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人总是会老的。
年少时再如何惊艳的人,也会在岁月的流逝中生出白发和褶子,内脏衰老骨骼变脆,一点一点的耗尽细胞中的生气,然后变成几近腐朽的一团。
最后?
最后当然是真的腐烂。这是有机生命体的必然归宿。
“可我们是忍者,”青年对此持有不同态度,说话的样子非常从容,“老化得比普通人慢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你看柱间大哥和扉间,他俩不也停在了中年时期,没有变老吗?”
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除了扉间那个少白头的家伙,柱间大哥甚至连白头发都没长几根。”
“您是这样想的吗?”
年少时蹲在他家房梁上嗦冰棍的白发后辈已经长成肢体舒展挺拔的大人,却依然蒙着那个十几年不变的面罩,表情也因此而晦暗不明:
“那为什么,您没有笑?”
您开的玩笑,您自己为什么都不笑?】
*
侵蚀者发出了【你又背着老夫干了什么】的声音。
还用阴影捏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问号,要不是不想引起斑哥和长老的注意,问号的首端都要从地里翘起来了。
‘?’我才是满头问号好吗,‘我哪有背着你搞事,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
【那你是怎么……】
‘怎么想到辉夜姬母子跟宇智波的关系的?’
我把时间靠后的卷轴都挑出来,示意斑哥把结界封死:‘很简单啊,如果没有重大关联,黑绝为什么要坚持不懈地潜伏在宇智波周边呢?’
【……这跟你的结论有半円关系吗?】
总感觉这对话流程有些耳熟。
‘那就说得再详细一点好了。’
已知绝的母亲大筒木辉夜有三个孩子,羽衣,羽村,和柿子精自己。母亲为外星来客,此方星球上唯一的、曾经统治过人类的神明;羽衣羽村为神明之子,联手封印了身为神明的母亲;最后的小儿子是一道意识体,毫无生命气息,执念或使命是解放辉夜姬。
【所以?】
‘所以这么大的事,在历史上会毫无痕迹吗?连忍者祖先们的事迹都会被口口相传成为神话,一个真正的神的陨落,两个弑神的英雄,会原地蒸发消失在人类的记忆中吗?’
【你指的是……】
‘六道仙人。’
忍者们唯一的神明,据说发现了查克拉的第一人。
‘查克拉是怎样产生的?’
柿子精的叙述中有个出现了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很重要的名词。
“吃掉了这个星球的神树果实”和“凑齐十尾,重现神树”。
后者可知神树的出现与十尾有直接关系,甚至可能与十尾重合。而前者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紧接着的下一句却是“统治人类,成为神明”——自然而然的,会有这是因果关系的猜想。
‘吃掉果实,神明现世;封印神明,查克拉之祖的传说出现。’我问它,‘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所以查克拉是……】
斑哥关闭写轮眼,帮忙抱了一堆卷轴向外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战场上的天狗佛陀,巨木烈火,不觉压低:
‘神力。’
或者说,神树果实的力量?这么说的话神树还是长在这个星球上的,且很有可能是一个星球只有一颗,也就是——
‘不,应该说是,这个星球的力量。’
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辉夜姬的故事里没有出现过忍者的身影,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忍者嘛!
既要有流传度,又要有查克拉的要素,两者综合,就能得出第一个结论了:六道仙人即是羽衣羽村中的一个。
附加小结论“所以忍者其实都是外星人”。
‘厉害哇,这个作品的作者也太能想了,’我跟侵蚀者赞叹不已,‘我还以为外星因素只能搞星际大战之类的科幻作品呢……’
想想忍者们现在争来斗去,打打杀杀,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突然天生异象,外星来客,然后人均一个辉夜姬的战斗力……
什么叫机械降神啊。
【你这是在不满吗?】
‘没有啊,我明明在笑,’我冲它弯起嘴角,‘斑哥也有神明血统,而且还是听起来就时髦的外星人后裔,以后介绍给女神,她肯定很新奇很高兴。’
侵蚀者放弃了这个话题:【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辉夜的另一个儿子在月亮上?】
‘因为,如果我没法压制你,将你封印在一个地方,’我想过用女神举例子,但是情境不一样,‘那我会一直待在那里,以防你泄露或逃跑。’
那后果可是灭世级的。
辉夜姬同理。
至于黑绝说的解救它母亲出来的方法……
‘十尾等于神树,神树等于查克拉,无限月读是大型幻术,满足这些条件才能连通月亮,你能想到什么?’
【辉夜姬只能在幻术的世界中逃离月亮?】
‘……’
算了,我在奢望什么呢。
不过也不是全错,相比上一个世界,侵蚀者的进步已经是跨越式的大了。虽然不知道详细原因,但想想也能知道,肯定跟我忘记的那段经历有关。
这也是个警醒,一个人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而且侵蚀不可能永远都待在我的影子里……
‘给个提示吧,幻术的施放需要媒介。’
让它变得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吧。
‘你知道的事情可比我多多了,好好猜,好好想,只要你自己从各个方面都挑不出破绽,就接近真相了。’
……
冬至那天,远在涡之国的漩涡一族的信到了。
这一族与千手是姻亲,也是千手的亲族。这种近亲联姻的事在忍界属于常见,为了更有天赋的后裔的诞生,当然接收过宫野凉记忆的我和侵蚀都知道,近亲结婚的孩子很大概率会有天生缺陷……
比如随血继界限出现的血继病?
宇智波也一样,甚至因为写轮眼的强大而更排斥血脉外流,更盛行族内通婚,那不确定是不是缺陷的血继病也比千手漩涡之类的要严重明显得多——
写轮眼用多了会失明。
这也是泉奈要把眼睛给斑哥的原因。
所以千手和漩涡有血继病吗?不对,他们的血继界限是什么……木遁?千手柱间看着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不,也有可能是治好了。毕竟他也太活蹦乱跳了。
至于漩涡一族,因为涡之国距离遥远,而且这一族说是千手的近亲,其实之前也没怎么掺和过千手和宇智波的争斗,所以我所有的认知都来自千手柱间。
以及他们的信。
事实上这也不是他们的第一封信了,自从两族宣布结盟之后,漩涡的信就断断续续写来了。只是一开始还比较含蓄,礼节性的询问“听说你们不想跟宇智波打了?”之类的问题。
到冬至的这一封,已经隐隐有心动的迹象了。
“所以才要让族人们多多赶工,赶在年前做出点规模来,”我捧着记述了宇智波某位英明神武却英年早逝的族长的野史,假模假样地用手在上面摸来摸去,脸却向着沉默不语的千手扉间,“是吧扉间,相比那些中小规模的家族,最早来的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们。”
亲戚的眼光嘛,总是比到如今都不敢冒头的家族们要高一些的。
“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来帮忙干活。”千手扉间拧眉,“不过确实,漩涡家的确会在年节时派人来。兄长,到时候照常接待还是……?”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千手族长长出口气,“看他们的态度而定吧。”
“那就要做两套方案了,辛苦了,扉间!”
“别自顾自就给人增加负担啊……兄长你也是,别随随便便就被宇智波带偏啊。”
竟然没骂人,看来天气冷了,人的脾气也变沉重,轻易发不出来了。
我往被炉的深处又缩了缩,很想叹气。
柱间笑着给他的弟剥了个橘子。
这个时代水果是稀罕物,尤其火之国的气候位置都不是盛产橘子的地方,两族能吃到这点橘子还是靠着节前那段时间的走商……
哦对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冬至一说,只是我习惯性的称呼这个时间点,自然也不过节。
走商的事,族里有几位长老还不同意来着。但忍者脚程快还天天东奔西跑,有这个便利为什么不利用?又不是所有族人都有实力去*做任务,干点来钱快的活不也很好吗?
千手就别提了,只要不是什么卖族的大事,他们那边的族人长老就由着族长造作。
跟宇智波亲近也是。
有点羡慕。
但来年就彻底的不用羡慕了。看在年关的份上,还是该让某些人度过最后一个充满幻想的好年的。
“吃橘子吗,泉奈?算了,斑说让你少吃一点,不然又要上火。”
“兄长你别把他当小孩子看,不要被这家伙的表象迷惑了……”
侵蚀者已经沉寂好久了,还在纠结月余前我留给它的问题,没人吵架有点无聊……
我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而后一阵风雪破窗而至,心血来潮去村子附近巡视的斑哥单手拉开窗扇,大红色的轻甲挡在窗前。
“柱间!”他一脸兴奋,声音却突然压低,“去不去后山爬悬崖?”
“我醒着,”我顽强举手,“我也想去。”
斑哥一秒变脸:“老实点,你去在山崖底下等我吗?还是闻雪的味道?总不是太热了想去吹风吧?”
我很识相一秒改口:“我就不去了,斑哥注意安全。”
“还有我呢,泉奈?”
“……柱间大哥也是。说到底你就算摔下来出事的也只会是山下的石头吧?”
他“哈哈哈”着出门了,没忘记把橘子皮都扫到扉间桌上。
扉间翻动纸张的动作都停住了。
我又趴回桌上。
所以冬天就很无聊啊。
泉奈到底什么时候醒,我想出去看雪爬山吹风玩。
……
那天斑哥他们顶着一头一身的风雪回来后,这个已经建了半年之久的村子,终于有了名字。
“就叫木叶,木叶隐村。”
在我开腔之前,千手柱间大声补充:“村子的首领就叫火影!不是火之国的火,是燃烧的火焰的火……”
他们是这么说的:“有树叶的地方,火就可以燃烧。有火燃烧的地方,影子就会存在。”
听起来还挺有两族特色的。
但我和千手扉间都很不满。
“这不是记忆点都在千手吗?!”
“所以第一任村长是宇智波?!”
两位兄长一脸茫然,我和扉间互相看看,彼此都是遮不住的一脸嫌弃:“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休想!”
“——这名字我不同意!”
