃饭,他正好要做饭。


    这是个向白有仪展示贤良淑德的机会。


    宋青熙认为自己把握住了,白有仪因为肚子饿而同意。宋青熙低头望着桌上的杯盘狼藉,只有微笑,还是微笑。


    好能吃的宝宝。


    一整只厚切牛排被她吃完,黄油焗蜗牛没有一只剩下,番茄意大利面根本不够她炫。可能是没吃晚饭饿着了,连盘子里的酱也沾着面条吃完,丝毫不剩,又节约又老实。


    太乖了。


    白白是个能吃宝宝。


    吃完还看着他胸膛舔唇,想要饿虎扑食的模样。


    宋青熙知道她饿,渴望的眼神过于直白,宋青熙倒不介意解开衣襟去喂她。说到底还是他的错,没估计正确白有仪的饭量,菜式做得少。他有责任喂饱她。


    可白有仪收回眼神,接了个电话就跑了。


    宋青熙听出了声,知道是卷毛狗打过来闹娇的,要白有仪回去哄他。


    可是能怎么样?在她面前不懂事地表现黯淡么?


    宋青熙才不会那样做,无疑是给自己埋下善忮的坑。自然是他给白有仪打开了门,恭送她出门,宋青熙要跪下给白有仪穿鞋,他很喜欢伺候女人。


    白有仪好像被吓愣一秒,运动鞋没穿好,踩着后跟就跑了。


    宋青熙目送白有仪小跑的身影离开,赞叹一个很有活力的宝宝,他喜爱她到快疯掉了。


    回到餐位上发愣,宋青熙想起景邈说过,白有仪嗷嗷待哺的婴幼时期,没吃过奶,是吃米糊和奶粉长大。


    宋青熙心疼得要死,埋怨过白父没照料好她。有些事,男人也有可能做,为什么不去努力尝试呢?为什么不父乳喂养白有仪?是不疼爱属于自己的宝宝吧。


    现在宋青熙又释然,白父是给他这个机会来照料仪宝,是让他来弥补仪宝没被奶水哺喂的缺憾。


    胸襟濡湿,宋青熙抽出纸巾擦了擦胸膛。今天药吃多了就会兜不住,不自禁便会分泌出来。


    宋青熙觉得自己被改变了,生出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以前他只想做她的狗,臣服于她,现在……他想把白有仪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诱哄,让他最可爱的宝宝多吃几口,把她喂饱,从上到下-


    【饿了。肚子饿饿。】


    【笨蛋卷毛狗狗,征求你意见,刚才遇到位朋友也是我们小区的业主,我能在他家吃晚饭么?】


    迟羽还在盯看那条消息,咬碎了牙。


    当时他便反应过来了,真有贱男发春勾引他女朋友。


    白有仪说家庭上的急事必须分手几天,这点迟羽还是相信白有仪,只是再紧迫的家事,肯定有其他解决方案。为什么白有仪直接定下分手的念头,说不定是有人在引导她分手。


    男业主,他就是靠这个身份接近白有仪的,对了,白有仪这几日在二期值班。


    迟羽很快便想通,不再苛责迟澄,防不胜防,这小区处处都有敌人。


    他给粉丝哥发了消息,按照粉丝哥的指导试探着回复:【当然可以,白白,肚子不饿最重要】


    【在朋友家吃好喝好哦,玩开心】


    【没吃好的话,结束了,回来我这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白有仪没有再回复,好像真的去吃饭了。


    过了很久,一两个小时左右,迟羽又按粉丝哥说得发出邀请。


    【晚上我能陪陪你么?】


    【第一天分手很不习惯,心窝子哇凉哇凉,只有睡在你身边才有安全感】


    【白白,能不能先让我适应一晚】


    迟羽配了一张没裹浴巾在冲凉的模糊照片,隔着水幕能看穿他白皙的身躯,紧致的肌肉宛如艺术家雕刻,朦胧水烟下白到发光的男体散发着圣洁诱惑,些微勾人,更多是光幕打下的昳丽风景。


