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夷被吓得往后一退,很快从假山石后走出白衬红纱罩的少年。
他眉眼温慈地斜倚在她面前,垂着乌睫,凝视蹲在面前的女人,唇角噙着浅笑:“师姐怎么在这里?”
见是他,明月夷身上的寒意瞬间散去,撑着身子站起身,对他道:“我是出来找大师兄的。”
菩越悯眼珠不动地盯着她,语气温和:“这里是我沐浴的地方。”
明月夷为防他误会,解释道:“听人说他住在东厢房,没想到找错了地方。”
“嗯。”他颔首,温和无害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转身往道上走。
“你知道大师兄在什么地方吗?”明月夷出来跟上他。
少年不疾不徐地踱步在前,偏柔和的语气平缓:“清晨他说外面有妖气,已经顺着妖气去了,大抵要过阵子才回来。”
妖气?
明月夷霎时想到昨晚的事,心忖鹤无咎察觉的妖气,许是昨日掳走她又无端将她送回来的妖物。
心虽是这般想着,但她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得有防妖邪进体之物。
她身上的法器可用的已不多了。
若是回去再炼制,想到要丢进炉里多少灵石,她实在心疼。
菩越悯沿着汤池的白玉石边沿,一路拾步进房间。
明月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问道:“师弟,你体内还有灵力吗?”
少年没有回头,长长的乌发从门阶宛如爬向的黑蛇拂过,连发丝都呈现出种绮丽的诡异美态。
“有。”他语气恹恹:“师姐怎会忽然问及这件事?”
随着尾音落下,他站在紫檀栏木前,身边是一扇九尺高的芙蓉花立屏。
明月夷恰巧停在上绣的芙蓉花前,扬起白净的脸庞望着他,“我体内的灵力用不出来了。”
“怎会?”他侧过身,抬指解着竖领上的琵琶扣,漫不经心得似没信。
明月夷朝他伸出手,“你可以用灵力探查我的灵根,应是堵塞状。”
他低垂下美得毫无瑕疵的玉面看着她。
明月夷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与他对视。
不过几息,他别过眼,松开解开几粒琵琶盘扣的手,清瘦的指尖很轻地搭在她的手腕。
少年的体温一向冷,宛如一滴结冰的水顺着皮肤渗进了脉络中,她忍不住想要瑟缩地收回手,却被他整个握住手腕。
“师姐,我还没用灵力勘察,别动。”他声线低沉撩耳,语气又轻又缓地提醒。
明月夷没再往后继续抽手,红唇稍抿住,感受着一股冷气像一条小蛇在她的血液中游走,长长的尾巴拖曳出说不出的痒意。
直到一缕冷气盘旋在她的身体里,很轻地撞了下,她瞬间浑身犹如过电般双腿发软,一时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往下瘫。
幸得少年长臂虚揽,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猛地往上拉。
“呃啊。”她扑进他的怀中,满鼻的香,闻得她的魂魄仿佛要飞出体内了。
“师姐。”他似被她那柔绵的喘吟挑逗了一下,倏然抱着她俯首将身躯压来,冰凉的眼皮贴在她的颈窝,很轻地呢喃一句。
“是撞疼了吗?怎么叫出声了。”
不是疼,是太舒服了。
仅存的理智让她猛地攥紧他腰间的布料,红着颈子抬头,泪光盈盈地望着眼前身量高大的少年,“走错了,别用灵力撞灵府,找灵根。”
她不知道他怎么连灵根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颤抖着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在身上摸索灵根的位置。
第三根肋骨往上一点。
“这里。”她半眯着眼儿,因他撞的那一下心脏狂跳,四肢百骸仿佛爬满了蚁虫在啮齿,绵痒的酸胀感往浑身每一寸皮肤蔓延。
难怪再是断情绝欲,修习无情道的剑修都还是会找道侣,只是都没进入灵府的神交磨蹭而已,就已经被快感刺激得提不起力气了。
若身魂合一的双修,那将是魂登极乐。
明月夷压着声,脸埋在他的怀中,任少年的指尖按在第三根肋骨上。
他低声问:“师姐,这里吗?”
“不是。”她软软地喘气缓和颤栗的身子。
指尖往上一寸。
“师姐,是这里吗?”
“不、不是。”
指尖再往上,便就会碰上了柔软的云团,他没再往上,而是虚贴其下。
“师姐,还要再往上吗?”他垂着首,冰凉的薄唇贴在她发烫的耳廓上,讲话时的气息很轻地摩擦在肌肤上。
明月夷脑子很晕,理智在告诉她,该停息下了,可她却渴望他再往上一点。
少年方解开盘扣的手形很漂亮,修长似玉竹,冷白的手背的青筋与指尖的淡粉相容,如此骨感美的手极为适合做些其他雅趣事。
“师姐。”
她迟迟埋头不讲话,少年似已经等不及了,低头轻蹭她的耳畔,气息缠绵地渡进耳蜗引得她浑身一颤。
明月夷恍惚间感觉有一声很轻的轻‘嘶’声,像蛇吐信子时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
她丢失的理智霎时回归,抬起潮红的脸颊,眼底的迷茫渐渐隐匿恢复一丝清明。
“不用再往上,就在第三根肋骨。”女人语气镇定。
菩越悯指尖稍顿,缓缓抬起头,过于艳丽的眉眼极具迷惑性。
遗憾从他纯黑的眼里划过。
清醒了。师姐的定力似乎比曾经更好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指尖的灵力已渗透第三根肋骨,找到了被堵塞的灵根。
明月夷感觉冰凉的温度已经包裹住了她每一根肋骨,不禁开口问:“看见了吗?”