第232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大晦日。跟二代目关系较近的宇智波们齐聚老宅。
虽然每天都有人来值班,但在宇智波早已经与村子融为一体的情况下,排到次序的也不一定就是宇智波家的后辈。且有天赋的孩子往往早有担当,被派发了重要任务长期在外也是常事……
说这么多,是想表示,像这种热热闹闹齐聚一堂的场景,每年也就年节休假的这几天了。
“说是休假,其实还是要调班啦,”天然卷蓬松松的后辈捏着酒杯,目光扫过人影来去的厨房门口,再掠过绑着衣袖鼓捣豆馅的好友,笑眯眯的,“过完年回去就要努力工作还人情了,唉。”
“装模作样也先把笑脸收收吧。”出来端盘子的青年很明显是在带着情绪干活,说完这一句就又嘟嘟哝哝地回了厨房,声音大得客厅里的人都能听清,“喂,大天才,别放太多糖……这一屋子老老小小没一个有自控力的,你想让他们明年带着蛀牙出去见人东奔西跑吗?”
另一个声音比较低,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一屋子老老小小都是忍者,在某人有意无意没关门的情况下,听得还是挺清楚的:
“所以说面罩是个好东西……别摘,等等那是盐……”
厨房外没有自控力的甜党们齐齐沉默了一下,碍于年龄和辈分……以及还有几位长辈在场的关系,只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捣红豆的捣红豆,偷懒的偷懒,打瞌睡的打瞌睡。
当然这都只是表面上。毕竟——大过年的,来都来了,都是亲戚,还有客人。
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成熟的大人”们,在场几位能被称为长辈的中年人们对视一眼,都觉好笑,一边整理着手上的花牌一边压低了声音聊起各家的孩子来:
“还是那么活泼啊,之前听他说的那么严肃,还以为终于长大成熟了。”
“真的成熟就不会大过年的把朋友带到自家来,那孩子的父亲都有意无意地来我办公室晃过好几次了……”
“噗嗤,反正那家也只有他们父子俩,下次问问都请来就是了……说起来,叔父也很乐意族里的孩子多跟别家的交流呢,上次五代目带着妻子儿子过来做客,叔父还特意让佐助和他们家的……哎?”
说到这里,唯一一位较为细心的女性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佐助去哪了?”】
*
关于村子的名字。
我认识千手扉间,满打满算也有小半年了,认识了多久就吵了多久,这还是第一次在坑人之外的事情上这么默契。
扉间:“木叶有什么问题?还不如直接改名叫团扇村算了,这样才更合你意是不是宇智波泉奈?!”
我:“火影有什么问题?别人听了有几个会觉得是火遁的火而不是火之国的火?做人不要太贪婪了千手扉间!”
“所以你想怎样?!反正木叶/火影可以不改!火影/木叶绝对不行!”
彳亍口八,修改上言,虚假的默契。
当然,因为我俩沉迷互怼,斑哥他们本身又是很固执的人,最后还是用了这个名字这个称谓。至于村子的记忆点和首领是谁这种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千手柱间还跟斑哥咬耳朵,小声说“你看他俩感情多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扉间”之类的话,斑哥不置可否,我却只想冷笑。
——活泼是吧,等泉奈醒了二对一,保准他比现在活泼好几倍。
那之后我就把精力又分出去一些,隔一天就进一次精神世界看泉奈。侵蚀者占据了我精神世界的二分之一,虽然整个泥都在沉迷猜剧本,还是被这频繁的动静惊动,问我怎么突然着急。
【如果只是为了对付千手扉间的话,就说你对他关注太过了。】
‘倒也不只是为了二对一……’
我想让泉奈醒来,这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唤醒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按照我在黄泉偶尔接触——夜斗神接的委托千奇百怪,涉及这方面的也不是没有,每到这时他就会跑来黄泉找熟人走个捷径——的例子,这想法难度不大,只是实施起来需要时间。
就像人睡得越沉,回神需要的时间就越久一样。弄不好还会有副作用。比如神明收取神器的时候,把浑浑噩噩的亡者灵魂赐名、唤醒,一瞬间就能走完整个流程,但神器从此就只是神器,再也不能恢复自己为人的记忆了。
所以最好的就是让人自然醒。像某些重伤昏迷的人或者脑死亡的植物人……一个能承载灵魂的载体也很重要,对人类来说,最好的载体当然就是自己原生的身体。
泉奈的情况不算糟糕,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修好了,随时醒来都能用。
‘所以他为什么还没醒?’我搞不懂的地方就在这里。
白槿簇拥中以泉奈为中心所结的冰已经化了不少,踩进去能没过脚踝,顺着花枝叶片的脉络向下流进漆黑的湖里。不过反正也不是实体,就不用在乎衣摆鞋袜被浸湿的感觉了。
我蹲在冰面上,拄着伞歪头歪脑地去看他。
精神世界的形象大概取决于人对自己的认知,泉奈在这里并没有被缚上蒙眼的白布,虽然有小半的脸颊被冻结在冰里,但五官和轮廓还是看得很清楚。
跟我在侵蚀者视角里看到的有点不同。
我研究了一会儿,问侵蚀者:‘他是不是瘦了?’
侵蚀者语气微妙:【灵魂体怎么变瘦,难道不是你把人家的身体吃胖了?】
……我吃的好像也不是很多?
‘肯定是因为最近我都在搞文职!运动量变少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它好敷衍。
我撇撇嘴,干脆换了个话题:‘所以,要怎么才能唤醒他呢?他真的不是被冰冻住了才不醒的吗?’
【你可以扒他的眼皮试试看,能扒开的话就说明……】
‘怎么能随便对人家动手动脚!太失礼了!’我收回手,‘而且根本扒不动。’
【……】
扒不动就说明泉奈是被冻在这里的。那把冰敲碎了是不是能加速把他放出来?
但是据说人被冻在冰里的时候,跟冰是冻在一起的……
【你又在想什么?每次要搞事之前都这个表情。】
‘在想敲碎冰块人会不会也一起碎掉,’我很大度地没有计较它的措辞,手里伞尖跃跃欲试,‘不过这里是精神世界,应该没事吧?’
最后还是被拦住了。侵蚀者摆事实讲道理,说半年时间冰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肯定也就是半年了,与其在这里笨手笨脚的乱碰,还不如多想想村子和绝的事,把能做的先处理好。
【你自己数数,有多少事等着去解决?】
说是让我自己数,实际上事业心比我还强的老头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光建村的后续就够你受的了,宇智波不赚战争财之后的财路又从哪里来?跟大名跟各族族长跟各种商人农民会面的章程你有了吗?】
【黑绝的事要怎么处理?月亮上的辉夜姬怎么办,那一家子外星人怎么办?】
【记忆恢复的事有头绪了吗?为什么会失忆、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就不怕耽误了自己重要的计划?】
【还有你的身份。别觉得宇智波待的挺好就把你自己是谁都忘了,等宇智波泉奈醒了,你要怎么跟别人介绍自己?拿忽悠黑绝的那一套来忽悠这群忍者,说你是劈山救母退休旅游的外星人?】
我平生最怕会唠叨的人,插不进话也没法打断,不由自主端正坐好,揪着泉奈脑袋边上的花叶打发时间,时不时点头应和两声,以示自己还没跑神。
【……你没有身体,连个查克拉都提不出来,万一那些忍者觉得你是夺人躯壳的妖邪怎么办?他们攻击你,你就只拿那幻术去挡吗?】
【别只顾着玩和欺负人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
‘点心?’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要糟,只怪关键词太明显,侵蚀者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又太用力,几乎一字一顿了。
它果然生起气来。
我揪秃了一边的白槿,又小幅度地伸长手,在宽大衣袖的掩护下揪秃了另一边。现在泉奈脑袋旁边就只有坑坑洼洼的冰面和水洼了。我看了一会儿,又给他把花瓣叶片都堆回去,这样他看起来就是躺在春天里了。
联系白槿开花的时间,也可能是秋天。总之就这个意思。
然后我拍拍手上的冰屑站起来,非常慎重非常严肃地……遛了。
跑了跑了,谁想听自己工作还剩下多少啊,还不如出去帮斑哥准备新年的布置,看看火核出去一趟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我从前是很少偷懒的。
现在打心眼里不想动弹,要么是这个冬天太冷了,要么是失忆之前勤快过头,触底反弹了。
看看斑哥天天一套族服、连棉袄都不穿就在风雪里来去的火热——是真火热,能把火属性查克拉用来保暖的估计全忍界也就此一家了——身姿,再看看千手扉间的毛领子也没比秋天那会儿粗多少,估计应该是后者。
但是再忙能忙到哪儿去?总不会比建村更忙吧。
这个冷笑话幽默到我了。
不过斑哥不怕冷,对泉奈的身体还是很上心的,每天都要嘱咐我好几遍多穿衣服少出门,还去找了族里擅长这方面的老爷爷鞣制了两条兔子毛的毛领……
“绝对比千手扉间的暖和,还好看。”
我被裹成一头熊。
从未想过的,我偷懒的天赋也超乎意料的好。再加上斑哥打掩护,每天除了看看闲书,和火核核对、派发一下过年的物资,再随便找人说两句什么,就可以窝在有被炉的房间里自由发呆。
只对着屋子发呆当然也是很无聊的,但我有侵蚀者呀!还有一个忽悠得来的表亲黑绝,它俩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的满大陆跑,我就能切着侵蚀的视角到处看风景。
足不出户看遍风土人情,侵蚀还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助手。
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当然也不少,比如各地的土地矿产如何,经济风情如何,忍族风评又是如何……边看边记也没什么难的。
我一心多用向来可以的。
这样度过了年前的最后一月,大晦日是和千手兄弟一起过的。
他们的父亲是上一任千手族长,斑哥和泉奈的父亲是上一任宇智波族长,在某次战斗里同归于尽了,家里都只剩下两个人。
亲戚当然满族都算是亲戚,但亲戚跟家人还是有区别的,别人大过年的阖家团圆,两个成年许久人高马大的青年过去算什么呢?