    发完之后,迟羽抱住脑袋,埋进枕头里躲着害羞。


    好烧,不像自己会发给她的照片。


    太奇怪了。


    这是迟羽第一次发魅惑女人的照片,滤镜模糊后,什么都能看清楚,又什么都看不清楚。尽管和白有仪做了很多次,他身上的小痣都被女人咬过,舔过,他也很熟悉女人每一寸的身体,可还是会克制不住去羞赧。


    但粉丝哥说这招很奏效,没几个女人顶得住欲露不露。


    迟羽还是很相信粉丝哥,他打小十八的战绩可查,帮群友解决很多情感纠纷。


    隔了一分钟,白有仪回复:【好,我马上来陪你】【你先等等我。天热,我先回宿舍冲个凉,换件衣裳。】


    迟羽盯着消息惊愕。


    就这样,便答应过来了?


    他现在理解某些烧男为什么借着社交平台发涩照勾引他女友,效果立竿见影。


    可是迟羽心里还是难受,白有仪真的有宿舍么?


    迟羽从没去过她的宿舍,她也不会应允迟羽去看她住所的要求。每次迟羽想要给白有仪添点提高生活质量的家具,她总会拒绝,隐私性很强。


    第一次碰见她前男友,给她买西瓜,他当时猜测前男友住在佳玺小区。


    迟羽不愿多想,安抚自己女人好面子,不愿迟羽去她的小地方。他只是太不安了,才会胡思乱想,不安的缘由正如粉丝哥说的那样,因为自己不是她珍重的唯一。


    那能怎么办?


    只能努力做到别人代替不了他。迎合她,精准抓住她的所有需求,拉开对比她身边莺燕的差距,做到别的男人做不到的程度,才能抱紧她,守住她。


    迟羽的思路被打断,边牧伏低腰身,趴在门口欢快地呜咽。


    动物的嗅觉比迟羽敏锐,迟羽也想变成动物,这样就能早点嗅到白有仪的到来。


    迟羽打开门,冲出去,在花园入口抱住白有仪的腰。


    “怎么了,小卷毛?”白有仪摸着迟羽的脑袋,比她身高挺拔的男性佝偻着腰背,试图把他整个人塞入白有仪怀里。


    迟羽没说话,小狗撒娇似的,用额前发丝在白有仪锁骨蹭了蹭,深嗅够了白有仪独有的体香,他抬起眼说:“很不安。”


    “我在呢。”白有仪手指穿插在迟羽后脑勺梳理安抚,“我不会骗你。”


    白有仪平日性格爱闹活泼,关键时刻总能撑得住,有远超迟羽的气魄在,迟羽相信她的承诺和人品。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安。”迟羽拉着白有仪的手,十指交扣,绝不让女人甩开他的机会,牵着手走进门。


    两人进到屋内,刚关上门。迟羽便伏低身子半跪,手掌抱住白有仪的胯骨,像抱住珍惜的彩蚌壳,迫不及待去找她的唇吻舔,像含吮开蚌的珍珠,拉拽白有仪的唇珠,竭尽自己所能地释放接吻技巧。


