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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31章酷刑、阁主真容


    轰动一时的科举枪替案终于以寒门士子的出头和世家官员的大清洗而落幕。


    薛家韬光隐晦,常家透过被他们逐出家门的常茵


    低头妥协,程家在经历镇北军饷案后元气大伤。


    此时,御史台弹劾柳家经营地下钱庄,经查证之后虽然大量黑钱已经无从稽考,但搜得出来的还是足以让身为柳家家主的左仆射大人革职下狱。


    两日后,玄武卫以地下钱庄案案情严重而御史台狱守卫不够森严为由,要求移送犯人至玄武卫诏狱。这个理由却仿佛一语成谶般,在柳家家主移送玄武卫的前一夜,御史台狱遭到神秘人纵火焚毁,关押柳家家主的牢房里只剩下一具烧了一半的焦尸,面目只有三分可辨,但这三分面目和尸体的身量形体都和柳家家主彻底吻合。


    “主上恕罪。”


    紫宸殿里,陆行舟面色冷峻,单膝跪在摄政长公主的檀木宝座脚下。


    “哦?”越长风慵懒的往后靠在椅背之上,低头玩弄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陆司使有什么对不起本宫的?”


    “卑职早就猜到聚贤阁不会放任柳家家主落在朝廷手中。”陆行舟不急不缓,沉声说道。“谁知道他们还是趁着移交之前得手,成功把人劫走。”


    “劫走?”越长风把手放回膝上,目光悠悠转向地上的陆行舟。“不是灭口么?”


    陆行舟仿佛思索良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死的不是左仆射,而是一个替身。”


    “卑职仔细验过,尸体可以辨认的地方虽然和左仆射极为相似,可那……根本不是一个人。”


    越长风秀眉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所有人都说死的是本宫那好公公,可陆司使似乎对替身一事深信不疑。”


    “是陆司使别具慧眼,还是陆司使知道一些什么别人不知道的?”


    陆行舟目光一黯,冷冽的面容却是没有一丝变化,很好的掩藏了心中真正想法。


    她不能知道柳十三这个替身暗卫的存在。


    更不能知道他知道柳十三这个替身暗卫的存在。


    越长风见他不语,感觉他的手又伸得有些长了,而且还有什么瞒着自己,笑意立时变得冷凝:“嗯?”


    陆行舟眼帘微垂,遮住了眸光中的精厉锋芒。


    电光火石之间,他现在必須作出取捨。与其让她继续怀疑下去,不如自己半真半假的先托出一半。


    “组成聚贤阁的四大世家之中,那些最顶层的掌权者都有一个和本人极其相像的、足可以假乱真的替身暗卫。”他的嗓音暗哑阴沉,听不出一丝应有的心虚。“所以卑职相信,那些黑衣人不是杀人灭口,而是偷梁换柱,以替身换走正主。”


    越长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懒洋洋的目光似乎足以把人前后贯穿。


    很好,这替身暗卫的存在陆行舟很明显的早已知道,柳孤城入府那日他风尘仆仆前来劝谏,显然是在怀疑柳孤城的真正身份。


    “所以,”越长风呵的一声轻笑,笑声里却没有什么笑意。“陆司使对柳四郎有这么大的偏见,是因为——”


    陆行舟目无表情,仿佛不带一丝个人感情的把她的话接了下去。“因为,他本来就是柳时言的替身暗卫。”


    越长风的目光如炬,还是定在座下男人身上一动不动,半晌才摇了摇头:“不是。”


    或者,不全是。满口大话的小骗子只提起过自己作为耻辱过着人下人生活的那些年,就算那些是他作为替身暗卫的日子,但他余下的人生一片空白,总还有些别的什么。


    “像左仆射的替身暗卫那样愿意为主上赴死,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才是真正的暗卫本质。”


    “柳孤城……”她嘴角微勾,想起他便只觉兴致满满。“他太过想要柳时言拥有过的一切,又太过抗拒和柳时言扯上关系。”


    他太过桀骜不驯了。披着和当年那朵世无其二的高岭之花相似至极的皮囊,内里却是一头随时反扑的狼。


    越长风现在只想知道,她前脚放了柳孤城回柳家选家主,后脚便发生了老东西被偷天换日的事,小骗子在当中的角色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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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尽奢华的地下宫殿里灯火通明,墙上的水晶灯照亮了四面的丹青字画,当中几幅穷凶极恶的鸢鸟展翅图和其余娇美细致的花鸟虫鱼显得格格不入。


    仙鹤交颈的糜丽屏风前,柳家家主一身破烂不堪的肮脏囚衣,身上被粗糙的麻绳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烂肉,和厅里一切华贵摆设格格不入。


    屏风后的男人似乎心情很好,嘴里轻轻哼着江南小调,搭在太师椅靠手上的长指顺着节奏滴滴哒哒的敲着。


    “多谢……阁主相救。”柳家家主在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年,嗓音沙哑难辨,就连呼吸也不畅顺,一副出气多入气少啲样子。


    “本座相救?”阁主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隔着屏风也似乎能看到他笑得人仰马翻的样子。


    柳家家主懵懵的看着屏风的方向,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心情忐忑至极。


    男人笑了一会才一下打住,慵慵懒懒的开口:“是你的替身暗卫用他的一条贱命,换了你这条千金贵命。”


    阁主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听下去却是句句让人如鲠在喉。


    “是……柳七的一条贱命,本来就是为了主上奉献。”柳家家主话音颤抖,战战兢兢的似乎想要顺着阁主的话往下说。“还是阁主谋略过人,才能策划这场劫狱,救了老朽一条老命。”


    “哦,所以你也觉得,替身暗卫的命不是命,而你的命生下来便比他们尊贵么?”阁主轻佻的笑着,仿佛毫不在意,一只手搭着靠手,另一只手里转着一把匕首。


    柳家家主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寒气,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他实在摸不清这位阁主的意思,也不清楚他把自己救了回来为的是什么,为何还要将自己以这样屈辱的姿势绑在地上。


    男人见他久久不答,不满的催促:“回答本座。”


    柳家家主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又或者只是无暇去想,答出了他这一辈子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答案:“替身暗卫没有身份,没有人格,本来就是为了主人而存在。最终为了主人而死,这不才是用得其所么?”


    阁主没有说话。他这次连笑也没有笑,手指滴滴哒哒的声音也止住了,偌大的厅中只剩下一片诡异的死寂。


    “阁……阁主?”


    “嗯。”男人随口应了一声,在太师椅里换了一个姿势,懒洋洋的倚着一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支着下巴,另一只继续把玩泛着寒光的匕首。


    他有意无意的把手指往匕首上轻轻一划,削铁如泥的匕首便划出了长长血痕,男人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又意犹未尽的再舔一下。


    柳家家主不知他这一声嗯是为何意,心里七上八下的,却总觉得这位阁主对自己怀有不是一般的敌意。


    他也的确对过阁主的命令多番忤逆,阳奉阴违、私下囤积势力,想要另起炉灶和阁主分庭抗礼;但此刻男人对自己流露出来的敌意,不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教训不听话的下属那种,而是仿佛不得不食其肉、饮其血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恨。


    男人在屏风后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形颀长,精壮匀称,挺得笔直的腰背带着一种让人只能仰视的矜贵傲气。柳家家主看着屏风上的剪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熟悉。


    “柳家家主已经在御史台的狱中被人灭口,尸体很快便会被确认,一个死人可是再也翻生不了的。”男人在屏风后悠悠踱步,重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打在柳家家主心头。“那么——”


    “活着的你,是谁?”


    柳家家主脸色一青:“死了的明明是替死鬼,我是柳家家主、当朝尚书左仆射,我才是活着的那个。”


    “首先,你不是左仆射大人了,然后柳家正在准备重选家主,你也很快不是了。”阁主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手指似乎在凝视着自己泊泊淌血的伤口。


    “然后,御史台狱的文书确认下来,你这个还活着的人就连自己也不是


    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过往一向阴狠冷厉的阁主似乎学会了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诛心的话,“没有身份,没有自我,你还会被困在这里,只有在本座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让你吃一口粥、喝一口水。你余下的生命,就是为了让本座发泄,让本座从你的痛苦和堕落之中得到快慰。”


    “那么,你还觉得,你的命天生就是比你眼中那些低贱的人高贵的吗?”


    柳家家主脸色像死人般变得灰白,只有嘴唇还在嗫嚅着,却是模糊得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在嗫嚅什么。


    “本座说,回答我。”阁主不耐烦的说道。


    柳家家主似乎已经无法思考,双唇又张又合的抖个不停,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唉,真不好玩。”


    阁主嫌弃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真的闷慌了,又忽然想到了一个解闷的方法。


    他一边转着匕首,一边慢悠悠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姿态闲适,好整以暇。


    他的目光对上脸色由灰转红,再由红转青,再由青变回灰的柳家家主;深渊一样的眸子里仿佛有一丝虚伪至极的婉惜和怜悯。


    柳家家主在看见这位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阁主真容后,急怒攻心之下终于重获了说话的能力:“你是——”


    他狠狠的连续咳了十多下,连点点血丝也咳了出来。阁主微微笑着注视着垂死挣扎的柳家家主,没有任何想要帮他缓解的意思,只是在静静的等他说完下半句。


    “你这贱——”


    匕首一下子穿过囚衣,插在柳家家主的手臂上。然后一勾、一抽,连着囚衣、连皮带肉的剔起一大块。


    柳家家主五十年来养尊处优,哪里有受过这样的酷刑,竟是一下子痛晕过去。


    阁主看着剔出来的一块肉,似乎在沉思什么。


    半晌,他才自言自语的呢喃道:“如果每天从你身上割一块肉下来,和柳七尸身上的一块肉交换一下再重新缝上,那么要多少天,你才会变成柳七,而柳七才会变成你呢?”


    这个问题似乎太有深度,他一下子也想不出答案来,便招手呼唤门外守着的死士:“把他丢到水牢里,好好看着他,给他缝一缝别让人死了。”


    “本座还有疑问要靠这个老不死的解答。”


    第32章 第32章柳十二、剧情


    黑衣死士面无表情地把痛晕过去的柳家家主拖了下去,一直泊泊淌血的新鲜伤口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血痕。


    阁主对那一地血肉模糊看也不看,慢吞吞的走到屏风后面重新坐下,大马金刀的坐姿不像平时的矜贵优雅,仿佛刻意不去磨擦腿间某处。


    ……报复的快意实在太过上头,这些心理快感一旦下头之后身体上的不适便只会更加明显。


    例如两腿之间那让人无法忽略的紧箍感。


    顾锦卿推门进来时,空气里一阵刺鼻的血腥气混着袅袅木香涌入鼻中,味道之重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下喷嚏。


    黑衣死士在勤勤恳恳的清理着地上血迹,看见有人进来时头也不抬,只是微微颔首,往屏风后的方向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锦卿掩着鼻子,愕然问:“这是……”


    “一个无名无姓、没有身分、无关痛痒的人罢了。”阁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锦卿,过来。”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仿佛他和顾锦卿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有一丝一毫的芥蒂。


    那句“过来”却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压迫感,顾锦卿头皮一阵发麻,咬了咬牙也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屏风后面。


    阁主淡淡浅笑,目光固定在徐徐走近的顾锦卿身上。


    顾锦卿在看见阁主的那一下便移不开眼睛来。明明眼前是手段残忍、唯我独尊的聚贤阁主,但他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水榭中跪着的那个人。


    裸\身、无助、脆弱、卑微。


    就算是相识于微时的顾锦卿,心目中的阁主也永远是掌握一切的引导者——而不是被迫把自己主动献上、任人宰割摆布的被支配者。


    支配者还偏偏是他的“殷姐姐”。


    “那日我不是有意……”顾锦卿眼尾微红,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嗯?”阁主眉头一挑,似笑非笑。


    顾锦卿脸色一白,现在他真的宁愿自己那日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告诉阁主关于资助人的事。他宁愿自己没有对阁主和盘托出自己对于资助人身份的猜想,也宁愿自己不曾对阁主流露出自己对于资助人的眷恋和依赖。


    顾锦卿一脸难堪的嗫嚅:“我……我错了哥哥,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是吗?”阁主皮笑肉不笑的勾勾手指,待他走近身前,伸出还带着阵阵血腥味的手摸摸他的头顶:“最听话的小狗。”


    “想要时时刻刻跟在姐姐身边伺候、最合姐姐心意的小狗。”


    平静的语气,好像在复述的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话。


    顾锦卿的脸一下煞白,然后又一下由白转红,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我……我、你……你、”


    他你你我我的咕哝了好一会,才勉勉强强的辩驳:“我那时不过想为哥哥解围,才这样自卑自贱去转移长公主的注意力……”


    “——阿不是,我什么也不知道,阁主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男人的目光深邃而阴鸷,像深渊般仿佛要把顾锦卿吞噬殆尽。


    顾锦卿连忙合上了喋喋不休的口。


    良久,男人才收回了手,也收回了没有丝毫笑意的虚假笑容,淡漠道:“不是解围。”


    “你是真的喜欢她。你在吃我的醋,你希望拥有她的更多。”不是问句,而是再肯定不过的陈述。


    他很清楚,因为他的内心同样有着不该的妄念,看见顾锦卿的出现是同样在阴暗滋长。


    顾锦卿沉默了。他像在深思一般呆呆站着,一手抱胸一手支颐,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打破一片死寂。“那你呢?”