也不是没反对过,但斑哥说人多热闹,不然两个人清清静静的,跟平时有什么区别呢?
我回想了一下平时办公室里两个人吵架、两个人看热闹顺便拉偏架的所谓“热闹”,试图最后挣扎一下:“下一年就是三个人了……”
但是没用,就算暂时说服了斑哥,千手柱间那家伙也能以相当天然自来熟的爽朗气魄一把推开你家大门说我们来过年啦!木遁催生的蘑菇和青菜快快快一会儿查克拉没了就坏了不好吃了——
最后还是四个人。
南贺川的鱼,木遁使的蘑菇青菜(……),隔壁大娘家新制的豆腐豆皮,另一家叔公家晒的腊肉,前院大叔家现宰现杀的牛肉兔肉……和一个没有分隔、却凭着气势被硬生生分成好几格的锅。
“大过年的,就吃锅子?”
“其实扉间做饭还不错。”
“那算了,就锅子吧。”
大过年的,不能吵架。
风俗习惯倒是其次,主要是锅就一个,万一吵着吵着掀翻了汤汤水水洒了不好打扫……
所以千手扉间和我都没说话,偶尔斑哥和千手柱间说两句,还招呼着我和扉间说话。
扉间看了我好几眼,细声细气:“需要我给你夹菜吗?”
我从中听出了“不怕我下毒吗”的威胁,温声细语:“吃喝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最后还是听着兄长们的谈笑还外面时不时冒出的各种声音同时低头,各退一步,鸣金收兵。
沉默但安稳地过了两族结盟后的第一个除夕夜。
子夜到来之前,我是这样想的。
新年到来的第一天的第一秒,不知道哪家的小子瞒着爹妈长辈,自制了简陋的烟花,卡着点放了几朵。
我知道得很清楚,是因为今年采购的物资我都心里门清,烟花跟炸|药一样都是禁止私下采买的违禁物品,更不允许私下燃放。
但这么颤颤巍巍、歪歪扭扭、连颜色都不能统一的几朵,放就放了吧,看在过年的份上,明天再去抓小孩好了。
我饶有兴趣地倚在门缝边看完了那点半天幕上的彩光,刚要关上门回屋里,就看到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的千手扉间。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表情还挺平静的,也没有吵架的意思。
我慢慢地把门拉上,听到千手扉间淡淡地问:
“新年的烟花,他都不回来看吗?”
第233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喜欢什么样的动物?”
被年幼的孩子们这样问了。
青年看着一左一右、一黑一金的两个毛茸茸脑袋,觉得他们两个就挺像惹人喜爱的小动物的。但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已然无师自通了好面子这回事,这样的想法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当面说出来肯定会被大声抗议。
于是他改了改措辞,不那么严谨地回道:“也许是……乖一点的吧。”
“啊——这算什么答案啊!”金发的小子反应了一会儿,立刻叫嚷起来,抱着青年的大腿歪缠,“说详细一点嘛二代目大哥——大—哥——”
旁边黑头发的小孩子抱着手臂冷脸站着,如果不是年纪还小尚未抽条,小肚子还没消,这冷酷劲儿简直堪比他喜欢蹲电线杆的哥哥了。
“辈分错了哦,小波风君。”
青年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再叫大哥回家会被妈妈揍的,漩涡一族的姑娘手劲都不小,到时候连爸爸都救不了你了。”
叫嚷声不为所动,甚至越发响亮,看出来这位五代目火影家的小朋友是真心想要一个答案了。但最先忍受不了这噪音攻击的并不是被抱着腿近距离攻击的对象,而是宇智波家的黑发小酷哥。
他不动则已,动如闪电,一把就捏住了自己同伴的两腮,把金发小子的嘴都捏成小鸡的尖尖嘴巴,然后另一手迅速团了块手帕塞进去,世界才得以恢复安宁。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看得青年都唔了一声,心说你们平时都在玩闹些什么,怎么这么熟练……就听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孩子叫了一声“二代爷爷”。
好像昨天还腼腆地红着脸缩在他怀里的小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师长们还在畅想这蜜罐里泡大的、成长过程中唯一的烦恼就是自己长得好慢的孩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却已经抱着双臂,以冷脸的样子旁观起他人来了。
“难道是叛逆期?”私下里交流育儿心得的家长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想想也确实是这个年纪了,但同龄的小伙伴也没有表现啊?”
“他们的年龄还差了几个月的说,”红发的漩涡姑娘满脸都写着天然,“说不定是叛逆期时间卡得比较死呢!”
“……也有道理。”
家长们的忧虑仅限于他们四人之间,并没有为其他人知晓。所以目前这一老一小对视,两张从眼睛到脸型都非常相似、非常宇智波的脸正经极了,彼此都在思考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糊弄两个没有威胁的小孩子?
——为什么忽然打探我的喜好?
金头发的男孩还在唔唔唔,元气满满。以此为背景音,宇智波佐助给出了两个选项,让青年二选一:“你、您喜欢猫还是狗?”
青年定定地看了他很久,忽而笑了笑,嗓音低而轻柔:“如果以听话好用为评判标准的话……”
“一只猫,或者一群狗?”】
*
出人意料。
但也不是特别出人意料……毕竟我的伪装仅限于一些特定的场合和宇智波二把手的身份,这个忍者的世界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话,通讯没有现代社会便捷,那些不熟悉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宇智波泉奈究竟是什么样的。
简单点说就是,假装了,但没有完全假装。
所以我还能和千手扉间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说话,而不是身份暴|露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或者洗脑催眠之类一点都不和谐友好木叶村的发展。
我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兄长给你治疗的那几天。”
那不就是刚见面的时候?这也太沉得住气了。
“到今天才问出来?”
“宇智波斑没有异样,”他面无表情,“我又何必主动讨嫌?”
言外之意就是身为亲哥哥的宇智波斑都没有把伪装他弟的危险分子抓起来,就说明这是宇智波族内同意了的事,没有特意质问的必要,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这才是千手跟宇智波应有的社交距离。毕竟当了那么多年死对头,就算我们已经结盟了,但既然你们刻意瞒着不说,那就算看到你家二把手换人了也假装没看出来,甚至为了大局顺便配合就当无事发生。
疏离归疏离,但是很正常。别忘了泉奈身上这一刀还是千手扉间捅的呢,像那种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天启、甚至还能共享弟弟的才是真的奇葩。
没错,我指的就是千手柱间。
……斑哥当然不算,斑哥最多是被奇葩缠上了。
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千手扉间没等,但也没有不耐烦:“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千手族长知道吗?”
这俩人是千手族内跟宇智波泉奈接触最多的了,如果千手柱间也不知道……
“兄长怀疑过,但他相信他‘挚友’。”
……那千手扉间也太勇了。
“所以现在千手族里只有你知道这件事。你就不怕是我操控了宇智波的人,接着还想操控千手?”我很好奇,“如果我是这样的坏人,你现在已经被做掉、或者过几天就会被找机会找借口处理掉了。你不怕吗?”
他沉默了一下,表情微妙:“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些误解?”???
这说的是人话?
“你是不是在内涵我?”虽然我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也不至于人身攻击吧?
他哼的一声笑出来,也没说在笑些什么,总之就是怪讨人厌的。我也不想在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缠下去,今天已经熬到很晚了,该睡觉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可不记得宇智波泉奈跟千手扉间这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又不是他俩的哥哥,除了在战场上对阵,这俩人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时候。
而战场也不是天天上的。
千手扉间沉默了一下:“我跟泉奈年龄相仿,在各自族里的地位相似,从小修炼的进度也总是差不多,所以每次上阵,我俩都是彼此的对手。”
“你是想说你们很熟?”
“是清楚对方几斤几两,”他的语调没有波动,只是看着我的表情越发复杂,“泉奈要是有你这样的……行事作风,哪怕只有一半,忍界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也一点都不像一个忍者。”
“哪里不像了,而且你是不是又在内涵我?”
他以下定义的语气反问:“忍者应该把自己当成工具,你觉得你像吗。”
“……”
所以我说,我真的很讨厌千手扉间。
“谁还没当过工具了?”要不是泉奈的身体还没有眼睛,我真想瞪他,“这难道是什么值得攀比的好事吗?”
要这么说,我还被骂过走狗呢,不比他更有资格说这种话?
他没说话,我也没再说。
大年夜,我们两个不欢而散。
……
那之后当然也没有再“欢聚”过。
本来就交流不多,现在刻意回避,当中冷凝的气氛连千手柱间这种不会看空气的人都能露出犹豫的表情,然后被斑哥拽着领子拉走。斑哥也私下询问过,是不是那个不讨喜的家伙又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就算平时就很讨厌,但这次也确实不是他的问题。
我当然是没错的,同样的,从对方角度来看,他也没做错什么。归根结底,只是双方的理念不合而已。
侵蚀者问的时候,我理直气壮:‘我是那种会夹带私货的人吗?格局要大啊侵蚀!’
【……】
它发出了你高兴就好的敷衍声音。
但是工作还是要继续做的。
虽然在闹矛盾——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单方面的——但有些事要交给千手族长和斑哥来做还是有点冒险,一个人全权负责的话,不管是我俩中的谁,又总有揽权弄事之嫌,所以最后还是要我和他一起。
写作互相帮助,读作互相监督。
千手柱间欣慰极了。
看见两个弟弟终于又能交流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把闲书丢了复工干活,也说明这点记载里掏不出更多东西了。
……如果“千百年来一直有人盯着千手和宇智波、还一直在篡改他们的族志和传说”“来人不仅能破解宇智波的写轮眼结界,还能在千手和漩涡的结界术里来去自如”“这个人到前几年还在”等信息不算多的话。
事实上这么多记录,忍者又不像贵族们那样看重家族名誉——不,家族名誉当然是很需要看重的,但忍者的看重跟贵族的看重不一样,至少不能把往上数十几代的名人如数家珍——如果不是斑哥信任我、而千手柱间信任斑哥,把两族里所有的记载都拿出来梳理了一遍,再加上专业搞事的我把漏洞都翻检了一遍……
【这个世界的人真该庆幸你来的时候没附身到黑绝身上,】侵蚀者听起来非常真情实感、还有点遗憾地感慨,【不然现在忍界已经不是忍者的忍界了……】
我不理解:‘不是忍者的忍界难道还是我的忍界?我看起来像是会为了路边捡来的身体的妈搅风搅雨的人吗?’