    白有仪仰着头,手指紧紧按住玄关木质的边沿,她阖上眼皮,手背青筋凸显。


    第49章


    【白有仪在你那儿?】


    【贱人,你真有手段】


    【你根本不配做我哥】


    今日有个见外商品酒的酒局,迟雅君将迟澄带在身旁应酬,助理携带着君驰集团的高端产品作为伴手礼赠予给来宾外商。


    忙着穿梭于衣香鬓影间应酬,与老外觥筹交错,迟澄很晚才有自己独处的空间。


    他在车上打开手机,看到迟羽发来的消息。


    弟弟又疯了。


    像一个,不,就是一个善忮的疯男人,他在无差别扫射。


    但迟澄的战力也不差。


    他回复道:【我记得你中午还是人类的皮】


    【到了晚上,居然狗嘴里吐不出人话了】


    【人和畜生是不能做兄弟,我也想过,我应该不是


    你哥】


    迟澄肃穆着脸,修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


    司机以为年轻的总裁比他有钱还比他肯奋斗,这么晚还在处理公务。


    只是猜测不出迟总紧抿单薄的唇瓣,是在为哪个部门的利润目标担忧。


    那张类似少年男性的脸庞总流淌冷漠,气质像捧在掌心的澄澈冰雪,也像抬足踏水雅致情调的仙鹤。


    在当晚与外商相见的宴会上,迟澄还被某位远超于他年龄的总裁阿姨称赞相貌极好,如白月般玉润清冷。


    如果司机现在能看到迟澄的聊天信息,看到他破防地与迟羽骂战,会觉得什么狗屁白月亮,大总裁泼夫骂街,太滑稽好笑了。


    【白有仪没在我这儿】


    【控制下情绪吧,别像条公狗一样到处滋尿挑衅我】


    【你还要怎样?今天中午你的女友已经为了你揍了我,难不成还要骂我到天亮?】


    【像个幼稚鬼一样搬来救兵,真是十几年都没有长进】


    【骂我贱人?】


    【呵,下贱的人不只有我吧,你没有跪着求白有仪干你?都是给女人当狗,谁比谁高贵了】


    【身为迟家的人,出门在外背负的是迟姓的牌匾,你骂我还好,最好别像个疯子张口骂其他人】


    【没素质只会丢迟家族姥的脸】


    迟澄收敛了情绪,深吸一口气,暗灭了手机。


    闭眼还是控制不住回想迟羽这傻屌骂他。


    遽然,迟澄找回理智,迟澄问白有仪在他这里,说他很有手段是什么意思?白有仪没有陪他,和他发生矛盾了?-


    做的时候,迟羽一直在哭。一边重劲地顶着,让女人舒服,一边克制不住泪珠滑落在下颌,滴在白有仪的锁骨,好像只有钻进女人身体里边,才能获得不安的解脱。


    迟羽的头靠在白有仪的脖颈里,弓身抱着女人的腰动作,哭腔含在嗓子里打转,呜咽,各方面都持续了很久。


    后半夜,白有仪的体能顶不住。年龄大几岁是不一样了,经常这么折腾,还是抵不过小男生的身体素质。白有仪感觉现在每次做完都会被迟羽搞垮身子,后腰酸胀,染上肾虚。


    为了早点完工,她只能无奈地捧住男生脸蛋,指腹擦过他眼睑,粗鲁地拭走泪水,好言好语地诓哄。


    迟羽漂亮俊脸像是水捏成的琉璃娃娃,只是说很不安。


    不安的迟羽,格外缠人,在白有仪身上使劲了他会的一切手段,一次又一次。好在明日上午班,白有仪早上可以睡个懒觉,补充精力。


    去浴室泡澡前,迟羽撒好浴盐,煮好养生糊,他让白有仪趴在他身上,给她按摩紧绷的腰腹和肩颈,还喂了她补肾的黑豆核桃粉。


    哪怕不做了,迟羽也抱着白有仪,头贴着她的颅顶,默默闭上眼中,纤长的睫毛根微弱颤抖,被泪珠黏成湿润的一片。


    遭罪的是自己,眼见男友这样,白有仪无端想扭几爪子笨狗的脸蛋,她最见不得男人哭,男人喜欢哭,再好的财运也会给她哭没。


    在她身边呆着,就要喜庆的笑,和气才能生财。


    白有仪这么想,手上便照做,拇指食指捏洋娃娃似的,捏在迟羽脸上,凶狠呵斥:“不许哭了,再哭就罚你七天不许见我,不让你陪了。”


    迟羽倏地止住呜咽,把眼泪擦干,哽咽着,憋得更凶,脸涨得紫红窒息拘束。


    见迟羽这么嗲气,白有仪叹了口气,温声地去哄。


    可是不分手又是不行的,白有仪没办法接受在有男友的情况,还闹出另一个假冒男友,原则上过不去。如果被迟羽知道她还在欺骗他,这对迟羽来说,同样是一次伤害。反正都是伤害,还不如分手。