    “柳十二。”


    顾锦卿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芒,他没有尊称阁主,也没有撒着娇叫他哥哥,而是一字一顿的直呼了男人早已摒弃的、属于那个不堪的过去的名字。


    柳孤城本来不叫柳孤城。他是柳家家主的耻辱,作为一个耻辱,他本来就没有名字。


    暗卫营以主上的柳字为姓、编号为名,他是第十二个,便是柳十二。而这个名字在也在他脱离柳家之后如影随形的跟随着他,离开暗卫营,搬入贫民窟,成为聚贤阁的榜首枪替,以及结识了邻居家的“顾狗子”。


    后来男人抓住废太子宫变事败和柳时言双双丧命的机遇,一路排除异己登上聚贤阁的唯我独尊之位,成为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独揽大权的聚贤阁主。男人在召见下属的时候都是隔着屏风,除了顾锦卿以外知道阁主身份的便只有死人,阁里的人只知阁主而不知柳十二的存在,所以他本来并不需要名字。


    可是他还是给自己取了名字。柳十二和顾狗子正式成为不可说的过去;从此以后,柳孤城是掌控影子朝廷的尊主,而顾锦卿则是为了自己的邻家哥哥和恩人,走入明面上的朝堂,成为他最重要的一只棋子。


    只是,这只棋子,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柳孤城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冰冷至极,声音也是同样寒凉:“锦卿,你逾越了。”


    顾锦卿像泄气一样颓然跌坐地上,双手抱头,眼中流露出挣扎之色。


    “我不明白,阁主,我不明白。”顾锦卿声音微哑,“为什么你非要入长公主府,为什么你甘心在她脚下……为奴。”


    “我只是感到很无力,我……我以为阁主千辛万苦爬到这个位置,是为了你的理想。”


    “阁主还记得你的理想,是什么吗?为什么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这么多的矛盾?”


    柳孤城沉默了。


    顾锦卿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矛盾和痛苦;柳孤城也感到一阵难受,但那是因为鸟笼实在太小,总是用拘束感来提醒他这件桎梏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让他难受而设。


    柳孤城知道顾锦卿的一番肺腑之言句句出自真心,他也自然从未忘记自己的理想。


    他这十多年来攀过尸山、走过血海,不要命的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巩固权力,看似是为了至高无上的阁主地位,却只有顾锦卿和他自


    己知道他真正的最终目的。


    那是他还是柳十二时便对于这个世界的“理想”。他们作为社会最底层的贱民,都对人与人之间的不公而不甘,对这个世道遍地的不义而不忿。只是柳孤城的看法更加愤世嫉俗,而顾锦卿的看法更加乐观憧憬。


    虽然对这个世道的看法不同,但柳孤城知道顾锦卿从未忘记他们的理想。为了报那一份恩情,他继续留在聚贤阁为自己卖命,也为自己去考科举、入朝堂,欲以他的方法为自己实现这个天马行空、惊世骇俗至极的“理想”。


    只是他们因为一个女子而走到了今天这个尴尬的田地。


    “锦卿,”柳孤城坚定却温柔的看着面前自己一直视若亲弟的人,“我觉得,充满矛盾的,其实是你吧。”


    “我以身入局进入长公主府,让你有了被背叛的感觉,但是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之所以感到被背叛,其实是源于自弃,你对自己沉沦在昭阳的情海之中感到愤怒而无力,充满矛盾的其实是锦卿你自己。”


    “因为,”柳孤城轻飘飘的笑笑,再次说道:“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她。你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实现我们的理想天下,还是做她脚下驯化的小狗,守护她的至高皇权。”


    “不,阁主是锦卿的恩人,没有阁主根本就不会有顾锦卿这个人。”顾锦卿连连摇头,小狗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阁主和哥哥:“我绝对不会背叛阁主。”


    “那本座就为你做这个决定好了。”仿佛对顾锦卿的澄清和恳求置若罔闻,柳孤城轻轻淡淡的宣布:“从今以后,你不再是聚贤阁的人,也无需再向本座交代。”


    “你我就此——兄弟爬山,各自努力。”


    第33章 第33章放柳郎回家几日,柳郎便……


    顾锦卿一脸的受伤和错愕:“阁主这是要……赶我走?”


    柳孤城平静的看着他:“是帮你做选择。”


    “毕竟,情义两难全,不是吗?”


    “那你呢?”顾锦卿不甘反问。“你愿意被她这样……折辱,就只是为了借她之力来达到你最终的‘理想’?”


    柳孤城叹了一口气。“锦卿,我想要的,和你不同。”


    他既不想要那些主人小狗的微末垂怜,也不想要为她守护这个不公不义制度和腐朽入骨的世道。


    他这人和单纯善良的顾锦卿不同,他既疯狂又偏执,是一头无法驯化的恶狼。


    那就毁灭吧,一起。


    顾锦卿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外面的黑衣死士敲了敲屏风。


    “阁主,长公主府的车驾出来了,正在往柳府的方向而去。”


    柳孤城几乎是一下弹了起来。


    这一蹉磨之下腿间更是疼得厉害,让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看也不敢看顾锦卿那疑惑之中夹杂着似懂非懂的眼神,迳自往外走去:“本座还有要事,锦卿好走不送。”


    顾锦卿呆呆地看着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他曾经以为,在柳孤城最终的“理想”世界里,柳孤城和长公主会不死不休。而不是裸呈着匍匐在她脚下,接受她的严苛管教。


    今天他也见识到了,柳孤城对于越长风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的暗桩一直伸到长公主府里,聚贤阁的力量在经他化整为零之后是那样的强大。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卑躬屈膝的入长公主府?在他心中是真的有全盘计划,还是为了别的原因,甚至是要与自己分享自己的殷姐姐……


    顾锦卿急切的想要问他,他们想要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只是不知道那个曾经对他最好的邻家哥哥还会不会为他解惑了。


    -----


    柳孤城前脚回到柳府,长公主府的车驾后脚便到。


    正厅里已经挂上了白幡,大大的“奠”字悬在中央,“家主”的尸身还在御史台狱,但整个柳府已经是一片死气沉沉之色。


    越长风记得上一次柳府大举丧葬,还是在八年前为了他们的少家主。


    作为深爱着柳时言的未亡人,那时的她哭得泣不成声,好不凄凉,连丧礼也不能好好主持。柳家家主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得不倒过来安慰这位弱柳扶风的菟丝花媳妇。


    如今祭奠的却成了柳家家主本人,而一身缟素站在大大的“奠”字前面的,反而是和柳时言有五分相似的俊美无俦男人。


    见她进来,柳孤城深深一鞠,不卑不亢的问:“不知长公主殿下造访柳府,所为何事?”


    越长风的目光有如寒凉的刀,直直凝视着他,声音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本宫放柳郎回家几日,柳郎便忘了规矩了?”


    颀长的身躯剧烈一震,男人的脸色一下刷白,骄傲的膝盖几乎是下意识的屈了下去。


    “见……见过主人。”


    越长风一脸婉惜的叹了一口气:“笼中的金丝雀在外面飞了一圈便以为自己是天上翱翔的雄鹰,那是笼子不够小之过。”


    一口一句笼子雀鸟,明显意有所指。


    再小一点的话……柳孤城下意识的捂住裆部。


    越长风对他的反应满意极了,大发慈悲的摆摆手让他起来:“这里人多嘴杂,回你的院子里去。”


    柳孤城重新站起身来,这一站又重新成为了矜贵而威仪的未来家主。他默默走在前头左弯右拐的,最终停在了一座熟悉的院落前。


    那是,曾经属于柳时言的院子。


    院中的一草一木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彷佛就连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还留有属于柳时言的味道。


    屋子里的案榻摆设和越长风记忆之中没有一点分别,她还认得当中有哪些是有自己的手笔,例如书案上方那幅山水图上的鸢鸟是她亲手所加,床边的立身镜是她为了让柳时言看自己被她挑逗得欲求不满的样子而置。屋子里满满都是她的痕迹——或者是说八年前的她和驸马恩爱过的痕迹——而那些痕迹直到现在还是纹丝未动。


    就像……自从柳时言死后,整座宅院一直被原封不动的保存,反而居于其中的柳孤城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一丝生人气息,留不下代表他个人身分的任何证据。


    她想起了陆行舟所说的,关于柳家替身暗卫的事。柳孤城不只是柳家家主当作大儿子的替代品送给她的东西,他曾经被送进暗卫营经历残酷的训练和改造,为的就是成为和柳时言一般无二的替身,然后为他去死。


    越长风坐在她曾经和柳时言嬉戏玩闹无数次的软榻上,看着面前呆呆站着的柳孤城,手足无措的样子和永远都是一副温润谦和面具的柳时言不同,显现了他没有被彻底改造完成的事实。


    她忽然发现,自己那些想要玩弄、染污、毁坏的欲望,或许并不是对着脑海里的柳时言,而是对着面前这个真真切切的柳孤城。


    一只和长年完美无瑕地伪装自己的柳时言不同的,破绽百出偶露獠牙却又隐隐透着可爱的狼。


    “怎么?”越长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的“宠物狼”,皮笑肉不笑的道:“换了一个地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主人。”柳孤城条件反射式的说了出口,才觉语境不对,又连忙更正:“对不起,主人。”


    看着桀骜不驯的狼假作顺服的跪在面前,越长风还不满意,冷漠道:“奴身上可以穿着不属于主人的衣服么?”


    柳孤城低下头去,微微颤抖的手开始解着身上的麻衣素服。


    男人身上的“规矩”在回柳家之前已经暂准被卸下,越长风


    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稍嫌平淡的上身,直到他褪下裤子,金光闪闪的笼子探出头来。


    “停。”


    笼子的金光弹了一弹。


    越长风俯身,用指尖敲敲笼子的金线。“现在柳郎记得这是谁的东西了吗?”


    “这是主人的东西。”柳孤城抬起头来,深潭一样的眼眸深处似有点点火光。


    “答得很快嘛。”越长风收回手,上身懒懒后仰。“想要本宫把它解开吗?”


    柳孤城沉吟半晌。


    “主人想要怎样对奴都可以。”他轻轻说道。


    越长风也有一些意外:“这么乖?”