【你不像吗?】
我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就不是人尽可妈的人!’
【……】
它好几天都没跟我讲话。
第234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尾兽?”
青年拧了拧眉,歪头深思。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态。神秘主义才是宇智波身上贴了几十年的标签,宇智波泉奈更是心机深沉的代表,从十几岁到几十岁,从宇智波田岛到小他八十多岁的孩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宇智波泉奈”。
纯然的惊讶,纯然的好奇,纯然的无害,而非是为了钓鱼执法才收敛爪牙。这让他终于摆脱那死水一般沉静的老年人气质了,甚至连青年的外表都撑不起来。
就像一个少年隐藏在大人的躯壳中摆弄世界,因为无聊而困倦,阖上双眼,一动不动,渐渐被蒙上一层尘土——而现在,无聊的梦境被什么惊动了。
那双紧闭了几十年的眼睛只是睁开一瞬,但即使下一秒就又困倦地阖上,尘土也已经簌簌而下,再也不能把他变回原先被尘土覆盖吞没而成的塑像了:
“那是什么?”】
*
回到正题。
在族志中有所发现的事被我按下去了,没有向两族公开。斑哥和千手族长也同意了。既然直到前几年,“那个人”还在活动,很有可能他/她现在还在暗中盯着两族,在没有绝对把握一击必杀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其实我已经有九成九确定“那个人”就是绝了,但还有剩下的零点一呢?话不能说太满,绝这么蠢,背后还有幕后黑手操控全局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我到现在还觉得从发现它、抓住它到忽悠它的一套下来都来得太巧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人忍不住多想。而且侵蚀者还说之前的我想把它当成“资源”……
很有理由怀疑又是“我”在搞事,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有前科啊!虽然乍一听很扯,但幕后黑手的角色有谁能抢过我呢?
顺着这个思路想的话,我之前真的附身过黑绝也说不定。或者辉夜姬、六道仙人这些应该能活很久的角色……
怀着这样的纠结,我暂时避开了这个问题,只借口忙别的,让两位族长全权负责。
再有就是把之前“跟着侵蚀看世界”时候随手记下来的条目稍作整理,丢给火核物尽其用。之前那批走商的族人得到了回报,尝到了不同于战争和任务所能带来的甜头,当然就会想要更多、更多,有了这些基础情报,一个个就更积极了。
“不要急功近利,摊子太大撑不起来,就是把到手的好处送到别人嘴边。”我提醒火核,让他去警告别人,“也不要擅自惹事,谋财就是谋财,在哪个行业,就要遵守这个行业的规矩。”
“如果有人敢仗着自己忍者的身份在别人的地盘上肆意妄为,就留下写轮眼和族里的机密,自己滚出宇智波吧。”
火核已经熟练这份工作了,也已经很了解我说话的风格——至少不会问“留下眼睛和机密”是怎么个“留下”法——领完命令就去执行了。
事实上,不用我多警告,这群族人就会自动自发地遮掩身份。出身大族固然是好事,身怀血继界限却无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在外暴|露身份也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这也是忍界里叫得上名字的忍族往往盘踞在一个地方,既不随意扩|张,也很少分家而居的原因。这些族人实力不足,却也没被放出去自寻出路也是因此。
人类之所以群居,是因为对天灾的恐惧。
忍者的“天灾”,就是忍者。
所以火核的作用就至关重要了,掌握着各地的情报,哪里能获利,哪里不能去。在装扮成普通行商的基础上,这群族人能遇到的危险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削减。
斑哥还问过我,怎么最近火核领的任务都千奇百怪的,什么方面的都有,是想把他培养成我的副手吗?
我说差不多,不过不是我的。
千手扉间问的时候,我就没这么友好了。当然他问得也不像是在说人话:“喔,原来您还记得自己还没退休、还能工作啊?怎么,你那位什么都能做的助手罢工了?”
我还在和他冷战,怼得理直气壮:“管好你自己。”
说得好像他千手扉间就那么能干,没有一个叫千手桃华的副手一样。
但还是那句话……工作还是要做的,别说只是冷战,就算是连在办公室一起办公的时候都要划条线把一张大办公桌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份,出了那个门,在大家面前还得和和气气地当异父异母异大哥的亲兄弟。
因为两族高层的表现就是两族的风向和表现。
这个大家指的也*不是千手和宇智波。
独木难支,但凡传承久一点的家族都不会关系简单,从远亲到姻亲到盟友到附属的大小家族一个连一个,在利益驱使下还互相牵连,是名副其实的关系网。再往上,火之国大名和殿上的贵族们还在关注,其他大小国家和各国的忍者也都在观望……
所以年节一过、正月还没完,前来“探望”的客人就一波接一波,从大名使者到漩涡一族,从前来拜贺、赠送节礼的猿飞志村到旗木一族,再到送来拜帖想要郑重参观的日向……
大名的使者是最好应付的,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了。强横如源氏尚且要对天|皇的命令阳奉阴违,阶级“低下”的忍者自然要多捧着点心思纤细的大名,多说点好话,多做点姿态,以备日后多薅点羊毛。
“学着点,”我点着使者的礼单对千手扉间说,头都没抬,“面对这种把你当工具的人,就要反过来利用、压榨,甚至是操控。一味的顺从只会让人迷失,忘记自己的斤两,变得愚蠢和残忍——对谁残忍?当然是对工具了,不听话的工具就换掉,这不是常识吗?”
这样说好像没给忍者们留脸面,我想了想,觉得第一次说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得太直白了。
还是委婉点比较好:“就算是工具也不能来者不拒呀,愚蠢的主人和听话的主人,当然还是后者更好,对吧?”
千手扉间没说话,是一旁坐立不安的千手桃华主动接话,犹犹豫豫道:“您的意思是,调|教适合我们的大名,如果大名对我们颁发不利的命令,就换掉他吗?”
这位很少说话的女忍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跟她关系不错,在千手养伤的时候也没少受她照顾,不吝惜地给予赞扬:“没错,已经领会到精髓了桃华桑!”
接待时间最久的则是年前就预告了要来的漩涡一族。毕竟涡之国远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岛上,来回路程远、耗时久、奔波辛劳,还是千手一族的亲族,哪怕没有村子的事,来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一点都不过分。
总不能加上一个宇智波,反而要把人提前赶走吧?但也正是因为有了宇智波,所以很多事都需要仔细商榷。
比如接待的规格。
“千手的亲族来拜年”和“千手的姻亲有意入村”这两件事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宾主两方的态度自然也要不同。天然如千手柱间也知道这一点,更知道目前看似平静的忍界中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木叶,干脆大大方方地将能做主的人都聚在一起,聊了个天。
对外的说法当然不是我们要互相摸底探听态度了,而是介绍千手的盟友和姻亲相互认识……这两个介绍定位的名词就很灵性,介乎于书面与口语、客套与随口之间,完全没有倾向性。
所以我总是很戒备千手柱间……天然归天然,蠢是一点都不蠢的。事实上直到现在,虽然一直在惹别人生气,但我还没见他做过一件可以用“拖后腿”来形容的事。
深不可测。
大智若愚。
不得不防。
不过就目前看来,他对宇智波的诚意还是挺足的。跟漩涡见面的时候,也没有跟千手扉间一样试图搞小动作,对漩涡的客人介绍斑哥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是个“温柔的人”……
讲真,那四个字大可不必。虽然我很赞同,但俗话说的好,人心的成见是座大山。宇智波在外的风评如何看看千手扉间就知道了,试图让第一次见面的族人相信宇智波族长是位温柔的人,跟搬山有什么区别?
我没想到试图搬山的不只是千手柱间一个,就连初次见面的漩涡也能撸起袖子说区区一座山而已……他们信了!
当时在场的一共六个人,三族两两均分,千手宇智波出面的自然都是熟人,漩涡的却是来人中辈分最大的长老和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忍。
长老是千手兄弟的四叔,女忍是千手柱间的表妹。
——是表妹啊。
我坐在斑哥身后侧面,悄悄地伸出一只手在他背后划拉,旁边不远处千手扉间与我同样坐位,察觉动静投来“这种场合能不能安分一点别惹事”的一瞥。
嗨呀我这个叛逆,反正我一个瞎子看不到别人眼色,该写还是得写。就是斑哥的背有点僵硬……是冬天穿太厚了?他终于在里面套上保暖内衣了?
我一边想一边写——不愧是姻亲啊。
除了头发是火焰般的红色和带着沿海地域特色的衣服,看起来竟然跟千手一模一样,可能这就是他们对千手柱间的眼光深信不疑的原因……才怪吧?
你们千手血脉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我就听着漩涡长老和千手兄弟东拉西扯唠家常,从“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唠到“哎呀刚出海的刀鱼可新鲜可好吃啦虽然你们吃不到但这次来带了腌制的味道也还行”,而那位年龄和关系都很微妙的女忍静静听了一会儿之后,把目标转到了斑哥这里。
“久仰大名,宇智波族长。”
她红发在耳后挽着双髻,耳边又有符咒形貌的耳札垂挂着,除此之外再无它饰,整个人又利落又端庄大气,长得也是那种很符合普世审美的好看,而且能在这里出席,还是千手柱间的表妹,肯定天赋潜力也不错。
总而言之,是很适合联姻的条件了。
她调整了一下朝向,微笑着说:“我是漩涡水户。”
第235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有时候我会梦到一些人。”
他站在神社昏黄的烛光里,散发,赤足,衣服也只是随意一披,像刚从梦中惊醒就跑过来,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迫切之情肉眼可见。
哪怕是主动上门的客人,也没人得到过宇智波泉奈这样的接待,但无论是他还是这烛光之外的某个存在,都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会面。
“一些从未见过的人,奇装异服,满口胡言,”青年继续说,微垂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也被睫毛挡住似无波动,“但感觉却很熟悉,像早已熟识。”
苍老低哑的声音从地底响起来,带动四周木质的地板壁面振动,于是就像整个昏暗的空间都隆隆作响,所有黑暗都在发声:
“你是怎样想的?”