    母亲那边,她已经用挡箭牌忽悠了一次白温书,那天是嬉闹撒了个谎,没想过有一天宋青熙真会去白温书的医院,以至于发展出现在的情况,让她难做。


    没成想迟羽过于嗲赖,假装分个手就难受到他双眼猩红肿胀,脆弱到要哭一夜似的,这是白有仪没料到的结果。


    横竖是她闹出的事,迟羽没做错,迟羽一直很乖,是她要和迟羽分手。白有仪也不烦迟羽,更烦自己考虑不周。


    白有仪是不喜欢任何人烦扰自己,像景邈太缠人耽搁她看早盘,烦躁几天,她就把景邈甩了。


    但她也没有特别责怪自己的意思,她不喜欢内耗,只喜欢爽快过活。人生可以爽,为何要自找愁苦,除非是她要做大事了,只吃做大事业的苦。


    她做错了就谨记,化作准则加入自己的处事纪律,下次不再犯就行。


    白有仪挑起迟羽的下颌,盯着迟羽迷惘的眼睛,她干脆索性地把一切解释清楚。


    说了被长辈担心家庭问题,说了拿宋青熙当挡箭牌,不让母亲多想担忧,说了偶遇让父亲误会,说了不能吃两头,有正牌男友还带假冒男友回去应付父母。


    告诉他事实,白有仪的心便定下来。


    迟羽若是觉得她做得不对,太不近人情,太不看重他,要不真分手算了。


    白有仪都打算从浴缸内起来穿上裤子回自己家过夜。


    迟羽听完却在意一个问题,白白是不是嫌弃他拿不出手,才不值得陪她见父母。


    这么一想,很快便佐证了他的猜测。


    他想到自己年纪比白有仪小,没有稳定事业,除了靠家人,平时还要靠白有仪,下午和哥哥打架就是白有仪来撑腰,婚后肯定是在家相妻教女,没有独立性,全靠妻子维护的娇夫。


    简直是迟澄口中的废物。


    迟羽便能理解了,说千道一万,他除了有张脸蛋,那真是拿不出手。


    迟羽不难受了,脑子里只有我要变成大艺术家,让白有仪不再为他在家长之间为难。


    “那下次找挡箭牌,也不要找网上的野男人。”


    迟羽抱着白有仪忧心忡忡,脑子里闪过粉丝哥说得那个大胆想法。女人如果花心,那男人还能离咋地,自然是女人喜欢什么送给她什么才能留住她。


    白有仪若是看得上迟澄,迟羽把自己哥哥送到她床上未尝不可,只要她真喜欢。


    “没有下次,我不会再骗我妈了。”白有仪志在必得地说。


    “有也没关系。下次叫迟澄假扮就好,白白,网友长得再帅,怎么能信得过,万一是那种背地里玩得很花的人。”迟羽捧着白有仪的脸专注地说。


    白有仪从始至终都没想到这个脑回路,惊诧:“啊?”


    “迟澄长得不错,有自己的事业,见识的场面比我多,他也算白城富少圈子里说得上话的小开。你要是觉得我拿不出手,我可以叫他帮我们忙的。”


    迟羽偎依在白有仪胸前,真诚地扇动睫羽向白有仪眨眼。


    “关他什么事?我没有嫌弃你。你不是才和他打完架?”怕迟羽误会她的意思,白有仪认真解释,“这个事情在于我妈妈那边必须有个交代,她们认出宋青熙了,恰好我又胡诌了人家是我男朋友。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扛着。我没考虑带你去见我长辈,也不是嫌弃你不好。我们俩才谈几个月,还不是时候,真要见长辈,差不多是我决定和你订婚的那天。所以我没办法骗你,和再骗我母亲。我带宋青熙回去,是因为我和他随时能分手。你就不一样了。”


    听到白有仪说决定和他订婚,迟羽便想不起前奏。


    脑子里只有“我和你订婚”“随时和那男的分手”“你就不一样了”,迟羽一晚上的阴霾弥散,再次眼含笑意。


    终究他才是正牌男友,其他男人只是陪白有仪打闹的过客。


    迟羽顿时心安,但也没放松警惕,他还没拿到结婚证。


    “好啦好啦,分手就分手,我们是假分手,我一点也不难过了。”两人还在水里泡着,迟羽低下头,牙齿轻轻咬在白有仪锁骨,猫咪挠人似的开始闹娇,“没关系,有下次的话就叫迟澄顶上吧。他是知根知底的。”