    柳孤城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还真是乖得不得了。


    越长风不介意对表面听话的狗赐予一些慈悲。她打开笼子的锁,释放了里面可怜兮兮的金丝雀,用鞋尖在上面散漫的点了两下。


    男人止不住嘴角溢出的一声低吟,声音颤抖不已。


    越长风被那一下不加掩饰的叫声弄得心弦微动,笑骂:“本宫的东西,怎么不经允许又在发×了。”


    然后把脚微微抬高,伸到他的面前:“给本宫除鞋脱袜。”


    “转过身去,塌腰献臀,好好撅著。”


    越长风冷眼看着柳孤城背对自己翘起下臀,骄傲的头颅贴在地上,顺服的送上她最喜欢占有的脆弱部位。


    她满意的伸脚一踹,缓缓挑拨取乐,感受着男人下意识对足趾的伺候。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玉足收了收,然后脚腕一抬,又往前伸了伸,一直乐此不疲的重复。


    “主人……”柳孤城声音沙哑,似羞似怒,不敢透露一丝抗拒,只能让自己显得可怜巴巴。


    俊美的男人无助地匍匐著,双颊酡红,杏眸失焦,薄唇微张着吐出一截嫩红的软舌,沉浸在難堪和快慰的割裂之中。


    看着早前还是一身素雅、清贵高洁的待任家主如今酥酥软软的瘫在地上,听着厚重的鼻息此起彼落,越长风随意把脚搁在男人光滑的大腿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锦盒,正是柳孤城在书房里亲自开过的那一只。


    她抬脚轻轻一踢,命令道:“转过来。”


    熟悉的玉器被抵在柳孤城的下唇:“柳郎知道该怎么做。”


    唇上感受到暖玉的温度,柳孤城脸色涨红,眸中水光粼粼,那是不属于柳时言那张脸的、独属于柳孤城这个人的、让人不楚心生怜惜的破碎感。


    柳孤城知道该怎么做。他的神情专注,红润薄唇轻启,舌尖探出,舔上了暖玉的细端。


    越长风挑眉看着男人对着死物温柔小意的动作,似笑非笑的问:“好吃么?”


    柳孤城羞耻得眼尾泛红,没有回话。


    “嗯?”越长风嗤笑一声,玉器抽出。


    柳孤城听出了话音中冷酷残忍的警告,那些现在没有上着金链的部位也下意识的一颤,连忙回道:“好吃,多谢主人。”


    玉足在脚下大腿上蹭了蹭,越长风用两指把玉器圈住,轻蔑道:“脸过来。”


    待男人完美无瑕的脸自轻自贱的凑上暖玉,越长风“呵”的一声,笑得恶劣。


    “狗脸痒不痒?”


    柳孤城一下呆住,大概是自己那张脚还没被人叫过狗脸,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不——”


    “痒”字还未出口,玉器已经啪的一声甩在脸上。


    “本宫有允许你说不么?”支配者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柳孤城只有改口的一个选择:“是,主人。”


    玉器一下一下的抽在脸上,没一会儿便被抽得又红又烫,柳孤城身上没有一条条的“规矩”,也没有了笼子的桎梏,却感觉比之前几次管教还要羞辱,但他不能反抗也不敢嘴硬,只能仰着一张俊脸任由支配者和手中玉器肆意横行。


    男人强自忍耐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饶是越长风没有什么同情心的一个人也不禁心弦微动,玉指挑起男人的下巴,面色是那副施舍的温柔。


    “柳郎疼不疼?”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温情,只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却没有什么真情实意,毫不掩饰的轻蔑深谙无情。


    第34章 第34章求你准许奴……


    柳孤城轻轻摇摇头,“不……不疼。”


    “多谢主人。”


    他也算是摸出了些支配者的脾性,她不接受顺从和感谢以外的回应,他也不是真正的娇贵公子,若是言不由衷的说疼,他怕是真的会被毫不留情的抽烂。


    不管越长风想怎么玩他,他都只能甘之如饴的受着。


    “乖。”越长风夸赞他一句,爱抚的摸摸他红红的脸颊,仿若逗弄一只爱宠一般。


    柳孤城平静深邃的眼眸有些迷蒙,微红的脸颊轻轻蹭蹭她的手心。越长风好似被他这乖巧模样勾得心驰神往,双手抱起男人直接扔到了床上。


    男人浑身发颤,感受着身后被支配者玉手摸过留下的微凉触感,咬着唇并紧了一双线条优美的长腿。


    越长风冷眼看着,就知道这口不对心的小骗子动了情,踢踢他的两腿中心,“上床自己抱着腿,保持姿势別动,本宫要使用你。”


    听见那羞辱意味十足的命令柳孤城又是一呆,自己好似只是一件供支配者发泄的物件,微贱到了尘埃里。


    “嗯?”越长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也没有什么催促的意思,听在被支配者的耳中却像地狱而来的索命之音。


    柳孤城以最难堪的姿势,将自己的脆弱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示在主人面前。


    他还不得不回话:“是,主人。”


    越长风被他屈服的样子取悦到,脸上露出那副施舍的表情,暖玉前后左右的打着圈儿,另一手也不落下功夫,不遗余力的工作着。舒服与不适的割裂感撕扯着他的感官,柳孤城红着眼睛,高挑颀长的身子此刻软弱无力的颤抖着。


    越长风手下动作不停,散漫的笑:“柳郎想要什么,求我。”


    明明是她要使用他,被当作物件使用的人却还要亲口说出低贱求欢的话。


    柳孤城想起了昭庆宫的那一晚。他给自己下了重药,一次又一次的求她帮他。大概是从那时起,便奠定了两人之间只能由她在上,而他只能乖顺雌服。


    “求你……主人。”


    “求本宫什么?”


    “求主人慈悲。”


    越长风一脸不解:“本宫该怎样慈悲?”


    柳孤城阖上眼睛。


    “求主人赐奴……宝具。”


    越长风轻蔑的哼笑。“不愧是回来选家主的人,连遣词造句都透著文人风骨。”


    柳孤城听出了她话中讽刺,知道她还嫌自己说的话不够低贱,不够符合自己在她面前为奴的身分。


    他咬咬唇,呢喃道:“求主人……奴。”


    玉器在他最痛的地方毫不留情地落下责打。


    “大声点。”


    “求主人用奴。”


    越长风心情愉悦,淡聲命令:“抱紧了,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本宫用你。”


    柳孤城羽睫輕顫,緩緩睜眼,一向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烈火灼然,卻不知是出於慾望還是羞憤。


    越长风久经沙场,她知道如何纵马驰骋,又知道如何掌控人心和感官,男人骄傲的脖颈高高昂起,肌理分明的小腹微微抽搐,整个身子颤巍巍的,双唇紧抿强迫自己不去发出自己不愿发出那些声音。


    直到看见男人双目迷离,抖了一抖,她毫无预警的停下所有动作。


    从云端掉落泥泞的感觉让柳孤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似痛似怨的惊呼出声,涎液控制不住的从嘴角流下,桀骜不驯的恶狼无法保持高贵冷傲的伪装,也无法露出獠牙反咬主人,模样可怜极了。


    “柳郎是不是忘了什么?”支配者俯身在他耳边柔声轻问。


    登山者几经辛苦快要攀至顶峰的时候重重坠落,柳孤城的脑海里一片浑沌,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奴不知道……”


    越长风叹了一口气,像是真心为他感到可惜。“本宫说过,柳郎管不住自己的感官,本宫就只能帮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方才自解开便随手放在一旁的金丝笼子。


    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精巧细致的小金笼,柳孤城犹如吃了一记当头棒喝,幡然醒悟。


    他的每一次“犯错”,就算在事后“认错”和“请罪”,都不会得到支配者的宽容。越长风只会一脸怜悯的看着他,然后以比本来还要残酷无情的手段让他记住下次再犯时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后果。


    即使,那些所谓的“错误”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之所以成为错误不过是因为支配者的兴之所至,喜欢剥削和订立规矩罢了。


    上一次对于他无法遏止身体感官的错,她的惩罚是金丝笼子。


    这一次,她却在他还没有犯下同样的的大错时便止住了自己的动作,给了他一个防止犯错的机会。


    处于上位的女郎眼神祥和,彷佛慈悲为怀的世外高人。


    而柳孤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会为了她对自己“悬崖勒马”的“提醒”而感到一种诡异至极的感激。


    明明是她亵玩自己,然后又强行掐断了属于自己的感官反应。


    可是那个笼子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为了不再接受笼子的惩罚,他什么也可以去说,什么也可以去做。


    “主人,求求你。”柳孤城彻底地放下尊严,放下人格,为了本来就长在自己身上、但此刻却不由自主的感官而没有任何底气的向女郎求恳。“求你准许奴……”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长风往他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扇了一下,不耐烦的问:“准许你什么?”


    柳孤城嗫嚅着说出了两个字。


    巴掌落在他的臀上。“大声点。”


    柳孤城几乎是用吼的,带着支离破碎的哭腔再次喊出了支配者想要听到的两个字。


    越长风在他耳边轻笑,如他所愿:“准了。”


    这是柳孤城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两个字。


    这也是越长风这辈子看过最让人舒爽的画面。


    男人的身子上下颠动,浑身酸软无力,头皮阵阵发麻,却又无法置喙她那没有因为得到收成而有所松懈的勤恳劳作。


    眉目如画的清隽俊脸上一副被玩坏了的迷离,这是越长风没有从柳时言脸上看见过的表情——就算身上一片狼藉,他也总是那副送容自若的样子,反过来搂着她的身子与她温存,任吃饭喝足的她替自己细细清理。


    她为什么会曾经对柳时言那样的矜高公子一往情深呢?


    明明,这样被欺负狠了的模样才是男人最美的风景。


    越长风眉眼含笑,鉴赏着眼前这副男人最美的风景,柳孤城已经登顶,她却显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本宫给了你‘慈悲’,不用谢恩的么?”


    柳孤城瘫软在床,意识模糊,却仍是条件反射的说了句“多谢主人”。


    ——还可以再多一点。他这么会忍,离开玩坏还差得远了。


    越长风轻蔑的笑笑,无情命令:“转过身子,跪伏着求本宫继续。”


    柳孤城才刚摆好姿势,身后的人不给他一点时间,又开始在他的身上工作,他刚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背上又被扬手掴了一巴。


    男子嘴里似乎在呢喃什么,越长风也不再催他,从后环抱住他的腰腹,一边勤勉的工作着,一边抚上了他背后伤痕。


    她感觉到男人的身子一下僵住。


    “疼?”她俯身在他耳边轻问。


    “不疼。”柳孤城浑身僵硬,嘴里却是答得很快。


    也很诚实。


    越长风现在知道了他曾经做过柳时言的替身暗卫,也大概明白了这些班驳鞭痕的来源。没有多少同情心的她也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恻隐之心,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自己不能做第一个把男人背上这幅洁白画卷染污的人。


    但就算不是出自她自己的手笔,她也必须让男人接受并拥抱自己卑微和破碎的过去。


    “很漂亮。”她一边亲吻,一边温柔的笑道:“柳孤城,你的身子是属于本宫的,本宫对每一部分都很满意。”


    这是她第二次连名带姓地唤他真正的名字。不是柳郎,也不是柳四郎——彷佛她的目光真的停驻在了柳孤城这个人身上,两人之间再没有别的人,也没有别的目的。


    话音刚落,越长风明显感觉到男人僵硬的身子一软。


    她连忙加快速度,又一次把人送到登顶边缘。


    这次他没有忘了问准。


    “不准。”越长风第一次拒绝了他。


    柳孤城的身子又是一僵,不知是出于错愕,还是在用意志力强行逆转生理反应。


    越长风伏在他背上轻笑:“想问为什么?”