就像神社在与人对话。
青年轻声说:“一开始,我想,也许佛陀是值得一信的。”
人果真有前世吗?就如佛家所言,大千世界?
神社又问:“你是怎样想的?”
“现在,我想——”青年说,仍是那副堪称乖顺的姿态,眉眼里都写着信徒般的沉静安宁,唇角却微不可察地拉伸,向上,勾出一个难以用笑来形容的笑来:
“原来神佛也不过如此。”】
*
我怀疑千手血脉是不是都有点问题。
除去千手扉间那个自始至终冲在提防宇智波的第一线上的表里如一的家伙,看看他那些虽然省心、但怎么看怎么都心大得过分的族人,看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张嘴就是要换掉大名的桃华,再看看那憨起来让人格外无语、心机城府却深不可测、不得不防的千手柱间;
看看这群酝酿了好久说是要来探听虚实、随身行李却一大半都是各种咸鱼干贝海带结之类土特产的漩涡,看看柱间敢说他们就敢信、当着斑哥的面赞他温柔的漩涡代表,再看看一脸世故精明却沉迷唠嗑不可自拔、以一己之力把千手柱间这个话痨都唠住了的漩涡长老;
再看看这位明明应该冲着和千手联姻去、现在却和斑哥“听说涡之国风景不错”“是啊不过山林海原各有各的特色”寒暄起来的“表妹”。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啊,你们是基因里自带的两幅面孔吗?
这么算的话屋里六个人,实际上却能凑出十张、不对,九张,千手扉间不算。老实人太老实了,反而成了千手族里的一朵奇葩。
根据我脑子里依稀记得的“常识”,他可能是在遗传的过程中基因变异了。这样一想他与众不同的一头白毛仿佛也有了很好的解释……不是我为什么要思考这个啊?!
我掐了自己一下,从白毛是显性还是隐性遗传的纠结中回神,深刻怀疑是屋子里的千手浓度过高、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而且那家伙一点都不老实好吗小气死了!
我瘫着脸,又掐了一下,强行把注意力转回到斑哥和漩涡水户身上。他们还在聊,就是不知道斑哥那么不善言辞会不会被骗……
按照前面总结的千手规律,我应该从反方向去预测漩涡水户的行事的。但是承认那种莫名其妙的规律总有种输了的感觉,大家都是忍族,画风怎么会这么不一样。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我绝不能就这样认输。
我握紧手,在斑哥后面严阵以待,准备等斑哥说不下去就立刻顶上来打机锋试深浅搞阴谋。
然后就听——
斑哥:“听说涡之国的海产销量不错。”
漩涡水户:“是的,这次叔叔说的腌刀鱼是其中最快脱销的一种,此外每年的虾蟹和蚌肉也巴拉巴拉……”
斑哥:“听说每年此时多有海女入海采珠?”
漩涡水户:“其实采珠的季节已经过去大半了,最好还是年前一月至半月的时日,温度还没有降到最低,而珠蚌已成熟。海女多为沿海渔女,我族实力低微的族人通常也会下去帮忙,这也是一条产业巴拉巴拉……”
斑哥:“听说海上常有盗匪出没……”
漩涡水户:“确实有,且屡禁不止。不过涡之国算是周遭诸多岛屿国家中最大的一个,又有我族定居其中,辅助治安,那些海盗再猖獗也不敢肆意骚扰,多往周边其他小国或独行途径的船只巴拉巴拉……”
斑哥:“听说……”
漩涡水户:“没错巴拉巴拉……”
“听说……”
“巴拉巴拉……”
“……”
说好的不善言辞?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好多张千手柱间的脸在满屋子上空盘旋飞舞,一边飞一边露出憨厚灿烂的笑容,花哨极了,也嘲讽极了。看着就让人窒息。
人传人。
当然,我也注意到了斑哥在很努力地引导话题,想借了解涡之国风土人情的理由打探漩涡一族的生计。
我说过忍族是不事生产、逐利维生的种族,而有什么比战争财来得更黑更快?国与国,城与城,族与族,都可以,哪怕自己被卷进去也在所不惜。
而涡之国独立海上,其中漩涡一枝独秀,连族内忍术都是偏向防御的结界术,去哪里逐利,又去哪里开拓财路?要说是只接受涡之国的委托,一个靠海吃海的小国,又如何供养得出千手一族绵延几百年不曾断绝的亲族?
只有行商。
也只可能是行商。
这样想来斑哥那么别扭的人努力找话题的做法也能理解了,最近我做的最大的动作就是张罗族人走商的事,给火核的地图里也不只有一个火之国。漩涡既然有经验,自然就要打听。
回去后斑哥肯定了我的想法。
“原来是想不到做这种事的,”他叹气,揉了揉两边脸颊,随便在走廊边坐下,眉眼都耷拉着,“我是说,安排族人做生意。”
我没作声。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商人和忍者是两个职业,忍者和普通人也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两个世界唯一的连接之处,就是钱粮。生活需要粮食,生存需要武器。铁矿,技术,工匠……”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铁矿,技术,工匠,都为人把持。”我站在他身后,弯腰抚按他的肩膀,替他说出那些话,“收入虽然高,但维系日常的支出永远减省不了,还有恐惧着忍者、提防着忍者的眼睛,和另外摸不着但看得见的代价——比如之前的千手——一步踏错,就有可能是灭族之祸,所以没有底气去做忍者之外的事。”
就算再厉害,只要还是人,还有作为人的牵挂和需求,就永远摆脱不了来自世俗的束缚。
所以只是维持作为忍者的“职业”,就已经够吃力了。
所以哪怕与千手和解结盟,相约建村,也想不到另寻生路。
“斑哥,”我几乎是在叹气了,“真可怜啊,斑哥。如果我没来到泉奈的身体,如果我现在连忍者都不是……”
他一动不动。
“那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种境况的根因是什么呢?”
“明明握着无人可比拟的力量,却陷在这样困兽般的境地里,”我循循地耐心地问,“你觉得责任在谁?”
第236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无趣的日子过久了,就会觉得怪异。”
“您把这样的日子也认作‘无趣’吗?”
“……”青年这才睁开眼睛,看向膝边盘坐着吃冰棒的后辈,“也?那‘这样’以外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后辈沉默良久,甜蜜的糖水的冰都化尽了,带来的短暂的快乐也消失,嘴里剩下的只有一截小小的短短木棍,再怎么咂摸也唯余苦涩。
“看来是一段不好的年月,”青年叹气,从座椅上俯身,探手去触碰后辈刺拉拉的头发,“过得很苦吗,带土?”
宇智波带土不说话。
他盘腿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撑着捂着面颊低下头去,想掩盖住自己的表情。青年的手却先他一步,从硬得扎手的额发上滑下来,慢慢遮住他的眼睛。
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谁都没有动弹。
很久很久之后,喑哑艰涩的声音喃喃响起,飘忽如在云中,又带着火焰烧尽的余烬的冷:“……太苦了。”
“苦得像一场噩梦。”】
*
那天斑哥没给我答复。
我并不着急,人的理念有时候很脆弱,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摧毁,有时候又很顽固,以心为土根深蒂固。
我也并不失望。
自从我以泉奈的身份做事,大行阳谋,削减族权,收拢人心,向上暗中搭线贵族,向下筹谋田地沃土,还拨出人手进行走商,桩桩件件都不像是正经忍者该做的事,更不像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二把手该出的头。早先也有人试图向斑哥挑拨离间,我也做好了随时坑蒙拐骗说服斑哥的打算。
但这些打算一次也没用上过。他信任我,就像信任自己真正的胞弟,且毫不怀疑我的做法。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家族忍者,他已经做得够难得够好了。
所以我并不指望他能一下子就转换想法,抛弃正常的忍者的认知。没有指望,当然就没有失望。
我把时间留给斑哥,让他慢慢想,在当天晚上迎接漩涡的正式宴会后去找了漩涡水户。
“我以为来找我的会是宇智波族长。”她摆出茶水,笑容和缓。
“斑哥遇到了问题,”我在她对面坐下,“不过我来也是一样的……不,说不定有些不一样。”
她轻轻挑了下眉,可能是不知道我能看见,在表情上收敛得不算严谨,语气却还是平静的:
“一样是指,宇智波君深夜前来,也是为了询问东南海岛的风土人情吗?”
“可以这么说。”
“那‘不一样’呢?”
“不一样是指,我更想知道漩涡忍者与涡之国国民的相处之道。”
“……”
她倒茶的手一顿,耳边符文样式的花札一晃,徐徐的垂下来。这种家族林立武力为上的世道,女子要出头总比男子要困难一些的,一个适合联姻的女子要坐在和家族代表平等的位置上,更是要有比男子还强的毅力和心力。
这杯茶最终还是推过来了,还贴心地放到我手边,指节处可感知到一点微烫的、放在这个冬季的夜里却很熨帖的暖意。
漩涡水户静默许久,轻声问:“为什么是我?”
“我以为你会问‘你知道这个问题代表什么吗’,或者‘你想做什么’,”我慢慢地回答她,给她留出思考的时间,“为什么没有问?”
“我想过这样问,但你既然做出了行动,就一定已经有答案了。”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向她微笑:“水户君不也一样吗?”
既然做出了行动,就一定已经有答案了。
不是我选择了她,而是她先来到这里。
我动作自如地拿过茶壶,反过来给她倒了一杯,以同样的动作推回给她:“而且春节①之前其他忍族就会陆续到来,不管是漩涡一族还是水户君自身,能用的时间都不多了吧。我这样送上门来,又这样坦诚,还有什么不好吗?”