    白有仪挠着浴


    帽边的耳朵,假装只听清了最后一句。她真的不理解这两兄弟。


    迟羽的家庭关系真是复杂,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迟羽给白有仪按摩完,半夜,白有仪扛不住睡意,趴在床上便睡了。


    开了空调,怕白有仪对着吹风贪凉,迟羽又给她拿上薄被,掖好被角。迟羽又怕白有仪热,便拿了一张艺术展的宣传册替白有仪扇风。


    迟羽以前是不屑做这些事,只有别人迁就他的份,没有他迟少迁就别人。可有了白有仪,一切不一样,迟羽见着她人便觉得想要怜爱,每每看着便有舍不得的情绪,大概是太喜欢她了,总觉得她好,他也会好。他变得会考虑很多事宜,想着照顾好她,性格偏向成熟不少。


    为了舒缓白有仪的需求,他每天都会记得吃避孕药。


    哄睡白有仪,迟羽在她脸上偷亲一口,去到客厅,把今明两天的避孕措施做好,抽空给粉丝哥回了消息。


    粉丝哥问发了照片之后:【奏效没?】


    迟羽:【嗯,太有效果了,哥】


    迟羽夸张道:【被她要了一晚上,这会儿才把她哄睡】


    【谢谢哥,你的恩情我不会忘】


    本以为粉丝哥睡了,居然得到回复。


    粉丝哥:【这才哪跟哪】【路还长着】【结婚证,反复同你们说了很多次,合法身份才是男人的保障】【早点睡,小迟,别让皮肤苍老了】(哈欠表情包)【我也才伺候完我老婆,一天龙精虎猛的,骑我跟骑马似的】【我成老驴拉磨了,过两天把她打发到小九公寓去住几晚,别这么老折腾我】


    没有被秀一脸的无措,因为迟羽深有同感,他的女友也喜欢那种方式。


    但他还年轻,不像粉丝哥老当不壮,他还是受得住。没有遇见白有仪前,迟羽从不知道自己能脱离欲/望淡薄。


    第50章


    在二期的值班结束,白有仪调回一期值班。


    在保安亭出现,文红棉表现得前所未有的热情,“白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白有仪将背在身上的保温壶放下,轻轻抱了下站得笔直的文红棉,“我也很想你,红红。”


    小帅在一旁先告起状,“白姐,你去二期值班。这几天二经理有空就来叼我们俩,红红都被他烦得没法复习了。”


    文红棉点头,摊开双手做了一个sad的表情。


    小帅瞄了眼正从远处骑小电驴巡视而来的二经理,二经理为了更好地监督小区内其他员工干活,特意购买了一辆小电驴巡视。


    他东张西望,穿着大红色的短袖,像猪猪侠骑电瓶车但不戴头盔版,挑拣着保洁大叔维护的周围环境,有一片枯黄榕叶落在石阶道上,便叫保洁大叔去整捡。


    保洁大叔被他整得烦闷不堪。


    二经理在朝文红棉所在的西门保安亭行驶的过程中,看见白有仪矗立挺拔的身姿,没有前进,居然调转车头,往后拐去。


    小帅看了眼整理制服的白有仪,再看了眼二经理加足马力离开的身影,愣愣地鼓起了掌。


    “白姐,我知道你神奇,但没想到你这么神奇。”


    “诶诶诶,”文红棉见二经理走了,难得活泼不少,“他为什么见到白姐要走掉?”


    白有仪摸着下巴,“柯南式”扶了把鼻梁不存在的眼镜,判断道:“应该是上周我找他调班,和他吵了一架。我找小何商量好可以调班,他不同意,我就说要向上同琳姐反馈他卖业主信息给保险推销的事。”


    小帅惊讶:“我去,白姐,你胆子好大,哦不对,二经理还敢干这事。你说这话不怕他穿小鞋吗?”