    柳孤城声音低哑,一字一顿的回答:“主人只要想,那就可以。”


    越长风手下一揉,谓叹:“聪明的小骗子。”


    待他放松又绷紧,绷紧又放松,像这样来来回回了三次,她才高高在上的命令:“准了。”


    柳孤城趴在床上,面容朝下,一动不动的似乎是体力透支,正在回神。


    背对着越长风的双眸却不仅是睁着的,且是眸光如电,深处还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很清楚,越长风忽然驾临柳府,可不只是为了来检查他的规矩这么简单。


    她不相信柳家家主没死,在把他拖住的这段时间里,玄武卫大概已经把整个柳府掘地三尺的搜索。


    既然他的“主人”想要,为奴的他又何不帮她一把?


    反正,她是不会找到的——聚贤阁本来就不在柳府地下。


    越长风大概是目的已经达到,见他纹丝不动的瘫在床上,淡淡丢下一句:“柳郎今天还算听话,本宫尚算满意。”


    她顿了顿,又道:“自己清理干净了,别忘了笼子。”


    然后转身便要走。


    柳孤城却忽然转过身来,一丝\不挂的他对上衣冠楚楚的支配者,两人之间彷佛隔着天差地远的距离,他却逾距地伸手抓住了她广袖上的衣角。


    “不要走。”


    “……主人。”


    第35章 第35章想要长长久久,需要的只……


    “怎么了?”越长风回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欲言又止的男人。“若是不愿戴上笼子,那就回长公主府好了。”


    女郎脸上神情慵懒,说出来的话却向来说一不二,若是尝试让她收回成命得到的只会是更严苛的训诫。


    柳孤城却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她,眸中闪烁着固执的点点星光。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只披着薄薄锦被,活像被负心郎用完即弃的可怜虫。


    “如果主人尚算满意,”他微微笑道:“那奴可还有与主人共浴的资格。”


    ——不是共浴,是侍浴。


    水汽弥漫,越长风半躺在浴池旁的小榻上,懒洋洋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


    柳府里没有专属他的那些纱衣,柳孤城穿着仅仅蔽体的薄薄中衣,面对女郎乖巧的跪坐着。


    越长风解开罗裳的束腰,斜眼一睨,柳孤城会意,跪直身体为她褪下外裳,低头用口舌将里面的裤腰拉松,然后恭顺地请求:“求主人让奴伺候。”


    这就是支配者又一条的严苛规矩:他本没有资格侍浴,想要碰触主人,只能低眉顺眼的求恳。


    越长风似乎心情不错,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屈尊抬了抬身子,任由男人小心翼翼的为她褪下里衣里裤,然后在她的睥睨之下把自己仅有的中衣脱掉。


    ——只剩下重新锁上的金丝笼子。


    这也是越长风第一次与柳孤城坦诚相见。无论是在昭庆宫还是长公主府,她每一次玩弄他时都不屑脱衣,象征权力和地位的衣冠永远都是齐齐整整,只用玉器和玉手来玩弄身无寸缕以驯服姿态取悦自己的他,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严与男人的卑贱。


    事实上在柳时言之后,她便从来没有与人裸呈相对。她每每玩弄男人,心底都好像有把声音在阻止自己对那人坦露,彷佛对人坦露,便是在打开自己。


    而上位者从来最忌打开自己。风光背后是怎样的过去有沈约一人知道便已足够,她不需要别人理解,也不需要别人同情——反正她对别


    人也没有什么同理心,也不会尝试了解别人。


    她只需要驾驭就好。


    如今她和柳孤城双双肉帛相见的浸在浴池,迷濛的水汽之中那张脸再次和曾经的柳郎重叠,她又彷佛回到了八年前和柳时言新婚燕尔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她和柳时言云雨过后,为他细心清洁、给他按摩舒压的是她;觉得自己过于粗暴而感到自责、温声软语好言相哄的也是她。


    柳时言宠她纵她,会不好意思的按住她的手,柔声道:“鸢鸢,我没事的。”


    “我喜欢与你亲近……无论是哪一种亲近,我也可以。”


    他也会在她感动得泪眼汪汪的时候搂过她的身子,用自己炽热的体温温暖着她,一边轻飘飘的说着:“我现在是驸马都尉,这辈子都与仕途无缘了,可是为了鸢鸢,柳时言此生无悔。”


    “只是我虽与权力无缘,陛下还是这么看重你,你可要牢牢抓住这手中权力啊。”


    那时候柳时言还不知道,为了那一句“非君不嫁”,越长风早已把当初拥有的权力全部交还。


    十六岁的她自以为所谓真爱有多伟大,为了真爱放弃权力、放弃尊严——她都快要把自己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没想过这样的牺牲反而直接导致了“真爱”本人的背叛。


    后来,她终于明白了,爱本不能驭人,只有权力可以。


    就像现在她倚着池壁半躺半坐,柳时言的弟弟、比他还要青出于蓝的柳家下任家主只能安静地跪在她的脚边,捧着双手鞠起池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洗浴。


    她不需要对柳孤城面面具到的温柔爱抚,也不需要为了他的“喜欢”而将就;她只需要随心所欲的玩弄他、亵渎他,无论有多残忍还是粗暴柳孤城也只能受着,而且明明被玩坏了的是他,偏偏也还是他必须忍着身上酸痛在事后侍奉主人,而她只需静静享受便好。


    越长风忆起当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唏嘘,眼前此境却让她心情大好,她一边享受着柳孤城的服侍,一边随心所欲的把玩他的身子。


    男人开始为她搓洗一头青丝。她阖上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感受?”


    没头没尾的问题,柳孤城却听得明白,低声回道:“没有感受,主人。”


    “你做得很好,柳孤城。”越长风忽然连名带姓的唤他,满意的感觉到伺候自己的大手一僵。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不是吗?”她轻飘飘的问。“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有贵贱之分,臣服于本宫并不羞耻。”


    柳孤城收回了手。


    “不是的。”他轻声说,嗓音里彷佛在压抑什么大起大落的感情。“人本应该生而平等。”


    “继续。”越长风不满他的动作停下,不耐烦的命令。


    柳孤城下意识地把手重新放回她的头上。


    就算还是那头桀骜不驯的狼,他的爪子已经学会了自动服从。


    越长风这才接着问:“那为什么本宫坐着,而你跪着?”


    柳孤城没有回应。


    越长风却从不允许沉默。“嗯?”


    柳孤城想了半晌,记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因为奴有所求,而主人施捨於奴。”


    “所以,本宫对你的管教和玩弄是自上而下的施舍。”越长风阖着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能明白这是本宫对你独一无二的爱。”


    在昭庆宫的一夜云雨过后,柳孤城曾经说过,他想知道他的长兄曾经拥有过什么。


    柳时言曾经得到过那份洁白无瑕的爱早已被他自己的鲜血染污、腐蚀,天下间再也无人可以得到;但越长风可以给他一份以高低贵贱的地位差为基础的,一份以控制和被控制、施責与受責为前提的,来自支配者独一无二的“爱”。


    “现在柳郎有什么感受?”越长风张开眼睛,指指他的胸前示意他用软硬适宜的肌肉为自己按摩。“本宫允许你说出自己的想法。”


    柳孤城定定的注视着她,眸光深深,像不见底的深渊。


    或许是眼下两人之间的坦诚相见助长了他的勇气,又或者是作为聚贤阁主的阴沈冷厉一面在这一刻浮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我不需要这种施舍的‘爱’……我想要的是人与人之间那种平等的关系。”


    越长风笑着在他身上捏了一下,没有生气,却是直接否定了他:“你需要的就是这种施舍的爱,还有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的关系,所谓的平等只会带来痛苦。”


    “自你出生以来便没有平等二字,也没有人愿意施舍你一点感情,你是柳家家主和主母的耻辱,没有人会对一个耻辱有半分同情,也没有人会将一个耻辱放在和自己同样的高度。”


    “本宫不知道你这些年是如何走过来,只知道你学会了与那个把你当作耻辱的人虚与委蛇,借此回归柳家;你也学会了向本宫低头,来换得本宫为你排除异己、助你登上家主之位。可见你这一生都在学会顺从,学会把自己放在卑贱的下位来得到别人给你的东西。如果你当真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又怎会得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的人生本来毫无意义,”她没有直接点破柳孤城曾经作为柳时言替身暗卫的事实,只是旁敲侧击的隐喻。“你生来没有自我、没有人格,从前的你一直都是为了別人而活,现在的你有了自己、有了意义,所得到的一切也不过是由旁人施予而来。”


    柳孤城的眼里燃起了点点星火,他也不顾规矩,昂首倔强的道:“我的人生,不需要外人来为我定义!”


    越长风的手搭上他的后颈轻轻掐着,虽不致于让他呼吸困难,却也让他感到无法忽略的压迫感:“是吗?”


    她微微歪头,明媚亮丽的桃花眼像是真心不解的看着他:“那柳郎到底想要从本宫身上得到什么?”


    “我想——”头两个字冲口而出,柳孤城却忽然打住。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


    越长风忽然抬脚,在金丝笼上重重一碾。


    “呜呃——!!!”


    柳孤城本已被玩得身心具疲,毫不留情的一脚更是让他软了身子。


    “主人,请慈悲!”他不知是真是假的低下了桀骜不驯的头。


    “方才在你屋里的时候,你快乐吗?”


    柳孤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越长风不再是那副好声好气的温柔模样,脚下又是一碾,冷漠问:“忘了回话了?”


    身上没有戴着金链,可平时上着“规矩”的部位彷佛隐隐作痛,让男人不禁身躯一颤。


    “是,主人。”他下意识的回话。


    “那就是了。”越长风轻蔑的笑。“既然你的痛苦和快乐,都是基于不平等的本质下由本宫所赐予。”


    “那为什么不去直面这些由本宫施舍给你的痛苦和快乐呢?你这辈子本来就是充斥着痛苦——全天下的所有人都只会施加给你的痛苦,从来都无法解决也无法逃避,你能做的一直都只是面对。”


    “当你从本宫给你的痛苦中也感受到本宫给你的快乐时,你便会感到归属感,你是从属于本宫的东西,本宫会继续施予给你,这就是你的意义。”


    越长风大发慈悲的放松了手上和脚上的力度,玉指转而摩挲男人被蒸气和不忿烫得发热的脸。


    她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最重要的一环,恶狼就算无法一举驯化,就像她可以让他下意识地跪下和回话一样,她也必须把“臣服”的价值观烙在他的“下意识”里。


    “你以为爱是平等,那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缺乏真正的爱。你大哥已经死了,本宫和驸马所谓举案齐眉、平等的爱就是镜花水月,一点也不长久。”


    “人人生而平等,那是就生命而言,千古英雄,偷生蝼蚁,都会平等地死。但在人活着的时候,面对另一个活人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便分了高下。”


    “正如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放在耻辱的位置上,本宫现在不过是把你重新放在奴宠的位置。而本宫可以向你保证,这个位置,绝对比你大哥的驸马之位长久得多。”


    “因為人生在世,想要长长久久,需要的只有命令和服从。”


    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臣服于我,就是你的意义。”


    -


    承元十六年,在国子监开班讲学的翰林编修沈约问了全天下最尊贵的五位学生一个问题。


    问题是:人生诸般无奈,身如浮萍,行如逆旅。诸君迎难而上,为的是什么?


    十六岁的柳时言温润如玉,眸光深处却似有烈火灼然。


    “为了做我自己。”他答。“不是柳家大郎,不是柳氏家主,而是以我柳时言之名顶天立地,行走世间。”


    十二岁的越长风心驰神往的听着,看着少年眼里的火光熊熊,又转头看向高高宫墙外自由自在翱翔天际的鸢鸟。


    小手指向鸢鸟:“老师,我很羡慕牠们。”


    “我的名字也是鸢鸢,我也想走遍天下,看遍名山大川,不受高墙所限,不用活在别人的规条和眼光之下;我也想像牠们一样无拘无束的活着。”


    沈约微微一笑,笑中似乎有些长者的宠溺,又似乎有些对于二十四岁的他来说已是过于老练的沧桑。


    他没有说任何打击少年少女梦想的话,只是那抹微笑被他强行勾成了鼓励的笑:“十年后,为师再来问诸位这条问题,好不好?”