“那为什么来的不是千手族人?柱间表哥或是扉间……”
“有什么区别吗?在这件事上,宇智波与千手,与世上的所有忍族,都是没有区别的。”我想起扉间的沉默与桃华的惊人之语,“而且你怎么知道,千手就不知情呢?”
她终于端起了那杯茶,就算是达成了共识。
于是漩涡水户先开口:
“涡之国位置太偏了。”
不管是地理还是忍族的角度来说,涡之国的位置都太偏了。
火之国的边界,海陆的分界,忍者世界的边缘。如果世界不变,维持原样,那一边当忍者一边经营海产贸易的生活也能过得去。
但忍村要建立,国内忍族要统一,处在国界、海上的漩涡一族的处境就不只是漩涡一族的处境了,而是代表了千手的、火之国内一大族的处境。
“族之根本不可动摇,家园故土也不可抛,但每个顺着洋流迁徙的鱼群里,最容易被淘汰的都是群体的外围。这是规律。”
因为是规律,所以个人的强弱大小完全没用。
除非改变这个鱼群。
“族长原本的意思,是以千手姻亲的身份结盟,派少许族人入村,年后再让我与柱间表哥成婚,但柱间表哥拒绝了。”
漩涡水户说:“他建议漩涡作为独立的忍族进入木叶,就像千手宇智波一样。确实,既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两族平等建村,那漩涡就不应该成为千手的附庸。”
她叹服地说:“多亏柱间表哥的劝诫,让族长改变了主意,下定了决心,我也有了选择的余地……”
我:“……”
不,虽然,但是,千手柱间只说了一句话,剩下的都是你们自己想的吧?
以我对他的长期观察,他天然黑都黑在行动和奇思妙想上,一般不会说出那么意味深长的话中话……
不过现在说这些就太破坏气氛了,我控制住脸上的肌肉,假装一切正常,也憋住了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原本还担心宇智波的人不好接触,”倒是她话锋一转,真心实意地说,“不过柱间表哥看人的眼光从小到大都很好,看宇智波族长也同样。虽然表情有些凶,但斑族长确实是个温柔的族长。”
她又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也是一位好兄长。”
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了。
不是内容奇怪,而是说话的时机……说的好像我会对斑哥做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当然第一次见面的人怎么会知道我和斑哥的事,更大的可能是她单纯只是想多方面夸耀斑哥。
我笑了笑,没替斑哥客气,默认了这个夸赞。
漩涡水户也笑笑,转而说起她自身:“这都是族长的意思,至于我……”
“不用联姻了,我当然是想做些别的事的。”
人都是有野心的,有选择的时候,野心也有了成长的余地。
而这正是我找上她的原因。
第237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原来你已经醒了。”
“如果不是你主动坦白,我还真看不出来。”
他们站在火影岩上的高处,俯瞰夕阳下的林立楼房和外围农田,再往外是等待开拓的旷野和葱郁密林。江河环绕沃野千里,仅这一点就足够木叶村继续发展,成为镇成为城,成为一个独立的忍者的领地。
青年语气平淡:“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与其他人不同,这位后辈的回答很是迅速,好像毫无迟疑:“回去。”
青年叹气:“如果不是看到了佐助看你的眼神,听你选得这么果断,我还以为你过得很好呢。”
“……”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倔强,不让人省心。”长者回身注视着年轻人,目光温和,“尤其是你,看起来懂事沉稳,其实主意比谁都大。”
“我尊重你的选择,”看到后辈微讶的眼神,青年无奈地笑起来,“怎么,你以为我是什么顽固的大家长吗?没有人能一直陪在别人身边,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既然如此,一时的强求有什么用呢?”
“我只问一句话——”
远处传来风拂林端的呼啸,像鸣啼声不甚清脆的鸟,伴着夕阳的辉光,逆着青年的身影投来,在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光。
宇智波鼬的呼吸有片刻的中止,在风声里听到了自己越发沉闷的心跳。
这样的光影沉声里,他听到自己敬爱了十余年的长辈带着怜爱和安抚的笑意轻声询问:
“这段时间让你休息得好吗,鼬?”
“……好。”他紧紧闭上眼睛:
“前所未有的,好。”】
*
之后的几次会面,我与漩涡水户做了一些具有实际意义的交涉。
她的诉求听起来很简单,即使漩涡一族远在东南,能加入村子的族人不到全族数量的一半,也要得到在村内仅次于千手与宇智波的位次,以及对她留守的族人们的合理安置。
这样一对比我的要求更简单,让她的漩涡在保持中立的同时继续发展,然后慢慢影响木叶村内的所有忍族。
利益的掰扯总是要花很长时间的,但跟聪明人交流总能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等我们掰扯完了达成共识,时间才过去不到半个月,正好能拿出“我们已经联合了你们爱来不来自己看着办吧”的姿态来应对其他大小忍族的试探。
也不知水户是怎么跟族人们说的,刚来时还说着只是来做客,对村子只是看看,现在却很自然地融入进忙碌的氛围中了。她对漩涡做出的定位是辅助,是后勤,日向到来的前一天,就已经把一些重要的地方都布置好了结界,防止闯入和窥视。
千手一族包揽了对日向的接待。盖因日向一族派来贺春的使者,在来到木叶的第一天,还没正式踏进村子大门,就展现出了相当的大族气度——嫡庶分明,尊卑有别,戒律严苛。
“虽然名号不及千手宇智波,但日向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的血继与宇智波属于同类,但效用并不相同。”
“其名为‘白眼’,据估测应当是观察、透视一类的瞳术。家传的柔术对忍者也有极强的克制。”
“总之,也是忍界的豪门没错了。”
这是之前很容易就得到了的资料。但看资料时候的我并没有在意其中看似微不足道的“豪门”一词,现在看来……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处细节啊。
看着那些一个模子出来的似的黑发白瞳的日向,我和千手扉间在各自兄长背后不自觉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伸手把千手柱间推了出去:
“是你发挥的场合了阿尼甲!”
“用你的热情温暖他们吧千手族长!”
猝不及防的日向使者:“……”
家规森严算什么,尊卑分明算什么。
在人均一点九张面孔——另外零点一的平均值由扉间拉低——的千手面前,这都不是问题!
感受被千手支配的痛苦吧,白眼们。
然后是火之国其它位置的小家族……猿飞志村旗木之类,由宇智波负责接待。
他们远道而来不容易,要掐着年节和正月的点赶到更是一路劳顿,我就安排让他们先休息了两天,顺便逛逛木叶周边。
好在建村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在两族提前划好的地盘中间建盖了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房屋。实际上也是专门留出来做木叶接待和办事处的地方,日后除了待客,还会负责外人入村的监管和安全问题。
现在就先让各族的使者们住下,顺便让早就挑选出来的两队千手和宇智波的年轻人们负责日常食宿,就当是提前上岗熟悉工作了。
正好千手热情宇智波严谨,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组队,既能更好发挥他们的长处,还能磨合一下芥蒂尚存的年轻人们的默契。
但这也不能保证完全的顺利。所谓忙而生乱,越是繁忙就越容易生乱子,近距离的接触更容易让本就打生打死的忍族之间产生争端。
于是某一天,当着街头斗殴两败俱伤的几位日向和旗木的小哥的面,我放出了一只忍猫,叫来了……在家里思考人生的斑哥。
他以为村子里发生了我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当场披上轻甲提上武器就来了,为了赶时间还开了一点须佐能乎。
当半只蓝色的天狗巨人从天而降、震得整片地界都晃了一晃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泉奈!出什么事了吗?”斑哥收了神通,提着宇智波祖传的大团扇煞气腾腾而来,衬得那张原本俊美的脸都凶神恶煞的……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斑哥明明那么纯良,族人们还害怕他了。
“是有一点小麻烦,”我假装不知道惹事的小哥们已经白着脸缩成了鹌鹑,拉着当天负责监管“客人”的小队队长对斑哥笑,“本来不该麻烦兄长的,不过年轻人还是欠了点历练,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就请兄长给他们做个示范吧。”
事后据匆匆赶来检查街道结界的漩涡水户说,我当时真的很像那种一边微笑一边害人的大恶人,可恶可怕程度比宇智波族长还深。
也就是斑哥没有真的对小辈动手,保住了宇智波在变态和恶人之间来回摇摆的形象……甚至连他的风评都被衬托得好了一些。
“这不是很好吗。”
我随口回她:“斑哥的风评本来就不该这么差。”
第238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怀疑自己的世界是个假的,这想法好似谁都有过。
但推测并确认自己的世界是假的,能做到这一点的有几个人?
那两个某种意义上颠覆了世界的孩子站在青年面前,身体还带着过去几年养成的亲近和依赖,不自觉地隐隐向着自己的“长辈”,眼神却分明已经是大人的眼神。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们如此宣告,“是一个大型的幻术。”
青年看着他们,有点想笑:“是的,然后呢?”
“这里的人也……哎?”沉不住气的小金毛最先咋呼起来,眼睛都变成了简笔画一样的圈圈,“你说是的?你就这么承认了?!你不应该说我们是产生了错觉然后继续骗我们吗?”
他的同伴比他更会抓重点,隐隐警惕:“你一直都知道?”
“想什么呢。”青年终于被逗笑了,还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弹了挺着小肚子的小酷哥脑门一下,动作自然随性,却把小孩吓得往后一跳,像只被蛇悄无声息接近了的猫,“你们表现得那么明显,连胡子纹都长出来了,我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不要太小看大人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一直压在心上的假想敌好像不是敌人,还在说着什么细思极恐的话,这让他们有些茫然。
青年磨挲着自己的下巴,又说了些类似的话,突然压低音量:“所以你们为什么先来找我?”