    “零和博弈嘛。他敢叼我,我就敢叼他。我就拍了个他把保险业务员放进去的视频,有没有贩售都不一定,但是可以打成那种事嘛。真不真不重要,重要是咱们琳姐起了疑心。”


    琳姐是王雯的领导,主管公司在白城的物业小区事宜。


    白有仪叹了口气,感慨:“我也不想用这些花招,不过我得保护好自己。都是一些牛马与上司的爱恨拉扯罢了。”


    文红棉笑地鼓掌:“我是真学到了。”


    白有仪无所谓地耸肩。


    刚想说她月入四千还得缴纳一千块社保,合计就月入三千她怕啥啊怕,但即刻打住,文红棉和小帅的工资水平在七千。


    想起那天被文红棉发现她其实是业主的事,白有仪倒想趁着没人探探文红棉和小帅口风,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和别人讲起这件疑惑的事。


    白有仪正要开口,文红棉扯了新的话题打住她要说的话,啪地拿出英语真题试卷,一巴掌拍在小帅脸上,“有蚊子。”


    小帅捂住自己的脸,嗅到文红棉抚摸过的纸张香味,顿时赧脸。


    文红棉再朝白有仪挤眉弄眼,斜着眼瞅一眼小帅,再摇摇头。


    文红棉朝白有仪一笑,白有仪便知道小帅不知道她这事。


    如果只有文红棉知道,白有仪不大担心。文红棉很专注,只一心关注她的考研计划,即便她察觉出细节,她也不会和人讨论。


    据白有仪观察,文红棉讨厌这种无效社交-


    和迟羽短暂分手,白有仪也没打算去迟羽家蹭饭,正要点外卖,就看见宋青熙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白白,我是不是需要适应你男朋友身份】


    【你知道的,单身二十九年,从没和女孩子亲密过。】


    【完全不知道男朋友要怎么当欸?(挠头)】


    【我好怕在伯母面前露馅……哈哈,我不是想干扰你和他的事,他肯定是你的男友,就是我很怕耽误你的正事】


    (小狗亲吻手背表情包)


    【想和白白演练一下,为周末做准备……可以同意么?求你中午来我家,我买了一点小菜,我们边吃边聊】


    可以不用点外卖,白有仪当然同意,发了个小熊捧花,说好啊。


    没过二十分钟,到了十点五十,白有仪经常向迟羽点菜单的时间,迟羽又发来消息:【白白,今天还来我家吃饭么?打算做个你喜欢的姜丝兔。】


    很抱歉,得告别姜丝兔了。


    白有仪馋得流口水,但她是个言而有信的女人。她答应宋青熙去赴约,没特殊的事,就不能随意爽约,便拒绝了迟羽。


    【笨蛋宝宝,宋青熙约我去他家吃饭,放心,我和他是朋友,我只会吃饭!】


    白有仪坦白到将宋青熙的名字告诉迟羽。


    迟羽收到信息,深吸了一口气,立马转发消息给粉丝哥,没有表面的风轻云淡,破防到大骂到宋青熙得了烧男癌,这么快把白有仪勾走了,饭都不回家吃。


    粉丝哥可能在给老婆备餐,等了二十分钟才回复:【你还得锻炼呀(恨铁不成钢语气)】【迟少,情绪不要激荡,女人喜欢情绪稳定的男人】【别烦她啊,让她去吃,给她说在朋友那里吃好喝好,展示你的肚量】【不要让情绪主宰你的行为,要理性分析。你女友不是还爱着你么?哪个女人不爱了,还会性致盎然一晚】


    【她没玩够,就算你绑在身边,能怎样?你变成公老虎,老爸子,她就会喜欢你了?呵呵】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转换心态。既然那个烧男是正牌男友了,你为什么不是小三?】


    【我请问你,女人在有男友的情况下,还愿意来陪小三,是什么意思?】


    迟羽要流泪了,看到粉丝哥也说宋青熙那个贼子是正牌男友,撒脾气发送:


    【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粉丝哥嫌弃地撇了下嘴,有种徒弟好难带的无奈,喂嘴里都嚼不明白。