    可是在十年后,废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死了,曾经想要活出自我的柳时言也只剩下柳家陵园里一块“天妒英才”的墓碑,身后之名只有公主下降时的一句“惊才绝艳,世无其二”。


    越长风是唯一活了下来的“得意门生”,可是那个看着鸢鸟心驰神往的鸢鸢也已经死了。


    人人看似生而自由,却无不活在枷锁之中。


    接受了没有自由的话,谁不是屈服于痛苦逸乐,支配者和被支配者在这一点上其实并没有分别。


    第36章 第36章灵堂、本宫是你的嫂嫂……


    越长风离开柳府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


    候在府外的长公主车驾旁站着玄袍金冠的玄武司使,眸光深沉,低眉垂首,不知在那里默默站了多久。


    越长风经过他身边时看也不看,只是淡声命令:“上来回话。”


    陆行舟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上车,越长风在柳府里已经沐浴更衣,穿戴整齐的身上没有留下那个男人的污秽痕迹,也没有可以让他细细清理的余地。他只是在软榻一旁跪坐下来,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躁动不安的互相捏着指尖。


    他坐得够近,鼻中仿佛还能闻到女郎身上的一阵松木清香。越长风冶艳张扬,从来不用这些清浅得快要融进四周自然的淡雅香气;这种装模作样故作清高的味道,当然是属于柳府里面那个披着矜贵外皮的小贱人。


    他知道,却不能说。水榭里的公开羞辱固然是对柳孤城的一场调教,同时也是对在场众人的一个警告。越长风在警告他,没有她的允许,她想怎样对任何一个人他陆行舟都没有资格去管。


    “主上。”陆行舟沉声唤道。


    越长风半躺在榻上,轻飘飘的问:“找到那老东西了没?”


    陆行舟神色一暗。“没有。”


    在她尽情宠幸亵玩柳孤城的时候,他早已让人探察并搜索了柳府的每一寸土地,就连柳孤城本人的院子他也趁着两人去了浴池的时候搜过一遍,然而并没有任何得着。


    “那你还觉得他是被人李代桃僵了吗?”


    陆行舟顿了顿,越长风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好像她问的是最平常不过的问题,但他却从中听出了怪责之意。


    是怪他捕风捉影、多番怀疑,还是怪他处处针对的人是她的新面首?陆行舟隐隐觉出了越长风对柳孤城和其他人之间的不同,也许是因为那张和柳时言相似的脸,但是这人却比其他任何一人都要危险,明明是身世成谜、满口谎言的一头潜伏的狼,她却偏偏把他放在身边,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只为把人驯养成犬。


    明知她未必喜欢自己的答案,但陆行舟仍是坚定的道:“是。”


    他是主上的手中剑、脚前犬,他要做的只是听从主上的命令,确保主上人身安全。主上兴之所至,或者会把他当成取悦自己的一件死物工具,但他不能表现出有一分逾越,也不能表现出他心中妄念的十分之一。


    他收敛杂念,正色道:“在柳府找不到,但使唤得动替身暗卫的除了家主本人便只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劫囚的事若非柳家中人所为……便只有聚贤阁一个可能。”


    越长风“嗯”了一声,眼眸半眯,懒懒换了个姿势,又觉得手下有些空虚,便朝脚下男人勾了勾手指。陆行舟会意,微微挪近了些,让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作为手靠。


    越长风揉揉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顶,男人的身子僵硬不如顾锦卿的绵软,气场阴冷不像裴玄阳光暖煦,那张木然的脸上也没有柳孤城让支配者感到征服欲爆棚那副羞愤欲滴的表情。


    可陆行舟还是挺趁手好用的一件工具。沉默少言,执行力强,而且绝对忠诚。


    “如果是聚贤阁所为,他们把柳家家主换了出来大概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在他身上还有聚贤阁想要的东西。”越长风一边在“靠手”的头上摩挲,一边说道:“所以,在本宫那好公公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掌控朝野的影子朝廷去劳师动众地把他换出来呢?”


    陆行舟听见“好公公”三个字,眉头下意识的一皱。


    小动作落在越长风的眼里,她却没有点破,只是轻轻一笑,自顾自的说着:“你觉得,柳孤城会知道吗?”


    陆行舟私心上想说“会”,可是他手上的确没有任何柳孤城和聚贤阁有关的证据。柳十三只说过“小贱人”曾经是柳时言的替身暗卫,后来和柳家家主达成某种交易获得外放,之后的人生是一片空白,直到被柳家家主以四郎身份被接回柳家。


    他无法罔顾事实,昧着良心说出那个“会”字。“卑职不知道。”


    越长风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陆司使倒是老实。”


    陆行舟敛眉,像极了攻击性极强的猎犬收起爪牙,面对主人乖巧忠顺的姿态。


    “那如果,柳孤城当上了柳家家主呢?”越长风单手支颐,一副真心好奇而认真思考的模样。“接替他父亲和长兄的位置,那也就没有借口不去接触影子朝廷的核心了吧?”


    “你觉得,对于聚贤阁的真相,小骗子又会不会对本宫和盘托出呢?”


    “卑职不知。”陆行舟面无表情,沉声回道。


    越长风撇了撇嘴,“无趣。”


    陆行舟眸光一黯,却是默认了她这句无趣。


    这时她又说:“不过无趣的人,办起事来最是可靠。”


    冷峻男人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翘起。


    “把御史台狱那条尸体交给柳家,对外公布左仆射的死讯。”越长风对可靠的无趣男人发出命令:“得了死讯,柳家才会选出下任家主,本宫也是时候兑现给小骗子的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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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家主是由柳氏之中拥有家业的各房男丁,根据家业比例权重之下选出。


    老家主的死讯确认之后,柳府上下没有即时出手丧葬的事,反而要先选出下任家主,再由这位新任家主主持上任家主的一应殡仪事项。


    下任家主的候选人本来不只柳孤城一人,相比他这位五六年前才由地下蹦出来的“四郎”,自小被先家主培养的二郎三郎、甚至是一些手握部分实权的叔伯想要接任家主,其实都比柳孤城要名正言顺得多。


    可惜,那些依附于先家主和嫡长大郎的“正统”派系可以被聚贤阁清算的早已被消失,手握实权过大而不好动的叔伯都在交到越长风的那两本帐簿上,除掉他们根本不用柳孤城费一兵一卒。二郎三郎虽然都是先家主的亲生儿子,但他们自小便活在柳时言的影子


    之下,无论在官场上还是家族里都是家族里都是庸庸碌碌,根本就玩不过同时拥有聚贤阁主这另一重身份的柳孤城。


    服从于聚贤阁的那些人早已收到阁主命令扶持他钦点的“傀儡”柳孤城,偌大一个柳家竟然就这样由一个看起来毫无背景、过去一片空白的青年接掌成为家主。


    新任家主作为先家主的孻子和今后代表柳氏的族长,正式在柳府正堂为亡父设了灵堂。灵堂连开三日,这位新任家主便在灵前跪足三日,除了做足孝子功夫以外,时人更赞家主风范,可担大旗。


    长公主的銮驾在出殡前夜的第三天晚上姗姗来迟,来的是慢了点,可是那大摇大摆的阵势却仿佛要天下无人不知,她对这位本来已经是待罪之身的“前公公”的孝敬和重视。


    越长风在仪仗簇拥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柳府,这时前来吊唁的人都已经散去,灵堂里的其他家属也已经回到自己院里睡觉,只剩下守夜的柳孤城一个人。


    她眼泛泪光,嘴角微垂,好像真的是为“前公公”的死而感到黯然神伤一样,拿起三炷香颔首三次,插在灵前的香炉里。


    柳孤城默默看着她完成一连串的动作,直到越长风挥退双方下人,他才走到他的面前,双膝一屈,缓缓跪了下去。


    “这是什么,家属谢礼?”越长风调笑着问。


    柳孤城额头触地,然后重新跪直身子仰头看她,一双眸子明静如深不见底的湖水。


    “奴……见过主人。”


    “记性不错嘛,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你都是本宫的什么东西。”越长风轻肆的笑笑:“是吗,柳家的新家主?”


    听见“新家主”三个字,柳孤城的身躯似乎一震,平静如湖的眸子起了一丝涟漪。


    “多谢主人让奴选上家主。”男人声音淡漠,像是初见时那株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出口的却是自卑自贱的话。“无论在什么地方,奴都是属于主人的奴。”


    越长风对左仆射那老东西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真的把他当作公公,前来吊唁一是代表朝廷稳住柳家,二是不过为了继续维持自己的深情人设罢了。


    只是她现在看着一身麻衣素服的男人,清隽禁欲的气质配上跪在自己脚下的卑微动作,明明已是高贵的世家家主却在自己面前俯首称奴,在灵堂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背德的服从于自己。


    三重反差以及控制欲得到膨胀的满足感如潮涌上,越长风抬脚勾起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轻佻的问:“那柳郎知道在这座灵堂里,你还是本宫的什么吗?”


    柳孤城呆呆的看着她,茫然摇头。


    越长风像常人喜欢用手挠挠宠物的颈部那样,用脚尖在男人的脖子上下擦了擦,才施施然的把脚收回,满意的看到男人的头仍然往自己的方向殷勤仰着。


    她温温柔柔的笑着,情深款款的语气宛若情人之间的呢喃:“柳郎是里面躺着的人的儿子,而本宫是里面躺着的人的媳妇,你的嫂嫂。”


    “你说我们在灵堂里玩一出叔嫂相×,看着自己的长媳在灵前临幸孻子,左仆射大人在天之灵,会不会被气得灰飞烟灭?”


    第37章 第37章唇舌、短暂的犯规……


    宽敞的香案上只放上了佛像、灵位、莲花灯和香炉。


    佛像悲天悯人,灵位严肃庄重,莲花灯长明不灭,香炉插满了前来吊唁的人对往生者表示尊敬和怀念所上的香。


    这些被柳氏子弟和吊唁宾客郑重对待的物件,此时却被随便扫到一旁,越长风坐在香案边上,一只脚吊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另一只脚却是抵在香案前跪着的男人胸口上,男人脱掉了上身衣服,鞋尖便在光洁的胸肌上轻轻柔柔的打转。


    柳孤城眸光幽深,深处似乎有一下火光燃点。


    在庄严肃穆的灵堂里,祭奠的是她的前公公,脚下跪着任她用脚玩弄的是百年世家柳家的新家主、在世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也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


    反差和背德的快感实在有些上头,越长风神差鬼使的脱口而出:“叫嫂嫂。”


    黑眸里的火光一下燎原,柳孤城双唇一抿,没有顺她的意叫出那声禁忌的称呼。


    只在国子学里教过她几年的沈约可以自恃身份的叫她长风,不过是有钱金主和穷书生关系的顾锦卿可以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小狗,来到他这里却不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就是嫂嫂和小叔。


    偏要隔着一个柳时言,偏要让他嗝应。


    柳孤城沉默半晌,扁扁嘴角,哑声唤:“主人。”


    ……好样的,为了不和柳时言沾上边,竟然“忤逆”的叫自己主人了。本来属于羞耻和屈辱的称呼在此刻竟然被男人心甘情愿的叫出来,为的只是逃避他和自己、和他曾经被迫作其替身的长兄之间的关系。


    越长风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愤怒,还是觉得好笑。她也不愠不火,只是好奇的问:“真的有那么不想做柳时言的弟弟?”


    柳孤城摇头否定:“不是。”


    “那是不想本宫做柳时言的妻子?”


    柳孤城沉默了。


    一脚不轻不重的踹在他的胸口,柳孤城闷哼一声,身子向后一仰,却很快便再次挺直,姿态规整的重新跪好。


    “回话。”


    “是,主人。”


    “为什么?”