漩涡鸣人一个嘴瓢,下意识应声:“因为宇智波斑的弟弟早就去世了啊。”
空气突然凝滞。
宇智波佐助看着愣在原地、少见地显露出震惊神色的宇智波泉奈,抬手拦在鸣人身前,按着鸣人一步一步缓缓后退。
这也是他同样有着近十年甜蜜美好的记忆、却依然对自己很喜爱*的长辈一直保持警惕的原因。
“鸣人说的是真的。”
他盯着宇智波泉奈,身体跟语气一样紧绷,毫不留情:
“在这个幻术里,你是不应该存在的人。”】
*
正月一出,立春之前,日向的族长就送来文书,表示愿意结盟、入村了。
其实他们原本还想再观望几天的,也不知是不是对千手的热情有抗性。为了验证这一点,我还特地跟千手柱间去他们族地走了一趟。
然后日向老头犹豫了没一会儿就放弃观望了。
斑哥对此很不满,觉得日向是不是在故意端架子,就是想让我们亲自上门三催四请。我说有这个原因,不过也有别的,小事而已,不值得提。
——其实就是涉及到权力和利益方面的分配事宜,说来总显得势利,而且我跟千手扉间早就已经做好了章程,不必讲给斑哥听。
之后陆续是猿飞、志村、旗木和其他有名无名的家族。他们比日向爽快得多,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该分地盘分地盘,该出人力出人力,该盖房子盖房子……
这一点上人人平等。
日向还来抗议过。
代入一下其实也能理解,豪门嘛,世家嘛,高贵嘛。想想那群连千手柱间的热情都温暖不了的白眼,让他们跟那些“不入流的小家族”们的人一样搬砖头、抗房梁、打地桩,位置离得还不远,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撩起毛巾来擦擦汗——转头一看你们笑什么,看笑话吗?觉得很好笑?
就算另外的家族没有笑话他们的意思,人在狼狈的时候,也很容易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自己。
都有过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时候,我对此当然是很理解的。理解完了一顿调解,实在不行搬出斑哥,最后总能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回去搬砖。
不干活当然是不可能的——连斑哥都去烧了一个多月的砖头呢,难道他们比斑哥还特殊?——不仅要搬砖,还得倒贴了钱才有得搬。就像我跟千手扉间早就计划好的,他们入村也不是想入就能入的,搭了别人的大船,总得拿出点船费吧?
“这钱赚得,”柱间期期艾艾地问我们,“是不是有点亏心?村子以后是大家的,感觉我们也没做什么……”
“大哥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去接几个任务,最近各地的委托又增加了。”扉间充耳不闻,“不想去就闭嘴。”
“这钱黑心但是香啊,”我对他的态度就好一些,可能是因为对斑哥的爱屋及乌,“而且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你跟斑哥不都去工地了吗?看我哥哥那么白的人都晒黑了……”
“再者说,”我向他微笑,“就算村子以后是大家的,那也是以后了,现在就是谁出力多谁说了算。你想让千手做赔本买卖也可以,但是宇智波的份谁都别想动。”
我慢慢地、慢慢地把手上的笔一掰两断,笑容不变:“谁、也、别、想、动。”
他麻溜地去做任务了。
千手扉间状似无意:“有人在兄长面前说什么了?”
“肯定是啊,你大哥心那么软。”
我撞一下扉间的桌子,让他搞搞村子里的舆论,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给一族之长嚼舌根,底下的族人不懂事,那些长老、族长还不懂吗?
千手扉间批着文件头也不抬:“……你这么能说,怎么自己不去做?”
“我说话又不好听,万一把人气死了怎么办,处理不好还要赔偿,”我才不加班,这种福报当然都要给不亲爱的同事去做,“我们热情爽朗的二把手大人就不一样啦!”
“我忙得很。”
“我也是啊!”
“……”
对视片刻,我俩齐齐叹了口气,选择向繁琐的工作妥协,找来了……漩涡水户。
还在调度族人给全村各地尤其是新加入的家族们设置结界调和术式的漩涡水户:“……”
“是这样的,我可能挤不出来时间,”她强颜欢笑,竭力稳住自己的修养:“光结界的事就够麻烦了,这两天我掉的头发比叔叔剩下的都多。而且新入村的族长们可能还不太信任村子和漩涡,就怕我们在结界上留后门半夜去他家偷听偷看……我一上午水都没喝一口……”
“我们也是啊。”
“……反正这活我是绝对没时间去做的!”
感情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感情就是同甘共苦,一起加班,我要干多少活,你们也得干,这样培养出来的。
等到几个月后,宇智波的商路彻底打通,准备在沿途购置土地建房子作店铺,最早合伙的药材商人也送来了奈良家的纸条的时候,水户已经能面不改色地骂我们“有事吗是人吗当个好东西吧”了。
可能这就是劳动的力量吧。
不过,虽然忙,但总体发展还在我和千手扉间的计划之内。年前天天开会可不是白开的,就算偶尔有人跳出来搞事,又怎么知道他们搞的事不在我们想搞的事的计划里呢?
人总是要习惯套娃的。
也总是要习惯被坑的。
来回几次之后,村内村外的别有用心的家伙就老实了。我跟扉间水户也总算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大名的命令就是这个时候下达的。
“形如狐狸、体如小山、浑身着火的怪兽?”斑哥两根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帛书,拧眉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咧开一个危险的笑容,“行啊,我去。”
“我倒要看看那是什么东西,身上烧的又是什么火。”
我没说话。
因为命令下达的前几天,侵蚀者就跟我说了:
【黑绝在火之国边境处的深山老林里唤醒了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还把它引出了山林。】
【它把它叫作‘九尾’。】
第239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我需要一个详细的解释。”
青年很快镇定下来,把微微有些散乱的鬓发撩到耳后。他教导小辈时要求最多的就是保持镇静,因为只有镇静才能保证人的思考正常进行,在突发的危险处境中找到一丝生路。
现在他也是这样做的,就算继“自己的世界是假的”之后听说连自己都不是真的,也没有惊慌失措,或者如宇智波佐助想象中的那样崩溃黑化。
甚至还能好声好气地诱哄原本将他当作幕后Boss、已经做好了打一架准备的二人:
“且不论我是不是这个幻境的关键,就算我是,能让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清醒,也能说明我跟那个把你们关进来的人不是一伙儿的吧?我的能力你们也是知道的,如果我想对你俩不利,整个木叶村都会是你们的敌人。”
用实力论得佐助迟疑,又转向二人中更重感性的鸣人:
“而且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宇智波泉奈’不应该存在?不该存在的话,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或者说,我真的是宇智波泉奈吗?”
“如果不是,那我又是什么东西?”
漩涡鸣人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记忆里特别厉害、好像无所不能的二代目大哥,没错过对方一闪而过的脆弱狼狈的苍白神情。
他想起自己在父母的怀抱中清醒的那天,一边感受着生者身上的温暖,一边忽然意识到波风水门和漩涡玖辛奈其实都早已死去,此时便感同身受到一种空虚的心恸。
“我……”还被困在小孩子身体里的金发青年张了张嘴,伸手紧紧拉住了自己从小就追逐着的同伴,“我相信二代大哥!佐助,我们告诉他吧!而且二代大哥那么聪明,说不定能帮我们更快解开这个幻术呢。”
宇智波狼狈脆弱泉奈:虽然忽悠小孩子很不道德,但是特殊情况管它呢,计划通.jpg
于是他得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说熟悉是因为在很久很久的之前……久到他认识的很多人都还活着,他还是二代目火影和宇智波族长的时候,他的父亲曾经偶尔提过这个名字,尽管只有一次,还是在酒后不清醒的梦中。
说陌生是因为除了宇智波田岛,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出现过那个名字,就好像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宇智波泉奈的记忆里,也确实没有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这个幻术叫‘无限月读’,能通过月亮的媒介,让全世界都融入到美好的梦境中,再也醒不过来。施术的人叫‘宇智波斑’,是宇智波泉奈的哥哥。”
【你曾经……有一个兄长……】
男孩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呓语渐渐重合。
“不过斑早就没有兄弟了,还发起了忍界大战,现在外面清醒的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叫斑,是我最有天赋的儿子。】
【如果他没有死……能陪伴你长大……】
那些掺杂着忧思与遗憾的、独属于父亲的声音是如此深沉,青年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记忆里竟然那么好,连那道场景那些烛火那副语调都记得清清楚楚,恍如再现。
“如果你没有死……能陪伴我长大……”心思急转间他已经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几乎连呼吸都停止:
“斑……哥?”】
*
九尾。
听起来像个新名词,但之前黑绝说“十尾”的时候用得是“凑齐”二字,就权当这九尾是组成十尾的一部分吧。
而结合之前的推测,十尾跟神力、查克拉有相当深重的关系——
“不管怎样,安全还是最重要的,”我随便抓了个人来背黑锅,用来说服斑哥出门的时候多带点封印用的忍具,“现在其他大国也想效仿建立忍村,说不定就有哪族的间|谍在盯着你们呢。抓活的,封印了带回来,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不然呢,我总不能直接说“嗨我早就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啦斑哥你们必须得带特殊装备不然可能抓不到它”吧?
顺带一提这个特殊装备是我早几天找水户姐定做的封印结界,对查克拉有特殊的针对性,还能叠加在一起使用,再加上斑哥和千手柱间的武力值,应该能把九尾封严实了带回来?