    【更爱小三呗。小三有劲,小三帅,小三会烧,小三让她心痒难耐,小三让她睡不着觉,朝思夜想。小三让她不想看见家里摆着的黑脸公,面对正牌男友X欲会萎掉,只想和情人做/爱。你修到最后一步,你就能达成我50%的成功了】


    【不教笨男人了,等你


    悟了再来找我吧~】-


    宋青熙做了一桌洋餐,拉上窗帘,拿出灯具,大中午点了两根法式白蜡烛。


    白有仪来了,宋青熙打开门迎接她,她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台阶上,活力十足,显然很高兴和他相处。


    白有仪这么高兴,纯属为了免费干饭省钱。


    股市横盘很久,指数肯定要跌了,能省就省点,打算到时候打满仓位做低吸。


    开门一看,宋青熙客厅闪着烛火荧光,定睛一看,全是西餐,白有仪有点想溜了。


    这还不如姜丝兔,但来都来了。


    白有仪站进门内,宋青熙微笑:“你来了。”


    白有仪点头,诚恳说:“来吃个饭。”


    “好啊。”宋青熙脸上笑容如水面涟漪止不住,他接过白有仪喝水的保温壶,放在玄关,紧实修长的手臂越过白有仪将门关上。


    门一关,男人咚地一声,双膝跪在地上,伏低身躯拿出拖鞋,要帮白有仪脱鞋。


    白有仪被吓一跳,后退。


    宋青熙太夸张了,前几次送外卖啥的进他家门也不带这样,今天玩cosplay变装日式煮夫了。


    “我自己来就行,别,千万别这么麻烦。”白有仪要去接过拖鞋。


    宋青熙温和地笑:“哪能让你做,你是客人,我得尽地主之谊。”


    白有仪的脚踝被宋青熙握住,放在拖鞋中,她咬着嘴巴眼珠子转来转去地想:地主之谊不是这么用的,好怕宋青熙突然亲一口她脚背。


    感觉他真的能做出来。


    白有仪坐上餐桌,双手扶着桌沿,乖乖等待宋青熙拿刀叉开饭。


    景邈和迟羽比较擅长中餐,白有仪也爱吃中餐,她很少吃鹅肝,牡蛎,三文鱼,火腿芝士卷之类食材做的洋餐,对洋餐也不感冒,总感觉都是预制菜,模板口味,没有锅气。


    上次吃了宋青熙临时做的焗蜗牛和牛排,奶油蘑菇汤,口味还不错。


    开胃菜还没上,白有仪劝自己就当换换平时口味,这总比她花钱点碗卤肉饭强。


    宋青熙说是去洗手,洗完手,他外套便不见了。


    从厨房走出,宋青熙穿了一件围裙裹着衬衫,衬衫紧绷,勒出优越身材,胸肌将围裙的弧度顶起来,从解开纽扣的V领看出,内里没穿防激凸的打底老头衫,衬衫的丝滑面料过于包裹身形,腰身和胸廓几乎透过围裙显露。


    妈呀,好辣。


    白有仪托着下巴,挪开眼睛,她说的不是菜。


    宋青熙手掌轻巧地端了一盘开胃小菜,黄油扇贝,伏低上半身,放在桌面。


    景邈之前同宋青熙透露过白有仪喜好,特意提起以后宋青熙蛊到白有仪的话,最好给她做西餐,她很喜欢西餐。


    宋青熙没多想,便毫不犹豫地做了一桌西餐,用了围裙PLAY,想什么都不穿只穿件围裙出来,怕吓到女人,说他性骚扰。


    宋青熙考量好,还是决定正常展示自己的身材,虽然全身都被白有仪看光过,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白璧无瑕,屡次被白有仪欣赏。


    “吃这个好,补身体。”宋青熙加了块黄油扇贝。


    白有仪大口吃肉,为了不浪费,把桌上一半的菜吃完,实在吃不下,才瘫软在椅子上揉着自己肚子。


    宋青熙倒是很含蓄,时不时用餐巾擦一下嘴,挺直腰背,永远保持美丽矜雅的仪态。他很害羞,不太想让白有仪看到他大口咀嚼食物,不雅观的那面。


    “青熙,下次做少点吧,我不是喜欢浪费的人。做太多,我吃不完,太可惜了。”白有仪提议。


    宋青熙黑亮眼瞳里全是白有仪的倒映,人机回复:“好呀。”