    “因为……”柳孤城迟疑了一下。“……他不配。”


    他不配。


    这是第二个人说柳时言不配。第一个是陆行舟,他为人冷峻寡言,却是字字精僻;玄武门宫变的时候他本来就是处于太子阵营,曾经亲眼看着柳时言是怎样借着昭阳公主驸马之名拉拢朝臣、转身却与其他世家一起投向太子一方。


    “为什么不配?”越长风收回脚,仍是吊在香案前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单手支颐仿佛真的在沉思这第二个人说的不配是在不配什么。


    柳孤城定定的凝视着高高在上的支配者,脊梁似乎比刚才还要挺得更高更直,坚定的道:“因为他得来的一切全是假的。”


    “不过是投胎投得好了点,他的身份、背景、生命、甚至这一生所行的路全部都有人为他铺好了,从来都不用努力便得到所拥有的一切。”男人的表情似是嘲讽,却又有些落寞:“这样的人,不配。”


    越长风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仿佛真心认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嘴角的微笑却透着嘲弄和轻蔑。


    “本宫也没有多努力呀。”她一脸天真的笑着。“可本宫还是得到了你,不是吗?”


    不是的。


    柳孤城在心中叫嚷。


    在柳十二还是接受训练和改造的替身暗卫时,他便以比同龄人远远要高的悟性和文才得到聚贤阁的注目,然后他把握机会,以成为枪替作为交换条件离开暗卫营和脱离柳家,进入比柳家更高的存在——由四大世家和太子组成的利益共同体,聚贤阁。但他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无名无姓还要帮权贵代考的科举枪替,自进入聚贤阁以来他便一直留意着朝野动向,也留意着在柳家发生的大小事。


    所以他知道十二岁的越长风为自己争取到了女孩本来无法进入国子监上学的机会;也知道她成绩出众,受承元帝重用得到出入紫宸殿辅理朝政的机会;因为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放在别人身上本来并不可能的成就,也因为知道她是怎样由聚贤阁和柳家本来并不重视的一介女流成为了柳时言必须拉拢的对象,所以才知道她绝非没有努力。


    他更知道,她从放弃一切权力地位嫁给柳时言做一届普通妇人,直到反杀不把她放在眼内的丈夫和三位兄长,架空父皇独揽大权,再到成为朝廷真正主宰的摄政长公主,她不仅绝非没有努力,她的努力比旁人远远要多,走的路比旁人为她所铺就的远远要长。


    明明是出身和成长环境有着天渊之别的两个人,柳十二自出生以来便什么也没有,而昭阳公主什么都拥有最好的,他却从她身上隐隐看到了自己。


    可是他还是违心的说:“是,主人。”


    支配者只需要顺从,并不需要同情。


    越长风轻轻一笑,似乎并没有把小骗子口是心非的回话放在心上。


    “无论你怎么想,你大哥已经得到了所有最贵重的、最美好的东西,包括本宫这一辈子唯一的驸马之位。”越长风用脚挑起他的下颌,笑着说道。“你待如何,柳郎?”


    他待如何?


    他又可以如何?


    一直紧守着为奴规矩的柳孤城忽然在没有主人命令之下站了起来,在越长风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后颈被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热切又激烈的吻已经堵住了她的双唇。


    本来垫在膝下的麻衣被他拾起来一下扔在女郎身后的莲花灯上,灵堂的灯火暗了不少,加上四下一片寂静,感官被无限放大,混浊的呼吸声渐重,四唇变换着角度交接的啧啧声异样的清晰。女郎在身高的差距下被迫仰着头,接受着他密密麻麻落下的吻,但支配惯了的她却很快便化被动为主动,唇舌与入侵者的唇舌交缠,还放任自己发出了舒坦的轻哼。


    自第一次被送入长公主府中直到现在,越长风对他的玩可说是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有亲吻过他。


    大概是四唇交接的亲密感,最容易给人他们是平等相爱的错觉。


    柳孤城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像是平等相恋的恋人一样,一个个温柔缱绻的啄吻落在支配者薄情的唇上。


    越长风对他的犯规似乎没有立即抗拒,又或者她本来就想在前公公的灵堂上玩这么一场叔嫂××的游戏,配合地与他热情亲吻,甚至伸手往他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上摸去,忽轻忽重的摩挲打圈,察觉到男人身子一僵的时候,交缠着的唇舌之间似乎溢出了一声玩味的低笑。


    玉指一勾,拉开了里裤的系带,却没有立即放开。微凉的指背抵着滚烫的皮肤,把裤头往下微微一拽,笼子顶端探出头来,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柔和的闪闪金光。


    身后的莲花灯忽明忽灭,越长风重新抬首看着柳孤城忽明忽暗的眸子,眉眼一弯:“你说父亲是不是看见我们叔嫂这个样子,迫不及待想要显灵了。”


    她上一次在这座柳府灵堂里吊唁过柳时言,反常的莲花灯让她不只是想起了今天祭奠的前公公,她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柳时言也在冥冥之中看着这座灵堂里发生的事。


    “别说他了。”柳孤城抓住她扣着裤头的手腕,却不知是想要让她扣紧,还是更想让她放开。“也别说什么哥哥弟弟叔叔嫂嫂的。”


    “现在只有我,柳孤城。”


    难耐的燥意让他头脑发热,双目迷离,他更加紧密的啄吻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沙哑,往她的唇上呼着气轻轻呢喃:“鸢鸢。”


    两个字犹如欲\火焚身之际突如其来的冰水灌顶、当头棒喝,一下子把越长风周身熊熊烈火彻底淋熄,一棍子从天上打回地下。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柳孤城的脸上,直打得他放开了抚着主人后颈的手,身子不禁一仰,失去重心的往后倒退两步。


    裤子滑落地上,露出了完整的笼子以及里面一大只可怜的金丝雀,可是氤氲暧昧的气氛已经被破坏殆尽,满室气温降至冰点。


    “本宫的小字,是你配知道的么?”越长风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像冰锥一般狠狠刺穿两人之间一下凝结的气场。“也是你叫得的么?”


    柳孤城整个左边脸颊肿起,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紧咬着唇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红色的左边脸再次受了一下掌掴。


    “规矩呢?”


    “噗通”一声,柳孤城几乎是摔下去的,双膝跪倒在地。


    “奴有罪,主人。”他低垂双目,越长风看不见她最喜欢的那双眼眸,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却空洞得很。


    她冷峻不带丝毫感情的问:“你有什么罪?”


    柳孤城很清楚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他本来就是在刻意的挑战她的极限,刻意模糊主人和奴隶的界限、嫂嫂和小叔之间的界限,她和自己之间那些本来无法跨过的鸿沟。


    可是,他踩过界了。


    越长风的界线,是那个代表着过去的小字,鸢鸢。


    所以,她将会把他今晚所犯的错,那些她早前刻意忽略掉去看他怎么演下去的错,统统翻倍的把帐算回来。


    “奴没有在主人面前保持跪姿,不得主人允许站了起来。”


    “奴自称了我。”


    “主人问的话奴没有回。”


    “奴忤逆了主人的意思。”


    “奴没有管好属于主人的身体,没有允许之下……自作主张的碰了主人。”


    明明男人心如明镜,每一个犯错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最重要的一样,他还是固执的没有认。


    越长风整理衣襟,重新坐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睨视地上男人:“还有呢?”


    柳孤城狠狠一咬,牙齿直咬到了舌头上,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化开。


    他舔着嘴里的血,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奴妄想……与主人平等。……与大哥一样。”


    “呵。”越长风不置可否的冷笑,听不出她对这个答案的满意与否。


    她忽然从香案上跳了下来,指出自己本来坐着的位置狠戾命令:“趴上去。”


    “上身贴在案上,视线朝下,翘起臀部,双脚点地。”


    柳孤城往下趴去的时候,她甚至嫌他的动作不够干脆俐落,伸手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头往下按去,直到重重的和案面接触。


    然后在他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她拿起了被拨到一旁的灵位。灵位上写着柳家前家主的名讳、左仆射的官职、在家族里第几代行第几的排名、以及曾经让他威风一世的第某代家主之称。


    如今,却不过是一块趁手好用的木板而已。


    “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动,这是本宫对你最后的警告。”


    第38章 第38章惩罚、本宫给过你一个机……


    光裸的男人上身贴着香案案面,双脚并拢仅仅点地,高高撅起的臀部像八月十五的满月一样又圆又白。


    他遵从着主人的命令把重叠的月光分开,僵直的双手不知是出于羞耻还是疲惫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预想中的责打一直没有落下,身后的支配者说完那一句话后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有渐渐变得平缓的呼吸声。


    柳孤城现在的姿势是面朝下,视线只能看到鼻子下的香案方寸之地,看不见身后支配者的样子。他只能凭没有什么变化的呼吸声猜测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动,同时好似有一道审视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她一直在等待。


    等待本身就是一种调教。


    等待未知的惩诫,等待未知的命令,等待未知的羞辱。等待的过程就是让名为“服从”的种子发芽的过程,在漫长的等待中不去催促、不去质疑、不去妄想,学会无条件的接受任何到来或还未到来的刑罚。


    至于刑罚的执行,则反而是考验“服从”的结果。


    所以越长风手执作为木板的灵位,甚至在空中挥舞几下,却是久久没有落下,只是静静注视着那两片白月光,让男人听见她刻意控制得平无波澜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四周环境却只有一片死寂,只能在一片空白之中等待。


    不知等待了多久。


    在柳孤城已经开始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时,一只手按在他的头上。动作不像刚才的两记耳光那样暴戾,却仍是不容置喙。


    那一按似乎是暗示着等待结束、刑罚开始的


    前奏。


    “啪。”


    第一下并不重,刚好让他感受到木板冷硬的触感,大概让他猜到打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东西,隐隐的酥麻代表占有和羞辱,仿佛只是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


    男人的头微微偏侧了一下。


    按在头上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行把它转回来,还惩罚性的捏出了几条红痕。


    “允许你动了么?”


    越长风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冷厉和暴戾,比平时低沉的嗓音像刽子手一样的冷漠和克制。


    “没有,主人。”


    “那就别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


    越长风话音刚落,接着是响亮的“啪”一声。


    猛然的力道让本来已有松动的发髻散落,暗哑的闷哼从男人嘴边溢出。


    柳孤城身驱一震,却还是坚持着屈辱的姿势,双脚直得发疼,双手再次用力掰开月光,不敢违背支配者的命令。


    越长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勾,情深款款的游戏固然好玩,但她还是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敢怒而不敢言、无论受了多少的委屈也只能乖乖屈服与忍耐的样子。


    不论他是为了什么而挑战自己的底线,又是为了什么而收起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一刻的他终归露出了男人最美丽的样子。


    “啪。”


    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力度让男人身子歪斜,木板所落之处让八月十五的白月光变得泛红。柳孤城把先前已被咬破的舌头再次咬出了血,血绣味让他短暂清醒,身体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却是调整姿势重新立直,唯恐支配者对他的“蠕动”有一分的不满意。


    “啪。啪。啪。啪。啪。”


    “本宫不喜欢重复自己的话。”这是对他又一次私自挪动的惩罚。


    事实上嫩滑的地方被板子重重责打,有谁又能反抗身体下意识的逃避而真的忍住不动?


    越长风明知这是强人所难,她却必须让眼前一次又一次踩踏自己底线的男人明白,奴没有资格与主人平起平坐,自也没有资格去质疑她的任何命令。


    就算再怎样不合常理也好,奴在下意识所做的一切,本来就应该因为主人的意愿而被强行修改。


    “啪。啪。啪。啪。”


    “多少下了?”越长风又飞快的打了四下,然后状若不经意的问。


    “十一下,主人。”柳孤城的嘴唇几乎是贴在案上,瓮声瓮气的回。


    被动承受的时候还要主动数数,羞耻感源源不绝的涌上,柳孤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数得下去。


    越长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手上动作继续。


    “啪。啪。啪。啪。啪。啪。”


    忽缓忽急、忽重忽轻的数十下后,柳孤城放在臀上的手终于无力滑落,两片月光再次贴上对方,甚至还抖了一抖。


    “呵。”


    没有笑意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灵堂里更显阴冷诡异。


    “柳郎不是很会忍的么?”