少年对她弯起纯黑的眼,唇边噙着无害的微笑:“是呢,被什么东西堵塞了。”
明月夷缓吁一口气,松开攥住衣料的手,从他怀中往后退出去,疏离地拉开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
“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堵塞的吗?”
菩越悯虚敛着鸦黑密睫,很轻地颤了颤,没有看出来般遗憾摇头:“一团看不清的真气。”
他给出的回答明月夷也没感到失落,毕竟他才拜入师门没多久,本就没指望他能看出来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所以我想尽快找到师兄,在没有找到此处的妖物前,我需要师兄身上的一柄除妖剑。”明月夷看着他道:“我感觉有不干净的妖好像缠上了我。”
“不干净的妖?”少年似找不到话中的重点,望向她的目光显得有些也恹恹的。
“对,很滑,全身粘液,极度恶心。”明月夷抿唇点头。
想到可能是蛇,她就忍不住露出厌恶,没留意到眼前的少年眉眼又冷淡地耷拉了下来,捻着指尖沉思。
隔了几息,他脸上的冷恹散去,恢复成往日的清冷,对她缓声道:“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师姐若是担心有妖缠上你,我会护着师姐的。”
“你?”明月夷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她多想,才入第一层境界,若真是大妖来了,他可能都扛不住几击。
他看出了她的担忧,唇色淡无血色的唇往上微扬起微笑的弧度:“师姐不必担忧,我昨日已破境,且我体质特殊,自幼时起,寻常妖物近不得身,在我身边很安全。”
破境了?
明月夷闻言看着他的眼底浮起错愕,好似这才两个月不到?
他就已经成入门,一连跃至第二层境。
这份天赋实乃招惹嫉恨。
同时令她嫉妒的还有他天生的驱妖体质,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他体质特殊,但闻见他说低阶妖物近不得身,心中还是会有些艳羡。
难怪第一世她会担忧菩越悯超过鹤无咎,而将人囚禁起来,就这份招人恨的天赋,无论是谁都会嫉妒。
明月夷压下心中泛酸的艳羡,颔首同意:“好,不过你怎么帮我?”
菩越悯莞尔弯眸:“师姐可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再来。”
明月夷下意识问:“为何要晚些时候?”
“因为我现在要沐浴。”他脸上的笑意不变,却给她一种冷幽幽的阴郁。
明月夷想起来了,方才裳儿说这里是浴池,能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找什么。
“抱歉,那我先回去等你。”
“嗯。”少年矜持颔首。
明月夷转身出去前,余光忍不住往他解开琵琶盘扣后,露出的一对玉质锁骨上扫过。
不怪宗门的那些师兄弟妹都喜欢他,从容貌到每一根发丝都美得无可挑剔。
待明月夷从房间内离去,随之门被阖上,站在芙蓉苏绣立屏前的少年,从逶迤垂地的长袍开始蔓延冰凉的冷霜花,不仅是地板、窗扉、房梁上都结满了冒着寒气的冰。
他乌黑柔顺的长发与眉眼也凝结着惨白的霜花,眉眼秾丽,唇色冷淡,垂着眸子失神地打量身体。
不干净吗?
明明每日都会沐浴,为何她会觉得他不干净?
忆起明月夷方讲出那话时眼神中透出的厌恶,他褪下身上绣纹精美的长袍,裸露出的精壮身躯,赤足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已经无人了。
他一步步进入清澈的水中,披于身后的直直乌缎黑发不断变长,直至在水面堆鸦成一团雾黑,而隐进水中的下半身,腰腹处渐渐爬上银白的蛇鳞。
师姐说,不干净的妖缠上了她,那他洗干净点再去缠上她。
少年苍白的皮肤在汤池中渐渐被搓得粉红,连尾上的银白蛇鳞都被搓得掉下几块。
淡淡的血丝从水中往上蔓延,他恍若未觉,眼神空洞,唇角上扬着仔细将尾巴上的鳞片都拔掉。
这样能洗得更干净,晚上再去找师姐,用尾巴缠住她,抚摸她。
沉入池底的鳞片化作无数条白色的小蛇,很快清澈的汤池被蠕动的白色小蛇占满,晃眼看去美艳的少年面色潮红,黑发松散,赤白的胸脯犹如隐在泼了乳汁在水中。
师姐,师姐,师姐……他会洗得很干净的,比谁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