    宋青熙愧疚道:“都怪我,最近打算把这里瘦下去,所以吃得太少。”宋青熙用手托住自己的胸肌,捧着下方,掂了掂。


    白有仪愣住,眼睛不自觉找上天花板,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宋青熙。


    宋青熙把围裙解了,柔和似水地盯着白有仪,又说:“白白,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像谈恋爱?谈恋爱要做什么呢?我从没和女孩子亲密过。”


    宋青熙害羞到沉默低头。


    白有仪想了想很多次约会,正经地总结:“待在一起,随便做点什么都行。”


    她着实总结不出经验,她也不懂前摇很长的谈恋爱,最多被景邈勾得只懂做/爱。无论是和迟羽还是景邈,一旦确定关系,她上手的进展都非常快,抱着抱着,她就把男人抱在床上去压着玩了。


    宋青熙问:“那晚上去看电影么?我还没和女孩子看过电影。”


    白有仪:“没啥兴趣。”白有仪平时也不是看电影的人。


    “带我的小猫去猫咖玩?”


    “我最近动物毛发过敏。”


    “去室内滑冰?”


    “我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你会?”


    宋青熙优雅且不失礼貌答复:“我不会。”


    白有仪失望:“那很没意思了。又不能和我赛着玩。”


    宋青熙维持住面上的笑容,内心在嚎啕大哭,崩溃决堤,他不要在白有仪观感里坐实他的无聊人设。


    怎么能不无聊?


    宋青熙往下解开衬衫纽扣:“帮我擦会儿药吧。”


    “好啊!”白有仪蹭地一下站起身,“药在哪里?我帮你拿,你赶紧去沙发上坐着,你看你不注意,胸膛都湿了一截。”


    好色的宝贝。


    宋青熙自我安慰地笑了起来,好像重新找回快乐。白白,太好挑逗了,他现在应该不是无聊的大龄熟男了吧。


    宋青熙低头一看胸襟,洇湿出粉柔痕迹,吃个饭,可能是坐着看白有仪太久了,他真个人都陷入湿溽高热中,不知觉胸膛肌肉热出水,变湿身了。


    两块花白的椭圆粘在衬衫上,渗出布料干涸后的白渍。宋青熙害起羞,指了指茶几下方的药,躺在沙发上解开衣襟。白有仪努力蹲着找擦拭剂和棉签,还有喷雾,宋青熙故意叹了口气:“最近越来越多了,纸巾根本擦不干净,越擦还越疼,你待会儿仔细帮我看看,是不是磨破了皮?听说有那种孕期用的吸走器,白白,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去医院买一个试试?”


    白有仪又是蹭地一下抬起头,眨眨眼,老实说:“我不知道。”


    宋青熙难受地揉了把胸膛:“要不你来帮帮我吧。我不要吸走器,我要你。”


    白有仪啊了一声,面露惊恐,但腿脚先行一步,人已经坐在宋青熙身旁。


    “你是好人。一直以来,我只相信你。”宋青熙拉住白有仪的手腕诚恳道。


    白有仪没有抵过男人的诚恳,过了一阵,宋青熙轻松许多,胸腔郁结的重量荡然无存。


    白有仪有些微醺,或许是吃饭的时候喝了点红酒开胃,现在她整个人饱腹感很强,宋青熙身上奶香奶香的,还有股菠萝香味。宋青熙说他最近常吃菠萝,调节体内PH值,会让自己变得甜润。


    白有仪想着的确好甜。


    半晌,她呆呆靠在宋青熙胸膛上醒神,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脑子晕乎乎,太口渴了,嘴里只知道嘬水。


    宋青熙捧住白有仪的后脑勺说着感谢,他说白有仪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我好像明白男女朋友要做什么了。”宋青熙一脸幸福道。


    白有仪腾不开嘴,唔唔两声敷衍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