    柳孤城绝望的阖上眼睛。


    “求你——”


    “主人。”


    越长风把他的脖子整个掐住,男人面朝下的头颅被微微带离案面,他的脖颈被迫以不舒服的姿势后仰,臀上火辣辣的痛让他不禁大口大口的倒抽凉气,偏偏被桎梏的脖颈又让他难以如愿。


    “忍不了,就说些本宫爱听的。你是本宫的什么?”


    “……奴是主人的所有物。”


    越长风不置可否的轻笑。


    “那你现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伺候主人,取悦主人。”


    “啪”的一声,木板再次落下。


    “不,”越长风摇了摇头。“是被本宫×,被本宫使用。”


    “……是,主人。”柳孤城的声音轻得不太真实。


    “本宫本来给过你一个机会,去扮演一个平等的身分取悦本宫。”越长风的声音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有些发自内心的可惜。


    这样平静而怜悯的话却充满着无形的压迫感,柳孤城再清楚不过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受他们之间“叔嫂”的这一层身分,而她这么做的目的……


    不过就是为了告诉他,她早已预判到他的反应和行为,她知道他抗拒什么,妄图什么,但到了最后,他都只能顺从。


    忽明忽灭的莲花灯下,本来白滑干净的白月光变成了红通通的血月,可怜巴巴的带着一种妖冶的凌虐美。


    麻衣覆上圆圆红月,粗糙的表面与磨擦着激起层层战栗。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满口大话的小骗子这才像被褪下伪装,一层一层由内而外地被剥光,又一点一点地被操控、被引导,成为支配者完全的私有物。


    实在太可爱了。


    越长风俯身下去,一手捏着他的下颌迫他微微扭头,看着他嫣红的眼尾和水光潋滟的通红双目,在他的唇角上施舍了一个吻。


    她似乎对唇舌交缠的感觉有些上瘾,但相比被动的接受男人在自己唇上的亲吻,她还是喜欢在把他弄脏弄坏之后,残酷却又不失优雅地享用着属于自己的身体,用他身体上的痛苦来慰藉叫嚣着的的阴暗暴戾的支配欲。


    “就这样,乖乖的。”


    她在他唇上每一寸印下温柔轻吻。


    “好不好?”


    柳孤城闭上了眼睛。


    “……是,主人。”


    越长风看不见他的眼睛,也听不出他这句合乎规矩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与否。


    男人被吮得微微肿胀的唇瓣上方传来支配者闷闷的笑。


    “那么,告诉我。”她的声音低沉而魅惑。“你是怎么知道鸢鸢的?”


    柳孤城一下清醒。他却没有睁开眼睛,依旧保持着急促而混浊的鼻息,声音沙哑仿佛还在迷离之中。


    “我知道你和大哥之间的一切。”他半真半假的说着,没有用敬语贱称,听下去却更加让人感觉真诚。“直到我被逐出柳家之前……我一直都躲在暗处,偷偷窥视。”


    “哦?”越长风伸手摸摸他有些火辣辣的下唇,像在挑逗有趣的宠物一般,饶有兴味的笑笑。“那你知道柳时言是怎么死的吗?”


    咯噔一声。


    柳孤城听见自己心如擂鼓的跳。


    他当然知道柳时言是怎么死的。


    自柳十二脱离柳家进入聚贤阁以来,等待的便是这一个机会。不是以影子替身的身份活着,而是等这位所谓大哥和少主跟着注定失败的太子死去,再以榜首枪替的身份打入组织内部,借着空隙乘机上爬,最后取代他,超越他,成为真正掌控影子朝廷的聚贤阁主。


    他早就知道柳时言会死在他并不放在眼内的妻子手上。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眼帘打开,露出泛红而迷茫的黑眸:“奴不知。”


    桀骜不驯的恶狼仿佛在经过冷酷无情的调教之下已经收起爪牙,变成老实驯化的家犬。


    越长风用指背扫扫男人可怜兮兮的眼尾,不置可否的笑笑。


    “柳哥哥死的时候,本宫就在他的身旁。”桃花眼里笑意盈盈,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身下动弹不得的柳孤城。她凑到他的耳畔,轻轻问道:“他是怎么死的,你想不想知道?”


    柳孤城眸光清明,仿佛这才清醒过来,明净如湖的黑眸里却是一片清明,坦荡荡的方法没有一丝隐瞒,清晰不过的倒影着身上充满恶劣笑意的支配者。


    “主人的意愿,就是奴的意愿。”他一脸乖顺的应道。


    驯服、乖巧,不去触碰她的底线,却又巧妙地回避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两人之间一片诡异的死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呵。”越长风爽朗的笑出声来。“小骗子。”


    第39章 第39章书案前和书案下(柳孤城……


    葬礼之后,尚书左仆射一职由原来的尚书侍郎顶上,柳家的新任家主也得到了柳家上下和其他三大世家的认可,科举枪替的风波好像就这么落幕了,无论是朝廷还是世家日子一样都还是那样的过。


    从名不经传到成为在家族和世家之间毫无异议的柳家家主,柳四郎也是很会做人,转头便给朝廷送上了一份大礼。


    那是一


    份江东船务的航线图。


    江东船务是柳家的主要资产之一,水上运输也是由柳家一家独大的市场。箇中原因除了有柳家财雄势大的因素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独有的航线图——柳家船务除了走遍大江沿岸,也有资助旅行者扬帆出海,探索茫茫大海以外未知的世界,一点一点的绘成了这些海洋航线图。


    越长风坐在书案后的宝座上,座下一如既往的扣着金链,被金链拴住的男人默默跪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


    柳孤城以柳家家主的身份主持“亡父”的葬礼后便被传召进了长公主府,脱下端庄的蓑麻孝服,换上衣不蔽体的薄纱,重新夹上名为“规矩”的条条金链。


    ——主人的命令是:她不用他的时候,他也必须在旁侍奉,但他的双手缚在背后,不许发出声音,也不许有一丝动静。


    每一条金链上都系着铃铛,越长风让他跪直,淡淡丢下一句:“铃铛不许响起,哪里响了就罚哪里。”


    然后就把他丢在脚下,仿佛男人并不存在,翻着手中由他呈上的航线图看得津津有味。


    与灵堂里她流露过的激情、暴戾和冷酷不同,现在的越长风像是重新掌握了对自己情感的全面控制,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控,把男人拴在座下与其说是奖惩或训诫,更似是在留白。


    浮躁不安的心,需要用留白的时间去磨平。


    用单调甚至枯燥的时间去打磨他的性子,加深他的身份认同,让他习惯为奴应有的态度和礼仪,就像她也在用这段时间也在学习冷漠和抽离,做好从容自若的主人角色。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书房里静得细针落地可闻,柳孤城不知自己跪了多久,意识开始变得麻木。


    越长风忽然开口:“为什么把航线图给我?”


    柳孤城身子微颤,愕然抬首。这一抬却是扯动了胸前“规矩”,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越长风这才正眼看他,俯身下去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另一手毫不留情地打在“规矩”上,一把将金链打在地上。


    柳孤城把下唇都快要咬出血来,终是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


    在反覆惩罚之下终于学会了支配者的法则,越长风对这个中段成果很是满意:“柳郎真乖,自己把规矩叼起来,让本宫给你戴上。”


    柳孤城也没有忘记回话,“是,主人。”她说的是叼,他的双手也被捆在背后,只能趴低身子用唇齿勾起地上金链,然后努力伸长身子,尽量以最小的动作把“规矩”交到越长风摊出来的掌心里。


    可是,动作再小,一动便响的铃铛又怎会完全不发出声音?


    柳孤城默默看着主人“好心”的帮他把“规矩”重新戴到红肿的位置上,一边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玩偶状态,以为此事就此便了,却又再次听见支配者居高临下的声音:“刚刚才教过的东西,柳郎又忘了么?”


    他一下懵了:“这……”


    这明显是强人所难,要把地上的铃铛叼起来重新戴在身上,哪有不响的道理?可越长风明显是要折辱于他,偏偏要他明白无论支配者的规矩有多强人所难,他也只能乖乖接受无法遵守的惩罚,奴从来都没有向主人据理力争的权利。


    柳孤城把说到口边的话强行咽了下去。


    “是,主人。”他的声音因疼痛和绝望而变得微哑,低声道:“奴的铃铛响了,请主人赐罚。”


    越长风知道他已经学会了自己给他上的一课,便不再为难,轻飘飘的说:“这一下先记着,现在回答本宫的话。”


    为什么要把江东船务的航线图给她?


    柳孤城定定地凝视着高高在上的支配者,她的脸色一片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奴不想重蹈大哥的覆辙。”他轻轻说道。


    男人的双眸一片澄澈,越长风与他对视,看不见黑眸深处那一点的叛逆星火。


    她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可在灵堂的那一天,她也没有对他说过真话。


    那时她一边轻抚柳孤城高高肿起的两片血月,一边半真半假的说道:“柳哥哥因为地下钱庄的那两本帐簿和太子产生龃龉,被太子趁乱所杀。”


    “奴把柳家赖以掌控船运的秘密给了主人。”柳孤城的模样真诚至极,还带着一丝让人难以狠得下心的楚楚可怜。“求主人垂怜。”


    越长风心中莫名一动。


    一闪即逝的悸动却很快便被抛诸脑后,越长风不上心的笑笑:“就算你不主动把东西奉上,本宫可也没有废太子那么无情,怎会杀了你呢?”


    只是,最无情的从来都不是死在玄武门下的废太子。柳孤城心如明镜,却没有说话。


    越长风见他没有回话,也不发怒,只是续道:“柳郎每一次跟本宫这样讨价还价,都是必有所求。”


    她再次露出了那副怜悯的表情:“说吧,这次的条件是什么,让本宫想想你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柳孤城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越长风秀眉一挑,“够胆跟本宫三番四次讨价还价的柳孤城,现在是不敢提出要求,还是不敢接受代价?”


    她的声音淡漠而克制,听不出什么感情,却让柳孤城感受到无形的压力罩顶。


    柳孤城脑中飞快的转过无数念头,真诚而无辜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


    “奴求求主人。”他结结巴巴的说着,似乎多有隐衷,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要再查下去了。”


    查什么?


    “奴斗不过他们的。”


    斗什么?


    “奴……想要好好活着。”


    有什么会让已经铲除族中反对声音的柳家家主活不了的?


    柳孤城的每一句话都是没头没尾,一般人听到之后都只会心生更多疑窦,但他知道越长风比谁都要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对于柳家背后的人——不要查下去了。


    控制着世家家主的影子朝廷——她斗不过他们的。


    而他柳孤城只是处于朝廷和影子朝廷的夹缝之间的可怜虫——不过想要好好活着。


    柳孤城不知道越长风对聚贤阁认知多少,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这些年来一边装作对亡夫情深难忘,一边暗中查探柳时言背后势力,显然已经隐约探知到影子朝廷的存在。


    她不介意帮助自己铲除异己,坐上阁主之位,还多番训诫调教自己,在自己身上形成无法逆转的臣服意识,为的不是她的一己私欲,或者说满足的不只是她的那些阴暗欲望。


    眼前看似轻轻淡淡的女郎,本来就是以他作为工具,打入影子朝廷的内部,成为她窥探世家背后势力的一根针。


    可惜,她找上了的偏偏是聚贤阁主本人。


    她在明而他在暗,到底是谁掌握了更多信息,是谁在这场无形的角力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谁是猎人而谁是猎物。


    还真是难说得很。


    越长风沉吟半晌,正在思考着男人以卑微可怜的口吻说出的这三句话里所有的明示暗示,却忽听下人来报,翰林修撰顾锦卿正在外院等候召见。


    柳孤城身子一僵,脸上明显掠过一丝慌乱,却明显不敢乱动。


    越长风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笑着吩咐下人:“让顾大人直接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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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卿进来的时候,越长风正在书案后懒懒坐着,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是一副兴味盎然的笑。


    “姐姐。”顾锦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眉眼含笑小跑上前,却发现他那慵懒的姐姐竟然一下正襟危坐起来,本来和书案边边离得远远的上半身一下贴近案沿,仿佛在下


    意识的戒备……或者在隐藏书案底下的什么。


    他心下一阵奇怪,嘴上却是一副纯真的撒娇道:“姐姐好久没有传召我了。”


    越长风上身前倾,身子和案沿之间更是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她朝顾锦卿勾勾手指,一身衣冠楚楚的翰林修撰便像最听话的小狗一样乖乖把头送了上去,让她隔著书案挠挠他的下巴,嘴里还恰到好处的发出一声轻叹。


    “怎么了?”她的脸上不自觉的多了一丝宠溺,明知故问道:“小狗挂念姐姐?”