就算出问题了也不要紧,还有万能的侵蚀者呢。
但斑哥表示拒绝,觉得自己和挚友的实力加起来绝对够用了,一点都不想背上个笨重的大卷轴。他皱着眉抱着手,动作和神态好像出去玩的小孩拒绝家长塞过去的厚外套。
我看了看他旁边跃跃欲试、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好耶和斑一起出远门”“不用工作真是太好了”“好久没出去了这次一定要玩个够”的千手族长,想让其帮腔的话在嘴边转了不到半圈就咽回去了。
我转向扉间,扉间一脸莫名。
我转向水户姐,水户姐深吸口气。
“斑族长,”她非常诚恳,“泉奈说得对,能收获一点也是好的呀,村子规模越来越大,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这次大名的命令调用了你们两位族长,下发的酬劳却根本就没有多少,如果只是去处理作恶的怪兽,我们的收入和支出是完全不对等的……”
要不然我为什么叫人家水户姐呢?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同事里有个会说话的人的重要性了。而且斑哥对女性还是很客气的,这又是她废寝忘食费尽力气才做出来的……
“好了,我知道了,”他一手接过那个半人高的大卷轴,顺手就丢给了千手柱间,“会留意的。”
“走了。”
他打了声招呼,扶了扶肩上带着木叶标志的护肩,就按着背了俩大卷轴的千手柱间转身离开。
走得特别果断,一点留恋都没有。剩下我们三个揣着手站在村口,默默无言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就很有空巢老人站在大门口看着孩子外出打拼、越走越远的那股惆怅味。
我越想越惆怅,正感觉泉奈的身体都凭空沧桑了好多岁时,千手扉间突然开口:
“你跟你哥闹矛盾了?”
我瞬间清醒:“什么东西,你终于吃蘑菇中毒了?”
“有时候真感觉你才是兄长的亲兄弟……你就没感觉吗?我都发现了,”这白毛用掺杂着疑惑和怜悯的语气,一脸冷静地指出,“你哥最近都不跟你说话了。”
胡说八道他刚刚还说了好多话呢!
水户姐:“任务除外吧,虽然我来得晚,但也能感觉出来斑族长最近的沉默。不过也不一定?他之前话就挺少的……”
“只是话少的话,我知道原因啊,”我示意他们放心,宇智波的兄弟情永远都可以相信,“斑哥在思考,思考的时候脑子动起来,当然嘴巴就动得少了。”
千手扉间恍然,冷笑:“果然你才是兄长的亲弟弟吧,犯起蠢来如出一辙的迟钝。”
“?你怎么还骂人呢?”
水户姐试图调解:“不是在说斑族长的事吗?别跑题,别浪费时间,要吵等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再吵。”
……要不然我为什么叫人家水户姐呢。
“我给斑哥讲了些关于大名和其他国家的事,各族之间的事也挑着讲了一些,”我憋着气,“毕竟是一族之长,不求全能,至少该了解的事要有些概念吧?斑哥也努力地听进去了,虽然有些地方还不太懂,但学习不就是要边学边思考吗?”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怎么就上升到吵架了?”
没有回应的沉默。
我憋的那口准备和千手扉间吵架的气都散了,看向他们俩,发现他们的表情,怎么说呢,像是在唾弃什么。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看白痴的眼神,”千手扉间说,“你不会以为你的脑子还跟正常人有关系吧?我都开始同情宇智波斑了。难怪能出村做任务就高兴成那样。”
这人是没法好好交流了,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我懒得再搭理他,转向很靠谱的水户大姐,希望她能继续靠谱——
漩涡水户:“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在暗中打压斑族长,想让他主动放弃族长之位呢。难怪这都半年了,你还没有动作。”
——???听起来更不像人话了啊!!!
这种话简直离谱,我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觉得好笑。但就连千手桃华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看似无关的话:
“族长已经想好什么时候把位置让给扉间大人了。”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
什么时候?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想搞掉斑哥自己当族长,就我自己不知道啊?啊?!
侵蚀者火上浇油:【可能是因为你一直做的那些事,都不像一个正经的二把手该做的?】
‘我做什么……’我卡壳了一下,仔细想想确实,斑哥已经沉默了很多了,只是那段时间我正好在和扉间、水户姐忙成一滩,没有注意,后来就习惯了……
顺势改口,‘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老头子假笑,【我什么时候能管住你了?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我:“……”
粗鄙之语。
你们怎么,不说一声,就给自己加戏?
第240章 只有爱没有恨的世界
【
“你的秘密是什么?”
“神社的底下有什么?”
“我已经有人陪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自己从小到大去过无数次的神社,却在门口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些人,只是瞬息就停住脚步。
“……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他说,面无表情,“我也不会阻拦你们。”
“但在那之前,我要一个人进去。”
“都让开。”】
*
我很迷惑。
我不理解。
我暗中试探了很多人的口风,族内的族外的,亲信的敌对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甚至包括一些平时有所联系的贵族,都回信说“泉奈君实乃可信之人”云云,都好像对我要做什么早有预料,最离谱的是还默认、支持了。
我看着低垂着头战战兢兢跪坐门边的族人,看着桌角堆着的一堆邀约,看着那所谓看穿了一切还试图施恩的回信……
“我很可怕吗?”我自认心平气和。
“不、不。”
“比之斑哥如何?”
那个不记得是哪位长老的孙子——谁的都没差,反正那群老家伙都老老实实回家颐养天年了——听起来都快哑了:“您一直都比斑大人可亲……”
“是吗?”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下一秒把那堆不知所云的废纸推到地上,听着木地板和纸张互相碰撞,发出啪的轻响,“所以你们要背叛斑哥?”
“就为了这所谓的‘可亲’?”
我简直压不住肺腑中蒸腾而起的怒意,又觉得滑稽无知真可笑,想说要不是斑哥你现在已经死了,真正能为了你们拼命的人竟然比不过出于利用的惺惺作态……但又突觉索然无味。
我轻声说:“滚出去。”
那足以代表族里大多数人态度的蠢货现在倒是乖觉了,终于察觉了我的怒火从何而来,竟然还振振有词的劝谏起来:
“您为何生气?请您当族长已是大势所趋!斑大人强于武力,但还是输给了千手!从前他不能靠武力保护我们,现在也不再是需要最强者保护我们的局势了!”
恶心。
“我们需要的是更实际的东西,是能和其他家族拼争的利益和权力!是在村子说话算数的影响力!这些都不是斑大人能带给我们的!只有您……”
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
“闭上你的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族里,兄长也不是你们能随意评价的工具。”
我警告他和他背后的人:“不管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这套说法,回去告诉他们,再敢非议族长,就按叛族来处理。”
他悚然地看向我,而我只觉得厌恶,一字一句:
“——挖眼除族,挫骨扬灰。”
他滚了。
那之后我闭门沉思许久。
火核他们来拜见过我,扉间水户也来探望过,都被挡在门外了。我不理解别人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误解,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为了一次误会沉寂。
他们在门外喊话。火核说我们都相信您;扉间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水户说不必为了旁人的看法忧心。
道理我都懂。
但我还是不明白。
【不是说了吗,是你做的事……】
‘可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啊,在源氏,在港|黑,在本丸,在黄泉,就算是更久之前在黑衣组织和彭格列……’我数着数着都想笑,‘难道你要说,是因为忍者平均阴谋水平低,斑哥族长做得没其他人黑心?’
侵蚀者卡顿了一下:【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我清楚啊!’这点事之前都说了那么多次了我当然清楚啊,‘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帮斑哥了吗?!’
当族长需要威信,自他战败后我就一直明里暗里抬他的威信;当族长需要风评,我就想办法树他的风评;当族长需要形象,我就把不能宣之于口的阴私都揽在手里;当族长需要黑心,我也手把手的给他补课让他至少能分辨别人的黑心……
甚至比起来之前打工的老板们,我为宇智波做的并不算多,都是为了斑哥。
‘可斑哥就是因此才消极的。’
我试图反思自己,因为别人除了愚蠢、势利、愚昧,并没有别的问题,斑哥是个骄傲的人,不会为了那些人改变自己,那就只能从我身上找原因。
‘因为我做的太慢了,时间不够让别人了解斑哥的好?因为我平时太能拉仇恨,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还是……我根本就不该接手泉奈的身份?’
如果在接过他身体之后就老老实实的,隐藏在斑哥背后,想帮忙也假借斑哥的名义,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可我也在培养火核了啊。我都打算好了,等火核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把内务都交给他。这样斑哥做族长,族长的心腹处理内务,我跟泉奈负责对外,不是很好吗?’
反思失败了。
我找不到,我搞不懂,我不理解。
我甚至开始考虑一个一个的幻术别人,让那些蠢人都聪明一点,这样不管是谁的错误,这个问题就彻底得到解决了——从根本上,彻彻底底的,解决了。
【……】
侵蚀者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很长的气。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偏执,老夫怎么就摊上你这个麻烦……】
我没心情怼它,默不作声地由着它骂。
它气笑了:【这就算是在骂你了?】
‘……’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会挨骂,你做的不是很好了吗?】
小小的、黑黑的一团透明的泥巴从阴影里蹦出来,弹跳着凑近,用伸长伸长再伸长的触手拍拍我的膝盖、手背、肩膀,最后拍了拍我的脑袋。平时没大没小惯了,它也不介意,现在这样一套拍下来,才让人意识到它真的是一个长者。
可我不明白:‘好?我把这么大的事都搞砸了……’
【还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搞砸了?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六道骸的,隔离、隐瞒、排斥、利用,宁愿和别人结盟,直到最后敌人上门了才告诉他……跟他一比,宇智波斑的待遇还不够好吗?】
这种事好像不能这么比。
我觉得它说得不对,但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安静地听它说。
【好不好都是比出来的,跟以前相比,你都学会相信别人了,没有再把所有事都一个人扛着,这还不好吗?】
‘也没有……我还是有很多事瞒着他的。’
【但不是全部。承认吧,你以前才是最有问题的,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
‘……’好、好像是的?
【而你现在,在这件事上,只犯了一个错——你还没彻底学会相信别人。什么责任都想承担,就意味着你不觉得别人能做好那件事。你想保护宇智波斑,自觉敬爱他如亲兄长,但我只看到了控制欲。】
【你对他紧张过头了,野凉,你相信他,但只是你以为的‘相信’。】
它慢慢地说完了一长串话,欣慰又深沉:【这才是你该反思的地方。】
……
我好像,有点懂了。
脑海里也发出了什么东西松动的声音,还挺清脆的,咔嚓的一下……?
等等,好像真的有东西裂了——