    顾锦卿扁扁嘴:“就只有小狗挂念姐姐,姐姐都不挂念小狗。”


    “这怎么会呢?”越长风漫不经心的笑着,不走心的哄道:“不挂念小狗的话,姐姐就不会特意传召你了。”


    顾锦卿毫不犹豫地拆穿她的谎言:“明明姐姐派人来传的时候,说的是有关翰林院的事。”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越长风调笑的表情多了几分庄严正经,玉手放开小狗的下巴,指了指下首的椅子:“锦卿坐吧,这事我们慢慢说。”


    顾锦卿不舍得离开姐姐触碰范围以外,却也不敢忤逆,乖乖走到下首坐下。


    他忽然瞥见了书案边上的那堆东西。金光闪闪的,用途不明,却显然和书案格格不入。


    “这些是——”


    他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却被越长风摆手打断。


    “不该问的,小狗就不要问了。”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顾锦卿却知道却是翻脸无情的先兆,眼尾微耸的点了点头。


    那是一堆小小的铃铛,那些铃铛本来扣在名为“规矩”的条条金链上,在顾锦卿进来这里的前一刻才被取下放在案上。


    而戴着那些“规矩”的男人,此时却是跪在案下,听见邻家弟弟的声音心里砰砰的跳着,却只能死死忍住把呼吸声降到最低,但求这位被他驱逐出阁的前下属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


    偏偏越长风却不让他如愿,悄悄脱了鞋袜的玉足不安分的到处撩拨,柳孤城身上的铃铛虽然已被取下,但条条“规矩”还在,被玉足的足趾或轻或重的拉扯挑动着,羞耻感和屈辱感让他头脑发热,努力想要压下变得沉重混浊的鼻息,唯恐太大声了就真的会被把自己视作恩人伯乐的顾锦卿发现。


    越长风呵的一声轻笑,也不知是在笑书案前的顾锦卿转軚之快,还是笑书案下的柳孤城有多么努力在忍耐。


    第40章 第40章三人同堂、取悦她


    不可以被弟弟发现。


    只是因为三人同堂,支配者甚至不用一句命令或者威胁,柳孤城便自动自觉的咬牙隐忍——实在太听话了,桌下含羞忍辱的狼几乎便要比桌前乖巧黏人的狗更加驯化。


    见顾锦卿在堂下坐定,越长风上身重新后倾,慵慵懒懒的半躺在宝座上。


    书案下的脚开始肆无忌惮的游走,还偏不给桌下男人一个痛快,瘙痒难耐得让他头皮发麻。


    座椅和书案之间的空间本就狭窄,柳孤城身形颀长,被迫弓着跪在桌下已是难受得紧,还要受支配者的玉足随意亵玩,偏偏他避无可避,双手被缚无法捉住那只不安分的脚,又不能发出一丝声响让顾锦卿发现桌下异动。


    越长风看也不看桌下的人,只是用脚感受着他的僵硬和燥热,一边若无其事的和顾锦卿说起话来。


    “这些天在翰林院过得怎么样?”


    女郎声音温柔,带着发自真心的关怀和宠溺。书案下的柳孤城眸光幽深,面色阴沉,同样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她永远留给自己的却只有温柔假象之下的残忍和轻蔑。


    顾锦卿软软糯糯的声音也是柳孤城想也不敢想的:“小狗天天都在想姐姐。”


    “大传胪那日之后……我都没见过姐姐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上首闲适惬意的女郎,恨不得上前与她亲近,没有她的命令却又只能乖乖坐着。“还以为当上了官,可以在皇城里天天见到。”


    桌下“天天见到”的男人身子一僵。越长风脚趾一勾,勾在他胸前“规矩”上,感觉到他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的战栗,饶有兴味的笑:“你看你多没大志,就只会想姐姐。”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书案前的人听,还是说给书案下的人听。


    “小狗的大志,就是走到可以光明正大见到姐姐,和姐姐站在一起的高度。”顾锦卿定定的注视着上首女郎,目光澄澈而真诚,说出的话却是大胆至极甚至逾越。


    越长风一下坐直身子,目光冷凝。


    “和本宫站在一样的高度?”她嘴角微勾,笑容没有温度。


    柳孤城蜷缩在桌下一角,看得见的只有面前那只玉足,却不难从那清清冷冷的话音里想像她此刻脸上似嘲非嘲的表情。大概还会加上一句,你配吗?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越长风却只是轻轻一笑,脸上冰雪消融,柔声道:“那小狗可要好好努力了。”


    “沈中书和政事堂的宰相们,可是每天都要面见本宫的。”


    她懂得如何抛出诱饵,也不介意向乖巧上进的小狗抛出他想要的诱饵。只要他凭自己的野心和能力爬上高位,然后贡献给她所有的权势、利益,以及忠诚。


    柳孤城心如明镜,可是他只能被缚着双手跪在桌下,越长风连一点滴糖衣毒药也不屑施舍给他,只有残酷的调教和驯化。


    “本宫手里有一份大江南北以至大海之外的航线图,本宫想派人沿线航行,把所见所闻编成一本风物志。”越长风不知也不管桌下的人在想什么,只是眉眼带笑的看着堂下青年才俊,然后用眼神示意桌案一角放着的柳家船运航线图,“顾翰林怎么看?”


    一说起政事来,掌权者的脸上表情威严而优雅,不带有什么私人感情,称呼也由亲昵的小狗变成硬梆梆的官衔。


    顾锦卿没想到姐姐把自己叫来府里是为了这样正经八百的事,一时呆住。他却很快便反应过来,翰林院的工作本来就是编修史典书籍,航海图和风物志的确是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他连忙收敛心神,认真说着自己的见解,除了风物志意外朝廷还可以怎样利用航海图上提供的资讯开通海上贸易,从中分一杯羹,说的一通头头是道。


    两人一来一回的,仿佛回到了往日资助人向受资助的穷书生抽检功课的日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有着天渊之别的君臣,只是暧昧不明的“殷姐姐”和小解元。


    越长风认真听着,一边让顾锦卿解释细节之处,一边鼓励性的微笑点头,在初出茅庐的青年面前担当着富有经验的引导者角色。


    在顾锦卿看不见的书案下,玉足却沿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往上,碰到了那张五官端正分明的脸。


    柳孤城僵硬的身体明显一震,脸颊烫得像火炉一样。


    屈辱感、羞耻感、割裂感、无助感。所有的情绪如潮水涌袭,他能做到的却只有死死忍住粗重的呼吸声,并且紧抿嘴唇,死守门户不让恶意满满的足趾入侵。


    越长风眉眼含笑,脸上依旧泰然自若,没有因为桌下男人的“忤逆”而感到挫败,更加没有在堂下小狗的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过来吧,小翰林。”她笑着招了招手。


    顾锦卿在下首的椅子上早已是如坐针毡,恨不得从冷冰冰的座位上跳起来扑上前去,和他的殷姐姐亲近。而他事实上也这么做了,一蹦一跳的走到书案前。


    越长风微微前倾,仿佛在隔着桌子主动与他拉近距离,却也恰好的遮住了上身和桌子之间唯一有可能漏出桌下风光的那一条缝。


    而在同一时间,桌子下的脚精准的移到了柳孤城身下的笼子上。


    他仅仅吞下了快要溢出唇边的低呼。


    脚尖却没有放过临近崩溃的他,反而不轻不重的一辗。


    “呃——”柳孤城终于忍不住闷闷一哼。


    这时,越长风的话音恰好响起。


    “把这本航线图拿回去吧,好好端详一下,然后给本宫上份折子。”她若无其事的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越长风似乎刻意提高了声线,在顾锦卿离得这么近的情况之下,反而比刚才更高的声量几乎便要让人怀疑书案下别有玄机。


    却是刚刚好盖住了男人极低的哼声。


    黑暗窄小的空间里,柳孤城神色复杂,明明是她刻意让自己几近暴露,把自己放在这个随时被人发现自己耻辱下贱一面的位置,是她把自己生而为人的尊严生生夺走,深刻地把卑微的身份印在他的下意识里。


    却也是她在最紧急的时刻,伸手把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他给拉了一把。将她亲手剥夺的尊严与人格,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他还了那么一点点。


    偏偏他还不自禁的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激。


    而且不只感激,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病态的兴奋。


    笼子里的金丝雀蠢蠢欲动的抬起头来。


    越长风明显也感觉到了,动作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柳孤城的双手缚在身后,没有任何办法制住那只肆意作乱的脚,他扭动着身子一直后退,直到后背顶在书案边缘垂下的木板上,终于退无可退。


    玉足却还在拙拙逼人的步步进击,一步一步的侵占他的空间,把他玩得将近崩溃。


    “姐姐。”顾锦卿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越长风单手支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


    顾锦卿总觉得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声音,心里也有一阵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凝视着自己。


    可是这书房里明明没有第三个人。


    他强自压下那种让人不安的怪异感,把清俊的脸凑近女郎面前,纯情无辜的眼睛眨了眨。“小狗今天可不可以留下。”


    越长风但笑不语。


    朝中新贵的青年才俊此刻不过是一条黏人的小狗,得寸进尺的问:“姐姐想不想要小狗伺候。”


    不是他可不可以,而是她想不想要。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悟性实在是高,太过懂得她想要听见什么,他又应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向她求怜。


    越长风伸手抚了抚黏人小狗红润的唇瓣,手指从顺从地为她门户大开的双唇之间钻了进去,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刮弄小舌上的舌苔,搅动着它迫它与支配自己的指尖共舞。


    唇舌讨好地包裹上去,无微不至的伺候着支配者贪玩恶劣的玉指。


    越长风玩了一会,才悠悠然问:“可是本宫公务繁忙,小狗想要怎样伺候?”


    “跪在书案下面,本宫一边处理朝政,忙得记不起还有一只小狗,但小狗也还一边勤勤恳恳地在本宫脚下工作。”她缓缓说着,语气慵懒惬意,平静得仿佛在描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一件的确现在正在发生的、在这座公主府里再也普通不过的事。


    嘴上话音刚落,桌下的脚趾便一下夹住了金丝笼子的顶端,轻轻一扭。


    柳孤城退无可退,也没有活动自如的双手可以紧紧抓住狠下心来要让他在第三人面前彻底暴露的下贱一面。


    但他还有一张嘴。


    柳孤城终于狠下心来,身子骤然一弓,张嘴咬了下去。


    这次轮到他感觉到对方出乎意料的惊讶和僵硬。


    他竟然还感觉到一种报复的满足感。


    “唔,用你这里——”越长风很快便控制住了脸上表情,淡然抽出手指,轻蔑地往桌前小狗的唇上一抹。“取悦本宫?”


    桌下的人一点也不听话,桀骜不驯的狼竟敢反咬主人,她却没有恼怒,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在某种意义上,柳孤城的确用自己的唇齿取悦了她。


    越长风发自真心的呵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